《我为王》 序章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序章 月光如水,柔媚地将淡淡的光芒倾洒下来,与脚下一路延伸到视野尽头的七彩霓虹交相辉映,在高远的目光之中,整个世界便显得有些迷离而不真实,站在这幢数百层高楼的最顶层,俯视着脚下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他张开了双臂,似乎要将整个世界拥抱在他的怀抱之中.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高远所处的位置,无疑会吓一大跳,要么以为他是一个疯子,要么以为他是一个想要跳楼自杀的失意者,这座城市之中最高的建筑,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从上面一跃而下,摔成一团烂泥. 高远站在顶层的水泥栏杆之上,窄窄水泥沿的宽度刚好有一脚,如果是平常人,别说站在这上面,便是扒在栏杆上往下一看,也会头昏目眩. 高远当然不是平常人,他刚刚替人打赢了一场价值百万美金的格斗赛.而他的酬劳是十万美金.这笔钱够他能够潇洒上好一阵子了. 他是一个格斗手.当然,不是暴露在聚光灯下的那种有裁判,,有规则的格斗,而是地下的死亡格斗,格斗双方踏上格斗台之后,只有当一方倒下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这场生死竞赛才会宣告结束,失败的一方,往往也就意味着死亡或者永远也无法再次踏上格斗台. 这种格斗之的血腥,暴力,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想象,能在格斗台上生存数年,打出赫赫威名,高远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每每看到电视上的那些拳王争霸赛,高远就会不由自主地失笑,这些所谓的拳王,如果当真踏上了他们那种死亡格斗台,绝对无法幸存下来. 死亡格斗,没有规则. 结束于十天之前的那场格斗,让高远至今犹自心有余悸,这是一场南北之争,这一战,不仅是数额巨大的金钱,也是南北两位大佬的江湖地位之争.上百万美金只是表面上的数字,而在外围的赌局所涉及的金钱更是数以亿记. 这是第一次让高远感受到了死亡的一局格斗,哪怕是十天之后,每每想起最后那一幕,高远仍会从恶梦之中惊醒.对手倒在他的面前,颈动脉被自己手里锋利的刀割破,鲜血如喷泉一样高高喷起,将自己浇了一头一脸的时候,他亦无力地倒了下来. 三天之后,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送到了高远的手中,也就是在这一天,高远决定从此退出地下格斗界,这几年来赚来的钱已足够他去经营一门正当的营生了.年近三十的他,已经达到了身体的巅峰,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会是走下坡路,如果他还呆在这个格斗场上,总有一天,会像今天的对手一样,血溅格斗台. 今天,将是他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天. 永别了!我再也不会回来.高远缓缓地收回双臂,最后看了一眼璀璨的都市,从栏杆之上跳了下来. 楼下酒店的包房之中,所有行礼已经收拾好,他将搭乘今天的最后一班飞机,离开这个国度,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还呆在这片土地之上,终会被仇家找到,这些年,自己在格斗台上结下了太多的仇怨,自己还在大哥手下打一天,就会受到他的庇佑,但当自己决定退出,也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仇家也就会毫无顾忌地来向自己报复.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如果不是那一场格斗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拿到钱后,自己就该走了. 咣当一声,顶层的铁门被推开,铁门碰撞在水泥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高远心里一跳,右手一抹,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出现在手中. 十数人鱼贯而出,在离高远十数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为首一人看着高远,发出嘿嘿的冷笑之声.高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北方的那位大佬. “高远,又见面了!” 高远僵在了原地,对面,好几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这个距离,他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余地. “楚老板,愿赌服输,你来找我麻烦,跌份儿了吧!”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没法子啊!”被称做楚老板的人摊了摊手,”按我的本心,也不想找你的麻烦,这点钱,我输得起,问题是,这一次你让另外的一个人输惨了,他要你的命,我惹不起他,只能又拿出了一百万美金买你一条命.想必你也知道是谁卖了你吧?” 高远的一颗心沉了下去,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出卖他的人,只可能是他的老板,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的住处. “功夫再好有什么用?挡得住枪子么?”楚老板嘿嘿笑着. “楚老板,从今天起,我跟着你干!”高远大声喊道:”我能将你们输掉的钱全部赢回来.” 楚老板微微一怔,思忖半晌,”提议不错,只可惜这一次作主的不是我.而且高远,这一次外围赌局输掉的钱,你打一辈子格斗赛也赢不回来,惊天赌局不是年年都有的.” 高远明白了,今天就是一个必死之局了.看着对面几把黑洞洞的枪口,顿时恶向胆边生,死便死吧,老子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他卟嗵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楚老板,饶命啊,高远给你当牛作马,报答你的恩情啊!” 看着高远的丑态,楚老板先是一呆,接着不由开心地大笑起来,”地下第一格斗手也不过如此,弟兄们,欣赏欣赏……”话音未落,跪在地上往下叩头的高远整个人突然仆倒在地,单手一撑,向前急窜而出,一伸手,便抓住了一名枪手的脚踝,用力一扳,卟嗵一声,将其扳倒在地,右手薄如蝉翼的匕首闪电般地掠过对手的脖颈,哧的一声,血喷了高远一脸,一个翻滚,高远已是窜了起来,反手一挥,匕首夹着风声刺出,直奔目瞪口呆地楚老板.当的一声,匕首插在楚老板身上,刺穿了衣服却又无力地跌了下来,他居然在内里穿着避弹衣. “杀了他!”楚老板勃然大怒. 加装了消音机的沉闷的枪声响起之时,高远已经窜到了铁门之前,这一瞬间,他的速度完全突破了他的极限,他知道,如果不在第一时间脱出对手的视线的话,自己就死定了. 门就在眼前,只要逃出这道门,便是海阔天空. 也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这一次,不是从高远身后打来,而是,从门里打出来的.沉闷的枪声持续不断地响起,高远的身体犹如被一柄大锤从正面击中,向后飞了起来,飞到了空中,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从大门之中走出来的人,那是他的老板.在老板的左右,两名枪手手里的枪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高远觉得自己在飞,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原来,死也不是那么痛苦,自己连疼痛也没有感到,倒似全身沉在了云絮当中,飘飘然不断远去. ; 第一章:梦醒时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醒了,醒了!”耳边传来了又惊又喜的声音,高远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重重叠影,一片模糊,他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皮,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头顶之上,有好几张人脸,个个脸上都是一幅惊喜的模样. 自己还活着?怎么可能?刚刚苏醒过来的高远脑子虽然显得很迟钝,但他却清楚,身中数枪,枪枪命中要害的自己绝没有幸存的理由,他精通格斗,精通杀人,对于自己身体所受到的伤害一清二楚. 眼珠缓缓地转动着,屋内的一切一格一格映入他的眼帘,镂空雕花的宽大的木床,厚厚的幔帐,木制的雕花大窗之内,艳丽的阳光正透过空隙照射进来,站在床前,离自己最近的是一张国子形的中年人的脸庞,眼中含泪,显得分外悲切,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趴在床沿之上,稍远一些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女子手拽着帐角,帐幔在不停地抖动,看得出来分外紧张,靠着窗户的地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手提着药箱,似乎正准备转身离去,而靠在门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 他们是谁?怎么自己一个也不认识,自己在哪里?自己为什么没有死?高远脑子里一团浆糊,拼命想要搞清楚现在自己所处的状况,但却一无所获. “高大哥醒了,高大哥醒了!”十来岁的小孩脸上满是惊喜,双手拍着床沿,大喊大叫着,”高大哥醒了,高大哥,大夫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裘大夫,你快过来,高远醒了!”中年人一抹眼中的泪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睁开眼睛的高远,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一迭声的呼喊着. 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手中药箱啪的掉在地上,满脸惊愕地跑到了床前,瞪大眼睛看着高远,不停地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裘大夫,你是扶风城里最好的大夫了,你是怎么搞得,你不是说高远已经死了么,这明明还活着,还不赶快过来救治.”中年人沉声喝道,语气之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是,是,路大人,小老儿一定尽力,一定尽力!”老者惊慌地道.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是高远再死了,你也别想在扶风城里呆了!”中年人冷冷地道. “是,是!”老头的脸在高远的眼中越来越大. 他们是谁?高远看着这几张陌生的面孔,脑子里翻来覆去拼命地回忆着,但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己的生活很简单,练武,格斗,赚钱,然后找个地方纵情狂欢放松一下,然后再重复前面的过程.转动着眼珠,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眼睛越瞪越大,越来越迷茫,终于,脑袋一歪,又昏了过去. 他的昏迷让屋里再一次陷入了慌乱. 姓裘的大夫脸色更是紧张,豆大的汗珠啪啪地往下掉,刚刚他说高远已经死得透了,提了药箱准备走人,但马上,这家伙就醒了,这说明自己误诊了,耽误了救治的时间,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问题是,这屋里有一个人可以一句话就让自己在城里再也呆不下去.伸出手去,抓住高远的左手脉搏,眼珠子却也是越瞪越大,先前替高远诊脉的时候,明明一点脉象也没有了,但现在,居然越跳越有力. “裘大夫,怎么样?怎么样?”中年人连声问道,先前的惊喜此时已经换成了满脸的焦色之色. “大人放心,只是昏过去了,失血过多,昏过去了,脉象显示,高远绝无性命之虞,真正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我那老友,可就只留下了这一根独苗,要是这样死了,我死之后,有何脸面去见老友.” “大人放心,高远体魄健壮,既然挺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就绝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裘大夫赶紧道.”小老儿马上开方子.” 听到裘大夫肯定的话,屋里几乎同时响起了如释重负的吐气之声. “张一!”中年人高声叫道. “大人!”门外一个年轻的家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垂首立在中年人身前. “你暂时留在这里照料高远吧!仔细一些!” “是,小人明白!” 屋内脚步轻响,靠在门边的妇人走了过来,站在中年人面前,弯腰福了一福. “路大人,这一次高远是为了民妇家险些丢掉性命,请大人允准,让民妇略尽绵薄之力,照料高远的事情便让民妇来做吧!”妇人麻衣荆钗,饱经风霜的脸庞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但细看眉眼之间,年轻之时绝对是一个风华绝代之人.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瞪着妇人,”叶氏,这一次幸得高远无事,否则,我绝饶不了你们.” 妇人低眉顺眼,”大人,高远伤重,照料病人,还是女人心细一些,还请大人允准.”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高远,中年人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也罢,这一次高远是为你们受的伤,便让你尽尽心,叶氏,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扶风城,呆在这儿,你们还是会有麻烦的.” “民妇没有做错什么,民妇不会走!”女人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之色. 看着女人,中年人突然叹了一口气,”不管你走不走,这一次事后,我绝不会允许高远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在扶风城,也没有人敢护着你们,依我说,你们还是走得越远越好.” “多谢大人,扶风城终还是大燕的地方,也还是有王法的地方,民妇不走!” 听到女人倔强的言语,中年人眼中掠过一抹怒色,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门.”你好自为之吧!” 说话间的功夫,那头裘大夫已经给床上的高远包扎好了伤口,开了药方,交给张一去抓药,自己也背起药箱,准备离去,走到女人跟前,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叶家娘子,路大人面冷心热,他让你们走,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孤儿寡母的,呆在这扶风城,谁能保你们,连高远这一次都成了这幅模样,更不用说其它人,你们要是不走,终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女人低着头,只是不言声,看着女人的模样,裘大夫摇摇头,走了出去. “娘!”站在床角的年轻女子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妇人身边,虽然身上衣服补丁摞着补丁,但却浆洗得格外干净,眉眼如花,年纪虽然不大,但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只是显得有些营养不良,身材单薄,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她神色之间,显然有些害怕,”娘,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远远的离开这儿吧!” “菁儿,我们不能离开扶风城.”妇人仰起脸,满脸的坚毅之色,”我们不能离开这儿.” “可是娘,我害怕!”少女紧紧地抱着妇人的膀子,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别怕,有娘!”伸手将少女与更小一些的男孩搂在怀里,妇人满脸悲苦之色中又透着无比的坚毅.”菁儿,我相信我们终有拨云见月,苦尽甘来的一天!” ; 第二章:二世为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夜沉似水,窗外的虫鸣蚁叫之声清晰可闻,偶尔的夜茑鸣叫之声显得格外清脆,月光姣洁,淡淡的光辉透过窗棂,轻柔地抚摸着高远的脸庞.高远已经醒了很久,但却不愿意睁开眼睛,他的脑子里,仍然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啦?做梦吗?抬抬手,在大腿上狠狠地揪了一把,钻心的疼,是真的疼,看来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床前有鼾声传来,转过头来,借着月光,清晰地看到一个年轻的汉子就铺着一床草垫躺在地上,年纪不大,绝不会超过二十,让高远惊骇的胆战心惊的是那个汉子身上的衣着,还有,白天清醒的那一刻,看到的那几个人的衣饰,自己就像是在一个古装电视剧的场景之中,而自己,则成了这些人演出的道具. 这绝不是自己应该所处的年代.就算自己被救下了,也应该呆在医院的病房之中,雪白的墙壁,柔和的灯光,漂亮的制服护士,而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在哪儿?高远头痛yu裂,伸手摸到自己的脑袋,上面缠着厚厚的绷带,伸手在绷带之外按了几下,心中立刻清楚了伤势所在,手指按动之中,是一个开放形的不规则的伤口,倒似自己被一块板砖给砸了. 胸腹之间不适感极强,手向下移,不出意料之外,胸腹之间也缠着绷带,拉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两手撑着床板,高远慢慢地挪了起来,斜靠在床头,一点一点解开了紧紧缠着的绷带,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传到了鼻间,伸手轻轻抹去伤口之上的药糊,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他的眼前,看着伤口,高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自己受的是枪伤,而且不止一枪,但现在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个明显的刀伤,自己身中数枪,而此时,自己看到的只有一个伤口. 饶是高远的心志在这些年的生死格斗台上已经锤炼得如钢似铁,但在这一瞬间,他仍是被吓到了,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床沿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睡在地上的年轻汉子极为精醒,响声刚起,他已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看到半坐在床上,眼神有些呆滞的高远,不由惊呼出声,”天,我的天爷,少爷,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将绷带解开了?”他迅速地扑到床前,伸手去捡散落在床上的绷带. 高远呆呆地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任由他将绷带小心地替自己缠上.半晌,他才问了一句. “你是谁?” 年轻汉子一愕,抬头看着高远,”少爷,你怎么啦?怎么连小人也认不得了?” “你是谁?”高远重复道. “少爷,我是张一啊,我是路大人的亲随.”张一也有些迷糊了,因为他从高远的眼神之中看出,少爷似乎当真是不认得自己了. “路大人,路大人是谁?”高远楞楞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切都乱了. “少爷,你连路大人也记不得了.”张一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不敢置信地看着高远. 高远摇摇头,抬手摸了摸脑袋,喃喃地道:”记不得了,什么也记不得了.” 看着高远头上缠着的绷带,张一有些紧张地道:”少爷,只怕是你脑子受了伤,这才忘记了,您好好歇歇,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高远摇摇头,他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你叫张一?” “是,少爷.” “路大人是谁?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高远盯着张一,问道. “少爷!”张一知道问题严重了,好像少爷得了失忆症,”你叫高远,这里是扶风城啊,路大人是扶风县的县尉,也是你的叔父啊,路大人与少爷家可是通家之好啊!” “我是高远?” “是啊,您叫高远,是扶风人,今年刚好十八岁了,您从小一直便在扶风城长大啊!” 高远眨巴着眼睛,几乎要昏倒,自己都快要三十了,转眼之是,就又退回到了十八? “我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他继续问道. 张一此时确认眼前的少爷的确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心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明天一大早,自己就得去告诉路大人. “是啊,少爷,您父母双亲早就过世了,这些年一直是路大人在照顾着您啊!”张一道. 我已经不是我了!高远终于得出了结论.两手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地嵌入到肉里,手微微颤抖着,如果不是这些年生死格斗台上锤练出来的强大心志,他早就要失心疯了. “张一,今年是哪一年啊?”他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少爷,今年是大燕昭平九年啊!”张一心道少爷这一回受伤果然是糊涂了,路大人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么伤心呢. 大燕昭平九年!高远在心里呻吟了一声,这他妈的是一个什么时候,就算自己中了头彩,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原因回到了某个年代,但好像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大燕昭平年号啊!他翻了翻眼皮,干脆利落地又昏了过去. “少爷,少爷!”看着高远再一次昏倒,张一顿时慌了神. 当高远再一次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外面阳光灿烂,但高远心中却是充满了yin霾,昨晚上出现的那个路大人正坐在床沿之上,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而那个裘大夫垂首站在他的身旁. “高远,你醒了?今天一大早,张一去找了我来,嗯,裘大夫,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高远怎么会什么都记不得了呢?”中年人转头看着裘大夫,问道. “大人,高远这样的病例虽然罕见,其实也不是没有,医术上记载……” “够了,不要给我讲这些,我只想知道原因,还有,能不能恢复过来?”路大人毫不客气地截断了大夫准备引经据典的企图. “是,是,大人.高少爷这个样子,应当是脑部受到重创之后,脑子受到了损伤,因为忘掉了一些东西,但一般是忘记了一部分东西,像高少爷这样忘记得干干净净,倒的确是少见.” “那,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这个,这个,恢复也是有的,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也许……” 听到裘大夫支支吾吾的话语,路大人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裘得宝是扶风城中最好的大夫,便是在整个辽西郡,也是有名望的人物,连他也不敢拿定,只怕高远这病麻烦了. 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个圈子,又看了几眼高远,”大夫,看高远这个样子,只是忘记了一些往事,智力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呀.” “是啊,大人,这也正是小老儿不解的地方.”裘得宝连连点头. “也好,忘了也好!”路大人忽然一笑,走到床边,看着高远,”高远,往事忘了不要紧,嗯,张一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只要记住,我叫路鸿,是你父亲的生死兄弟,你父母去世得早,我就是你最亲的人就好了.” 高远点点头,这一次昏迷醒来,他似乎已经想通了很多东西,也认命了,眼前这个自称为自己伯父的路鸿路大人,是扶风县的县尉,是一县之中不小的官了,不是二把手,就是三把手,看来自己这一次二世为人,倒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后台. “是,路叔叔,我记住了,您是我最亲的人.” “很好!”路鸿满意地拍拍高远的肩膀,”好好养病,你也十八岁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满世界晃荡,等你伤好了,我给你安排个事情做,你也该做些事情了,你父亲英雄一世,你可别坠了他的面子.” “多谢叔父看顾!”高远赶紧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路鸿摆摆手,”衙里头还有事儿,你既然没有大碍,我也就回去了,有什么事就问张一,他一直跟着我,你,还有你们家的事情,他都清楚.” “是,伯父.” 看到高远的气色不错,路鸿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看着裘得宝,”裘大夫妙手回,果然不同凡响,回头我摆酒向你道谢.” “不敢,不敢,小老儿不敢居功!”裘得宝弯腰道,心里头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昨天晚上,路大人可还在威胁着自己,要将自己赶出扶风城,一天功夫,便大变脸了.幸好这个高远命硬,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么重的伤,居然硬生生地让他挺了过来,看他气色,这条命是绝对没问题保住了. “张小哥!”路鸿既去,裘得宝这才站直了身子,”我已经给高少爷又开了几副药,这两张是内服的,一副药熬三水,每天喝三次,这两张是外敷的,拿回药后,捣碎,以温水调和成糊状就行了.” 张一接过药方,”多谢裘老先生.” “不谢不谢,但愿高家少爷早点好起来,不然路大人定然不会饶过小老儿!”裘得宝连连摆头,”张小哥,外敷的药一天一换,你可记得了.” “当然记得了!”张一笑到,”这怎么敢忘.” 裘得宝点点头,提起药箱准备离去,跨出房门的时候,门外却进来了两人”裘先生好!”为首一人却是昨天晚上出现在高远床前的那位叫菁儿的年轻少女,后面跟着她十余岁的弟弟,一路蹦蹦跳跳,与菁儿眉宇含愁相比,他倒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 第三章:叶氏姐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菁儿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里面冒着腾腾热气,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高远昏迷了一天一夜,肚子里早就没了存货,闻着香气,肚子里顿时咕咕香了起来,听到声响,高远还不觉得什么,菁儿却已是晕红满面. “高大哥,你好些了么?”站在高远的床头,菁儿轻声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高远连连答道.碗里的香气不停地往鼻子里钻,肚子又是不争气地咕咕几声. “娘给你熬了一碗鸡汤,让我端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多谢姑娘,多谢伯母!”高远连声称谢,只是脑子里没有这个女孩的任何信息,就不免有些尴尬了,也不知如何称呼,只能笼统地叫姑娘,并称呼对方的母亲为伯母了. 菁儿霍地抬起头,看着高远的眼里满是诧异,似乎高远说错了什么一般,高远眨巴着眼睛看着对方,也是不明所以. “对不起姑娘,我脑袋遭了重击,很多东西也记不起来了,连姑娘叫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当真不好意思.”高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我姐姐叫叶菁儿,我娘一直叫他菁儿.”菁儿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一边的小男孩声音清脆地叫了起来. “原来你姐姐叫菁儿啊,当真是好名字,好听,嗯,小家伙,你叫什么呢?”高远笑嘻嘻地看着小男孩,问道. “我才不是小家伙呢!”小男孩听了高远的话,很不满意地一挺胸膛,”我叫叶枫,马上就要满十岁了,娘说了,我满十岁之后就是一个男人了.” 看着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模样,高远不由乐得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叶枫马上就是大男人了.” “就是!”得到高远的肯定,叶枫不由喜笑颜开,”高大哥,以前一直是你保护我们家,我成大人了,就该轮到我了.” “我以前一直保护你们?”高远吃了一惊,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嗯!”叶枫点点头,”以前有好多坏蛋想欺负我们,都是高大哥将他们打跑了,高大哥,你这一次受伤,也是因为一个大坏蛋想欺负姐姐,你才与他们打得,不过你打输了!” 听到小男孩直言不讳的话,高远不由尴尬地了摸了摸鼻子,”高大哥不是打输了,高大哥只不过是不小心,等高大哥养好了伤,就去找回场子来.”他义正言辞地道. “枫儿,不要乱说话!”菁儿好不容易找到了空子,将弟弟喝退,”高大哥,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来,趁着鸡汤还是热的,赶紧喝了吧!”边说边将碗递了过来. 高远也确实饿得狠了,接过粗瓷大碗,碗里居然装着一只整鸡,看起来也不大,顶多一斤来重,大大地喝了一口鸡汤,味道的鲜美远胜他前世之时所吃的那些美味,不由脱口道:”真香,好汤!” 菁儿抿嘴笑道:”这碗汤熬了好几个时辰,鸡里的味道都融进了汤里,当然好喝了.” “是姐姐守在火边熬得,姐姐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了,她还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醒着啦!”叶枫又在一边插嘴道. 菁儿一听又羞又恼,一伸手便拎着了叶枫的小耳朵,”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又没说谎,你干嘛又揪我耳朵?”被叶菁儿拎着耳朵半提着,叶枫歪着头,踮着脚,一脸的不服气. “你再敢多嘴,我回去后告诉娘,让娘惩罚你!”叶菁儿涨红了脸,怒道. 叶枫儿立即便闭上了嘴巴,看到这一幕,高远心中不由一动,看来这姐弟两人的母亲家教极严啊. 姐弟两人不再说话,高远也找不着话说,低着头喝着鸡汤,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咕嘟一声,高远抬起头,正好看见叶枫正大大地吞了一口唾沫,看到高远看过来,赶紧低下头,高远不由一怔,看着姐弟两人身上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只怕他们的家境贫寒得紧,看到叶枫低着头,但喉头仍然不停蠕动的馋样儿,高远不由一笑,伸手一招,”小男人,到我儿这来.” “我是大男人!”叶枫抬头道. “好,大男人,到我这儿来!”高远笑道. 叶枫走到高远的身边,高远笑着从碗里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叶枫,”来,吃一支鸡腿,早点长成大男人,好保护你娘和你姐姐.” 原本以为这个小家伙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接过去,但出乎高远的意料之外,叶枫居然双手一背,倒退了几步,”我不吃,这是让你吃的,你流了好多血,娘说多吃肉才能补回来,我不饿,我经常吃鸡.” “让你吃你就吃嘛,大哥受了伤,胃口不好,吃不了这么多!”高远一边说,一边看着叶菁儿. 看着叶枫一边说不吃,一边大吞涎水的模样,叶菁显然有些难过,”枫儿,高大哥让你吃,你就吃吧.我不会告诉娘的.” 得了叶菁儿的许可,叶枫这才接过鸡腿,三两口便吃了一个精光,连骨头也嚼得碎了吞了下去,看得高远目瞪口呆,看这模样,只怕平常极常沾荤腥的. 看着叶枫的可怜劲,高远又撕了一只鸡腿递过去,这鸡本来就小,这两下撕完,碗里已经不剩什么了. “菁儿姑娘,家里不太好过?”他抬起了头. 菁儿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高远,心道张一说高远以前的事什么也都不记得了,看来倒是真的,不然两家只隔着一道院墙,自己家是个什么景象,他会不清楚? “家里就我们母子三人,全靠母亲给人浆洗缝补衣裳为生,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菁儿低下头,小声道. 高远想不到对方如此窘迫,看着碗里还剩下的一点残汤,只怕这只鸡于对方而言也是不笔不小的财产.这姐弟两人都长得单薄得跟一片纸似的,只怕一阵大风来就吹走了,明显得营养不良.不过那菁儿眉眼如画,特别是往那里一站,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高远一时想不起用个什么词汇来形容,反正就是让人感到特别养眼,要是再丰满一些,那绝对是一个大美女. 那边菁儿看他直勾勾地看着姐弟两人也不说话,不由又羞红了脸,伸手从高远手里接过碗,”高大哥,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直到两人离去,高远这才想起自己到底是怎么受的伤都没有搞清楚,想了想,便高声喊道,”张一,张一!” “高少爷!”张一立马便出现在他的眼前,”我在给少给熬药呢,刚刚抓回来的.”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高远拍拍床沿,示意张一坐在床边来. 张一走近了几步,站在哪里,却没有坐下,”少爷想问些什么?” “你也知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家是干什么的,我怎么受的伤?还有,路叔叔是干什么的啊?那个菁儿家是怎么回事啊?”高远一张口便是一大串问题,问得张一张口结舌.楞了半晌,才道:”少爷,你当真什么也记不得了啊?” “废话,要是记得,我还问你干嘛!”高远没好气地道. “少爷,您叫高远.是这扶风城土生土长的人,路大人是扶风县的县尉大人,也是高少爷的叔叔,高路两家是通家之好,路大人一向把高少爷当亲侄子一般对待的.那个叶菁儿,是少爷您的邻居,母子一共三人!”张一道. “我是怎么受的伤?”高远追问道. “少爷,这不是前天霍家少爷调戏菁儿姑娘被你撞见了么,少爷打抱不平就上前与他理论,结果就打了起来,那霍天良人多势众,少爷当然打不过了,结果就成了这个模样.”张一一摊手道. “霍天良是个什么人物?”高远本能地问道,县尉他知道,类似于后世的公安局长,手里权力不小,按说自己后台不小,但这个霍天良还敢对自己下手,只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少爷跟这个霍天良有过几次冲突了,他是督邮的公子,他爹官儿比我们县令还大呢!”张一低声道. “督邮是干什么的?”高远的映象之中,这个官儿好象不常听见. “督邮是郡里派下来专门监察县里官员的.”张一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高远,心道少爷这一回算是吃了大亏,脑子都有些糊涂,什么也不晓得了. “那我这个亏不白吃了!”高远不由怒道:”我伤好之后,路叔叔定然不让我去报仇.” 张一嘻嘻地笑了起来,”那倒也不尽然.” “这怎么说?”高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督邮虽然官比县令还大,但我们家老爷也不是吃素的,少爷,我们家老爷在郡里可也是有后台的.”张一老神在在地道,”要是那天少爷你不小心将这个霍天良捶了一顿,咱家也不是怕事的.” 高远一听之下顿时会意,不由冷笑起来:”等老子伤好利索了,定然将这个什么狗屁的霍天良打得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张一一听倒是吓了一跳,”少爷,那霍天良平常出来可不是一个人,他家有钱得很,平常出来,家丁打手跟着好几个,少爷您一个人可别去,还是悄悄地问老爷借几个大头兵再去.” 高远摇摇头,等自己伤好利索了,几个狗腿子算个屁,但向路叔叔借兵肯定是行不通的,这就像他那一世一般,两伙人火并,你打了我,我打了你,都不算什么事,但是一方要是领着精察去火并另一方,就不是小事了,会给路叔叔惹麻烦的. “我心里有数!”他声音低沉地道. 看到高远眼里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厉色,张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噤,隐隐觉得高家少爷这一回挨了打,小死一回之后,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 第四章:借机发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事,你别跟路叔叔说,我可不想给他添麻烦!”高远不忘叮嘱张一一声. “知道了,少爷.”张一连连点头,他只是一个路家的一个卖身为奴的仆人,自然不敢多嘴. “对了张一,平时我做什么呀?”高远突然问道. “少爷平时啊,也不做什么呀,就是练练武,没事的时候就上街溜哒,四处游玩.”张一老实答道. 一听这话,高远不由大汗,他本意自己是干什么工作的,但听张一这话,自己敢情平时就是一个闲人. “那我靠什么过活呀,虽然有路叔叔,但总不能这么多年一直靠叔叔接济吧!”打量着屋里,看起来家境蛮不错的模样. 张一不由笑了起来,”少爷的父母虽然过世得早,但两位老大人还给少爷您留下了一百多亩地啊,平常都是租给佃户们来种,少爷只需要接时令收租就行了,少爷又没什么特别大的开销,家里又只有一个人,生活绰绰有余了.” 敢情自己是个坐地收租的地主.高远不由苦笑了起来. “对了,张一,家里还有没有存粮啊?” “有啊,去年的陈粮都还有!”张一道. “你去拎几口袋,给那个叶菁儿家送过去,我看她家日子很不好过.”高远道. “啊?”张一楞神地看着高远,”去送粮?” “我说得你没有听见么,快去.”高远怒道. “是,小人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张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督邮公子?霍天良?高远坐在床上,手指头捏得卡卡作响,这付身体的前一个主人被你害了,但既然现在归了自己,这笔帐咱们就得好好算算,也算替前任报仇雪恨了. 到了现在,高远也算是明白了,这具身体的上一个老板肯定是死翘翘了,但不知什么原因,自己雀占鸠巢,意外在这具身体上复活,既然有这个机缘,自己得了好处,总得做点什么才心安,虽然不识得这个霍天良是什么人,但在高远心里,这个家伙已经不死也得褪层皮去了. 高远躺在床上琢磨着要报仇雪恨,而此时,路鸿却正在跟扶风县令吴凯拍桌子. “吴大人,我也不怕跟你明说,这个亏老子不能白吃,高远跟我亲侄子一般,现在被霍天良弄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我不将霍天良弄到大牢里去,这事儿就不算完.”路鸿怒发冲冠,”不要以为他跑了就没事了,不就是跑到辽西城里去了吗,除非他跑到蓟城去,在辽西城,老路我说话也还是有份量的.” 县令吴凯唉声叹气,”老路,老路,发这么大火干什么?高远不是活过来了么?我知道,太守大人是你的老上司,但是霍家在郡里也是有后台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真要闹起来,太守大人和刺史大人就为难了,这事儿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不行,我侄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难道就白吃了,这次要是退让了,霍铸还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哼哼,等着瞧,他儿子跑了,总还有些东西跑不了,我先让他长长记性!”路鸿一拍桌子,转身便走. “路大人留步,留步!”吴凯一惊,也顾不得县令的体面,上前一把扯住路鸿,”路大人,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这可做不得,你要是一做,可就真是撕破脸了,这事牵扯太大了.三思,三思而后行啊!” “三思个屁,我老路就是一当兵的,大不了,我还拖儿带母的去投靠太守大人,再给他老人家去当亲兵,我还不信太守大人还不要我了!” “不至如此,不至如此,小儿家家们闹点矛盾,何至如此啊!”吴凯拉着路鸿,笑盈盈地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一次就是霍铸托我来说和,他也知道霍天良这事儿做差了,所以备了薄礼,向路大人你陪罪.路大人,霍大人准备了一百贯钱赔给高远当药费.” “一百贯?”路鸿哼了一声,”当我路某是叫花子吗?” “这是给高远的,另有五百贯是给路大人您的,路大人,现在这火差不多该灭了吧!”吴凯呵呵笑道. “算他霍铸懂事,不然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路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这就没事了,明天,霍大人就会将六百贯钱送到路大人您的府上,高家那头,就由路大人费心了,霍大人还抹不开这个面子亲自去陪罪是吧?”吴凯道. 路鸿点点头,抱拳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路某告辞了!” 看着路鸿昂首阔步而去,吴凯不由微笑起来,好个路鸿,倒是借机发了一笔财. 后堂脚步声响,一个福福态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多谢吴大人说和!”他向吴凯一揖到地. “算不了什么,老路也不是不明理之人.你这次也算破财免灾,真要惹翻了老路,他闹到郡里去,有太守给他作后盾,你也讨不了好,是不是?” “就是啊,路鸿算不了什么,关键是太守大人老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一次如果让他逮着机会,岂有不趁机发作的道理,便算破财免灾吧,太守手握军权,真要为难起我来,上头也只有把我当替罪羊了.” “你家公子也太能惹事了,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还杀伤人命,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偏偏惹得是老路的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出了钱,算是买个教训吧,霍大人.” “是,是,吴大人,我便不打扰大人,这便告辞了!” “请,请!”吴凯笑咪咪地道,目送着霍铸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 ”中间说和一下,便赚得一千贯,看来这个霍铸还当真是有钱啊,别看这路鸿表明上是一个大老粗,其实精明着呢!闹一下便赚了一大笔,这事当真捅上去,也不见得能落多少好.顶多一个两败俱伤.”吴凯转头看着一直站在屋角的一人,道,”刑师爷,你说是不?” “大人所见极是.太守大人麾下亲兵众多,路鸿能脱颖而出,扎在扶风城里当县尉,不就是为了卡某些人的脖子么,要是有人让太守大人不满意了,太守摇摇手指,路大人这里便会刀剑齐舞,某些人的损失便大了.能让太守放心地戳在这里当钉子的,又岂是一般的大头兵可言?” 吴凯摇摇头,”太守大人也是为难,他这也是刀尖上跳舞啊,咱们辽西郡是边郡,太守大人养了几千兵,朝廷历来是不给饷的,不知有多少人想着太守这个位子呢,也幸得太守在蓟城也有靠山,才坐稳了位子,虽然如此,太守要自筹军费,光靠咱这辽西郡如何养得起,自然也是要从某些人那里拿好处了,拿得少了,太守大人不甘,拿得多了,某些人又不满,这本身就是极难做的一件事.互相制约,路鸿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会咬着霍铸不放,这事真要闹到郡里,太守自然会大喜,拿着鸡毛当令箭也会狠狠地敲上一笔,太守大人一出手,某些人便要大出血,比起那些个儿,眼前这千儿八百贯的又算得什么?” 刑师爷嘿嘿笑着,”不过依我看,还是县令大人更划算,稳坐钓鱼台,管他那方都得给您面子.管他做什么生意都得分润一些过来才行.” 吴凯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在蓟城有靠山,咱惹不起,但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吴家好歹也是这扶风的地头蛇呀,自然都要卖上几份面子的.” ; 第五章:心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转眼之间,一桩交易便在县衙里完成,利用高远险些丢了小命儿一事,各方各得其所,除了高远流了一大滩血,险些把命玩完,霍氏送出一千六百贯钱之外,其它人都是欣欣然,一件震惊扶风城的大案便被消弥于无形. 不过除了高远之外,还有一人最后也吃了大亏,那就是霍天良,霍铸心疼那一千六百贯钱,关起门来,狠狠地教训了这个不肖子一回,打得他整整半月没有下床,听闻躺在床上,霍天良还在嘶吼要跟高远没完,险些惹得霍铸提着皮鞭再去捶一回,不过被霍夫人给堵了回去. 背后发生的事情高远自然是不知道的,只不过隔了几天张一用麻袋扛了一百贯钱回来,丢在他面前的时候,倒是把他吓了一回. 一百贯钱,对于他这个拥有百亩土地的人来说,也是一笔大钱啊,他这百多亩地,一年也没有这么多出息. “路大人说了,这些钱是霍天良赔给少爷的药费,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了,路老爷这段时间要上郡城去一趟,太守大人生辰到了,路大人要去给太守贺寿,让少爷在家好生养伤,等老爷回来,少爷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会给少爷在县里谋个好去处,借着这一回的事情,县令也好,督邮也好,肯定都是没脸反对这事了.”张一站在高远面前,转述着路鸿的话. “路叔叔准备给我安排个什么差事?”高远感兴趣地问道. 张一笑道:”听老爷说,少爷一直喜欢舞刀弄枪,不喜读书,准备让您去当兵曹,以前县令啊督邮啊以少爷您太年轻不经事反对,这过了八月十五,少爷可就满十八了,又有了这件事作铺垫,肯定能成了.” 兵曹,换而言之,就是在县里带兵的了,路鸿本身是县尉,专管一县兵事,这兵曹就是他下头的一个专门的武官. 高远不由笑了起来,”这一顿打倒也当真值得,不仅换了一百贯钱,还换了一个官儿当,不错,带兵,我喜欢.” 张一嘿嘿地笑了起来,”还有一件事情,说出来少爷定然更高兴.那霍天良被他老子用皮鞭狠狠抽了一顿,听说没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这事没完!”高远冷笑道:”不过既然路叔叔说这一次算了,我也就暂时忍下这口气,狗改不了吃屎,这王八蛋终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那时才教他知道我的厉害.” “少爷还是先好好养伤吧,要收拾他,也得养好了伤才行.”张一道:”少爷,这钱,我就先放在这里了,中午我买了一支羊腿,给您炖了吃.” “行,张一啊,你拿五贯钱去.”高远下不得床,努努嘴,示意道. “拿五贯钱做什么啊?”张一从口袋里摸出五贯来,提在手里,问道. “给你的.”高远道:”这些天,你照顾我辛苦了.” 啊!张一顿时有些发呆,五贯钱,可是他跟着路鸿半年的饷钱,对他而言,绝对是一笔大数目了.”这个不行,小人可不敢要.”张一连连摆手. “说是给你就给你!”高远不高兴地道:”我说出了口,难道还让我收回来不成,如果嫌少,那就算了.” 高远一怒,张一立时就软了,看着高远,感激地道:”谢少爷的赏.” “谢什么谢,你这些起早贪黑的照料我,这是你该得的,张一,你还没讨婆娘吧.”高远笑道. 张一顿时红了脸,”不瞒少爷说,倒是看中了一个,也是府里的,她也愿意,我正想着如何跟老爷开口呢!” “好好,路叔叔一向大度,你一开口,肯定便允了你,到时候,少爷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高远笑眯眯地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再拿十贯钱,给隔壁叶菁他们家送去,嗯,如果他们不要的话,说这是我请叶氏娘子给我浆洗衣服的工钱,你就说我嫌你洗得不干净,知道吗?” “少爷,我洗得很干净!”张一不服气地道. “你缺心眼子啊!”高远没好气地道:”那姐弟俩个,我看平日就没吃饱过饭,可怜见的,饿得给麻杆似的,那叶氏娘子我没见过几面,不过看着倒似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你平白给她,她定然不要.” “我明白了!”张一这才明白过来,笑嘻嘻地道:”少爷,你是不是看上叶家小娘子了,不过依我看,那小娘子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定然是个不能生养的,我们家老爷说了,女人,要胸大屁股大,才好生养.” “滚!”高远怒道:”你哪点看出我看上叶家小娘子了,那么小一点点,当心我揍你.” 张一笑着向外跑去,他当然知道高远揍不成他,高远还不能下床呢.还说叶小娘子那么一小点点,听说她都要十六岁了,十六岁,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嗯,高少爷马上也满十八,也是成亲的年龄了,以前看不出少爷的意思,看来少爷经过一回事之后,倒是长大了,知道想着女人了. 满怀着龌龊的心思,张一提着十贯钱,走进了隔壁叶氏娘子家. 叶氏看着堆在桌上闪闪发亮的十贯铜钱,呆呆不语,张一跑来,没头没脑地说了几句话,丢下钱便跑了,十贯钱,她一年辛苦,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叶菁和叶枫也是瞪着这堆铜钱,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娘,有了这多钱,可以给我买只鸡吃吗?”叶枫流着口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氏. 听到叶枫的话,叶氏不禁心一酸,看着叶菁道:”菁儿,这高远以前虽然也有豪侠之气,但也只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我们虽然颇受他照顾,但这人也从来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怎么这一回险死还生,倒似变了性子一般,说是要我去帮他浆洗衣服,但哪里需得这许多钱,他这是怕我不无功受禄,找个由头罢了.” “母亲说得是.”虽然是在自己的娘亲面前,但叶菁儿仍然坐得端端正正的,”这些天我每每给他去送吃食,与他言谈虽不多,但也觉得他宛然变了一人般,以前见了我,总还说些疯话,,现在倒是规规矩矩,甚是有礼节,我也参不透是为了什么,莫非人死过一回,便悟了么?” “这事儿菁儿你有什么主意?”叶氏叹了口气,问道. 叶菁儿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叶枫,道:”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便这么做吧,左右不过浆洗几件衣服罢了.” “我是担心啊!”叶氏忧心忡忡地道:”我是怕他对你不怀好意,先用些小恩小惠笼络,然后再上门相逼.” “娘,如果高远不怀好意,就不会现在躺在床上了,以前他也只是嘴上不干净些,其实这人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叶菁儿道. “我也知道,这孩子其实并不坏,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能找着这样一个人,娘也很高兴,只是高远出身也太低了一些,以前咱家的奴才,走出去也比他高贵些!”叶氏叹道. “娘,说以前干什么?现在我们比起人家来差远了.”叶菁儿低下了头. “依我看来,那高远只怕真对你还有些心思,也罢,菁儿,明年你就满十六了,我们也等了九个年头了,明年就是整整十年,如果你爹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我们叶氏肯定便难以翻身了,我就将你嫁给高远,不管怎么说,也能让你从此能吃饱穿暖.枫儿也有人照看.” 听到叶氏的话,叶菁儿又羞又恼,站了起来,脸红似血,”娘,您都说些什么话呀,你想嫁我,别人还不见得想娶呢!”一顿足,便跑到了后堂. 叶氏听了叶菁儿的话,却是悲从中来,想不到,叶家的女儿居然还有担心没人要的一天,这在十年之前说出来,只怕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可是十年之间,沧海桑田,当年的叶家,只怕除了蓟城,其它地方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户人家了. 高远不知道在隔壁,叶氏和叶菁儿曾正儿八经地讨论招他为婿的事情,他送给叶氏娘子钱,只是单纯地看着叶菁儿和叶枫实在太瘦弱了,瘦得都有些让他心惊.对于叶菁儿,他还真没有什么想法,也许他的前任有想法,但他着实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也就是单纯地想要帮他们一把. ; 第六章: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氏一家三口除了晚上回家之外,每天一大早便会出现在高远的家里,高远的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一幢二进的宅子,外带着一个小小的后院,不过后院弄得平平整整,摆满了刀枪棍棒,可不是什么后花院,房子除了三间正房外,还有两幢偏厢,一般充作高家的仓库,收来的租子便堆放在里面,平日里偌大的房子便住着高远一人,除了正房还象点样子,其它地方都脏得如同垃圾堆一般,三人来后,第一件事不是替高远浆洗衣裳,倒是替他收拾房子. 两个女人一个小孩,整天弄得灰老鼠一般,倒是让高远有些过意不去,让她们不做,说了也等于白说,最后只得让张一也去搭把手,有了张一这个大男人加入,速度总算快了起来,整整弄了五天,张一推出去了足足十数车垃圾,高远的房子总算有点人模样了. 高远无牵无挂一个人,就算是每天换几身衣裳,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浆洗,更何况他现在躺在床上,除了贴身的衣服,连衣服也没得洗,叶氏便自动充当了厨娘,照管起了高远的一日三餐. 如此这般,高远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提出要加工钱,叶氏自然不允,说如果这样,她便将高远的十贯钱退回来,再也不过来做工,高远无奈,便又提出他们母子三人都在这边吃饭,免得叶氏一天跑来跑去还得做上几顿饭食,这一回,叶氏总算是松了口. 高远暗暗地松了口气,暗中嘱咐张一每日尽捡些好的买回来,反正刚刚发了一笔横财,光吃一年怎么也是吃不完的. 叶氏见张一每日提回来些鸡鸭鱼肉,她与叶菁儿心思细腻,自然知道这是高远暗自授意,心中不免感激,只有叶枫人小不懂事,每日吃得油光嘴滑,原来瘦小的身板倒是见着壮实,脸上也有了点肉模样. 看着叶菁儿原来黄瘦的脸上渐渐有了红光,高远也不禁高兴. 恍然之间,半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高远的恢复速度惊人,连每隔上数日就要来瞧上一瞧的裘大夫亦啧啧称奇,只说这是他生平仅见,原以为高远定要躺上数月甚至半年,瞧这样子,最多一个月便能完好如初了. 说起自己身体的恢复速度,高远也是不明所以,前世他在生死格斗台上,受过不计其数的伤,在医学如此发达的时代,也不见得好得有这么快,现在,每日就是一些不知名的中药糊糊,不知为什么伤口愈合速度惊人. 仅仅半个月后,高远便能下床活动了. 张一搀扶着高远巡视着他的家,说起来,这是高远第一次视察自己的这块私有领地,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他这是第一次下床. “少爷,我们这块是正房,您往那边看,那边是厨房和柴房,另一边的厢房是仓库,装着收来的租子,对了,眼见着就九月了,已快到收租子的时候了,到时候,里面的陈粮便要腾出来.”张一道. “陈粮腾出来又装到哪里?”高远打量着房间,”好像也没地方装嘛!” 张一嘿嘿地笑着,压低了声音,道:”少爷,你这是记不得了,咱家的陈粮还愁没地方去啊,您怎么忘了,路大人可是县尉啊,这些陈粮都当作新粮卖给县里了.每年各县都要往郡里解送军粮,军粮规定必须是新粮,但咱家老爷是什么人啊,军中那是有人的,所以扶风县的粮食送上去,向来是不会有人查看的,别的地方可就不成了.咱家老爷在扶风县为什么连县令都要卖面子呢,因为县里吴老爷是扶风最大的地主.” 高远不禁一阵恶寒,搞半天,原来还是吃了朝廷的大户. “还真干净!”看了房子,高远很是满意,前世房价高企,一个火柴盒样的房子便要几百万,现在自己一文不出,便坐拥了如此大一幢房子,还有百来亩地,想想也真是舒坦. “这还得亏了叶氏一家人,说实话少爷,以前这家除了正房,其他地儿脏得都没法插脚,少爷,这回好了后,你还真得买几个家奴回来,您又不是养不起,转眼您可就是兵曹了!”张一道. “到时再说,到时再说!”高远没有放在心里去,作为一个后来者,对于人口买卖,他本能地有一种排斥. 扶着高远站在正屋台阶之上,两人看着在厨房之中正在忙活着的叶菁儿,张一道:”她还真是能干,什么都能做,少爷,他做得菜可真好吃..” 高远凝视着厨房之中那个正在认真做着菜肴的女子,心里蓦地泛起一股温情,他微微闭上眼,前一世,这一幕场景正是他一直所盼望着的,每天自己出去工作,回到家里,凝望着自己的女人在厨房里正做着香甜可口的饭菜,然后两人一齐共进晚餐,自己本来就要实现那个梦想了,但随着那楼顶的数声枪响,一切都戛然而止. 心中一痛,高远的身子晃了一晃,一边的杨一吃了一惊,赶紧伸手扶着高远,看着他苍白的脸庞,”怎么啦,少爷,你怎么啦?要不要紧,您还是别走了,赶紧回房去歇着吧!” “没事!”高远摇摇头,”没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一无所知正在忙碌着的身影,第一次,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上一世,他一直在打拼,在生与死的钢丝之上跳着舞,他不缺女人,因为他从不缺钱,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爱情是什么,此时看到厨房中的那个女子,内心深处深藏的梦想突然之间被挑了出来,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得么? “走吧,我们去后边看看!”他转过身,向后院走去. 后院平平整整,刀枪棍棒石锁一应俱全,显然是平常练习功夫的地方,这个地方倒是让高远很喜欢. “张一,回头你给我准备几样东西,嗯,应当找找木匠,铁匠就能完成吧?”高远道. “好的,少爷,不知道您要些什么东西?”张一恭敬地道. “回头我画个图给你,你给我照样弄出来就行了.”高远笑道,想着前世时的一些锻炼器械,稍微简化一下,也是可以弄出来的.看自己这个恢复速度,总得还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好利索,真正能开始大运动量的练习,恐怕还得需要一个月以上,有这个时间,足够张一将这些东西整治出来了. “对了张一,我家里的确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手,你愿不愿意过来跟着我?”高远笑道,这些日子,张一一直照料他并打理家里的一切,倒是十分尽心尽力,特别是高远觉得也用得顺手,”就来当个管家行不,当然,我家小,比不得路叔叔家大业大.” 听了高远的话,张一不由又惊又喜,高远家再小,他过来也是管家,路家再大,在路家他也只是一个亲随,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厮,地位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小人,小人是卖身到路府的奴才,小人说了不算.”张一结结巴巴地道. “路叔叔不会这么小气吧,你只要愿意,等路叔叔回来之后我便去与他说.”高远笑道,”我不耐烦处理家里这些事情,你如果过后,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来打理,怎么样?”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张一连连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高远点点头. “少爷,您能不能跟老爷说一声,我过来的时候,您再多要一个人?”张一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高远微微一愕,突地想起张一曾经说过的话,不由大笑起来,”嗯,我明白了,一定是你的相好是不是,一个胸大屁股大好生养的女人?她也在府里?” 张一连连点头. “行,那就一并要过来.实在不行,我就付钱买回来.咱们这个家,总得有个女人来照料着.”高远笑道. 扶着高远一路走了回来,路过厨房的时候,张一突然笑道:”少爷,也许很快府里就会多好几个女人了!” 高远抬头看了一眼仍在厨房里忙活的叶菁儿,微微笑道:”不要瞎说!” ; 第七章:初入路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路鸿这一次去郡城,一来一回,超过了二十天,等他回到扶风城的时候,高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张一弄得东西也刚刚安好,说白了就是一双杠,一单杠,装在后院里,立柱是用坚硬的杂木做的,而三根横杆则是用的桑木,桑木韧性极好,装好之后,高远迫不及待的上去耍了几把,不过现在这具身体比起前世高远那长时间高强度练习所获得的力量,平衡和技巧,显然差得很远,看来想恢复到自己最好的状态,只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不过就这样随便地玩了几下,也让张一和过来看热闹的叶菁儿兄妹两人目瞪口呆了,看着高远在单杠之上玩了几个双臂大回环,叶菁儿更是掩嘴娇呼,生怕高远从上面摔了下来,他可是伤刚刚好,要是摔下来,可就又大发了.特别是那桑木杆子随着高远的每一次回环而弯出一定的弧度的时候,叶菁儿更是紧张的要死,好不容易高远跳了下来,叶菁儿已是第一个奔了过去,盯着高远连连摇头道:”高大哥,可不敢这么玩了,要是摔下来就麻烦了.” 看着叶菁儿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高远哈哈笑道:”没事,不过我答应你,近段时间不玩了,身子没好利索,一剧烈运动还有些痛,等再过上一段时间,就完全没事了,那时你再来瞧我给你好好玩几个花样.” 叶菁儿一家三人这段时间一直便在高家吃饭,有了高远的特意叮嘱,高家的伙食倒是特别的好,几十天的将养,不但叶枫明显着长高长壮了,便是叶菁儿,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仅脸色红润了,身材也终于有了些女人的曲线,比起以前,整个要漂亮了许多. 刚刚高远的动作让张一也吓得有些发颤,趁着高远转身去试双杠,小声对叶菁儿道:”菁儿姑娘,你可得跟少爷说不能玩这个,少爷肯定听你的.” 张一的话顿时将叶菁儿闹了一个大红脸,一顿足,嗔道:”你说什么呀,高大哥凭什么肯听我的.”一扭头看着高远转头过来看着两人,更是羞了,一路小跑着便走了. 高远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拍拍手上的灰走了过来,”张一,路叔叔今儿回来了,晚上我准备过去请安,你说我要带什么礼物过去才合适呢?” 张一笑道:”少爷,路大人待您如子侄一般,提着礼物去反倒显得生分了,路大人也会不高兴的,你就这样过去,看着您活蹦乱跳的,路大人就最喜欢了.” “那行,等会儿咱们就过去,嗯,你的事,今天过去之后我就跟路叔叔讲.” “多谢少爷!”张一感激无尽. 路府在扶风城的西头,隔着高家还有一段距离,比起高家,路府可就大了好几倍了,一人多高的围墙内,红砖碧瓦有好几幢房子,门口台阶之上,还站着两个手持长矛的士兵,看到张一和高远走了过来,都是点头示意,显然是极熟络的. 走进大门,倒没有一般人家的照壁,而是一个类似于高家后院的场地,不过就是大了好几倍,一边排着整整齐齐的兵器,穿过这块场地,便是大堂了,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汉子走了过来,向高远行了一礼,笑道:”高少爷过来了,老爷刚刚还念叼您呢,听说您已经能下地活动了,高兴着呢!” 高远看着对方,却不认识,张一知道高远受伤之后,以前的人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赶紧在一边介绍道:”少爷,这是府里的管家,路斌路管家,是老爷的得力助手.” “路管家好!”高远点头道. 路斌笑着道:”先前听张一说,少爷受伤之后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我还不信,今儿一见,倒还真是的,少爷连我也不认得了,以前跟我可是最熟的,高少爷赶紧过去吧,别让老爷等急了.” “多谢路管家!”高远冲他点点头,大步走向大堂. 路斌在后面盯着高远的背影,有些惊愕,”怎么在阎王殿里转了一圈,性子都改了,以前可没这么好相与!”摇摇头,自顾自地忙活去了,老爷一回来,事儿可就格外多了一些. “叔叔安好,一路辛苦了!”走进大堂,一眼便看见路鸿高大的身影,他正与身侧坐着的一个年轻人说着话,那人的年纪,比起高远稍许大了几岁.看到高远走了进来,路鸿高兴地站了起来,走到高远的面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倒真好得极快,先前我还不信你已经完全好了,好,好样的.” “多谢叔叔的看顾!”高远躬身道:”叔叔此行还顺利么?” “顺利,顺利,给太守大人拜了寿,又遇见了不少老兄弟,不免多盘桓了几天,倒是叫你挂念了.哦,对了,你受伤后记不起来了,这是路超,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大哥.” 高远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文文静静地一直坐在哪里,与路鸿那一看就是武人身材的身板显成鲜明的反差,倒还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呼鸿的儿子. “大哥好,大哥见谅,小弟受伤之后,忘了很多事,连大哥也认来得了.” 路超摇摇头,”没事,这些天我随父亲去郡里,没有去看兄弟,兄弟莫要见气!” “不敢,不敢.” “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路鸿摆摆手,”这一次咱们家是双喜临门,第一喜高远的伤完全好了,我这一次去郡里,也替你弄到了正式的官身,只要与县令大人知会一声,你就是扶风县的兵曹了,第二喜,则是超儿了.这是我这一次去郡里最大的收获,刚刚还跟超儿说起.” “不知是什么喜事,叔叔不妨说来让侄儿也高兴高兴.”高远凑趣地道. 路鸿哈哈大笑道:”我们武人一向被那些士大夫们瞧不起,便连我们太守,当年在京城里也吃了好大一个瘪,从哪以后,我就立志一定要让我的儿子从小读书,超儿也争气,这些年苦读有成,这一次我去郡里给太守祝寿,竟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高远摇头. “李儒,李儒啊,一代大家啊.他可是在各国都受人尊敬的大家啊,真正没有想到,他也会来给太守祝寿,后来问过太守才知道,原来太守在李儒年轻的时候救济过他,我可是在太守门前跪了一个时辰,太守才答应替超儿引见李儒,不过不能保证李儒一定会收超儿为弟子,要知道,能成为李大家的弟子,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啊,超儿也争气,现在你大哥已经是李大家的弟子了,这一次回来收拾收拾,就要随着李大家去游历了.哈哈只一,谁说我们武人家里不能出读书人.”路鸿仰天大笑,”连太守都称赞我生了一个好儿子呢!”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虽然不知道李儒是何许人也,但高远仍然凑趣地连连向路超贺喜. “今天不许走,既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又是你大哥即将远行游学的送行宴,你在这里吃了晚饭才许走.”路鸿大笑道. “一定得好好敬大哥一杯,好祝大哥此行学有所成,大展鸿图.” “借你吉言!”比起路鸿的狂喜,路超虽然得意,却显得冷静多了,倒也不愧是读老了书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不像他老子,是个什么心情,一看脸色就知道了. ; 第八章:边县现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路鸿家里人丁也不兴旺,除了夫妇两人之外,便只有路超一个子息,家宴便也只有四人就坐,高远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路夫人,倒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不过与路鸿对自己的格外看顾比起来,路夫人便显得淡然了许多. 菜并不多,五六碗而已,不过厨子水平看起来倒还不错,荤素搭配,有色有香,桌上四人,倒是高远最小,既是家宴,高远倒也不客气,没把自己当客人,率先提起了桌上的酒坛,拍开泥封,准备给四人倒酒. 路鸿捻须微笑,似乎这一切本是理所当然. “今儿个高兴,倒须好好喝上几杯,这坛酒可是吴县令早年送给我的珍藏,四五年都没舍得喝,高远,今天你有口福了.”路鸿哈哈笑道. “侄儿这一次躺了近一个月,倒是真不知酒是啥滋味了.”高远笑着便替四人碗中倒上酒,酒一倒出来,高远便不由一怔,这酒闻着倒挺香,但色泽着实不怎么好,有些昏浊,比起自己前世所喝过的那种清纯如水的酒的品相差了许多,该不是放的时间久了,坏了吧?高远心中暗自道,但看路鸿神色,却一无异常,心中不由暗自称奇. 端起酒碗,高远也不坐下,郎声道:”这第一杯酒,侄儿要敬叔父叔母,多谢叔父叔母多年的看顾,高远父母早亡,叔父叔母便是高远的再世父母了.侄儿先干为敬.” 高远敬路鸿夫妇,路超便也站了起来,笑道:”超作陪!” 两人一干而尽. 路夫人端起了酒碗,笑道:”高远以前可没有这么会说话,想不到这一次二世为人,倒真是懂事了许多,这么说来,这一次挨了一刀倒也挨得值.” 路鸿嗬嗬大笑着,显得极是满意.也是将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高远眉头不引人注目地皱了一下,刚刚路鸿说这是他珍藏了好几年的老酒,但喝在嘴里,实实寡淡无味,倒类似前世的那种黄酒,说句老实话,实实算不上什么好酒,但看路鸿那珍而重之的模样,便不好说什么. “这第二碗,便祝大哥此去游学有成,他日大哥大展鸿途之日,可别忘了提携小弟.”高远笑道. 路超点点头,”那是自然.”两人砰的一声,又是一饮而尽. 看着高远连着两碗下肚,眉毛都不眨一下,路鸿倒是有些担心起来,”你伤刚好,少喝酒,多吃菜,要是喝醉了可就不好了,来日方长.” 高远心中暗笑,就这酒,那一坛子自己一人全喝了也不见得就醉了,前世之上,五六十度的纯粮酒,自己一气儿喝上二斤,照样神情如常. 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高远看得出来,这一家子倒还真是将自己当成了家人一般,心中不由感动,前世之时,自己不知温暖为何物,每日所面临的,不是冰冷的器械,就是生死的格杀,何曾有过这样的温馨. 吃过饭,路夫人自去后院招呼,路超亦告辞回房读书,高远却被路鸿留了下来. “高远啊,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再当兵的,当年也曾让你与超儿一齐读书,但你耐不住性子,性情跳脱,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也怪我,你父母早亡,我便惯了你些儿,不然以你的聪明,如果读书,今儿的成就定然不在你大兄之下!”路鸿唏嘘不已. “叔叔,其实侄儿倒更喜欢带兵,爽快!”高远笑道. “当兵,便少不得沙场杀伐,你父亲战死沙场,你母亲郁郁而亡,我实是不愿意你再上战场,不过你不愿读书,这条路子便堵死了,也只有去当兵搏个前途,这一次我给你谋了兵曹这个差事,叔叔手下有两个位子,你愿意去哪里,自己挑挑.”路鸿道. 高远心道有个当官的叔叔倒也真不错,工作倒可以尽着自己挑. “叔叔是县尉,麾下有三百正兵的编制,共有四个兵曹的位置,现在空出了两个,一个是跟在叔叔身边辅助做些杂事,另外一个便是去带兵,你选那个?”路鸿问道. “侄儿去带兵.”高远毫不犹豫地道,”在县衙里做些案牍文事,侄儿实在耐不得这个烦.” “倒也符合你的性子,不过军营之中,可与其它地方不一般,叔叔可以安排你去,但你能不能站住脚又是另外一回事,军营之中,力强者胜,你就算有叔叔这个后台,下头也不见得服你.”路鸿笑道,”你想去带兵也行,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压不住,就回来,那个位子我给你留三月,如何?” “不必叔叔,我既然选了去带兵,定然不会回头,你就瞧好吧.”高远大声道. “和你爹倒是一个性子.嗯,那我给你介绍一下扶风县的情况,咱们扶风县一共有三百正兵,其中一百人驻扎在扶风县城,另一百人驻扎在远离扶风城五十余里的居里关,还有一百人平时散布在全县各乡里维持治安,这是三个兵曹,平素一年一轮换,你这一次带的这一百人,正好在城里驻扎.不过过了年,可就得去居里关了.”路鸿道.”那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侄儿能吃得起苦!”高远认真地道. “不是能不能吃苦的问题,而是我们辽西郡是边郡,而我们扶风县又是辽西郡最接近敌人的地方,居里关首当其冲.东胡蛮夷年年sāo扰抢掠,居里关每年总要折损些人手.” 这段日子里,高远与张一无事闲谈,张一在路鸿身边做事,对边地之事倒也了解不少,高远也知道,辽西郡最大的敌人便是东胡人,东胡势大,辽西郡基本上处于守势,说白了,也就是被动挨打的模样.想要对付东胡人,除非大燕全国动员,才有胜算. “叔叔,我有一事不解,咱们扶风县是正面东胡的第一边县,怎么才有三百正兵啊!”高远心中有些疑惑不解,”这点人手,打起仗来,能济得什么事?” 路鸿大笑,”一听你这话,就知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高远,咱们扶风县有三百正兵,已经不少了,辽西郡十几个县,扶风县的正兵是其它各县的三倍,养一个兵要花多少钱你没有算过吧?光是一个月一贯钱的饷钱,一年下来,便是三千余贯,其它服装,兵器,粮食,每个兵一年又花上十贯,也就是说,这三百正兵,一年下来,我们要拿六千余贯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扶风县情况特殊,每年太守大人拨给六成的预算,也就是三千六百贯,我再从县里挖两成过来,这是一千二百贯,还有一千二百贯的缺口,得自筹.” “自筹?”高远倒吸了一口凉气. 路鸿点点头,”对,自筹,高远,实话给你说吧,我这手下三百兵,人数是齐的,但每年我发饱,也只有去居里关的那一百人是全饷,毕竟在那里驻扎说不定要丢命的,其它两部驻扎在县城和去各乡村维持治安的,每年发一半的饷钱就不错了.” 高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心里默算一下,路鸿每年从郡里和县里拿来四千八百贯钱,居里关一百人花去二千贯,这是不能少的,其它两队如果半晌的话,也只有二千贯,这便余下了八百贯钱,如果再在其它地方比如说粮食兵器之上克扣一下的话,数目绝对要超过一千贯,这笔钱去了那里,自然是心知肚明,搞了半天,自己心中形象高大的叔叔也是一个喝兵血的. “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这剩下的钱去了哪里,我也为难啊,不但要养家糊口,还得供你大哥读书,请先生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再者,每年的上下打点这也是一大笔钱,如果仅靠这点钱,当真连打底儿都不够,所幸还有其它一些收入,叔叔勉强才做到一个收支平衡.” “可是叔叔,我有一些不明白,既然咱们扶风县是边县,如果东胡人打来了,那该怎么办?就凭这连饷银都发不齐的三百兵?”高远有些无奈,谁叫路鸿是他叔叔呢. 路鸿嗬嗬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东胡人每年都要来打秋风,不过规模都不大,他来了,咱们据城而守,除了三百兵,还可以临时征发青壮,东胡人不会攻城,抢抢没关系,但真想打县城,那仇就结大发了,朝廷和郡里不会坐视不理,那就是大仗了,真要大打起来,东胡人心里也没底,前些年太守就集结了上万人马,去和东胡人打了一大仗,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下,他们也便老实多了,真正能打的兵都在郡里,咱们这些地方,也就是摆摆样子罢了.东胡内部也不平稳,他们是部落联盟,心思也不齐,这下,你明白了吧?” 高远点点头,总算是搞明白了,东胡人来抢,只不过是抢些城外的村子,只要不攻城掠地,大燕也就懒得理会,只是这样一来,城外的村子就倒了血霉了. “不发饷,士兵不闹啊?”高远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就要看带兵的兵曹的手段了!”路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远,”下头来钱的路子多了去了,就看你会不会弄.” “我明白了!”高远点点头. “想要带兵,首先得要兵服你,而要想服你,不但要勇力过人,还得让大家都有饭吃.”路鸿道:”你这次要去的队已经欠了大半年饷钱了,我给你准备了一百贯,也就是一个月的饷钱,我也就能拿出这么多,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就没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高远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路鸿行了一礼,他心中明白,这一百贯其实是路鸿特别给自己的,换个兵曹,肯定是想都别想.”多谢叔叔.” “嗯,你明白就好.” ; 第九章:孝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说完了公事,路鸿便换了话头. “我听张一说,你对叶氏娘子家里的那个小丫头很有些意思?” 高远不由脸一红,”也不是,就是看她们可怜,接济一下罢了.” 路鸿摆摆手,”在我面前,也就不用不好意思,叶氏娘子家的女儿,长得还不错,就是瘦弱了一些,好好养养,也不定便能养好,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这家人来历有些古怪.” “她们一家母子三人,连吃饭都吃不饱,能有什么来历古怪?”高远好奇地问道. “嗯,她们不是扶风本地人.”路鸿想了想,”来扶风应当十来个年头了吧,其实每年总会有一些外来人口,我本来也没注意这事儿,不过他们住在你家隔壁,我就留意了一些,有一次不经意间发现,这家一家三口都识文断字,这就古怪了.” “这有什么古怪的?”高远想不明白. “你呀,当真是有些糊涂,读书可是一件耗钱的事情,而且他们来扶风县之后,又从来没有请过先生,那就只有种可能,就是这叶氏娘子本身就识字,这年头,读得起书的男子都少得可怜,一个女子居然识文断字,这可就奇了怪了.于是我查了查,楞是没有查到这家人的根脚,就好象他们从天下掉下来一般.” “也许他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叔叔才没有查出来.”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叶氏娘子平常看起来与一般女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但偶尔露出来的一些东西就让我砰然心惊,高远,不瞒你说,我也见多了不少贵妇人,但偶尔那叶氏娘子露出来的仪态,只怕连我们太守夫人也摆不出来.而且那叶菁儿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看就不一般,昭平元年,出了很多事情,不少大家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我就怀疑他们与当年的那些事情有关系,这可不是小事,你当真对那小丫头有意思,这一节不得不考虑.” “昭平元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高远问道. “这你就别问了,总之,当年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问,能说的.如果这一家人当真与当年那事有关联,我劝你还是别招惹他们,否则惹祸上身,到时候别说是我,连太守也保不了你.”路鸿严肃地道. 高远不由砰然心惊.”我知道了叔叔.不过这事儿已过了快十年了,物是人非,也不见得就能招祸惹灾.” 路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高远,”看来你对这丫头当真是动了心了,这事,你晓得就行了.” “多谢叔叔关心.侄儿还有一事要求叔叔.还请叔叔应允.” “嗯,什么事,你说吧!” “叔叔,张一跟了我这么久,我也用顺手了,我家里也的确还缺一个人管家,相请叔叔把张一给我.” “我当是什么事呢,一个奴才,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不止张一一个人.还想要一个!”高远腆着脸道.”是府里的粗使丫头,叫翠儿.” “你说得是张一的相好吧!”路鸿笑道,”好,好事做到底,一并给你.” “太好了,叔叔,回头我就将两个人的赎身钱送到叔叔府上来.” “你说什么呢,两个奴才而已,值得什么钱?回头我让路斌将两人的卖身契给你,从今天起,他们两个就是你的人了.” “多谢叔叔!”又办成了一件事,高远喜不自胜,张一办事踏实,高远现在倒是有些离不得他了. 当高远从路府告辞出来的时候,身后已经多了两人,张一与相好翠儿都是卖身为奴的人,本身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一人一个小包裹一提,从今天起便算是高远的人了,两人都是喜不自胜,高远看那翠儿,果然如张一所说,胸大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 忍着笑回了家,吩咐张一和翠儿将偏房收拾了一间出来. “你二人既然相好,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这间房子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回头选个黄道吉日,我们在家里摆上一桌,便算给你们完婚了,以后你们两个跟着我,张一一个月两贯钱,翠儿一贯钱,嗯,少爷我现在也没什么钱,等以后有钱了,再涨工钱,行么?” 张一和翠儿两人都是翻身拜倒在地,”多谢少爷,以后一定为少爷尽心办事.” “好了好了,就这样了,不用动不动就像个叩头虫,跟着我,不会让你们吃亏!”高远摆摆手,道.”翠儿先收拾一下,张一你跟我来.” 张一喜滋滋地随着高远出门,高家再小,现在他也是一府管家,路家再大,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奴才,以后再见着路大管家,自己也不必像以前那样,生怕得罪了他了. “张一,你明天给我找几个泥瓦匠来.” “少爷要修缮房屋么?行,明天我就来办.” “修什么房屋?我是要弄一个蒸锅,今天在路叔叔家喝了一顿所谓的好酒,实在难喝得紧,我自己弄点真正的酒出来,对了,去年的陈粮不要卖了,我要拿来酿酒.”高远不以为意地道. 哪知张一一听就呆了,连连摆手道:”少爷您要酿酒,这可使不得.” “为什么使不得?”高远倒是有些不解了. “少爷你是记不起事儿了,酿酒,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酿的,在我们扶风,就只有县令吴大人家才能酿酒,其它人敢干这事儿,哪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还有这事?”高远一愕,原来是垄断经营.不过他仍是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我又不是要做生意,就是自酿自喝,连带着给叔叔一点孝敬,我看叔叔爱喝酒,那吴县令也太不够意思,送给叔叔的所谓好酒,那里入得口去.只不过一点孝心罢了,难不成吴大人还来我家里抓我,那他也得敢呢?我又不和他抢生意,不成他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叔叔.” “原来就处酿了给自己喝,少爷可是吓了我一跳!”张一拍拍胸,”少爷是有所不知,以前也有人与吴家抢生意,最后下场惨得很.现在整个扶风,也就是吴家经营酒生意.” “行了,明天就找人,我准备将这事搞好之后,便去上任.那里只怕也是一摊麻烦事,当兵吃粮拿饷,要是没粮没饷,只怕不好摆弄.”高远想起这事,便忧心忡忡. “少爷别怕,整个扶风,谁不知道路大人是少爷的叔叔,哪些当兵的,敢不卖您面子,那就是活腻歪了.”张一不以为意. “你不懂.”高远摆摆手.”这事儿我得想想办法,关键还是钱,有钱就好办事了.算了,先不想这事儿,张一啊,你先去休息,找泥瓦匠的事抓紧,赶明儿,咱们还得先制酒曲,想酿酒,这酒曲可是关键.” “少爷怎么会这事?酒曲我知道,要制好酒,关键便是酒曲,吴家只有最嫡系的人才懂制酒曲,少爷怎么也会?”张一奇怪地问道. 高远神秘莫测地一笑,”少爷我是生而知之,懂不?” ; 第十章:新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说起酿酒,高远倒是不陌生,在前一生的时候,他所在的那家村子几乎家家都有一个小作坊,土法酿酒,酿出来的酒再卖给一个大厂家,那个大厂再分装,贴上牌子,成本价不过几元钱的酒,就能卖出几百上千元的天价,村子里几乎户户都懂制曲酿酒,高远也曾在这些作坊里打工,直到十六岁走出这家村子,才算与其告别,其它的事情高远不是太懂,但制曲酿酒,他可是太熟悉了.这个时代的酒未免太难喝了,高远相信,如果自己真做酒生意,保管用不了几年,就能打垮吴家,独霸酒市场,不过这当然也是想想而已,断人财路,不谛于挖人家祖坟,别人是要拼命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才好,不然二世为人,还没有大展鸿图,先给人弄死了就太不划算了,也糟塌了老天爷对自己的眷顾. 自己弄点酒出来,权当满足自己的口舌之yu好了. 张一手脚麻利,第二天一大早,便找来了好几个泥瓦匠,在一间偏房里便忙活开了,而高远,则自顾自地开始做起酒曲,听了张一的话,他倒是长了一个心眼,酿酒,酒曲是关键,还是自己亲手来做的好,不然这技术流出去让别人知道了,不免会得罪吴家. 选料,制模,踩曲,起霉,晾霉,起潮火,大火,后火期,最后就是养曲了.这其间最难掌控的就是温度,现在又没有温度计,高远只能靠自身的感觉了,以前在村里帮工的时候,那些老人们便完全是靠感觉来做这些事儿,不过高远没这个技术,便只能三成靠技术,七分靠运气了. 高远要来酿酒的蒸甑并不大,泥瓦匠们一天便干完了活儿,但高远这酒曲最少也需要十好几天才能见成效,高远将自己关在制曲的房屋内,只是吩咐张一准备好炭炉随时候用. 这期间,叶氏一家三口还是照常每天过来帮忙,只不过高远神神秘秘的,倒是让叶菁儿和叶枫两人非常好奇,叶枫还不懂事,高远也不瞒叶菁儿,只说自己想酿点自己喝的酒,听得叶菁儿失笑不已,与高远做邻居也不少年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高远会酿酒,左右不过是这家伙以前的纨绔气息又发作了而已. 高远也不与她理论,事实胜于雄辩,等到自己将酒酿出来的一天,再来好好看看她的笑话,叶菁儿现在是一天一个样,好饭好菜好营养,这个以前柴禾一般瘦弱的女子现在已是迅速地丰满起来,用张一的话来说,眼看着便是要胸有胸,有屁股有屁股的女人了,关键是,翠儿有胸有屁股,但整个人也未免长得太宽了一些,如果劈成两个看还算苗条,合成一个就不那么好看了,叶菁儿却不一样,用高远的话来讲,现在的叶菁儿就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用来形容现在的叶菁儿来还真是差不多. 制好了酒曲,便开始了正式的酿酒,这个阶段,张一便也加入了进来. 选料,粉碎,浸泡,配料,蒸煮糊化,摊凉加曲,下缸糖化,入窖发酵,接下来便是蒸馏出酒了.这一忙活,一个月眼见着便过去了.这一段时间,县里开始收税收租,每年这个时候,也是路鸿最忙的时候,偌大一个县,总有一些人抗租抗税,甚至打伤税吏的事也时有发生,路鸿每天坐镇县衙,发号施令,以便随时发兵镇压,总之也忙得没功夫来管高远的事情.他答应了高远让他完全康复好了之后,再去上任,高远即然没有动静,他便也不催,反正也不指望着高远能做出什么事儿来,现在驻在城里的这队兵,没有高远,也安安静静没生出什么事来,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些大兵还没胆子生事. 路鸿忙得脚不沾地,这头高远家里也终于等来了关键的一天,这些日子,每天吃睡都在酒房里,高远也着实瘦了一大圈,主要是要守在这里控制火候,他可不想前功尽弃,叶菁儿看他如此认真,倒也是动了些好奇之心,除了每天做些家务,空闲的时候,便也跑来酒房里陪着高远,她倒想看看,高远倒底能不能做出酒来. 一男一女相处久了,彼此之间更熟络,倒让两人之间当真生出了些别样的感觉,叶菁儿本来就对高远有好感,这一次高远为了她险些送了命,好感之余更是多了感激,而随着叶菁儿一天比一天像一个女人,曾经沧海的高远的心也活络了起来,与前世那些露水姻缘相比,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叶菁儿,在悄无声息之间便拨动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一根情弦. 逗女泡妞对于高远来说,只不过是小菜小碟,稍稍显露手段,便让叶菁儿每日高兴万分,来酒房的时间越来越多,叶氏娘子看在眼里,却也不加阻止,眼看着就快十年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她也逐渐死了心,高远人不坏,家境在扶风城来说,也算不错,菁儿嫁给他,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就凭高远敢为了菁儿玩命,菁儿嫁给他,以后也不会吃亏. 叶氏娘子默许,叶菁儿来酒房的时间便更多了一些. 酒房里飘荡着诱人的酒香,叶菁儿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高远,好像还真给他做成了,光这酒香,便足够让人充满了期待. 高远心中更是兴奋,凭着以前的经验,光闻这酒香,他便知道成了. “各位看官.”高远拉长了腔调,团团叶菁儿,叶枫,张一,翠儿抱拳一揖,”可要看好了!”他学着戏台上的腔板,顿时让四人都笑了起来. 张一搬来一个木桶,放在蒸甑的下方,那里,有一个出酒口,高远伸出手来,轻轻一扳蒸甑下方的一个木栓,稍倾,一股清冽的甘泉便喷涌而出,浓洌的酒香在酒房里飘荡. 叶菁儿瞪大了眼睛,掩口轻呼出声.张一更是张口便来了一句,”我的娘呢,当真弄成了.”除了高远,屋里几人都是惊诧莫名. 张一以前在路府,可是见过很多所谓的好酒的,但高远所酿的酒,虽然还没有入口,但单凭这酒香和颜色,已是将他们都比了下去. 高远笑眯眯地拿起一个瓢,眼见着头酒已经放得差不多了,这才伸手过去接了一些,递给叶菁儿,”菁儿姑娘,尝尝我的手艺.” 从高远手中接过瓢,叶菁儿想也没想,一仰脖子便喝了下去. “慢一点!”高远一惊,这可不是外头的那些醪糟酒,喝多少也不容易醉,高远估摸着这酒至少也有五十度,叶菁儿又不常喝酒,像以前那种喝法,非出问题不可. 果不其然,不知底细的叶菁儿一大口酒下去,腹内顿时如同燃起了一团火焰,大惊之下,顿时呛咳不已,丢了瓢,不停地咳漱起来,脸蛋一下子变得血红. 高远想也没想,赶紧伸出手去,轻轻拍着叶菁儿的后背,”这酒可不能这么喝,会醉的.”边拍边道.好不容易叶菁儿停下了咳漱,但刚刚那一口,只怕有小二两酒,叶菁儿脸红如血,身子也摇摇晃晃,还好人倒清醒,”这,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辣?” “这是刚刚出锅的酒,当然会很辣,放上一段时间,便会好多了,不过这酒可不能多喝.”高远看着有些摇晃的叶菁儿,也没多想,伸手便扶住了她. 刚刚扶好了叶菁儿,那头叶枫又出了问题,这小家伙闻着酒香,居然将嘴伸到了出酒口,咕咚咕咚也不知喝了几大口,等到高远发觉,他已是在地上转起了圈子,边转边傻笑,转了几圈,晕头涨脑地便载倒在地,居然呼呼大睡起来. “少爷,好酒啊!”张一就小心得多了,轻灌了一小口,细细一品,眼睛顿时亮了. 高远此时却没有心思再来品尝喜悦了,手里扶着一个,地上栽倒一个,得,还得送回去. “张一,你将酒都放出来装好,用泥封好,这酒,再放上几天,去了这辛辣之气才最佳,这事儿你和翠儿不要对任何人说,咱们也就是自己图一个乐字,说出去,不免要多生事端,明白了么?”高远道. 张一毕竟是县尉府里出来的,知道轻重,”我晓得,少爷.” “你和翠儿收拾吧,我送这两个回去!”高远摇摇头,身边的叶菁儿也已经醉眼惺忪,整个人都软了. 一弯腰将叶枫从地上提了起来,扛在肩上,另一手扶着摇摇晃晃的叶菁儿,”我将菁儿姑娘送回去.” 张一笑着点头,”少爷去忙你的,这里交给我和翠儿就好了.” ; 第十一章:许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家娘子打开大门,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高远也不敢多话,扶着一个,扛着一个,赶紧跨进门去,光天化日的,这个模样总是不大好看的.叶菁儿此时酒劲在开始发作,看到母亲,也不害怕,整个人吊在高远的膀子上,看着母亲,只是痴痴地笑. 叶氏伸手过来扶叶菁儿,高远刚一脱手,叶菁儿就向地上出溜下去,叶氏竟是扶不住,高远赶紧又搭了一把手,将叶菁儿扶直了. “伯母,我帮你.”他小声道,脸上神情很是尴尬,两个人好好地呆在自己哪儿,回来便变成了这副模样,特别叶菁儿还是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说出去就不大好听了. 叶氏沉着脸也不说话,转身便向内走,高远拖着一个,扛着一个,紧紧地跟随,说起来与叶氏相交时间也不短了,他还是第一次跨进这个邻居的大门. 比起自己家,叶氏的家就显得小多了,一间正房之外,便只有左右两间小小的厢房,高远估摸着只有自己家三分之一大小,屋里陈设简陋得令人伤心,除了桌椅板凳,竟是找不到一件象样的家具. 叶氏径直走向右侧小房,高远赶紧跟了过去,这间应当是叶菁儿的闺房,走进去一看,果不其实,一股淡淡的香气在鼻间萦绕,房间极小,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外再没有其它陈设,唯一的装饰便是窗台上一个陶罐之中插着一束桂花,为小小的房间增添了一丝亮色. 将叶菁儿扶到床边,一松手,叶菁儿已是软在了床上,高远也不敢再看,赶紧退了出来,将肩头上的叶枫扛到了另一间房,丢在床上,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背心都汗湿了,路叔叔说得对,刚刚叶氏盯着自己的一眼,自己真还是感到挺有压力的. 从叶枫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高远有些为难起来,该不该向叶氏告个别,还是就这样走了呢?心里还在想着,叶氏已是从叶菁儿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她脸沉似水,高远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高少爷留步.”叶氏道,”菁儿姐弟两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伯母,我在家里好玩儿,酿了一点酒,今天刚刚好,两人喝了一点,不成想就醉了.” “就喝了一点儿?”叶氏才不信,两人都醉成了这般模样,还不知喝了多少,特别是菁儿,一个女儿家,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被这个高少爷占了便宜没有,想到这里,心中便一阵阵地冒起怒火来. “真只喝了一点,伯母,我酿的这个酒与外面卖的不一样,不能喝从,一多就醉.”高远实话实说,”伯母要是不信,尽可去我家看一看.” 看着高远的眼睛,叶氏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你酿酒的事情,我听菁儿说起过,本来以为你是闹着玩,想不到还真成了.” “运气好而已,伯母,我这便走了!” “等一下,高少爷,请坐,我有话与你说!”叶氏似乎下了极大的勇气,看着高远,道. 高远有些惴惴不安地坐了下来,说起来他应当还与这叶氏有恩,平时也没觉得什么,但此时两人独处,高远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想想也觉得奇怪. “高少爷,这些年来,我们一家承你照顾,多谢了.”叶氏坐在高远对面,缓缓地道. “没什么,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高远谦逊地道. “于你而言是举手之劳,于我们而言,却是活命之恩了.”叶氏摆摆手道,”今儿个我请少爷留下来,是想问少爷一句话.” 高远心中一动,”不知伯母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菁儿?” 高远没有想到叶氏问得如此直截了当,不由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用力地点点头,”是,伯母,我很喜欢菁儿姑娘.” “你想娶她为妻?” “是!” 高远这一次想也没想,直接便回答道. 叶氏沉默片刻,”高少爷,你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你听了之后再做决定.” “伯母请说.” “我有一些不能为人言的苦衷,有一些权倾天下的仇家,不为人知也就罢了,一旦暴露,便是灭门之祸,你如果娶了菁儿,便会牵连进来,你明白吗?” “是九年前的那件事么?”高远轻声问道. 叶氏悚然而惊,”你怎么知道是九年前的事情?” “是路叔叔告诉我的,他说伯母一家很古怪,很可能与九年前的那件事有关,他嘱托我不要招惹你们.” “那你还想娶菁儿?” “九年之前的事情,早已物是人非,也不见得那些仇家还记得你们,再说了,就算让他们发现了又怎样,了不起我带着伯母一家去逃亡,燕国呆不了,我们去赵国,去齐国,甚至更远的地方,天下之大,还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么?” “你舍得离开这里?离开了这里,你可就没有一个当官的叔叔照应你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凭我高远的本事,到哪里,都能让伯母一家过得舒舒服服,不让菁儿受一丝的委屈.” “好,我就承你这句话,高远,如果你愿意,明年菁儿满了十六岁,我就把她嫁给你.”叶氏沉默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就只有一个要求,对菁儿好,这孩子命苦,本来是金枝玉叶的命,却落得了一个丫头的运.” “伯母,在我这里,菁儿就是我的公主!”高远郑而重之地道. 叶氏沉重地点点头.”这件事,你还是跟路鸿说一说吧,他是你的长辈,终是要取得他的同意.” “我明白!” “你去吧,我累了!”叶氏疲乏地挥挥手,道. 从叶家出来,高远心花怒放,这一回酿酒算是搞对了,一下子便敲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想着那天叶菁儿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高远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叶家,叶氏坐在叶菁儿的床前,伸手抚摸着沉睡中的女儿红彤彤的脸蛋,”菁儿,娘的选择也许是对的,快要十年了,你爹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丝消息也没有,叶氏看来已经没有出头之日了,高远也许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沉睡中的叶菁儿翻了一个身,嘴里喃喃地说起了梦话,叶氏依稀听见高大哥三个字,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菁儿对这个高远也是上心了,也好,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扶风,有路鸿在,他们将来也吃不了亏. ; 第十二章:开个小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氏亲承了与叶菁儿的事,高远是喜不自胜,一心盼着第二天与叶菁儿的见面,岂料到了第二天,叶氏还是照常过来帮忙,叶菁儿却不见踪影,便连叶枫也没有出现,让高远不由心痒能搔,但总不能去问叶氏,只能强自按下了心绪,一直等到午后,终于看见叶枫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家中,瞧准了一个空子,一把捞了叶枫拖进一个僻静的角落. “高大哥你干什么”叶枫扭来扭去. “我问你,你姐姐呢,怎么还没有过来”高远急不可耐地问道.”是不是酒还没有醒” “我都醒了,姐姐能没醒么”叶枫扁扁嘴. “哪今天怎么没有过来”高远问道. “早上姐姐起来后,和娘再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我瞧着姐姐满脸通红钻进了屋里,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出来呢”叶枫蛇一样在高远手里扭着,但哪里犟得脱. 高远嘿嘿一笑,松了手,自言自语地道:”原来是不好意思了.”想着叶菁儿娇羞难抑的模样,不由乐不可支. 叶枫探着脑袋,看着直乐的高远,小声问道:”高大哥,你是不是挺喜欢我姐姐” 高远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家伙,懂什么呀” “我有什么不懂的!”叶枫不服气地道:”高大哥,我精告你,我是大男人,不是小家伙.” “好,好,大男人如果肯为我做一件事,我便赏你十文钱让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高远掏出十文钱,在手里抛上抛下,铜钱相撞,叮当作响. 可怜叶枫平素哪有什么零花钱,想着街上诱人的糖葫芦,顿时咽了一口口水,”行,高大哥,你肯定是要我把姐姐给你找来,没问题.”这小家伙了十文钱,毫不犹豫便将姐姐给卖了. “不,你只需要替我送一样东西给你姐姐就行了.”高远将十文钱塞到他手里,从脖子上摘下一直戴着的一枚玉佛,”把这个送给她,就说是我送的.” 看着叶枫蹦蹦跳跳的去了,高远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转眼,突然看见叶氏,心里不由一跳,赶紧若无其事的走开. 张一已经将酒都灌装好了,装了十数个坛子,总有四十斤酒的模样,高远准备过两天酒的辛辣之气稍去,便送几坛给路鸿过去. 张一不在家,作为一名称职的管家,他此时已经跑到租种高远那百多亩田的租户那里,准备收租了,高远百无聊赖,信步走到后院,开始锻炼身体.到了十月份,家里的事情也就忙得差不多了,高远准备去上任,虽然没在军中呆过,但高远知道,在军中想要立住脚,首先你便要在武力上压得住人,这付身体比起前世,体魄上虽然差不多,但机能上可就差多了,自己得迎头赶上.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叶枫终于又出现在了高远的面前,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啃得正欢,小跑到高远面前,手一摊,含糊不清地道:”这是姐姐给你的.” 高远伸手接过,却是一个小巧的香囊.”姐姐说你给他的佛她会贴身戴着,这个送给你.” 拿起香囊凑到鼻间,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心中恍然大悟,难怪以前与叶菁儿走得近了,鼻子间便总是有这股香味,原来是这个香囊的原因.闻着那淡淡的体香,肯定是叶菁儿贴身的东西,不由心花怒放,小心地放在内衣袋中. 这算是互换定情信物了!高远在心里想着. 第三天上,叶菁儿总算是出现在了高远的家中,不过却总是躲着高远,看到高远凑过来想说话,立刻便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跑得远远的,弄得高远是长吁短叹,这算什么事呢 好在张一回来了,大车小车地拖着新收的租粮回到了高府,指挥着那些租户将粮食背到了库房之中,高远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三四千斤的模样,这个时代,产量不高,一亩能有三四百斤产量就不错了,自己百多亩地,大概能收三四万斤粮食,十抽一,看来定的租子也不高.自己这个地主还不算太坏. 粮食一入库,高远便提了两袋新粮,一溜烟地去了隔壁. “伯母,这是今年的新粮,我提了一点过来,您尝尝新.”自从与叶氏敲定了叶菁儿的事,在叶氏面前,高远愈发的恭敬了起来. “放哪儿!”现在叶氏也有了未来丈母娘的架子. “伯母,我寻思着,咱们两家本来就挨在一处,但要过来一趟还要绕一个大圈,我马上就要去上任了,以后家里一摊子还得麻烦您,不如我将这院墙上开一个门,连通两家,这样,您以后来去也方便,您看好吗”高远小心地道. “你觉得好,那便好!”叶氏无可无不可,”上任之后,便去住军营吗” “是啊,叔叔也说了,大头兵不好带,与他们住在一起,也能早早熟悉一些.也是一个同甘共苦的意思.” 叶氏点点头. 看叶氏没什么意见,高远胆子便愈加大了一些,”伯母家中也太简陋了一些,明日我让张一过来,给伯母置办一些家俱什么的,您瞧着什么样式好,直接吩咐他就行了.不怕花钱.” 叶氏抬头瞅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纳着鞋底子,既没有可以,又没说不可以,高远心中便有了底儿,”那伯母您先忙着,我还准备去路叔叔家一趟.” 从叶氏家中出来,高远不由乐开了花,以后院墙上开了一个门,自己来往就方便了,嗯,以后说不定半夜三更也可以摸过来,与菁儿讨论一下天气季节等等问题. 回到家中,便叫张一叫了过来. “马上找泥瓦匠过来,在咱们与菁姑娘家的隔墙中开一个耳门.”他吩咐道. 张一先是一愕,接着笑道:”少爷好快的手脚,我看干脆将隔墙掀了,两家并一家岂不是好” 高远笑道:”离这一天也差不了多少时候了,先开个耳门.哦对了,你明天去隔壁,与伯母商量一下,将他们家里的家伙什统统都换了.菁姑娘家里那有一件像模象样的家俱,不要怕花钱,捡好的买,明白么” “明白,少爷.” “快去办,先开耳门!” 打发走了张一,高远在屋里磨蹭到傍晚时分,提了两坛子酒,便直奔路府而去. 第十三章:赚钱的买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说来也巧,高远抵达路府门口的时候,正巧碰见路鸿在几个家丁的护卫之下下衙回来,高远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叔叔,下衙了!” “是高远啊!”路鸿点点头,”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总算是告一段落,粮草入库,可以好生休息一段时间了.” “知道叔叔这一段时间累坏了,侄儿特意弄了两壶酒过来给您解解乏!”高远亮了亮手里的酒坛子,笑道. “来便来,买什么酒,街上又能买到什么好酒,你不是知道,咱们府里的酒都是吴县令送的,比街上卖的好得多了,你要是馋酒喝了就尽管过来,不用找什么借口,你大兄走了,我正闷得慌,也好陪我说说话.”路鸿敲敲高远的脑袋. “叔父,我这酒可与街上卖得不一样!”高远凑到路鸿身边,笑道. “哦,不一样?”他感兴趣地盯着高远,”有什么不一样?咱们扶风县卖的酒就只有一家,别无分号,难不成你还会变出酒来?” 两人说笑着便见了门,高远压低了声音,”侄儿变是变不出来的,不过侄儿会酿酒.” 路鸿一下子停下了脚步,”难不成你还比吴家酿的酒好?” “叔叔一试便知.”高远笑眯眯地道. “好,我倒是要尝尝!”路鸿道:”要是不好,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任凭叔叔处置.” 泥封一开,屋里顿时飘起一股浓郁的酒香,正在脱去官袍的路鸿一下子停了下来,霍地转身,”好香!”他脱口而出. 高远得意地笑着,抱起坛子,随着酒哗哗地从坛子里倾泄到碗中,看到那清咧的犹如清泉一般的汁液,路鸿的眼睛越瞪越大,比起吴家那有些昏浊的酒液,高远这酒的卖相可就好得太多了. “叔叔,尝一尝!”高远端起酒碗,双手送给路鸿.他可不担心路鸿学叶菁儿那般牛饮,但凡老酒虫,自有他喝酒的一套心得. 果然,路鸿接过酒碗,先是凑到鼻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轻轻地喝了一小口,闭上眼睛,酒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这才随着喉头的上下慢慢地一丝丝的流下去,随着一股热流自小腹升起,全身顿时暖和起来. 再轻啜一口,这一回吞咽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整个过程,路鸿的眼睛一直就没有睁开过.高远好整以遐地坐在一边,也不做声,只是看着路鸿. 半晌,路鸿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酒,好酒,喝此酒一碗,当真快活似神仙.”眼睛蓦地睁开,”高远,这酒,当真是你自酿的.” “是,叔叔,上次在叔叔这里喝了一顿酒,觉得寡淡无味,回去便琢磨着弄点真正的好酒给叔叔喝,在屋里鼓捣了一个月,终于得了这些酒.”高远笑道. “好酒,好酒,有心了!”路鸿大笑起来,”可惜,如果不是这扶风县的酒被老吴把持着,凭着这门手艺,你便可以发大财.” “发不发财没什么关系,本来这酒我也就是鼓捣出来咱爷儿俩喝就可以了.” “可惜,可惜!”路鸿连连摇头,”明珠暗藏,可惜了.”眼珠转了几转,突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有了,高远,你不能卖酒,但是可以将这酿酒的方子卖给老吴,咱们好好敲他一笔,不信他不大出血.” 高远看着路鸿,”叔叔,吴县令肯买?” “当然肯买!”路鸿哈哈笑道:”他们家就是做这门生意的,眼见着有了这等好酒,他不费尽心机弄到手里才怪,他还担心你将这方子卖给别人呢,扶风县没人敢买,其它县难道没有,郡里难道没有,当真有了这等好酒,他吴家以前酿的那些烂泥汤谁还肯喝?”有了高远的这酒,先前路鸿赞不绝口的吴家好酒立马变成了烂泥汤. “全凭叔叔作主!”高远眼珠了转了几下,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叔叔,既然吴县令肯下大血本买的话,我们可就不能卖了.” “这是为何?”路鸿大惑不解,”我敢肯定地说,就是让老吴拿一千贯来,他也会买.” “叔叔,听你这一说,我这酿酒的方子倒还是一独门绝技了,如果一千贯便卖了,那岂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看着吴家发财,咱爷儿两干瞪眼儿看着?” “咱们又不能酿酒,高远,不要贪多,你要是真想酿酒,那在扶风县肯定是呆不下去了,我也护不住你的.你这是断了人财路,别人不跟你拼命才怪.” “我不酿酒,但是叔叔,咱们可以与他合股啊!咱就拿这方子给与他合股,以后坐地分成,岂不是年年有钱来,岁岁有节余?” “只怕老吴不肯.” “侄儿自有法子让他答应.”高远自信满满地道. 半信半疑地看了高远一眼,”那好,我这就让人请吴县令过来.管家,管家!”路鸿大声叫道. 路斌一路跑了过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马上去吴县令府上一趟,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他相商,请他务必过府一趟,” “是,老爷!” 路鸿端起酒碗,一口将酒碗里的酒喝干,”真是好酒,这半辈子的酒算是白喝了!”一边砸巴着嘴,一边摇头,意犹未尽. 高远笑着走过去,服侍着路鸿脱下官袍,一边道:”以后叔叔想喝,侄儿便给你弄来,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叔叔,还有一事侄儿要与你禀报.” “嗯,什么事?” “叶氏许了我与叶菁儿的婚事了,说等明年菁儿满了十六,便让我们成婚.” 路鸿怔了一怔,”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事,你没有考虑一下?” 高远迟疑了一下,道:”想过了,叶氏也与我说过这件事了.” 路鸿一惊,”他果然与九年前那件事有关.高远,我看还是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得这女子不可?弄不好便是一身麻烦.” “可是叔叔,我就喜欢菁儿姑娘了,再说了,那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几人还记得,就算有什么麻烦,这不是还有叔叔,叔叔背后还有太守么?就算他们不给叔叔面子,总得给太守几分面子吧?” 路鸿叹了一口气,”话是这样说,但你也知道,我只是太守的一个亲兵,真有什么大事,太守也不见得担风险为我兜!” “叔叔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既然躲了这九年了,为什么不能再躲九十年,咱们扶风县天高皇帝远,也没什么可怕的.”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能瞒过去最好.”路鸿摇摇头.”算了,这事我也不管你,也正如你所说的,既然九年来都相安无事,再躲九十年也不是什么问题.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上任?” “这几天就准备去了,今天过来也是和叔叔说一声.” “嗯,你什么时候去,我派亲兵送你去上任,给那些兵油子们敲敲精钟,免得他们看你年轻欺负你.” “有叔叔作主,谁敢欺负我?”高远轻松地道. “那可说不定,明着是不敢,暗地里给你下绊子,让你有苦说不出,干上一段时间,自己就撒丫子跑路,这事儿,你叔叔我年轻时也不是没干过?”路鸿大笑道. “叔叔尽管放心,不管怎么着我是不会撒丫子跑路的,那不是给叔丢脸么?”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镇住那帮兵油子!”路鸿笑道:”年青人果然有朝气,不过你吃了亏,可不许来叔叔这里哭鼻子,军里的事情,有时候我也是不好出面强压的.” “侄儿明白!” “走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迎迎吴县令,今儿个咱们要虎口拔牙,前面不免便要恭敬些,这叫先礼后兵,对不对?”路鸿笑道.”如果真能敲出一大笔钱来,高远,你可得先借我用用,这马上要过年了,我还得给太守备年礼呢!” “我的就是叔叔的,说什么借不借,叔叔尽管拿去用.” “你这小子,嘴倒是真甜,说来也奇怪,你这一回受伤过后,性子与以前相比变了许多,我倒是有些不认识你了.” “在阎王殿里转了一回,自然要成熟一些不是!”高远笑着掩饰过去. ; 第十四章:生意越大越好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吴凯死死地盯着酒碗里那满满一碗清冽之极的酒液,脸色很是难看,自从高远将这碗酒倒在他面前,他这个模样已经有小一刻功夫了. “老路,这是个什么意思”他终于抬起了头. 路鸿摆摆手,”我没什么意思,这酿酒的方子是我这侄儿鼓捣出来的.” “莫非老路你也准备做做酒这门生意了”吴凯的脸色难看得紧,路鸿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他背后站着一个太守,那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如果我真要做酒生意,就不会将你老吴找来了!”路鸿嗬嗬笑着,吴凯是扶风县的地头蛇,相比而言,他也好,还有督邮霍铸也好,都只能算外来户,路鸿还没有看到吴凯有如此吃瘪的时候,不由开心之极.”我老路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是一个懂规矩的人,不会捞过界,更何况,这些年来,与吴县令也算是合作愉快不是!” 一听路鸿这话,吴凯立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紧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本来冷峻的脸色瞬间像花儿一般开放,看得一边的高远身上一阵恶寒,一个人的脸色居然转换得如此之快,今日算是大开了眼界. “我就知道老路是个讲规矩的人.”吴凯大笑道,”不像霍铸,吃相难看.这个数,五千贯,我要方子.” 原本路鸿打算是要一千贯就已经很满足了,万万没有想到,吴凯开口便是五千贯,心思顿时也活络起来,看来这生意当真前景广阔得很,也许真如高远所说的那般,细水长流更划算. “老吴,我先就说了,这方子是我这侄儿鼓捣出来的,他的事情他作主,我不插手.”路鸿摇着头说完,自顾自地转头端起了另一碗酒,躲在一边细细地品了起来,连品连摇头晃脑,悠然自得. 吴凯立刻将脸转向高远,”五千贯!”他强调道,高远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虽然有百来亩田,一年顶多也就百来贯的出息,不信五千贯砸不死他,要不是他背后站着路鸿,吴凯可不会出这个价,虽然他知道,这个方子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个数. 高远微笑着摇头. 吴凯的脸色立时便沉了下来. “年轻人,不要太贪心.我就是一文钱不给,你也做不了这门生意,是不是老路,你说过,你不会捞过界的对不对” 高远轻轻一笑出了声. “吴县令,在扶风县,我的确做不了这门生意儿,但其它县呢,郡里呢我相信,我只要将这些样酒提溜出去,来找我买方子的人会排成队,您信不信” 吴凯的脸色一下子便变得黑沉沉的,”年轻人,太贪心,活不久的.” 咚的一声,一边的路鸿将酒碗重重地顿在桌上,”老吴,别的我不敢说,我这侄儿定然会长命百岁,你说是不是” 路鸿一说话,吴凯顿时泄了气,是啊,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人物.一咬牙,”好,年轻人,你开个价,这个方子我买了!” 高远微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贯”吴凯吃了一惊,”你疯了” “不是两万贯,是两成股份!”高远笑着道. 些话一出口,别说吴凯,便是路鸿也呆了,路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高远的胃口太大了,吴凯要真是答应了,路鸿还担心高远会撑坏了肚子. 吴凯嘿嘿地冷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年轻人,那就是没得谈了”他看也没看高远,转头看向路鸿,”老路,这不是我不给面子,而是你侄儿太过份了.”一语说完,拂袖便要离去. “高远!”路鸿有结着急. 高远使了一个眼色给他,看着快走到门边的吴凯,轻声道:”吴大人,这两成股份,我和路叔叔两人一共可只要了一成而已.” 吴凯的脚步一顿,慢慢地转过了身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你和老路两人才要一成,还有一成是给谁的” “吴大人,站在门口可不是谈生意的好地方”高远笑道. 吴凯沉思片刻,转身走了回来,”好,就听听你想说些什么.” “大人先说说这酒有没有市场可会好卖”高远问道. “这还用说,我吴某人就是做这门生意的,如果没有前途,我舍得花五千贯来买这个方子以我的经验,别说是在扶风,便在整个辽西郡,甚至整个燕国,这也是头一份.”吴凯毫不掩饰地道. “好,大人果然是识货的人.既然如此,大人难道就想只在扶风县卖这酒么难道不想走出去难道不想让整个辽西郡都卖您的酒甚至于整个燕国抑或更大的地方”高远的声音里充满着诱惑. “说不想那是假的,但这门生意在每个地方都有人把持,想要进到别人的地盘,哪有这么容易”吴凯摇头道. “这就是我那另外一成的去路了.”高远笑道:”吴大人,你这会儿该想到了” 吴凯瞪着眼睛看着高远,脑子转了半晌,突然重重地一拍桌子,”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说得是太守大人.” “大人果然是聪明人!”高远忖掌大笑,”既然这门生意有大钱可赚,当然是能卖的地盘越大越好,光是扶风一县,能赚多少钱吴大人,叔叔与太守大人能搭上关系,咱们将太守大人拉进来,有了太守的股份,这便是太守的生意了,卖的越多,太守便赚得越多,你想想,太守能来来为咱们的酒出出力” “好主意!”吴凯拍案大呼,惹得门口站着的路超与吴县令的亲随两人都探进一个脑袋来想看个究竟. “太守手里有三千兵,可朝廷多年没有给太守拨饷银,太守可真穷得慌,酒卖得越多,太守赚得越多,别说是辽西郡,便是将酒卖遍整个燕国,太守想来也是愿意的,有了太守做靠山,燕国那里我们都能去闯上一闯.” “如果拉进了太守,在辽西郡是没问题了,但想延伸进整个燕国,那就难了.” “吴大人怎么忘了,我们有太守做靠山,太守在蓟城便没有后台不过到了那时,吴大人肯不肯再拿出一些股份来”高远笑咪咪地道. 吴凯兴奋得有些发抖,”如果真能卖遍全燕国,我当然愿意再拿出几成股份来给太守身后的人物.” “大人,如此说来,你是愿意拿出这两成股份了”高远笑道. “当然愿意,不愿意是傻子.”吴凯哈哈大笑,转头看着路鸿,”老路,你有一个好侄儿.” 路鸿看看吴凯,再看看高远,心中震憾莫名,他万万没有想到,吴凯居然就答应了,他居然答应拿两成股份来换这个方子 “老路,合作愉快,以后这扶风县,就是我们两人的天下,霍铸,让他见鬼去!”吴凯大笑道:”怎么老路,还舍不得拿出好酒好肉来庆贺一番吗高远,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说这方子如何” “当然没问题!”路鸿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声喊道:”路斌,路斌,快去厨房,吩咐他们马上整几个好菜来,我要与吴大人好好喝几杯.” “对,好好喝几杯,我也正想听听高贤侄在这酿酒上面的心得.” 趁着准备酒菜的当口,高远已是准备好了笔墨,吴县令倒也爽快,大笔一挥,几份合约旋即草就,一共六份,路鸿一份,高远一份,辽西郡太守张守约一份,路鸿与高远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吴凯在六份之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太守张守约的两份递给了路鸿,”老路,这两份,还得麻烦你与太守大人去谈,只有这两份生效了,咱们的这几份才生效,如何” “没问题!”路鸿笑道:”过年的时候,我要去给太守拜年,正好跟他谈这事儿.” “吴大人,咱们先将这生意做起来,等叔叔去拜年的时候,便将这几个月的分红给太守大人一并送去,有了真金白银,太守大人答应起来不免就会爽快得多了.”高远建议道. “好,高贤侄这主意好,千说万说,不如真金白银有说服力.咱们马上就将生意做起来.高贤侄,那这方子” “明天吴大人便派大师傅去我家中,我教他,这种东西,当然是不传六耳的,怎么会写在纸上,要是被人偷去了,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高远笑道. 吴凯两掌一合,”高贤侄此言,深得我心,深得我心,明天一大早,我家的大师傅就会上门来讨教.”他牵着高远的手,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第十五章:借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酒桌之上,路鸿完全成了背景,吴凯兴高采烈地与高远谈着酿酒的一些工艺,说到酣处,不禁拍案大笑,这个时候,吴凯哪里像一个县令,活脱脱就是一个酒贩子. “吴大人,你刚刚所说的卖酒的方法我觉得可以改进一下.”喝了几杯自酿的高度酒,高远也有些酒意了. “哦,如果说这酿酒手艺,你高贤侄是行家,但这卖酒,我吴家经营了这么多年几代人,岂有不如你的道理”吴凯不满地道. 高远嘿嘿笑道:”以前我不说,单是咱们这酒,吴大人想过怎么卖吗” “莫不成你还有什么新鲜法子不成” “当然有!” “敢闻其详”吴凯瞪大了眼睛,拱手道,此时高远在他眼中,已不仅仅是一个不经事的年轻人,而是一个有份量的合作伙伴了. 高远笑着,将一边吴家的酒提了一坛子过来,倒了半碗,又将自己的酒倒了半碗,”大人,区别大” “当然大!”吴凯不满地道:”不然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 高远微笑着,在面前一字铺开了好几个碗,倒进去一些吴家的酒,再掺进去一些高度酒,依次向后,吴家的酒越来越少,自家的酒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碗,全部是自家的酒,此时,数个碗里的酒一个比一个清冽. “大人,明白了这第一碗,是您家原来的酒,不知以前售多少钱一斤” “五文钱!”吴凯伸出一个手指,打量着桌上的酒碗,”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第二碗自然得售六七文了,这第三碗起码得十文,第四碗起价便得二十文!”吴凯的眼神越来越亮,一路数了上去,”这最后一碗,我便是卖一贯钱一斤,只怕也有人买!” 啪的一声,高远两掌一合,”吴大人,您不去经商而做了官,实在是商界一大损失.” “不做这官,哪能让我吴家在扶风将酒独家经营,顺风顺水”吴凯笑道. “不错,不错,官商官商,只有官商一体,才能独家经营,垄断产生暴利.”高远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这酒如此卖法,有比较自然就有鉴别,将酒分出档次来,那些有身份的,自然是不会去买低档酒的,咱们的酒越贵,他们就越有面子,所以吴大人,这最好的酒,可不能产得太多,要始终让外面买得多,咱们卖得少,至于其它的嘛,那就多多益善了!” “妙计,妙计!”吴凯大笑,”我吴家卖了几辈子的酒,想不到还不如高贤侄,一语点醒梦中人,以后一起发财!” “大家发财,大家发财!”高远笑道. 路鸿在一边插不上嘴,有些郁闷地看着两个人谈得兴高采烈,心中不无鄙夷地想到,两个jiān商!看着与吴凯高谈阔论地高远,心中不无奇怪,这个侄子自己看着他一路长大,居然没有发现,他还有这份本事. 酒已尽兴,吴凯挂念着回去吩咐家里的大师傅去取经,便起身告辞,高远便也起就势向路鸿辞行.今天本来是送酒给路鸿尽尽孝心,想不到转眼之间便做成了一桩大生意,虽然只有半成股份,但只要这生意做得大了,想不发财都难. 两人一齐出门,吴县令正准备上马车,高远却上前牵住了吴凯的衣袖,”吴大人,高远还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应否” “高贤侄请说!” 高远抽抽鼻子,不好意思地道:”这两天我就要准备去上任了,不过听叔叔说,我要去的这队兵都欠了半年饷了,没饷钱,我这一去可不太好做人,想向大人借点点,度度难关,到时候就从我的股份之中扣除可好” “哈哈哈,咱们这刚刚合作,我还没看到东西呢,你倒先来打秋风了!”吴凯大笑,”你想借多少” “一千贯!”高远狮子大开口,准备着讨价还价. “这钱,你叔叔也拿得出来,何必找我借”吴凯若有所思. “正因为是叔叔,才不好开口啊!”高远笑道:”再说了,叔叔家又没有生意,哪有吴大人手里活络就算叔叔应了,婶婶想必也是不愿的.我可不想我走了叔叔家里后院起火!” 高远说得有趣,吴凯笑道:”一千贯,不是什么大数目,反正现在你也有钱还,明天,我让大师傅一齐带过来.” “如此多谢大人了!”高远大喜过望,一揖到地,”与大人合作,当真痛快.” “与你合作,也很愉快!”吴凯道:”你的花样还真多,嗯,今天这酒的确好,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声,这酒还能提高品质吗” “大人,眼前这品质还不够吗”高远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大笑着扬长而去. 看着高远远去的身影,吴凯抚着胡须,”有意思,有意思!” 回到家里,张一已是快手快脚地将耳门修好了,在耳门边徘徊了半晌,高远终于还是没有摸到隔壁去敲窗子,最终还是决定先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还有的忙活,看来自己的上任之日要推后两天了.说起来,自己还得去打造两把趁手的兵刃才行. 天刚放亮,高远便被张一叫醒了,说是吴县令家的管家拖了一车铜钱过来,眼下正在往屋里搬呢,张一可是吓坏了,只能跑来叫高远. “倒还真是心急!”高远低声嘟囊了几句,翻身下床,从桌子上拿出自己昨晚画的两件兵器,”张一,人家送钱来,你就将钱收好,然后拿着这图样,去找城里最好的铁匠,用最好的材料,给我将这两件兵器打造出来,上面样式,知短,厚薄,重量我都标好了,不许有误差,我付三倍的价钱,越快越好!” “明白了!”张一现在对高远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人在家里大睡,居然有人送钱上门,而且还是扶风第一家吴县令家的大管家. 一大早过来准备给高远做早饭的叶菁儿也吓坏了,一溜烟地奔回去,刚开的耳门让她倒是挺方便的,跑回家里,便将吴县家有人来送钱给高远的事情告放了叶氏,叶氏却没有大惊小怪,只说了一声:”可惜了,倒是白白便宜了吴家,不过高远也算是聪明,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叶菁儿楞了半晌,也没有明白母亲说得是什么意思. 第十六章:军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在自家的酒房里磨了数天,总算让吴家的大师傅们搞懂了制作这些高度酒的工艺,其中光是制曲的工艺便耗费了一天的时间,不过这终究是些行家,当他们将最难的温度控制掌握之后,其它的便快了起来.高远有理由相信,在这些制了一辈酒的大师傅手中,自己的工艺必然会被他们发扬光大,他们只还过是眼前被遮上了一片帘子,当自己替他们掀开了这片遮眼的帘子之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天地. 钱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现在高远决定将眼光放在自己马上要到手的这一百人的军队之上.与吴凯的一夕夜谈,不止是吴凯感到收获良多,高远自己也是受益非浅. 吴家的制酒工艺放眼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不错了,但吴家每年宁愿花不菲的财富,也要保住这个县令的位子,其实在高远看来,如果吴县令单纯去做生意,他必然会比在县令的位子上更加大放光彩,但在这个时代,其实也不仅仅是这个时代,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样,想要永保财富,那手中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 现在自己的力量很小,路鸿的力量也很小,吴凯的力量也很小,这些力量都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扶风县内,放眼燕国,这些人只能算是小虾米,连鱼都还算不上.财富越大,其实危险也越大,不定那一天,一条大鱼就会盯上自己,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肯定会吞得连渣渣也不剩. 吴凯和路鸿都没有看清这个问题,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在他们眼中,辽西郡的太守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现在还能借势,但别人的势不是一直都能借的,也不是随时都可以借的,如果有更大的利益摆在他们面前,高远相信,那些大人物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 所以,只有自己更有力量,才能保护自己. 前一世,高远已经尝够了那些大人物的苦头,当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转眼之间,曾经无比器重自己,无比宠爱自己的老大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卖了,就为了一百万. 自己不能再吃这个亏.力量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正的力量. 辽西郡偏远,远不如中原那般繁华,但偏远也有偏远的好处,天高皇帝远,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壮大,直到让自己显得有些羸弱的身躯强壮起来. 高远要的武器已经送了过来,这是一柄三面开锋的三棱军刺,与一般军刺不同的是,柄上加了一个护手,这样更容易紧握,抚摸着军刺上那深深的血槽,高远冷冷的笑了起来,这一世,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柄武器之下. 军刺的旁边,放着一柄薄的小刀,张一办事果然牢靠,是用最好的百炼钢千锤百炼而成,刀身极短,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小巧的刀身放在黑沉沉的军刺之旁,闪着幽幽的蓝光,捡起小刀,手指一转,小刀立时飞快地在手指之间旋转起来,越来越快,最终不见了刀身,只能看到一团光影在手指之间闪动,耍了半晌,手指一缩,刀已经消失在高远的手上,手腕再一曲,小刀从衣袖之中啪的一声弹了出来. “好兄弟,我终于又拥有你们了!”高远看着两件武器,感概万千,如果说军刺在他手中是猛虎的话,那这柄小刀,就是他隐于人的视线之外的毒视,生死格斗台上,不知有多少人颈动脉被这薄刀划破,鲜血流尽而亡,这些人至死,也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受的伤.他们当然不知道,当高远这柄刀弹出之时,受者必死无疑. 他只失守了一次,那一次,也是他死亡的时候. 前一世的死亡,是这一世的开始,这一世,自己不会让任何人再出卖自己. “少爷,章副尉过来了!”外面响起张一的声音,高远手在桌上一抹,小刀消失,提起军刺,插在腰边牛皮制成的刀鞘之中,高远大步走出门去,章邯,是路鸿的副手,他是来送自己去上任的. “章副尉,有劳了!”高远一身紧身打扮,腰里束着宽大的牛皮带,挺拔宽厚的身材尽显无疑,门外的章邯看着高远大步而出,心中先是喝了一声彩,好一个英武的汉子. “不敢,路县尉既然吩咐,章某自当效劳!”章邯笑道.高远是他的下级,他自然用不着还礼,更何况自己亲到高府门口,已是给足了高远面子. 高远微微一笑,章邯话中的意思他自然听得清楚,对方是给路大人面子,可不是给自己. “高兄要去的军营就在南门,离这里倒也不太远,不如咱们就走着去,正好这一路上我给高兄弟讲讲这个百人队的情况”章邯问道. “极好,极好!”高远笑道:”现在我是两眼一抹黑,心中正自惶恐呢,有章大人解惑,高远求之不得.” “那咱们就趁早出发,高兄弟也正好认认路,以后便来去便也熟悉一些,听闻高兄弟上一次受伤之后高兄弟的记忆出了一些问题” “惭愧,上一次遭了小人暗算,的确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章大人要是不来领我去,我还真找不过去.张一,我和章大人走过去,你将我的铺盖卷随后送来,嗯,还有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找辆车,一起拖过去.” “是,少爷!”张一站在门口,弯腰恭身道. “怎么高兄弟准备住在军营里”章邯有些吃惊地看着高远,”只怕那里住不下去人,高兄弟是享福惯了的人,军营便像是猪圈一般,那些军汉又都是一些邋遢之人,高兄弟只怕不习惯.再说军营离这里也不远,一来一去花不了多长时间.” 高远摇摇头,”既然要去当兵曹,自然便得与兄弟们住在一起,弟兄们住得,我便住得,难不成让弟兄们住猪圈,我一人享福不成这种事,我高远可做不出来.” 章邯转头盯了高远半晌,点点头,哈哈大笑起来,”以前听说高兄弟有豪侠之气,今儿算是真正见识了.” “哪有什么豪侠之气以前是不懂事罢了!”高远笑道. “前两天,我听说吴大人家的管家还来拜访过高兄弟” “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是我向吴大人借了些银钱周转一下,吴管家是来给我送钱的.” “吴大人肯借你银钱”章邯吃惊地道. “还不是看在路叔叔的面子上.有路叔叔作保,吴大人也不怕我不还.”高远打了个哈哈,他与吴家的事情,却不想让人知道. “明白明白,高兄弟好运气啊,有路大人这么一个疼你的叔叔.” “那是,那是!”高远连连点头. 看着高远,章邯一时之间倒有些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了,以前只听说此人是个纨绔子弟,仗着有路鸿撑腰,在扶风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传言与眼前这个沉稳的年轻人怎么也挂不起钩来,高远话中大有不尽不实之处,这一点章邯还是听得出来的. 打量着高远,眼光落在高远的腰间,”高兄弟这是什么兵器,怎么没有佩刀县里对军官都是有传门打制的佩刀的.” “哦,这是我惯用的兵器,刀嘛,我忘了去领,不妨事,哪天有时间,我去领来.”高远浑不在意地道. “这件兵器倒是奇怪,能否借我一观”章邯问道. “这有何不可”高远拔出军刺,递给章邯. 三棱开锋的军刺闪着蓝光,中间的血横槽让章邯县抽了一口凉气,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玩意一看便是杀人的厉害物件,握手之处,用细细的麻绳缠得紧紧的,一看便是一个老手扎得,章邯自己的刀柄之上也是用这种麻绳缠着,只是这个高远以前从来没有当过兵,他怎么懂这个的. “好一柄杀人的利器!”章邯笑着将三棱军刺递还给了高远. 高远看了一眼章邯,对方应当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武器,他单说这是杀人的利器,显然是看清了这玩意儿的用处,倒也是一个懂行的人. 看着高远的眼神,章邯笑了笑,”当年我和路大人一起上过战场.” 高远这才恍然大悟,上过战场的人,眼光自然是不同些. 两人边走边行,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章邯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一排房舍,”我们到了,那就是你那一队兵的兵营了!” 高远抬头看去,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章邯说了这一路,有用的话没说多少,但有一句话他可真说对了,这排兵营倒还真像一个猪圈. 第十七章:瞠目结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在高远面前的,是一排土坯房,斑驳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深一个浅一个的大洞,让高远很怀疑,随便来一个人一脚上去,便能将这土墙踢出一个大洞来,窗户上不但没有粘上窗纸,连窗棂木条都断得七七八八,屋顶上盖着的是稻草,也是厚得厚,浅得浅,乱糟糟的让人一看还以为是一团团杂草长在屋顶之上.太阳都快照到屁股上了,五间土坯房还有三间的大门紧闭,其中两间的正中居然破出了一个大洞,龇牙露齿地黑洞洞似乎是一张张开的大嘴,正在无声地嘲笑着高远与章邯二人. 说是军营,丝毫看不出军营的气象,不但看不见值勤的士兵,连人影子也没有看到一个,唯一尚有一点生气的就是屋前还树着一个旗杆,上面挂着的大燕旗帜随着清晨的微风舒卷伸张,不过这旗子也太脏了一些,油迹斑斑,旗角被撕开了,与整体已经分了家. 高远将怀疑的眼光投向章邯,”章副尉,这是我们的军营?” 章邯脸也显得有些红了,”困难了一些,没钱,也就将就着过呗.走吧,这些混帐,日头都照到屁股上了,还在挺尸.” 他大步走向这排土坯房,亮开了嗓子,”孙晓,孙晓,你个狗日的,还在挺尸啊,昨天不就跟你说了,今天新兵曹就要来上任么?”他径直走到正中间那紧闭的房门前,飞起一脚,咣当一声,这间还算完整的大门顿时多出一个大洞,章邯也没有想到这门恁地不经踢,一个不小心,竟然将脚卡在里头了.一脚在里,一脚在外,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章邯大怒yu狂,在高远面前,将人丢大发了,两手抬起,猛捶房门,”孙晓,你个狗日的,给我滚出来.” 随着他的拳头擂在大门上,大门应声而倒,倒下的大门险些将章邯带翻,倒是将他吓了一跳,抽身向后跳了一大步,孙晓的房内空空如也,那里有人. “都给我滚出来!”章邯扯着嗓子狂喊,其实刚刚这一闹腾,其它几个房间里的人已被惊动,窗边门后已经多出了一些眼睛,高远甚至听到了哧哧的笑声. 随着孙晓的大门被擂翻,其它几个房间里的人明显也被吓到了,呼啦一下从房间里涌了出来,看着涌出来的这一群人,高远用力地将自己的眼睛睁大,使劲眨巴了几下,这是兵吗,一群叫花子还差不多,倒有一大半人穿着藏青色军服,只不过多半已经看不出颜色了,没有几件是完整的,破洞里露出黝黑的皮肤,都已经十月了,脚上居然还穿着草鞋,另外十余个人,身上穿的那不叫衣服,叫布条更合适一些,站在那里,正随风起舞,还有两个打着赤膊,只穿了一个坎肩. “列队!”章邯恼怒成怒地吼道. 看到他神色不善,几十个人不情不愿地开始整队,挤挤攘攘好一会子,终于在章邯面前排成了四列横队,弯弯曲曲,犹如一条条蚯蚓. “章副尉,是来给我们发饷的么?”第一队打头一个大兵歪着脑袋,看着章邯,不怀好意地问道,”弟兄们可都有半年没发饷了,就要喝西北风了.” “曹天成,不要以为你在队里是老人,老子就要卖你面子.再没有规矩,老子就要行军法了!”章邯感到头都大了几分,怒喝道:”怎么只有六十五个人,其它人呢,孙晓呢?” 曹天成挺了挺胸脯,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挺拔些,但在高远看来,只穿了一个坎肩的他,这一挺胸倒是让他的排骨显得更醒目了一些. “回副尉的话,已经半年没发晌了,有三十个兄弟被孙都头打发出去挣钱了.” “又是给人去看门护院送货物,咱们县尉的脸都快要被你们丢光了!”章邯怒气冲冲地道. “我们倒不想丢县尉大人的脸,但不发饷,弟兄们总要吃饭吧.”曹天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怕章邯,一梗脖子就顶了回来,”这也就是孙都头还有能耐,能让兄弟们不至于饿死.” 高远听出来了一点意思,看来这孙晓孙都头在队里还挺有威信.军队都成了这副模样没散架,看来倒是有这孙都头一份功劳. 章邯似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毕竟欠饷是的的确确的,”孙晓呢,他不会也去了吧?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提到孙晓,曹天成一下子抿起了嘴,不作声了. “我问你们,孙晓去哪里了?”看到众人不作声,章邯火冒三丈. 几十个人齐唰唰地低下了脑袋,不看章邯的眼睛. “曹天成!”章邯逼视着对方. 曹天成咳嗽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好像孙都头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儿了?” “这个,我不知道!”曹天成的脑袋立时就摇得像拨浪鼓.不过他摇得太快了,不仅是高远,连章邯都看出了其中的意思. 章邯冷笑两声,”好得很,你不说是吧,扶风城再多大点地方,老子还查不出他去了那里?等到查出来,你们就等着看好吧.” 曹天成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章邯咳嗽了几声,这件事他也不想多说,反正高远马上就要上任了,他一上任,这一摊子事就落在他的脑袋上,这几个月,这队兵没有兵曹,县尉大人让自己代管,脑袋都大了好几圈,高兵曹一上任,有路县尉作后台,就看他的本事,不过有孙晓在,够他喝一壶了,章邯不信高远这个毛头小子能镇得住场子,除非县尉大人拿出真金白银来替他擦屁股.不过历年来除了镇守居里关的一队人发全薪之外,其它两队都是如此,如果县尉大人开了先例,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不管他,反正以后头疼的不是自己. 清了清嗓子,章邯看着高远笑了一下,准备向这些大兵介绍一下这位新鲜出炉的兵曹了,”各位,这位是…..” “兄弟们,兄们弟,抄家伙!”章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给打断了,”抄家伙,孙都头被人打了.” 轰的一声,列队的六十几个人立时便炸了窝,几乎一半人立刻便散了,乱哄哄地往各房里冲. “滚回来!”章邯大怒,唰地一声拔出佩刀,嚓的一声插在地上,”哪个敢乱动,我砍了他的脑袋.” 乱哄哄的队列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群大头兵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终于还是被章邯镇下了场子,不情不愿地回到了队列之中. “章副尉,孙都头被人打了!”曹天成低声提醒道. “老子耳朵没聋!”章邯怒道. “弟兄们,抄家伙,咦,你们楞着干什么?”从远处,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呼呼地喘着气,两手扶着膝盖,”老曹……” 章邯似笑非笑的转过身来,瞪视着他. “章,章副尉!”年轻人瞪大了眼睛,两腿一软,卟嗵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好,有出息了!”章邯冷笑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张都头被人打了!”年轻人直楞楞地道. “张晓为什么被人打了,他一大早出去干什么了,昨天我不是派人跟他说了,今天新兵曹要来吗?” “张都头是一大早便候着了,可是后来霍大少派人来找张都头,让张都头带人去帮忙,出五贯钱的工钱,张都头便去了.” “霍大少,霍天良?”章邯吃了一惊,看向高远,对于霍天良与高远之间的恩怨,他还是知道的.果然,高远的眼睛眯了起来,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一闪而过. “是啊,霍大少被人揍了,他的家丁打不过人,便来找张都头帮忙,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张晓也被人揍了?”章邯呵呵笑道:”对头很厉害啊.什么来头儿,在扶风城,不认得孙晓的没几个啊,有几个人打架打得过他?” “是几个番子!” “你说什么?是谁?” “是几个番子!”年轻人终于喘匀了气儿. 章邯勃然大怒,”番子也敢来扶风城里撒野,曹天成,抄家伙,去灭了他们.” 高远吃了一惊,倒没有想到章邯也是一个火爆脾气,居然一点就着,看着曹天成兴高采烈的答应着,赶紧上前一步,拉着章邯,”章副尉,慢着.” 章邯怒气冲冲地道:”高兵曹,孙晓被番子打了,如果是扶风城里别人揍了他,也就算了,番子算什么东西,敢来这里撒野?高兵曹,我知道你和霍大少有过节,但现在不是霍大少的问题了,是我们和番子的问题.” “就是,就是!”一边的曹天成添油加柴,”让番子将都头在扶风城里揍了,我们的脸面往哪搁?”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高远,昨晚上便听孙晓说要来一个新都头,是县尉大人的亲戚,大家都还愤愤不平,都说应当是孙晓来当这个兵曹.想不到眼前这个家伙就是了,果然是有后台的家伙,居然让章副尉亲自来送. “章副尉,使不得,你看这个气都喘不上来的家伙,没有穿军服,没有拿武器,孙晓肯定也是这般模样去帮霍大少打架的,现在你带着这几十号人,拿着兵器上街去,知道的人知道你是带着人去帮孙晓出气,不知道的还以你你章副尉带兵哗变了呢?这要是县尉大人与吴县令他们知道了,章副尉你还讨得了好?” 被高远一提醒,章邯顿时醒悟过来,打架是小事,但是带着军队上街去,那性质可就变了,一时之间不由汗流满面,”高兵曹说的是.”他看了一眼曹天成,”但现在怎么办?总不成让孙晓被几个番子白打一场.” “先问清楚再说!”高远看了一眼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年轻人. ; 第十八章:出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在西市被人打了. 扶风城是边境县城,不但与东胡控制的区域接壤,也与匈奴交接,不过此时匈奴对大燕还构不成威胁,倒是东胡,却是异常强大,经常袭扰大燕边郡的便是东胡人,但这几年边境之上倒也较为平静,不打仗的时候,扶风城还是异常繁华的,东胡人,匈奴人,都在这里与大燕交易,扶风城的西市在这个时候是异常热闹的.在大燕其它地方很少看到的番子,在扶风城里却是见怪不怪,只要不打仗,随时都会有这些番子的身影. 在颜海波的讲述之中,章邯与高远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一个大概.那个跑回来讨救兵的年轻人叫颜海波. 几个番子在西市卖马,碰上了霍天良霍大少.不用颜海波说,高远也明白一个大概,肯定是霍大少看上了几个番子的马,便想强买强卖一番,不想几个番子不肯,霍大少在扶风城里是强横惯了的人物,连高远都险些被他一刀子扎死,更何况是几个番子,双方便冲突了起来,不过几个番子身手着实不错,霍大少吃了大亏,便派人来请孙晓,许了孙晓五贯钱,正为全队吃饭穿衣发愁的孙晓当即便带了十几个人撑场子,但万万没要想到,十几个人一去,一架打下来,全都给对方撂翻了.连孙晓也吃了大亏. 这才有了颜海波跑回来讨救兵的事. “四个人撂翻了孙晓十几个人?”章邯吃了一惊,这几个番子身手很是厉害啊. “弟兄们没有吃早饭,没力气,不然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颜海波很不服气地道.看那模样,倒也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儿. “高兵曹,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又不能带大批人去找回场子,人去少了,又不是对手,这事儿还真难办!”章邯立时就为难了起来. “我去.”高远想也没想便大包大揽下来. “你?”章邯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一眼高远,这家伙前不久才和霍大少打了一架,险些丢了小命去,这些人连孙晓都不是对手,高远去能济什么事? “你们几个,跟我走!”高远也不理会章邯,拿眼一扫,伸出手去点了几个块头大些的家伙.几个被点中的人都拿眼看着曹天成,曹天成点点头,几个人便兴冲冲地走了出来. “章副尉,你在这里等消息吧!”高远压低了声音在章邯耳边道:”看着这批人,别让他们上街去闹事,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章邯发话,径自大摇大摆地便走了,看着高远的背影,章邯楞了片刻,才对曹天成道:”派个人跟着高兵曹,如果兵曹也吃了亏,赶紧回来报信,我再带人来,高兵曹吃了亏,路县尉肯定不干,咱们上街去打一场,县尉大人就不会说话.” 曹天成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章副尉就是有办法,到底是咱们队出去的,念旧情,这主意好,不过这小家伙能成么?别吃了大亏,县尉回头找我们的麻烦.” “成与不成,试过才知道!”章邯心里也没底,看高远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吃不准这家伙到底是不知深浅呢还是胸有成竹,不过看他腰间的家伙,这高远是个行家啊. “让弟兄们准备好!”他吩咐道. “得嘞!”曹天成笑嘻嘻地道. 贺兰雄知道今天麻烦了.回头看着几个同伴,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如果不是在大燕的地盘上,自己早就拔刀砍翻了这些人扬长而去了,但在这里,他却不能,到目前为止,双方还停留在打架斗殴的层面上,如果一亮刀子,事情就大条了,这里毕竟是扶风县城.贺兰雄现在很后悔,这一次真不该将妹妹带过来,也是自己心软,贺兰燕软言一求,自己便答应他来见见世面,哪曾想到会出这档子事情. 眼光瞄向躲在后面的那个衣着光鲜的混混,心里不禁痛恨之极,如果不是他,哪有今天这回事?对面拦着自己的十几个人也让他头疼之极,明明已经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了,却不顾死活地拦在自己身前,就是不肯放自己走,明显是在等救兵,而且这些人进退有度,一看就不是街头上的混混,明显都是当兵的.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用匈奴语言低声说了几句,如果情况再恶化,说不得只能拔刀子拼命了,怎么也要将妹子护送出城去,那个花花大少拿眼睛在妹妹身上色迷迷地扫来扫去,明显是不怀好意. 先前一场恶斗,妹妹的帽子被打落在地,满头的青丝披散下来,是个人都能看清自己身边这个俊俏的小伙子是个大姑娘. 霍天良缩在家丁背后,此时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本来只要弄几匹好马,不曾想居然可以弄个大姑娘,孙晓已经回去找救兵了,他手下可有百多号人,一齐涌来,一人一口唾沫也将这四人淹了. 孙晓这一会儿子却是骑虎难下了,本来四个番子,以为带上十几个人一定能搞定,不想一脚踢在铁板上,点子扎手无比,连带着自己,十几人全被对手撂翻,此时退走,不但霍天良答应的五贯钱没了着落,面子上也下不来.被几个番子拿下了,以后孙爷还怎么做人?所以明知不敌,也要死死地缠住对手,等到大队伍赶到,再收拾他们. 孙晓也知道对手的马背上有刀子,虽然有布包着,但孙晓是军人,还是一搭眼就看出来了,不过这里是扶风城,对手如果真动了刀子,自己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们拿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颜海波还没有赶来,孙晓不禁在心里痛骂起来,就是爬,也该爬回来了.眼见着对方四人已经失去了耐心,而且对方不是傻瓜,看自己将他们堵在这里,肯定是去叫救兵了. “这几位好汉,我贺兰雄来扶风城是做生意的,不想你们如此不讲道理,如果还不让开的话,我就要不客气了.”贺兰雄决定对方再不让路的话,就冲出去. 孙晓冷笑,”想得倒美,先前老子只想要你的马,现在你们连人也别想走了.” “就是,老孙,将他们拿下了,马归你,我只要这个番子女人,哈哈哈,老子还没有上过番子女人呢!”霍天良大笑着道. 贺兰雄大怒,看向霍天良的眼光之中已是充满了杀气,手握上了马背上用布裹着的刀柄上,剩下二个男子一个女人看到贺兰雄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了马背,霍天良不知深浅,兀自在哪里喋喋不休,孙晓却是心中一紧,后退了一步. “孙都头,我们来了!”人群背后,响起了颜海波的呼喊声,孙晓长出了一口气,救兵终于来了. 人群如潮散开,颜海波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孙晓如释重负,贺兰雄的杀气已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回头一看,不由大怒,哪里有他想象中的手持武器的大队人马,廖廖数人而已,这几个人济得什么事?如果这几人能起作用,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狼狈.颜海波知道他的心思,将嘴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孙晓狐疑的眼光看向高远,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一边的霍天良也看到了高远,不由愕然住嘴,因为高远,他吃了老子狠狠一顿皮鞭,这才好了没多久,这小子挨了一刀,怎么还如此活蹦烂跳,而且这家伙怎么看都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高远看都没看霍天良一眼,更没有看孙晓,径直走到了贺兰雄面前. 在高远分开人群走进来的一瞬间,贺兰雄的手已经从刀柄上拿了回来,没有他想象中的大队人马,只不过四五人而已,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东胡人?”高远盯着贺兰雄,冷冷地问道. “你才是东胡人,你全家都是东胡人!”贺兰雄大怒,自己一族屡受东胡人欺负,每年都要被迫上贡,这些大燕人居然认为自己是那些贪婪无比的东胡人. 高远没有想到自己随中一句话居然能让对手如此愤怒,骂出了一句曾让自己异常熟悉的腔调,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亲切感,看着贺兰雄,”原来是匈奴人.” “我是匈奴人,又怎么样?我们真心诚意来这里做生意,可不曾想你们如此欺负人.”贺兰雄看出来新来的这个人肯定是个头儿. “不管你是不是来做生意的,打了我的人,那就不行.”高远摊摊手,道. “你想怎样?”贺兰雄道. “你打了我的人,我自然得打回来.”高远哈哈一笑,”一报还一报,我不欺负你吧.” “就凭你们几个,一起上,还是单挑?”看到高远来的人不多,贺兰雄倒是落下心来,仅仅是打架的话,他可不怕. “你想单挑?”高远似笑非笑的道,”可以.”他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老子正要看看,能将我手下打得如此狼狈的有什么本事?” 孙晓此时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这个高远就是新上任的兵曹,虽然不太鸟他,但这家伙新上任就懂得给手下出头,倒也还算不错,不过他要与这家伙单挑,还是省省吧. “高兵曹,这家伙厉害得紧,还是一齐上收拾丫的.”孙晓凑了上来,章邯昨天派人给他打过招呼了,新来的兵曹是路大人的侄儿,要是给打坏了,自己免不了要吃挂落. “孙晓是吧?”高远扫了他一眼,”没有号令,私自带兵出营打架斗殴,等这事结了,我再跟你算帐.” 孙晓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居然落了一个不是,不由大怒,一声不吭退了回去,小小年纪,不知好歹,等你吃了亏就知道厉害,老子认得你有一个当县尉的叔叔,这几个番子却不认得. ; 第十九章:技惊四座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才懒得理会孙晓怎么想,今日一到队里,就发现孙晓在队里威信挺高,不将他的威风打下去,自己如何立足. 活动着手腕,高远径走走到了贺兰雄的对面,挑衅地看着他. 贺兰雄此时却有些犹豫,对方已经挑明了身份,是一个有官身的兵曹,自己揍了他,有可能惹下更大的麻烦.还没有想清楚,他身后的一个伴当已经是恼了,大步走了过来,”少主,我来!” 高远眉头一挑,敢情这个番子还是一个有背景的人,看来是匈奴那个部落的贵族,心里顿时打起了主意. “小子,我来会会你!”从贺兰雄身后走过来的匈奴汉子牛高马大,身板比起孙晓他们可强壮多了,难怪孙晓他们会吃亏,想想自己百多名排骨架子似的兵,高远就有些苦笑.到底是喝nǎi吃肉长大的,身板硬是要得. 心里想着,手下却没有闲着,轻佻地冲着对方勾勾手指. 高远不屑一顾地神情顿时惹恼了汉子,呀的一声怪叫,一拳便向高远击了过来,拳起之处,风声飒然,这一拳怕不有百多斤的力道. 看到高远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仍然动也没动,孙晓不由大惊,这一拳要是真打在高远的脸上,这张英俊的脸蛋可就毁了,铁定要砸个满脸开花,心中不由大悔. 高远先前大言凿凿,但此时似乎被对方这一拳的力道可吓着了,什么反应也没有,不但孙晓惊了,连贺兰雄也惊了,他知道自己这个伴当的力道,真要是将这个兵曹给打坏了,今天铁定要出大乱子.但此时喝止已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带着风声的拳头砸向高远的脸庞. 拳头将要着肉的一瞬间,高远动了. 汉子明明看到自己一拳落在对方脸上,但着拳之处,却是空落落的丝毫不受力,心中顿时大惊,这一拳到了这个时候,力道已经用老了,自己的身体已是不由自主地被拳头带着向前一冲,脚步一个踉跄,心里糟糕两个字刚刚浮现出来,左边脸蛋已如遭重锤狠狠击中,整个人一下子便离了地,斜着飞了起来,卟嗵一声砸在地上,头昏眼花,眼前金星乱冒,全力想站起来,但只觉得天旋地转,那里站得起来. 高远一拳,便将这个牛高马大的番子打得在地上蠕动着怎么也爬不起来,孙晓的眼睛立刻就直了,颜海波更是哈的一声叫了出来,霍天良吓得一个哆嗦,身子又往家丁后面缩了一下. 贺兰雄两只拳头不由一下子握紧了,刚刚那一瞬间,他也以为高远要败了,但就在同伴的拳头将着未着之时,对方身体微微侧了一下,伴当的这一拳便落了空,而高远的一记勾拳适时挥出,倒象是自己的这个同伴将脸凑上去给他打一样. 这个家伙好生厉害!一瞬间,贺兰雄便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高手. 高远看似简单的这一拳,在上一世不知花费了了他多长时间在练习,这一拳,不在力量多大,而在于精神,眼力,判断力和力量的完美结合.他先是挑起对方的怒气,然后再诱使对手将力道用老,格斗之时,最忌的就是力道用老,力道用老便代表着你再无变化,此时如果敌人瞧准了你的空子反击,你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多年的格斗生涯,在生死边缘之上的游走,早就让高远心坚似铁,刚刚那一瞬,他只要反应稍慢,对面汉子的这一拳便会将他砸个满脸开花. 贺兰雄还没有出手,他的另一个随从已是冲了出来,一个虎跳,居然腾空一脚踢来,力气倒是不小,高远心底暗笑,双脚都离地了,这是找抽呢,上一世他不知打过多少架,从低档次到高档次,但凡有这样飞在空中踢人的,下场都不好. 侧身,跨步,伸手,先是一拳击在了对手的大腿之上,这地方肉多,挨上一记,疼痛入骨.果然,一拳下去,那家伙便掉落了下来,紧跟着又是一拳,这一下却是落在对方的小腹之上,当即便将他打在蜷缩在了一起,满脸涨得通红,倒活像一只大虾米. 三拳,打倒了两个先前威风八面的番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打,那两个家伙现在还没有爬起来呢,围观人群起先是被吓着了,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爆雷般的喝了一声彩.先前十几个人被四个番子揍,众人都觉得没脸,此时高远一上来就打倒了两人,围观的人顿觉面子大涨,高声喝声彩来. “轮到你了!”高远笑咪咪地看向贺兰雄. 贺兰雄心道不好了,对方举重若轻,看似简单的两击,便将自己两个武功高强的伴当打得爬不起来,便是自己,也做不到,但此时此地,却又如何能退缩,特别是看到一边霍天良那双色迷迷的一直落在妹妹身上的眼睛,更是愤恨难平. 他重重地踏前一步,”请!” 贺兰雄往那里一站,气沉渊停,倒是一副高手气派,同伴被打倒在地上呻吟,他却仍是不急不躁,单是这份沉重,便让高远刮目相看.倒也不敢如先前那般摆谱了. 两只拳头提了起来,一前一后,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斜斜向上护住面门,腰背微躬,两腿亦是前后而立,双膝微曲,标准的散打格斗起手式. 贺兰雄虽然不懂什么叫散打格斗,但对手摆出来的这个姿式,无论是拳和腿,都随时可以发力,自然也知道厉害,两人对峙片刻,终是贺兰雄先沉不住气,低吼一声,跨步向前,一拳便向前高远击来. 高远伸臂格挡,一架之下,对手突然化拳为掌,一下子抓着了自己的手臂,紧跟着先前较慢的动作瞬间便提速,另一只伸出来,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另一只胳膊,同时跨步侧身,抢进了自己怀里. 高远恍然大悟,这家伙倒是聪明,先前自己轻而易举地击倒了他两个同伴,他便知道自己格斗厉害,竟然采用了摔角的方式来对付自己,不与自己拉开距离格斗,自己要是反应稍慢,便会被他一个过肩摔给摔下去. 不过这么简单便想对付自己,未免也太一厢情愿了,高远全身的力道一下子沉到腰部以下,贺兰雄抢进高远怀里,大喝一声,双臂发力,腰背后拱,想将高远掀离地面,不想一掀之下,对手纹丝不动.对手的两只手却反拧过来,拿住了自己的肘关节.心里不由一惊,又是一声大喝,满脸涨得通红,这一下贺兰雄连吃nǎi的力气都用了出来,要是掀不动对方,他自己可就要遭殃了. 高远哪里容他还有第二次机会,握住对手肘关节,大拇指顶在对手的麻筋之上,一发力,贺兰雄一声闷哼,两手顿时全麻了,满身的力道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等他反应过来,高远已是一声大喝,将他提了起来,两臂一掀,将他从头顶上直接摔了过去,重重地脸朝下跌在地上.生理解剖学,是生死格斗场上的选手必学的科目,对于人的身体的构造,高远相信,在这个时代,绝对没有人还比自己更清楚. 就在贺兰雄跌倒的一霎那,一直在一边观战的贺兰燕呛的一声便从马背之上抽出了腰刀,扬刀便冲了上来. 高远霍地回头,手在腰上一抹,三棱军刺已是出现在手中,军刺向下,顶在了贺兰雄的后颈之上,笑看着持刀的贺兰燕,”这位姑娘,你信不信我一下子刺下去” 贺兰燕猛地刹车,停在原地,刀扬在空中,却是再也落不下来,看着高远,”无耻!”她怒声喝道. 高远冷笑,”我哪里无耻了倒是姑娘一言不发,拔刀便砍,当真无耻得紧!” 贺兰燕面红耳赤,无话可说,眼前这个人是正大光明地击败了贺兰雄与两个同伴,说他无耻,还当真说不上. 贺兰雄翻了一个身,看见面前闪着寒光的三棱军刺,大叫道:”燕子,把刀丢了.” 贺兰燕犹豫了一下,狠狠地将刀扔在地上. “我认输了!”贺兰雄举起双手,”马你拿去.我不要钱了.” 但此时高远心里正打着别的主意,哪有这么轻松就放过他去的道理,”当街行凶,殴打士兵,随身携带管制武器,哪有这么轻松的道理,来人,给我将他们捆了.带回兵营去.” 一众先前被四个人打惨的兵丁立刻兴高采烈地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将两个还在地上呻吟的汉子捆了起来,没有绳子,抽了裤腰带便捆上. 贺兰雄被军刺逼着,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晓冲了上来,将自己双手捆了一个结实,”燕子,别反抗,这位兵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大声叫道. 高远哈哈大笑着收起军刺,”不错,这个时候还想着给我戴高帽,不过我很喜欢,我还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这位姑娘,你是自己跟我们走呢,还是让他们把你也捆起来”他戏谑地看着贺兰燕. 看着两个士兵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着裤腰带,贺兰燕不由一阵恶寒,”不要捆我,我自己走.” “那就好,不过不要捣乱,你一捣乱,他们可就要吃亏了!”高远伸手拍拍已经被从地上拖起来的贺兰雄,笑咪咪地道. “笑面虎!”贺兰燕低下头,低声骂道. 第二十章:我值多少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霍天良此时已经吓得有些傻了,这真是那个被自己暗算捅了一刀,拍了脑袋的高远么看到生龙活虎,顾盼生威的高远,他悄悄地向后移动着,准备开溜,自己暗算高远一事,虽然私下里解决了,外面知道的人不多,但高远自己可不会忘,毕竟那一刀让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老爹说对方不会找麻烦了,但架不住这个高远私下了使绊子,找碴子,他真要将自己痛打一顿,自己还真没处说理儿去,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准备马上开溜. 低着头,缩着脑袋,往后疾走,刚刚走了两步,眼前便多了一双大脚,心中一惊,一抬头,却是孙晓站在自己的面前. “孙晓,让开!”霍天良低声吼道. 孙晓纹丝不动,手一摊,”拿来!” “什么”霍天良不解地看着他. “五贯钱!”孙晓道:”你请我们来,说是出五贯钱的,我们来了,你没付钱.” “老子人马都没到手,你还想钱,想钱想疯了”霍天良怒道. 孙晓冷笑,”你找我们来是帮你打架的,不是帮你弄马弄人的,架我们打了,钱你没付.” “妈的,架你打输了,还想要钱” “谁说我们打输了”孙晓指指被捆着的贺兰雄几个,”那不是都绑着的吗” “那是高远打的,不是你打的.”霍天良辩道. “高兵曹现在是我们这一队的头儿,他打的,就等于是我们打的.”孙晓也不怕丑,这钱不到手肯定不行,有这五贯钱,队里便可以吃几天饱饭了,改善改善伙食了.”拿来,否则就别想走.” “滚,小小一个都头,也敢拦少爷我的路.你不想活了”霍天良大怒yu狂. “我知道你父亲是督邮,但他老人家可管不着我们,老子只是一个大头兵而已!”孙晓冷笑,”不给钱,小心老子让你难看!” 霍天良气得眼前发黑,这孙晓活脱脱就是一个流氓模样,”给他钱!”他低声吼道. 身后一个家丁从口袋里掏了五贯钱,递给了孙晓.孙晓满意地一笑,转身yu走. “孙晓,你在干什么呢”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霍天良心一下子狂跳起来,高远终于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高远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看着孙晓手里钱,”这是怎么一回事” “霍少爷请我们的五贯钱!”孙晓老老实实地道,刚刚高远的手段他已经见识了,服气得紧,论身手,自己拍马也赶不上他.军中不服别的,就服这个. “请你的五贯钱”高远似笑非笑. “是!” “这架你打输了!还好意思收钱” 孙晓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还给他!”高远的语气不容置疑,孙晓正自犹豫着,霍天良已经叫了起来,”不用还,不用还,孙兄弟就算是打输了,但也出了力,这钱,就算是我给弟兄们的药费了.” 高远哈哈一笑,转过身来,看着霍天良,”霍大少爷,你请孙晓打架,打输了,这钱就不能收,但我来了,这架打赢了,是不是” “对,对,所以我说这钱不用还.” “孙晓值五贯钱,难道老子也只值五贯钱么”高远脸皮一拉,恶狠狠地道. 一听高远这么说,孙晓一愕之下,又是大喜,敢情高兵曹不是不要钱,而是嫌少了.心中一明白,马上就帮起腔来.”就是就是,咱孙晓不值钱,也就顶五贯,但高兵曹不但武功高强,还是县尉大人的侄子哟!” 扫了一眼孙晓,这家伙倒蛮伶俐的. “不错,霍大少爷,你说我值多少贯钱” 霍天良哭丧着脸,看着围在自己身周的大兵,”高兄弟,你说你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 高远伸出了一根手指,”只不过打了一架而已,也值不了多少,就这个数!” “十贯,行,我马上付!”霍天良大喜. “放屁,老子才值十贯么”高远抬起了手,将指关节捏得啪啪作响. “就是,就是,高兵曹起码也值一百贯.”孙晓马上又说话了. “一百贯,我身上没带么多钱,谁没事带一百贯钱在身上啊!”霍天良哭丧着脸道. “你身上带了多少”高远又换了一张笑脸. “身上带多少钱都拿出来!”霍天良回过头,看着几个家丁,问道. 几个家丁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搜了出来,孙晓一把抢过来,数了数:”兵曹,一共是十一贯零五十文.” “那就是还欠我八十八贯零九百五十文罗!”高远看着孙晓,”我没算错!” “兵曹算得对极了,又快又好,正好是八十八贯零九百五十文.” “那你还等什么霍大少爷是爽快人,还不快去借纸笔来,让霍大少爷写张欠条”高远看着孙晓,很是不满地道. 孙晓马上回身,”颜海波.”话音刚落,颜海波已是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笔和纸.笑嘻嘻地递给了霍天良. “请,霍大少爷.”高远笑道. 霍天良咽了一口唾沫,这欠条不写是不行了,这高远心狠手辣,刚刚两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转眼就被他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到现在一张脸还白卡卡的,自己这身板,挨一下,估计小命得去半条. “我写,我写!”接过纸笔,张望了一下,伸脚一踢一个家丁,”你瞎了啊,没看见少爷我没桌子啊!” 那家丁明白过来,四脚着地,拱起背脊,霍天良快手快脚地写了一张欠条,递给高远,”高兄弟,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接过欠条,吹吹未干的墨迹,高远笑道:”霍大少爷,记得快点还钱,不然我让路叔叔去找你爹讨还.不过那时候,可是要计利息的了.” “是是,马上还,马上还!”霍天良一边答应,已是一溜烟地飞开人群,跑了. “不要脸!”一边的贺兰燕看见高远敲诈霍天良,又低低地骂了一声,看见高远看过来,赶紧又道:”不过我看着倒是喜欢,这个畜生,就该好好收拾.”高远一笑,转头不再看她,贺兰燕心中却是砰砰乱跳,这家伙的耳朵怎么这么好使 “回去!”高远一挥手,带着一群鼻青脸肿的大兵转身就走. 孙晓看了看手里的十一贯多钱,从中拎出两贯,递给颜海波,”小颜,去,卖两百斤粮,再买一只羊,拖回去,先让弟兄们吃一顿饱饭,开开荤.” “好嘞!”颜海波喜滋滋地带了几个人离开. 其余的人便押着贺兰雄一行四人跟着高远往军营赶,贺兰雄仰天长叹,早知如此,将这几匹马给那个王八蛋好了,现在倒好,连人都折在这里,自己倒也罢了,但妹妹一个女儿家,落在这样一群大兵手中,可怎么办才好想想都觉得有些害怕.一边走,一边想着主意,这个兵曹看来与先前那些人不一样,但是不是真讲道理,还得两说,刚刚看他整治那个霍大少爷,可是相当的不讲道理. 心中患得患失,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十一章:立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章邯此时却也正是七上八下,能将孙晓打得大败亏输的显然是狠角色,高远这一去,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县尉定然要给自己的脸子看,兵营里早已准备好了,如果高远再输了,章邯就决定拉上所有的人,去将那几个番子拿了,送给县尉大人出气. 坐在房中,暗自发愁,连屋里的臭味也不以为异了. 门口一暗,曹天成出现在门边,”赢了,赢了!”曹天成大声喊道:”跟着去的弟兄回来报信了,高兵曹打赢了,一个人便将几个番子全挑了,连人带马都带了回来,现在正在路上.” “真打赢了!”章邯霍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当真打赢了?” 曹天成连连点头,”我也不敢相信,但就是打赢了,几个番子连一个回合也没有撑住,就被高兵曹撂翻了.” 章邯敏锐地注意地曹天成先前在自己面前称呼的小家伙此时已经变成了高兵曹,看来高远这第一步是站稳了,在军营之中,第一便是要能打,要能镇得住场子,今天孙晓吃瘪,高远一出马便大获全胜,在士兵们心中的威信算是树立起来了,再加上有路县尉这个靠山,看来高远已经不需要自己在这里给他镇场子了. 想起先前高远临去前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容,章邯心里一动,对曹天成道:”既然打赢了,那就没事了,我先走了,高兵曹回来后,你替我说一声,就说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章副尉,你不等孙都头回来了?”曹天成问道,他知道孙晓与章邯关系很不错. “不等了,不等了!”章邯连连摇头,高远一回来,多半要拿孙晓来立威,自己呆在这里,到时候就很不好做人了,还是早早避开为妙,孙晓在队里威信很高,高远如果要拿他立威,不免要生出一些事端来,却看他能不能处理好,如果能处理好与孙晓的关系,他在这支队伍之中才算真正站稳了脚跟. 章邯脚底板抹油,一跑了之,曹文成却没有他这般心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副尉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章邯走了不久,通往军营的路上,一群人牵着五六匹马便出现在曹天成的视野之中,更让他激动的是,回来的人群中间,居然还扛着四五袋粮食以及牵着一头活羊,终于可以吃几天饱饭了. “老曹,老曹!”颜海波跑得最快,”起火了,做饭了,杀羊了!” 曹天成没有理会他,站在那里,看着高远,在他身后,几十个骨瘦如柴的汉子此时看着高远,眼里已经有了敬畏之色,而在高远的身边,那些亲眼看到高远打服了几个番子的士兵,看着高远的眼色更是则是崇敬了. 在军中,无他,谁最强,他们就最服谁,以前是孙晓,在大家伙没饭吃的时候,领着大家到处打秋风,又最能打,大家就服他,但高远一来,就不仅仅是打秋风了,今天这一幕,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高远举重若轻便狠狠地教训了将他们打得没脾气的几个番子,又翻手之间,敲了霍天良一笔,十几贯现钱,八十几贯的欠条,这些大兵毫不怀疑,他们的兵曹能将这笔钱要回来,看来今年的饭食是不成问题了. 面粉不过五文钱一斤,一贯钱一千文,可以买两百斤面,十贯便可是两千斤,一百贯便是两万斤,一百个兵,悠着点吃,一人一天打二斤面,一天两百斤,一个月六千斤,这离过年还有三个月,也只要一万八千斤.等过了年,大家便要去居里关,县里就能发全饷了,大家伙的温饱问题也就解决了.更何况跟了一个有后台的兵曹,说不定欠大家的饷钱也有了着落,哪怕不一次给清呢,能拿到一些也是不错的,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都头曹天成,见过高兵曹!”曹天成这一次没有嬉皮笑脸,而是很郑重地向高远行了一个军礼. “见过高兵曹!”曹天成身后所有的人一齐向高远行礼. 高远微笑着点点头,”罢了,曹都头,赶紧起火,杀羊,多做些吃食,让大家饱饱地吃一顿!” “是!”曹天成爽朗地应道. “将这几个人给我关到屋里去!”高远指着贺兰雄三人道:”这个女的嘛,就不关了,让她站在这里好了,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贺兰燕气狠狠地喘着粗气,却又无法可施,哥哥被捆得结结实实,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看着,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兵营门前,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笑面虎会怎么发落自己,只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倒是将这些大兵一个个都将眼看直了. “知道了,高兵曹!”曹天成大声应命,指挥着手下,去落实高远的命令. 相比曹天成,孙晓可就有些尴尬了.因为这一路之上直到现在,高远都没有理会他,将他晾在一边. “高兵曹!”躲是躲不过的,孙晓终于还是走了上来. “来人,给我将孙晓捆了,绑在旗杆之上!”高远突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 看着刚刚还笑模笑样的高远突然变了脸,一群大兵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没敢动手. “怎么,你们是准备让我亲自动手的是吗?”高远的声音冷了下来. 孙晓叹了一口气,时间拖得越长,只怕这个上司对自己的成见会越来越深,今儿个虽是第一次打交道,但这个兵曹不但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而且心机也是极深,自己要是在他心里落了成见,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赶紧给曹天成打了一个眼色,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倒是颇有默契,曹天成立马便带着人提了条绳子走了过来,将孙晓捆了起来,拖到旗杆之上绑了起来. 高远走了过去,看着孙晓,冷冷地道:”孙都头,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 “知道,兵曹,孙晓罔顾军法,带人出去斗殴打架,犯了军纪!”孙晓大声道. “就这些?”高远冷笑道. 孙晓呆了呆,还没有答话,高远已是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之上,顿时疼得直抽冷气. “看来你还没想明白.那就先想想再说!” 一拳落在孙晓身上,身后的大兵们便是一阵sāo动,高远回过头来,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众人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头. 看到高远不由分说地便揍孙晓,曹天成不由身子一缩,身上一阵发冷,他与孙晓两人是这个百人队里的两个都头,但他性子平和,不爱管事,没有军曹的时候,倒是孙晓一个人在管事,曹天成也不争权,落得舒服,这个队一直没有派兵曹来,其实也是上头知道随便派一个人来,压不住孙晓也是枉然.看来今天新来的兵曹是铁定要拿孙晓作法了,偏生孙晓又让他拿住了短处.想到这里,曹天成便不由偏着头去看高远,这个年轻人不到二十岁,那有这么深的心机,定然是路县尉在身后给他出的主意了. 颜海波从屋里搬了一条板凳过来,放在高远身后,”兵曹坐吧!” 高远点点头,大马金刀地坐着,他没有说解散,所有的兵便只能站在哪里,高远也不看他们,抬头看着天,似乎天上开了花儿一般,今天是关键的一天,不压下孙晓,收服这些兵油子,以后就有得自己头疼了.立威,只是第一步,这一步已经走了一半,这四个番子倒也是有趣,自己正嗑睡,他们就送了一个枕头过来,倒是省了自己多少事. 想到这里,眼光便瞄向了孤零零站在一角的贺兰燕,不想这个女人也正看着自己,两人目光在空中一撞,贺兰燕是气愤难抑,高远却是眼前一亮,这个贺兰燕还长得蛮好看的. 道路之上传阵阵马蹄之声,高远心情不由一振,今天的第二步棋来了.先打一棍子,当然就要发胡萝卜了,恩威并施,才是用人之道. (裸奔一周,能有现在的成绩,必须专门来感谢一下所有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投票,点击,还有打赏,看到游金等几位从马踏天下便很熟悉的朋友,心中感慨万分.谢谢,谢谢了!第一周到了新书榜的第十五位,历史新书榜第二位,让枪手非常感激你们的给力.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如果能让枪手前进到新书榜的前十位,那就更妙了,不出意外的话,我还要裸奔一周.拜托了!) ; 第二十二章:要么不打,要么打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来得是高远的管家张一.牵着一辆牛车,张一在近百双眼睛的瞩目之下走到了军营的前方,突然之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张一不免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旗杆之上还捆着一个人,孙晓他是认得的,在扶风城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但现在居在被自家少爷捆在旗杆之上,想想也是得意. “少爷,我来了,您要的东西都运来了.”张一小跑到高远跟前. 高远点点头,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牛车前,一伸手,从牛车之上拎起一个麻袋,随手扔到地面上,清脆的撞击声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悦耳,一众大兵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这是铜钱的声音.这一麻袋铜钱,只怕有上百贯之多,再看看牛车之上,这样的麻袋还有一摞,众人的呼吸立刻就急促起来.如果这上十个麻袋里面都是铜钱的话,岂不是有上千贯,便算是足额发了大家的饷银,也还有富余. 所有人的目光霎那之间便热切起来,便是被捆在旗杆之上的孙晓也有些激动,不过比起大兵们来,他的心思又多了一些,驻扎县城士兵的饷银历来是不足额发放的,能发个一多半就算不错了,但就是这样,对于这些大兵来说,也够满意的了,看来路县尉为了让这位年青的高兵曹立威,当真是下足了本钱,恩威并施了.恩就是这些钱,威自然就是立在自己身了.孙晓叹了一口气,刚刚西市之上一架打下来,高远已经让自己服气了,何必又再来这一出. 高远将铜钱仍在地上让众人听了一个响儿,却也没有下文了,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又走了孙晓面前,”你清楚了没有?” “想清楚了!”孙晓立刻便回答. “好,说来听听!”高远道. “卑职不该让队里的士兵去给人看家护院送货物,不该带人上街打架斗殴!”孙晓想来想去,自己好像也就只犯了这两条. 高远冷冷地看着他,”看来你还是没有想清楚!”举起拳头在孙晓面前晃了晃,又是一拳砸了下去,孙晓一声闷哼,疼得脸上冷汗直流. 这一回一拳打下去,下面的人都没有丝毫声音,看着高远的眼里,没有了先前的气愤,而只有敬畏了. 高远很是满意这一点. “曹天成!”他重新坐回到了板凳之上,招呼道. “卑职在!”曹天成背心里已经湿了一大片,这两拳要是砸在自己身上,只怕便要了半条老命去,也就是孙晓年青,体格好,才顶得住. “把士兵的册子拿来.点卯发饷!”高远道. “是,兵曹,不知发多少?”曹天成试探地问道:”县里可是欠了五个月的饷钱了.” “足额发放!”高远想也没想,挥挥手道. 此话一出,下面立刻热闹了起来,驻扎县城的兵历来不足额发饷,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但今天高兵曹一来,便破了这个规矩,有多的钱拿,大家如何不开心? 曹天成犹豫了一下,”兵曹,驻县军队从来不足额发晌,这是惯例,我们这破了这规矩,县尉那里?”他想试一下这件事是不是路鸿为了让高远立足而特意安排的. “这件事我说了算,当兵吃粮拿饷,天经地义,如果路县尉有什么问题,也自有我去解释,你就不用cāo心了!点卯,发饷!” “是,是!”从高远的话里,曹天成听出了两层意思,其一,发全饷是高兵曹自己的主意,其二,有什么问题,他去顶,他是路县尉的侄儿,自家人自然好说话,想到这里,曹天成突然心里一跳,如果路县尉不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发饷的钱是从那里来的?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高远,但高远眼睛早就看到别处去了. 甩甩头,也懒得理会这些事情了,有钱来,终归是好事,曹天成吆喝人摆桌子,拿来兵册,便开始点名,张一则提了一袋铜钱,哗啦一声倒在了桌子上.黄晶晶,亮闪闪的,用麻绳串起来的铜钱亮花了众人的双眼. 曹天成开始点卯发饷,高远已是悠哉游哉地又走到了孙晓的面前,连挨了两拳,孙晓已经给高远打得有些怕了,关键是人家这个时候还占着理.你说没发饷,桌上一堆堆的铜钱正堆在哪里呢,那些龟儿子有钱领,就忘了老子还捆在这里了,孙晓有些气愤地想道. “兵曹,我想清楚了!”这一次,不等高远出声问,张晓已经大声叫了起来,不就是要我向你低头嘛,低头就低头,只要你能弄来饷钱就行,而且高远一身功夫也着实让人佩服,向他低头也不算什么丢人事,没看到跟他叫板的那几个番子此刻还被捆着关在房里吗? “你想清楚什么了?”高远笑吟吟地问道. “今天是高兵曹上任的大喜日子,卑职不在兵营里准备着迎接兵曹,反而带人出去了,这是对兵曹极大的不恭,卑职知错了,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跟着兵曹,鞍前马后,赴滔蹈火!”张晓倒也是个人物,这一番话说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高远哈哈一笑,又提起了拳头,在嘴边吹了一口气,”很肉麻,很动听,但,还是不对,我高远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眼看着高远的拳头又提了起来,孙晓一下子急了,前两下可真是打疼了,这高兵曹的手真重,瞄了一眼众人正在一心领钱,赶紧压低了声音道:”高兵曹,我服气了,您不就是要立威么,我服气了还不成吗,这威也立得差不多了,我保证……啊!”话还没说完,高远的拳头已是又落了下来,这一回孙晓猝不及防,比前两次有所准备可是疼多了,不免放声惨叫. 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将众人吓了一跳,众人纷纷回首看着孙晓,只见他们平素威风八面的都头此时疼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不免心惊肉跳,赶紧转回了脑袋. “你又说错了,继续想!”高远丢下一句话,又转了回去.孙晓垂头丧气,一时之间再也找不到什么说辞,眼见着高远是铁了心要收拾自己,看来这队里是呆不下去了,回头找章副尉,赶紧将自己调走. 一会儿功夫,曹天成已是发完了饷钱,提着自己的几贯钱走到高远面前,”兵曹,除去,除去十几个还没有回来的兄弟,都发完了.” “嗯!”高远点点头.”派人腿脚快些的兄弟,将还没回来的人统统给我找回来,一个也不许拉下!” “是!”曹天成连连点头,”颜海波,颜海波,快去叫还没回来的弟兄都找回来,就说发饷了.” “好嘞!”颜海波拿足了今年的饷钱,正自喜笑颜开,当即便飞步离去. 高远拍拍手,看了看旗杆上垂着头的孙晓,笑盈盈地又走了过去,曹天成也跟了过来,这时候拿了饷钱的士兵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捆在旗杆上的孙都头,也都围拢了过来. “孙都头,想清楚了没有?”高远笑嘻嘻地问道. 孙晓此时已经无话可说了,只是拿眼瞄着曹天成,曹天成一阵心惊肉跳,但终归是一个大锅里搅马勺的兄弟,总不能看着孙晓再被打一顿. “高兵曹,其实队里的事情,我也有份,大家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孙都头已经知道错了,还请高兵曹大人大量,饶了他这一回.”曹天成低声下气地道. “是呀,是呀,兵曹大人,还请饶过都头这一回,我们以后一定跟着兵曹好好干!”一群大兵也七嘴八舌地道. 高远微微一笑,”孙晓,你人缘不错. 孙晓心头一跳,横了一眼那群大兵,妈拉个巴子的,先会儿不说,这会儿子偏来捣乱,这不是给老子上眼药么,老子人缘越不错,高兵曹就越不满,老子就越要挨打,但又不能明说,看着高远那双铁拳,眉毛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处,准备着再挨上一拳. “孙晓,还没有想清楚么?”高远问道. 孙晓垂头丧气地摇摇头,知道自己怎么答都是错,都得重重地挨上一拳. “既然还没有想清楚,那我就教教你!”高远冷冷地道,这一次却没有挥拳头,过犹不及,真将孙晓打得狠了,不免让那些大兵兔死狐悲,同仇敌忾,那自己可就弄巧成拙了. “你身为都头,私自带兵出去打架也就罢了,居然还打输了,丢死人!”高远提高了声音,指着那十几个跟着孙晓出去的兵说,”十几人打别人四个人,竟然还打输了,我高远简直觉得没脸见人,你要是打赢了,我还饶了你这一遭,但打输了,就得还挨我一顿揍!” 咣当一声,曹天成手里的几贯钱掉落在地上,互相碰撞得叮当作响,孙晓也张大了嘴巴,他千想万想,就没有想到高远是以这个理由揍他.几十个大兵也是目瞪口呆,这话是怎么说的? “老子的信条就是,要么不打,要么打赢!”高远郎声道,这一个道理在高远看来理所当然,前一世,如果打输,就意味着连命也没了. ; 第二十三章:异类的长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军营前安静极了,众人都呆呆地看着高远,这么异类的长官,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就连被关在屋里,正凑在窗户边看着这边的贺兰雄也是瞪大眼睛,觉得无话可说. “打输给我们怎么啦?我大哥可是匈奴的英雄好汉,输给他不丢人!”场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咱们匈奴人是最厉害的.” 众人一齐转过了头,说话的人是贺兰燕. 高远哈哈大笑,伸手指了指窗口贺兰雄三个人的脸,”你眼里的英雄好汉在哪里关着呢?他是最厉害的,我看差劲得很.” 贺兰燕一下子涨红了脸,”输给你,是因为,是因为……你变态!”她无话可说,憋了半晌,终于高声喊了一句. 高远看着她的模样,不禁芫儿,正想再抢白她几句,打打她的傲气,耳边却突然响起骂声一片,却是几十个大兵一齐张开了嘴巴. 刚刚才拿了兵曹的钱,此时兵曹被骂变态,众人自然要出来表表忠心,一时之间,各种污言秽语杂七杂八问候人家十八代祖宗的脏话喷涌而出,这些人都是些粗鲁汉子,骂起人来却是五花八门,贺兰燕想要还嘴,但刚一张口,便被几十张大嘴给堵了回来,想骂,骂不过,想冲过去打,也打不过,顿时又气又急,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着转,眼见着便要哭起来了. “住嘴!”高远一声断喝,耳边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几十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那门子英雄好汉,我看你们都是欠揍!”高远气得直哼哼. 众人面面相觑,本来想拍拍马蹄,却不想拍在了马蹄子上. “孙晓,这次想清楚了没有?”高远也不理会那边眼泪汪汪的贺兰燕,转过头来问孙晓. “清楚了,清楚了!”这一回,孙晓是彻底服气了,原来不是因为去打架,而是因为打输了. “清楚什么了?” “要么不打,要么打赢.” “大声点,我没听清楚!”高远厉声道. “要么不打,要么打赢!”孙晓使出了吃nǎi的力气,大声吼道. 高远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眼神扫过所有人,”你们都清楚了没有?” “要么不打,要么打赢!”几十个人齐声大吼,这时候如果还不清楚新上任的兵曹的意思,那就是脑袋被门夹了,兵曹不怕人打架,但是要打赢,打赢了可能没事,但打输了铁定有事.众人将高远的这一嗜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高远自然不知道,他初入军队立威的一番话,让他的手下从此多了一群亡命之徒,不管是打仗还是打架,非得干赢不可.惹了他们,就等于捅了马蜂窝. 高远点点头,一挥手,绷的一声,捆着孙晓的绳子应声而断,将孙晓吓了一跳,这麻绳可结实着呢,高兵曹竟然一伸手就扯断了,这力气也未免太大了一些,看着高远的眼里,已是又敬又畏了.其实他哪里知道,刚刚高远一伸手,在手掌的遮掩下,那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已经弹了出来,先划了一刀,一根已经断了七七八八的绳子,自然是一拉就断. “好了,没事了,曹都头,准备开饭!”闹腾了这么一阵子,一边几个忙着做饭的大头兵已经将一锅锅的刀切面下到了汤锅里,杀剥好的羊在另一口锅里已经煮得香气四溢. 这就算完了?孙晓看了一眼高远,这就放过自己了?曹天成赶紧拉着孙晓到了桌前,”孙都头,赶紧来领你的饷钱!” 一群大头兵忙着准备开饭,高远却从车上提下了一个铺盖卷.”曹天成!”他喊道. 曹天成立即跑到了他的面前,”我的房间在哪儿?” 曹天成一呆,”兵曹,你要住在这里?” “我是你们的兵曹,自然是你们住在哪,我就住在哪儿,有什么好奇怪的?”高远不耐烦地道.曹天成呆了一呆,”以前的兵曹,都不住在这儿的.” “以前是以前!”高远哼了一声,”我住哪儿?” “兵曹,您真要住这儿的话,我马上给您腾一间房子出来,就我和孙晓住的那一间,您看成不成?曹天成指着那个被章邯一脚踹出一个大洞的房间. “行,那我就住哪里!” “我这就去给您腾房间!”曹天成拔腿便走. “我住了你们的房间,你们两个住哪?”高远问道. “兵曹大人都住这儿来了,我和孙晓自然就去和他们住在一起!”曹天成道. 高远想一想,”也好,先就这样吧!张一,你去搭把手.” “少爷,您真要住在这里啊,我看这里不和猪圈没什么两样?”张一低声道,”家里反正离儿也不远,您还是住家里得了.” 高远扫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一直以来,张一都觉得高远没什么少爷的架子,但今天看了高远收拾这些兵**的手段,心里已有些打鼓了,再被高远一瞪,立即就缩了缩脖子,”是,少爷,我这就去收拾房子.” 屋子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片刻之间,曹天成和孙晓已是一人提了一个铺盖卷出来,随手扔进了旁边的一间屋里,张一却还在里面忙活着,在曹天成看来已经很干净的屋子,在张一的眼中,却是脏乱不堪. 外间已经开饭了,这些大头兵看起来倒真是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一个个端着碗,蹲在哪里狼吞虎咽,整个军营间一片稀里哗拉的声音. 他们这里吃得正欢,另一头的贺兰燕也觉得肚子里咕咕地响了起来,看看日头,早就过了饷午,也难怪饿了,看着高远,贺兰燕突然叫了起来,”喂,这位大人.” 高远正蹲在那里吃着刀削面,听到贺兰燕的叫声,抬起了头,”你在叫我?” “不是叫你叫谁?” “干什么?”高远问道. “你只管你们吃么?就算我们是犯人,也得有牢犯不是,我们也饿了.”贺兰燕气哼哼地道. 高远看着她的模样,气啉啉的倒像是一只母老虎,不由一乐,挥挥手,”给他们也盛几碗过去.” 几个大头兵端着几个装满了刀削面的大海碗走了过去,面的浮面舀了一勺子的羊肉汤,羊肉自然是不想的,一只羊,自己人还分不够呢.抢在最前面的一个将手里的面递给了贺兰燕,”番婆子,也就是大人好心,换了我,饿不死你.”一句话将贺兰燕气得一个倒栽,接过面来,看着污迹斑斑的碗沿,顿时一阵反胃,那里还有胃口,倒是被关在屋里的贺兰雄几人,被松开绑绳后,端起碗就大吃起来. 高远也不怕他们逃跑,从先前抓住他们的时候来看,这个领头得很识时务,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当然,如果他们想搞出点什么来,自己也不介意再揍他们一顿. 贺兰燕哪里吃得下去,端着碗走到高远面前,此时她也看出来了,这伙人里,也就是高远还好说话一些,虽然手段恶毒了些. “喂!”她叫道. “我叫高远,是这里的兵曹,不叫喂!”高远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高远的样子让贺兰燕不由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浑然忘了眼下自己还是眼前这个家伙的犯人. “好吧,高兵曹,你不会把我们一直关在这里吧?今天的事情,可不是我们惹起来的,你不是说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吗?如果讲道理,就不该抓我们.” “好得很!”高远站了起来,”吃饱喝足,正好来与你们讲讲道理!” ; 第二十四章:讲道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雄三个被从房间里带了出来,吃过了饭,他们就没有再被捆上,贺兰雄也绝了逃跑的心思,现在马都在对方手里,又有一个高远矗在哪里,逃跑,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现在,他只是想着如何能让对方放了自己,至于其它的事情,却是不敢奢望了. 高远倒也客气,在自己的对面放了一条板凳,让贺兰雄坐了下来. “你先前说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其实我不太讲道理,但你既然给我戴了高帽子,我倒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来讲讲道理.”高远笑道. 贺兰雄盯着高远那张笑咪咪的脸,刚刚被关在屋内,但屋外的情况,他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看着高远三下两下,便将一群兵痞制得服服帖帖,心里不由感慨万千,听到高远的话,他摆了摆手,”不用讲道理了,你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哦,我什么时候和你讲过道理了”高远奇怪地道. “你用你的拳头已经跟我讲过了,在我们匈奴部族里,谁的拳头大,拳头硬,谁说得话就是道理.我输了,自然是你的道理对,马你拿去,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只要让我们离开就行.”贺兰雄坦然道:”我也不瞒你,我是匈奴贺兰部的贵族,我叫贺兰雄,这是我妹妹贺兰燕,这是我的两个侍卫,贺兰部虽然是一个小部落,但还是付得起赎金的.” 高远干咳了几声,贺兰雄说得很光棍,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再说了,他将贺兰雄抓回来,其实是怀着别的心思,燕国面临着东胡的巨大威胁,而扶风县就在前线之上,此时的匈奴还很弱小,也是东胡欺负的对象,如果能与匈奴那边拉上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这个贺兰雄身手不错,而且还是匈奴部的一个小贵族,那就更好了,部落虽小,总还有有一点实力的,再不济,也比自己这个一百人的兵曹要强些. “话不能这么说!”高远义正言辞地道:”那是你们匈奴人的道理,所以说你们是番子,我们大燕人乃是礼仪之邦,而且我高远是正人君子,所以一般是先讲用嘴讲道理,嘴讲不通,才用拳头讲道理.” 贺兰雄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不知怎么答话,一边的贺兰燕哼了一声,”好一个礼仪之邦,先前我看你敲诈那个什么霍大少爷时,可感觉不到你是什么正人君子.虚伪!” 高远嘿嘿笑道:”你怎么不知道我没有跟这个人讲过道理实许告诉你,这个人就是一砣牛屎,我曾经用嘴跟他讲过道理了,所以现在一般是用拳头跟他讲道理.” 贺兰燕想了想,”也对,那个什么霍大少爷就不是什么好人,老是色迷迷地看着我.” 高远一拍巴掌,”看,你也说了,他不是一个好人,所以我敲他,那就是见义勇为行大道的行为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好人我还不知道,自然可以先用嘴巴讲讲道理.所以,你说我虚伪是错的,对不对!” “对!”贺兰燕不自觉地顺着高远的话随口应了一声,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对,但话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顿时满面通红,”你这个坏蛋!” 高远哈哈一笑,看着贺兰雄,摊摊手,表示无奈. “高兵曹,你说,想要我们怎么办”贺天雄道. “你打了我的手下,是不是” “是,但是是他们先惹我的,我可没有惹他们.”贺天雄道. “先不管这个,我这个人护短,谁打了我的人,我先打回来再说,打赢了再来讲道理,现在我打赢了,所以可以与你讲道理了,你服不服气”高远笑道. “服气,当然服气!”贺天雄除了说服气,还能说什么. “好了,我的手下无缘无故地去打你,是他们不对,作为他们的长官,我向你道歉.”高远话头一转,却让贺天雄吃了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高远已经站了起来,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敢当!”贺天雄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 “我道过歉了,你打了我的手下,我又打还了回来,那么现在已经扯平了,是不是”高远笑道. “扯平了,扯平了!” “但是!”高远话头一转,”你的手下现在活蹦乱跳,没伤没痛,我的手下可是鼻青脸肿,你也看到了,我们穷得很,这要给他们治伤,又得花上一大笔钱.” “这钱我出!”贺兰雄截口道,高远但是一出口,他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出妖蛾子了. “看你们也不象有钱的样子.”高远笑道,”我十几个兄弟受了伤,只怕药钱要十几贯钱,我瞧你身上,也不象带了十几贯钱的模样.” “我把马赔给你抵药费行不行”贺兰雄道. “好,贺兄就是爽快,不过你这有六匹马,我想有一匹顶帐就够了.孙晓,你是受害者,你去选一匹马,这是贺兄赔给你的.”高远挥挥手. “好嘞!”孙晓兴高采烈的奔了过去,围着几匹马转了一圈,挑了一匹最好的,牵了便走.孙晓眼光好,挑走的恰恰是贺兰雄的那匹,看得贺兰雄心中滴血,却无法可施. “好了,这回真是两清了.”高远拍拍手,”我说贺兄啊,你好歹也是一个贵族,你贺兰部再小,也不至于要你亲自出来卖马” 贺兰雄不知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与眼前这个家伙说话,最好还是想一想再回答.思索了片刻,道:’那倒也是,不过一来呢,我没有来过大燕,便想来见识见识,二来,不瞒高兵曹,冬天就要来了,我们族里粮食不够,所以我先来打个前站,看能不能从扶风买一些粮食回去,如果可以,就多来几趟.倒是想不到,一来便让我大开了眼界.”贺兰雄苦笑道. 高远呵呵笑了起来,”怎么粮食就不够了呢” “本来是够的,不过今年咱们匈奴几个大部联合进攻赵国,吃了一个大败仗,他们吃了败仗,在赵国没有抢到东西,便只有来勒索我们这些小部落了,我们的粮食被他们强行征走了一部分,我们贺兰部又与东胡交接,还得给他们上贡,这样一来,族里粮食就不够吃了,如果不在冬天来临之前买到粮食,今年族里铁定是要饿死人了.”说到这里,他不由长吁短叹起来. 看来这个贺兰部也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不过正合我意,高远暗自高兴,”原来是这样,那现在贺兄还准备买粮食么” “今儿这样闹了一出,谁还敢卖粮食给我”贺兰雄摇头道.”不说别人,只是那个什么霍大少爷,就绝不会让我好过的.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人也不是普通人”贺兰雄心道,你敲了那家伙一百贯,他奈何不了你,肯定将帐记在我的头上. 高远大笑道:”那家伙是我们扶风县督邮的儿子,不必将他放在心上,贺兄,你要买粮食,可以找我嘛,你将马卖给我,就有了钱,然后我出面,替你买粮食,怎么样” “那太好了!”贺兰雄大喜,一下子站了出来,脱口而出.但马上又冷静下来,”你这么帮我,想要我付出什么” “别一开口就好像我非得占你便宜不可!”高远笑嘻嘻地道:”我是看贺兄是个英雄,想和你做个朋友.” 贺兰雄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心里着实有些不信. “不过!”高远果然又开始转折了.”贺兄,你也看到我这里的模样了,穷得很,你把马卖给我,打个折如何” 贺兰雄心道,这家伙完全是满嘴胡话,瞄了一眼桌上还剩下那么多的铜钱,你哪里穷了.不过只要他肯买就好,本来已经打算赔光了,能收回一些本钱也算不错,如果还能弄到粮食回去,就算是收获了. “不知高兵曹愿出多少价买马”贺兰雄试探着问道. “那自然是卖家开价,买家坐地还钱.”高远笑道,此时却又换成了一别商人嘴脸了. “笑面虎!”贺兰燕躲在哥哥声后,小声地嘟嘟了一句. 贺兰雄又怔了半晌,才道:”高兵曹想来也是识货的人,这几匹马都是上好的战马,我说个实在价,每匹不能少于二十贯.” “二十贯,还有五匹,也就是一百贯.不错,价格公道,实在,成交,曹天成,拿钱来!”高远一拍手,大声喝道. 看到高远如此爽快,贺兰雄一下子呆住了,本来他还准备着高远砍上一刀,他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不想对方想也没想,就认帐了.一时之间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高远又道:”我们扶风粮食是五文钱一斤,一贯一千文,就是两百斤粮食,一百贯就是两万斤粮食,这么多粮食,贺兄怎么运回去呢” 贺兰雄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次本来就是来探探路,倒还真没准备运这么粮食的工具,一听之下,顿时有些傻了. “看来你是真没想到,真是不经事的贵族少爷!”高远笑道:”我好人做到底,张一,你带着贺兄几个去买粮食,免得他们被不良jiān商给坑了,然后替他们雇些车马,替他们送过去.告诉商家,就说是我的朋友,敢不尽心,我就让他在扶风城呆不下去.” “好嘞!”张一乐颠颠地道. 第二十五章:新人新规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事情到了这里,算是来了一个神转折,贺兰雄彻底被高远搞糊涂了,呐呐地站了起来,抱拳道:”原来高兵曹当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先前错怪你了,贺兰雄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高远笑道:”先前我就说了,一码归一码,我看你是个英雄,想交你这个朋友,怎么样,当不当我是朋友” “有高兵曹这样的人当朋友,贺兰雄求之不得!”贺兰雄点头道. 高远拍拍贺兰雄的肩膀,”这么说来,我们已是朋友了,对” “对!” “好得很,以后你想买粮食,就来扶风城找我.定然不叫你失望!”高远道. “如此可就真多谢了!”贺兰雄大喜,有了高远这样一个强势的地头蛇,以后来扶风买粮食倒真是不用再担心碰上今天这样的事了. 高远抬头看了看天,”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贺兄还有事忙,我就不耽搁你了,张一是我的管家,他办事,你放心.” “我们可以走了”贺兰燕还有些不相信. “怎么你不想走,难不成想在这里留宿不成,我们这里可都是些大男人,不方便的.”高远笑道. 贺兰燕一下子就红了脸,低下头,”坏蛋!” 贺兰雄双手抱拳,”这一次来扶风,能买到粮食还是其次,结实了高兵曹这样的朋友,才是一大幸事,今日就此告辞,高兵曹,欢迎来贺兰部作客,我一定会以最高贵的礼节来接待你.” “一定会来,一定会来!”高远笑嘻嘻地道. 贺兰雄点点头,对贺兰燕以及二个随从道:”我们走!”一个随上扛起了一百贯钱,随着张一向外走去,走了几步,贺兰雄回过头来,笑道:”高兵曹,我复姓贺兰,不姓贺!” 高远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叫贺兰燕,高兵曹,欢迎你来贺兰部作客.”贺兰燕看着高远,大声道. “兵曹,几个番子而已,何必对他们这么客气”孙晓走了过来,低声道. “你知道什么!”高远没好气地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贺兰雄不是一般人,轻而易举地就将你收拾了,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接交么” 孙晓顿时燥了一个大红脸,”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不见得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高远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总算说了一句像样子的话,人,就得有这股心气儿,输一次不怕,就怕你输一次后不知上进,然后就输上一辈子.” “兵曹的话,卑职记得了.”孙晓重重地点了点头. “兵曹,我们队一共一百人,在家八十五人,每人发了五贯钱,一共花去四百二十五贯,再加上颜海波交上的八贯零五十文钱,这些钱”曹天成走了过来,问道. “入公帐!”高远挥了挥手,”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看看你们这些人的军服,还有军服的模样么,明天去找裁缝,每人做一身单衣,再订一套棉衣,这眼看冬天就要来了,这副模样,岂不是要冻坏了.” “是,只是兵曹,这么多钱从哪里来的,是县尉特批的么” “县里那有这么多钱,这是我借来的!”高远轻描淡写地道. “是兵曹借来的”曹天成和孙晓都有些傻了,看着高远,一句话也说不出. “瞪着我干什么,又不要你们还钱,不过咱可得精打细算着用,钱看着还有不少,但咱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以后只有差的!” 曹天成和孙晓不知说什么好,连连点头. “还有,孙晓,那霍天良还欠我们八十九贯零九百五十文,你要记得讨回来,我担心我事儿一多,就忘了!”高远嘱咐道. “是,我记下了!”孙晓应道,心想差不多一百贯的欠帐,居然会忘记看来这记兵曹还真是一有钱的主儿.百多贯压根就没看在眼里. “好了,天成将钱收好,别被偷了,孙晓你带着这些人将你们的猪窝给我清扫干净罗,要是让我再闻着一点儿臭味儿,你给我当心一些!” “是,我马上办!”看着高远大步走进了他的房间,孙晓有些不以为然,一群大男人窝的地儿,有什么必要打扫,这高兵曹到底是有钱人家出来的,穷讲究. “孙晓,你用点心,别让高兵曹抓着了你的错处,又揍你一顿,我看咱这位新来的兵曹与以前的不大一样,言出必行,你可别敷衍.”曹天成在一边叮嘱道. “我敢敷衍么”孙晓摸了摸小肚子,”这里还疼着呢!” 当颜海波带着被孙晓派出去的十几个人回来之时,军营里的清洁大扫除已经完成了,虽然外面还是那样破烂,但里面却是已经清清爽爽了,为了让高兵曹大人满意,孙晓将所有人破烂的铺盖卷全都丢到了外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反正这些东西便是洗,那股臭味也是洗不干净了,一把火烧了干净,至于冬天来了他们怎么过,他还真没想. 兵曹大人视察过后,非常满意,大手一挥,曹天成便带着十几个人去了西市,回来的时候多了几架牛车,每架车上都装满了崭新的棉絮被窝. 所有的大头兵们被今天的幸福冲击得有些昏头涨脑了,莫非盼望之中的幸福生活真要来了么高兵曹真是一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大方人啊! 所以当颜海波带着十几个人回到军营,看到面貌一新的军营的时候,几乎以为走错了地方. 但八十二个大头兵,两个都头在高兵曹站得笔挺却是不假的,颜海波楞了一下,小步跑了过来,向高远躬身道:”复兵曹令,出外的十五名弟兄全都带回来了.”那十五个人也正呆呆地看着场地上的士兵. 高远笑了笑,看着他们,”怎么样,给别人当狗腿子的滋味如何” 十五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颜海波已是悄悄地摸进了队列之中,站到了曹天成和孙晓的背后. 闷了半晌,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一些人低声道:”还不是为了吃口饭,给弟兄们挣点饭钱,不然哪个龟孙子才去受哪个气” “说得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高远倒没有生气,一挥手,道:”从今天起,你们不用受气了,曹都头,给回来的十五个兄弟发饷!” “是!”曹天成响亮地回应着,奔回屋里,提了一麻袋铜钱,每人五贯发到了各人的手中,看着黄澄澄的铜钱,十五个几乎以为身在梦中. “归队!”高远厉声道. “是!”十五个人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每人抱着五贯铜钱,奔到队尾站好. 高远站在一百人之前,眼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每掠过一人,那人便不由自主地将身子挺得更直一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远,是你们新任的兵曹!”高远道. “高兵曹好!”曹天成,孙晓带着,一百人一齐向高远行. “当兵吃粮拿饷,天经地义!”高远的目光扫过众人,”以前的事我不想多说了,我来了,那么就有新规矩,我不欠你们的粮,也不欠你们的饷,但有一条你们记好罗!当兵就得有当兵的样子,过往不咎,以后再有违反军纪的事情,莫怪我言之不喻,自有军法伺候.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人齐声应答. “很好,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很痛心,你们的战斗力让人心惊,不是好的让人心惊,而是差得让人心惊,你们这副模样,还像个兵么,如果现在打起仗来,上了战场,你们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高远冷冷地道:”以前你们有借口,但从今天起,你们就没有任何借口了.所以,每个人都给我准备脱层皮.现在解散!休息!” 众人本来以为新官上任,定然要大讲特讲一通,上至忠孝节义,下到兄弟义气,不讲上个把时辰是停不下来的,没想到高远就这样讲了几句,就没有了,一声解散之后,自己转身就走,进了屋子,将一众人都晾在了外面.众人面面相觑. 孙晓和曹天成也是楞了半晌,挥挥手,”兵曹说休息就休息,都给我滚回屋里去,不要出来瞎逛让兵曹看到你们这副模样生气.” 士兵们立刻回到了房子里,今天有太多的惊喜,他们还没有消化过来,正好躲在屋里,好好地数一数五贯崭新的铜钱. 孙晓和曹天成就没有这么闲的心思了,因为高远说话留了一个尾巴. “孙晓,你说兵曹说要大家准备脱一层皮是什么意思”曹天成惴惴不安地问道. “可能是要练兵!”孙晓想了想,道:”刚刚兵曹不是说大家的战斗力太差了么”想了想,又有些郁闷,”其实咱们也不差,只是兵曹太厉害了,在他眼中,咱们自然很差,也不知兵曹到底想将咱们cāo练成啥模样.” 两人正嘀咕着,高远却又出现在门口,”孙晓,曹天成,你们两个过来.” 第二十六章:新安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与曹天成两人走进高远的房间,屋里倒是收拾得干净了,但大门上的破洞龇牙露齿,窗户掉了半扇,站在外面,屋里的情况一览无余,曹天成和孙晓不由红了脸,高兵曹肯定是不满意了,能想象接下来肯定又是一顿暴风骤雨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明天一定找人先将兵曹的房间弄齐整了. 不想高远将二人招进门,倒是一脸的和颜悦色,坐在一张三条腿的方桌前,指了指对面,道:”你们坐.” 二人惴惴不安地坐下,看着高远,不知又有什么事,这位新兵曹上任后,一天的事儿倒比他们以前一个月的事情都多.以前无外乎是吃了睡,睡醒之后再琢磨着去哪找下顿的吃食,哪像现在这般,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倒也奇怪,忙忙碌碌一天,精神倒比先前还健旺了不少. “队里的情况很糟况,我不说你二人也心里明白,是不是?”高远道. “是,不过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大家也就习惯了.” “说得就是这个习惯!”高远眉头一皱,孙晓立刻低下了头. “兵要有个兵的样子,坐卧行起,要有军人的风范!”高远道,想了想,又摇摇头,”算了,这个不急,咱们慢慢来,先说手边上的事情,今天我对队里的情况大致有了一个了解,看看我们住的地方,当真跟猪窝也差不了多少,从明天起,我们先整理内务,将咱这房子修一下,你们看怎么样?” “行,行,明天我就去找工匠!”曹天成立即应声. “找工匠干什么?”高远不以为然,”我们队里一百来条汉子,修个房子,还用着请人,就自己做,老曹规划一下,明天就分配任务,那个伍做什么,要具体分配下去,责任到人,给我将每个伍的任务写出来,贴在军营外的大墙上,这样,那里没做好,该找谁,一目了然,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我明白了.”曹天成连连道,心想今晚定然是没得睡了. “第二件事,就是我们手里的兵器,刀枪什么的都绣迹斑斑,别说是打仗,我还担心提起来耍几下就弄断了,孙晓,你给我负责,队里所有的兵器都给我打理好了,该修的修,该废的废,差了的,我去县里找叔叔要,总之,要焕然一新,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每个士兵自己的武器要格外爱惜,这是你最亲的伙伴,你的第二条命,你们想想,你上战场搏杀的时候,一刀挥出去刀却自己断了,那会是一个什么光景,接下来就轮到你的脑袋掉了吧?”高远严厉地道. 孙晓满头大汗,”兵曹放心,这事儿我去办.” “嗯,你与天成商量一下人手分配的问题,总之,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是.” “再说说队里的分工吧,老曹,我的意思是,你年纪大了一些,就别再具体带兵了,你呢,就专门负责队里的一应杂事,大家的吃喝拉撒睡,以后就都归你管,说白了,你就是我们这个队一百人的大管家,我负责弄来钱,你负责怎么花,必须把每一个钱都花在刀刃上,咱们穷,可经不起折腾.”高远这个队分为两个都,每个都下面有五个伙,一都五十人,一伙十人,以前是孙晓与曹天成各带一个都,高远一句话,曹天成就算将都头玩没了. 虽然没有都头这个位子,曹天成倒也没有不高兴,相反还兴奋得很,掌管所有人的后勤,这就是掌管着整个队里的钱柜子了,以前没钱,这个位子没什么意思,但现在换了一个能弄到钱的兵曹,那就不一样了,想着一堆堆黄澄澄的铜钱,曹天成眼珠子都亮了. “老曹原先的那个都,就先由孙晓一齐管着,反正以前大体上也是这样,是不是?”高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孙晓. 孙晓小心翼翼地道:”兵曹,以下都头管五十人,这是规矩,代管一下也是可以的,但兵曹得尽快地提拔一个新都头.” “我知道,提拔都头这事儿,我说了就算,没那么麻烦,告诉下面所有的兄弟,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观察每个人的表现,从他们之中提拔一人.想要当都头,就得给我拿出相应的本事来.”高远笑得像一头小狐狸. 高明啊!孙晓与曹天成两人都在心中赞叹,先给曹天成一个肥得流油的位子安抚他,空出一个都头的位置便成了绝好的诱饵,当上都头,可不仅仅意味着饷钱的提高,孙晓甚至可以想到这个消息一经公布,队里每一个人必然都跃跃欲试.因为高远对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熟悉,没有先入为主的映象,只要在新兵曹面前表现好了,入了兵曹的眼,这个都头的位置可就手到擒来. “你们两个是队里的老人,都有威望,咱们这个队能不能换个模样,你们两个人可得以身作则,做出表率来,如果做得不好,我是要拿你们两个是问的.” “兵曹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两人赶紧道. 高远点点头,”孙晓带兵,这一摊子现在我主管,孙晓协助,但老曹这你一摊子,我可就要全扔给你了,以后我可就不管了,你在队里年纪最大,但我还是要嘱咐你几句,如果你哪做得不好,大家吃不饱,穿不暖,可就没力气干活.” “兵曹放心,说起打仗打架,我不如孙晓,但做这些杂事,我却是手到擒来,以前咱们两人以基本上就是这么分工的,孙晓负责挣钱,我负责全队不饿死.”曹天成信心满满. “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先就从接下来的一日三餐说起.”高远笑道. “一日三餐?”孙晓和曹天成却是有些呆了,”兵曹,咱们都是一日两餐,又不是什么公子小姐大富大贵人家,那用得着一日三餐?便是咱这扶风城的普通百姓,一天也不过吃两顿罢了.”曹天成道. “不能一概而论!”高远摇头道:”瞧瞧咱们这些兵,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看不见肉,骨头倒是一根根数得清楚,当兵要没有一个好身板,那就是找死的节奏,孙晓,你们今天打架吃了大亏,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身板太差了,没力气,你瞧贺兰雄跟他那两个随从,人高马大,满身横肉,这架还没打,你们就先吃亏了,我看就是那贺兰燕,身上的肉也比你们多些!” 说起贺兰燕,孙晓和曹天成都笑了起来. “兵曹说得有道理,我们也的确是吃了身材的亏,肚子里没货手上便轻飘飘的,没力气啊!”说起这个,孙晓深有体会,”不过一日三餐,花费可就大了.” “吃能吃去多少钱?”高远不以为然地道:”天成,你好好地筹划一下,当然,咱们也的确没多少钱,精打细算过日子不错,但宁可在别的地方节省,也不能饿着肚子.得将我们的兵养壮一些,我看这样,也不光用主粮,可以买些杂粮来,早上就一个杂面窝窝头,弄一碗菜汤,午饭得让大家吃好,白面馒头管够,还得宰一头羊或者一头猪,晚上呢,就又是窝窝头,把羊骨头猪骨头弄来熬汤,至于菜吗,你就看着办.” 曹天成在心里默算了一笔帐,这样操作的知,的确可以节省不少钱.当下便点头道:”行,兵曹,我明天就把这些事情落实.” “今天就这些事情了,你们两人下去忙吧.天成,你这个大管家得马上忙起来.”高远笑咪咪地道,”接下来,我们队可有得忙了.” 看着高远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两人都是有些心惊胆战.有了这样一个兵曹,钱倒是不愁了,但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二十七章:折腾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人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孙晓和曹天成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现在却是懂了这个道理,营房里被清扫干净,换上干净整洁的被褥之后,二人这才觉得以前这个地方的确和高远所说的那般,就像猪圈一般无二,现在人住在里面,可是清爽多了. 不过两人现在可轻松不起来,屋里那些大头兵吃饱喝足,睡得鼾声四起,两人此时却围坐在昏暗的油灯前,皱眉咬牙,一脸痛苦之色.两人正在筹划明天的一系列事务,孙晓还好说一些,反正就是一些兵事上的事,曹天成可就麻烦得多,高远的要求是责任到人,任务包干,此时他嘴里咬着笔,正在苦思冥想.这位新兵曹不是一个可以打马虎眼的人,这一点,曹天成是深知的. 曹天成识得几个字,这在军中是极其罕见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武力值很低,又是一个老好人的家伙,才能坐到都头这个位置上,虽然几个字写得如鸡爪一般,但放在基层军队里,已是难能可贵了,这也是曹天成引以为傲的地方. 面前的纸张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人名,人名的后面注明着这些人该干什么,忙活了半宿,总算有点眉目,将手里的安排递给孙晓,”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哪里还需要补充?” 孙晓瞪着大眼看着他,曹天成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念给你听,你帮我参考一下.”孙晓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因为每一次领饷他是要在兵册上画押的,兵册上孙晓两个看得多也便认得了,至于其它的字,那就是他们认得孙晓,孙晓认不得他们了. 曹天成轻声地将安排读了一遍,孙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论起这个,曹天成比他细心多了.”差不多了,老曹,都快两更天了,也早着歇了吧,明天还得起大早.一大堆事忙活呢!” “也是!”不提还好,孙晓一提,曹天成便觉得睡意上涌,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来抖开被褥,两人的床都在靠里间的位置,这是两位都头的特权,肩并肩靠在一起,曹天成低声道:”孙晓,你说咱这位新兵曹一来就这么干,其它两个队会不会有意见?这可是破了例了,我们这么一干,以后只怕路县尉都难做人,这一碗水不端平,其它两队干吗?” 孙晓翻了一下眼皮,”你是咸吃萝卜操淡心,咱们这位新兵曹是路县尉的侄子,有什么事,自然有县尉大人担着,你没听白天兵曹说吗,给咱们发饷的钱都是他自己借的,跟县尉无关,他们想要攀比咱们,县尉大人一句话就给挡回去了,你们有本事也去借借看!” “你说得也是.”曹天成点点头,”县尉大人为了这个侄儿,可也真得下本钱!不过兵曹也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孙晓,你说你打架打老了的人,怎么就比不上兵曹呢?” 提起这个糗事,孙晓便拉下了脸,”老曹,你这是打我脸呢,还是什么意思?” “别,别,我也就是奇怪,你们十几个都干不赢那几个匈奴人,兵曹一人就将他们挑翻了,也恁地吓人了一些.”曹天成连忙陪笑着. 提起这事孙晓就不爽,一翻身躺下,”睡了,不扯这些鸡巴蛋事了!” “睡,睡!”曹天成笑着小声道,也合衣躺了下来. 曹天成不大会儿就睡着了,孙晓可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白天高远收拾贺兰雄几人的招数,看着极简单的,自己怎么就做不出来呢?不过高兵曹有一句话说得好,输一次不见得输一辈子,自己还年轻着呢,有的是时间翻本. 脑子里想着那些招数,孙晓便渐渐的有些迷糊了. 大门突然嗵嗵地响了起来,孙晓一个激凌,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还没有清醒过来,外面已经响起了高远的吼声:”全体集合!” 孙晓一下子蹦下了床,回头一看曹天成还睡得跟头猪似的,不由一急,一巴掌便拍在他高高拱起的屁股上,”老曹,快起来.” 外面高远喊了三声之后,便开始数起数来,孙晓一听之下,哪有不明白道理,三两下套上衣服,一边往外冲,一边大声喊道:”都起来,都起来!”一边向外跑,一边沿途每人赏一巴掌,屋里噼啪之声大作,睡得正沉的大头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惊醒. 高远数到十的时候,孙晓已经出现在他的身边,看着孙晓,高远赞赏地点点头,却没有说话,继续数数,当数到十五的时候,让高远有些意外的居然是颜海波,颜海波年轻不大,在队伍里是小字辈,跑腿当差的事儿一般是他来干. 数到二十的时候,曹天成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怎么啦,出什么事啦,东胡人打来了!”猛地看到高远如同钉子一般扎在这里,一边数数一边狠狠地盯着他,马上闭上了嘴. 也就是这个时候,四五间兵房里,终于有兵冲了出来. 高远已经数到了五十. 陆续有士兵跑了出来,站在高远面前,样子可就千奇百怪了,只有极少数人还算军容整齐,大部人要么光着膀子,要么赤着脚,更有一个家伙一边跑一边穿裤子,一跳一跳倒像是一只蛤蟆. 当高远数到一百五十的时候,他已经停了下来. “孙晓,颜海波,此时还没有入列的全部带到左侧.”高远厉声吩咐道.眼光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队列,大约六十来人,看着这些人,他的目光很是不善,太差了,几与垃圾无异.他在心里给这些人下了定义.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一百人的队伍站在外面,不免感到有些冷,特别是那些没有来得及穿衣服的,更是瑟瑟发抖起来.但高远虎着脸站在那里,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说敢做声. 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高远才挥挥手,”你们,去睡觉!” 众人大眼瞪小眼,高兵曹夜半三更地把大家弄起来,就是为了看看大家的光屁股模样,这六十几个人大惑不解地往回走,看着站在一边的另外三十余人,眼光中便不免有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兵曹,这些人?”孙晓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每个人绕着兵营跑三十圈,孙晓,你来数,但凡有一个人少跑一圈,我便罚你跑十圈!”丢下一句话,高远扬长而去. 剩下三十几个大头兵呆在了寒风之中. “没听见兵曹的话么?开始跑,给老子跑起来!”孙晓没好气地飞起一脚,踹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家伙的屁股上,嗷的一声惨叫,那个撒开两条腿,开始绕着兵房跑圈. 孙晓回头看着高远仍然亮着灯的房间,这位新官还真是能折腾人,看来以后自己睡觉就别脱衣服了,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成了这群人中的一个,那面子可就掉光了.也不知以后还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第二十八章:一说不如一做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一夜,孙晓和曹天成都没有睡好,没有被罚回到宿舍的那六十几个幸运儿也没有睡好,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位刚刚上任一天的新兵曹会不会再玩一出刚刚的把戏,倒是那三十几个受罚的大头兵,在跑完三十圈累得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回来后,往床上一倒,须臾之间便鼾声大作. 不过这一回高远没有再折腾,一夜无话,不过鸡刚刚叫过头遍,高远便穿戴整齐地站在了外面,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全体集合!” 如同被马蜂蜇了一口,宿舍内百余个大兵轰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在高远高声的数数中,一个个地冲了出来. 这一次,所有人到齐,高远只数了七八十个数.对于这个速度,高远很满意,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就看你逼不逼他,不逼到某个份儿上,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有多好. 高远不知道这个世上的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素质,反正他看到的眼前的这支军队实在是太差了一些,而且是全方位的差.他打算用三个月的时间,让这支军队换个模样,不指望他们能一下子拥有多大的战斗力,至少要让他们看起来像一支军队,起卧坐行走,军人便该有军人的仪范.他下意识地用着他前一世对军人的评判标准来要求自己的部下. 而且,自己的这些手下太瘦弱了,必须让他们强壮起来,这也是高远非要一日三餐的道理,首先得吃饱,营养跟得上,这才谈得上其它.贺兰雄和他的两个随从那壮实的身板让高远很是艳羡,而且自己这一方十几个打四个人还被打得大败亏输,也从另一个侧面提醒着高远,这些士兵有多羸弱. 只有他们的身体长得强壮一些,蕴积出相应的体能,高远才有可能进行他下一步的练兵计划,就以现在他们这个身体,高远估计,一天下来,士兵们就非得给自己练伤一批不可,不能急,慢慢来,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 “天成,安排人去做早饭.”高远看了一眼队头的曹天成,吩咐道.”你也去帮忙!” 曹天成赶紧点了两个人,三人走出队列,走向军营最边上的伙房,其它人不得吩咐,便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哪里. 孙晓以为高远又要训话,不成想高远除了让曹天成带人去做饭之后,便抿着嘴,像根标枪一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不说,不动,其它所有人便也只能干站着,百来双眼睛都奇怪地看着高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高远自然知道.这叫站军姿,保持着立正的姿式,一动不动地站在哪里,看着很简单,其实是一个特熬人的活儿,考验的是一个人的体力,耐心,意志.在现代,所有新兵入伍后的第一项考验,便是站军姿. 高远今天穿上了簇新的兵曹官服,站在所有士兵的对面,一说不如一做,他要给所有的士兵立一个标准,以身作则,才能让这些士兵们服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色已经慢慢地亮了起来,先前还不觉得什么的士兵们已经有些挺不住了,不时有人悄悄地挪动一下脚步,活动一下手脚,但任你是站在那里,只要稍有动作,高远严厉的目光就会扫过来,立时又将这些人震慑了回去. 一般人以为混在队列之中,稍有动作,肯定不会被注意到,殊不知在这整齐的队列之中,任何人稍有异动,便像是黑暗之中的一颗一百瓦的电灯炮,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别说只有一百人,便是一千人,也可以很轻易地将他挑出来. 在高远的逼视之下,没有人再敢稍有动弹,昨天晚上,那些人可是跑了三十圈呢,前车之鉴,焉能重蹈覆辙. 队列之中,身体差一些的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就这样站着,也会将人站成这个样子.便是孙晓,此时也觉得有些挺不住了,两条腿灌铅一般的沉重,看着高远,却仍是如同开始一般无二.孙晓站在队伍的最前头,离高远最近,看得最清楚,从开始到现在,高远除了眼珠在转动之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没有丝毫的移位. 伙房之中已经传来了馒头的香气,高远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了,对于这些士兵的表现,他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弱,但还能吃得起苦,这是最重要的.也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坚韧性要远超自己原先那个时代.看着队伍之中不少人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紧紧地咬着牙关,显然是在强撑了,高远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不可能要求他们一口便吃个胖子. “解散,准备吃饭!”高远终于开口了,随着他这一开口,他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之声,一个人发出这个声音算不了什么,微不可闻,但百多人同时出了一口气,动静可就大了,然后高远便看到一百余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软瘫了下去,坐在地上,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双腿,便连孙晓也不例外. 暗笑一声,高远摇摇头,大步走向伙房,新鲜的白面馒头冒着腾腾的热气,大锅里的菜汤弥漫着一股沁人的香气,两个临时充当伙夫的士兵正将菜汤一边将大桶舀,一边正对那些竣在场地中央的同伴们抱以同情的目光,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好呀! 高远走了过去,一手提了一个大桶,大步走到场地中央,将桶往地上顿,曹天成两只手抱着一个萝筐,里面的白面馒头香气四溢,另外两个士兵则抬着五大筐粗瓷碗走了过来. “起立,列队!”高远大声喝道. 哗啦一声,所有士兵们都站了起来,虽然腿脚仍是酸软不堪,但香气腾腾的馒头和菜汤仍然是有足够的吸引力的,一双双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食物,高远甚至能听到他们吞咽涎水的声音. “孙晓过来帮忙!”高远道,”其它人,依照队列,一个一个地过来领取食物,不许插队,不许推挤,不许讲话,但凡有犯者,就别想吃饭了!” 孙晓一步跨了过来,站在高远身侧,与曹天成一人一个拿起了大舀勺.士兵们依照队列一一走来,先从两个伙夫兵手中接过洗净的碗和筷子,然后走到孙晓与曹天成这边,两人给他们添汤,最后才走到高远身边,高远亲自将一个个的馒头交到他们手中. “谢兵曹!”颜海波是第一个过来的,接过馒头,他一挺身子,大声道. 有了颜海波开头,后面的每一个士兵在接过馒头之时,都会大声说一句谢兵曹. 颜海波是个有心人,一边发着馒头,高远一边看着正站在一边狼吞虎咽的那个年轻人,年纪不大,可能跟自己差不多,但却是一个有心思的人,如果以后在训练之中能表现的好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提拔.现在两个都头,曹天成没什么心思,孙晓显得有些木讷,两人都是闷头大干的人物,但心思就显得不够活络了. 曹天成端了一碗菜汤过来,递给高远,”兵曹!” 高远点点头,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孙晓,曹天成,你们两个过来.” 端着菜汤拿着馒头,高远走到一边,蹲在地上,一边吃一边问着两人,”今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高远蹲下,孙晓两人便也只能蹲了下来,不然他们站着,可就是居高临下在跟高远说话了.三个人蹲在一起,曹天成道:”都安排好了,吃完饭便可以干活,我将人分了一下,一队人上山去割茅草,回来后便修理屋顶,一队人夯土补墙,队里有几个人懂点木匠活,便让他们来修补门,窗.每一队都由一名伙长负责.” “嗯,你哪儿呢,孙晓?” “兵曹,大部人都被老曹安排了,我这边剩下的人不多,今天我就让他们干一件事,就是将队里所有的兵器都拿出来,重新打磨一遍,一定要做到跟新的一样.”孙晓道. “好,今天也就差不多是这些事情了.你们安排得不错,对了,我想问一下,昨天我看到还有几副弓箭,我们队里有专门的弓箭手么?” “有,一共有五个人!”孙晓道:”兵曹肯定知道,要培养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实在很难,我们一个队,便只有五个人.” “我知道了,就这样,我看那弓的弦都软了,基本就没用了,你抽个时间,去县里武库,找他们要些弦来,重新绞好,有些兵器如果不堪用了,便也提了去换.” “是,我明白了!” 高远一边说,一边啃着馒着,喝着菜汤,话说完,饭食也便解决了,”今天的事,便由你们来主持,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明白了,兵曹!” 看着高远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孙晓与曹天成对望了一眼,同时苦笑着摇摇头,以前的逍遥日子算是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也不错,至少跟着高兵曹,不愁吃不愁穿,对了老曹,你得抓紧时间将新军服弄回来,我这身,已经一捅就穿,快遮不住丑了.”孙晓道. 第二十九章:新气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的确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很久了,对于这里的一切,他显在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不过扶风县远在边锤,离中枢太远,他能接触到的人和事,都属于比较低层次的,在这个信息非常闭塞的时代,能获得的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但好在路鸿是县尉,所知所晓比一般人要多上不少. 这是一个类似于中国古代春秋战国时的时代,诸强并立,简单点说,还是一个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的地方.至于国与国之间如何打交道,高远现在一丝儿也不想理会,那离自己太过于遥远了,现在他只想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先将手里的这支百人的军队打造成一支强师,将自己的拳头练得更硬一些才是硬道理. 高远自己就是一个恐怖的战士,对于如何培养一名合格的士兵,高远心里是门儿清,但问题是,自己现在这些麾下基本上还是一张白纸,自己要从头来操练他们,好记性不如一个烂笔头,高远想着先弄一个基本的大纲出来,然后再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提高这些大兵们的素质. 手里有了一支力量,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扶风县毕竟是边县,这些年虽然还算太平,但东胡人说不定什么时就又来了,高远才不想到了那个时候才来临阵磨枪. 这事儿想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可就难了. 张一带着人赶着好几辆牛车来到兵营的时候,高远还有房中苦思冥想. “少爷,您要的东西我都给您拖来了!”张一推开房门,对高远道. “哦,是张一啊!”高远站了起来,”昨天贺兰雄他们的事情还顺利?”高远站了起来,问道. “挺顺利的,小人帮着他们买了粮食,又雇了车马行的脚力,昨日下午就出城了,临走之时,那个贺兰雄还说一定会再来看望少爷的.”张一道. 高远笑了笑,贺兰雄只是他一时起意结纳下来的,将来如果和东胡人有了冲突,有这么一个匈奴朋友,说不定便能帮到大忙.他站起来往外走去,”走,去看看你弄来的东西.” 走出房门,张一带来的人已经在场地边上忙活了起来,”少爷,这些您说的什么双杠,单杠,天梯每一样我都弄了三副过来.不过您说的杠铃,石匠说需要不少时间.” “不急,不急,让他好好打磨,一定要做到两边重量差不多才行!”高远点头道. “少爷,您什么时候回家去啊?”张一看着军营里正在忙碌的大头兵,”这里,条件实在太差了一些.” “没事,我很可能要在这里住很长时间.”高远摆摆手,又压低了声音,”你回去后让翠儿跟菁儿姑娘说,等我这里上了正轨,我就回去看她.” 张一嗬嗬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昨日晚上,翠儿还跟我说,菁儿姑娘一直在念叼着少爷您呢,菁儿说这些大头兵别提有多粗鲁呢,也不知道您习不习惯,有没有受这些人欺负和刁难,看样子很有些为您着急呢?” “他们刁难我?”高远哈哈一笑,”我不刁难他们就算他们运气好了.行了,张一,你告诉菁儿姑娘,只有我欺负人,没有人敢欺负我.让她放心.” 张一带来的东西安装起来极容易,片刻之间,张一带来的工匠便安装完毕,大兵们好奇地围了上来,看着这些新鲜玩意儿. “你回去吧,家里一摊子事情,你操心些,我不在家,屋里头就你一个男人了,你得像个男人的样子!”高远笑道. “是,少爷!”张一有些激动,连连点头. “高兵曹,这是什么玩意儿?”曹天成走了过来,看着正伸出一只手,拉着单杠横杆的高远,好奇地问道. “这东西啊,叫单杠!”高远笑道,”哪两上并列的矮一些的,叫双杠,那个横放着的梯子,叫天梯!”高远介绍道. “这是做什么用的啊?” “练力气!”高远不想说太多,简单地道. “这玩意儿怎么练力气啊?”曹天成问道. “想看看?”高远笑着道. 曹天成连连点头. 高远往手掌心里吐了一口唾沫,轻轻一跳,两手抓住单杠,身体已是直直地挂在单杠之上,然后在曹天成的目光之中,开始做起了引体向上. 正在忙碌着的士兵们的眼神立刻被吸引了过来,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当高远越做越快,一口气连着做了上百个的时候,所有人的眼中已经开始露出震惊的神色. 连着做了百来个引体向上,高远也觉得手臂有些酸软,这副身体比起以前的那具,终究还是弱了不少,虽然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努力恢复,但想要恢复到最佳状态,只怕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我来试试!”孙晓也赶了过来,看到高远下来,兴致勃勃地便一跃而上. 孙晓是这些人中比较厉害的了,体力臂力都不差,但当他信心满满地跃了上去,只做了不到四十个,便挂在上面扭来扭去像是一条蚯蚓了,再勉力做了十来个,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来.孙晓过后,又有些自持臂力不错的士兵上来一试身手,但大都只做了三四十个,便无法再支撑,最差的一个只做了不到二十个. “兵曹,你真厉害!”孙晓揉着手臂,佩服地道. “这只是最基本的!”高远不以为意,”等你们臂力,还有其它一些力量都起来了,我再教你们玩新花样.” 边说边走到双杠前,”这东西叫双杠,我来给你们做个示范.”两手挂在双杠之上,高远略一用力,已是撑了上去,这一次高远决定不显示力气了,他决定玩几个花活儿,让这些士兵开开眼界,也可以让他们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光是力量练习,必竟是很枯懆的.如果这些人也想玩出这些花活儿,那对不起,你就非得先练力量不可. 高远在双杠之上,玩了一套最简单的体操入门动作,什么支撑前摆分腿后切成倒立,挂臂分腿切成后倒立,挂臂后摆分腿前空翻呈支撑,到最后来了一个后屈两周下,将一干大兵看得目瞪口呆,现场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不过这一次,便连孙晓也不敢上去试了.这要是掉下来,下场可就不大妙了,要是掉在旁边还好一点,要是掉进了两个杠之间,非得断胳膊折腿不可. 扶风县城走过这个小小军营的人都开始注意到,这个原本破破烂烂的军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便是房子便被修萁一新,以前那些有如乞丐一般的大兵都换上了崭新的军装,每天绕着军营,天不亮就开始跑步,喊号子,现在住在南城的人已经不用担心会睡过头了,因为鸡叫第一遍的时候,那百多个大兵都会准时开始集合,跑步,风雨不断. 原本孙晓以为高远一定会大动干戈,因为高远说过,他要让这些大兵们脱一层皮,但是将房屋修整好之后,高远却没了什么大动静,每天都是站军姿,跑步,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半夜里经常会紧急集合.除了这些,十来天来,高远根本没有别的任何意思,还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些大兵,吃饱喝足的这些大兵无事可做,又不许出军营的情况之下,场地上的单杠,双杠,天梯便成了他们唯一的乐趣,每天空闲时间,这些地方便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士兵们互相较劲,比赛赌输赢. 高远看着这一切,感到很是欣慰,虽然还只过了十来天,但这些兵总算是有些兵模样了,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高远很清楚,只有潜移默化,在不动声色之间让这些原本的烂兵变成一支像样子的军队,十天来的将养,这些人的脸上终于可以看到一点肉肉了.强壮的身板很难在短时间内练出来,但练出一身力气却不需要太长的时间,除了这些,高远这些天又教了他们仰卧起坐,肩背起,收腹举腿,蛙跳等一系列煅练身体各个不同部位的练习动作,张一请石匠打制的杠铃片终于也送了过来,石头切成几寸厚的薄片,中间开一个洞,将杠子插进去,便成了一个简易的杠铃,铁片是甭想了,这东西是管制物资,不可能让他弄来打这个玩意儿.杠铃一出现在军营,便刮起了一阵旋风,因为还有什么比将这个东西举起来更能彰显男人的力量呢?一片片的杠铃片加上去,举起来的人洋洋得意,失败的人怅然所失,然后偷偷地给自己加练,一定要将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用不了多久,这些家伙们的体能就能达到自己需要的最基本的素质了.那时候,自己就要真正地开始操练这些大兵了.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高远的麻烦来了. 第三十章:麻烦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颜海波是这些人之中进步最明显的一个,或许是因为年轻,高远也是因为注意到他之后,从侧面不露声色地询问出来的,他居然只有十六岁,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高远上任之后,队里伙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处在长身体阶段的颜海波得到了良好的营养补充,比起其它人,他得到的好处更大,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颜海波此时正在与人比试抢杠.所谓抢杠,就是两人各在双杠的一头,两手抓住杠杆,腾身双腿翻越双杠比追逐另一端的人,直到其中一人抓住另一端的比赛者,比试便宣告结束.颜海波已经连胜十数人了,虽然持续作战,已经略微有些喘息,但看着杠头另一端的挑战者,眼中却满是熊熊的战斗欲望. 孙晓则在另一端的单杠之上练习臂力,现在他已经不仅仅局垫限于普通的动作了,此时的他,两腿伸得笔直,与上身构成直角,然后双臂用力,将自己拉上去,这样来做引体向上,难度可就要大上数倍,随着孙晓的每一次上拉身体,大臂之上的肌肉便团团鼓起,在阳光的照料之下,颗颗汗水从古铜色的皮肤之上滑落,啪啪地掉落在地上. 高远抱着膀子,靠在房间的门框之上,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只过去了十余天,但这些人的精神面貌的改变还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吃了睡,睡了起来找吃的,现在的他们,将更多的精力发泄到了这些工具之上. 差不多可以施行下一步的计划了,他在心里想着. 好几天没过来的张一匆匆一路奔了过来,”少爷.”一路奔到了高远面前,张一先是鞠了躬. “你怎么过来啦,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高远问道. “不是,少爷,是路县尉让你晚上过府去一趟,今日响午的时候,路斌管家去找到了我,说是路县尉说了,今天晚上务必让少爷去路府一趟.”张一道. “路斌没说什么事吗?”高远有些奇怪地问道. 张一摇摇头,”不过路斌说,路县尉有些不高兴,少爷还是当心一些.” 路鸿为什么不高兴了,出了什么事情?高远想了想,也没什么头绪,便也懒得去想,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今天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干脆早一点过去.召来曹文成与孙晓,低声吩咐了两句,自己来军营已经十来天了,也该回去看一看,说起来也着实有些相念叶菁儿了,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探望一下她. “你会骑马吗?”看着张一,他问道.前些天从贺兰雄哪里一共买了五匹马,外带敲来的一匹,现在他这里一共有六匹,这一回回去,便给路鸿送一匹,也算是自己的孝心,路鸿是有一匹马平常骑行的,不过看牙口,已有了些年头,比起贺兰雄这几匹上好的战马,可就差得太远了. “骑是会骑,就是不大行!”张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能骑就行!”高远转头看向曹天成,”天成,去牵两匹马过来,记住了,最好的那匹要牵过来,那是我送给县尉大人的.” “明白!” 从军营到路鸿的家,步行要一个多时辰,但骑上马,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这也就是在城里,不能放开了跑,如果放开的话,时间会需要的更短.赶到家里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山. “叔叔,我回来了!”走进路鸿的家,高远便大声地喊了起来,手里还牵着贺兰雄的那匹战马. 路鸿背着手站在大堂门口,看到高远手听战马,”这便是你那天在西市从那个匈奴人手中买来的马?” 高远笑着将缰绳递给张一,”是啊,叔叔,这马真是不错,我一共从他那里买了六匹马,这是其中最好的一匹,以后就归叔叔您用来代步了,您原来的那匹,实在是有些不配您县尉大人的身份!” 路鸿哈哈一笑,”不错,还算你有孝心,有了好马,还记挂着你叔叔,进来吧!”背着手,施施然地走回到房间内.”路斌,给少爷泡茶.”又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远,”坐啊,自己家里,客气什么.” “是,叔叔!”高远坐在路鸿的面前,上身坐得笔直,两手放在膝盖上,这些天,他在军营之中要求士兵坐或者站都得有有规矩,自己也照做不误,倒是习惯成自然了. 看了一眼高远的模样,路鸿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 “前些天你刚去上任的事情,章邯回来跟我说了,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还怕你一时之是难以立足,压不住那伙兵油子呢,想不到你轻而易举地便压服了他们,恩威并施,很好,很好,你不知道吧,我这里可是随时准备好去给你撑腰呢!本来还以为你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找我诉苦呢!”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对高远道. 高远笑了笑,”其实这些士兵都还不错,就是以前没有饷钱,日子太苦了些,这才如此,如今我给他们发了饷钱,又让他们吃得饱饱得,他们当然也就服气了.” “说得就是这一件事!”路鸿将茶杯放在桌上,看着高远,”高远,也就是章邯回来后,我才知道你竟然弄了一大笔钱去了队里,后来又听说你将他们今年的饷钱全都发了,是吧?这些天你又是修整军营,又是给士兵们做衣服,这都是菲的花费,你钱从哪里来的?” “侄儿从吴县令那里借来了一千贯.”高远道. “一千贯!”路鸿丝丝地抽着冷气,似乎牙疼了起来. “高远啊,你初去队中,要收拢人心,给士兵们发点饷钱这也是应该的,其实我这里已经给了准备了一些,原本是等你过去之后,便给你拨送过去的.” “谢谢叔叔.”高远赶紧道. “你不用谢我,你说你发饷,一人发个一贯钱,就能让这些家伙喜笑颜开,怎么能一下子将全年的都发了呢?你呀你呀,做事真是不经脑子!”路鸿连连摇头.”我这里只给你准备了一个月的饷,一面贯,你说说,你这一下子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怎么办?” “叔叔,这个我是有计较的,我们不是入股了吴县令的酒生意吗,我估摸着,到了年底,我们的分红怎么着也能有这个数,到时候我就能把这个窟窿给填上了!” 路鸿吃了一惊,”怎么,你的那个酒方子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收益?” “如果吴县令手段好的话,或许还更多.”高远胸有成竹地道:”叔叔,你到时候就瞧好吧,今年您这个年,铁定可以过得很好.” 路鸿听高远说得肯定,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一千贯呢,以前自己一年也弄不到这么多钱,这才三个月的功夫,就有如此多的收益,岂不是说明年便有四千贯的收入.心中正自计较,突然看到高远正紧盯着自己,不由老脸一红. “就算有钱能堵上这个窟窿,但钱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路鸿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你可是你私人的钱,但这些军队可是县里的,他们应当由县里和郡里付钱,县郡两级没有付够,我也是没有办法是不是?而且你这么办,让我很为难.” “叔叔,这些士兵也太苦了些,而且当兵吃粮拿饷,天经地义啊!”高远淡淡地道,他没有明说,路鸿对他一直很好,就如亲侄子一般,克扣士兵军饷的事情,毕竟拿不上台面,说出来也太打路鸿的脸了,这事儿,都心知肚明才行. 路鸿如何听不明白高远的话,脸顿时沉了下来,”高远啊,你必竟是太年轻,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除了居里关那一队发全饷外,其它两队一向只发半饷,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这些大兵也都知道,所以也没有闹事,但现在你闹这一出,我就不好收场了,现在郑晓阳便来找我闹了.” “郑晓阳是谁?” “郑晓阳是第三队的兵曹,他们今年还只发了四月的饷钱,你那里一下子发了全饷,这事儿哪里是能瞒得住人的,他以为这钱是我拿的,便闹上门来,要我也给他们队发全饷,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路鸿很是不满地道,”郑晓阳来闹的时候,正好霍铸,吴凯两人都在,让他们两人好好地看了我一顿笑话.” 高远想了想,”叔叔,我觉得,您应当给他们将饷银发齐,不但是今年,以后也得给他们发齐!” 路鸿啪的一声,重重地一掌击在桌上,”你个小娃娃,懂个屁啊!你可知道我呆在这个位置之上,一年要多少出息才能摆平那些事情吗?不说别的,光是能坐稳这个县尉的位子,就必须上拿多少钱出去你知道吗?不错,我是太守大人的亲兵出身不错,但这算得了什么,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呢,上上下下地打点,光这些,每年都要几百上千惯,你看我过得光鲜,其实也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这其间的为难你哪里知道,要是给他们都发全了饷,那我怎么办,喝西北风去?而且辽西郡十几个县,大家都是这么个干法,我这里要是发了全饷,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你是想让我被群起而攻吗?高远,做官便要先做人,你要是犯了众怒,那在这个位子之上也就干不长了.” 第三十一章:别辟蹊径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路鸿愤怒的表情,高远知道,他是真怒了.以前自己见到的都是路鸿对自己悉心照顾,庇护的一面,但看来这一次自己的行为已经戳到了他的痛处,更确切地说,是让他感到无法控制局面了,自己这里发了全饷,那郑晓阳的那一队必然要这样要求,等到居里关的那一队回来,肯定也是一样的干法,他们才不管这钱是自己私人筹集的,还是路县尉发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前大家都没有,都这样,虽然穷,也不至于饿死人,但现在陡然有一队本来以前和他一样的人发了财,不免便要眼红了.路鸿要是不答应,军队不免便要不稳,一旦不稳,便会出事,一出事,路鸿这县尉便要做到了头了,正如路鸿所说,张守约麾下人手众多,但县尉就只有十几个,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位子呢! 但是发给全饷,也是不行的.因为正如路鸿所说,辽西郡有十几个县,扶风县只是共中之一,如果路鸿这么作了,就会成为靶子,也许张太约太守的辽西郡兵也没有发过全薪,路鸿开了这样一个先例,便是张太守也会不开心.张太守不开心,路鸿这县尉也便做到头了. 也难怪路鸿恼怒,高远这么一干,撬动的是整个辽西郡所有县尉甚至张太守的奶酪.这也就是高远这么做,换了一个人,路鸿早就将人拿下来了. 想通了这一节,高远的脑子快速地转了起来,怎样才能让路鸿答应这件事而且让他也参与进来呢?前一世,高远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跟着的人还只是有钱,远远算不上有权,虽然说在地下社会中一呼百应,但在国家政权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轻而易举地便要了自己的命.重活一回,来到了这个时代,高远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比起自己的前世更加残酷,如果想要好好地活着,能够让自己和自己所爱着的人不再受到伤害,那么便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 路鸿将希望寄托在张太守身上,高远不置可否,张守约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之上,不知道是踩着多少人的鲜血爬上去的,这样的人,对于恩义看得有多重高远不知道,但高远知道,到了该做出选择,做出交换的时候,张守约只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便将路鸿卖了. 没有实力,便不会有人尊重你. 但这些想法,高远不会对路鸿说,说了他也不见得明白,自己想出一个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路鸿支持自己呢? 看着路鸿虎着的脸庞,高远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叔叔,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大兄啊,我要您也跟着我一样做,也是为了大兄啊!”高远站起身来,走到路鸿身后,轻轻地替他按摩着肩膀,小声道. “这事儿跟你大兄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武人,你大兄走得是另外一条路,我现在要做的,便是为他提供足够的资金,让他能够安心地跟着李大家學习,等他學成出师,以李大家的名声,必然能替他谋到一个不错的职位,高远啊,我从小待你如亲生,这件事,你须得心里有数啊!”路鸿眯着眼睛,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今年发了也就发了,从明天开始,决不允许,就是你拿自己的钱出来倒贴也不行.” “叔叔不要生气,您听说详细地给您说道说道!”高远笑道,”上次您跟我说了大兄的事情之后,我回去之后便一直在琢磨这事儿,正如您所说,李大家名满天下,能入他门下是一种福气,一旦出师,便会成为各国国君们的座上宾,谋个一官半职丝毫不成问题,但是叔叔,您想过没有,您只是一个县尉,在扶风县算是一号人物,但一旦走出去,便是辽西郡郡里,又有几个人认得叔叔您呢?” 路鸿霍地转头,看着高远,”高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叔叔,我是说,大兄以后应当是在郡里,在蓟城这些地方获得与他學识相配的位子,但是想在这些地方将位子坐稳,坐好,甚至更向上一步,那凭您一个区区县尉,能行吗?”高远转到路鸿的面前,轻声道. “你,你是说?”路鸿目光有些狐疑. “叔叔,所以我们要趁早打算,为大兄将来打好一个坚实的基础,为他以后的腾飞长出一双坚强的翅膀.而要做到这一切,我们就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要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我们,不敢小瞧大兄.” “可这与你给士兵们发饷有什么关系?”路鸿不解. “叔叔,您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就糊涂了呢?”高远道:”这个世道,什么最有道理?拳头,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是道理,您说是不是?张太守不也是一介平民出身么,为什么他现在能稳稳地坐在辽西郡太守这个位子上,不就是因为他手里有三千兵马吗?还有就是一声令下,您们这些人能随时再为他凑起几千人来吗?” “我明白了!”路鸿眼睛里透出一丝慌乱,”可是高远,我只是一个县尉,只有三百人而已.” 高远嘿嘿笑了起来,”叔叔,三百人如果练好了,以一挡十又能如何?而且您已前不是说过了么,县尉可以统带五百人马,只不过养不起而已,也就是说,我们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再招两百人.那就是五百人,如果您有一支战斗力远超张太守那些郡兵而且对您忠心耿耿的手下,您说说,张太守敢随意撤换您吗?” “你说得对!”路鸿亦是军人出身,自然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张太约太守一介平民,能从贵族把持天下的格局之中闯出一条路来,就是有这样一群敢为他效力的麾下.”但是养兵是要钱的,我们从哪里来钱?” “叔叔,您怎么忘了吴县令?”高远笑道. “这门酒生意当真有这么大的利润?”路远有些疑惑. “叔叔,眼下只在扶风县,利润肯定是不会太多,但也足以让您养活这三百兵,但想要更多,就不行了,所以我们要竭尽全力帮助他将生意做大,将整个生意推广到整个辽西郡,这也是我们要将张太守也拉进来的原因啊?生意做得越大,我们赚的钱便越多,赚得钱越多,我们便能养更多的兵,养了更多的兵,便有足够的实力来扩大我们卖酒的区域,到时候张太守尝到了甜头,肯定也会大力支持,便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不说扩展到辽西郡外面去,单一个辽西郡,便足以让我们养活一千兵不成问题,叔叔,说句老实话,我们的兵还真好养活,有吃有穿有点不多的饷钱,他们就很满足了.”高远胸有成竹地道. “等到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我们甚至可以往匈奴人那边,往东胡人那边卖酒,那边比我们这边更冷,这种烈酒能卖得更好.” 路鸿笑道:”你往番人那儿卖酒,多半连本钱都收不回来,那些人可不讲什么信义的,看中了说不定就抢了你的.” “所以我们才要有一支强大的武力,你敢抢我,我就砍了你丫的,然后将你抢光光!”高远目露凶光,手在脖子前面一抹,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看着高远凶狠的神情,路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才认识高远一般. “高远,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这等本事?”路鸿问道. “侄儿哪有什么本事?”高远笑道:”这不是上次您说大兄前程远大,我就在想,怎么才能让大兄的前程更远大一些,大兄前程远大,将来我不是也能跟着沾光不是,我读书不成,只能耍拳舞刀,也就只能从这个上面想想办法了.” “有心了!”路鸿拍拍高远的肩膀,”高远,这些年,我真是没有白疼你.” 第三十二章:扶风的三角关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路鸿神情有些阴晴不定,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不得不承认,高远说得是有道理的,这个世道,还真是一切都是用实力说话的,那些蓟城的高官显贵们,都是世袭贵族,百年大家,那一个不是有着大块的封地,正是拥有这些富庶的封地,他们才拥有一支强大的家族军队,而强大的武力又保证了他们把持着大燕所有的重要官职,为他们谋取更大的利益,大燕这些贵族势力之大,连国君也要礼让三分,因为国君所拥有的直属中枢的区域,除了大燕国都蓟城所属的天河郡之外,便全都是一些边远的区域,像辽西郡便是.这样的结果便是国君往往还不如有些实力显赫的大贵族们富有,一个英明的国君,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在各个大贵族之中左右逢源,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稳固自己的政权,同时又想法设法想将一些富庶的地方纳为国有. 路鸿知道,太守张守约一直想将辽西郡变成自己的封地,但因为他是平民出身,不为那些百年贵族大家所接纳,甚至有些瞧不起他,在朝中支持他的人廖廖无几,而辽西郡虽然边远,还与东胡接壤,但好歹也是中央的直属地,所以张守约这些年一直驻守边疆,功劳赫赫,但多方活动,仍然没有成功,这让张守约耿耿于怀.而有封地,则是成为一个贵族的先决条件. 但张守约虽然没有成为贵族中的一员,但因为他手下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所以贵族不接纳他,却也不敢真把他惹恼了,便一直这样僵持着. 高远说得对,要想立足,像自己这样的平民,唯一的出路便是拥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往东胡匈奴那边做生意就不要想了!”想到这里,路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要能拉上太守一道,将生意做到整个辽西郡,然后养上一千兵,便足以让太守对我另眼相看,不敢随意动我,甚至要视我为左右臂了.” 高远笑了笑,”叔叔,一直有一件事我没有搞清楚,霍家到底是做的什么生意,他们怎么与东胡人的关系如此之好,又是什么生意能让他们家如此有钱?” 路鸿哈哈一笑,”霍家的背后是辽西郡的刺史,而这个刺史姓令狐,当朝的国相也姓令狐,你明白了么?” 高远恍然大悟,”这么说,霍铸也只不过是国相的一条狗而已.替国相在扶风打理生意而已,只是什么生意,值得让国相也出手呢?” “霍铸还攀不上国相,他的后台只是刺史令狐耽,而令狐耽才是国相家的人.国相大人所做的生意,一般人还真做不成.” 高远皱眉沉思了片刻,”莫非是违禁的一些战略物资?” 赞赏地看了一眼高远,”你说的不错,高远,霍铸所做的生意,只有两样,一是盐,二是铁.” “将盐铁卖给东胡人?东胡人不是我们大燕最大的敌人么?”高远吃了一惊,”这不是资敌么?” 路鸿笑道:”谁说与敌人就不能做生意了,你刚刚不还是想将酒卖给他们吗?” “这是不一样的!”高远摇头道:”我们卖给东胡人的酒,那个价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也就只有东胡人的部落首领,贵族长老才能享受,而卖给他们这种酒,我们是可以获得暴利的,而获得的利润,我们又可以用来养兵,打造兵器,弓箭,用来更好地对付东胡人,但盐和铁这些东西就不一样了,这是可以直接让东胡人更强大的.” “国相才不会管这些,只要有大钱可赚就行了,难不成东胡人还能打到他的封地去?”路鸿冷笑道. “那张太守也不管,还放任这个令狐冲走私盐铁,东胡人强大了,张太守可是直接的受害者!”高远叫了起来. “张太守只会控制他们输出的量,而不会禁绝,因为每年张太守也从中获得大笔的利润.”路鸿小声道,”外人不知道这个秘密,而我因为在扶风县当县尉,霍铸很多事情绕不过我去,我这才知道一些内情,你当为什么我每次去郡里,太守都会亲自接见我,你以为是我的面子有多大吗,不是的,是因为我要向太守汇报霍铸他们走出去的货物的量,太守要做到心中有数.” 高远有些震惊,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叔叔,辽西与东胡接壤的可不止我们一个扶风县,另外几个县也是这样的吗?” “不!”路鸿摇摇头,”这样的事情,必竟是上不得台面的,如果让令狐家在朝中的政敌知道了这些事情,必然会对他大加攻击的,为什么选中我们这里而不是距东胡核心区域更近的另外两个县,便是为了避人耳目.所以高远,在扶风县,我与霍铸两人算是又要互相帮助,又相互制约的一对儿,而吴县令则是本乡本土的官员,一心只想着发财,根本不管这些事情,这也是他能屹立不倒的原因,上头乐得有这样一个官儿在这里,朝廷想派人来替代老吴,都被挡了回去.” 高远挠了挠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真是有些复杂,套用一句现在的话,就是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他还有些消化不了. “叔叔,我们的酒其实还是可以往东胡人那里卖的,您想想,要是这酒的利润足够大,太守大人便会上心,到时候我们往那边做生意,如果东胡人真敢强抢,太守大人想必也不答应,而且叔叔,如果太守大人有了足够的银钱,不必再非得依靠令狐家走私盐铁,便能理直气壮地禁绝这种资敌的做法,于我们也更有利啊!”高远道. 路鸿挥了挥手,”没有人会嫌钱多,太守大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但你刚刚所说的,却让我茅塞顿开,的确如此,如果我们叔侄两人手中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将来你大兄不管在哪里当官,腰杆子都会硬,上升的通道也会更加畅通,这事儿,值得我再拼一把,高远,要不是你今天这么给我分析了一番,我这下半辈子就只会想着谋钱发财,为你大兄做一个经济上的后盾,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动了心,我们还可以为你大兄做一个军事上的后盾!” “叔叔明鉴!”高远笑道. “那就这样吧,你放心大胆地去办,郑晓阳那边,我会告诉他,很快就会发给他们全饷的.”路鸿道. “是,叔叔!” “今天不要走了,这些天你一直呆在兵营里,连家也没回,想来也是累坏了,你为你大兄如此尽心尽力,我很欣慰,今天让你婶婶亲自下厨做几个菜,咱爷儿俩好好地喝几杯.现在咱们家中可都是你弄出的那种好酒,以前的那些烂泥汤都让我给扔了.”路鸿亲热地拍着高远的手,笑道. “一定陪叔叔一醉方休!” 第三十三章:月夜叩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从路府出来,已经快要中宵了,这一顿酒,喝了好几个时辰,高远能为路超想得这么远,让路鸿很是动情,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酒虽然喝得慢,但却喝了很多,这酒不比以前的那种低度酒,,最终路鸿终于醉倒了. 张一在路府厨房随便吃了一点,便在门房楼子里一直等着高远,高远出来时,他斜坐在板凳上,靠着墙壁,已是睡得极香,直到高远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才将他惊醒. “对不起,少爷,您瞧瞧我,都睡着了!”张一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有些惶恐地道. “没关系,让你等得久了!”高远不以为意地道:”走吧,回家,回去好好睡!” 出了路府,张一牵来马匹. “走走吧,今天喝得有点多了,走走正好醒醒酒.”高远笑道,从路府到高家也并不远. 背着双手,高远慢慢地走着,冷风一吹,酒意也迅速地开始消散,脑子也慢慢地清析了起来,高远知道,今天自己算是过了第一关,在扶风县,如果路鸿不支持自己,自己就什么也做不成了,路鸿甚至不要做别的,只消将他从兵曹这个位子上拿下来就可以了. 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很多,但如果没有一个给他们发光发亮的舞台,他们最终也会被被现实的风沙掩埋,最终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不会为人所知,更不会为历史所铭记,扶风虽小,兵曹虽小,但却是自己的第一个舞台. 没有小的舞台,就不会有大的. 路超是路鸿的软胁,自己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让路鸿鼎力支持自己,而且成功地激起了路鸿的雄心.接下来自己必须要开始第二阶段的计划了,在明年开年之后,自己便要开赴居里关,到时候希望自己带去的是一支已经颇具战斗力的军队,而居里关,将是自己的又一个舞台. 想得出神,高远低着头一路疾走,竟然直接走过了自己的家门,直到张一叫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十来天没有回家了,一抬头看见自家的门楣,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少爷!”一进屋,竟然发现翠儿也没有睡,看到高远进来,翠儿赶紧迎了上来,”张一说少爷今天会回来,翠儿便烧了热水,炉膛里一直有着火,翠儿这便给少爷端来,少爷好好烫烫脚,舒服舒服,兵营里一帮大老粗,哪会伺候人,少爷可是受苦了.” 翠儿唠唠叼叼地说着,转身便去给高远端热水,高远不由哑然失笑,在兵营里,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力更生,可没有让任何人伺候,回到家里,果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看着翠儿的背影,高远突然想起一件事,”翠儿!”他喊道. “少爷还有什么事,可是饿了,翠儿去端水,少爷先烫着脚,我去给少爷做宵夜.” “不必了!今儿个已经吃喝得够多了,我是说你跟菁儿说过我今天要回来的消息没有?”高远问道. “原来是问这个啊,说过了,当然是说过了!”翠儿连连点头,看着高远,突然恍然大悟地道:”少爷,可是现在这么晚了,菁儿姑娘只怕早已睡了,明天一早再去吧!”她笑嘻嘻地道. 听着翠儿的话,张一也在一边贼兮兮地笑着,一脸的促狭表情. 高远挥挥手,道:”你们两个先去睡吧,别管我了,我今晚上喝了太多的酒,现在头还昏昏的,我去院子里转转,醒醒酒,别管我了,别管我了!”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向外走去,张一和翠儿先是一阵愕然,随即便偷笑起来. “当家的,你说菁儿姑娘还在等着少爷没有?” “肯定没有,你都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 “我说菁儿姑娘肯定还在等着少爷.” “肯定没有!” “要不打个赌!” “打赌就打赌,赌什么?” “要是你输了,你就倒一个月尿壶!” “行,你若输了就归你倒,就这么说定了,走,咱们悄悄地跟着少爷去看看!”张一兴致勃勃地道.走了两步,忽地站住,看着翠儿,”不对啊,本来就是你倒的,你输了还归你倒,等于你什么也没有输啊!” 翠儿格格地笑着,”你真笨!”提着裙子,已是小跑着溜了. “好你个翠儿,敢戏弄你男人,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你!”张一笑着赶了上去. 外面月亮很圆,很亮,慢条斯理地从屋里走到院子里,高远慢慢地走向通向隔壁的耳门,脚步却是越来越快,门紧紧地关着,高远伸出手去,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果然没有闩上,一跨过耳门,高远立即便躬下了腰,提着脚,犹如一只猫一般地向前走去,转眼之间,便走到了叶菁儿闺房的窗户边. 张一和翠儿两人走到耳门边,扶着门帮,将脑袋探了出来,看着站在窗下犹豫着的高远.几次伸手欲敲窗,但又放了下来. 高远是担心菁儿当真睡着了,自己一敲窗,将她吓着了,可就糟糕了.要是她胆儿小,叫了出来,惊动了叶氏,那可就太尴尬了,自己除了落荒而逃,就无路可走. 手举起,落下,再举起,又落下,高远犹豫再三,不过十几天没看到叶菁儿,明儿一大早自己又得离开,心中着实有些想念,又有些不甘,心中打定主意,要是敲窗惊了菁儿,自己马上抬腿便跑,过后死不承认就得了,总之不能让叶氏给发现罗. 他抬起手,曲起中指,正准备落下之际,紧闭的窗户却突然被拉开了,清凉的月光之下,露出叶菁儿那张宜笑宜嗔的脸庞,正紧紧地抿着嘴,看着愕然举起手却落在空处的高远. 远处耳门边,翠儿得意地笑了起来,”当家的,你输了,从明天起,屋里的尿壶归你倒!” “倒便倒,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也只有一个月!”张一虽然输了,但却笑得极高兴,”走吧走吧,咱们别戳在这里了,回去睡觉.” “你来了!”叶菁儿只抬头看了一眼高远,便又紧张地低下头,月夜窗台会情郎,这在叶氏严厉的家训之中,是绝对不允许的,不过十几天没有看到高远,心里也是想得慌,翠儿说今天高远会回来,到时过来看她,自己便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但夜越来越深,高远仍然没有回来,显然是有什么事羁绊住了他.菁儿相信高远既然说了要来看她,就一定会来,如果高远来了,自己就睡着了,那就又见不着了,现在高远不像以前是个自由身,他当了军官了,军营里的事情很多,张一去了几次军营,回来说了很多高远的事,说高远忙得都脚不点地,既然这么忙,如果今夜见不到他,说不定他明天一早就又走了,所以虽然困得慌,但仍然强打着精神,坐在窗边等着. 不敢点灯,怕让母亲发现了. 高远回来时的动静,一直关注着隔壁的菁儿也听到了,精神不由一振,果然,不大会儿,高远就来了,隔着窗户,看着高远试了几下,终于没有敲窗,不由有些着急,知道是高远怕打扰了他休息,生怕他就这样放弃了,终于自动拉开窗户,恰巧高远也同一时间举起手来. 菁儿的脸顿时红了,说了一句你来了,就低下了头,心道自己真是的,要再等等不就得了,自己这样一直等着他,说不定他还看轻了自己. 第三十四章:欢喜无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娇羞得低下头的叶菁儿,高远的心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前世也见识过不少女人,但像叶菁儿这样纯净犹如一汪清泉的女子,他当真是第一次碰到. “本来可以回来得很早的,没想到事情出了一点岔子,便耽搁了,后来叔叔又非要拉着我陪他喝酒,就到了这个时候,本来还怕你睡了……”说到这里,他打住了话头. “你说过今天要过来看我,我就相信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我一直等着.”叶菁儿低着头,声音如同蚊蚋一般弱小. 高远怔怔地看着对方,只因为自己一句话,叶菁儿却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宵. “菁儿,我想你了!”半晌,高远终于说了一句话. 叶菁儿抬起头,看着高远,用力地点点头,”高大哥,我也想你了!” 高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握住叶菁儿放在窗台上的两只小手,冰凉冰凉的,不由有些心疼起来,两手合拢,将对方的一双小手紧紧地合在掌心之中,凑到自己的嘴边,哈着气想要温暖对方. 叶菁儿第一次被高远这样亲密地握着双手,又羞又怕,想要抽出手来,却又舍不得离开那双温暖的手掌,看高远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赶紧低下头,整个人都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这段时间,你还好么?”高远轻声问道. “好,这不是有你在照应我们吗?母亲已经不用再为别人浆洗衣服了,弟弟吃得饱了,也长得壮了,个子眼见着便窜高了一些.” “这不是我该帮的吗!”高远笑道:”菁儿,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让你们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你跟了我,我就绝不会让你后悔的,也不会让伯母后悔的.” “嗯!”叶菁儿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在家里一切都好,你在军营里好吗?军营里可都是些粗鲁汉子,你在哪儿,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谁敢欺负我,我不欺负他们就算好得了!”高远轻笑起来,”那些大头兵粗鲁是粗鲁了些,可是却很鲁直,也很有意思.” “咱们扶风城的兵,我以前也经常看到的,真不像一些当兵的,倒像是些土匪,与我小时候在蓟城看到的兵完全是两个样子的.”叶菁儿道. “菁儿,你小时候是住在蓟城的?”高远问道. “是呀,那时候我才六岁多一点,刚刚开始记事了,家里便有很多穿盔甲的兵,都好高好壮的,爷爷还带我去过王的宫殿,那里面的士兵更强壮,好高好壮好威武的!”叶菁儿仰起头,努力地想要回忆起过往的岁月. 高远心中却是微微一动,菁儿不经意间,却透露出了很多信息,叶氏也跟他说过一些,但却是模模糊糊,莫棱两可,听菁儿这么说,只怕他们家以前很了不起,家里不但有士兵驻守,菁儿的爷爷更是能随意出入君王的宫殿,那他们家应当是有数的大家族了,又姓叶,回头去问问叔叔,也许便能查出一些端倪来. “所以你带的那些兵啊,当真不像是兵!”叶菁儿微笑着道. “以前是不像兵,但我这不是去了吗,你等着瞧好吧,过一段时间,我就能让他们变成真正的士兵,别看你小时候见过的兵长得壮,但有句老话你听说过吗,叫山大无柴烧,我的兵虽然个头小,但却个顶个的强,这叫浓缩的得都是精华,你知道吗?”高远道. 叶菁儿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浓缩的都是精华,也亏你想得出来.那有这么找借口的,真要打起来,当然是个头大的更占便宜.” “谁说的,前几天在西市,那几个匈奴人够高够壮吧,还不是被我稀里哗拉便打倒了!”高远昂起头,得意洋洋地道. “哪是你,他们又不是你!你肯定是最好的啦!”叶菁儿笑盈盈地道,前些天高远在西市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个番子给制服,这在扶内城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叶菁儿当然也听说过了.与别人仅仅是高兴不同的是,她是又高兴又骄傲. “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将那几个番子给打倒的,好不好?我想听!”叶菁儿央求道. “行!”高远看着叶菁儿,看来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 两个人一个窗外,一个窗内,紧紧地握着手,压低着声音说话,讲完了怎样制服贺兰雄几人,高远又接着讲自己怎样整治那些大头兵,听得叶菁儿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她还从来不知道,军营里还能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情. 屋内突然传来叶氏的咳嗽之声以及起床的析析索索的声音,叶菁儿大惊失色,唰地一下从高远的两手之间抽出手,而高远也猛地一下蹲在了窗台之下,要是让叶氏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可就不好玩了.半夜三更的,自己蹲在她闺女的窗台下,她要是发作起来,可不是玩儿的. 好在随着几声咳嗽之后,又安静了下来,高远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吐出舌头,笑了起来. “母亲起夜!”叶菁儿低低地道:”可吓死我了!” “我也吓死了!”高远轻轻地拍着胸口. “你这么大一个男人还怕?”叶菁儿瞪大了眼睛. “我不怕别人,我就怕你妈啊,要是他以为我是一个登徒子,蹲在这里是想占她闺女的便宜,我还不惨了!”高远指了指对面,小声道. 叶菁儿一下子红了脸,”高大哥,我给你的香囊你一直都戴着吧?” “当然,我一直贴身戴着呢!” “你给我的玉,我也一直戴着!”叶菁儿从脖子里拉出玉佩,向高远亮了亮,又收了回去.”你明儿一早便又要去军营么,这回去多长时间?” “说不准,可能时间要长一些,我如果回来了,就会让翠儿告诉你.”高远低声道,”你可得给我留着这窗户.” “知道了!”叶菁儿羞羞地道,抬起头,看着逐渐西去的月儿,突然轻掩小嘴,”天啊,都这个时辰了,你明天还得去军营里,高大哥,你快回去睡吧,不然明天白天可就没精神了,这些当兵的可都贼精贼精的,你要是精神不好,他们就会蒙混你的.” “放心吧,他们不敢蒙混我,也是,时间真得晚了,我这就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女人一定得睡好,不然很容易老的.”高远轻笑道.”你睡吧,我走了!” “你走吧,我看着你走,你走了我就去睡.”叶菁儿道. 高远点点头,一步步地倒退着,叶菁儿痴痴地看着他. 高远笑着冲她挥挥手,一个转身,猫一样地消失在她的眼中,又盯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高远已经走了,这才满心欢喜地关上窗户,喜滋滋儿地躺上床,准备睡觉,可是哪里又睡得着,躺在床上,拿眼瞪着帐子顶,脑子里满是高远那微笑的脸庞. 高远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家中,先前的酒意早已无影无踪,只觉得精神头特别旺健,那里有一丝儿的睡意,走出门去,看了看天色,决定干脆到军营去,这时候去,刚好能赶上军营的早饭,也可以检查一下,自己没在军营里,他们还是不是在按着自己定下的规矩在做. 第三十五章:体能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站在距离军营里许远的地方,便能清楚地看到军营里已经是灯火通明,士兵们排成两路纵队,正在绕着军营跑着圈子,伙房里炊烟袅袅升起,随着清晨的微风东飘西荡,最终化为乌有,消散在更高处的夜色之中. 原来开放式的军营如今已经有了一圈木制的栅栏,大门一关,军营便自成一个封闭的空间,门前随时都有两名持着长枪的士兵在守卫,这一点,不是高远安排的,而孙晓作出来的决定,对于孙晓的想法,高远大力支持,而且亦很欣尉,因为他们终于也开始用自己的脑子思考,做出一些应该而且正确的决定了. 跑完圈子,士兵们便以伙为单位,开始了不同的炼习,这一段时间,为了提高士兵们的身体素质,如力量,灵敏,柔韧等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高远为他们量身打制了不同的训练计划,而每天安排训练计划便成了孙晓的事情,看来他做的不错,一伙一伙的士兵在完成一项练习之后,便又转向下一项,有条不紊,训练场是不时因为士兵完成一项高质量的练习而爆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高远满意地点点头,孙晓是一个不错的下属,曹天成虽然带兵不行,但做做总务后勤却是游刃有余,在这个时代,军中能有一个识字的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而颜海波,高远正在对他做最后的考察,前一段时间他表现很不错,如是在接下来的训练之中,他还能保持如此高的热情以及高质量的训练的话,不出意外,另一个都头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牵着马,高远慢慢地走向军营. “兵曹回来了,兵曹好!”大门口,两名守卫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之上,向高远行礼. “辛苦了!”高远点点头,牵着马走进了军营. 军营之中正在练习的士兵看见高远进来,纷纷行礼致敬,高远一边点头一边示意大家继续,走到军营一角,将战马拴好,孙晓已是奔了过来. “兵曹,怎么这么早,还以为您会晚一些过来!”孙晓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微微有些喘息. “在家里也睡不着,放心不下,便来看看,孙晓,你做得不错!”高远满意地点点头,”早饭过后,你来我房间,就下一步的训练计划,你来参考一下.” “是,兵曹.” 说话间,曹天成也颠颠地跑了过来,”兵曹,昨天你走之后,我们订做的军服也送了过来,每人两套,一套单衣,一套棉衣,因为兵曹不在,所以就没有发下去,您看今天是不是就发下去?” “发,为什么不发?”高远笑道:”你们那身破烂,实在有碍观瞻,换上新衣,看着也精神一些.这样子走出去,没的让我没脸.” 两人都笑了起来,”也就是兵曹是大户人家出身,我们可都看习惯了,只要能遮着胯下的蛋蛋,其它地方破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们是军人,你们不是普通人!”高远却没有笑,”军容整洁,是基本的要求,你们以前那个样子,知道的人说你们是军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从哪里流窜过来的土匪,大家敢指望你们保家卫国,不怕你们去祸害他们就不错了.” 看着高远神情很严肃,孙晓和曹天成也收敛了笑容,”是,兵曹见识远,我等万万不及,以后一定严格要求每个士兵的着装.” “对了,老曹,你吃过早饭去,进城去一趟,买一批结实的布带回来,嗯,大约二三寸宽的样子,尽量要长一些.” “兵曹,买这些布带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高远挥了挥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尽量要结实,还要柔软.” “我明白了!”不知道高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曹天成也只能将疑惑放在心中. 身后传来伙长们的口令之声,早上的训练已经结束了,轮值做饭的士兵也适时地将一筐筐的杂面窝窝头搬了出来,两个大桶里装着菜汤,刚刚结束训练的士兵们一声欢呼,冲了过来,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路纵队. “走,我们也领早饭去!”高远笑着,”领了饭,边吃边说!” 高远领着孙晓与曹天成走了过去,出乎两人意外的是,高远竟然排在队尾. “兵曹,您就不用排队了吧?”孙晓期期艾艾地道. “为什么不排队?”高远笑了笑,不再理会两人,稳稳地站在队尾,倒是站在他前面的那个士兵看到高远排在他的身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身体不停地扭来扭去.看到这般情景,孙晓和曹天成也只能规规矩矩地排在高远的身后. 领了一个杂面窝窝头和一碗菜汤,高远领着孙晓和曹天成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汤碗放在桌上,一边咬着窝窝头,一边从床头翻出一叠纸张,看了一下,从中抽出一张,递给孙晓,”孙晓,你瞧瞧吧,接下来十天,我们就干这个!” 孙晓接过纸,却又转身递给曹天成,”老曹,给我读读.” 曹天成接过纸张,只看了一眼,卟的一声,喝在嘴里的一口汤全喷了出来,喷了面前的孙晓一身,孙晓大怒,”老曹,你成心的吧,我昨天才洗过的衣服,你这不是害我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曹天成连连摆手,”今天会发新衣,会发新衣.” 看了曹天成的反应,高远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坐了下去,一口窝头一口汤,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老曹,你搞个什么劲,快给我念念,兵曹安排的是什么任务?” “接下来的十天,每天都要从军营之中快速行军到南山山顶,抵达之后,休息半个时辰,然后返回!”曹天成看着孙晓,一字一顿地念道. 孙晓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这里到南山山脚,大约有五里路,一来一往,便是十里路,如果再爬上山,这训练量立马便大了一倍都不止,而且这南山上是没有大路的,只有一些蜿蜒曲折的小道. “孙晓,兵曹这儿还有时间限制.一来一回,一个时辰!”曹天成伸着舌头,看着孙晓. 孙晓顿时觉得手里的菜碗有千斤重,手都有些抖了起来,这也太难了一些,”兵曹!”他叫了一声. 不等他说话,高远已是站了起来,”老曹年纪大了,就不用去了,孙晓,我们两人带队进行训练.” “兵曹你也跑?” “当然跑,只要谁跑赢了我,重重有赏!”高远笑咪咪地道.”今天休整一天,就不进行训练了,明天一早开始,孙晓,今天不要在队里说这件事了.” “明白,兵曹!”知道高远定下的事情,是绝无可能更改的,虽然心里苦涩,但孙晓也只能答应下来. “对了,兵曹,昨天县尉大人召您去,是出了什么事吗?”曹天成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情.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队里发了全饷,郑晓阳闹到县尉那里去了,闹着也要发全饷,县尉大人把我找去,询问了一下.”高远淡淡地道. 孙晓大怒,”郑晓阳这个王八蛋,找死呢?我们队里发全饷,拿得是兵曹私人的钱,他郑晓阳有本事便自己给他的兄弟发饷,闹到县尉大人哪里是什么意思?”孙晓和曹天成都是老兵油子,自然知道郑晓阳一闹意味着什么,县尉大人要么也给郑晓阳发全饷,要么就得一碗水端平,他们这里也不能这样搞,如果到手的钱又要吐回去,谁也不会乐意. “没事了,这事你们不用管了,钱是我发的,也是我私人的,郑晓阳去县尉哪闹,便由得他闹去.”高远笑了笑,”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操心好自己的哪一摊子就好了,我只有一句话,只要我还在这队里当一天兵曹,就不会差你们一文钱的饷!” “多谢兵曹,高兵曹,我就服气你这样的人,我孙晓这辈子就跟着你干了,爽气!”孙晓大声道. 高远哈哈一笑,”孙晓,跟着我干的人,我绝不会让他吃亏,对了,你怕有三十好几了吧,说老婆了吗?” 孙晓脸一红,”兵曹,我才二十八呢!没三十,以前我那个样子您也不是没有看到,哪里找得着老婆,别说我了,咱们队上,也只有老曹有老婆娃儿,其它的人,跟我一样,都是光棍汉,其中一小半人,连家人都没有,当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没老婆还说得过去,以前讨不起,怎么连家人也没有了?”高远讶然问道. “兵曹,咱们扶风县是边县,队上有一小半人,老家都在居里关外的一些村子里,那些村子每年都会被东胡人洗劫一两次,这些人的家人都没了,不是被东胡人抓走,就是死了.要不是没了牵挂,他们怎么会来当兵呢?孙都头也是这个样子,一大家子,一夜之间都没了,就逃走了他一个,所以才来当兵的.”曹天成沉重地道. “又是东胡人!”高远的脸色沉了下来,”那另外一些人呢?” “另外一些人家都在关内,好一些,不过家里人多,养不起,没饭吃,便也只能来当兵了,好歹饿不死是不是?”孙晓道. 高远拍拍孙晓的肩,”好好干,总有一天,咱们带着兄弟杀到东胡人的地盘去,找他们报仇雪恨.” 孙晓苦笑了一下,”东胡人势大,连咱们太守大人也不敢去惹他们,东胡人来了,便只敢据城而守,不敢出城野战,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百姓被洗劫,还谈什么报仇,我都死心了!” 高远脸色一变,”孙晓,我今天把话扔在这儿,你等着瞧吧,我高远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总有一天,我会将东胡人杀光的.” “兵曹如果敢干,我孙晓这条命就卖给你了!”孙晓一下子激动起来. “想要报仇,就先得有耐心!”高远道:”打铁还得自身硬,东胡人势大,我们就先得壮大自己,等自己养足了力气,再去找他们的诲气,不能冲动,不然就是去送死,明白吗?” “明白!”孙晓重重地一点头,”难怪兵曹一来就整顿军纪,练兵,原来兵曹是心存大志的,我孙晓以前看错人了,以后就认兵曹了.” “好,你这话我放在心里了,不过孙晓,你不识字可不成,以后没事儿的时候,跟着老曹认几个字,至少要看得懂军令吧!” “兵曹让我學,我就學,我孙晓连死都不怕,还怕學不会几个字么?”孙晓挺起了胸膛. 第三十六章:唯快不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曹天成与孙晓走了出去,片刻功夫后,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欢呼声,高远知道,那是曹天成在给士兵们分发新的军服,一单一棉,一共两套,这些士兵也不知几年没有做过新衣了,居然乐成了这样. 走到窗户边上,推开窗扇,外面士兵们正兴高采烈地拿着新衣,蹦着,跳着,互相追逐着,一个个喜笑颜开,高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些人还真是容易满足. 关上窗户,回到桌边坐了下来,从曹天成和孙晓的话中,他了解了很多东西,外面的这些在他看来这些一无是处的大头兵们,其实也并不都是像他们外表所呈现的那样,他们或许也曾热血过,也曾愤怒过,他们参军也许不仅仅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或许,他们也曾想过要报仇,但是残酷的现实让他们的热血一点点被消磨,他们作为一个男人的愤怒也在冰冷的时间流逝之中被腐蚀,无可奈何之间,他们便成了一群一无是处混日子的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想也不愿意去想明天会是怎样. 可是现在,自己来了,也许,自己能将他们内心深处的那些深深掩藏的东西再一次激发出来,让他们重新活得像是一个男人. 外面安静了下来,士兵们都回到了宿舍,应当是去试穿他们的新衣了,高远站了起来,拿起已经被喝光的汤的菜碗,走了出去. 将汤碗丢进了伙房里,倾听着兵舍里士兵隐隐约约的笑声,高远背着手,走了过去,门虚掩着,他站了片刻,推门而入. 屋里所有人几乎同时转身看了过来,果然是在试穿新衣,大部人都赤条条的站在通铺之上,看到高远,都是僵住了,片刻的安静之后,有人怪叫一声,两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下体,更多的人手忙脚乱地往上套着裤子. 高远哈哈一笑,”我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步走了过去,站在颜海波的面前,颜海波裤子穿了一半,此刻正尴尬地往上拉着裤子. “兵曹!”颜海波仰头看着高远,脸上似哭似笑,精彩之极,高远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胸膛,”不错,总算是有点肉了,不像我刚来之时,一根根胁骨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一具骷髅.” 高远亲热的语气,让士兵们有些害怕畏惧的心思慢慢地放了下来,对于这个兵曹,士兵们是又怕又爱,畏的是兵曹手段厉害,武功吓人,爱的是自从兵曹来了,便破天荒地发齐了饷银,大家吃得饱了,穿得暖了,除了自由少一些,每天要进行训练外,日子是过得越来越舒心了. “自从兵曹来后,我们天天都能吃上白面馍,能吃上肥肉,喝上肉汤,要是再不长肉,岂不是对不住兵曹为我们花的钱?”颜海波小心地道. “是啊是啊,多谢兵曹,自从跟了兵曹,我这日子过得比我以前任何一天都舒畅!”宿舍里响起了应和之声. 高远笑了笑,打量着士兵们的宿舍,垃圾虽然清扫干净了,但通铺之上,众人的被絮却是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他没有做声,走到通铺跟前,扯过一床棉絮,慢慢地折叠了起来.这是第一天他来到这个兵营之后,将士兵们那些破烂扔了之后,让张一去新买的,只不过现在又像皱巴巴的了. 看着高远在那里自顾自地叠着棉絮,宿舍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高远,特别是颜海波,一张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因为高远正在叠的被子是他的. “兵曹,我,我自己来吧!”拉上裤子,颜海波呐呐地道. 高远没有回答道,慢慢地将他的被子叠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伸手压平,两手一抹,转身向旁让开,将自己的成果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宿舍里响起了一片惊叹之声. “以后,每个人的被子都必须叠成这个样子.”高远道. “兵曹,这样子叠了的确很好看,但是,但是好像花的时间太长了一些!”听到动静从另一间宿舍赶过来的孙晓小声道,”早上日程安排得很紧,士兵们时间上会来不及的.” “需要很长时间吗?”高远笑着看了他一眼,从旁边再拉过一床棉被,在众人眼花缭乱和一片惊叹声中,转眼之间,一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所谓的快,就是无数次的练习!”高远看着目瞪口呆地众人,”同样一个同作,你练一千遍,便能让你的速度提高数倍,因为这个动作里每一个最细微之处,你都能了然于胸,对于有可能出现的每一个意外,你都知道怎么去应付.” 说到这里,高远停顿了一下,”今天所有的训练取消,大家都呆在宿舍里,练习如何叠被子.” 众人愕然. 高远甩手向外走去,边走边道:”这会成为我考核你们的一个科目,如果不能达标,我扣你们的饷钱.老曹,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准备我要你买的东西.” 曹天成看了一眼孙晓,却发现这家伙直楞楞地看着高远叠好的那个豆腐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远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一支军队想要成为一支强军,就必须从最细微之处着手,这叠被子看来与建立一支强军没有什么关系,但从细处来进,却是可以培养这些士兵的纪律等一系列观念. 回到自己的住处,拿出前些天整理出来的训练计划,正准备再完善一些细节,孙晓却突然一阵风地闯了进来. “兵曹,我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孙晓显得很是激动,一迭声地道. “你想明白了什么?”高远搁下笔,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无数次的练习!”孙晓看着高远,”兵曹,如果无数次的练习可以让我们将被子叠得又快又好,那么,通过无数次的练习,我们是不是可以挥刀更快,可以刺得更快,如果我们与敌人对战,对手的刀还没有举起来,我们的刀已经落在他的脖子上,是不是就代表着我们比他们强上许多!” 啪的一声,高远双掌一合,哈哈大笑起来. “兵曹,我说错了么?”孙晓的脸一下了垮了下来,一脸的沮丧之色. “不,你说得太对了!”高远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第一个想到这一点的,想明白我刚才那一番话的深意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你比别的人快,你就会赢.同样一个挥刀的动作,你比别人快,别人就只有死,同样一个捅刺的动作,你比别人快,也是别人死!” 高远站了起来,在屋里踱了几步,看着孙晓,道:”一支军队,不需要每一个人去习练武功,更不需要去练习那些复杂的招式,刀就是格挡,劈杀,枪,亦只不过是一个格当,一个刺杀,成千上万遍的练习,熟便能生巧.当然,这需要你首先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有足够的力量来完成这个动作,因为快,就意味着你比别人每挥一次刀,都要使用更多的力量.” “所以这段时间,兵曹一直着手的便是先要让大家强壮起来,要更有力量.”孙晓恍然大悟. “这只是第一步!”高远摇摇头,”接下来还有耐力,还有反应速度,不过这些东西我们就可以夹杂在一起来练习了.我们的士兵身体太弱了,如果不先让他们强壮起来,一切都是空话,力量是基础,有了力量,才有接下来的其它,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了,这一段时间,兵曹已经让大家的身体强壮了起来,接下来就是提高他们的承受能力,也就是您所说的耐力,我明白接下来十几天你的这个训练计划的意义了.” “不错,孙晓,你很不错,很聪明,不过我要让识字的事情,你不要当做儿戏,如果你这一辈子只想当一个都头,那也就算了,如果你想当一个将军,那么,就必须要识字.” 孙晓嘿嘿一笑,”将军咱就不想了,想咱们县尉,也是一个英雄人物,不过只是县尉罢了,将军,向来只有那些贵族们才能担任,像咱们辽西郡太守这样的人物,放眼整个大燕,也不过只有他一人而已.不过兵曹让我去识字,我就去认字,我这是因为兵曹大人发了话,可不是为了要当什么将军,这只不过是白日梦而已.” 高远大笑,”孙晓,做人要有志气,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兵,你为什么不能当将军?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往前推一百年,两百年,或者更远些时候,现在大燕的那些贵族们就已经是贵族了吗,说不定和我们现在一样,或者还不如我们呢?”高远拍拍孙晓的肩膀,道. 第三十七章:叠被子与打绑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的话犹如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地在孙晓头顶炸响,直将他炸得外焦里嫩,自小到大,他所见到的,听到的,以及他从内心深处认识到的,被高远这一翻话击打得粉碎,强烈的冲击之下,他的身体都有些摇晃. “兵曹!”他喃喃地道. 高远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番话竟然让孙晓如此震撼,拍拍他的肩笑道:”孙晓,我也就随便一说,意思就是说啊,人要有上进之心,识字是一件好事,总归不是一件坏事吧,你说是不是?” “兵曹说的是!”孙晓终于清醒了一些. “行了,别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了,现在,我还是做好我的兵曹,你呢,当好你的都头,就算我们真想当将军,那也得先当好兵曹,当好都头,是不是?”高远道. 孙晓终于从震憾之中完全地清醒了过来,”都头,你先前所说的练兵之法,我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的士兵以后就只要练那么最简单的几招就可以,但要将他练到极致.” “说得对!”高远森然道:”不要那么多花架子!天下武功,唯力不破,唯快不破!” 见孙晓又陷入沉思当中,高远倒怕这小子钻牛角尖,自己把自己弄迷糊了,敲敲他的脑袋,”好了,孙晓,你也该去练习叠被子,不要以为你是都头,我就会放你一马,你要叠不好,我照样会落你的面子,扣你的饷钱.” “兵曹放心,您决然扣不着我的饷钱.”孙晓笑道. “好,那我们走着瞧!” 一直到饷午之后,曹天成才拖着一麻袋的布条回来,放在高远的房间之中,曹天成实在搞不明白高远到底要这些玩意做什么. “去将孙晓和几个伙长都叫来!”高远笑了笑,从中抽出一个布条,在手中拉了拉,还挺结实,不错,比自己想象的要好,长度也差不多. 一头雾水的曹天成将孙晓和十个伙长叫进了高远的房间. “大家都不知道我要这些布条做什么用是吧?”高远笑问道. “是!”众人老老实实地答道. “用来绑腿!”高远笑嘻嘻地道. “绑腿?”不出高远的意料之外,所有人都张大了嘴马,”好端端地,绑腿做什么?” 高远在屋里走了几步,指着自己的裤脚,道:”大家瞧瞧我们的裤子和鞋子,鞋子倒是上好的布鞋,但是我们的裤脚却太大了,这样在行军的途中,或者说在地形条件必较复杂的情况下,比如说上山,比如说有较多的荆棘,咱这裤子不但要遭殃,而且会成为我们的拖累,所以,便要将他绑起来.” 高远说完,一抬脚踏在凳子上,”你们瞧好了,我是怎么打的绑腿!”伸手扯过一条布条,麻利地一道道地在腿上缠了起来,片刻之间,原先的大裤脚便不见了,换了另外一只腿,等两只腿全部绑好,往那里一站,看着众人眼里,的确是利落多了,精神多了. “怎么样?” “看起来的确不错.”孙晓点头道. “打绑腿的作用还不仅仅如此!”高远敲敲绑腿,”打好了绑腿,如果碰上了长途行军,你们就知道他的好处了.来,所有人都试试,打不好的赶紧问,你们先學会了,然后去教你们的士兵,每个人今天都必须學会如何打绑腿,从明天开始,每个人每天都必须打好绑腿,当然,开始的时候,肯定会有些不习惯,有些不舒服,但时间一长,这其间的好处,大家便会体会到,这松紧程度,就要每个人自己去体会了,总之是让自己舒服就好!” 随着高远的一声令下,十个伙长和孙晓,曹天成两人都每个人捡了两根布条,开始學习起了如何打绑腿. 今天一整天都取消了训练,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所有士兵们都恨不得仍然去外面摸爬滚打,上双杠单杠做仰卧起坐俯卧撑来得痛快,整整一个上午,大家窝在宿舍里學习着如何叠被窝,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虽然没有兵曹叠得好,但好歹也是四方的了,大家叠了拆,拆了叠,如果不是高兵曹亲自吩咐下来的,早就有人要开始骂娘了.而且这个活计又与大家的饷钱挂了钩,不敢不努力. 不成想这个任务还没有做好,新的花活儿又来了,想着要将自己的腿用这长长的布条一道一道勒起来,不少人都头皮发麻. “兵曹说了,今天必须學会,从明天开始,每个人都必须打绑腿,如果不打,扣钱!”孙晓扯着嗓子在宿舍里一顿吼叫,顿时将所有的不满之声全都压了下去. “赶紧學.今天必须學会!”十个伙长的吼叫声在几个宿舍里几乎同时响了起来.他们刚刚學会,绑腿缠在腿上,舒服惯了的小腿肚子胀胀的的确很不舒服,但既然是高兵曹的话,那就必须得听,高兵曹说这玩意儿有用,那就一定有用. 整整忙活了一天,被子虽然叠得与高兵曹的还有差距,但总算是有一点模样了,每个人将叠好的四方块往床头一放,在将床单拉平,所有人这才发现,如此一来,还真是变了大样,整齐划一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油然而生了一种自豪感. 高远来检查过后,表示了满意,并且大度地表示,晚上将再为大家宰一只羊之后,所有人顿时都欢欢起来,原来叠好被子,还有这样的福利呢!只有知道内情的孙晓和曹天成二人在心里苦笑,今天晚上加餐那是有目的的,等到了明天,倒还要再看看你们笑不笑得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今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继续學习如何打绑腿,今天晚上大家可以放下心大睡,因为我决定了,今天晚上不会再半夜鸡叫,摧大家起床搞紧急集合了!”趁着士兵们的热乎劲儿,高远锦上添花,再宣布了一个决定,看着士兵们欢呼雀跃,高远笑蹼蹼地走出了房间. 乐吧,笑吧,跳吧,从明天开始,你们就知道,我高远的羊可不会让你们白吃的. 高兵曹一向说话算话,百多名士兵这一觉睡得别提有舒服,自从高兵曹上任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是吃得好了,穿得好子,住得也好了,就是睡得不大好,因为高兵曹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经常性地半夜鸡叫,一声大叫,便开始数数,一旦在规定的数字数完之后,还没有着装整齐在他面前站好,那么,等待你的就将是让你精疲力竭的惩罚. 舒舒服服地睡到平时起床的时间,基乎所有的人在这个时间都醒了过来,连着一段时间准时在这个点儿上被叫醒,大家已经都养成了准时醒来的习惯. 士兵们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的都头早就已经着装整齐,正坐在床着之上打着绑腿,昨天晚上,孙晓也练一小半夜,此时打得已经很熟练了. “每个人,迅速打好绑腿!”孙晓站起身来,在地上跳了几跳,满意的点点头,昨天这小半夜没有白忙活,那种胀胀的不舒服感今天就感到弱多了.”打好绑腿,然后集合.” 吼了一嗓子,孙晓站起身来,走出房去,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营房的外面,高远已经像一根标枪一样矗立在那里,身上收拾得利利落落,小腿肚子上同样打着绑腿. “兵曹!”孙晓走了过去. “弟兄们都起来了?” “是,正在打绑腿!” “行,咱们等等他们,第一次,可以宽松一点,以后要越来越严.” “是.不过呆会等他们知道了训练内容,恐怕就不会觉得您宽松了?”孙晓笑道. 高远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之中,第二个从营房之中跑了出来,是颜海波. “颜海波这小子不错!”高远道. “是啊,年轻,能吃苦,爱學!是个好苗子!”孙晓道. 颜海波走到孙晓身边,挺身而立. 随后士兵们三三两两的从营内跑了出来,在孙晓的身后站好,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所有的士兵们才到齐,高远背着手,从士兵们身边一个个走过,检查过士兵们的绑腿,今天的科目算得上是五公里越野,如果绑腿打得有问题,呆会儿可就要吃苦头了. 他慢慢地走着,每看到一个士兵的绑腿有问题的话,都会蹲下来,重新替他打好.一圈转完,高远回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今天,我们的训练科目是长跑加爬山!”他指着远处已经显出朦胧轮廓的南山,道:”一个时辰,我要在山顶之上看到你们.” 轰的一声,所有士兵顿时大惊失色.从这里到南山山脚,足足有五里路,再加上要爬上山顶,也就是说,大家要一路跑过去,而且得拼命跑. 第三十八章:越野训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的目光一个个地掠过所有的士兵,所有的士兵在高远的目光之下,都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 没有说任何话,高远转身,向外跑去. “还楞着干什么,跟着兵曹跑!”孙晓跺了跺脚,紧追着高远的脚步追出去.颜海波一咬牙,也跑了出去. 士兵们沉默地一个接着一个,跑出了军营,随在高远几人的身后,向着远处那刚刚露出朦胧轮廓的南山跑去. 十月的晨风已经有了一些冰冷的味道,高远撒开双腿,快活在奔跑着,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痛快过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上,他也没有进行过如此长距离大运量的奔跑,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相比起前世自己一个人在冰冷的城市里,宽阔的街道之上一人孤独的奔跑,今天,他感到特别的舒服,温暖,因为在他的身后,有近百条汉子在追随着他的脚步. 路在脚下延伸,细碎的石子在脚下快活地翻滚着,飞泥溅起,地上留下他深深的脚印,高远觉得自己的鲜血在沸腾,在燃烧,他很想仰天长啸,用呐喊来喧嚣自己的豪情.前一世,他像一个幽灵一般生活在钢筋水泥的都市之中,像一个幽灵一样游荡在人群当中,对手的鲜血是唯一能让他兴奋的原点.他孤独地活在那个世间上,始终是一个人在战斗.但这一世,他的身后,跟着百来条汉子,他们将和他一起,来开创属于他们自己的时代. 是的,他们的时代,他的时代. 高远觉得身体很轻,他越跑越快. 孙晓拼命地想要追上高远的步伐,起初还勉力跟上,但渐渐地,他感到肺部如同一团一般在燃烧,胸口一阵阵的发闷,喉咙里干涩得如同吞下了一把沙进去,想要咽上一口唾沫,但嘴里却什么也没有,肚子也一阵阵的疼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前面的高远的背影,高兵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仍然在不疾不徐地向前奔跑,和出营门时想比,速度似乎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孙晓拼命地张开嘴,像是一条不小心被扔到实地上的鱼儿,尽量地想要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进去,两只手再也无力摆动,只能叉在腰间,脚似乎有千斤重一般,每向前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勉力回头,是颜海波,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不行,自己绝不能让这个小家伙比下去,否则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都头,在高兵曹没来之前,自己可一直是这里的老大,是所有人都佩服的老头,现在高兵曹来了,便是当仁不让的老大,孙晓也服气,但当不了老大了,老二这个位置自己一定要坐得稳稳的. 他鼓起余勇,继续向前. 其实颜海波也到了极限了,本来追上孙晓是他的目标,但看着已经步履蹒跚的孙晓突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加快了脚步,与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远,不由泄了气,这股心气儿一去,顿时距离孙晓越来越远. 南山已经近在眼前了,但高兵曹已经没有了影子,孙晓大口地喘着气,说来也怪,当他撑过了最艰难地那一段时间之后,反倒是越跑越轻松了,虽然还是累,但却撑得住,不像中间有一段时间,自己都几乎以为自己随时可能倒下去. 但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南山,看着那蛇一般蜿蜒曲折的小道,孙晓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碰到新的困难.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一咬牙,低着头便向山上冲去,冲上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眼帘之中出现的仍然只有颜海波一人. 这小子也还真是一个人物,难怪高兵曹瞧上他了,孙晓心中暗赞一声,果然能吃苦,敢吃苦. 当孙晓开始爬山的时候,高远已经站在了南山之巅,站在这里,整个扶风县城一览无余,站在这里,也能看清楚他的部队正拖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向着这里奔来,距离自己最远的,大概还只跑了一半的路程.高远不由摇摇头. 任重而道远. 随手脱下已经湿透的衣服,挂在树枝上,初升的朝阳已经升起,照在赤着胳膊的高远身上,一块块的肌肉棱角分明,从腰间抽出三棱军刺,高远呀呔一声大叫,跨步向前,猛地刺出. 上步,刺.上步,再刺.三棱军刺在阳光的反射之下,闪着幽幽的蓝光,高远的动作正如他所说的那般,非常简单,刺,削,砸,翻来覆去,就是这三个动作,最大的特点一是快,二是力道迅猛,每一次刺出,都会在空中带出尖锐的啸叫之声. 连续挥出上百次,高远也不由喘息起来,简单的动作,练习起来,枯燥无比,无趣之极,正因为太过于枯燥,无趣,所以很少有人能坚持着数年如一日坚持下来.这也正是前世高远在生死格斗台上无往不利的最大秘密武器,他从来不去花时间练习那些让人眼花燎乱的动作套路,那是表演给人看的,而自己,是要杀人的. 一击毙命,只消我比你力大,比你快上一分,比你反应快上一点,那就足够了. 反手将三棱军刺插进皮套之中,回过头来,终于看见孙晓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兵曹,我是真服气了!”孙晓哀叹一声,就地摔倒,四丫八叉地躺在山顶之上,连一根手指头也懒得动弹了.在孙晓的身后,颜海波也摇摇晃晃地爬了上来,上来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便也如同孙晓一般无二地躺在了地上. 看着他们的模样,高远摇摇头,还是太差了呀!懒得理会他们,就让他们在这里躺一会儿吧,从树枝上取下衣服,穿戴好,坐在了山顶上,盯着山脚之下,正在艰难地向上攀爬的他的士兵. 曹天成得到了高远的特许,不用参加这样的越野练习,便在家充当了伙夫,算着时间,应当该回来了,他将热乎乎的菜汤舀在了桶里,提到了场地中央,又将窝窝头装进筐里,端到了菜桶旁,再将上面个碗盘一一准备好,当他做好这一切的时候,营门前的道路上,已是传来脚步声,高远脚步轻快地跑了回来,但其它人呢? 在高兵曹的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兵曹,他们人呢?”曹天成讶然问道. “后面!”简单地吐出两个字,高远便走到了曹天成准备好的饭菜前,拿了一个窝窝头,舀了一碗菜汤,端着走到了营门口,边吃喝边看着营门前的道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天成心中的惊讶越来越盛,高兵曹已经吃完了饭,悠闲在在场地上转着圈消食,而孙晓他们,还没有看到影子. 整整过了小半个时辰,冒着腾腾热气的菜汤已经凉了,曹天成终于看到孙晓出现在眼眸之中,在孙晓的身后,是颜海波,而在他们身后更远的地方,才又出现了一个士兵. 孙晓跑进了营门,牛一般地喘着粗气,颜海波也好不了多少. “孙晓,吃饭啦!”曹天成一句话刚刚说完,便看到孙晓一头栽了下去,将自己放平在院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看到胸脯一起一伏. “老孙,吃饭啦!”曹天成舀了一碗菜汤,却看见孙晓躺在地上,无力地向他摇头手. 越来越多的士兵跑了回来,与孙晓一样,他们都是一进营门,便一头栽倒在地,更有的人,瘫在地上,不停地呕吐着. 曹天成看着躺满了一场地的士兵,瞪大了眼睛,整个营门前,除了自己和高远,就没有一个站着的了. 第三十九章:新的手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坐在高远的对面,不停地揉着酸楚的双腿,绑腿已经取下来了,这让孙晓稍微感到轻松了一些. “要是不打绑腿,你现在会更痛苦一些!”高远看着孙晓,笑道,其实他也不轻松,毕竟一是前世的那一副久经捶打的身体,虽然身体恢复之后,自己一直没有停止过锻炼,但这样长距离的练习,毕竟也是第一次. “兵曹,你太厉害了!”孙晓摇着头,”开始我还能看到您的背影,最后,连影子也看不到了.差距实在太大了.” 高远哈哈一笑,”孙晓,你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差,我也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强.你不过是没有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罢了!” “这还不强?”孙晓张大了嘴巴,”兵曹,你就别臊我了,我现在知道我很弱,我会努力的.即便永远也比不上兵曹,但总要争取能看到兵曹的背影.” “孙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后那么远么?” “我的体力太差了.” 高远摇摇头,”你的体力还算是不错,你这一次输得这么惨,落后这么远,是因为你的策略不对.” “策略?”孙晓看着高远,”不就是跑步么,这还要什么策略?” “你根本就没有了解我,不知道我的实力如何?一开始,你拼命地想跟上我的节奏,是不是,你想追上我,对不对?” 孙晓点点头,”开始不知道兵曹这么厉害,我的确是想追上兵曹.” “就是这样了,你从一开始就落入到了我的节奏到中,你在跟着我的节奏跑,你就失去了你自己的节奏,而我们两人之间体力上的差距就决定了你注定将惨败,其实,如果你不从一开始就跟着我的节奏跑的话,你会更早抵达山顶的.” 孙晓若有所思. “中间有一段,你几乎崩溃了吧?”高远笑问道. “是.”孙晓实话实说,”要不是颜海波追了上来,我几乎就要放弃了.” “孙晓,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你都要把握自己的节奏,跑步也好,打架也好,或者是以后打仗也好,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千万不要跟着别人的节奏走,如果能让对手跟着你的节奏走,那你就胜利在望了.”高远敲着桌子,道. “我有些不明白,兵曹!”孙晓摸着鼻子,道. “不明白,就去慢慢想吧,让弟兄们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继续!” “我知道了!”孙晓摸着脑袋,一边想着高远的话,一边向外走去. 片刻之后,各个营房里响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显然是孙晓宣布了明天将重复今天的的训练科目. 高远咧开嘴巴笑了笑,伸出双手,轻轻地揉着自己也有些酸楚的双腿. 这一天,营房里格外安静,没有士兵出来玩单双杠了,每个人全身都是酸痛不已,特别是一双腿,都几乎不是自己的了.明天还要继续,今天还是安生地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训练照常继续,高远特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与昨天比起来,所有士兵包括孙晓颜海波的速度都要慢上了许多,高远也不着急,他知道这不是士兵们在消极对待训练科目,而是昨天大运动量之后出现的正常反应,这样一个阶段,恐怕要持续上好几天,一旦大家从这个疲劳之中恢复过来,他们的耐力素质将得到一个质的提高. 第五天过后,高远期待之中的正反应如期而来,与前几天相比,士兵们的速度明显开始加快,回到营房之后,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营房外面的训练场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士兵们们竞逐比赛的身影,高远知道,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高远发现,这个时代的大兵,他们的忍受能力和坚韧当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曹天成虽然没有参加连续十数天的残酷的越野练习,但他也没有闲着,首先全队的早饭全着落在他一个的身上,其次,在这十天之中,按照高远的吩咐,兵营外的场地之上,又多了一些新玩意. 一个个粗大的木桩树立,碗口粗细的木杠横于其上,每隔一米,便有一个这样的横杠立着,上面吊着一个个的沙袋. 十几天下来,士兵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长跑,他们已以能在高远规定的时间内抵达山顶,到他们完成这个指标之后,高远旋即宣布越野长跑将改为两天一次,但是,不再是空手跑步,而是要背着自己的铺盖卷,带着自己的兵器,全副武装地完成这项训练.这十天的休息之中,高远又教会了他们如何有布带将自己的铺盖卷扎成一个便于携带的背包. 曹天成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沙袋的吊装,看着自己的作品,曹天成很满意,”兵曹,你瞧瞧还成吧?” 高远走上前去,伸拳击中其中一个沙袋,沙袋高高地荡了起来,不论向左向右向前向后,都不会撞着其它的沙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天成,有心了,做得很仔细.” “大家伙每天跑得跟狗一样,我作这点事儿算什么?”曹天成笑道. “兵曹,这是要干什么呢,是要大家打沙包熬练力气么?可是这距离也太近了一些呀,还是一排拉开,摆在营房四周的为好.”孙晓上来试了试沙袋的重量,”有些轻了,一拳便将沙袋给打起来了.” “不是这么玩的!”高远哈哈一笑,径直走到了沙袋的正中间,”孙晓,瞧好了.”挥臂出拳,身前的一个沙袋高高荡了起来,不等这个沙袋落下,高远又是一拳击打在另一个沙袋之上,向旁侧踢,又是一个沙袋飞起,侧身转跨,第四个沙袋高高飞起,片刻之间,沙袋一个又一个在飞荡起来,高远在不停飞舞的沙袋之间趋避躲闪,只有避无可避的时候,这才挥拳出腿,将这些沙袋再一次击得飞荡而起. 孙晓已经看得呆了. 更多从营房之中奔出的士兵也看得呆了,营房之中一片安静. 眼前人影一闪,高远笑吟吟地看着他手下这百多号士兵,”那个有胆子去试上一试?” 周遭一片安静,便连孙晓也没有胆量上前试一下. “我来!”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是颜海波. “好,你去试试!”高远笑着挥了挥手. 颜海波缓步走到已经停顿下来的沙包阵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挥拳,击飞面前的一只沙包,身体后挫,反腿踢起一脚,又一只沙包被踢飞,猛地转身,肘关节猛击,左侧的沙袋高高飞起,身体转动,正准备击飞右侧的沙袋之时,第一个沙包已经带着风声飞了回来,颜海波一惊,双臂并拢,砰的一声,硬抗了一击,还没有回过神来,第二个沙包已经荡了回来,重重地击在他的后背之上,闷哼一声,向前扑了一步,显些跌倒,脚步却是一下子乱了,左侧的沙包恰在此时飞了回来,重重地撞在颜海波的左脸之上,将他撞得旋了半圈,不等他有所反应,第一沙包又倒飞而回,定次,颜海波被撞翻在地. “我来试试!”第二个吃螃蟹的踏进了沙包阵,这是一个伙长.不过很可惜,他只支撑着打飞了五只沙包,便狼狈地被撞翻在地. 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走进沙包阵,半天过后,所有人都鼻青脸肿地站在了高远的面前. “这就是反应速度!”高远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乱军从中,无数把刀在砍你,无数把枪在刺你,你的反应够快,你便能活得更长.这还仅仅只有沙包,是由你们主动去击打,你们可以提前判断出沙包飞来的方向,但是如果有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的人站在这个沙包阵中,同时击打,你们知道自己打出去的沙包将何时飞回来,但是,你却不能判断别人击打的沙包什么时候会击向你,因为你不知道对手的力道,不知道对手先打哪一个,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能支撑多长时间?” 听着高远的话,众人想着那一幕沙包毫无规则乱飞的场景,身上不由冒起阵阵冷汗. “同理,如果你身处战场,你也无法想象对手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方向,以什么力道向你砍来一刀,刺来一枪,你只能在刀枪将要及身之前作出反应,如果你反应快,你就能及时作出应对,否则,你就要死了.” 说完这番话,高远一甩手,扬长而去. 孙晓摸了摸鼻子,刚刚他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也支撑了最长的时间,但受创也最严重,他的鼻子被撞得鲜血横流. 将塞住鼻子的一团青草拔了出来,狠狠地丢在地上,嘴里还有一股鲜血的腥气,他又一次地踏进了沙包阵. 第四十章:弓箭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给士兵们找到了新的兴奋点,任何人对于一样新鲜的物事都有一种天然的好奇,特别是这个玩意儿又带着极强的竞争性的时候,每个人都想在沙包阵里呆更长的时间,将别人比下去,从而赢得在众人面前吹牛打屁的资本,在这里面,最起劲的便是孙晓与颜海波,孙晓底子扎实,颜海波年轻冲劲足. 格斗的最终目的便是最好的保全自己而击倒别人,没有实战的练习终归只是一些好看的花哨动作,而这个沙包阵最大限度地模仿了实战,同时又避免了无谓的伤害,当然,自从这个沙包阵立在军营里之后,队里几乎人人鼻青脸肿,曹天成不得不天天往城里跑,请来大夫给大家疗伤,倒是城里专司跌打损伤的大夫大赚了一笔. 曹天成自己也去试过一回,不过毕竟是四十大几的人了,进去之后转瞬之间便被干趴下了,他是趴在地上,从里面爬出来的,让孙晓好一顿嘲笑,从哪以后,曹天成对这些沙包是望而且步,再也没有去尝试,拳怕少壮,自己年纪必竟大了,力量和反应都比不得年轻人,还是高兵曹有远见,让自己负责全队的吃喝拉撒,这种吃苦受累的活儿还是让年轻人去干吧. 高远将沙包阵立在哪里,便懒得管了,也不去指点麾下的将士们练习,这个玩意儿还是靠一个悟性以及不断的练习,你挨的打多了,反应能力自然就会提高,同时,挨得打多了,也可以提高抗打击能力,现在被沙包撞只是小事一桩,要是上了战场,被刀砍上几下,可就不是玩得了.除了偶尔他自己去练习一下,他几乎不去管孙晓他们怎么练习了. 高远已经将注意力转到了队里仅有的十个弓箭手之上. 弓箭手是极难培养的,一个枪兵一两个月便可以速成,一个刀兵最多半年,但一个弓箭手,起码得要一两年的培养才能用得着,一个百人队里,有十个弓箭手,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作为远程打击的弓箭手,是军队之中极重要的构成部分,不可或缺. 于是在营地的边上,又多了十数个标靶,十个弓箭手一字排开站在了高远面前. “谁最厉害?”高远盯着这十个人,直截了当的问道. 其中九个人的眼睛都望向了队中一个瘦小精悍的汉子,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矮个子,身高最多有一米多,在男人之中,算是矮子了.高远现在对于这些士兵年龄的判断已经不太自信了,几次出手,次次出错,看来这个时代的人,长得要显老成一些,也许是这些人以前生活太过艰辛,显老了. “你叫什么名字?”高远问道. “回兵曹,小人叫步兵!” “什么?”高远瞪大了眼睛. “小人姓步,叫步兵!”汉子大声道. 高远险些笑了出来,步兵,果然叫得好名子. “你最好的成绩是什么?” “五十步内,箭箭中的!”步兵骄傲地道. 对于弓箭,高远并不太清楚,五十步,箭箭中的是一个什么水平,他也搞不太清楚,”我在书上经常看到什么百步穿杨.” “兵曹,那是演义,实际上是做不出来的,百步开外,能射中一个人那就算是神射手了,其实就算射中,也根本没有什么杀伤了,只能给对手搔搔痒罢了,至于什么百步穿杨,根本不可能做到.”步兵丝毫没有给高远面子,直接驳斥道. 高远难得的老脸一红,看了看一脸自信的步兵,指了指远处的靶标,”来,光说不练是嘴巴式,射上几箭让我来瞧瞧.” 步兵大步出列,经过近一个月的练习,这些士兵一言一行一动一静,已经颇有了一些现代军人的风范. 提弓,拈箭,搭箭上弦,屏息静气,食指中指夹住羽箭,与大拇指合在一起,霍然拉弓,力道还不错,弓开如满月,哧的一声,羽箭带着尖啸之声脱弦而出,夺的一声,正正地插在五十步的标靶之上. “好!”周围围观的人都使劲地鼓起掌来. “再射几箭瞧瞧!”高远微微点头. 步兵两脚一前一后错立,又连射四箭,果然如他所言,箭箭都能命中目标,四箭过后,他有些喘息起来,”兵曹,太长时间没有摸过弓了,力道有些跟不上来,兵曹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口气能射上十支箭.” “不错,准头不错,就是手上差了一点力道.”高远沉吟道,”我不太懂弓箭,但没吃过猪肉,我却见过猪跑,你的手腕还还够稳定,箭出手的霎那,手腕霎那之间的颤动,就可能让你的箭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你看看那人形标靶,虽然箭箭都中的了,但五箭之中,只有二箭命中要害,可以一箭致命,其它三箭就差远了.” “是,兵曹说得是!” 高远微微一笑,看得出来,步兵还有些不服气. “其经人都来试试!”高远挥挥手,对其余九人道. 另外九名弓箭手依次上前,每人射了五箭,果然与步兵相差甚远,五箭之中,最好的一个只中了四箭,其它的有中三箭,二箭的不等,最差的一个只有一箭中的,臊得满脸通红. “你们的通病就是手臂手腕不够稳定,这一段时间,你们先练臂力腕力!”高远也不管步兵怎么想,走到场地边上,捡了一块石头,在手中拈了拈重量,抬手扔给步兵,”将这个吊在手腕之上,然后举弓瞄准,可以不上箭,每一次坚持一柱香或者更长时间,时间你自己定,但不能低于一柱香,其它人也照此办理!先练上十几天,我再来看看你们的成绩.” “这,这有用吗?”步兵满脸的疑惑之色,刚刚兵曹可是说了他对弓箭没有多少了解. “有用没用,你练过方知!”高远接过弓箭,平端在手中,道:”步兵,你扳扳我的手腕!” 看着高远水平的手臂,步兵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高远的手腕,轻轻一拉,高远的手纹丝不动,连颤动一丝也没有,心下惊诧,手上加力,仍然如蜻蜒撼柱,心中不由震惊,猛然发力,这一次终于拉动了高远的手腕. “不错,你的手劲算是不错的了!”高远点点头,擅使弓箭的人,臂力本来就应当比一般人强,不然根本不可能多次拉动弓弦.将弓服给步兵,”你端好!” 步兵依言照着高远先前的架子摆好姿式,心中已是明白了高远的意思,手臂上绷足了劲.高远微笑着伸手轻轻一敲,步兵的手腕已是向下掉落,心中顿时一沉. “我还没有使劲!”高远扔下一句,转身便走,留下呆若木鸡的步兵. “天成,你跟我来!”回望高远,他已是走远,边走边伸手招呼在沙包阵前看热闹的曹天成,那一头,孙晓和颜海波已经杠上了,两人一齐站在沙包阵中,拳打脚踢地将沙包打得飘飘荡荡,不时看到两人被飞舞的沙包击中,却都是咬着牙不肯认输. 第四十一章:天冷,心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时光流逝,转瞬之间已是到了十一月中,天气已是冷了下来,军营里的士兵们也脱下了单衣,换上了冬装.几乎每一天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风也一日冷似一日,随时都有可能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与日渐变冷的天气相比,位于南城的军营里却仍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士兵们训练的热情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而稍有疏懒,依旧保持着高昂的斗起,高远的一日三餐,尽量给士兵们补充营养,让他们的身板壮起来的计划已经有了切实的收获,现在他手下的一百名大兵人人脸色红润,再也不复当初的那种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模样,虽然比不得贺兰雄那几个随从的雄壮,却也瘦得结实起来. 士兵们分常珍惜他们刚刚发下来的新衣,训练的时候,万万是舍不得穿得,情愿打着赤膊,让高远欣慰的是,这些人的胸脯之上,大臂之上,终于看见了一些肌肉. 这就是力量的体现. 孙晓和颜海波已经能在沙包阵中折腾上半个时辰,其它上也不再是进去便倒,都能在里面支撑上一段时间. 而步兵和他的九个伙伴的箭枝也在稳步提高,高远又给他们设置了新的难题,先是移动标靶,再是奔跑之中的射击,第三个科目就是殂射.比起前两个项目,第三个训练项目是让步兵感到最为困难的,因为高远做了一个圆盘装的滚轮,上面插着一个个颜色各异的木板,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人,比如说红色的代表自己的伙伴,黑色的代表东胡人,光是这也就罢了,他还在中间加上黄色木板,代表平民百姓,绳子一拉,轮盘便呼呼地转动起来,高远要求他能在三十步之内,准确地射中代表黑色的东胡人,这在步兵看来,完全是折腾人,像要准确地命中目标,完全靠蒙,他已经练了好几天了,但每次练习都会射杀好多不该杀的人. 他向高远表示出异义,高远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告诉他,练习,再练习,用心,用脑子,便将他堵了回去,气得步兵无话可说,但高远是兵曹,他只是一个伙长,这个伙长还是高远亲自提的,高远将十个弓箭手调到一齐成了一个新的弓箭队,由步兵任伙长. 既然高兵曹说行得通,步兵也就咬牙苦心训练,总不成让高远老拿那种轻蔑的眼神瞧着自己,那意思几乎就是在说,你不行,不代表着别人不行. 这支百人队伍的变化让高远看在眼里,是喜在心里,他可以很骄傲的说,在自己到来之后,这支军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已经可以算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了,只需要再经历一场战争,让他们见见血,这支军队就可以完美地完成他们的蜕变. 随着这支队伍的日渐成型,高远回去的时候也渐渐多了起来,当然,每次回去都是晚上,因为也只有晚上,他才有机会找到与叶菁儿独处的时间.平常叶氏娘子盯得紧着呢. 只要回去,不管是皓月当空的夜晚,还是冷风瑟瑟的寒夜,他与叶菁儿两人一个窗内,一个窗外,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一说便是大半个晚上,直到快要天亮,高远才会离去. 两个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只不过高远感到很可惜的就是到了如今,他与叶菁儿也只不过是拉拉手而已. 每次看到叶菁儿那张吹弹得破的粉脸的时候,高远就有上去啄一口的冲动,每次这个时候,叶菁儿就显得很惊慌,很害怕,那小鹿一般受惊的眼神让高远大加怜惜,总是在最后时刻拿捏住自己,不能不说,叶氏娘子的教导当真很成功,这让高远很是无奈. 昨天晚上按捺不住对叶菁儿的思念,高远作军营跑了回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溜到了叶菁儿的窗下,隔着窗户,两人喁喁私语,说不完的私房小话儿. 天儿已经很冷了,高远脑袋探在窗内,手握着叶菁儿的一双小手,但屁股以下却挂在窗外,哪怕临过来时,翠儿特意给他披上了刚刚给高远置力的一件厚厚的头蓬,但架不住时间长,两条腿仍然冻得麻木了,又不敢跺脚,生怕让叶氏娘子给听见了,哪就大事不妙. 不过此时情浓似火的高远却硬是生生地给忍住了,实在太冷的时候,便将两条腿悬空了,在空中踢腾一阵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隔壁高远自家的大公鸡便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鸡啼,接着似乎是得了传染病,城内的大公鸡们接力般的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起鸣来. 叶菁儿悚然一惊,”高大哥,鸡叫头遍了,你得走了.” 高远却是有些舍不得,紧紧地握着叶菁儿的手,狠狠地道:”该死的大公鸡,今儿回去后就让张一把它宰了炖汤喝,看它还敢不敢乱叫!” 叶菁儿卟哧一声笑了出来,”高大哥,是该鸡打鸣的时间了,你就算炖了你家这只,别人家的还是会叫的.” “那就全宰了!”高远咬牙切齿. 叶菁儿脸红红的,”高大哥,来日方长呢,快走吧,鸡一叫头遍,我娘就该起来了.” “不走!”高远坚定地摇摇头. “大哥!”叶菁儿央告道:”快走吧,不然我娘会骂我的.” 看着叶菁儿红扑扑的脸,高远不禁春心荡漾,”你亲我一口我才走.” 听了高远脱口而出的话,叶菁儿顿时大羞,低下头,紧决地摇头,”才不要!” “你不亲我就不走!”高远耍起了无赖:”我才不怕你娘骂.” “你真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我才不喜欢坏人!” “我不是坏人吗?” “你才不是,你是好人!” “我不管,你要是不亲我一口,我就不走!”高远赖在外面,笑嘻嘻地道. 叶菁儿无法可施,看着高远贼笑忒忒的表情,轻轻地顿着足,几次欲语还休,耳边又传来了第二声鸡啼,另一间房里,已经传来了叶氏起床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由大急,”你闭上眼睛!”她又羞又嗔地道. 高远依眼闭上了眼睛,脸上传来啪哒一声,叶菁儿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又闪电般地缩了回去,低下头,连耳朵根子都红了,只觉得脸烧得厉害. 高远嘿嘿笑着,松开了手,”菁儿,我走了,过几天再来找你!”两脚一着地,却是一阵酸麻,险些便跌倒了,看得叶菁儿大惊失色,险些喊了出来,但旋即意识到问题,两只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只是拿眼看着高远,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没事儿,就是冻木了!”高远低声道,伸手揉了几下,猫着腰,迅速地离开了叶菁儿的家. 走出高府大门的时候,高远只觉得浑身是劲,仰首朝天,却感到脸上落下了一片冰凉,定晴一看,却是下雪了. “好老天爷,对我还真是不薄!”高远大笑道,也不知是在感谢这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还是在感谢这雪此时候才下,要是下得早了,昨天晚上他铁定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也就不可能得到叶菁儿的香唇一吻了. 摸了摸脸庞,高远极满足地笑了,出门得时候,拒绝了翠儿端来的热腾腾的洗脸水,怎么着也得让他保留几天不是,这可是他几天的念想. 第四十二章:来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高远回到军营,所有看到高远的人都大为奇怪,因为高远的眼角眉梢尽皆带着笑意,这与往常高兵曹的表情可有着大不同.都在猜测着兵曹到底是碰到了什么喜事才如此这般欢喜. 高远的欢喜自然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拖延了许久,扶风城的第一场雪虽然姗姗来迟,但终究还是来了,雪籽打在军营屋顶之上,哗啦啦的一片响声,时有风起,将雪籽吹得一片乱舞,打在人脸上,钻心的疼. 虽然天气已是极冷,但军营宿舍里却看不到一个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校场之上进行着训练,现在,已经不需要高远摧逼着他们去进行训练了,每日好吃好喝着,士兵们积蓄的旺盛的精力便只有在训练场上来发泄.几乎每一个训练器材之前都是人满为患. 步兵如同一根钉子一般地矗立在风雪之中,哪怕风带着雪籽迎面扑来,也不能让他的眼睛眨上一下,嗖嗖的声响之中,一支支羽箭破空而出,准确地钉在前面的标靶之上,与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五十步内,每一箭射出,他都能准确地命中标靶的要害,如果他前面站的是敌人的话,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高天没有去校场之上凑热闹,回到屋中后,便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手抚着叶菁儿吻过的地方,细细地回味着那一瞬间的美妙,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咣当一声,曹天成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高远傻乎乎的模样以及傻乎乎的笑声,不由呆在哪里,他是第一次看到高远的这副模样,兵曹这是怎么啦,该不是中邪了吧? 咣当的门声吓了高远一跳,回过神来看到曹天成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由老羞成怒,”老曹,你进来前就不知道敲门么?” 曹天成嘴巴一张一合好几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也不见高远发火,今天这是怎么啦,居然为了这么一丁儿点事大光其火. “是,是,不好意思,兵曹,是我的错,不过兵曹,您来客人啦!”曹天成呐呐地道. “客人?”高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曹天成,摸了摸鼻子,”谁啊?” “贺兰雄,就是上一次被您打趴下的那个匈奴人,还有她的那个漂亮的妹子,叫什么……” “贺兰燕!”高远一下子兴奋起来,大步便向外走,今天还真是一个好日子,贺兰雄来是什么事,他大体上已是猜了出来. 看着高远忙不迭地往外走,曹天成有些疑惑:”不就是几个番子么?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此刻正在辕门外的贺兰雄兄妹,不,是贺兰燕,曹天成脑子里泛起了贺兰燕那张黑中带红,英武漂亮的脸庞,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我们的高兵曹是想念那个番子美女了. 想想也是,高兵曹英雄年少,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而那个贺兰燕与扶风城里的女人的确大不一样,特别是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那股逼人的青春气息,一举一动之间的带着女人妩媚的别具风味的英武气息,果然是美女配英雄,看业高兵曹一定是看上这个女人了. 他嘿嘿地干笑着,随着高远走了出去. 正大步往外去迎接贺兰雄的高远当然不知道这一瞬间,曹天成的脑子里却是转着这种念头,如果知道,他定然暴揍这个家伙一顿,他热情接纳贺兰雄,可不是因为贺兰燕,而是因为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匈奴人将极大地牵制东胡人,虽然眼前匈奴人还很弱小,但如果扶助得当,完全有可能成为自己将来对抗东胡人的助力. 东胡人眼下正是强势之极,虽然整个东胡人部族林立,内部也有许多争斗,但在对外,具体上来说就是针对大燕,他们还是很齐心的,如果东胡人全体总动员的话,全族可以聚集起十余万控弦之士,一想到十余万骑兵那铺天盖地的滚滚骑流,高远从心里一直酥到了外头. 当然,这十余万也不可能全朝着扶风而来,辽西郡好几个边县呢,另外还有辽东郡呢!具体分到扶风县,也就没多少人了,但就算只来几千骑兵,也不是眼下的扶风县这三瓜两枣能对付的,如果能找到匈奴这个同样以骑兵立足的种族一起来对付东胡人,扶风可就轻松多了. 眼下的匈奴还是东胡人欺负的又一个对象呢,双方有共同语言,而且贺兰部在匈奴各部族之中只能算是一个小不点儿,好拉拢,易满足.如果适当地加以援助,便能成为自己的绝大助力,崦且贺兰雄此人也是一条英雄好汉,颇合高远的胃口.从另一个空间突兀来到这个世上的高远,可不像其它大燕人一样,对这些所谓的蛮邦番夷有着天然的恶感. 只不过东胡人是迫在眉睫的危害,必须先将他们打趴下了再说,只有打趴下了,自己说话才有力道,否则现在的东胡人只怕都不会拿眼角来瞟一眼他这个小小的兵曹. “贺兄,贺兄!”从房间里一溜小跑出来,边跑边大声叫喊,那一脸的热情和欢喜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贺兄,可想死我了!”他双手抱拳,向着贺兰雄叫道. 贺兰雄兄妹两人被拦在了辕门外,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圈木制的栅栏和辕门.守在门口的两名卫兵拒绝他们入内,只答应替他们通报,这让贺兰燕很不高兴,上一次高远还说两家都是朋友了呢,想不到翻脸就不认人了,连门都不许朋友进,这要是在贺兰部,好朋友要来,那可得骑着马出去好几十里迎接呢. 贺兰雄却没有在意妹妹的这点小心眼儿,他的眼光全都放在辕门内校场之上那些在风雪之中吆喝着练习的士兵们.心中的震骇简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这些大兵们他是见只过的,这其中还有上一次被他揍得满地找牙的一些此,这才过了多久啊,他们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先前瘦骨嶙峋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这些人,在大雪天里光着膀子,吆喝着在一些器械上面练习,或者在对练,身上已经有了一些肌肉,虽然仍是瘦,但与先前的瘦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充满了力量的瘦.更难以想象的是他们的精神面貌,那种狂热的表情让贺兰雄悚然心惊. 高远,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便让这些人有了改天换地的改变. 耳边传来高远热情的欢呼声,贺兰雄回过头来,看见高远已是双手抱拳,满脸堆欢地迎了出来,”贺兄,贺兄,我可是一直盼望着你再来呢,今天早上喜雀喳喳叫,我就知道我要有贵客临门了!” 听着高远的话,贺兰燕抬头看天,漫天的雪籽飘飘荡荡,连几里外的南山都看不见,这种天气还有喜鹊,那才是见鬼了. “满嘴胡话!”贺兰燕扁着嘴,低声道. 贺兰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啪的一个雄抱,”高远兄弟,我也想你啊!”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用力地捶打着彼此的后背,嗵嗵的声音听得跟在高远身后出来的曹天成心惊肉跳,也就是高兵曹这身板,要是换了自己,这个番子这几拳还不把自己给擂吐血啊! 两人着实亲热了一翻这才松开,贺兰雄转身看着身旁的贺兰燕,”贺兰燕,我妹子,高兵曹上一次也见过.” “见过见过,映象深刻!”高远大笑着,张开双臂,准备也给贺兰燕一个熊抱,贺兰燕哼了一声,身子一缩,已是躲到了贺兰雄的身后,”笑面虎!”她嘟起嘴,低低地道. 高远张开的双手尴尬地停在了空中,半晌才收了回来,摸了摸鼻子,”贺姑娘好,我叫高远,不叫笑面虎!” “你应当叫我贺兰姑娘,而不是贺姑娘,我姓贺兰,不姓贺,你真是没记性,上一次走时我哥哥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没有记住!”贺兰燕手中的马鞭一抖一抖的,不屑地道. “我也告诉你了,我叫高远,不叫笑面虎,你不是一样没记住,看来我们两人倒是同病相怜,可以搬到一个屋里去住了,是吧贺姑娘,不不不,贺兰姑娘!” “谁同你搬到一个屋里去住,我情愿去睡在马棚里,也不和你这个笑面虎住一个屋!”贺兰燕又羞又恼,为高远想占她便宜大光其火. 高远与贺兰雄相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贺兰姑娘当真可爱!”高远笑着牵起贺兰雄的手,”走走走,外面冷,去屋里暖和暖和!” “谁可爱啦,你才可爱!”贺兰燕怒道. 高远大笑着转过头来,”好,好,贺兰姑娘不可爱,贺兰姑娘好讨厌!” 贺兰燕楞了一下,顿足追了上来,”笑面虎,我哪里讨厌了,我哪里讨厌了?你得给我说清楚.” “行啊,你叫我一声高大哥,我就告诉你你哪里讨厌哪?”高远逗着贺兰燕道. “才不!”贺兰燕哼了一声,”我才不上当.” 第四十三章:待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的屋里烧得是炕,一进屋,一股热腾腾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与外面相比,完全便是两个世界,”屋里暖和,两位把大氂脱了吧,不然一会儿就热出汗了!”看了一眼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客人,高远笑道. “你们大燕人还真是会享受!”贺兰燕啧啧地道:”咱们在草原上,就算是用双层的大帐,屋里将火烧得旺旺的,还是冷得难受.” “这不同,我们是定居民族,你们是游牧民族,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当然得将住的地方弄得舒舒服服的,以后如果贺兰姑娘想要定居在某一个地方的话,只怕会将房子弄得比我这儿舒适一万倍了!”一边笑应着贺兰燕的话,一边准备着给两位客人冲茶,”这是我从一个长辈那里弄来的好茶叶,轻易不拿出来待客的.”高远笑道. “高兵曹待我如兄弟,贺兰雄感念在心!”贺兰雄点头道. 高远走过去拉开房门,”天成,老曹,给你提壶开水来!”说完赶紧将门关上,一回头,却见贺兰兄妹两已将外头的大氂都脱去了,贺兰雄倒也罢了,虎背熊腰,高远早已见识过了,但贺兰燕上一次却是一副男装打扮,这一回双方都熟了,却是换回了红妆,先前大氂裹着还不觉得,这将外面厚厚的大氂一脱,顿时让高远看直了眼,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笔直的双腿,高高耸起的胸前双峰,如果说叶菁儿还只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蓓蕾的话,那这贺兰燕就是一只已经熟透了的水蜜桃,让 人一见便想冲上去咬一口. 高远直勾勾地看着对方高高耸立的双峰,贺兰燕倒也不觉得什么,在草原,这样看他的人倒是多了,只要不动手动脚口花花的,贺兰燕也懒得理会,理会也理会不过来,但谁要是过了界,她可立马就是马鞭大刀齐舞,不将对方打得哭爹喊妈决不罢休.看着高远也是这般模样,她甚至还得意地特地挺了挺胸脯. 这一挺,却是让高远清醒了过来,看着贺兰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尴尬之极,也亏得脸皮厚,不然非臊得满脸通红不可,幸好此时曹天成提着一壶滚开的开水进来,这才给高远解了围,从曹天成手中接过了开水,道:”老曹,你下去给弟兄们说一声,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吧,这雪下得大,别搞病了就麻烦了!” “是,兵曹,我马上让他们回去!您教他们的垫背子,打背包,还有不少人没过关呢,正好让他们再练练!”曹天成答应着转身出门而去. 高远提着水,借着茶的机会,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心中不由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居然被贺兰燕给震住了. 茶的确是好茶,是路鸿从郡里带回来的,在扶风县是个稀罕物,扶风县上上下下更习惯于和草原上的东胡人匈奴人一般,喝那种砖茶. “来,贺兰兄,贺兰姑娘,尝尝这绿茶!”高远将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这在扶风可不多见,我是从一个长辈那里打得秋风.” 尝了一口,贺兰雄连连点头,”果然是好东西!” “你们大燕人就是将好东西藏起来给自己用,从来不卖给我们!”贺兰燕喝了一口,这茶自然比他们喝得砖茶好多了. “不是我们小气,而是这东西当真不好弄,少,而且也不好运输,还是砖茶保存的时间长,又好运啊!”高远笑着解释. “高兄说得是!”贺兰雄点头道:”刚刚我听那位大人说,怎么高兄还教手下弟兄们叠被子打背包啊?这还用教么?” “没事闹着玩!”高远哈哈笑道:”给他们找点事儿做,省得没事的时候出去惹事让我烦心!” 高远挥挥手,打了一个岔将这个话头转了开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绿茶,双手捧着茶杯,看着多心袅袅升起的白气,”贺兰兄冒着大雪再次光临扶风,可还是为了粮食?” “高兄一语中的!”贺兰雄点头道:”不瞒高兄说,上一次高兄帮我买的粮食,本来已经足够我贺兰部熬过这个冬天了,不想我这里一有粮,便有一些小部落来投,要求加入我们贺兰部,高兄,都是匈奴一脉,我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只能收纳了他们,但这样一来,粮食可就又不够了.但我们想买粮又不容易,无论是大赵也好,还是你们大燕也好,对我们都提防着呢,,我无法可施,只有又来麻烦高兄了!”贺兰雄实话实话,上一次他已经见识了高远的精明,与其与他打马虎眼,惹恼了他弄得不欢而散,断了这条买粮的渠道,还不如实话实说,既交了朋友,又能做成生意,以他对高远的了解,高远肯定是不在乎给自己卖粮的,相比起边境上的赵国人,燕国人对草原人的厌恶,这位高兵曹倒是异类得很,与自己居然一见便很投契. “没问题,不就是买粮么?包在我身上!”高远大包大揽地道. 一听高远这话,贺兰雄贺兰燕顿时都喜上眉梢. “看来我还得先恭喜贺兰兄了,贺兰部吞并了这些小部落后,必然实力大涨,在草原上也能有一席之地了吧?”高远笑嘻嘻地道,”来,为贺兰兄贺!” 贺兰雄摇摇头,”哪里呀?我们贺兰部以前也只有一千来帐人口,整个部族能拿得出手的战士不到两百骑,就算收了这些小部落,现在勉力能凑起个三百骑已经是顶天了,这在大草原上别说是跟东胡人比,便是我们匈奴内部,也排不上名号,整天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恼了那些大部落,一言不合便打了过来,草原上向来讲究谁的拳头硬,谁得话就是道理,我们贺兰部的日子过得也是战战兢兢啊!” “贺兰兄说得有道理!”高远连连点头,”其实不仅仅是草原,我们这里还不是一样,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 “那不一样,大燕可是礼仪之邦,哪是我们这些野蛮人能比的!”贺兰雄自谦地道. 高远哈的发出一声怪笑,”礼仪之邦?贺兰兄,你只看到了表相,内在里,只怕我们这边的弱肉强食比你们那儿还更厉害,你们哪是明刀明枪的硬抢,我们这里,可还有许多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呢,这些家伙算计起人来,比拿着刀子硬干的人阴险多了.” 贺兰燕格格笑了起来,”瞧你说的煞有介事的,你肯定就是这样的人,上一次,你就将那个什么霍大少爷阴得够呛!” 高远干咳了一声,发觉自己不管说什么,这位贺兰大姑娘都能联系到自己身上,决定不答理她,免得她顺竿子就爬上来纠缠不清,与一个姑娘家斗嘴,一句两句是个情趣,要是多了,那就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了. “这一次贺兰兄想买多少粮?” “与上一次一样,不过这一次高兄,我可没有马卖了,上一次给你的都是上好的战马,这样的好马,我们贺兰部也是不多的.” “那这一次贺兰兄想卖什么呢?” “我带来了几百头羊,还有几十头牛!”贺兰雄道. “是这样啊,羊也罢了,左右都是杀来吃,但这牛就不好处理了,贺兰兄,你不知道,我们扶风县是不许杀牛的,这耕牛对我们大燕人来说,很珍贵,但你们那里的牛根本就不会耕田,你来卖这个牛,可就有些难题,完全是弄了一个烫手山芋给我啊!”高远为难地道. “还要请高兄帮忙.着实是没有马,如果有多余的马,我肯定就带马过来了,我知道高兄想要的是马!”贺兰雄诚恳地道. “这都是上好的奶牛,可以挤奶的!”贺兰燕气啉啉地道.”兄长一定要给你带这些正产奶的奶牛过来,本来依我的意思,就给你一些老牛,反正你也是杀来吃罗!” 奶牛!高远心中一动,说得也是,要是有几十头奶牛,自己倒是可以每天让兄弟们喝上一杯热牛奶了,也帮他们补补身子. “这样吧,贺兰兄,你把羊先牵过来,这个我先要了,那些牛呢,我也要了,但就不要送到扶风城来了,你先带回去替我养着,过了年,我就要去居里驻扎,到时候你把牛给我送到哪里去成不?”高远沉吟道. “好啊好啊!”贺兰燕拍着巴掌连连答应,这岂不是说高远出钱买了牛,又让自己牵回去,虽说是代养,但这几个月产的奶可都是自己的了,明年还他牛的时候,他总不会没脸皮地让自己连奶也还回去吧!”不过说清楚了,过了年,我们牛还给你,但奶是我们的,可不能还你!” “你的奶归你,我不要!”高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说出嘴,就觉得有些不对,果然,贺兰燕已是对他怒目而视.”色狼!”她低下了头,轻轻地骂道. 高远苦笑,天地良心,刚刚他真没有什么想法.与这个贺兰燕姑娘见了两面,自己除了笑面虎的绰号,这转眼之间,自己又多了一个色狼的称呼. 第四十四章:消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燕子,不要乱说!”贺兰雄站了起来,向高远抱拳深深一揖,”高兄,只是如此的话,叫贺兰雄如何敢当呢?” “没有什么敢不敢当的!”高远笑道:”说起来,我还要你帮我养这么久了,这大冬天的,草料不易,都是要钱的.不过贺兄,我可给你说好了啊,这要是死了一头,到时候你可是要赔给我的.” “保证不会少你一头牛!”贺兰雄拍拍胸脯道,”只是这粮食?” “放心吧!”高远走到门边,拉开门,”天成,天成!” “来了!” 曹天成应声出现,”高兵曹.” “这个贺兰兄弟带了几百只羊和几十头牛来,你跟贺兰兄弟算算帐,该多少钱,我就都买了!”高远道. 曹天成看着高远:”兵曹,羊也便罢了,反正我们每天都要杀一只羊,贺兰兄弟那里的肯定还要便宜一些,只是这牛,不好办啊!杀又杀不得,他们那的牛又不会耕田犁地,弄来怎么办?” “我让贺兄弟替我们先养着,过年后给我直接送居里关,过了年我们不是要去哪驻扎嘛,那时候弟兄便都有牛奶喝了.你跟贺兰兄弟算帐,然后带着他,去买粮食,送他们出城,顺便把羊给我弄回来.” “好嘞!”曹天成转身出门,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算盘,这些时日,他每天都和银钱打交道,公帐之上虽然还有钱,但钱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特别是像高远这种花法. 曹天成和贺兰雄在那里盘算着羊值多少钱,牛值多少钱,可以换多少粮食,再得除去运费等等,高远也不着急,坐在哪里笑咪咪地喝着茶,不时看上一眼贺兰燕,美色当前,虽然没什么色心,但看看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秀色可餐嘛. 贺兰燕性子活泼,却耐不得坐在这里无事可做,想找点话头跟高远说,但看着高远贼兮兮地不时上下打量她一番,心头不禁有气,便懒得答理他,转头透过窗户看着外头,外面呼喝之声不绝,不时发出一声惨叫,那是士兵们仍然在保持训练,这是一批叠被子所绑腿都过了关的人,呆在宿舍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在外面出出汗. 看着看着,贺兰燕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喂,我说你的兵可真够傻的.” “怎么啦?”高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们哪里傻了?” “这个汉子,就我看得这会儿,他已经被沙包撞翻两三回了,还傻不拉叽地在哪里忙活,这是谁想出来的缺德玩意儿,这人要是在里面这么玩,迟早都得被撞翻.”贺兰燕笑道. “不好意思,是我想出的这缺德玩意儿!”高远摸了摸鼻子,道. “就知道是你这笑面虎,你这是阴死人不赔命.”贺兰燕哧的一声,”也就是你手下这些傻不拉叽的家伙才玩得这么开心.” “只要你身后够敏捷,反应足够快,当然就能躲过,实在躲不过也能挡住!”高远笑道. “我不信!”贺兰燕摇头道,”你能在里面这么玩儿不被撞.” 高远笑着拉开窗户,扯着嗓子喊道:”孙晓,孙晓.” “兵曹,我在这儿呢!”孙晓从另一间兵舍里嗖地一声钻了出来. “贺兰燕姑娘说有人在里头一定会被撞,要不你耍几把?”高远笑道:”让这位贺兰姑娘见识见识?” 孙晓看了一眼趴在窗户上的贺兰燕,虎声虎气地道:”好嘞!”活动了一下手脚,对里面又被砸趴下的一个士兵道:”你出来.” 等那名士兵出来,孙晓走了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挥动了拳头,一只沙包高高荡起. 随着孙晓出拳出腿,一只只沙包飞了起来,片刻之间,贺兰燕已是看不见孙晓的影子了,眼前尽是飞舞来去的沙包,只是偶尔能从沙包飞舞的间隙当中看到孙晓的身影,她的眼睛不由越瞪越大,人也立了起来,不再像先前那样趴在那里,而是两手撑在窗台上,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信了吧?有人能玩吧?”高远笑道. “他能玩,你不见得玩!”贺兰燕却是不服输. “他是我教的!”高远慢悠悠地道. “吹牛!”贺兰燕哼道. 沙包阵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却是孙晓一个不小心被砸了出来,看着孙晓狼狈地趴在地上,无数的沙包在头上飞来舞去,贺兰燕开心地大笑起来,”瞧瞧,果然又被砸了出来.” 高远嘿了一声,探出头去看着狼狈从地上爬出来的孙晓,”孙晓,欲速则不达,你这个玩法超出你的能力了.” 孙晓狼狈地爬了起来,”本来想给兵曹长长脸,不想去丢了脸,兵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去吧去吧!”高远挥挥手. 看着孙晓的模样,贺兰燕伸出了舌头,”现在我有点相信你真能坚持下来了,不过这有什么用?纯玩具吗?” 贺兰雄此时已经算完了帐,站了起来,沉声道:”燕子,这是一种很高明的习练反应和力道的方法,练到这种地步,在乱军从中,比别人可以多少几倍的活命希望.高兄,真不是平常人,刚刚这位兄弟应当是上次和我打过架的吧,我对他有映象,当时他身手不错,只是身板弱,力道小了一些,不想这只过了一个月多时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现在和他对打,我还真没有把握赢他!” “赢肯定还是你赢,不过没有上次那么简单,他想要赢你,起码还得练上三年,这还得你没长进才行!”高远摇头笑道. 贺兰雄大笑起来,”高兄我是不敢攀比了,但看到高兄的手下都如此进步神速,回去之后,怎么的我也得拼命努力练练,输给高兄没话说,要是连你手下的兵我也输了,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贺兰燕不满意了,拉着贺兰雄的手,摇晃着:”哥,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上一次你只是不小心罢了,这个笑面虎肯定打不赢你的,你一定能赢他,只不过现在都是好朋友了,不好动手了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冲着贺兰雄眨眼. 贺兰雄与高远都大笑起来,贺兰燕这个娇憨劲当真可爱之极. “燕子,打不过就打不过,高兄英雄,输给他不丢人.哥哥回去之后再努力,争取以后能和高兄多过几招!”贺兰雄道. 贺兰燕失望地将哥哥的手臂一甩,”气死我了!” 贺兰雄也懒得理她,向高远一抱拳道:”高兄,事儿都玩了,我也就不打扰了,这便和曹大哥一块去买粮.” “快到饭点了,吃了饭再走吧!”高远挽留他. “不吃了,不吃了.随身带着干粮,这雪下得越来越大,我得抓紧时间回去,不然就麻烦了.”贺兰雄摆摆手,从炕上捡起大氂,”燕子,我们走吧!” 贺兰燕一把抄起大氂,两手一服,大氂卷云一般舒展开来,贺兰燕利落地系好带子,冲着高远挥挥手,”笑面虎,再见.” 高远苦笑,”再见,贺兰姑娘.” “你以后可以和我哥哥一样,叫我燕子!”贺兰燕笑着道,一扭身子,轻盈地飘了出去. “就这么一个妹妹,娇惯了一些,高兄莫见怪!” “不见怪,令妹的确很可爱!”高远笑着挥挥手,”真性情也!” 贺兰雄点点头,”高兄的确是好朋友,明年,咱们居里关见!” “居里关见!” 贺兰雄转身走到门口,突地又回过头来,”高兄,我来之前,听到一个消息,就是居里关外新迁来了一支东胡人部落,他们很有可能对你们动手抢掠,高兄要小心.” “新迁来一支部落?居里关外五十里之内,我们与东胡人有协定的,这块区域我们不修堡,不驻兵,怎么会有一支东胡人迁来了?” “具本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这支部落在内部争斗之中被打败了,输得很惨,被赶得无路可走,便跑到这儿来了.高兄,如果真是这样的一支部落的话,你们得小心,他们如果不抢的话,怎么过这个冬?”贺兰雄道.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谢你,贺兰兄,这个消息对我们很重要,我有个提议,贺兰兄,明年我到居里关后,你的部落能不能向居里关靠近一些,我们近了,也互相有个照应是不是?” 贺兰雄愕了一下,”这个,我会考虑的,高兄,部落之中还有长老,我得与他们商量.” “我也就是说说,不急,不急!” 第四十五章:祝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雄姐妹俩消失在风雪之中,但却留给了高远一个让他担心的信息,贺兰雄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他郑重起事的告诉自己,只怕这事儿便十有**是真的,看来自己得和路叔叔好好谈谈.只是谈了又怎么样呢?以扶风县现在这三瓜两枣,如何能挡得住东胡人的铁骑,哪怕这些东胡人现在已没落了,但也不是扶风县的这几百兵挡得住的,自己这百把人还好说一点,好歹有点起色了,但一想起他们以前的模样,高远就对另外两支队伍不抱一点儿信心了.虽然说叔叔在自己一次的劝说之后,已经给郑晓阳那一队发下了军饷,但是郑晓阳不是自己. 得抓紧时间给路叔叔说说,最好是从郡里能派下一支部队来.看来自己今天又得回去一趟了. 吃中饭的时候,高远心中还在想着这事儿.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吃过饭,高远正准备回去,不想城里却先来人了,来得是吴县令吴家的大管家,手里拿着大红的喜贴,却是吴县令要过五十大寿,专门派自己的管家送来请贴,自己倒还真有面子. 接过喜贴,承诺自己一定会接时去,正好自己要找叔叔,这个场合想必叔叔是一定要去的,这件事,也不仅仅是县尉的事情,县令更是首当其冲,到时候正好与他们一齐谈谈这件事情. 吴管家走后,高远反倒不急于走了,喜宴是晚上,昨晚没有睡好,此时正好补一个觉. 高远不急,倒把孙晓给急着了. “兵曹,您怎么还睡了?”进门看见高远躺在床上,已经两眼无神的时候,孙晓不由急道. “孙晓,有什么事么?”昨晚一夜没睡,此刻吃过中饭,睡意便难以遏止地袭了过来,高远眯着眼睛问道. “兵曹,吴县令专门派他的大管家来给您送贴子,您可真有面子.” “嗯嗯,孙晓,有事说事!” “兵曹,吴县令五十大寿,您得去吃喜宴吧?” “是啊,孙晓,你是不是也想去?” “不不不!”孙晓连连摆手,”我是狗肉上不得桌面,去不了.我是想说,兵曹,您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好歹也得准备一点礼物不是?不然可就有些失礼了.要是吴县令不开心了,给我们穿穿小鞋也是很容易的.” “带礼物?”高远想了想,好像吴县令什么也不缺,他比自己可有钱多了,自己到现在还欠他一千贯呢.”算了,拿什么吴县令也不见得看得上,而且到时候送礼的人肯定多了去了,咱一穷大兵,如何比得过那些人,反而不如什么也不拿,倒显得与众不同!” “这样子的与众不同?”孙晓苦口婆心地道:”兵曹,看不看得上是他的事情,但是送不送可是我们的事情,这不是礼物轻重的问题,而是一个态度问题,对县令大人的一个尊重问题啊!” 高元嗬了一声坐了起来,”孙晓,没发现你以前还这么通晓人情世故嘛!” “兵曹,我是怕县令大人与我们为难,实在不成,等天成回来,您让他从公帐之上支点钱出来,多少也是个礼性是不是?”孙晓摊摊手. “哪个不成!”高远道:”哪些钱都是有去处的,天成前几天跟我盘算过了,我们没有送礼这个预算.” “这就算我们全队一齐送的,大家凑凑,前不久发了饷,大家也没机会出去花钱,应当都还攥在手里,一个出一分儿,也就不少了!”孙晓出主意道. 高远一下子就恼了,斜着眼睛看着孙晓,”孙晓,我发现你还挺精神的,对了,你现在还有没有力气?” 孙晓一挺胸脯,”兵曹以前说了,力气是奴才,用了又再来,孙晓有得是力气.” “好得很,你不是有力气吗?你不是要给吴县令送礼么?我决定了,给吴县令送.” “太好了!”孙晓笑道:”兵曹要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高远冷笑道:”前些天我们在爬南山的时候,我在山上看到有一片寒梅林,那时候就已经含苞欲放了,现在想必正是怒放时候,你从现在开始,给我到南山去,捡最好的梅花给我采束回来,我就送梅花他了.” 啊!孙晓呆若木鸡. “快去,这是军令!”高远拍着炕沿,大声道. “是,小人遵令!”孙晓一挺身子,左手握拳在右胸砸了一下,一个转身,大步跑了出去. “送束梅花,也不错!”高远年幸存孙晓远去的身影,翻了一个身,呼呼大睡起来. 曹天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走进高远的房门,看到高远拿着一束梅花,正准备出门,不由格外惊讶,”兵曹,这是要去哪里?” 高远扬了扬手里的梅花,”哦,吴县令五十大寿,请我过去喝酒.对了,贺兰雄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 曹天成指了指身后,十几个士兵赶着几百头羊,正浩浩荡荡地一路行来. “兵曹,去赴寿宴,你拿几枝梅花做什么?” “这是我给吴县令的寿礼.”一语即毕,也不管惊得目瞪口呆地曹天成,自顾自地去马棚里牵了马,翻身骑上,得得而去. “孙晓,孙晓!”曹天成气急败坏地冲进了兵营,”兵曹拿几枝梅花当寿礼,这是不要前程的举动,就算有路县尉做后台,但得罪了县令,以后也有的小鞋穿,你怎么不劝阻?” 孙晓懒懒地躲在铺上,”我劝了,这才有了一束梅花,原本我们的兵曹还准备空手去的,我多劝了他几句,就恼了,逼着我去南山采的梅花.这大雪天的,可冻死我了,路又滑,摔了好几跤.” 两人相对苦笑,碰上一个特立独行的上司,当真是哭笑不得,只能暗自在心里担心. 吴氏作为扶风县本地的代表人物,既是首富,又是连任了多年的县令,他家的府第在扶风自然是头一份,比起路鸿家和另一位重头人物霍铸家都要强上太多,他们一家,几乎占了扶风县城其中一条街道的一半,这还只是他们的住宅,另外他家的生意大都都在城外的农庄里,如果将这些都算上,他家所占的地盘就更惊人了. 因为高远的酒方子将他与吴凯,跑鸿绑在了一起,所以路鸿与吴凯的关系现在是好得不得了,吴凯五十大寿,路鸿早早就带着礼品过来庆贺,吴凯刚刚亲自将他迎进去,贺铸又带着十几个仆人抬着五六个箱子一路踏雪而来,霍铸身为扶风督邮,于情于理,吴凯自然得亲自出门迎接.两人在门口好一阵亲热,客套话还没有说完,街道尽头已经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此时在吴府门口,除了两府的家丁之外,还有不少其它的客人,高远一出场,倒是立即赢得了万众瞩目的关注,原因无他,就是因他他胯下的这匹马.扶风人不是没有见过马,但正是因为他们识马懂马,才会更加惊讶,因为高远胯下的这匹马是一匹正儿八板的战马,而且是战马之中的佼佼者,在扶风,大燕人很难拥有这样好的战马,好的马不是在匈奴人手中,便是在东胡人手中,而他们,一般是不可能将好马卖给大燕人的.即便是路鸿,也只有一匹老得快走不动了的马. 高远送给了路鸿一匹马,不过路鸿可舍不得骑,如此上佳的战马,他准备在去给太守张守约送年礼的时候献上去.高远不知道这一切,大模大样的骑了马过来,光是马也就罢了,特别是他手里还捧着一束正自怒放的梅花,可就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了. 霍铸一看心里不由乐开了花,吴凯是扶风县头号人物,最是好面子的一个人,高远这个样子过来,他岂有不气之理,得因了吴凯正好,以后自己可以和吴凯一起联合起来拿捏这个混蛋,这个家伙已经连累自己破了不少财了,前一段时间,他逼着霍天良写了一张欠条,结果孙晓这个兵痦子隔三岔五地便在街上堵着贺天良逼债,弄得他这个督邮也是相当的没面子.但孙晓就是一块滚刀肉,软硬不吃,他又是路鸿的手下,自己还真是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破财免灾,给了他钱才算完事,不过为了这事,霍铸可就更加痛恨高远了,孙晓如果没有他撑腰,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等着看吴凯驳然大怒的霍铸在接下来就傻了眼,看到高远过来,吴凯居然向他抱拳说了一声告罪,居然亲自迎下了台阶,要知道,即便是霍铸来,吴凯也只不过走出了门,可没有下台阶. 高远翻身下马,笑容可掬,迎着吴凯深深一礼,”吴大人,祝你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卑职亲手去南山采来的梅花一束,以此为吴大人贺!”高远毫不知耻地将孙晓的辛苦劳动据为了己有. 吴凯倒没有想到这束梅花便是高远的贺礼,心中笑骂高远当真小气,不过想着他还欠着自己一千贯,心中倒也释然,这家伙就是一个穷鬼,这个天气,亲自去南山上采一束梅,也算是有心了. 伸手接过梅花,”世侄有心了.来人,马上打一个上好的花瓶,将这束梅花养起来,要放在大厅!”吴凯大声道. 霍铸在一边冷笑:”高远,吴县令五十大寿,是何等喜庆的日子,你不来也就罢了,来了却如此随意,岂不是没有将吴县令放在眼里?” 高远一楞,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吴凯已是笑着道:”霍大人,这你可误解了高贤侄了,贤侄今日送这一束梅,可是大有深意,大有深意啊!” 没有想到吴凯居然为高远开解,霍铸心中一恼,便存了为难的心思,本来话说到这里,各人就势下坡,也就罢了,但他偏偏就打破砂锅问到底,”哦,,这深意如何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吴大人可否为我释疑?”他是存心要看高远出丑得了. 吴凯本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有想到霍铸居然打蛇随棍上,还跟自己卯上了,心里便有些不喜,但今日自己五十整寿的大好日子,翻脸可就不好了,眉头一皱,也亏得他书读得多,转眼之间便想出了说辞. “霍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梅有五瓣,五瓣梅花即代表着梅开五福,为快乐、幸运、长寿、顺利、太平.又有“梅具四德”之说,初生为元,开花为享,结子为利,成熟为贞。高贤侄当真是學识渊博,在我五十整寿之日,为我献梅祝寿,老夫心甚喜之,喜之.” 听了吴凯的话,高远不由汗颜,自己學识不是博,而是薄,也亏得这吴县令,居然信手拈来,不但给自己好好地美化了一些,也狠狠地讥刺了一番霍铸,这意思无外就是说霍铸连这也不知,当真是枉自读书了. 第四十六章:分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扶风第一人,第一富开寿宴,自然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美酒佳肴流水价一般地端地上来,现在吴家的新酒在扶风已经一炮打响,但是最好的酒太贵了,家底不厚的人,还当真喝不起,最高档的那一种一坛子居然要一贯钱,这不是喝酒,这是在喝钱啊!今天给吴县令送了礼的人,看到端上来的酒居然是这种一贯钱一坛的酒,心里可都是乐开了花,个个都是开怀畅饮,这可不是顿顿都喝得起的,这也就是吴县令家里本身就是酿酒的,否则像这个喝法,换一家宴客,还真能将主家喝得倒贴本不可. 高远虽然得到了吴凯的特别礼遇,但他无论是年龄还是官职,大堂内的主桌却还是坐不得的,只能委屈地坐在院子里临时搭起的棚子里,周遭一个人也认不得,当然别人都认得他.看着别人边虽酒别窍窍私语,边说边瞧着自己,那明显是在对自己品头论足了,不由相当郁闷,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 吴凯只是到棚子里露了一面,向大家敬了一杯酒之后便自去大堂陪客,倒是吴氏大管家觑了一个空子,跑到高远身边,俯耳低语了几句,说得高远连连点头,惹得一桌客人都盯着高远,猜测着吴大管家到底跟高远说了什么. 吴大管家倒也没说别的,只是让高远宴后别走了,吴县令还有大事要与他相商,高远也自迷糊,不知除了酒生意之外,还有什么大事要与自己相商的.倒也不管他,先吃饱喝足再说,今天反正是回不去军营了,等与吴县令见完面,便又跑回家去,晚上正好再去趴叶菁儿的窗台,不过今天雪大风大,去之前得先将准备工作,最好是让翠儿准备一个手炉揣在怀里. 心里想着晚上与叶菁儿再见面的美事,脸上便露出笑容,开心地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这个喝法,倒是镇住了桌上其它的客人,他们喝了不到高远所喝的三分之一,便已经晕晕乎乎,这高兵曹倒像是喝水一般,不少人都暗叹吴县令这一次可是亏大了. 霍铸心下郁闷,被吴凯不轻不重地讥刺了几句,心下郁闷,酒宴还没有完,便已经醉倒了,只能在霍天良的搀扶之下率先离去. 等到二更鼓响的时候,吴家的客人倒是醉了一大半,纷纷在家人的搀扶之下告辞而去,吴大管家这才将高远迎了进去,不过不是在大厅,与吴县令的见面被安排到了书房,不出高远所料,路鸿也在场. “高贤侄,今儿委屈了!”吴凯兴致很高,笑意盈盈地道. “不委屈,不委屈!”高远连连道:”我就喜欢热闹,院子里开流水席,热闹.不知吴大人让我留下,有何见教?”心里挂念着早点回去扒窗台,高远便懒得与他客套,开门见山,好早点了事. “坐,坐,不急,不急!”吴凯笑咪咪地道.一面吩咐着吴大管家泡上好茶来,”先喝茶,醒醒酒,脑子清醒了,才好说话!” “大人,我脑子清醒着呢!”高远强调道,你不急,我还急了,误了我的好事怎么办? “不是说你,贤侄年轻,我与路大人可都是有年纪的人了,比不得你!”吴凯笑咪咪地道,一边的路鸿连连点头,路鸿脸膛通红,看来没少喝酒. 高远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坐在哪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 “贤侄啊,你那个酿酒的房子果然是生财童子,自从按照贤侄你的意思,我们吴氏推出了五款质量不同,价格各异的酒之后,在扶风可是卖得疯了,家里的作坊都酿不及了,虽然还只卖了不到两个月,但我初步估计着,到年底一共三个月,每一成的利润起码有两千贯!” “这么多?”高远一惊,旋即又高兴起来,”这么说来,我借大人的一千贯,到年底可就不用还了,直接扣去我的分红就得了!” 吴县令哈哈大笑,”自然,自然.” 一边的路鸿更是满脸红光,三个月每股就有二千贯的分红,那一年,岂不是就有八千贯,自己有半成股份,那就是四千贯,这可比自己喝兵血强多了,有了这钱,谁还去啃小兵的那点活命钱,有了这笔钱,高远所说的为儿子路超建一支强有力的军事后盾也不是不能的,多的不敢说,五百人还是养得起的,如果节省一点的话,一千人也可以,不过扶风县只有五百编额,真要搞一千人,只怕太守大人就有想法了,这得想个辙,看了一眼高远,心道这小子鬼点子多,等下来之后,再与他商理,在老吴这儿,就先不说了. “卖得太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吴凯摇头晃脑,”不瞒贤侄,咱们扶风的条件可远远比不上郡城,既然咱在扶风都能这么赚钱,那到了郡里,是不是利润就会打着滚地往上翻呢?” 高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吴大人,你现在就要打进辽西郡城去,只怕会有些阻力!” “你说的,我都想过了!”吴凯点头道:”我想了个法子,说出来让你参详参详,你来出个主意.” “愿闻其详!”高远道. “我准备在辽西郡城里投钱建一家酒楼,一家最好的酒楼!”吴凯盯着高远,一字一顿地道. 高远看着吴凯,脑子里闪电般地转了几来,未几,已是明白了吴凯的用意,心下不由佩服之极,”吴大人,高招啊,妙啊!您真该别当这个官儿了,改行做生意,您绝对会成为天下首富!”高远翘起了大拇指,吴凯果然是做生意的奇才,这样的招儿也想得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路鸿看着两人,大惑不解地道. “高贤侄可为路大人解释一番!”吴凯有心考较一下高远. “吴大人这一招当真是妙极!”高远看了一眼吴凯,对着路鸿道:”叔叔,眼下我们还没有与太守大人搭上线,如果贸然去郡城里想打开销路的话,必然阻力重重,但是如果开一家高档的酒楼,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因为酒是面对大众的,大家都买,因为量大,所以利润也多,我们去别人嘴里抢食,岂不是会惹人发怒,如果有后台也便罢了,但现在还没有与太守搭上线,不免就被动了.但是吴大人开一家最好的酒楼就不一样了,有资格去这样的酒楼喝得起酒的肯定都是有钱有权的主儿,这样的人在辽西郡城又能有多少呢?既然量不大,那些有可能为难我们的人,也便犯不着为这点事来与我们为难了是不是?” 吴凯看着高远,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路鸿还是不解地道:”如果卖得不多,那利润就不多,老吴投下那么多的本钱下去,可就划不来了.” “划得来,划得来!”高远大摇其头,”吴县令要得是一个口碑,要得是让这些有钱人喝了这酒,以后再喝别的酒,那就索然无味,这些人的背后可都有一大批人的,所谓是上行下效,用不了多久,咱们的酒可就打响了名头,那时候,再加上我们为太守大人准备的礼物,也就更容易敲开太守家的大门,让太守大人动心了.吴大人这是打算着温水煮青蛙呢,等那些人反应过,可就晚了.” 高远大笑着冲吴凯翘起大拇指,”吴大人,高,实是在高!” 吴凯得意地笑了起来,”高贤倒深得我心,深得我心.” 高远放下手,对吴县令道:”吴大人,可是在我看来,还是不够最好.” “哦,高贤倒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一成,我和叔叔要占一成!另外给太守大人一成!”高远伸出了一根指头. 吴凯大笑,”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我还得指望着路大人替我敲开太守大人的大门,让太守大人接纳我呢,两成,你与老路一成,太守大人一成,早就准备好了和约,但是高贤侄,你刚刚说还不够好是什么意思?我想了好几天,自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主意.” 第四十七章:更进一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主意的确是绝佳,我是说,还不够完美.”高远笑了笑,接着道:”吴大人既然有心要开一家最好的酒楼,那依我看来,里面所有的一切就要是最好的,而不仅仅是酒.” “所有都是最好的,这是怎么说?”吴凯摇头道:”高贤侄,这个可不好界定,我认为,我们有最好的酒,就足以打响招牌了.” “吴大人,你别忘了,以后我们的酒是要畅开来卖的,那时候,郡里所有的酒楼都开始卖我们的酒,那我们的酒楼岂不是就没有优势可言了么?” “我的目的本来也就是卖酒,目的达到了,酒楼赚不赚钱也就不在乎了.” “不,既然做,自然就要做最好,而且吴大人,这可是一个暴利的行业,操作的好的话,利润将远超卖酒.”高远抛出了诱饵. 果然,一听到利润远超其它卖酒这个对于吴凯来说已经是暴利的行业,一下子便勾起了他的兴趣. “如何才能让他获得这么大的利润呢?” “无他,贵耳!”高远哈哈一笑. 吴凯和路鸿两人面面相觑. “仅仅如此?” “当然不,贵,自然也要有贵的道理!”高远道:”首先咱们酒楼的装修,一定要考究,千万不要搞得跟暴发户一般金壁辉煌,要知道,郡里不比我们这里,一定要有特色,要人来一次之后,就记住我们这里的与众不同.” “这个好说!”吴凯道. “其次,既然要最贵,里面的东西自然就要是最好的,要最好的大师傅,最好的跑堂,最好的歌伎,最好的舞者,最好的琴师.” “等等,等等!”吴凯不解地道:”我们是酒楼,要这些人做什么?而且还要最好的?” “吴大人,可不能将他仅仅当做一个酒楼来做!”高远笑道:”我们的目标人群是谁,是那些有钱人,是那些权贵者,这些人家里什么没有,他们来外头吃饭喝酒,仅仅是吃饭喝酒吗?不,如果是这样,他们还情愿在自己家里,怎么也比在外头吃得好是不是?我们要将他做成一个会友的地方,一个交易的地方,一个摆谱显面子的地方,只要客人能想到,我们就能给他做到.” “这个可有些难处!”吴凯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要最好的.”高远肯定地道:”前期投入肯定是大,但一旦开始运行,我敢保证,财源必然滚滚而来.” “贤侄如此肯定?” “当然!”高远自信满满,”要让客人感到有面子,哪自然都要是最好的,也就是最贵的.要别人有的我们都有而且更好,别人没有的我们却有.打好了这个基础,我们就可以将费用收得高高的.到时候,你要进咱家酒楼的门,行,你得先交进门费.咱们这儿没有大厅,只有包房,包房有包房费,每个包房里都有专门的伺者,这得要收服务费,当然,如果你想要舞者琴师歌伎,行啊,只要肯给钱,都有.” 吴凯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还有人来吗?” “当然有人来,这个世上,有很多人要得就是这味,要的就是一个面子,别人来不起,他来这里一掷千金,那该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情是不是?到了咱们这酒楼,就是一碗普通不过的红烧猪蹄,咱也得收他千儿八百文的.”高远大笑道. “贤侄说笑了!”吴凯与路鸿都笑了起来. “吴大人,叔叔,这有什么可笑的,咱给这红烧猪蹄重新取个名,就叫红酥手,有了这名,是不是意境就格外不一样了?”高远嘿嘿笑道.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吴凯大笑,”这么有意境的一首诗,居然被你用来作了猪蹄的名字,想想也觉得煞风景.” “煞风景不要紧,只要有人肯出钱就行!”高远笑咪咪地道.”青椒炒红椒,咱叫他绝代双骄,红烧肥肠,那就叫百转千回,就算是一碗漱口的清汤,咱将上面放一段香葱,也可以叫他猛龙过江,反正名字怎么文雅怎么来,怎么让别人看不懂怎么来,最后,就是贵.做这门生意,咱们就图贵,不图对,你要是嫌贵,你就别来!” “再比如说咱们酒楼里的歌伎,舞者,琴师乐手,先说清了卖艺不卖身,出多少钱也不卖,谁要是敢动强,拖了扔出去,吴大人,这么一来,你说咱们这酒楼的档次是不是忽拉一下就上去了?” 吴凯咽了一口唾沫,看着高远,着实有些意动. “可是如此贵法,要是没有客人上门怎么办?” “先就说了,这段时间,咱们不是有好酒当噱头么?你要想喝到好酒,你就必须到我们这儿来,慢慢地,大家就会发现这里头的好处了.” “你先前所说的确很对,但是贤侄啊,郡里不比扶风县,权贵多着呢,要是这些人捣乱怎么办?” “所以说,得将太守大人拉进来,这是其一,其二,对于那些能卡咱闪脖子的人,咱们自然是要特别对待的,比方说,在咱们的酒楼里给他一个专门的房间,这房间不许别人进来,只给他一个人用,其它的收费可以打打折,这样他是不是倍儿有面子?太守大人当时候是股东,这楼子也就是他的,他自然有一间属于他的房子,而且所有东西是不用收费的.” “说得很有道理,值得一试!”吴凯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只要吴大人肯投资,我这里到还有几个酿酒的方子.”高远笑道. “还有其它酿酒的方子?”吴凯顿时又惊又喜. “不错,是酿果子酒的.”高远不慌不忙地道:”咱酿些这样五颜六色的果子酒,放在酒楼里,还可以吸引那些权贵们的家眷过来,吴大人,您想想,咱这酒楼是有包房的,有钱人还可以长期包一间房,只要你出钱不是?这样他们的家眷来路们酒楼,又不置于抛头露面,一举两得不是?” “等一等,你说这酒五颜六色的?” “当然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您想弄成什么颜色,就能弄成什么颜色!”高远道. 吴凯的眉行急速地掀动着,盯着高远,”多少钱?” 高远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吴凯以为自己又要卖方子了,当下笑道:”吴大人见外了,既然这酒楼里有了我和叔叔的股份,那自然就是我们自己的生意,还要什么钱?当然了,您要是能将我先前借的一千贯给免了,那是最好!” 吴凯哑然失笑,路鸿微笑摇头,看不出高远还如如此惫懒的一面. “行,这一千贯我不要了,你这方子,岂只一千贯,什么时候给我?” “回去之后我就写来给您.”高远大方地道. “妙,妙极!”吴凯伸手握住高远的手,大笑. “不过吴大人,这白酒嘛,咱们可以走量,但这姹紫艳红的果子酒,咱可就不能走量了,一定要悠着点慢,要经常性的卖得没有了,就算有,我也说没有了.”高远神秘地道. “我懂,我懂,物以稀为贵,越是少,便能越是卖得贵嘛!”吴凯深以为然. “大人果然是生意行当上的奇才!”高远再拍拍马屁,”但是吴大人,您怎么没有想在白酒之上再多赚一点呢?” “现在已经一贯钱一坛了,我都卖得有些心惊肉跳.” “以后咱们的酒楼开了,您可去去找陶匠,烧制一匹造型各异的酒壶,然后将酒分装在里面,然后给他们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比方说百日醉啊,玉堂春啊等等,我不大在行,但要一听就雅,就有意境,就像这红烧猪蹄咱叫红酥手一样,起个名字,咱就可以涨价,再说这酒壶啊,越是考究的,便卖得越贵,嗯,最好这盛酒的器具,即便是酒喝完了,还能当一个装饰品,摆在家里欣赏,这样一来,就算是一斤酒,咱也能卖出一坛的钱来不是?” 一边的路鸿都听傻了,看着高远,”高远啊,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學来的,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做生意的天赋的?” “没事瞎琢磨!”高远打着马虎眼道:”以前有叔叔照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手下有了百多号人,吃喝拉撒,可把我愁的,挖空心思都想赚钱呢!” 路鸿点点头:”辛苦了!”在他心中,自然认为高远如此赚钱打造军队,都是为了他的大兄路超啊,他自然得感谢,这话,在吴县令面前可不能明说. 吴凯看着高远,”贤侄啊,你这心眼,去带兵太屈才了,不如不当这个兵曹了,就来帮我做生意,我不会亏待你,股份一样,每年再开你千贯工钱,如何?” 路鸿倒是吓了一跳,正想开口,高远已是连连摆手:”吴大人,我这儿只能出出主意,您真让我去做生意,非得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有主意就够了啊!一个点子值千金,你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咱这酒楼前景无限广阔,先开一家在辽西郡,赚了钱,咱就往渔阳郡开,往蓟城弄,这些地方可比咱辽西郡有钱多了去了,想想也真是兴奋.” “岂只是这些地方,吴大人,咱不仅要在大燕遍地开花,赵韩秦魏楚齐,管他哪个国家,都得有咱们这酒楼啊!”高远更是牛皮吹得咚咚响. 吴凯深以为然.路鸿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老一小两人脑袋扎在一起,深谈着如何去开拓,这他插不上话,只得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得闷茶,只将一壶茶喝得涓滴不剩. 第四十八章:照顾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老一少谈得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浑忘了一边的路鸿已是坚持不住,鼾声四起了,直到一声鸡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天已经要亮了,路鸿也是霍然醒来,看到两人仍是精神亢奋,不由苦笑不已. 鸡叫之声也将高远给叫醒了过来,不由暗叹,这一说起赚钱,可就忘了要去趴叶菁儿的窗台了,不过这一夜还是很有收获,酒楼的前景尚不说,光是吴凯免了这一千贯的旧帐,就足以让他大喜若狂,这可是代表着到了年底,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分红了. “吴兄,天亮了,我们也该走了!”路鸿站了起来. 直到此时,高远才猛地想起一件事,顿时清醒过来,回到现实之中,”吴大人,路叔叔,我差点忘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您二位说.是有关东胡人的.” “东胡人怎么啦?” “我有一个匈奴的朋友,据他说在居里关外我们与东胡人的五十里缓冲区内,现在有了一支东胡人的部落,而且他还说,这支东胡部落很有可能要在年前对我们动手,来我扶风县抢掠!”高远道,”我们得提前准备.” “咳,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你这大惊小怪的!”吴凯摆摆手,”不妨事,这样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他们要抢,也就是抢抢居里关外的村子,不能越过居里关,这是我们大燕与东胡人约定俗成的规矩,没事儿!” “那他抢我们关外的村子,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抢啊?” “都习惯了!”路鸿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我们想与他们打也打不过,好在关外的百姓也都有了准备,一旦他们来了,就先跑人,这些东胡人也只要钱,不要命,抢了财物,自然就走.” “那老百姓被抢了,这个冬可怎么过?” “每年出了这样的事儿,县里都会补贴一部分,反正不能让人饿死不是?”吴县令道:”东胡人也真是可恶,每年来这么一遭,让我破财不少.” “原来是这样!”高远点点头,”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了可就麻烦了.” “贤侄说得是正理,这事儿不用太操心,大家都习惯了,你回去之后,可别忘了将方子快点给我送来,我在郡里的酒楼已经开始在作前期准备了,准备在年前开张,你可不能误了时辰.” “吴大人尽管放心.”高远拍拍胸脯. 出了吴府的大门,路鸿看着高远,”高远啊,你是回军营呢,还是回家去住上一天?” “我还是回军营得了!”高远看了看天色,道:”免得那些兔崽子看见我不在,就无法无天.” “嗯,高远,你很好,很好!”路鸿缓缓地道:”你的表现让我很是惊讶,这我也就放心了,以后即便我不在了,你与你大兄也可以撑下一片天来.” “叔叔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支持大兄大展鸿图,谁敢对大兄不利,我就用刀子跟他说话!”高远大义凛然地道. “好,好,有了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路鸿哈哈大笑,”年前我准备去郡里一趟,顺便也带你去开开眼界!” “多谢叔叔!”高远大喜,他正想去辽西郡看看,对这个世界多一份了解. 回到军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让高远很欣慰的是,隔得远远得,便能看到军营里灯火通明,已经形成惯例的早课正在进行,士兵们跑步的号子声,清楚可闻. 马蹄踏地辕门,黑暗之中,孙晓与曹天成已是急急地窜了出来,昨天高远一束梅花作礼便窜到了吴县令的五十整寿宴上,又是一夜没有回来,让这两人是大为担心,生怕高远已经被恼羞成怒的吴县令给拿下了,如果再换一个兵曹来,肯定意味着他们的幸福生活将告终结.跟着高远,虽然苦是苦了点,但在物质上面,与他们以前相比,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高远一夜未归,他们两人也几乎一夜未眠,眼下正顶着两个熊猫眼,关切地将高远迎进了屋内. 高远虽然没有在家,但他房间里的炕仍然烧得火热.脱掉斗蓬,高远四仰八叉地躺在温暖的炕上,”可累死我了!”他嚷道,连着两夜没有睡,也真是难为他了. “兵曹,没出什么事吧,吴县令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我干什么,他很高兴!”高远伸手拉过被窝,将自己连头带脸蒙上,片刻之后又探出头来,”哦,天成,对了,我找吴县令借的那一千贯钱不用还了,吴县令对我送的礼很感兴趣,大方地免了这一千贯的钱,这样的话,年底我们还会有一笔钱到帐,嗯,日子可就宽裕多了,我想过了,你去集市上采购一批牛皮,咱们为弟兄们做一知皮甲,可怜见的,咱这百把人,连一身甲也没有,铁甲咱们搞不起,皮甲用不了多少钱,多少还是能起到点保护作用的是不是?你算一下,买牛皮再加上销制以及做成甲得多少钱,只要做一个前胸后背的甲就行了,再给弟兄们一个做一个牛皮的护腕,就这些了,现在我要睡觉.你们不许来烦我!” 说完这些,连头带脸全都盖上,片刻之后,便是鼾声四起.余下孙晓与曹天成两个面面相觑. “一千贯不用还了?”孙晓看着曹天成,不敢置信地问道,一千贯,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以他现在的军饷而言,不吃不喝,要干上近一百年才能还清. “兵曹真乃神人也!”曹天成也是连连摇头,”不管了,反正跟着兵曹就好了,孙晓,兵曹吩咐的事情我得马上去做,不然等他醒来看我没有办难免要生气,你在家里照看着一点,不要烦着兵曹!”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那个敢龇牙,看我不灭了他!” 两人边说,边退出了房间. 高远这一觉睡得极是香甜,连午饭也没有起床吃,孙晓也格守着高远的吩咐,任凭他睡了一个自然醒,只到天色渐晚,高远这才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暖哄哄的炕上爬了起来,一看天色,倒是吓了一跳.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只可惜,便是这样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于自己而言也是不多,至于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个完全还不可想象,即便有钱到手,高远也是左手进,右手出,根本落不下多少. 完面已经准备开晚饭了,门轻轻地一响,曹天成端着一个托盘,内里装着两个杂面窝窝头,另外一碗羊肉汤,不同的是,曹天成还端了一小碟腌咸菜来.孙晓也跟着走了进来. “兵曹,吃饭啦!”曹天成将托盘放到桌上,道. “嗯嗯,你们都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吃过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那坐,我正有事儿要同你们说,咱们连吃边说!”高远指了指凳子,道. 一边啃着杂面窝窝头,一边喝着羊肉汤,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倒也真是饿得慌了. “对了,老曹现在事多,带兵少了,我准备新提一个都头起来,也给孙晓分担一下,你们觉得怎么样?”喝了一口汤,高远含混不清地道. “全凭兵曹作主.”两人道. “那,你们认为谁合适?”放下汤碗,看着两人,高远很认真地问道. “我认为颜海波合适!”曹天成立即道,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高远对颜海波是另眼相看,颜海波也挣气,虽然还只有十六岁,但眼下无论是力量速度等各样军事素质,也就比不上孙晓而已. “我也认为他合适!” “那就是他了!”高远干脆地道.”孙晓下去之后就跟他说一声,从明天起,就让他干起一个都头该干的事情来,你多教教他.” “是,兵曹!” “对了,老曹,孙晓是光棍汉一个,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上次听孙晓说,你还有老婆娃儿?” “是是,住在下洼村呢,一个女儿十六岁了,一个儿子刚刚十二岁!”曹天成笑道. “十六岁的女儿,出嫁了吧?”高远随意问道. “还没有呢,以前家里穷得要命,我这儿基本上拿不钱来养家,女儿在家得帮着娘,咱家太穷,谁肯娶,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曹天成摇头道:”耽误了,耽误了!” “才十六岁嘛,不急,老曹啊,我是这样想的,这东胡人连连光顾,下洼村虽然在关内,但距居里关也不越,我觉得有些危险,你干脆将你老婆孩子都接到军中来住,这样呢,也免得你一心挂两肠.” “这,这不合规矩吧!” “什么规矩不规矩地道,你老婆来了,可不能光吃不干活,咱们连个伙夫也没有,你老婆来了,先让她干这事儿,我照样发饷,怎么样?这样一来,下头的弟兄们就不用轮着去做饭了,说实话,咱们这弟兄弄出来的东西可真是难吃,瞧这窝窝头,硬得跟石头一样,亏得我牙口好,还有这羊肉汤,好好的羊肉,楞是给糟塌了,这咸菜,是想咸死人啊,盐可贵着呢!把你老婆接来,孙晓是没老婆,不然也接来,咱职权范围内的事,能照顾为啥不照顾,是不是?”高远不经意地道. 曹天成楞了片刻,孙晓看过去时,竟然发觉他的眼中有泪花在闪动.赶紧碰了碰他,”老曹,还不多谢兵曹!” 曹天成站了起来,向着高远深深一揖到地,”兵曹大恩大德,天成没齿难忘.” “把手上的事办完之后就赶紧去,带两个弟兄,骑马去,快去快回,我发现这队里,离了我行,这要离了你,可就要乱套了!”高远笑道. 第四十九章:自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几天后将手里的事情忙完,曹天成便带着两个士兵,骑了马出城直奔下洼村而去,高远手里本有六匹好马,送给了路鸿一匹,队里便还剩下五匹,平日里多半成了士兵们练习骑技的伙伴,贺兰雄的确厚道,这些战马都是训练成熟的战马,能够很快地适应不同的主人,队里本来会骑马的人不多,但有了这几匹马后,会骑的人倒是急剧升多了. 曹天成带走了三匹,还剩下的两匹战马,一匹几乎成了步兵的专用坐骑,这家伙现在迷上了骑射,虽然还只是骑在马上小跑着进行射击,命中率也不算太高,但在高远看来,这就很不错了,骑在不断运动着而且上下巅跛的战马之上射击,可比在平地上射箭难了不知多少倍,能保持平衡就算很不错了,因为这个时候,就全靠两条腿来驾控战马了. 步兵进步很快,显示出他在这上面的天赋,这让高远很开心,部下自然是越强越好,不然自己再厉害也没什么用,就算全身是铁,又能打多少钉呢? 孙晓很不错,原本他在队里就挺有威信,现在虽然这个位置被自己占了,他说他是队里第二有威信的人,毫不为过,颜海波知道自己被升了都头,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干起活儿更加有劲,有了他们两个,高远便发现自己现阶段居然无所事事了,一应操练事宜,孙晓与颜海波安排得井进有条,已经不需要他操任何心了. 颜海波就任都头之后,另一个好处就是让两个都的士兵们意识到了在队这个大集体之下,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小集体,颜海波年轻不服输,不肯给孙晓比下去,而孙晓自然不能让这个毛头小子胜过了自己,于是两个都自然而然地便互相比较起来,训练场上要比,训练场下也要比,这种比较高远是乐见其成,甚至因为这个打上几架也没有关系,只要不动刀子,不伤感情就行. 不过现在,颜海波十场比试要输掉八场,他倒是愈挫愈勇,屡败屡战,毫不气馁,这股劲儿,你不服他还不行. 发觉自己忽然之间成了闲人的高远,想起了祝寿时吴县令所说的梅花的几样好处,不由得砰然心动,梅开五福,快乐、幸运、长寿、顺利、太平.梅具四德,初生为元,开花为享,结子为利,成熟为贞。倒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梅花还有这么多讲究,眼下南山梅花开得正好,自己何不去采上一束新鲜的,回去送给菁儿呢?顺便也可以现學现卖一下这玩意儿,也让叶菁儿惊叹一下自己的學识. 想到便去做,也不管外面风雪正大,高远收拾了一下,便径直向营门外跑去. “兵曹,这么大风雪,您要去哪里?”孙晓在身后问道. 自然不能说是要去采梅讨好美人,高远头也不会,大声道:”这几天尽顾着忙了,也没有练练脚力,我去南山,好好地将这几天丢掉的课补回来!” “兵曹,风雪太大,山上路滑!” “没事儿!”高远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风雪之中. 孙晓满脸敬佩之色,高兵曹就是高兵曹,已经这么厉害了,还不忘时时鞭策自己,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回过头来,看着手下的士兵,怒喝道:”使把劲,没看到兵曹这么大的风雪还要上南山练脚力吗,你们要看偷懒,瞧我不大马鞭子抽死你.没看到小颜子那一波人正拼命呢,要是输给了他们,我看你们这脸还要不要?都得找块裹脚布给我蒙起来!” 那边颜海波哈哈大笑,”孙都头,你迟早得找块裹脚布将脸蒙起来.” “不话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孙晓拍拍胸脯,大声道:”要不,再来试试,我也不要你找裹脚步,只要你给咱鞠上躬,喊一声孙哥我服气了就行!” “那咱们来比上十场,每人订五场比什么行不行?” “怎么不行?只要你能赢上五场,我就算你赢了咋样?”孙晓不屑地道. 高远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红‘白‘粉相间的梅花自南山之上一路快活地跑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孙晓用一块布裹在自己脸上,还没有走近便一股恶臭鼻而来,赶紧将花藏在身后,这要是沾上了一点这恶俗,晚上自己还怎么送给叶菁儿去讨好她? “这又是玩儿的那一出?”看不到孙晓的表情,但高远一定知道他很不爽,这股味道,自己隔着这么远就闻到了,也亏得他还能蒙在脸上. 孙晓上了颜海波的大当,在比赛的设置和规则之上,吃了大亏,十场比赛输了六场,即便最后自己恼羞成怒下场,将颜海波打得满地找牙,但整个比赛输了却是不争的事实,愿赌服输,孙晓也光棍,当真就找了一块裹脚步裹脸上了. 听了步兵小声的解释,高远乐得哈哈大笑:”不错,不动,小颜动脑子了,孙晓啊孙晓,让我怎么说你呢,居然上了一个毛头小子的当,我上一次就跟你说了,不管是干什么,要有自己的节奏,不能落入别人的节奏,你当耳边风吧,瞧,这不吃亏了吧?得,你就多蒙一会儿,闻闻恶臭,也让你醒醒脑子!行了,今天看你这样子,也睡不成了,就值勤吧,我今儿个回家一趟,就不回来住了,有什么事,去家里找我.马留给你们,我溜哒着回去.” 高远抬头看看天色,一路走回去,正好赶上家里吃晚饭,然后将吴县令要的果酒方子给他弄出来,真是没点性子,都来摧了好几回了,干完这事,再磨蹭一会儿,叶氏娘子肯定就睡了,那时候自己就可以去找叶菁儿了. 一路想着晚上如何让叶菁儿再亲自己一口,更进一步能让自己亲她一口,当然最好的亲嘴哪,如果能舌吻,那就赚大发了,不过以叶菁儿的性子,恐怕连亲嘴都难,算了,还是一步一步来的好,别吓着这只小白兔了.想到得意处,不免嘿嘿的笑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叶菁儿那娇羞难抑的样子. 高远突然回家,自然是让张一和翠儿喜出望外,赶紧张罗着做饭,烧水,伺候着高远吃得舒服了,又美美的烫了一个脚,进了书房之后,张一再神神秘秘地凑到了高远身边,”少爷,我让翠儿过哪边去给菁儿姑娘传话啦,还有,手炉也准备好了,少爷过去的时候,就放一块新烧好的木炭,这样能坚持更长时间.” 有给贴心的知道自己心意的仆人就是轻松,高远连连点头,表示张一做得极好.把个张一喜得乐不可支.先前还怕高远怪他多事,现在看来,这事办得甚合高远心意. “张一啊,我这里有几个酿酒的方子,你明儿一早便给吴县令送过去,记住了,亲手交给县令大人,不许经旁人的手,知道吗?” “是,少爷!” “嗯,张一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吴县令要在郡里开一家酒楼,我合计着让你去哪当个學徒,不是要你去跑堂,而是要让你去學着怎么管理这样一个酒楼,以后吴县令在别的地方开新酒楼了,你便可以去当个掌柜什么的,怎么的也比跟在我身边当个下人来得强!”写了几行字,高远突然想起什么,对张一道. 张一张了张嘴,满脸的惶恐之色,”少爷,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你不要我了?我不要当什么掌柜,就愿意跟在少爷身边.” “不是这么个事,我一个人,这家里本也没有什么事儿,再说了,明年我便要去居里关驻扎一年,你呆在屋里没事做也不行,给你找个事儿,學点本事,将来也更好帮我是不是?”高远解释道,”吴县令的酒楼里可也有我的股份,咱也得找个人去看着对不对?” “吴县令的酒楼有少爷的股份?”张一瞪大了眼睛,”那是得去看着,省得他欺负咱们.” “那倒不致于,不过这酒楼要是办得好,以后满地开花,除了赚钱,倒也还有些别的用处!”高远若有所思地道,”你先去打个前站,少说话,多做事,多學点本事,你的本事越大,以后便越能帮我,明白吗?” “明白,张一是少爷的奴才,少爷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张一挺起胸膛,道. 听张一这么一说,高远反而笑了,站起身,从身后柜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两张纸来,递给张一,”这个给你!” 张一看了一眼,惊道:”少爷,这是奴才和翠儿的卖身契,您给我做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奴隶了!”高远笑道. “我不要!”张一将两张契约放在桌上,”少爷,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奴才,要是少爷怀疑我,张一愿意将这份契约换成死契.” 高远摆摆手,”张一啊,对一个人是否忠诚不是这一纸契约能束缚得住的,历史之上,奴才卖主求荣的事儿不少见,难道有这一张纸就能证明你对我忠心了?我不需要这个.” 张一垮着脸,”少爷,那您要让我怎么证明呢?” “我只要你用心任事!”高远笑道,拿起桌上两张纸,直接放到烛火之上,在张一目瞪口呆地表情之中,让这两张卖身契化为了灰烬. “好了,从现在起,你和翠儿都是自由人了,我这高府,你愿呆就呆,不愿呆随时可以带着翠儿走.什么时候不愿跟着我高远了,说一声,就可以走人!” 卟嗵两声,张一跪倒在地,高远一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翠儿也回来了,也跪在门口,两口子都泪流满面. “我们夫妻两人,永远都跟着少爷!” “起来吧起来吧,没事老跪个什么,我烦这个!”高远笑着将张一扶了起来,又走到门边,将翠儿拉了起来. “翠儿,我的手炉准备好了么,还有斗蓬,上一次可将我冻得够呛!”似乎没有看到两人脸上的泪水,高远没心没肺地道. 第五十章:警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将自己裹得臃肿无比的高远如同一个滚动的球,鬼头鬼脑了出现在叶菁儿的窗下,伸出一只手,在窗上轻轻地笃笃敲了两下,窗户马上打开了,露出了叶菁儿那些娇俏的脸庞,不过这个时候,这张脸庞却显得有些惊慌. “高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娘才刚刚睡下呢!”叶菁儿尽量地将脑袋凑近高远,这样可以让声音更小一些. “我是瞄着你娘房里灯熄了才过来的.”高远一说话,腾腾白气便阵阵卷出. “你一着床就睡着了啊?”叶菁儿白了他一眼,”要是让娘听见了,我要挨骂的.” “不怕,你娘亲口许了我的,说等过了年,你满了十六岁,就让我们成婚.迟早都是我们高家屋里的人,现在隔着窗户说说话怕什么,说不定你娘看我冻得够呛,怕她未来的乘龙快婿冻坏了,让我进来也说不定呢.”高远咪咪地笑着,将手伸进了窗户,”菁儿,给暖暖,都快冻僵了.” 听到高远说成婚,叶菁儿便有些羞红了脸,啐了一口,”美的你!我娘最重礼节,真要让我娘看到你,或许在你面前不会说什么,过后肯定要重重地责骂我.”话虽然说着,但仍是伸出一双小手,将高远的手握住,轻轻地揉搓着. “天这么冷,你来这么勤干什么?当真冻坏了可怎么办?”叶菁儿边替高远揉着冰冷的手,边细声道. “不怕,身体冷,心里火热着呢,菁儿,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以前还觉得这个家伙胡说八道,现在才发觉他说得如木三分,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一般,我现在啊,一天不看到你,便心慌慌的,做什么都不得劲儿.” “就你口花花的!”叶菁儿扁着嘴,但眼角眉梢却尽是笑意.”以前也经常见着你,不见你这般殷勤!” “那是以前,我这人开窍晚,不解风情.”高远道. “还不解风情呢,你知道什么是风情啊?”叶菁儿嫣然一笑,高远顿时觉得眼前百花齐放尽是,眼睛都看得有些直了. “看什么,又不是没看过.”叶菁儿在高远掌心里狠狠一掐. 她这点力气,高远只道是搔痒,但脸上表情却仍是作出一副吃痛的样子,明知高远是假装,叶菁儿仍是低低地笑了出来. 从那双小柔夷之中抽出一只手来,高远从窗下摸出那束梅花,递给叶菁儿,”给你,我今天亲自从南山之上采摘下来的,可新鲜了.” 叶菁儿接过梅花,放在鼻间嗅着,”什么新鲜不新鲜的,又不是大白菜,什么事儿让你一说,立即便俗了,你送吴县令一束梅花,送我也是一束梅花,倒是便当.” “你怎么知道我送了吴县令一束梅花?”高远瞪大了眼睛. “高兵曹一束梅花为吴县令过寿做寿礼,如今扶风城里那个不晓,梅有五福,又具四德,这位吴县令想不到也是一个雅人!”叶菁儿笑道. “我送你的梅花可不一样.”高远立即道:”他那事我就是让手下的大头兵随手在路上折了几枝,你这一束,可是我亲自爬到南山顶上,一小枝一小枝采摘的最好的,你瞧瞧,你瞧瞧,我可都是将他们摆出了造型的,现在南山多滑啊,险些没让我掉下去,腿都跌肿了一大块,你要不要看一看?” “我才不看呢!”叶菁儿羞道:”好了,我知道你的一片心意,不过你拿这花儿拿我却放在哪里呢,明天娘起来看到这束花,问我从哪里来的,我怎么说?” 高远吐吐舌头,这倒是一个问题,”要不我呆会又带走?回去摆在我屋里,白天你如果过去,就可以看到了.” “嗯!”叶菁儿点点头. 外头的寒风yu发的大了,那怕裹得厚厚的,又揣着手炉,高远仍是冻得瑟瑟发抖,看着高远的可怜劲,叶菁儿低下头,小声道:”要不,你进来坐一会儿吧?” “好呀,好呀!”喜从天降,高远顿时乐开了花. “就只是坐一会儿啊!”叶菁儿强调道. “当然就坐一会儿,我好老实的!”高远连连点头,双手一撑,已是上了窗台,一只脚跨了进去,不成想大大的斗蓬下摆不知勾在什么上面了,下一个动作刚刚作出来就又被带了回去. 转头一手拉着斗蓬,正想将斗蓬扯将出来,高远的动作却瞬时之间凝住了. 扶风县城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急促的精钟之声.那钟楼高远见过,就在县衙前,修得高高的,站在上面,可以俯览全城,钟声敲响,只能代表一件事情,那就是有敌来袭. 东胡人! 没有想到贺兰雄的精告还没有过去几天,那些该死的东胡人就来了.骑坐在窗台之上,高远恼羞成怒,连隔壁叶氏起来的动静也没有听见. 叶氏在扶风九年了,每年精钟都会响,一听到这个钟声,她就会带着叶菁儿姐弟俩藏起来,哪怕明知道东胡人不可能打到东胡城中来,她也仍是会这样做,好像受过什么刺激一般. “菁儿,快点,快点起来!”砰的一声,叶菁儿的门被推开了,幽幽的烛光之下,叶菁儿小鹿一般地站在窗台前,而一个肥胖的,壮壮的家伙正骑坐在窗台之上. 叶氏发出一声尖厉到让高远几乎耳膜都震破的尖叫之声,动作之快,让高远都叹为观止,扑到了窗台跟前,随手cāo起窗台上的一块砚台,砰的一声便凿在高远的脑袋之上. 高远没有想到叶氏一言不发便动手,但就算反应了过来,也不敢还手,就叶氏这身板,只怕自己一伸手就将她掀翻了,更为严重的问题是,自己现在正骑在人家大姑娘的窗台之上,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好人,理亏啊! 挨了这一家伙,呼的一下,高远便一个倒栽跌了下去.叶菁儿发出一声尖叫,一手拖住母老虎般的叶氏,”娘,娘,那是高远!” 高远从地上爬了起来,掀掉斗蓬,脑袋之上青紫了一大块,亏得叶氏手劲不大,要是力量再大一些,非将他开了瓢不可. “高远!”叶氏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你们……” 叶菁儿低下头,高远也觉得无言以对,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在与你家姑娘偷偷相会吧?正自尴尬,精钟声再一次敲响,高远咬了咬牙,”伯母,这事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现在我得去县衙了.”一个转身,飞快地奔到了隔壁,旋即,隔壁响起了高远洪亮的声音:”张一,你马上去南城兵营,让孙晓集合队伍,全副武装到县衙门中集中,翠儿,你去隔壁,照料菁姑娘一家.” 随后又听到砰的大门掀开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旋即离去,显然,高远已经离开了. 叶氏看着叶菁儿,叶菁儿不安地低下头,却不料叶氏只是叹了一口气,就转身离开了. ; 第五十一章:战火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赶到县衙的时候,吴凯,路鸿,霍铸以及其它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已经聚齐了,看到高远,路鸿厉声道:”高兵曹,你的部队呢?” “县尉放心,第一队马上就会到,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高远道.”县尉大人,出了什么事?”既然路鸿叫他高兵曹,摆明了是公事公办,他也便不再叫叔叔,而是叫县尉大人了. 路鸿叹了一口气”东胡人的袭击开始了.” 高远走近两步,低声道:”前两天不是说他们只会在居里关外抢抢吗,怎么这么大阵仗?” “他们越界了,他们不但抢了关外的村子,还绕过了居里关,现在距离扶风县城只有二十余里了,郑晓阳派人回来报信,已经有好几个村子被抢掠一空.” “居里关为什么没有燃放狼烟报警?”高远问道. “如此大的风雪,就算他们燃放了狼烟,只怕烟柱还没有升起来,就被风吹散了.”路鸿摇摇头. “有可能攻打扶风城么?” “不知道,但得做好警戒!以防万一!”路鸿叹了一口气,”警钟敲响全城十六岁以上男丁都得上城作好战事准备.” “那些没经过任何训练的人如何能战斗,这不是让他们送死么?”高远变色道. 路鸿看了高远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仅凭你手下那百余人?如果东胡人当真攻城,城破的话,都得死,不仅他们要死,连他们的家人都得死,上得城去,哪怕就是扔一块石头,说不定就会砸死一个东胡人,死一个东胡人,他们的战斗力就会削减一分,一命换一命,值得.再说了,东胡人以骑兵为主,还不见得会攻城,这是蚀本的买卖,除非是东胡王聚集大部队,才会攻打城墙,不过调集大部队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没有一两个月的调集,也不可能聚集起大部人马,有这个时间,我们早就知道消息了,这一次如此突然,肯定是某一个部落的单独行动,人不会太多,扶风城应当不会有问题,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对了,上一次你说的那个消息看来是真的,我们大意了.” “县尉,城外怎么办?”高远低声道. “城外的村子只能自求多福了!”吴凯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的袭击如此突然,很多村子没有得到消息,风雪又如此之大,来不及撤退,只怕这一次,损失会很惨重.” 看着吴凯如丧考妣的模样,高远瞄了一眼路鸿,路鸿低声道:”吴县令最大的一个农庄就在城外,距离扶风城有十来里,如果东胡人过来了,肯定不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吴大人这一次就会损失一大笔的,也难怪会肉疼.” 高远点点头,”但愿这些东胡人是只抢物,不杀人,不然,这一次只怕扶风要遭难了.县尉,要不我带人出城,兴许能救回一些百姓.” “不行!”路鸿想也没想,断然拒绝,”东胡人过来的都是骑兵,你这百多人出去,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再说城里就你这百多名正兵,如果东胡人当真发了疯要来攻城,你们还得作为主力上阵,高远,你行吗?”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县尉但请放心.” 路鸿看了一眼吴凯与霍铸,摇摇头,”这一次,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只怕是不好交待了!” 一名县衙官员走了进来,向几人行了一礼:”吴大人,城内符合条件的男丁已经集结完毕了,请大人前往训话.” 吴凯站了起来,对着路鸿和霍铸道:”二位大人,一起去吧.” 一群人走出县衙,县衙门前,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男人,有衣衫华贵一看就是富家子的,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满面青涩的少年,也有一脸皱纹的老翁,每个人手中提着的东西不尽相同,有菜刀,镰刀,棍棒,羊叉,也有的手中除了一块石头什么也没有,所有人默默地站在哪里,看着台阶上的官员. 所有人看起来很平静,似乎这样的事情他们曾经多次经历过一般.看到这一幕,高远心中顿时震憾之极. “乡亲们,多的话我不想多说了,我们扶风这一次要遭大难了,外面的村子不知道已经被东胡人祸害成什么样子了,村子里的百姓也许已经不在了,那里面或许就有你们的亲人,大家都知道,我吴凯也是土生土长的扶风人,外头也有我的亲人.但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也不是害怕的时候,因为害怕无济于事,如果东胡人当真打来了,攻破了扶风城的话,我们都得死,我们的家人都得死,我们会失去更多的亲人,我们只有众志成城,才能保住扶风,才能保住我们的亲人,我和大家一齐上阵,守护我们的家园,绝不让东胡人来荼毒家园.”说到最后,吴凯振臂高呼. 百姓情绪瞬息之间便被吴凯点燃了,无数的声音呐喊起来,高远看着吴凯,真是看不出,这个家伙还有当演说家的天份,这番话无论真假,但终究是将百姓的士气给点燃了. 街上向起了整齐的脚步声,所有人的眼光转向脚步传来的方向,涌济的人群闪出一条通道,两队藏青色的士兵扶刀提枪,踏着整齐如一的步伐,奔跑而来,最前面的,是孙晓. 高远吐出一口气,不错,从南城军营到这里,他们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禀高兵曹,扶风县兵第一队第一都五十人全员到齐!”孙晓踏前一步,左手握拳,在右胸之上一击,大声向高远道.此时的士兵们都身着整齐的军服,身上穿戴着高远刚刚为他们弄来的牛皮甲,说是甲,其实就是将两块硝好的牛皮上钻出一个个的眼儿来,然后用布带子系在一起,如同一个背心一般穿在身上,正好护住前胸后背. 高远点点头,”入列!” 孙晓并步后退.刚刚站定,颜海波的两列步兵也已赶到列队. “禀高兵曹,扶风县兵第一队第二都应到五十人,实到四十七人,都头曹天成与另两名士兵外出公干尚未归来!”颜海波大声道. “入列!” 这支队伍的到来,让场间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氵朝,这样一支着装整齐,斗志昂扬,英气勃勃的军队的入场,使扶风终于想到,原来咱们扶风还是有一支军队的,看着他们,必胜的信念立时上升了几个台阶. 县令吴凯,县尉路鸿,副尉章邯,以及督邮霍铸等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可是知道这支军队以前是个什么模样的,比起叫花子也好不了多少,吴凯不等这支部队赶到便开始训话,也是没有将这支部队当成什么救命良药,在他看来,也许这些城里的老百姓更可靠一些,他们有家有业,不怕他们不奋起反抗,反倒是这支军队,都是些什么也没有的光棍汉,想让他们卖命,只怕难得很.高远虽然就任了这支队伍的兵曹,但在吴凯眼中,高远做生意的本事当是一把好手,至于带兵嘛,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上面去. 此时看到这支面貌焕然一新的军队,众人面面相觑,吴凯等人看着高远的眼神顿时都变了. 第五十二章:兵临城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有了这样一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军队,虽然只有百来人,但却对于扶风人的心气儿是一个极大的提升,不论是吴凯还是普通的百姓,心中都觉得有了一些依靠,不管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到底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呢,还是表里如一呢,此时都不是那么重要呢? 吴凯赞许地看了一眼高远,大手一挥,”跟我上城!”豪迈无比的第一个走了出去,向着扶风城墙大步而去. 扶风城上,灯火通明,人影幢幢,集合了全县城内的十六岁以上丁壮,扶风县也凑起了近三千人的守城队伍.吴凯坐镇在城门楼子里,霍铸在一边相陪,而县尉路鸿和副尉章邯此时便成了最为忙碌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人打过仗,知道怎样守城. 一块块的擂石被搬上了城墙,城墙之上,一堆堆的火被点了起来,掺了大粪的油脂正在锅里翻腾着,县里武库不多的武器全都翻了出来,发给了守城的百姓. 高远的一百人的队伍没有被分配任何任务,路鸿告诉高远,他这一百人是全城的希望所在,如果力量分散,将会丧失他最大的威力,所以他们将被当作机动队伍使用,城头之上不管哪里出现危险,他们就得去哪里. 高远明白,自己这支队伍就是用来灭火的,那里有被突破的危险,自己就得出现在哪里,这是正确的做法,因为自己的手下是正兵,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战斗力也要比现在站在城头之上斗志昂扬的民众要强上一些.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麾下,绝大部人脸上都露出了狂热的神色,高远撇撇嘴,的确还是一些战场菜鸟,如果是身经百战的话,面临大战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当年在生死格斗台上,但凡看到这样的对手,高远便知道自己赢定了,而如果面对一个面无表情,呼吸动作与平素毫无二致的对手,所造成的压力那是大不相同的. 愤怒,兴奋有是能给人力量,但却也易出现破绽,狂热的情绪来得容易,去得却也快,一旦初战不顺,这种情绪便会转化为沮丧,如果遭遇逆境,这种情绪转化成崩溃也不过是在弹指之间. 自己的这支麾下还是缺少打磨,但这已经不是能在训练场上能解决的问题了,除了用战争和鲜血来对他们进行打磨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取巧的途径. 雪仍在下,风扔在吹.远处传来马蹄之声. “来了,东胡人来了!”不知是谁嚷了一声,城墙之上,一阵骚动,人群显得有些不安,但更多的却是愤怒,有的人甚至将擂石搬了起来,搁在城垛之上,准备随时都推下去. 高远微微摇头,听蹄声,来者不过十数骑而已,对手又没有发疯,怎么会拿这点人手来碰高大的城墙. 他两手扒在城墙上,瞪大眼睛,想看个清楚明白,到了这个世上,他还没有看过东胡人长什么模样呢? “别紧张!”路鸿看着高远的模样,安慰道:”他们也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一石头砸在脑袋之上,照样给他砸开花.” 高远微笑着冲路鸿点点头,知道自己刚刚这个动作让路鸿误会了,他也懒得解释. 十数骑自风雪之中而来,刺破了远处的黑暗,直接奔到了扶风城上那灯火映照的城墙下,果然是东胡人,十多骑,好大的胆子!高远看着在城下指指点点,似乎在说着什么的东胡人,气得七窍生烟. 他妈的,什么东西,耀武扬威. “步兵!”他怒喝道. “兵曹,小人在!” “用你的弓,干他一个立立威!”高远喝道. 步兵眯起眼睛目测了一下距离,摇头道:”兵曹,这些东胡人很有经验,这个距离之上,或许能射到,但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高远重重地捶了一下城垛,回望着路鸿,”叔叔,我带几个人下去,割了他们的人头来.” “胡闹什么?这是打仗,你以为是过家家玩啊!”路鸿不满地看了一眼高远,”这只不过是他们的哨骑,来打探虚实而已,说不定大部队转瞬即至,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爱在下面指点,就在下面指点好了,只要他们敢来登城,才是你发力的时候.出城,出城作什么?” 被路鸿喝斥了一顿,高远不由沮丧之极. “兵曹,如果我有一张好弓的话,这个距离之上还是能一箭中的的,但是我们用的弓太软了,这个距离射过去,哪怕命中,也只不过给对手搔搔痒而已?”步兵在高远身边低低地道. “好,步兵,只要能射中,吓狗日的一大跳也是好的,只要你能射中,这事儿过后,我负责给你弄一把合适的好弓来,怎么样?”高远眯着眼睛,眼里满是怒气. “兵曹说话算数?”步兵大喜. “老子说话什么时候没有算过数,你这是在怀疑我吗?”高远怒气冲冲地道. “不敢!不敢!”步兵看到高远生气了,连忙陪了一张笑脸,从身后取下背着的弓,搭上羽箭,”兵曹,我试试!”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步兵的准头的确很佳,这一箭猝然而去,下面几个探听虚实的东胡人毫无防备,当的一声,这一箭倒是准确地命中了最前头一个东胡人的胸脯,但正如步兵所说,这一箭已经丝毫没了什么力道,被对手身上的皮甲一挡,无力地坠下地来. 饶是如此,那东胡人也是吓了一大跳,身子一震,竟然从马上跌了下来,另外几名东胡兵都是大吃一惊,齐齐勒马后退. 高远看到那人跌下马来的东胡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跳一跳地向着自己的战马奔去,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虽然没有射死对手,但让这个家伙掉下马来,看这模样,铁定是孬了脚. “格老子的,就是爽!”高远大笑着拍着步兵的脑袋,”一柄好弓,算我的了,我一定给你找到,再让这些东胡人在你面前嚣张,一箭便毙了他个王八蛋.” “多谢兵曹!”步兵大喜,这位兵曹大人说话可是算数的. 几个东胡人退得更远了一些,聚在一齐不知低声说了一些什么,一声唿哨,转身驱马离去. “他们不会是去如唤大部队了吧?”高远低着头,用只有身前步兵听得到的声音不满地道:”就这十来个人,就如临大敌,让我出城去宰了他们,岂不痛快.” 天色渐渐露出一丝光明,黑夜的幕布终于慢慢拉开,雪也终于下得小了一些,想象中的东胡人大股队伍并没有出现,但城外的情况到底如何,却不得而知. 又过了一个时辰,城内终于有了外面的消息,一直在城外各乡村负责巡防的郑晓阳带着三十个残卒回来了,他们回归,也让扶风城内对于外面的惨状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同时也让高远神色大变. 第五十三章:救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正如吴凯所言,扶风县这一次是遭了大难,关外的村子自不必说,而居里关到扶风县城之间这五十里距离之间的所有村子,几乎都已经遭受了劫难,风雪之中,敌骑忽来,扶风人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便已是遭了毒手.到今天为止,他们已经入关两天了. “大人,他们这一次来势汹汹,不像以前仅仅是劫掠财物,粮食,他们还抢人啊,男人,女人,孩子,什么都抢,稍有反抗,便是一刀下去,眼下,这些村子通往关外的道路之上,尽是被押送的我们的百姓啊!”郑晓阳失声痛哭,”小人没用,敌骑来时,身边只有二十个弟兄,这两天以来,又聚集了十几个,其它的弟兄,都已是生死不知了.小人也不敢去攻击对手.不是小人怕死,实在是小人手里这点人手,上去除了送死,根本无济于事啊!” “东胡人到底来了多少人?”高远在一边插嘴问道. 郑晓阳看着路鸿身边英气逼人的高鸿,眼角一跳,转眼之间已是想明白了这人是谁:”高兵曹,东胡人大约来了三四百骑的样子,来去如风,最开头的几个村子都是灭顶之灾,即便是靠近扶风的一些村子,得到了消息,也只是逃脱了一些青壮,其它人都被掳走了.” “三四百骑人马!”高远心里抽搐了一下,如果是三四百骑的话,以扶风现在的兵力,当真无法对付.心中一跳,突然想起一事,”郑兵曹,下洼村那边怎么样?” “下洼村也没有了,下洼,上洼这几个村子正好在中间线上,这些东胡人怎么可能放过?”郑晓阳摇头道:”但好象东胡人也就到此为止,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东胡人已经开始撤退了.” 高阳突然一个转身,大步就向城下走去. “高远,你去哪里?”路鸿厉声喝道. “叔叔!”高远霍地转身,”我的三个部下昨天正好去下洼村了,我得去接他们回来.” “站住!”路鸿怒道:”现在外面都是东胡人的骑兵,你不要命了!” “刚刚郑兵曹已经说了,这些东胡人已经开始在撤退了.” “高兵曹,虽然是在撤退,但他们是一股一股走的,说不定就还有那股骑兵还在劫掠!”郑晓阳插嘴道. “管不了哪么多,他们是我麾下的兄弟,现在在外面遭遇了危险,我得去接他们回来.” “说不定他们此时已经遭了不测,如果大难不死,他们也会自己回来.”路鸿道. “叔叔,死了,我要将他们的尸体带回来,不过我相信这几个兄弟应当还活着,他们身手不错,也许此时只是被困在那里,正需要我们去援救.正眼巴巴地盼着救兵呢!” “不许去,你是第一队的兵曹,东胡人随时都有可能去而复返.你怎可擅离职守?第一队所有士兵,谁都不许去.” “叔叔,他们是我的弟兄,不管他们还是不是活着,我若不去,这一辈子心难安的,他们是我派出去的.”高远丝毫不惧路鸿的怒火,”孙晓,你过来!” “兵曹,有什么吩咐?” “我不在的时候,你负责指挥第一队.” “兵曹,我要跟你去救老曹!”孙晓一挺胸脯.大声道. 高远眼睛一横,扫了他一眼,孙晓立好便缩了回去,”小人遵兵曹令!” “步兵,颜海波,你们二人随我出城去接应老曹!”高远点了两人的名字,径自大步离去.颜海波与步兵两人大声应命,从队列之中跨出一步,看也没看在场的其它人,紧随着高远而去.这一幕看得路鸿和吴凯等人眼睛一阵乱跳. 半晌,吴凯转过头,看着路鸿,”路大人,高远重情重义,是一条汉子啊!” “什么汉子,不知轻重,脑子一热,冲动冒失,成不了什么大气!”路鸿怒气冲冲地道. 吴凯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没有作声,心中却想到高远去了第一队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将这队烂兵打磨成了这样一队精兵,而且除了他的话,谁也不听,连路鸿也叫不住,老路居然还说他成不了大气,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大气,谁还能成大气?老路这是从小看着高远长大,被亲情蒙了眼睛了. 队里只有两匹马了,高远老实不客气地将送给路鸿的那匹战马也牵了来,三人上马出城,一路直奔下洼村而去. 高远心急如焚,战马如飞,泥浆翻飞之间,片刻之后,便消失在城上所有人的视野之内. 绕过了南山,往前再奔了数里地,呈现在高远等人面前的便是一片凄惨的景象,沿途的村子已变成断垣残臂,随处可见倒毙在地上的死尸,除了这些,便是死一般的寂静,竟是连一个活人也看不见,偶尔看见一两只狗,也是夹着尾巴,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兵曹,曹都头他们只有三个人,只怕,只怕凶多吉少了.”颜海波赶上高远,与他并驾其驱. “他们都有马,打不过,还逃不了啊!”高远道,”就怕老曹看到村子毁了,与对手拼命,那就完了.”他心中担忧的也是这一点,如果曹天成想逃,他们三人都带着马,还是能逃走的.这两个月来,曹天成已经成了他重要的伙伴,高远最不愿意看到的是自己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 “兵曹,你看!”颜海波突然大叫起来,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有一道溪流,溪流之旁,有一个较大的水磨坊,而在水磨坊的边上,竟然散着十数匹战马,十多个东胡人正围着水磨坊,大声地呼叫着什么. “一定是老曹!”高远大叫一声,猛摧战马,向前狂奔,”步兵,箭!”一边狂奔,一边大声叫着. 步兵一言不发,已是取下背上长弓,搭箭上弦,三人如同三道闪电一般,向着水磨坊奔去. 马蹄之声显然也惊到了水磨坊归里的东胡人,他们先是惊讶地回头张望着,待到看清战马之上三人身上那藏青色的大燕士兵服装之时,立刻便胡胡大叫起来,慌忙奔向自己的战马. “高兵曹,是高兵曹!”水磨坊里,那约有十数米的水轮叶片之上,传来了一人惊喜的大叫之声,”高兵曹来救我们啦!” 被困在这间水磨坊的人正是曹天成与另两个士兵.他们一行三人离开县城回下洼村,还没有抵达目的地,东胡人便已经来了,曹天成大惊失色之下,不顾另两个士兵的劝阻,一路赶向下洼村,但回到那里的时候,整个下洼村已经什么也没有剩下了,别说是人,连狗也没有看到一条. 而此时,在他们的周围,到处都是东胡人,两名士兵好不容易才将悲伤欲绝又愤怒如狂的曹天成劝阻住,三人一路东躲西藏,借着夜色的掩护逃往县城,天明的时候,三人碰上了两个落单的东胡人,愤怒的曹天成当即摧马上前,在另两个士兵的协助之下,杀了其中一个,但却让另外一个逃了. 但他们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当即便有十多骑东胡人打马狂追他们,所幸的是,此时东胡人大队人马已经押着他们的战利品撤离而去,落在后面的东胡人已是极少.不然二人便是插翅也难逃走. 三人的控马之术远远不如东胡人,没多久便被东胡人赶上,几名东胡骑兵甚至绕了一个大弯,奔到前方来阻挡自己,曹天成三人无路可走,幸运的是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座水磨坊,三人便逃到了这里,弃马进了这水磨坊,他们明白,如果是马战的话,他们三人连一丝儿机会也没有. 逃进了水磨坊,东胡人便也紧随着追了过来,他们胆子极大,虽然在敌人的地盘之上,这但两天来的他掠,他们没有看到一名大燕士兵前来阻挡,居里关那里敌人驻扎的一支军队吓得连头也不敢冒,只是在关上点上狼烟,只是这样大的风雪天,这狼烟能升多高都是问题. 他们根本就没有将燕人放在眼里,也不相信会有大燕人敢来阻挡他们. 这三个人杀了他们的同伴,他们决定要将这三个活捉回去,好好地凌辱一番才慢慢地杀死,一刀杀了,显然是便宜他们了. 曹天成三人依凭着水磨坊与对手周旋,明知不敌,也只能强撑着,最后的希望就是有人来救他们,否则以他们的能力,迟早会被敌人捉走. 也是他们命大,东胡人想活捉他们的想法,给了他们拖延的宝贵时间,使得高远赶了过来.东胡人听到急促的马蹄之声,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落在后面的伙伴,待到看清对面人身上的服色之时,这才反应过来,慌张地想要骑上马迎战,但高远三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奔来,却那里还来得及,步兵骑在马上,张弓搭箭,嗖嗖之声不绝响起,第一箭便将一个张弓欲还击的东胡人射倒,另外两箭虽然落了空,但却吓了其它东胡人一跳,闪身躲避的当口,高远已是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锋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雪亮的军刺已经紧紧地握在手中,高远怒喝声中,弯腰,挥臂,一名半只脚正挂在马蹬上的东胡人的脑袋突然歪向一边,软搭搭地吊在脖子上,锋利的军刺三棱开锋,这一下高远挟愤而出,几乎斩掉了半个脑袋,战马受惊,向外奔开,将这名已经死透了的东胡人尸体拖在地上向远处奔开. 猛勒战马,胯下马人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旋了半圈,高远在马上扭过了身子,把军刺当作棍子,当头砸向边上的那个东胡人,此人已经举着手里的弯刀,正向着高远的战马劈下,不料这马忽然停了下来,转了半个圈子,却是刚好躲开了这一刀,高远的军刺没头没脑地砸将下来,卟哧一声,血水和着脑浆一下子高高地喷了出来,哼也没哼一声,这个东胡人仰天便倒. 高远离鞍跳了起来,落在离他半米远处的一名已经骑上战马,正欲打马而逃的东胡人马股之上,左手一伸,已是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右手的军刺无声无息地自胁下刺了进去,再拔出来时,怀里的敌人已经软倒在马上. 片刻之间,高远连杀三人,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处,颜海波和步兵也赶了过来,步兵稍稍落后十数步,手中弓箭再次鸣响,将一个已经逃出十数步的东胡人射翻在地,颜海波一声虎吼,翻身下马,两手紧握大刀,迎头一刀,将一名已经被高远吓得三魂离体而去的东胡人砍翻在地. 而此时,曹天成三人也从水磨坊里那高达数米的叶片之上跳了下来,加入了搏杀的行列,高远此时也下了马,冲进了仅剩下的数名东胡人之中,势若疯虎,左劈右刺,又连杀两人. 十一名滞留在这里的东胡人,一念之差,俘虏没有抓住,却是枉自送掉了性命.颜海波,步兵以及另两个士兵看着手持军刺,横眉怒目,满身染血的高远卓立在东胡人的尸体之间的模样,都是凛然,虽然知道高兵曹武功高强,但像这样杀人如宰鸡一般的高兵曹他们却还是第一次看见,敬佩之余,心中也是害怕之极,特别的颜海波,到底是年轻,先前借着一股气势,一刀劈死了一名东胡人,这却是他第一次杀人,一刀砍完,再寻对手之时,却已是被高远和步兵收拾得干干净净,茫然若失之际,突然看见溅在自己身上的那点点红色的血迹,白色的脑浆,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腿一软,蹲在了地上,嘴一张,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步兵就老成多了,看这模样,以前铁定是见过血,杀过人的,他走上一步,轻轻地拍着颜海波的后波,”没事了,第一回都这样,也后就习惯了.” “老曹,你没事吧!”高远看着一瘸一拐地曹天成,关心地问道,另外两个士兵也都浑身上伤,特别有一个,左臂之上被一支箭给贯穿了,即便没有伤着骨头,这一下也够呛. “高兵曹,没了,都没了!家没了,媳妇没了,女儿没了,儿子没了!”当的一声,曹天成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上,他大声地哭喊出来,一句还没有喊完,嘴一张,一口鲜血已是喷了出来,眼前一黑,便向地上倒去. 高远一惊,一步奔了过去,将他扶在臂膀里,再看时,曹天成已是昏死过去了.叹了一口气,高远将曹天成驾到一匹马上,他伤心过度,眼下让他睡一觉对他是最好的. “步兵,将这些战马都给我收拢了带回去.”高远喝道. “是,兵曹,这十一个东胡人的尸体怎么办?”步兵问道. “怎么办?”高远哼了一声,”给我系在马尾巴后面,拖回去,挂在扶风县城楼之上,东胡人抢了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粮食,抢了我们的钱,这便是他们的下场,这只是第一波,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给我十倍地还回来.” 扶风县城,消息正在一点一点地传回来,东胡人大部人马已经退了回去,对手的确没有准备攻打扶风城,昨天晚上,那一波十几名哨骑也只是前来探一下虚实,如果扶风城没有戒备,他们当然不戒意来城里走一遭,城里的燕人可比外面村子里的要富裕得多了,但如果对手已经有了防备,他们也不准备拿头来往城墙上撞. 随着警报的解除,扶风城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霍铸第一个支撑不住,自顾自地赶回家睡觉,昨天吴凯带头上了城墙,作为扶风县的督邮,再不满,也得没奈何地跟着上来,心里只将吴凯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既然已经无事,他当然得马上开溜了. 东胡人是走了,但却留下了一个绝大的烂摊子给吴凯,作为县令,善后工作肯定是他的了,虽然伤亡的统计数字短时间内还归不拢来,但这一次损失巨大是铁定免不了的了,善后不仅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同时也还有如何向上头交待的问题. 这一次东胡人越界了,他们破坏了东胡王与辽西郡太守之间的约定,也许,看在这一点上,太守张守约不至于太过于责备下头的人,但这些事情却是说不准的,如果张守约人脸一取,狗脸一挂,一定要拿几个人来作为替罪羊交代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些只能先留下以后再讨论,当务之急是准备划拨钱款,来赈济灾民,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先将自家院子里的这一亩三分地的问题争决好,不然,老百姓们闹将起来也不是好玩的,吴凯自己就是本地人,日子就更不好,他可不象霍铸,实在没法子了,脑袋一缩,跑回辽西郡去,有令狐家的人为他撑腰,也不能把他怎么的. 高远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眼看着日头已经偏西,吴凯跟路鸿说了一声便赶回县衙,路鸿却是担心得不得了,与孙晓等人人一起站在城楼之上,眼巴巴地看着远方. “回来了,县尉大人!”孙晓突然大叫起来,远处,出现了几个黑点,接着,黑点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了,五六个人,却带着十好匹马,马后面用绳子还系着一些什么,隔得远了,也看不清楚,看到高远安全返回,城墙之上,第一队的九十余名大兵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随着高远等人越走越近,众人终于看清楚了十几匹马后拖着的是什么,城墙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拖着的竟然是一具具尸体,看那着装服色,赫然就是东胡人. 原来高兵曹出马,不仅救回了曹都头一行三人,竟然还杀了十几个东胡人,城墙之上,啧啧之声一片,看着步兵和颜海波几人都是大为艳羡,这一次他们跟着兵曹出去,可是赚大发了. “高远!”看到满身血迹的高远,路鸿吓了一跳,”你没受伤吧?” 高远摇摇头,”叔叔,我没有受伤,这都是敌人的血.亏得我出去了,再晚去一会儿,天成他们三人可就没命了.” “这十几个东胡人?” “他们正在围攻天成,被我们杀光了!”高远淡淡地道:”转身吩咐孙晓道:”孙晓,给我将这十几个东胡人的尸体挂在城楼之上,让东胡人看看,敢来我们这里抢劫的土匪,就是这样一个下场.” “是,兵曹!”孙晓连声答应道,看着脸色有些煞白的颜海波,低声问道:”你小子怎么啦?不会尿裤子吧?” 颜海波翻了一个白眼,但吐得委实有些厉害,却是提不起力气来反驳他. “杀了人,吐了!”步兵在一边低声解释道. 本来以为孙晓一定会嘲笑自己一番,不想孙晓却竖起了大拇指,”小子,有种,不错,我第一次杀人之后,也是吐得昏天黑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下地,两腿还软软的,你小子行,第一次杀了人,居然还能自己骑马回来.没事,这些东胡人你就别把他当人,当猪,当羊不就得了,你在军营,屠猪杀羊的活儿又不是没少干!没事!”他很友好地拍了拍颜海波的后背. “谢谢孙哥!”颜海波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干得好!”另一边,路鸿连连拍着高远,”有了这十几具东胡人的尸体和十几匹战马,我和老吴也好跟太守交待了一些.” 第五十五章:并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郑晓阳看着漂亮的军营,平整的校场,以及军营内部整洁而又简单的布置,惊讶得合不拢嘴来,这与他映象之中的军营完全是两个模样. “孙晓,天成短时间内恐怕不能理事,你先把他那一摊子担起来,先给郑兵曹他们腾两间兵舍出来住下.”高远对孙晓道.郑晓阳带了四十多个残兵从外面一路逃回来,无处安置,路鸿只能让他们到高远这里来. “是.” “郑兵曹,没办法,只能让你的弟兄们挤一挤了.”高远笑着对郑晓阳道. “没问题,没问题!”郑晓阳连连点头,这里的装备让他有些眼红. “高兵曹,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一路逃回来,你瞧,这连身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更别说被子棉絮了,这大冷天的……”他期待地看着高远. “没问题,兄弟部队嘛,支援一点是应该的.”高远很大方地对孙晓道:”去看看我们的存货,尽量给郑兵曹的兄弟们配齐!” “多谢高兵曹,高兵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大方!”郑晓阳冲着高远翘起了大拇指. “值不得什么.”高远笑了笑,”郑兵曹,不好意思,我这里有几个弟兄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他们,你这里,便由孙晓一体安置,有什么需要的,都由孙都头来协调,路县尉让你们住在这里来,我们自然就有照顾好兄弟部队的义务.” “多谢,多谢,高兵曹尽管去忙.” 高远冲对方点点头,转身向着自己房间走去,三名伤者现在都安排在高远的房中. “兵曹,干嘛要给他们衣服被子?”颜海波跟在高远的身边,低声道:”这可是兵曹你的私房钱.就算是我们队的,为什么要给他们?兵曹给我们发了全饷之后,便是这家伙挑头来闹,最后县尉大人不是破例给他们发了全饷么?他们的钱都拿去做什么了,还这样一副叫花子模样?还在兵曹这里叫穷,县尉大人也真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兵曹的钱给补上?” 高远停了下来,看着颜海波,嘴角牵出一丝笑,看着这丝笑意,颜海波蓦地明白过来,啪地给自己一巴掌,”兵曹,我说错了,我不该说县尉大人的不是,我忘了他是您的叔叔,兵曹最敬重的人了.” 高远转身边走边道:”县尉给他们是发了钱,我又没短没扣你们的,你得瑟个什么劲,再说了,别人发了钱怎么用,是别人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兵曹本也说得是,但我就是看不得郑兵曹一副想占我们便宜的模样.”颜海波愤愤不平地道. “你呀!”敲敲他的脑袋,高远摇摇头,伸手推开了房门. “兵曹!”看到高远,屋里坐着的两个伤兵都站了起来,躺在床上的曹天成支撑着也要坐起来,高远赶上去一步,伸手按住他的双肩,”老曹,躺着,躺着!” “兵曹,没了,他们都没了!我就晚回去了一天啊,他们就没了!”曹天成看着高远,老泪纵横. 高远眼圈也红了,”这都是我的不是,如果我能早些考虑到这件事情,将嫂子他们都接来,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曹天成连连摇头,”兵曹,我要报仇,我想报仇!”他揪住高远的衣服,”兵曹,你会带我去报仇的,对吗?” “对,我一定会带你们去报仇的!”高远看着曹天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老曹,你放心,总有一天,他们拿了我们的都得给我们还回来,吃了我们的都得给我吐出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不会饶了这帮兔崽子的.” “谢谢兵曹,谢谢兵曹!”曹天成像个孩子一般失声痛哭起来. “老曹,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想要报仇,就得有个好身板,就要比敌人活得更好,你也知道,就我们现在的力量,想要去报仇还是力有不逮,现在去,哪是送死,我们得找准时机,这个,你明白吗?”高远郑重地道,他担心曹天成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兵曹放心,我曹天成四十多岁了,不是毛头小子,我知道轻重缓急.我相信兵曹一定会带着我们强大起来,带着我们将东胡人杀光的.我忍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后半辈子,我就跟着兵曹干,就靠着这点念头活着了.” “好,你这样想,我很高兴!”按着他的肩头,高远道:”风物宜长放眼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用不着十年.”他转头看着另外两个兵,两个人都是外伤,最严重的一个也不过是大臂之上被一支羽箭给贯穿了.”怎么样,还撑得住?” “撑得住,兵曹!”两个士兵响亮地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过得几天,我们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也亏得这几个月,跟着兵曹吃得好,也练得好,兵曹教的东西真实用,要是没有兵曹教的这些东西,我们这一次,包括曹都头,可就真回不来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主要还是你们自己!”高远笑道:”对了,大夫说了老曹的事么?” “兵曹,大夫说了,曹都头外伤没大事,主要还是忧愤郁积,我们也不太懂,只是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一个士兵道. “我明白了!”高远转头看着曹天成,”老曹,你都明白了吧?想要快点好起来,快点能干活,那就得靠你自己,大夫也帮不了你的忙.” “兵曹放心,我躺在这儿的时候就想通了.刚刚兵曹也说了,要想报仇,就要活得比仇人更好.”曹天成用力地点着头. 孙晓带着几名士兵从库房里抱来了大堆的衣服与被褥,送到了军营最边上的两间营房内,”郑兵曹,按照高兵曹的吩咐,以及你们的人数,这是给你们的军服及被子,您点点!” “多谢孙都头!孙都头,你们这儿真是大变样啊,我映象之中的军营可不是这样的.我前年还住在这,去年到了居里关,今年到下头驻防,过了年可就又要回到这儿来了,哈哈哈,没想到,你们将这里弄得这么舒服,我这里就提前谢谢你们了.”郑晓阳哈哈大笑,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模样. 孙晓一听险些气歪了鼻子,奶奶的,捡便宜还捡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想想也是,这里本来就是扶风县的军营,可不是他们第一队的军营,一想便又些气馁了,早知如此,修营房的时候便偷工减料一些,反正自己又住不上多长时间,再要回来,还得两年之后呢!但往深里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当初要是这么干的话,高兵曹肯定饶不过自己. 心里不快活,又见不得郑晓阳这副嘴脸,孙晓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我家高兵曹说了,郑兵曹带着兄弟们过来,晚上要迎接,所以会杀两只羊,做白面馍.” “杀羊?太好了,先前我进来时,就看见你们军营后圈养了那么羊呢,好,好,有酒吗?”郑晓阳大笑着问道. 孙晓大怒,”兵营之中,严禁饮酒!”丢下一句,他几乎小跑着离开,但郑晓阳随后隐约传来的话,仍然让他气了一个倒跌. “弟兄们,等过了年,这里就归我们啦!” 随后,孙晓便听到了那四十多个士兵的欢呼声. 第五十六章:告黑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在高远面前狠狠地告了一状,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高远的脸上,郑晓阳是兵曹,自己奈何不了他,但他知道,高远可也是个暴脾气,如果高远恼将起来,今天将郑晓阳一伙人扫地出门也是有可能的,你们不是说明年这个地归你们吗?那这还没有到明年呢,赶出去又能怎样,路县尉可是高兵曹的叔叔,难不成还能为你郑晓阳出头不成,滚出去睡大街吧!孙晓不无恶意地想着.这话里话外,可就很是添了些料. 不过大出孙晓意外,听了他的话,高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说得不错啊,这地方明年是该轮到他们了.” “可这是我们修的!花的是兵曹您的钱!” 高远笑道:”怎么,我的孙都头,你是打算明年走的时候,将这房子扛走呢,还是将你修的东西拆下来给他还原呢?” 孙晓讪讪地道:”哪里,我就是气不过他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样儿.” 高远撇撇嘴,”孙晓,大气一点儿,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太小气的人做不成大事的.再说了,你修这房子也没有吃亏是不是,一来,你们练了力气,二来,你们也舒适了两个月不是?什么事情往好的一方面去想嘛,等到咱们到了居里关,马上动手修房子,这一回去,咱们可是要住上一年哟!” “兵曹,杀羊就算了呗!”颜海波:”有白面馒头给他们吃,就不错了.” “是啊是啊!”孙晓连连点头,”反正弟兄们天天吃,不馋!” “话都说出去了,又收回来,不好吧?以后怎么办我不管,但今天是第一次,咱们总得有点主人的客套吧!”高远挥挥手道.”就这样了,我看你们两个人就是闲得,没事就瞎琢磨这些,有这个时间,你们两个人还不如去认两个字呢?” “老曹都躺下了,没人教我们.”孙晓笑道. “我没事,我能教你们!”高远身后的炕上,曹天成支起了半个身子. 听了曹天成说话,高远向两人悄悄做了一个手势,也许让曹天成有些事做,可以免得他老是沉缅在悲伤之中,对他身体的好转大有帮助. 孙晓与颜海波会过意来,同时点点头,两个向着曹天成走去,”老曹,那可就辛苦你了.” 看着颜海波与孙晓两人坐到了炕沿上,高远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寒战,想起这次出城看到的惨状,心里又一下燃起腾腾怒火,他闭上了眼睛,眼前一幕一幕闪过,尽皆是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终究还是自己的力量太弱了,如果自己手里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这一次自己不可以带着他们杀出城去,将那些强盗一个个地砍杀在当地.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只能一步一步的来,眼下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起步了. 营房边上的宿舍里传来了嬉笑哄闹之声,高远不由皱起了眉头,反观自己手下的宿舍,一片安静,也难怪孙晓与颜海波看不上郑晓阳那一伙人,与自己的兵比起来,他们的确有着很大的差距,自己两个月的努力,使这些原本与郑晓阳一般的**兵已经有了兵的模样,相比之下,郑晓阳这些人的确有些不堪入目了. 正准备去看看自己的兵,这一次遭遇突发事件,他们的表现堪称完美,总算没有辜负这两个月自己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心血和付出的金钱. 手已经放到了门上,风雪之中,却有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高远回过头来,看着辕门,又出什么事啦?飞马来到军营的是路鸿的亲兵,高远迎了上去. “高兵曹,吴县令与路县尉请您马上去县衙议事.”来人翻身下马,向高远鞠躬行了一礼,这一次高远浑身浴血,拖着十几个东胡人的尸体回来,在扶风城的名头已是盖过了县令与县尉大人了,众人谈起这位年轻的兵曹,无一不是翘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有这样一个人在扶风县城之中坐镇,众人都觉得安心不少. “什么事?”高远皱了皱眉头. “小人不知道,不过看起来,两位大人都很着急的样子.”来人道. “行,我知道了,我安排一下,这就随你去.”高远道. 马蹄声也惊动了郑晓阳,他推门而出,看着来人道:”县尉大人没有叫我么?” 来使向郑晓阳也行了一礼,”郑兵曹,吴大人和路大人只让我通知高兵曹马上去县衙议事,是不是另外有人来通知郑兵曹,小人不知.” 这人说话也是委婉,路鸿明知郑晓阳便住在高远这里,如果叫郑晓阳的话,怎么会另外安排人呢,这么说,只不过是让郑晓阳面子上好看一些罢了. 郑晓阳脸色很难看,他与高远一样,都是兵曹,但县令与县尉议事,叫上高远,却不叫自己,这是明显地看不起自己嘛,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高兵曹是路县尉的侄子,我们这些大老粗自然比不上.”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 看着紧紧关上的大门,来使轻笑了一声,”如果郑兵曹与高兵曹一样,也能单枪匹马带回十几个东胡人的尸体回来,二位大人肯定也得叫上他嘛!高兵曹,您快点吧,两位大人很着急.” 高远点头笑笑,对于来使明显得讨好,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意思,转身进房,交待了孙晓颜海波一声,便跨马与来使疾速离去. 县衙之内,只有吴凯与路鸿二人在,自己高远搞出了酒方子,将三人紧紧地绑在一起之后,吴凯与路鸿的关系是越发的好了起来,两人在扶风已经结成了一个紧密的联盟,将霍铸排除在了这个小圈子之外. “吴大人,叔叔,出了什么事?这么急?”高远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问道. “来,过来坐,先暖和一下,喝杯热茶.”比起路鸿,吴凯显得更要亲热一些,拍着自己身边的另一张椅子,连声道,在他与路鸿之前,一个炭盆烧得正旺. 高远笑着坐了下来,”多谢吴大人.” 等高远坐定,路鸿开口道:”今天霍铸派人到郡里去了,他是督邮,有督责地方并上报郡里刺史,太守当地情况的权利.” 高远点了点头,”霍铸与二位大人虽然也有合作,但这一次只怕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说得不错,因为他与我们之间的某些利害关系,往次他上报之前都会给我们一个通报,有时候甚至将上报的内容给我们看,但这一次,他连说都没有说一声,便派人去郡里了.”吴凯有些恼怒,”这个霍铸,自以为有后台,太不象话了,真惹恼了我,我让他在这里一天也呆不下去.” “要不要我派人去将他的人截下来?”高远伸出手在火盆上方取暖,随口说道. “这可不行!”路鸿连连摇头,”你就算杀了他的信使又能怎样,他还能派第二波去,你还能个个都杀了,而具截杀督邮信使,这是重罪,高远,你不要胡来.我们找你来,就是要与你商议一下,霍铸肯定是恶人先告状,问题是这一次扶风的确出了大问题,我和吴大人商量过了,我准备提前去郡里,向太守解释!” “二位大人说得是!”高远点点头. “你这次弄回来的十几匹马我们得全部带走?” “全部带走?”高远顿时有些肉疼. “对,全部带走,不仅是马,还有那些挂在县城门楼子上的那十几个东胡人的脑袋.”路鸿道,”霍铸要告黑状,我们就得拿出东西反驳他.” “这还是其次,霍铸就算告黑状,也就是恶心恶心我们,顶多一顿申斥,最重要的还是将我们的事与太守大人勾连起来,高远,我在郡里的酒楼已经快要开张了,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正是酒楼的旺季,还可以捞上一把,如果太守大人能去哪里露上一面,那可就极妙了.”吴凯笑道. “这一次,我把你也带去,生意上的有些事情,我说不清,还有你是这一次击杀东胡人的大功臣,把你带上,一些细节也更能说得明白些,张太守是大行家,如果在这上面说谎话,很容易就会被戳穿,反而增了太守的恶感,那就不美了!”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吴县令已经将太守大人今年的分红提前算出来了,这一次我们都带上.” “不止是分红,还有我孝敬给太守大人的一份年礼.”吴凯笑道. “这么急?那我今晚得回去好好安排一下军营里还有家里的事情.” “行!” 第五十七章:斗殴与惩罚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吴大人,叔叔,霍铸这个人,还是得想些法子,不然以后老是这样的话,哪怕就算是恶心咱们,也很心烦来是?” 吴凯与路鸿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你想得很周到,在你来之前,我和路兄已经商议过这个问题了.的确要给霍铸一点教训,不要以为有国相站在他身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国相官再大,那也离我们这里路途遥远.” “吴大人想出了什么法子?”高远好奇地问道. 路鸿笑道:”年前,他肯定还有一大批货要出去,我会通知居里关,将他这批货暂时扣下来.” “现在我们和东胡人打起来了,他还敢出货?不怕外面的东胡人吞了?”高远疑惑地问道. “不会,这一次来袭击我们的东胡人只不过能出动三百骑人马,可见不是一个什么强大的部落,而与霍铸交易的可是东胡人中有名的大部,这支小部落不敢招惹的,否则就会惹来灭顶之灾.”路鸿解释道,”也正因为如此,如果我们扣了这批货,不但霍铸会跳脚,便是他身后的人,也会心急如焚的.” “这中一其中一条手段!”吴凯也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霍天良还有好几个案子押在我这里,任意一个拿出来,都能让他丢半条命,我马上就会派人去将他拘押到案.” 高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霍天良就是一个惹祸的胚子,以前霍铸与吴凯路鸿相安无事,甚至还有合作,大家自然就装聋作哑,但现在霍铸居然想撕破脸皮,自然就要拾掇他了. “如果霍天良拒捕的话,高远愿意效劳!”高远大笑着拱手,正欲出门,外间突然响起了急骤的马蹄之声,紧接着便传来了步兵焦急的喊声,”高兵曹,高兵曹!” 高远大步走出县衙大门,”什么事,步兵?” “高兵曹,您赶紧回去吧,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高远莫名其妙. “我们的人和郑晓阳郑兵曹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高远吃了一惊,”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快走.” 听到麾下两支军队冲突起来了,路鸿也一下子急了起来,现在可是只能吃补药,再也吃不得泄药的,”我也去” 两人上了马,步兵带路,三人一路狂奔回了南城的军营,三人赶到之时,军营之中的冲突已经宣告结束,让高远傻眼的是,郑晓阳和他的四十余个士兵被用绑腿带一个个绑得结结实实,校场之上的单杠,双杠,天梯之上,到处都或吊或捆着这些人. 看到这一切,路鸿也是满脸怒色. “孙晓,孙晓!”高远怒声喝道,他不在的时候,军营里都以孙晓为首,如果孙晓不允准的话,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孙晓连蹦带跳地窜了出来,脸上好大一块乌青,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 “你疯了么?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连郑兵曹也绑上了?”高远怒喝道,但却没有下令松开郑晓阳,他不说话,士兵们也都默默地站在哪里,不少人都是鼻青脸肿,还好,没有动刀子,这事可大可小. “兵曹,这些人太不象话了,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小偷,是一帮混帐王八蛋!”孙晓破口大骂. “闭嘴!”高远怒斥道:”我是在问你什么情况?”一边喝斥着孙晓,一边拿眼瞄着路鸿. 孙晓一下子明白了高远的意思,”兵曹,郑兵曹一伙人来我们这兵营,我们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说没有衣服,我们便给衣服,说没被子,我们便给被子,兵曹还吩咐我们杀两只羊款待他们,我们也都照做了,谁能想到,这伙人居然当小偷.” “胡说什么,我们这里有什么可偷的?”高远问道. “兵曹,他们偷羊.晚上我们已经杀了两只羊给他们吃了,他们居然还去偷,偷也就罢了,被我们的哨兵发现之后,居然还一涌而上,将我们的士兵给揍了一顿,然后捆起来堵嘴巴塞在羊圈里,要不是我们查岗时发现哨兵不见了,这个兄弟这样的大冷天被塞在羊圈里,还不冻死了,小二子,你过来!” 一个小个子士兵低头着走了过来,鼻青脸肿地看着高远,”兵曹,是他们先动手的.” 高远眯起眼睛瞪着他,半晌,突然大出意料地道:”没用的东西,身为哨兵,发现情况,处理不当,竟然为人所生擒,如果在战场之上,你还有命么?你,给我绕着军营跑三十圈.” 小二子抬起头,眼泪唰地一下便掉了下来,”还哭,挺委屈么?再加十圈!” “是,兵曹!”小二子抬手抹开了眼泪,转身便开始沿着军营跑了起来. “兵曹!”孙晓一下子急了. “全体集合!”高远看也不看他,大声喝道. 忽啦一声,高远的口令刚一下达,四击的第一队士兵已是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在伙长们的大声命令之下,瞬息之间,十个十人队便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了高远的面前. 看到第一队集合的速度和队形,路鸿不由吃了一惊,此时还被捆在一边的郑晓阳更是露出骇然之色. “参与斗殴之人,出列!”高远大喝道. 大约二十人啪的一声,向前踏出一步,然后转身,跑出队列,在高远面前站成一列,孙晓,颜海波二人赫然在列. “就这几人?”高远冷笑道. “报告兵曹,他们太不经打了,其它的兄弟还没有来得及加入,他们便被我们干翻了!”颜海波昂着头,居然还得意洋洋. “好,真是好样的,真是能耐.”高远冷笑,”只可惜,打得是友军,凡是参于殴斗的,每人五十圈!” “是!”二十余人齐声应命,孙晓打头,颜海波押尾,二十余人喊着号子开始跑了起来. “其它人等,不知劝解,不加阻止,每人三十圈.” 高远站在队列之前,大声发号施令,片刻之间,全队除了屋里的三个伤兵,便连去报信的步兵也被罚去跑步了. 路鸿一直没有做声,一直到高远发落完毕,这才慢吞吞地走到了郑晓阳面前,郑晓阳眼巴巴地看着路鸿,刚刚高远势如雷教过的发落将他也吓着了,更让他震惊的是,下头的士兵居然没有一个敢提出异议,毫不反抗的便去跑圈了. “郑兵曹,我可是欠了你们的薪?”路鸿和颜悦色问道. 郑晓阳连连摇头,以前是欠薪,但今年,路鸿却的确给他们发齐了. 路鸿骤然变脸,甩用便给了他两个巴掌,直将郑晓阳打得头昏眼花,”我都替你们丢脸.”路鸿怒吼道. 高远跑了过来,伸手解开郑晓阳身上的绳子,满脸陪笑,”郑兵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你看看我这帮熊兵,把你打成这样,郑兵曹别生气,我给你出气.” 郑晓阳看着满脸堆笑的高远,那双眼睛里可没有一丝笑意,反而丝丝寒气逼人,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路鸿冷冷地道:”郑晓阳,高远已经发落了他的士兵,你准备怎么办?” “罚,一样罚!”郑晓阳垂头丧气地道. 没多大功夫,四十余个大兵也开始围着军营跑步,路鸿看着两支精神面貌截然想反的军队,脸上神色越来越是冷峻,高兵的这一队先跑,此时已经跑了约二十圈了,但仍是队伍不乱,整整齐齐,口号喊得中气十足,反观郑晓阳的队伍,没跑上十圈,便已是气喘吁吁,队伍已经是七零八落了. 第五十八章:去郡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军营风波的第二天一大早,路鸿与高远便踏上了前往郡城的道路,高远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昨个晚上,又是一夜未睡,从军营回到家已是后半夜了,然后便去蹲叶菁儿的窗台,两人小意儿地隔着窗户,牵着手儿,说了一晚上的绵绵情话,高远也没有窜到叶菁儿的闺房去,要是再让叶氏娘子逮着,那可就太不好看了.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高远便是骑在马上在风雪之中冒雪前进,也不停地打着瞌睡,脑袋一搭一搭的,看起来极为可笑. 他们这一行人人数不少,随行的不仅有十数匹缴获的东胡战马,更有十余个匣子,装着那十几个东胡人的脑袋,除了这些,主要便是路鸿和吴凯给太守张守约准备的大量年礼,不但有扶风本地的各类特产,更有吴凯亲自督制的数十坛最好的酒.再有便是银钱了. 送给太守大人的当然不是铜钱,随着天气愈来愈冷,吴凯的酒是卖的越发的好了,算下来,这三个月以来每成股份便有三千贯钱,吴凯自己又孝获了一千贯,路鸿孝敬了一千贯,如果进了太守府,拖出一麻麻袋的铜钱,未免也太惹人注目了,这五千贯钱,吴凯全都换成了一锭锭的金元宝,装在一个木盒中,此时就背在随行的颜海波的后背之上. 高远带上了十个护卫,颜海波和步兵两人也在其中,路鸿也带上了数人,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地便向辽西郡出发,对于马上就要见到张守约,高远还是颇为激动的,张守约在大燕是一个奇绩般的人物,在这个一个大贵族把持着几乎所有朝政的地方,他一介平民,在十数年前,从一个小兵开始,一路奋斗到一郡太守,镇守一方的位置之上,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了. 虽然因为出身的缘故,始终不为大燕权贵们所接纳,也不愿意将事实上已经成为张守约私人领地的辽西郡干脆封他作封地,但是这丝毫不能妨碍张守约成为大燕的政治版图之上重要的一块. 而大燕权贵们如此的做法,也让张守约很恼火,他虽然不在乎这些,但他不得不为后代考虑,他这一辈,即便没有这块领地,他也能稳稳地实际上将辽西郡握在手中,但自己百年之后呢,如果后代没有一个杰出的人物,如何守得住这块地方,不能封赏给他,张家就不能跨入大贵族的行列,一旦自己死了,朝廷要拿回这块土地便名正言顺. 随着张守约一年年老去,这种焦灼便与日俱增,除了在蓟城加大活动力度,用金钱来开路以说动那些把持朝政的权贵们之外,更是不停地加强军队建设,以图在自己死后,大燕的那些觊觎辽西郡地方的人因为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而收敛他们的行动. 当然,最好是能直接封给他张氏,这样便可一劳永逸.所以,张守约需要大量的金钱. 行走在前往辽西郡城的道路之上,高远的第一感觉就是交通太糟糕了,大路之上,积雪被踏成了泥浆,队伍每天能走上五十里地,就算是不错的成绩了,随行的十数辆牛车,车轮不时就会陷入到泥浆之中,寸步难行,所有人不得不挽起袖子,踩在泥泞的道路之上推着车子前进,除了路鸿,连高远也有时候不得不加入这一个行列,一天下来,整个人完全变成了一个泥猴儿.累得连话都不出来. 这如果前头打起仗来,从辽西郡调取援兵的话,碰到这样的道路状况,只怕就会坏了大事.高远一路走一路摇头,像这样子的走法,只怕等援兵走到,前头早就打完了.但这个问题不是高远能解决的问题,高远也知道,以现在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也就这个样子了,自己能做的,就是适应他,根本不要屠望能解决他. 不过越往内走,沿途倒是越富裕起来,这从百姓们居住的房子以及人烟的稠迷状况就可以看得出来. 从扶风往辽西城,一路要级过二个县,摇旗县以及临高县,距辽西城越近,便越富裕,比起扶风人经常要遭受到东胡人的劫掠,这些地方的百姓可就是太幸福了. “高远,看到了吧,现在我们的生意只能在扶风县卖,便有如此大的利润,如果能卖到这些地方来,那一年下来,该得有多大的利啊?”路鸿叹道,临走之时,吴凯已经将今年的分红算给了他,路鸿拿到了一千五百贯的分红,孝敬给张守约一千贯之后,还剩下五百贯的结余,这还是三个月,明年一年,就算不出扶风,保持这个收入的话,那也有六千贯的分红,而一旦取得了张守约的支持,在整个辽西郡全面铺开的话,路鸿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一笔巨大的数字,有了这笔钱,养一支精锐的军队当真是不成问题了,路鸿不想太多,有一千人就够了,高远那一天所说的话对他有着极大的触动,太守为什么能占着辽西郡数十年不倒,不就是手下有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郡兵吗,如果自己有一千人,那么扶风县也就是自己的. 路鸿不担心吴凯跟自己争,吴凯更多的时候倒像是一个生意人,一心想的就是有钱赚,而且自己现在跟他也算是绑到了一条绳上,跑了自己也蹦不了他,两人合作,便也可将扶风作为自家的后花园,而且有了这股势力之后,儿子以后的路便也能走得更宽一些.路超是李儒李大家的弟子,李大家桃李满天下,弟子之中不乏权贵之人,如果运作得好的话,也许儿子路超的前途会走得比太守大人更宽. 每每想到此处,路鸿便兴奋得难以入眠. 必须要将高远紧紧地抓在手中,这些天来,高远手下的那支百人队给他他极大的震憾,高远只不过接手了这支军队两个多月,便将一支烂军带成了如今这样的一支强兵,如果给他一年甚至几年的时间,那么,他训练出来的军队该有多强? 路鸿是行家,从高远这支百人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敏锐地察觉到,将这支百人队拿到郡城张太守麾下去,那也绝对是首屈一指无人可比的. 高远与自己虽不是父子,但一直以来自己对高远极为看顾,而高远对自己也极为依赖,这种亲情关系让路鸿对高远充满了信心,而且现在大有还有生意上的事情绑在一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牢靠了. 看了一眼高远,路鸿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将高远送到军队之中,是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这孩子也不小了,他既然中意那叶氏娘子的女儿叶菁儿,回去之后,自己作主,便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不信那叶氏娘子还敢吱吱歪歪,就算他们出身有问题又怕什么,就像高远说的,只要自己有实力,怕个球,就像现在的张太守一般,哪怕就是张太守现在纳一个钦犯的女儿当老婆,朝廷也会装聋作哑,只作不知道.不然声张开来,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 回来之后,是不是考虑将郑晓阳那个队也交给高远来训练呢?路鸿一路盘算着,这事儿有些不好办,得好好地策划一下,无论是郑晓阳还是现在驻守在居里关的邵岗,都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人,终得给他们留一些面子才好. “高远呀!”路鸿回头叫道. “叔叔!”高远策马赶了上来.”什么事?” “你当真喜欢那叶菁儿,我看着单薄的像副画儿一样,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路鸿问道. 高远没有想到路鸿突然提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想了半天,才道:”叔叔,我觉得菁儿身上有一般女人没有的那股气质,特让人着迷,叔叔,这事儿,当真是说不清楚的,反正我就喜欢她了,非她不娶!” “她也非你不嫁么?”路鸿打趣地问道. 高远肯定地点点头. 路鸿大笑,”敢情你们还私定终身了!连我这个叔叔都瞒着,你可真是大胆.” 高远红着脸道:”也不是,叔,叶氏也给我讲过了,说等菁儿满了十六岁之后,便将菁儿嫁给我.” 路鸿脸色一变,’叶氏都给你说了这事儿了,我还不知道,高远,你太让我伤心了.” “不是,叔叔,我是想跟你说的,只不过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忙吗,忙得我都将这事儿忘了,不然怎敢不对叔叔说呢,高远没有父母亲了,叔叔便是我父亲一般,这事儿,终还得叔叔替我拿主意的.”高远赶紧解释道. 听到高远这番话,路鸿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这还差不多,既然你拿定了主意,那这一次从郡城回去,我就和叶氏娘子见个面,将你们的婚事定下来,明年你要去居里关驻扎一年,等你回来之后,便完婚,你看如何?” “一切皆凭叔叔作主!”高远大喜. “这事就这么定了!”路鸿点头拍板. “县尉大人,高兵曹,看见郡城了!”颜海波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两人抬起头来,远处的地一线上,辽西城巍峨的城墙已是清晰可见了. 第五十九:初入辽西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行人站在辽西城下,声声惊叹之声从他们的喉腔深处发出. “哇,好高啊!” “好大啊!” “好壮观啊!” 这是以颜海波和步兵为首的高远麾下的那十名充当护卫的士兵,他们这一辈了,这还是第一次走出扶风县,相比起扶风那不到十米的城墙,高达二十余米高的辽西城的确显得极高,极壮观. 路鸿的几名亲随经常随路鸿往来扶风与辽西城之间,早已见怪不怪,此时正一脸看着乡巴佬进城的促狭看着这十个大头兵. 高远臊得满脸通红,太不争气了,真是太不争气了.而颜海波与步兵等人还不自觉,兀自张着大嘴,不停地发出惊叹之声. 对于见惯了钢筋水泥丛林摩天大厦的高远,这辽西城当真算不了什么,他感兴趣的是这座城的那份古仆和苍劲的味道.它矗立在这里已经有上百年,经过百多年的岁月沉淀,他所承载的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以及无数的生离死别,才更能让人动容.也许城墙上面每一片绿色的青苔都记忆着一个让人动容的故事. 随着离辽西城越为越近,脚下的路也正变得越来越好,宽可并四马并驰的大道上用碎石子压得极平,路上的积雪亦被踩成了黄褐色,但不像前面走过的那样一脚下去便没到了脚脖子软软的不受力,这条路上,能清晰地感到踏在实地上的感觉,牛车立时便快了起来. 此时已近午时,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大都是乡下的百姓挑着担子,推着车子,带着自家产的东西来城里变卖,以换取些许铜钱. 天很冷,每个人的脸上都冻得通红,几乎所有人的脸上,手上都可以看到皴裂的口子,身上的衣物大都溅着泥点,从他们衣裤之上污泥的多少便可以判断出他们离辽西城的远近,鞋子上用茅草绑着,一来防滑,二来也可以尽量地不让雪水渗透到鞋子里面去,所有人脸上都又无一例外地带着笑容,马上就要进辽西城了,哪里,是他们的目的地. 看着这些人,高远很是感慨,这些人是简单的,单纯的,只要一日三餐食无忧,只要自己每日辛苦的劳动能换取一份收益,他们就很高兴了. 有时候,人的幸福程度当真是由内心的欲望来决定的. 高远这一行人一看就是官家的人,不仅车马众多,更有军人护卫,一路之上,前面的人车无一不是让到路边,让他们先行. 辽西城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前面排了很长的队,两队兵丁站在门前,城门口有一口大箱子,每一个进城的人,都会向箱子内投铜钱,而如果遇到一些让那些士兵感到可疑的人,还会遭到盘问,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进门还要交钱啊?”颜海波一下子张大了嘴,”好像咱们扶风没这个规矩嘛!” “这里是郡城,进门要交进城钱,出门要交出城钱,一般农民进城只需交每人一文铜钱的人头费,如果是商队,则根据货物的多寡来交费,这个时候可就看城门口的官员高兴与否了,交多交少,完全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路鸿笑道:”不要小看这个城门官,可是一个肥差使,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能当上城门官的人,后头可都是有后台的,轻易不要得罪他们.” “这么黑呀!”颜海波咂巴了一下嘴.”路大人是县尉,他总不至于敢刁难您吧?” 路鸿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颜海波,”小子,当真是没出过门,我在扶风县算一号人物,但来到辽西城,算得了什么!你们呀,进城之后,都给我老实一点,犯了事,我可不见得有面子能将你们捞出来.” 众人听了路鸿的话,不由都是紧张起来,连县尉大人都捞不出来,这辽西城的水不免也太深了一些. 正说着话,前方却有一个军官排开众人,大步走了过来,”老路,是你吗?哈哈哈,先前隔着远了一些,我就看着有些像,专门过来瞧瞧,果然是你,今年来得早了些啊!” 看见来人,路鸿翻身下马,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黄兄,别来无恙,一向可好啊?” “好,好!”来人与路鸿狠狠地来了一个熊抱,极是亲热,高远等人看到这人,却是吓了一跳,此人满脸横肉倒也罢了,吓人的是,脸上横七竖八竟然有好几条伤疤,将一张脸破坏得几乎看不见原来的模样. “老黄,你怎么亲自到城门口来了,就算是值勤,还不劳你的大驾吧?”路鸿笑着道. “这还不得怪你们!”被称做老黄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路鸿,压低了声音,”老路哦,这一次东胡人的事情,太守很不高兴啊,又临近过年了,我们都被打发出来检索各个城门,不但是我,大家都得上街值勤.” 路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老黄,太守大人真生气了?” “你说呢?不但是你们扶风,另外还有两上边县都吃了大亏,这几年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太守大人大发雷霆,说各边县疏于防守,荒政怠职,说要好好地整肃一番呢!”拍拍路鸿的肩,”老路哟,这一次,你可得自求多福,老兄弟们可不敢多说一句话,再说了,你们哪的那个督邮对你的评价可很不好啊,令狐刺史话里话外,哪都是要拿下你的意思.” “个狗日的!”路鸿老羞成怒,”霍铸这个王八蛋,回去之后,老子得好好收拾他,不然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你还是先过了太守这一关再说吧,咦,老路,你从哪儿弄来这十几匹好马,这可不多见,花了多少钱买的,知道这一次不好过关,特意弄来孝敬太守大人的,你小子还真是机警,这马是好东西.”满脸刀疤的老黄走到十几匹马前,手按在马鞍之上,用力一压,战马纹丝不动,”好东西,是上好战马,老路,这一次下了大本钱啊!行,有了这十几匹马,太守大人一高兴,老兄弟们再在旁边帮帮腔,或许就能过了这一关.” “这马,没花一分钱!”路鸿终于平下心来,有些得意地道. “没花钱?你哄鬼吧,你可别告诉我是你杀了东胡人抢来的.”老黄嘻嘻笑道:”老兄老弟的,用不着蒙人.” “黄兄,你还真说中了,这还真是杀了东胡人,抢来的.”路鸿得意地道:”我这身后的牛车上,还带着十几个东胡人的脑袋.” “老路,当真是这样?”老黄满脸的刀疤抖了几抖,”可别杀良冒功,太守大人跟东胡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是不是东胡人,拿眼一瞄就知道,你可别越描越黑.” “我老路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出这种腌攒事儿来,当然是实打实的东胡人脑袋,这十几个东胡人的尸体还在我们扶风城头上挂着呢!还有这十几匹马,都是这一战拿回来的.”路鸿正色道. 啪的一声,老黄拍手道:”这就得了.据我所知,其它几个县也遭了大灾,但他们一无所获,你弄了十几个首级十几匹马,比他们可就强多了,太守大人就算要拿人立威,肯定也整不到你头上来.不过老路,我还是很疑惑啊,就你手下那几个破兵,能奈何得了东胡人?” “我们可不是破兵!”路鸿还没有说话,颜海波站在前头,听得真切,很是不满地低头咕咙了一句. 老黄的耳朵却是极尖,听了这话,却是哈哈一笑,”小子,难不成这十几个东胡人,你还砍死了一个不成?看你那身板,没满十八吧?只怕看见东胡人,腿肚子都打颤吧?” 颜海波一挺胸膛,”回大人,小人的确砍死了一个,他射死了三个,剩下的都是我们兵曹杀的!”他一把拉过步兵,大声道. “你还当真砍死了一个?你射死了三个?”老黄看着颜海波和身背长弓的步兵,满脸都是不信之色,”不对啊,这才四人,你们嘴里的兵曹一个人杀了几个?” “八个!”颜海波大声道. ”你这个兵曹是三头六臂吧?哈哈哈!” 路鸿满脸得色地走了过来,”老黄,你还别说,是真的,当时我们担心东胡人攻击扶风城,军队不敢出城冒险,当时只有高兵曹带着他们两上出城去接应另几个在城外的士兵,这十几个东胡人,就是折在他们手里.来,高远,叫黄叔叔!”路鸿伸手招呼着高远. 高远大步走了过来,躬身道:”黄叔叔!” “高远,现在是我手下的兵曹,这小子的老子你认得,当年的高子达,还记得么?” “高子达的儿子!”刀疤脸眯起了眼睛,”他老子我当然记得,一条好汉,他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黄叔叔,小侄今年已满十八了!”高远大声道. “我叫黄得胜,老路,我,还有你死了的老子高子达,当年都是一个锅里搅过马勺的老兄弟,你老子死得早,可惜了,你叫我一声叔叔,倒也叫得,刚刚这小子说你杀了八个东胡人.”黄得胜仍是一脸不信,伸出手来,”来,和叔叔亲热亲热.” 高远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两人手刚刚一握,黄得胜手上的力道陡然加大,他是存心想考量考量高远了. 第六十章:一方镇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发力.高远毫无反应,仍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加力.高远脸上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手掌却已是硬得像一块铁. 黄得胜诧异地看了一眼高远,牙关轻咬,手臂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卡卡之声,刀疤横布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显然已经用了全力,这一次,他不但感到对手的手仍然如钢似铁,还时软时硬,心中不由一惊,这是对方没有发全力的原因,收放自如才会让对手有这种体会,如果高远想反击,手在刚刚一软调动自己在趁机发力的话,自己绝对会吃亏.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黄得胜很是见机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果然,他一松开,高远也毫无反抗地便松开了手,”比你老子强,不过力气大,不见得就会打架,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 颜海波在一边哧的一声笑,刚刚很明显这位刀疤黄输了,比力气输了,居然还想和高兵曹比打架,难不成你比那几个匈奴番子还狠?他们还不是一照面就被高兵曹给放翻了?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干不过他,开玩笑,老子在尸山血海里爬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混呢!谁说力气大就一定会赢的?”黄得胜怒道,脸上几道刀疤一起跳动,颇有几份牛头马面的味道,倒是将颜海波吓着了,赶紧低下头去,这个人打高兵曹肯定打不过,但要怒起来收拾自己,那绝对是妥妥的,他是官儿,连县尉都笑脸相迎,打了自己还不白打呀? “老黄,一把年纪了,跟几个年轻人计较什么.”路鸿赶紧过来打圆场. “这些都是你的兵?”看着一身军服,打着绑腿,精神抖擞的士兵,”看起来倒是不错,不过拿绳子绑着腿做什么?” “黄叔叔,这叫绑腿,长途跋涉,不但显得利索一些,也可以减轻疲劳.”高远笑着解释道. “利索倒还说得过去,这减轻疲劳倒是第一次听说,喂,高远,咱们可说好了,找个机会,咱俩切磋一下,你手下这个小兵很有些看不起我的意思!”他斜睨着颜海波. “小家伙不懂事,我哪是黄叔叔的对手!”高远笑咪咪地道,与黄得胜这一番交谈,此人倒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比手劲输了就输了,也不惮于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倒是一条值得交的好汉. “行了行了,你也别灌我迷魂汤,这一次来,总不是三两天的事,找得着机会,老路,我们走吧,我正要回去覆命,正好与你一齐去见太守,如果有什么事儿,我在旁边吱一声,太守总不至于当着我们这些老兄弟的面拾掇你.” “多谢黄兄,请!” 一行人在黄得胜的带领下,径直入了城,城门官自然也不敢找他们收什么进门钱了. 太守府,张守约正在生气,不是一般的生气,而是大发雷霆,大堂内外,所有的人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多发一言,张守约是个军人,赏重罚也重,一言不合,直接将人拖出去一刀砍了的事也不是没有的. 张守约年过五十刚出头,但常年的军事生涯让他风霜满面,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倒似有六十岁的模样,国字形的脸上蓄着的胡须如同钢针一般坚硬,圆瞪双眼,倒似怒目金刚一般,此人从外表上看,的的确确便是一个刚硬的军人,但如果谁以为他是一个胸无沟壑的人的话,那就要吃大亏了,从一介边境小兵,数十年来,没有一步踏错,直至站到辽西郡的最高位置之上,连朝廷也不得不迁就他几分,除了暗自刁难他以外,明面上不敢对他有丝毫无礼的人,岂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他不仅是一个军人,更是一个政客,纵横大燕数十年不倒. 他此时生气,不是因为扶风等几个边境县遭到东胡人的劫掠,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只不过今年特别严重一些,这动摇不了他的根本,他生气的是,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才推动朝议将辽西郡作为他的封地的事情又被否决了.每一年,他都会花费一笔不菲的代价来推动此事,请一位大贵族动议,但每一年都是无疾而终.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可真是不顺!张守约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朝廷的那些大贵族他奈何不得,这口气自然就要转向下面.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些邸报,最上面的赫然是边境数县这一次受到劫掠,损失惨重的报告. “真是不像话,几年不打仗,完全没有一点样子了!”张守约重重地拍着桌子,”不动动他们,还当真以为这些地方是给他们去养老的了!” 黄得胜就是在张守约气正不顺的时候回来的. “太守大人!”黄得胜躬身行礼:”末将巡视完毕,特来向太守覆命.” “知道了,得胜,你来瞧瞧,我们的县兵都成了些什么模样!”张守约拍拍手里的邸报,”是该整顿整顿了,不但是他们,我们郡兵也得整顿整顿了,都像这个样子,东胡人当真打来了,我们引颈就戮么?” 黄得胜抬头看着张太守,”太守,县兵战斗力有限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我们郡兵可都一直是枕戈待旦的,只要太守一声令下,我黄得胜第一个就冲到东胡人哪儿去,割了那东胡王的脑袋来给太守当球踢!” 张守约哈的一声,”得胜,你口气倒大,东胡王是什么人,他一声令下,便可以聚起十万控弦之士,你去砍他脑袋,你连他面都见不到就给人砍成肉泥了,少在这儿给我吹大气,这几个县尉,我是要动上一动,县兵也要好好整顿一下,就算比不上郡兵,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毫无抵抗之力,让人杀到门前了,还是缩头乌龟!” “太守,说起县尉,刚刚我在太守府外,倒是看到了路鸿,好像刚刚才到.” “路鸿!”张守约重重地一拍桌子,”他还有脸来见我,怎么不找把刀子将头割了给我提来?让他一边呆着去,我不见他.” “太守,他带着十几匹东胡好马,还有十几个东胡人的脑袋,是这一次战事的缴获!”黄得胜笑道:”几个县里,恐怕也只有路鸿这儿还有些收获吧?他那几个兵,一次能砍十几个东胡骑兵的脑袋,缴十几匹好马,路鸿可是拼了老命了.”黄得胜卖劲地替路鸿说着好话. “得胜,我知道你与他交情好,路鸿能砍十几个东胡人的脑袋,他不会是杀良冒功吧,如果真是这样,这一次他就不要想回去了.” “太守,我仔细验过了,真是东胡人的脑袋,东胡人我还是认得的,当年跟着太守杀得尸山血海的,这些狗番子的模样,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再者路鸿又不傻,太守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如果不是真的东胡人,他敢提来见太守您,还有那十几匹战马,匹匹都是好货!”黄得胜大包大揽,其实他哪里见过东胡人的脑袋,完全是凭着对路鸿的信任. “是么,这么说来,路鸿还算是不错了,让他进来吧!”张守约往椅子上一靠,几个县里,都是惨败,如果路鸿还弄来十几匹好马,也算是将功折罪了.看着黄得胜喜滋滋地走了出去,张守约将一叠子邸报拿了起来,捡视了一番,将扶风县的那一份随手揉了揉,扔到一边的篓子里.路鸿在军中人缘极好,此人极会做人,在自己面前也毕恭毕敬,每年的孝敬在下头十几个县的官员中也是头一份儿,这一回如果有这份功劳,倒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用动他了. 转眼之间,黄得胜已经领了路鸿进来,一进门,路鸿便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太守,卑职特来领罪!” 张守约哼了一声:”杀了十几个东胡人,夺了十几匹战马?” “是,太守,人头和战马都给太守带来了.”路鸿低着头道. “嗯,扶风县怎么样了?” “不敢有瞒太守,很惨,关外的村子几乎都毁了,关内也有不少村了遭了灭顶之灾,卑职疏于防范,有罪!” “有罪的不只是你!”张守约哼了一声,”几个边县,这一次都吃了大亏,就你这儿还有点收获.算了,这事就这样了.你起来吧!” “谢太守!”路鸿汗透重衣,如释重负,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感激地看了一眼黄得胜,今天要不是他,只怕自己连门儿都进不来了.从怀里掏出礼单,”太守,这是小人为太守备的一份年敬,还请太守笑纳!” 躬着身,走到张守约案前,将礼单放在桌子上,张守约嗯了一声,随手拿起礼单,每年路鸿都会送上年敬,他也不太在意,拿眼扫了一下,却突然凝住了,因为其中有一项格外显眼,竟然是五千贯钱. 他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路鸿,就算再肥的县,一年也没有这么多的出息,再说扶风是边县,更是穷得可以.脑子里转了一下,对黄得胜道:”得胜啊,你先去忙吧,路鸿留下来,扶风的战事,我还想了解得详细一点.” “是,太守!”黄得胜是直肠子,也没有多想什么,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小子,过关了,叫老路过后请我喝酒!”走出大堂的门,黄得胜看着高远,笑嘻嘻地道:”还有你小子,别忘了与我切磋.” “多谢黄叔叔,有时间一定请黄叔叔指点侄儿几招!”高远也是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刀疤黄心中好感又多了几分. 第六十一章:利动人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黄得胜一出去,张守约便拿起了那份礼单,在手中扬了扬,对路鸿道:”路鸿啊,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啊,这一次的事情虽然让我有些恼火,准备动动一些人,但你哪儿还是有所不同的,你这是干什么,倾家荡产了吧?如果我张某人真想要动你,是你能拿钱就能打动的?”啪的一声,将礼单拍在桌子上. “太守,扶风的情况您也清楚,卑职一年能有多少出息您更清楚,卑职今年还是往年差不多,更多的是给太守大人准备了我们当地的一些土特产,这五千贯钱里,其实只有一千贯是卑职孝敬您老的.”路鸿陪笑道. “剩下的钱是怎么一回事?”张守约脸色更是严峻了几分. “剩下的一千贯是扶风县吴大人孝敬您老的.”路鸿道. “吴凯啊,这倒是稀奇,他是亲民官,又是本土人,在当地颇受拥戴,往年可不见他有这么大手笔.”张守约笑了笑,”另外这三千贯呢?” “大人请恕罪,卑职才敢说!”路鸿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 “你给我送钱,这钱自然是来路清楚,有什么罪不罪的?说!”张守约声音不高,但却自有一股压力. “这钱本来就是大人您的啊!”路鸿道. 张守约一听之下愕然,”本来就是我的,这是什么意思?” 路鸿从怀里掏出几份契约,摊开来一一摆在张守约面前,”卑职还要请大人恕罪,没有得到大人的允许,便替大人作了一回主,卑职也是知道大人手头一向不宽裕,看到一个能替大人找到一些出息的地方,便自作主张了.” 张守约迷惑地拿起这几份契约,反复看了看,放下契约,看着路鸿道:”终是我身边出去的人,知道体恤老长官,不错,可是我想知道,吴凯这门酒生意有这么大的出息?三个月时间,一成的股份,便有三千贯,分到每个月,便是一千贯,一年下来,岂不是有上万贯的收入,我可知道,吴凯的酒只能在扶风县卖,出不得县的.” “的确便有这么大的出息!”路鸿肯定地道.”因为这酒与其它的酒不大一样,这一次卑职给大人也带了十几坛来,大人一尝便知.” 张守约身子重重往后一靠,看着路鸿,笑道:”你在其中也有股份?” “不敢有瞒大人,卑职在其中有半成的股份.这三个月也分了一千五百贯.”路鸿陪笑着道. 张守约哈哈大笑,”路鸿,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一个带兵的料,什么时候也掺合着做起生意来了?” “这不也是替大人着急吗?”路鸿道:”大人,蓟城那边欺人太甚,大人替大燕镇守边疆,功高盖世,但蓟城何其吝啬也,就是不肯将辽西郡封给大人,说到底,还是大人的实力不能够让他们害怕,如果大人手中不是三千精锐,而是六千甚至上万能披甲上阵的精锐,蓟城那些人还敢这样为难大人?但卑职也知道,这养兵要钱啊,所以卑职就一直留意着这事,大人,吴凯的酒生意在扶风一县一年便会有上万贯的分红,如果能在辽西全境铺开,那一年便是十几万贯的收入,再加上辽西郡城的话,一年便有小二十万贯,有了这笔钱,大人再养三千兵便绰绰有余.” 提起这事,张守约便是一肚子的火,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心病,路鸿可是当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到底是我身边的老人啊,肯为我着想,你说得不错啊,不过路鸿,你也有半成股份,倒也可以跟着发财了,这拉我进来的主意,吴凯是想借着我的力量在全辽西郡铺开吧,这样一来,其它各地的人可都有了大意见了,我很为难啊?” “跟着老长官沾点光,原也是卑职的一点小九九,这哪里瞒得过大人您呢!”路鸿笑道:”辽西其它各郡县各有各的地盘,但他们赚钱,可没有想着老长官您的大事,也不想想,如果老大人您不能得封辽西郡的话,以后他们的利益又如何保证,老大人,对于这些根本就不替您着想的人,您对他们客气什么?” 张守约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路鸿说得对,他们不替自己着想,自己还替他们考虑什么,就算自己剥了他们的利益又怎样?还敢造反不成,老子手里的刀已多年不曾举起,恐怕很多人已将自己当成病猫了. “哪这份什么闲云楼的契约又是什么意思?”举起了另一份契约. “大人,这是另一笔生意,我听吴凯说已经在辽西郡开张了,走得是豪华高贵的路子,我听人说,这一年下来,一成的出息起码也是一两万贯,虽说比不得这酒生意,但也聊胜于无不是?”路鸿道. “闲云楼?好像听令狐刺史提起过,刚开张的一家酒楼,听说贵得吓人是不是?” “对,就是贵,这其中的道理小人也说不清楚.”路鸿道. “既然说不清楚,你还敢自作主张替我拿了这份契约?”张守约不满地道. “不敢有瞒大人,卑职说不清楚,但卑职的一个侄儿却说得清楚,说起来这次吴大人新酒的方子便是他鼓捣出来的,卑职正是用这酒方子与吴大人合作,换了股份,还有这闲云楼的生意,也是他与吴县令两人鼓捣出来的,正如大人所说,路鸿只是一个当大兵的料,哪里想得出这些赚钱的玩意?” “你的侄儿?没听说你有兄弟啊?”张守约疑惑地问道. “大人,此人的父亲说起来您也认得,就是高子达,当年也是您的亲兵,十几年前我们随您一起远征东胡,死在战场之上,从哪以后,他便由一直照顾着.现在都十八了!”路鸿道. “高子达,还有些映象,很强壮的一个小伙子,死得可惜了.一晃他的儿子都十八了,听你说来,此人是一个做生意的料,能鼓捣出新的酒方子,这可不容易.” “不仅能搞出这些,他还勇武过人,这一次我们扶风与东胡人一战,能有所斩获,便全是他的功劳,十几个东胡人,他一人便杀了八个.剩下的是他的部下杀的.他现在在卑职的手下当一个兵曹.”路鸿道. “哦!”张守约这一次倒真是有些吃惊了,”杀了八个东胡人?这可是了不起的一件事,没有超人一等的勇气和武力,可还真是办不到.” “大人说得是.今天进城的时候,得胜将军暗中考量了他一番,吃了一点小亏!得胜将军很不服气,叫嚷着要与他比拳脚呢!”路鸿笑道. 张守约大笑起来,”能让得胜吃亏的人少,这么说来,他能杀八个东胡人倒还是真得了,叫什么名字?” “叫高远,卑职特意带了他来见太守,就是怕太守问起酒啊楼啊这些事情,卑职说不清楚,也好让他来说.” “让他进来,哦,顺便将你说的那个酒也带一坛进来,我倒想尝尝,到底是什么酒,能有这么大的出息?”张守约笑道. “是,卑职这就去叫他!” 片刻之后,高远捧着一坛酒随在路鸿的身后走进了大堂.抬眼只是看了一眼张守约,心里就不由一颤,前世之时,高远手下有多条人命,对于生死看得极淡,此诩心志坚硬入铁,但被张守约那双眸子一扫,仍是禁不住打了一个颤,这才是杀人盈野所积累出来的那种杀气,即便是他不没有针对任何人,但就是这样随意地一眼,也能让你看到莫大的压力. “扶风县兵第一队兵曹高远,见过太守大人!”虽然有压力,但高远倒也不致于失态.将酒坛子放在地上,趴下给张守约叩了一个头,便挺直了腰,直视着张守约. 两人对视片刻,张守约突然笑了起来,转脸看着路鸿:”路鸿,高子达的儿子还真是不错,有乃父之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被我这么一看,往往便是魂不守舍,他却镇定自若的能与我对视,不错,这么一打眼,你说他亲手杀了八个东胡人的事,我是真信了,没有这份心志,如何能做到杀人时不手软?起来吧,你是叫高远吧,把酒端上来,给我倒上一碗.”张守约将面前茶碗里的茶随手泼在地上,咚的一声,将酒碗搁在自己面前. “是,太守大人!”高远大声应命,爬起来端着坛子,走到张守约面前,拍开泥封,坛子一倾,清亮的酒液便倾注而出,张守约盯着高远的手,对手的手腕没有丝毫的颤抖,看来先前的镇定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就这么镇定,是个不错的料子.但接下来,他的的注意力便被倒出来的酒给吸引过去了. 第六十二章:兵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后,路鸿与高远二人才从太守衙门里走出来,高远面色自若,路鸿却是有些不安. 站在大门前,路鸿看着高远:”你说说,太守这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答应了呢,还是没答应?” 高远从颜海波手中接过战马的缰绳,笑道:”叔叔,不要担心,太守大人自然是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为什么又不签这份契约?”路鸿不解. “太守大人不是说了吗?晚上大公子会请我们吃饭.” “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太守大人肯定是答应了,但是他却嫌我们给的股份少了.叔叔,您想想,吴大人的酒在扶风一县一成股份每年有一千贯的收入,如果在全郡铺开的话,每年就有十万贯以上的收入,但如果股份再多一成呢?那可就是二十万贯!”高远竖起了两根手指,”二十万贯,对太守大人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了.” “这还嫌少?太守大人可是干股啊?一点心都不操,每年就可入手十万余贯钱,这,这……” “太守大人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他是干股,但是没有他的支持,我们就别想走出扶风县,便是给他两成甚至更多也可以.我想,吴大人是绝对会同意的.当初我们立这个契约的时候,本也没有想到利润会有这么大,钱少些反倒罢了,太守大人不会在意,但现在既然有这么大的出息,几乎解决了太守大人最难的资金问,太守岂有不一劳永逸的道理?”高远道:”叔叔尽管放心吧,签约是肯定的,就看太守的胃口有多大了.” “原来是这样,如果不满意股份太少,太守尽管说出来就是了,何必这么多弯弯绕绕?”路鸿摇摇头,”差点把我绕胡涂了.以为太守不愿意呢!” “这就是太守大人的高明之处了,他一郡之长,好意思跟我们这些下属讨价还价?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的,大公子出面,就代表了他的意思,他进退自如,即便将来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也可以抽身事外.”高远哈哈一笑,翻身上马,”叔叔,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吧,鞋袜都湿了,脚泡在水里可真是不舒服,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咱们啊,先住下,然后好好地用热水泡泡脚,去去乏!” 路鸿点点头,”简单的一件事,非要搞得这么复杂,看来我还真是不适合去做生意,你说得对,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去去乏,这些天,可是累着了.走,去如意客栈!” 将一双泡得有些泛白的脚放在热水之中,高远不由舒适地呻吟了一声,相比之下,路鸿可不好多了,这些天来,每一次陷入到淤泥之中,高远都会下去帮忙推车,哪怕脚上穿着结实的牛皮靴子,也已经被水浸透了,由此想来仅仅穿着布鞋,只在上面裹了一些茅草的那些士兵,只怕是更惨了. “叔,您对大公子熟悉么?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脚浸在热水之中,享受着热度带来的舒适,高远问道. “太守一共有两个儿子,老大叫张君宝,老二叫张叔宝,大公子三十一岁了,而二公子张叔宝却与你差不多,说来也是奇怪,太守算得上是文武兼备,上马能统军作战,威风八面,下马管理民生,却也是井井有条,但这两位公子倒是像把太守一分为二了,大公子擅谋,现在是太守大人的得力臂助,而二公子叔宝却是武力过人,自小便在军中厮混.” “两位公子,您跟喜欢跟那一个打交道?” “自然是二公子了,二公子脾气暴燥,但却是一个典型的武人,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物,不喜欢你,那就不会给你好脸子,而大公子却让人看不透,似乎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但却又不敢让人亲近.”路鸿感概地道,”高远,太守让大公子来与我们谈,你可得小心应付才是.” “我知道!”高远道.”不过叔叔,你还得与大公子多多亲近一些,只怕太守这个位子,以后肯定是大公子的,早早地打下基础,以后便好说话一些.” “我也明白,太守大人打下了这片江山,想要守住,自然得大公子这样的人,二公子更适合作一个冲锋陷阵的武将.”路鸿点点头,”只是大公子这人,实在不易结交.” “只要叔叔跟,便一定能够!”高远笑道.”是人便有弱点,或好名,或好权,或好钱,或好色,只要您有心,便一定能抓住他的弱点,对症下约.” 路鸿看着高远,笑道:”高远,那你的弱点是什么?” 高远心里打了一个突,看着路鸿,”叔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弱点,您还不是一清二楚的?” “以前我的确是很清楚,但自从你受伤好了以后,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有时候我还真是怀疑你还是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高远了?”路鸿摇摇头. 的确不是以前那个高远了!高远心里暗道一声,”叔叔,这次受伤躺在床上那么久不能动,侄儿倒是想了很多,每每想起以往的那些荒唐事,便觉得有些汗颜,叔叔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竭心尽力,我不能帮叔叔的忙倒也罢了,还尽给叔叔添乱,这一次躺在床上,痛定思痛,痛下决心,伤好之后,一定要重新做人,能为叔叔好好地做一些事情,以报叔叔这些年来的照料之恩.叔叔,侄儿长大了!” 一句侄儿长大了,却让路鸿感慨万千,”子达泉下有知你现在这么出色,一定会很欣慰,这几个月来,你做的事不令让我刮目相看,更是让我欣慰,我这些年的心血也没有白费,高远啊,以后你和你大兄一定要相互扶持,闯出一片天地来.” “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大兄的.”高远肯定地道. “好,好,这我就放心了!”路鸿高兴地道,”有你相助,你大兄一定能大展鸿图,高远啊,我们在扶风,三百兵的确是少了一些,回去之后,我就准备将抚风的五百兵额招满,有了吴凯那里的出息,我也养得起,你以前说得那些事儿,我仔细想了想,很对,我以前却是守财奴了,只想着替你大兄挣一份家业,却没有想到,替他挣家业不如替他挣事业.” “叔叔这么想是对的,大兄有了事业,还怕没有家业么?事业越大,家业越大.太守能从普通一兵奋斗到今天这一地步,那大兄为什么不可以?”高远笑道. “想做到太守这一地步我却是不敢想了!”路鸿连连摇头,”太守那是一个异数,又正逢大乱之世,现在,恐怕很难做到了.高远啊,新招的二百兵,我准备将他们都编到你麾下去,你替我好好地训练他们,要跟你现在这一百兵一样训练,放心,这一次我会全额拨饷给你的.” 高远心中高兴,脸上却是露出些迟疑的神色,”这样一来,郑晓阳和那霸不会有意见吧?他们可是叔叔您的老部下了!” “不提他们,提起来我就恼火!”路鸿面露不满之色,”两人带兵这么多年了,还不及你初入军伍,看到你练出来的那一百兵,再看看他们手下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新招的兵我还怎么放心地放到他们那里去,就让他们将眼下这兵给我练得有你那儿一半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叔叔放心,既然叔叔将两百兵额给我,我就一定给叔叔练出一支精锐来.”高远笃定地道. “就这么说定了!”路鸿道:”这一次扶风遭了大难,不少人家破人亡,但却有不少精壮逃出了生天,这些人,无牵无挂,又一心想着要找东胡人报仇,正好招兵,回去之后,趁着过年前的这点空当,我们马上把这件事敲定,等过了年,你就可以带着他们去居里关了.你带着他们去了哪里,远离县城,也就不显得那么瞩目了,郑晓阳与那霸两人回来之后,我给他们发全饷,再给两人另外再给一点,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这两人没什么雄心壮志,混日子罢了.” “叔叔说得是!虽说他们不堪大用,但毕竟是老兄弟,也不可苛待了,也许他们打仗不行,但用来维持治安,守成却还是不错的." 两人说着话,水却是有些凉了,高远将脚揩干,汲上鞋子走过去,蹲在路鸿面前,又贴心地替路鸿将脚擦干净,路鸿微眯着眼,很是享受高远的服侍. 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高远道. 颜海**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县尉大人,高兵曹!” “什么事?”高远问道. “兵曹,大家第一次到郡城来,都想出去逛逛,让我来请示兵曹,可不可以?”颜海波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高远挥挥手,”去吧去吧,对了,海波,拿十贯钱让弟兄们去逛,看着有什么满意的,便买下来,难得来一趟,对了,可别忘了家里的弟兄们.” “多谢兵曹!”颜海波大喜,”怎么敢忘了家里的兄弟!如果碰到好东西,一定会人人有份.” “去吧去吧!”高远挥挥手. 看着颜海波喜滋滋地走了出去,路鸿道:”你倒是大方,可这十贯钱,我是不会给你出的.” “他们能买什么,左右不过是一些小玩意罢了,花点小钱,却能让他们体会到我们对他的关心,这买卖,值啊!” “你现在倒是什么都能与买卖联系起来.”路鸿大笑道. 第六十三章:闲云楼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烫过脚,简单地吃了一点午饭,高远便舒舒服服地爬进了被窝里,准备好好地补补觉,路鸿却是挂心着与太守大公子张君宝见面的事情,心事重重的,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见到高远捂进被窝之后,片刻之间便已发出细微的鼾声,不由摇头苦笑,到底是年青人,心宽,不像自己患得患失,终究是老了,没有少年人的那股冲劲了. 高远这一觉睡得着实舒服,从扶风到郡城这些赶路的日子里,实在是太辛苦了一些,而上午与张守约的一个时辰的交谈,也让他感到有些疲累,虽然没有刻意地做出什么,但张守约却给了高远极大的压力,每说一句话,都会先在脑子里转上几转,张守约可不是路鸿,也不是吴凯. 翻了一个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高远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叔叔,你一直这样坐在这里,就没有睡一下?”从高远睡下去到他醒过来,路鸿居然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式. “年纪大了,睡不着!”路鸿笑着道:”你这一觉睡得好沉.你看,天色都暗下来了,马上就要上灯了!” 翻身下床,高远活动了一下身体,”这几天倒真是累了一些.” “高远,太守说让大公子与我们谈,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消息呢?”路鸿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水,咕嘟咕哮地喝了下去,”谈生意嘛,总得矜持一点,拿点架子,不能显得有求于我们,而是我们有求他们,可以理解.” “这怎么说?” “无非是让我们感到他们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情,以求在随后的谈判之中能占得更大的利益,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有些欲盖弥彰了,这位大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高远笑了笑,”辽西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了解得清清楚楚,张大人一年有多少的收入我们也能猜个**不离十,一年十几万贯的收入,可以多养数千军队,他们岂有不动心之理,为了要得更多,做出这副冷淡的样子,不想却更露怯了.叔叔,您说这位大公子多谋善断,我看有些言过其实吧?” “高远,你太武断了,见过这个人你才知道,张君宝虽然比不得太守,但却也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 高远点点头,”百闻不如一见!”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远处已经有人点起了灯火,空气之中有朦朦胧胧的一层雾霾,使得这些光亮看起来迷迷蒙蒙的,有些不真实.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现在出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话音刚落,门已是被敲响,高远冲着路鸿得意地一笑,走过了拉开了房门,房门之外,一位穿着月白长衫的中年人微笑着躬身道:”敢问是扶风县的路县尉与高兵曹么?” “我们是.”高远道,”大公子让你来的?” “高兵曹,在下高松涛,大公子跟前听用,正是大公子让我来恭迎二位贵客,大公子在闲云楼恭候二位大驾.” “闲云楼?”高远与路鸿对视一眼,都是大为惊讶,对方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 闲云楼,取自闲云野鹤之意,但辽西郡的闲云楼却没有选址在一个僻静幽之地,反而座落在辽西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上,虽名为楼,却跟楼一点关系也没有,吴氏出重金收购了这幢位于闹市之间的一幢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占地数十亩,精心修饰之后在一个月之前隆重推出,开业虽短,但在辽西郡却已是打出了名头.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闲云楼什么都要是最好的. 他们花重金从辽西郡撬走了最好的歌伎,琴师,舞者,其出手的大方,震惊整个辽西城,如此肆无忌惮地破坏辽西城的规矩,打破了辽西城的平衡,如何能不让他们出名? 震惊于愤怒之余,不少人便走进闲云楼之中,想要查看一个究竟,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闲云楼收费的昂贵,便是一碗平常路边小馆都能白送的清汤,在里面都要卖上一百二十文,这都能买上几十斤粮食了.在那里即便什么附加服务也不要,只是简简单单地吃上一顿便饭,没有一两贯钱,你也是走不出来的. 如果说闲云楼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就是他的酒,各种辽西郡城里从来没有见识过的酒,装在各种精心烧制的形态各异的器皿之中的酒,虽然贵得离谱,但的确是如同九天之外而来的琼浆,饮过一次,以前喝过的酒便寡淡如开水,昏浊如泥汤,不说别的,单凭那清冽如甘泉的外观,便能让人叹为观止,更何况那一开坛便飘散满室的醇香更是让爱酒之人顿步难去. 辽西城不乏有钱人,闲云楼还未开张,便已是震惊辽西城,一经开张,立刻便顾客盈门,一个月之后,已是稳稳在在辽西郡城站稳了脚跟,随之而来,闲云楼里尽善尽美的服务便为他们赢得了极佳的口碑. 贵,也有贵的道理.更何况,这里的昂贵也将绝大多数的辽西郡城人挡在了门外,有资格出入这里的,在辽西城中非富即贵,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踏入闲云楼的大门,因为你进去了,很有可能付不起账. 这一点,也颇受辽西郡城内富贵人家的欢迎,在闲云楼宴客欢饮,隐隐已经成了一种身份权势的象征. 随着高松涛踏进了闲云楼的大门,穿过曲径花坊,廊桥洄溪,停在了闲云楼最中心的一幢院子中,整座院子里只有四座包房,是闲云楼最为华贵的地方. 位于正东方的出云轩,便是张君宝与高远路鸿见面的地方. “二位,请!”推开出云轩房间的门,高松涛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门一开,屋内的人已是站了起来,向着二人大步迎了出来,边走边抱拳道:”路叔,高世兄,快快请进.” “不敢当,不敢当!”路鸿有些惶恐地向着来人弯腰道:”路鸿何德何能,敢当大公子如此称呼?” 这便是张君宝了,站在路鸿身后的高远仔细打量着这位未来辽西郡的接班人,一身白袍一尘不染,满头黑发用一顶木冠束着,唇上的胡须也修得整整齐齐,脸型与张守约约摸有六七份相似,不过却显得文雅许多,眼眸之中,亦很难看到张守约不经意之间闪过的杀伐之气.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精神,这一声路叔叔,高世兄一叫,倒是将三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之间拉近了许多. 身后,高松涛已是无声无息地关上了大门. “当得起,当得起!”张君宝大笑,虽然说当得起,但眼神之中却绝无那种小辈对上辈的尊敬,而是,高远想了想,对,应当是施恩,就是这个感觉.”父亲麾下如此多的下属,但能为父亲考虑得这么多的,却唯有路叔叔一人耳,单凭这个,便当得起我叫一声叔叔.来,路叔,高世兄,请坐!”张君宝洒脱地一指房内,”酒菜已备好,单等二位贵客入席了.” 精巧的小方桌之上铺着绣花的锦缎,美仑美焕,上面已经摆好了酒菜,虽然再三相让,路鸿仍是不敢坐在上首,最后仍是张君宝坐了首席,路鸿与高远两边相陪. “路叔,高世兄,可知这桌酒菜要花多少钱么?”张君宝笑顾二人. 扫了一眼,高远笑道:”如果算上酒,只怕得二十贯上下.” 先前在扶风,高远与吴凯两人商议着闲云楼的事情之时,路鸿听得大为无聊,只顾喝酒了,没有听得仔细,只是知道很贵,但却没有想到如此贵法,张君宝一问,他也估摸了一下,最多也就一两贯钱的样子,这在他心中,已经很贵了,此时听高远一说,险些一跤跌倒在地,这倒是开酒楼赚钱,这跟抢钱差不多. “高兄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张君宝有些诧异地看着高远. “因为这主意就是我出的,这些菜取什么名字,要一个什么价位,都是我跟吴大人两人商议一夜之后才定出来的,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高远看着张君宝. “为何订价如此之贵?”张君宝摇头道:”如果真论起来,闲云楼里除了酒,也没有什么其它可以值得称道的地方,辽西城最好的舞者,歌伎,琴师,如果放在渔阳,蓟城,那也算不得什么.这,真能有钱赚么?” “因为这世上有很多人只买贵的,不买对的.”高远笑道:”他们要的就是这高人一等的感觉,既然有这个需求,那自然就有钱赚.闲云楼要做就做最好的,就算将来我们做到蓟城,渔阳去,那里最好的东西,我们当然也要撬来.” “高世兄,你可知道,你们这种搞法已经惹怒了很多人,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将这次会谈订在这里吗,是因为本来今天有人会来这里捣乱的,只不过是因为我来了,这才消停下来,不过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们还会再来的,高世兄,你们砸了许多人的饭碗呢!”张君宝笑咪咪地道. “所以,闲云楼才需要大公子的鼎力相助!这闲云楼如果是大公子的产业,还有人敢来闹事吗?”高远道,”看来辽西城里的同道还真下了大功夫,这么快就弄清了闲云楼的来龙去脉.” “断人财路,这可是大仇.”张君宝轻轻地摇着手,”一成股份,尚不值得我冒如此大的风险.” 开门见山,丝毫不拖泥带水,高远对这个张君宝一下子便感兴趣起来,看来自己先前的预估有误啊. 第六十四章:股份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不知大公子觉得几成股份才能让您满意并为这桩生意保驾护航?”对方开门见山,高远便也不在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道. 张君宝哈哈一笑,没有直接回答高远的话,却端起了酒杯,”路叔,高世兄,我们边喝边谈,这里的酒菜虽然贵,但却也贵得有道理,至少比外头的吃起来味道要好多了.” “我敬大公子!”高远也不着急. 两人轻啜了一口,这酒是闲云楼中最好的酒,虽然醇,但却更烈,喝得快了,极易醉倒. “高世兄,今日让你们空等了一下午,可不是我张君宝托大,而是实在有要事不能分身,东胡那边来人了,这一次我辽西郡数个边县都遭到东胡人劫掠,父亲震怒,东胡王特地派了人过来解释此事,说明此事只是下头部落的个人行为,与东胡王庭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是撇清关系,但却仍是摆明了看不起我们啊,这是想着反正我们没有反击之力呢,说是道歉,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赔偿损失,惩治挑事者更是提也没提,我心中窝火,便与他纠缠了一个下午.” 路鸿看了一眼高远,眼中满是笑意,”不敢,大公子的事情更重要,我们等大公子也是应该的.” “不,你们这儿更重要,但正如路叔所说,我们是一家人嘛,稍微慢待一些,想必路叔与高世兄也不会怪罪!”张君宝摇了摇头,”他们是外人,虽然心中恼火,却不能失了礼数.” “既是一家人,大公子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路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远微笑着喝下杯中酒,张君宝话里的意思可是很清楚了,他与路鸿,然后扩展到自己,那都是自家人,但吴凯可就是外人了,既然是自家人,当然得联起手来,一起对付外人了. 但高远可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吴凯更像是自己人,比起张君宝,吴凯可好打交道多了,吴凯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商人,更注重的是商业上的利润,但张君宝却是一个典型的政客. 放下酒杯,高远举起了两根手指,”大公子,最多两成.包括酒和这闲云楼,都是两成!” 张君宝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心中微微有些恼怒,对面的高远显然是看穿了他的意图,直接便开价了. “我的底限是三成!”张君宝一字一顿地道:”高世兄,你肯定知道,没有我们的支持,吴氏的酒便只能蜗居在扶风县,不可能走出来,至于这闲云楼,恐怕连多一天也难得撑下去,三成,并不过份.” “大公子,如果现在辽西郡是太守的封地,三成倒也不过份,但可惜不是啊!”高远挟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路鸿顿时一惊,打人莫打脸,高远这是血淋淋的揭别人伤疤了,张君宝不翻脸才怪. 张君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原本生动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高世兄,这是怎么说话来着?当真以为我张家好欺负不成,如果一拍两散的话,只怕吴家在扶风的生意也保不住吧,路叔,你说说,我能不能做到?” “大公子自然能做到!”高远肯定地道,”但是这样一来,大公子还能得到什么呢?大公子如此聪明之人,自然是绝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张君宝盯着高远,半晌,才道:”两成半,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了.” “大公子,我们只能给出两成.”高远语气坚定. 张君宝丝丝地抽着凉气,感觉到腮帮子都有些疼起来,”我已经做了让步,你是不是也应当做出些让步?” “大公子!”高远道:”这闲云楼开张了近一月,对他的一些用处,我想大公子也应当心中有个计较了,他可不仅仅是赚钱这么简单是吧?” 张君宝点点头,”不错,这其中的奥妙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高远拍拍手,”这就对了,不论是闲云楼也好,还是酒生意也好,他不仅能替我们赚钱,还能作为我们的敲门砖,大公子想必也明白,我们在扶风一地一年一成股便有一万贯的收益,那么,在辽西全郡的话,一成便是十万贯,但如果放之大燕全境呢?会是多少贯?大公子可否算过?” 张君宝神色一凝,”你们竟然还想在大燕全境去卖?” “或许将来还可以去齐国,赵国,魏国,楚国等!”高远微笑道.”卖得越多,利润便越多,当然想要卖得多,便得有足够大的地盘允许我们卖!” “不说其它国了,单是蓟城,你们如何进去,那里我们张家可没有多少势力可以保护这桩生意!”张君宝皱眉道. 高远哈哈一笑,”大公子,这桩生意是如何让你与太守大人动心的.股份以及巨大的收益.” “你是想拿着股份和收益去拉拢蓟城的权贵人物加入进来?”张君宝恍然大悟. “不错!”高远道,”想要打开在全国的销售,赚取更多的收益,我们就需要拉拢更多的有影响力,有权势的人物进来,大公子,吴氏肯给两成股份给你,已经是尽了最大诚意了,因为他现在需要打开局面,需要第一个效应出来.也许以后,会有比太守更重要的人物加入,但股份却没有太守大人多.” 张君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酒杯在手中慢慢地旋转着,显然在想着高远的说法. “而且,这样随之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越多的权贵人物加入,太守就会有更多的助力来实现他的愿望,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联结着,即便他们不想帮太守大人的忙,但总不至于跟自己的钱过不去吧,所以到时候,只要太守大人再使把劲,将辽西郡变为大守的封地便要容易得多了.”高远轻轻地敲着桌子,”大公子,着眼长远啊!” 张君宝站了起来,走到雕花窗前,随手推开窗户,刺骨的寒风随即扑面而来,两手撑在窗台之上,让冷风尽情地清洗着自己的头脑,半晌,张君宝转过头来,”不得不说,高远,你打动我了.” “两成!” “两成!成交!”张君宝伸出手来. 两只大手握在一起,两人四目对视,都是仰天大笑起来. “来,喝酒,吃菜.”张君宝走回到桌边,举起了酒杯,”路叔,你有一个好侄儿.来,让我们共饮一杯.” 三只酒杯砰的一声,碰到了一起. “吃菜,吃菜,这酒烈,可别空腹喝,不然极易醉的!”路鸿笑着道. “高远,扶风太小了,容不下你,愿不愿意到辽西郡城来,你想要什么位置,我便能给你什么位置.我可是听父亲说了,在扶风,你竟然敢率几个大兵便出城去邀战东胡人,竟然还杀了十数人,了不起,不但有谋,更是有勇,如果肯来郡城,必定能大展拳脚,比在扶风可要强多了.”张君宝毫不在意路鸿的意思,当面大挖墙角. 一听这话,路鸿不由担心地看着高远,偏生又说不出什么. “高远多谢大公子的好意,大公子的称赞高远也愧不敢当啊,郡城太大,高远这小身板委实还不敢到这片海里来闯荡,大公子可怜则个,还是让我在扶风这个小河沟里扑腾吧,这样高远活得更滋润啊!”虽然是拒绝,但又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这位张公子,利益当头,是典型的属于那种三根头发便能盖住脸的人物,说翻脸就会翻脸的,高远在没有绝对地保障自己利益和小命儿的前提下,才不会贸然一头撞进来.他可不认为到了郡城,自己能玩得过这位大公子. “你考虑考虑吧,什么时候愿意来郡城,我张君定都是热烈欢迎的.”张君宝似乎也没有抱多大希望.”高远,你来给我讲讲这闲云楼中的一些道道,说实话,我是想通了一些东西,但却不太透彻,现在你这个始作甬者在这里,我岂能放过.” 高远也正有此意,闲云楼以后要大力发展,离不得张君宝这样的实权人物,让他明了这其中的道理,对于闲云楼以后的经营可是大有裨益. 高远娓娓道来,张君宝听得津津有味,高远的话不谛为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他本就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基本上是属于那种一点就通,一说就透人的人物. 正自说到酣处,外头突然传来巨大的喧闹之声,怒吼,哭泣,以及门窗破裂的声音不停地响起,高远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张君宝,这里面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你不是说你今天在这儿,就不会有人来捣乱么? 张君宝如何不明白高远的意思,脸一下子就沉了起来,霍地站了起来,”高松涛!”他大声喝道. 第六十五章:冲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他们位于闲云楼的最中心区域,这儿一共便只有四个包房,如果说闲云楼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话,那这个院子里的四个包房接待的客人,绝对便会是辽西郡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这一点张君宝不是不明白,但再明白此时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在辽西郡谁最大,当然是他张家,除了他老子,他怎么也得算是第二,刚刚跨下海口,便被人迎着脸狠狠一巴掌,不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哪才怪呢! “谁?”看着推门而入的高松涛,张君宝的脸如同外头的天气,寒冷得似乎要结出冰来. “大公子,是那几个东胡人!”高松涛似乎脸上永远都带着那种谄媚的笑容. “东胡人?”高远与路鸿一齐叫了出来,他们二人对东胡人可有着天然的厌恶感,一听是东胡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那几个番子今天才到的辽西郡,他们怎么知道闲云楼?闲云楼又怎么会接待他们,谁带他们来的?”张君宝厉声问道. “是令狐耽大人!”高松涛道. “令狐耽,果然是他!”张君宝嘿嘿地笑了起来,”也难怪,他们令狐家一直与东胡人勾勾搭搭,这些东胡人来到辽西郡,的确会去找他.高松涛,去告诉他们,本公子在这里喝酒,让他们安静一点,不要扰了本公子的雅兴.”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却是出云轩的大门破了,一个人扎手扎脚地闯破大门,飞了进来,高远眉头一拧,踏上一步,伸手一伸一拨一拉,卸去飞过来的人那人的力道,仔细看时,却是闲云楼的伙计打扮.此时双目紧闭,嘴角沽沽地往外冒着血,显然受伤不轻,这几个东胡人下手极重. 门都砸破了,这酒自然是喝不成了,张君宝满脸怒色,一拂袖子,便走出了出云轩,站在了门前的回廊之上,双眼冒火地看着他的对面,隔着一个十数米宽的小院子,对面的回廊之上也站着几个人,一个便是辽西郡的刺史令狐耽,另外几人赫然便是今日下午正与自己打过嘴巴仗的东胡特使和他的护卫,院子当中,一个东胡人正将又一个闲云楼伙计抓了起来,高高举起,看这样子,是准备将他再扔出来. “住手!”张君宝怒喝道. 令狐耽猛然看到张君宝出现在对面,不由一惊,虽然令狐家与东胡人之间的关系在张守约张君宝面前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让张君宝亲眼看到自己招待东胡特使图鲁,怎么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那个东胡特使图鲁也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张君宝. 院子中的那个东胡人显然是不认识张君宝的,看到他向着自己怒喝,不由大怒,双臂一振,腰腹后仰,看他样子,竟是要将举在手里的那个伙计向张君宝砸来. 高远一蹲身,手在回廊栏杆之上一按,人已是飞越而过,一个箭步便来到了那东胡人的面前,手一伸,在对手的肘关节麻筋上重重一捏,东胡人嘿的一人,手臂顿时酸软,手里的伙计立时向下坠来,伸手揪住伙计的衣领,高远将他从东胡人手时夺了下来,后退几步,将他放在栏杆之下.自己则挺身拦在东胡人与伙计之间,冷眼看着对手. 东胡人猝不及防,吃了一个大亏,被人轻轻巧巧地被人将手里的伙计夺了去,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红紫色,看着高远,双拳紧握,卡卡作响. 图鲁看着院子中的高远,再看看对面怒目圆睁的张君宝,张张嘴,正想喝止护卫,令狐耽却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拉了他一把,图鲁顿时会意,今是下午,自己与这个张君宝会面,对方夹枪夹棒地一顿抢白,让自己好生没面子,现在自己假装来不及喝止,让自己的护卫把他的护卫痛打一顿,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自己这个护卫是东胡人之中有名的勇士,看块头就比院子中的那个辽西人大了三分之一,还收拾不了他? 他把高远当成了张君宝的护卫. 院子当中的东胡人呀的一声暴叫便冲向了高远,两拳紧握,暴风骤风一般地打向高远,高远站在原地,一只脚为圆心,另一只脚左闪右挪,手臂挥舞,将对手的拳脚一一化解. “大公子,高远这样不还手,只招架会吃亏的!”路鸿看得有些担心. 高远也是有些担心,这东胡人身份不同,自己要是痛打对方一顿,不知会不会引起外交纠纷,要是为这事惹恼了张守约,可就不划算了,到时候事发,张守约自然是不会找他儿子的麻烦,铁定找自己顶包. 张君宝虽然不谙武事,但只看对手围着高远打着圈圈地进攻,高远原地不动,但却显得游刃有余,当然知道高远的身手远高于对手. “高远,不要留手,有什么事我兜着!”张君宝沉声道. 听到张君宝叫出高远的名字,对面的令狐耽眉头一拧,这才将目光注视到场中的高远身上,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扶风的督邮霍铸曾多次提到过这个人,也正是此人将县尉与县令两人牢牢地拧在了一起,使得他在扶风举步维艰. 场中高远听了张君宝的话,顿时精神大振,有了这位大公子兜底,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声暴喝,向前踏出一步,开始反击. 高远不还手则已,一还手便犹如暴风霹雳,刚刚还显得有些绵软的手臂转眼之间便变得如钢似铁,招招下去,都是对手关节所在,高远前世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格斗,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比起他曾碰到过的格斗高手,眼前这位还真是不够看. 两人交手数合,高远已是瞧准了一个空子,卡嚓两声,对面东胡人的两只肩膀便软软地垂了下来,被高远扭得脱了臼,这还算是一点皮外伤,但紧跟着高远扭身侧踢的一脚却是正中那东胡人的胸腹,这就是要人命的架势了. 东胡人便如先前那伙计一般,腾云架雾般地飞了起来,人在空中,嘴里却是鲜血狂喷.点点腥红落在院子里的白雪之上,看着煞是惊心动魄. “好!”张君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院子左侧的一间包房里居然发出了一声爆喝以及连绵不绝的鼓掌声. 图鲁身后的另一个护卫踏上一步,一伸手,如同先前高远一般,将飞在空中的东胡人截了下来,轻轻地放在身后的回廊之上,看着对手的手段,高远眉头微皱了一下,这人显然是个好手. 片刻之间,图鲁的护卫便惨败,大出图鲁与令狐耽的意外,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君宝却已是转头看着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一间房,大喝道:”叔宝,你给我滚出来!” 呀的一声,左侧房门打开,一个二十出头,长得五大三粗的青年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大哥,真巧啊,在这里也碰上了你,你不是说你今儿晚上有重要的事情么,怎么也来这里喝酒了?真巧啊!”在此人身后,跟着三五名一看就是军中将领的家伙,其中一个还是高远的熟人,满脸刀疤的黄得胜. “大公子好!”几名将领被张君宝抓了现行,一个个显得狼狈不堪,一边向张君宝行礼,一边准备脚底板抹油开溜了. “既然来了,怎么要走?”张君宝冷冷地道,”都给我留下来.叔宝,你不是说你去军中练兵去了吧,怎么,练到闲云楼里来了?” 张叔宝耸耸肩,”大哥,天太冷了,我就带着几位将军们来暖和暖和,小喝几杯,绝不会误事!” “回头再找你算帐.”张君宝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对面”图鲁先生,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下午才别,不想晚间便又遇,只不过图鲁先生跟我打招呼的方式未免有些太特别了,连大门都给我砸烂了,当真是威风之极.这里是辽西城,不是你们东胡圣城.” 图鲁先前还有息事宁人的打算,但此时自己的护卫被打得生死不知,而张君宝又咄咄逼人,顿时怒从心头起,东胡现在正是强盛之时,自己何曾受过这种气来,当下横眉冷对,”张公子,便是辽西城又怎样了,我东胡人照样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走得了么?”高远站在院子里,冷笑着接口,用手点了点对面那个躺在地上的护卫,”赶紧给我们公子道歉,否则,你也会变成他那样儿.” 图鲁仰天长笑,”好大的口气!”他抬头看着张君宝,”张公子这是存心要伸量我东胡勇士啦?” “你们不来生事那也罢了,敢来生事,自然便得有负责的勇气!”张君宝此时也略有些后悔话说得重了,但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否则不但在令狐耽面前坠了锐气,而且在众将军中将领面前失了面子,这些军中悍将可都是服软不服硬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撑也得撑了. “就是,敢在辽西城生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一边的张叔宝眉飞色舞,踏步上前,”来来来,我张叔宝先来领教一番.” “退下!”张君宝怒喝,图鲁敢叫嚣,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张叔宝跳出来逞强,万一伤了可就不好了,眼下双方都在火头上,下手必不会容情,虽然知道弟弟功夫好,但这种险还是不冒为好. “大公子说得对,些许跳梁小丑,何劳二公子动手,便由高远代劳好了!”高远回头笑道. “你就是高远,好,好得很,刚刚得胜将军还说你在扶风一口气亲手宰了八个东胡人,我喜欢!”张叔宝笑嘻嘻地道. 图鲁眉头一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自己身后那个护卫,”颜乞,杀了他!” 第六十六章:杀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颜乞紧了紧腰带,大步向着高远走过来. 高远回过头,看向张君宝,”大公子,要活得,还是死的?” “有把握?这个颜乞是东胡有名的武士.”张君宝低声问道. “没有把握也要上啊,这个时候,总不能当缩头乌龟!”高远耸了耸肩,晒笑道. 看到高远如此轻松,张君宝突然没来由的对高远充满了信心,看他刚刚收拾第一个东胡护卫的时候,极其轻松写意,行有余力. “最好别杀了他,此人是东胡王帐前爱将,如果死了,难免会有些麻烦!”张君宝道. “哪有这么多讲究!”一边的张叔宝却不满地道:”高手较量,一边竭尽全力,一边却是束手缚脚,这架可不好打,既然是公平较技,谁死了都没话说!” “一边儿去,这没你说话的份!”张君宝瞪了一眼张叔宝,张叔宝看起来却是有些怕这位年长了十余岁的哥哥,吐了吐舌头,赶紧向旁跨了一步,却冲着高远做了一个手势,嘴巴不停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高远却是看清了,是做了他三个字. “我明白了!”高远冲张君宝点点头. “小心些,高远,如果不敌,就认输.”路鸿担忧地道. “放心吧,叔,没事的!”高远转过身来,颜乞却已是站在了身前三步之地. “在留遗言么?”颜乞冷笑道. “不,我们在讨论是杀了你呢,还是废了你!”高远两手一摊,”你命真好,咱们大公子不许我杀你.所以恭喜,你今天输了也不会死,所以,用全力吧!” “狂妄!”颜乞气得两眼发黑:”颜某人沙场之上来去无数回,死在某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一个黄口小儿,居然敢在我面前夸海口,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我自然知道死字怎么写!”高远煞有介事,伸出手指在空中定了一个死字,”不知你这化外蛮夷,会不会写这个死字?” 高远身后,传来阵阵狂笑之声,却是张叔宝与黄得胜等一干武将看着高远调戏颜乞,个个忍俊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颜乞,冷静!”狂怒的颜乞身后传来图鲁的声音,颜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唰地一声,抽出腰间的弯刀,左右虚劈两刀,”狂妄的小子,拔刀,受死吧!” “高远,要不要我错你一把刀?”张叔宝在身后大声道,”我的刀好!” “多谢二公子,不过高远自己有趁手的兵刃!”高远高声叫道,伸手撩起衣襟,将衣服下摆掖在腰间,他的大腿边上,绑着一个牛皮刀套,手握着护柄,缓缓地拔出三棱军刺,三面开锋的军刺在灯光的照耀之下,闪着幽幽的蓝光. 颜乞不认得这是什么兵器,但看着对手握住武器,拔出武器,随着那柄奇怪武器微微向上翘起,以及对手清澈的眼神,心里不禁微微一缩,这是一个劲敌,颜乞与很多人对过阵,这些人要么畏惧,要么狂热,要么仇恨,但他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眼前这个如此冷静的眼神,似乎自己在他面前并不存在,犹如空气. “请!”高远伸出了左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国. 颜乞双脚在地上一蹬,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弹向高远,手中的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自右向左,斩向高远.灯光照在刀锋之上,明亮之极,庭院之中如同亮起了一道闪电. 颜乞一刀出手,先前还叫嚣不休的张叔宝立即闭上了嘴巴,身后黄得胜等一众武将都是大吃一惊,这个颜乞口气极大,但从这出手一刀来看,当真是名不虚传,一众人等,心中不由为高远担忧起来. 哧的一声脆响,庭院之中传来犹如利箭破空之声,一道暗诲的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叮的一声,三棱军刺迎上了弯刀,发出清脆的声响. 颜乞果然是一个难得的对手,交手数招,高远便得出了结论,不过与以前在生死格斗台上的对手相比,他还差了一点必死的气概,上了生死格斗台上的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活着走下台去,存着必死之心,方有必胜之理. 庭院之中电光纵横,一道闪电的弧光围着高远缠绕,似乎随时会收拢进去,将高远切成无数段,而那道诲涩的光芒在闪亮的电光之间,时隐时现,叮叮的清脆声响,时间密如雨打银盘,时而却半晌听不到一声,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回廊之上,所有人都看得张大了嘴巴,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概就是这个情形了. 黄得胜的眼珠子瞪得如同一格鸡蛋,半晌,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老子不是这小子对手!还切磋个屁啊,找打啊!” 张君宝却是看得有惊又喜,先前他见识的是高远的深谋远虑与沉静,但现在见着的却是一个腾龙虎跃的骁将,这样的人才,如果拢在张氏手中,必然能使张氏如虎添翼,不过他的对手颜乞也是一个好手,行了,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一个不小心,高远受到伤害,对张氏而言可就是一大损失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图鲁. 此时的图鲁也有了悔意,场中两人相斗,颜乞纵然刀势百折千回,声势惊人,但对手却丝毫不落下风,颜乞是大王爱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回头自己也无法交待,而且这种公平较技如果输了,掉落的可是东胡人的面子. 两人心意相通,都是点了点头,几乎同时抬起手来,住手两字刚要出口的瞬间,场间叮叮的碰击之声突然连绵不绝的响起,随着一声裂帛般的脆响,两人霍地分开,高远身上一幅衣襟随飞飘起,缓缓落在分开的两人中间. 隔着数米远,两人凝目对望,图鲁大喜,没想到颜乞竟然赢了,张君宝的脸色却一下了沉了下来. 半晌,场中发出当的一声响,颜气手里的弯刀坠落在地上,整个人微微颤抖着,此时,众人才发现异样,颜乞垂下的右手手指上,一点点的鲜血正滴落在雪地之上. 高远缓缓地将三棱军刺插回刀鞘,看着颜乞,”大公子说,留你一条命,我便留你一条命,如果你以后能将左手刀练得跟右手刀一样出色的话,我还会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颜乞死死地盯着高远,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半晌,卟嗵一声,他单膝跪下,左手伸出,吃力地将掉在地上的弯刀捡了起来,拄着刀,他站了起来,”我会将左手练得与右手一样好的,不,我会练得比右手更好,因为练得跟右手一样好,还是会输给你.” 竟然是高远赢了,场中寂静片刻,张叔宝等人突然振臂欢呼起来,图鲁脸色铁青,狠狠地一跺脚,转身就走,颜乞却颇为硬气,将刀插回腰间,一手拖起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那个护卫,一弯腰将他拱到了背上,大步跟着图鲁而去. 令狐耽看着对面欢呼的众人,神色之间可就有些尴尬了.半晌,向张君宝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令狐大人,请等一等!”张君宝大声道. “大公子还想说什么?”令狐耽脸色不豫,今日已经大败亏输了,莫非还想痛打落水狗?我呸,他暗骂一声,将自己比作什么了. “令狐大人,闲云楼让你蒙受了很大损失,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喜欢在闲云楼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因为,闲云楼是我的.”张君宝一字一顿地道. 令狐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得胜将军!”张君宝突然大声叫道. “末将在!”黄得胜跨前一步,抱拳应道. “以后如果有人敢来闲云楼捣乱,不管是什么人,你不必回报,给我逮起来,随你处置!” “得令!”黄得胜兴奋得脸上的几声刀疤突突地跳动. 令狐耽盯着张君宝看了半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漂亮!”张叔宝一下子跳到了高远的面前,”高远,厉害,这个颜乞是东胡有名的高手,想不到竟然折在你的手里,还将左手刀练得比右手还好,哈,笑死我了,这家伙废了,我们辽西郡去一大敌,东胡人还没得话说,这可是公平较技,输赢各安天命.” “恶客既然走了,大家就再去喝几杯吧!既然都来了,难得一聚,便好好聚聚!”张君宝转身走向出云轩. “大哥,你刚刚说闲云楼是你的产业?那是不是我以后来这里喝酒吃饭招待朋友都不用付钱了?”张叔宝凑向了张君宝. “你敢!”张君宝转头看着张叔宝,”闲云楼中只是有我的股份而已,便是我自己来这儿吃,那也得记帐,年底分红时扣除,你要敢在这里大吃大喝,我会一分不少地从你的薪饷之中扣除的.” “小气!”张叔宝不满地道. 第六十七章:阴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轰隆一声,书案倒在地上,上面摆放的笔墨纸砚滚满地,令狐耽须发皆张,”高远,我要让你不得好死!”他咆哮着,困兽一般地在屋里转着圈子,在屋角,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垂着双手,一言不发,却是扶风县的督邮霍铸. 在令狐耽面前,霍铸就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狗,垂着头,任凭令狐耽发泄着,此时,他只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终于,令狐耽累了,喘着粗气坐了下来.霍铸马上端来一杯湿热的茶水,”大人,消消火,消消火,一个小小的兵曹,那里值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令狐耽偏转头,看着眼前的这张胖脸,冷冷地道:”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大人!”霍铸打了一个寒战.低头道:”他的确是不好对付.” 令狐耽喝了一口茶,随手将茶盅放在桌上,”此人在扶风,是路鸿与吴凯的连接点,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这才将路鸿与吴凯两人绑在了一起,结成了盟友,你在扶风自然就孤掌难鸣,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扶风偏居一隅,影响不了大局,但现在,他居然将手伸到了辽西郡城,嘿,闲云楼,闲云楼一出手,便让我的醉仙楼门可罗雀,开一天,亏一天,这时节在往年,本来是日入斗金的日子,现在,居然要关门了.” “此人的确该杀,我这一次来,也是想找大人讨个主意.”霍铸连连点头. “这还不是重点.醉仙楼垮了就垮了,我也损失不了多少,但问题是,他现在只怕将张守约也绑到了他们这一条船上.” “这怎么可能,他一个小小的兵曹?” “你知道什么,只要利益足够,张守约这个贱民出身的家伙会在乎什么?酒,你从扶风来,难道不知道吴凯的酒么?” “我知道一点,听说这酒方子就是这个高远鼓捣出来的.”霍铸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一定与张守约商议好了,你瞧着吧,很快,扶风的酒就将会成为辽西郡唯的酒,张守约会严禁其它人酿酒,而只允许消售扶风的酒,借此来获得足够大的利益.”令狐耽叹息道. “这怎么可能?辽西郡十几个县,每个县都有各自的酿酒商,都有各自的利益划分,吴凯伸手过界,不怕手被人斩断?” “以前怕,现在有了张守约支持,他还怕什么?谁敢反对,刀子便会架到头上,这辽西郡,本来就是张守约的天下,再说了,扶风的酒的确是好,不只是好了一点,而是好了太多,只要允许扶风的酒进入各县,就算是正常竟争,其它酒商也必然会败下阵来,他们将借此获得巨大的利益.”令狐耽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圈子. “大人,我们令狐家也不经营酒生意,这对我们影响不大吧?” “你知道个屁!”令狐耽怒道:”我们令狐家为什么能在辽西与张守约一拍即合,合作愉快,那是因为张守约缺钱,而我们与东胡人的生意,他能从中获取一些收益,为了能从辽西出货,每年我们要支付给张守约十万贯的买路钱,你以为我们做得什么生意张守约不知道吗?盐,铁,这些东西是什么,是战略物资,是可以助长东胡人战力的战略物资,东胡人得到这些东西,谁受的危害最大,除了辽东,就是辽西,就是他张守约本人,张守约为什么容忍我们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缺钱,他需要钱来养他的军队,他需要钱去蓟城打点那些权贵,以便朝廷能将辽西封给他作为封地,如果张守约从扶风的酒生意中获利巨大,他很有可能就不再需要我们这十万贯了,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么?” 霍铸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人,他一定不会再允许我们从辽西郡出货!”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他明知我们这杯酒里有慢性毒药,却不得不喝,因为他没得选择,而现在,他有了选择,一旦明年他有了足够的稳定的收益,就是我们的末日,霍铸,如果辽西这条线断了,国相大人会要了我们的命的.”令狐耽冷冷地道.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霍铸惊慌地道:”大人,有什么法子能阻止他们的合作?” “正如你所说,第一步,便是要杀了高远.”令狐耽阴森森地道. “大人,这小子正在郡城,我马上去安排刺客,杀了他!”霍铸狠狠地道. “你个猪脑子!”令狐耽恼火地道:”这高远武功极为高强,昨天晚上我亲眼见到他在转眼之间,便边伤两名东胡勇士,连东胡著名的武士颜乞也被他废了,找刺客,能奈何他得?再者,他现在与张君宝张叔宝打得火热,连张守约都对他另眼相看,在郡城杀他,你当张守约不知是谁做得吗,这是要当众打他的脸么?这个张守约如果横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惹恼了他,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便是国相大人,都得退避三舍.” “那怎么办?”霍铸失魂落魄地道. “你就不会动动你这个猪脑子么,我看你在扶风几年,除了长了幅猪身子,猪脑袋,什么都没有长!”令狐耽怒道. “小人只消听大人吩咐就是了,长不长脑子无所谓!”霍铸倒也拉得下来脸,陪笑着道. 看着霍铸,令狐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样的人倒的确好使. “扶风三队县兵,轮流去居里关驻守,对不对?” “是!” “过了年,便轮到高远这一队去了,是不是?” “是!” “那不就得了!”令狐耽阴冷地笑了起来,”要是东胡人再次打过来,屠了居里关,杀了高远,这可不关我们什么事!高远逞能,重伤了两个东胡勇士,连东胡王最钟爱的武士颜乞也让他废了,东胡人挟愤报复,那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只怕东胡王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子事便大举进攻.”霍铸摇头道. “破一个居里关,还需要劳动东胡王的大驾?”令狐耽冷笑起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扶风的兵是些什么料?两三百个乡兵,济得什么事?前不久,几百个骑兵不就让辽西边境草木皆兵,鸡飞狗跳么?你回去之后,积极去耿络这个部落,许以重金,告诉他们,只要取了高远的脑袋,洗劫了扶风县城,灭了吴氏满门,令狐家不仅重金相谢,而会在东胡王面前说项,让他们重获以前的荣光.” “大人知道这个部落?” “以前不知道,不过这一次图鲁过来,我才知道,这个部落叫拉卡部,原本是一个拥有两千余骑的大部,不过与他们的世仇一仗打下来,大败亏输,不仅被撵出了世居之地,两千骑兵也仅剩下了数百骑人马,如今已经沦落为一个小部落了,他们急于翻身,不会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令狐耽笑道:”否则,他们迟早会被其它东胡部落给吞掉.” “可是他们攻打城池并不在行!” “霍铸,你不在扶风城么,有你在,他们还需要硬攻城墙?”令狐耽幽幽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霍铸. “大人是要我作东胡人的内应,替他们打开城门,这,这…..”霍铸大惊. “怎么,你是不愿意为国相大人作事了么?”令狐耽的声音一下子阴冷下来. “不不不!”霍铸连连摆手,看着令狐耽,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小人愿意为了国相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就对了嘛,这事过后,我会将你调到郡里来帮我,不用呆在扶风了!”令狐耽道. “多谢大人.” “这事儿也不能急在一时,到明年二三月份,都是大雪天,不可能出兵,化雪之后,东胡人又得忙着给牲口配种,一个冬季过后,战马也得养骠,要想出兵,总也得等到五六月份,我们也正好趁此时光查看一下张守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和什么做法?”令狐耽若有所思地道. “明白了!” “不过你那里得提前着手,作好所有安排,一旦动手,便得霹雳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了结这一切.” “小人明白了!” 第六十八章:荣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来时雨雪霏霏,阴冷潮湿,心情亦是忐忑不定,很难确定结果如何,而回去的时候,却是难得地碰上了大晴天,久雪之后天空格外湛蓝,一轮骄阳高挂天空,大方地将他收藏了许多的热情喷洒而出,照得人暖洋洋的.进出辽西城的人便格外地多了起来,川流不息的人群沐浴在阳光之下,满脸笑容,连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大了些. 路鸿与高远进城之时,只是偶遇黄得胜,而这一次离开辽西城回扶风,送行的阵容却是空前强大,张叔宝带着一大群武将一齐送到城门口,张君宝虽然没有来,但他的贴身亲随高松涛却是出现在送行的人群之中. “多谢二公子盛情高谊,路鸿拜谢了!”路鸿双手抱拳,向着张叔宝一揖到地,太守的二公子亲送出城,这份荣耀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路鸿当然得意了,这才辽西大大小小的官员之中,自己算是头一份了. “得,你别谢我,我可不是来送你的,我是来送高远的!”张君宝连连摆手,绕过了路鸿,直接走向路鸿身后几步的高远. 路鸿有些尴尬地直起身子,看着黄得胜,”二公子当真是性情中人!”他笑道. 黄得胜哈哈一笑,”二公子就是这样一个人,老路别放在心上,有啥就说啥,不绕弯子,好打交道,我等武人,最喜与这等上司打交道.” 那边张叔宝已是走到高远身边,看到高远要向他行礼,已是抢前一步,亲热地拉住他的手,”高远,走得太急了,本来我还想找个机会与你切磋切磋呢,但这几天被大哥看得紧,实在找不出空来,等腾出时间来,你却要走了,下一次再来辽西城,我一定要见识见识你的功夫!” “到时候一定会向公子讨教!”高远笑道. “别这般虚伪!”张叔宝不以为然,”看你也是一条汉子,说话却言不由心,我打不过那颜乞,你却将颜乞整成了这般模样,我是不如你的,说是切磋,其实是想让你教几招而已.” “二公子爽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一下次来辽西,我一定来与公子过几招!”高远很是喜欢这个直爽的小子,连连点头. “好,好!”张叔宝大笑着向后一挥手,”来呀,将我给高远的礼物拿来.” “还有礼物?”高远惊道. “自然是有的,来,让你瞧瞧,定然喜欢!” 后头两名士兵各托着一个大托盘走了上来,看见托盘上的东西,高远的眼睛的确亮了起来,那是一套鱼鳞甲,这种甲胄在大燕还是一个稀罕物,打制费时费力,花费昂贵,在军中,一般的将领虽然也有甲,但也都是半身甲,而普通军官能有一身牛皮甲就不错了,至于士兵,根本就不会为他们配备甲胄,像高远那样,给士兵们装备上牛皮甲,已经是一种异常奢侈的行为了.只怕整个大远,也找不出一支为普通士兵配甲的军队. “这本来是我平常穿的,咱俩个子差不多,你应能能穿上!”张叔宝靠近高远,说了前面一句话之后,又压低声音,用只有高远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我预付的學费,下一次来辽西城,一定要教我最后割断颜乞手筋的那一招,你收了我的學费,可就不能抵赖不交了.哈哈!” 说完这句话,抬起脑袋,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 黄得胜这才走了过来,”高大侄儿,你老子死在东胡人的手里,你这一回也算是替他出了气了,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他泉下有灵,也必欢喜!” 听到黄得胜提起老子,高远赶紧垂下头,等他说完,这才抬起头来,”黄叔叔,下一次来辽西,一定与黄叔讨教.” “不不不!”黄得胜两手乱摇,”还是算了,算了,我可不想讨打,再说我年纪大了,也不想學艺,还是得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 直到此时,一边的高松涛才走了上来,向着高远抱拳一揖,”大公子让我带来一句话,只要高兵曹什么时候想来辽西城,大公子这里都会虚位以待!” “多谢大公子看重!”高远抱拳道:”高远无论是在扶风,还是在辽西城,都是在为太守,大公子,二公子效力!” “如此甚好!”高松涛微笑点头. “高远还有一事想请高管家帮忙,不知管家能不能应我所求?”高远突然道. 高松涛大为诧异,高远眼下可是大公子二公子甚至太守眼前的红人,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的?”高兵曹尽管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过年之后,我有一个兄弟叫张一,将会来闲云楼当个副掌柜,他年纪经,很多事情不太懂,小地方的人呆久了,没有什么大的格局,我想请高管家有空的时候能教教他!”高远笑道,”如果高管家能答应,高某感激不尽!” “小事一桩,高兵曹尽管告诉这位张一兄弟,到了辽西城之后,尽管来找我!”高松涛欠身道. “如此甚好,我欠了高管家一个人情!”高远笑着道:”日后必当重报.” “不敢,不敢!” 看着高远,路鸿等人一路远去,高松涛不由笑道:”有趣,这个高远,当真有趣.” 来时一路艰辛,回去之时虽然没有雨雪,但道路依然泥泞不堪,虽是如此,众人却是兴致高昂,这一趟辽西城之行,不仅路鸿与高远满意,连跟随的步兵和颜海波等人也是满载而归,于他们而言,可是大开了眼界,对于从来没有出过扶风的人,不谛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这一次回去,可是有得牛吹了,想必孙晓曹天成两人一定是羡慕的两眼金星乱冒. 来的时候,随行的人虽有马骑,但却不时要下马推陷在泥中的牛车,回去的时候,几辆牛车卸去了重载,却不再存在这个问题,十几个人分乘数辆牛车,一路轻松,十余天之后,一行人便回到了扶风境内. 县令吴凯亲迎出扶风城门,接风的地点却没有设在县府,而是设在吴凯的家中,步兵颜海波等人赶着牛车自行离去,牛车之上除了给第一队同僚们带的礼物之外,还有路鸿给家人带的礼物,高远给叶氏一家带的礼物,这些东西都得马上送回去. 吴府之内,早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酒菜,吃上几口家乡菜,几杯好酒下肚,一路的疲乏立时不翼而飞,说起辽西城的遭遇,吴凯不由惊叹连连. “幸亏路兄见机得早,要是去得晚了,闲云楼被砸了,那我们的前期投入可就全砸在水里,连个浪花也扑不起来了.”吴凯双掌合什,”幸运幸运.” “老吴啊,太守本来是要三成的,不过高远据理力争,最终只给了他们两成,你还满意吧?”路鸿有些担心吴凯的反应. “两成就两成,算不得什么!”吴凯一挥手,”明年太守大笔一挥,整个辽西郡便只有我们的酒卖,就算他要去三成,我们也是大赚特赚,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要得越多,支持我们的力度就会越大,这点道理我还是拎得清的!” “吴大人果然是能成大事之人!”高远由衷地赞叹道,”有了您当家,吴家想不发达都不行!” 吴凯大笑起来,”这还不是有你嘛,要不是你,我在扶风这小地方当一个草头王,便觉得很满意了,不过现在,就是辽西郡,我也觉得小了呢!对了,路兄,高远,你们可能不知道吧,你们走后没几天,霍铸也去辽西城了.” “哦?”路鸿挺直了身子. “带着他儿子跑了,我派了人去锁拿霍天良,这小子便脚底板抹油,跑了,嘿嘿,敢给我们上眼药,我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只要这小子敢回来,我就再去派人锁拿.” 高远笑着摇摇头,”不为己甚,不为己甚,吴大人,我们的事了了,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不必弄得剑拔弩张,真和他翻了脸,他就算奈何不得我们,也能让我们恶心不是,不必为一只苍蝇嗡嗡叫,就让我们吃不下饭.” “高远说得是,老吴啊,明天我也会让居里关的那霸将扣留的那些货物放行,毕竟霍铸的身后站着令狐家的人,真要闹僵了,便是太守也会为难.” “说起居里关,老路啊,能不能不让高远去居里关驻扎啊,高远去了居里关,虽然隔着扶风城也只有五六十里路,毕竟还是不方便,让他呆在扶风,于我们的事来更有帮助.”吴凯看着路鸿,商量着道. 路鸿还在沉吟,高远已是摆手道:”别别,吴大人,可不能坏了规矩,这会让那霸与郑晓阳不满的,去便去,又隔不了多远,大人但有招呼,我便纵马而回,左右不过一天的功夫,误不了事的.” “高远说得是!”路鸿道:”既然定了规矩,就得遵守,再说那霸和郑晓阳的这两个百人队,我也准备将他们拖回来,好好地整顿一番,以前太不像话了.” 第六十九章:亲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吴凯摆出了一副又要彻夜畅饮不醉不休的架式,高远心中有事,那里肯在这里久呆,觑了个空子,便借了尿循逃之夭夭,现在他与吴凯的关系不同以往,说是下属,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合伙人的关系了,半途逃席,倒也不怕吴凯怪罪. 不出他所料,得知高远已经跑了,吴凯只是哈哈一笑,看着路鸿道:”高远这小子一颗心早就跑了,强留他在这里喝酒也是无趣,便由他去,老吴,看来不久之后我是要喝喜酒的了?” 路鸿却是有些苦恼,看着吴凯道:”他看上的那叶菁儿,身份来历却是有些麻烦,这一次我去郡里,侧面打听了一下,当年蓟城事变,只有一家姓叶的,老吴,你知道了吧!” 吴凯放下酒杯,却不似路鸿这般,笑道:”怕他作甚,已经过去十来年了,便是有些关碍,又有什么关系,咱们这扶风是天高皇帝远,他们孤儿寡母的,也不会放在别人心上,事情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来,便不会有什么事,老路放定了心,即便有事,到时候也有太守大人顶在上头,难不成蓟城还敢派兵来逮他们不成?” “说得也是,事情毕竟过去很久了,高远是打定了主意,这小子以前倒也不觉得,自从受伤之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主意大得很,既然他不收手,我这个当叔叔的也只能成人之美了,我准备着大年初一的时候,便去叶氏娘子坐一坐,将这事儿定下来,也省得高远心思不定.” “老路啊,高远现在无父无母,你便是他最亲的长辈,怎么好亲自上门去提亲,这也太不像样子了吧?这样吧,大年初一,我便来作个月老,如何?”吴凯笑道. “如此那是极好的!”路鸿大喜,”高远这小子有福气,能得吴大人亲自上门作伐.” “左右不过是摆摆样子,依我看来,高远早已是胸有成竹,咱们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吴凯大笑,”来,来,喝酒,喝酒!” 高远快马加鞭赶回到了家中,张一和翠儿却早已等候多时了,两人伺候着高远换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草草地收拾了一下,高远便迫不及待地要去隔壁. “张一啊,我送回来的东西都搬过去了吗?”边向院子里的耳门走去,高远便问道. “少爷,颜都头将东西送来之我,我和翠儿收拾了一下,按照少爷写好的条子分门别类,刚刚送过去不久.” 高远点点头,”我过去一下.”一甩手,大步流星地便直奔耳门而去了,身后却是传来翠儿哧哧的轻笑之声. 高远却是管不得翠儿的笑了,这一次去郡城,一来一去,便是二十余天,他可是着实想念菁儿了,也不知她是胖了还是瘦了,这段时日,要有想念过自己没有?待会儿看到叶氏娘子,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一路想着,却已是到了叶家的大门口,大门没有关,堂屋里亮着灯,堂屋中间摆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箱笼,却是高远这一次去郡城给叶家采办回来的年货.说是年货,其实里面杂七杂八,包罗外象,不仅有绫罗绸缎这样的大宗物件,更有胭脂水粉这些小玩意儿,最出奇的是,居然还有一大包冰糖葫芦. 叶氏看着这一大堆礼物,脸上神色却是复杂之极,近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丰富的过年物资,叶菁儿静静地坐在一边的角落里,脸上看似平静,眼中却是闪烁着异样的神彩,高远看似一个鲁莽的汉子,但心思却是如此细腻,当真难得之极,能得这样一个文武双全,又知道疼自己,疼家人的夫婿,作为一个女人,当真是夫复何求?叶枫的心思就简单多了,此刻一双大眼睛正盯着那一包冰糖葫芦,喉头一上一下,正在不停地咽着口水,那冰糖葫芦做得精致之极,显然不是扶风这地儿那粗糙活计能比的. “高远,还真是不错!”叶氏娘子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前一阵子单骑出城,怒毙十余东胡野人,功夫,胆识自是不必说了,想不到心思也是如此细腻,菁儿啊,看来你父亲也是没得指望了,能有高远这样一个女婿,也算不错了,要是这高远是一个贵族该有多好啊!”叹了一口气,又失笑道:”你看我都糊涂了,这高远要是一个高门大族,又怎么看上你,又怎么敢看上你.” 叶菁儿低下头,没有说话,脸上却满是喜悦的神色. “高大哥!”叶枫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将叶菁儿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却看见高远正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心中不由一跳,又赶紧低下头去. “伯母!”站在门口,高远叫了一声. “高远啊,进来吧,先前张一过来说你还在吴大人那里喝酒,还以为你今天不能回来了呢?”叶氏淡淡地道,”外面冷,进来坐.” “谢谢伯母!”高远欠了欠身子,走了进来,”这酒却也没什么喝头了,这一去二十余天,心中却是想念家里的很!”瞄了一眼叶菁儿,”家里都还好吧?” 知道高远心中想念的定然就只有叶菁儿一人,叶氏仍是点头道:”好,都好,这一路去道路不好走,可还顺利?” “顺利,所有的事情都办得特别顺利!”高远笑道. “与那张守约搭上线了?”叶氏不动声色,”吴大人想要发大财,要将他的酒生意推到全郡去,必然要取得张守约的支持,这一回,吴大人定然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高远抬头看了一眼叶氏,果然不是一般人,单是这份见识,已是远超这时代的无数须眉男子了,一语便道破了这一次自己一行人去郡城真正的目的. “吴大人付出了二成股份的代价!”高远道:”伯母厉害,一眼便瞧出了这其中的端倪.” “也算不得什么厉害!”叶氏叹了一口气,脸微微抬起,看着房梁,心思一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一边的叶枫儿却趁机跳到了高远身边,扯着他的膀子道:”高大哥,这冰糖葫芦是给我买得吗,郡城里的比我们扶风的好吃些吗?” 看着叶枫眼巴巴的样子,高远笑道:”差不多吧,不过做工更细一些,糖料也要好一些!”伸手扯开那捆糖葫芦,拿出一根,递给叶枫,”来,尝一尝,便知道!” 叶枫达到了目的,笑嘻嘻接了过来,一口便咬下一口,边吃边含混不清地道:”高大哥,郡城里还有什么热闹事,讲给我听听呗.” 牵着叶枫,高远走了过去,很自然地便做到了叶菁儿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热闹事儿倒是多得很,你想听什么呢?” “什么都想听!”叶枫欢呼雀跃地道. 高远一伸手,便将叶枫抱到了膝盖之上坐下,捡些热闹的事情讲与叶枫听,特别是与颜乞两人的争斗,更是讲得绘声绘色.听得叶枫儿兴奋不已,一边的叶氏与叶菁儿却是脸上神色变幻,显然是有些惊着了. 叶菁儿一边听着高远讲故事,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脚将火盆往高远身前推了推,高远嘴里说着故事,眼睛却不时偷看一眼叶菁儿,将火盆推过来时,叶菁儿抬眼看了一下,不想却与高远的眼神撞了一个正着,顿时面红过耳,唰地又低下头去. “高远,令狐家的人都不是善人,令狐耽能得重用,坐镇辽西郡这个对令狐氏至关重要的地方,才智不会差到那里去,只怕不会吃这个哑巴亏,而且听你说起这门生意利润的巨大,只怕会对令狐家的生意有影响,你要小心他对付你.”叶氏忽然插嘴道:”他动不了张守约,也不敢动他,但你一个小小的兵曹,他要动你太简单了.” “不怕,这一次我去郡城,与张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有了不错的交情,他想动我,没那么容易.”高远笑道:”伯母不必担心.” “明面之上自然不会,我是怕他下暗手,这些人的手段你别说没有领教过,只怕连听都没有听过,为了达到目的,这些人会不择手段的.”叶氏摇摇头道. “多谢伯母关心,我会小心的.”高远点点头.叶氏担心自己的安全,自然是因为叶菁儿,想到这里,高远便不由暗自高兴. 絮絮叼叼讲了半晌,叶枫却是抵不住睡意,竟然在高远的怀里睡着了,高远看了看外面,已是不早了,起身将叶枫抱进了他的房内,叶菁儿趁机跟了进来,帮着高远将叶枫放到床上,趁着叶菁儿替叶枫掖被角的机会,高远悄悄地道:”菁儿,这些日子,我可是想死你了.” 叶菁儿脸一红,蚊蚋般地低声道:”我也是!” “明天我不去军营,就在家,我带你出去玩儿去.” “只怕母亲不许!” “带上这小子,伯母便不会有话说了.”高远嘿嘿地笑道. 叶菁儿直起了腰,”你说好那便好!”一个转身,已是风一般地出了屋子. 高远笑着直起了身子,歪歪脑袋,也跟着走了出来,外间,叶氏却已是站了起来,这是要送客了. “伯母,路叔叔说,今年过年的时候,想跟伯母在一起坐一坐!商量一下我与菁儿的事情!”高远站在叶氏面前,大声道,一边的叶菁儿一听这话,却已是大羞,转身便奔进了自己的屋子. 叶氏点点头,”也是该坐在一起说一说这事儿了,告诉路大人,我随时恭候.” 第七十章:南山有美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距离过年只有几天光景了,扶风县城内,人流如潮,不得不如,老百姓们自愈的功能当真是非常强大,虽然前些时日刚刚经历了东胡人入侵,扶风损失惨重,好些个城外的村子化为了乌有,但随着年关将致,各地的百姓仍然络驿不绝地赶赴城中,采办过年的物资,只是这其中,有些地方已是不可能有人来了. 城中人流如潮,扶风城内,并不宽的街道之上被两边的商铺将货物摆在外间一挤占,便只剩下了不到两人宽的路面,人行其间,摩肩擦踵,人人或背或挑,要么是来卖自家的出产,要么便是采买的物资,人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难得这一段时间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城内的积雪已经无影无踪,温暖的阳光照射下,冬日的寒气几乎已无影无踪了. 高远伴着叶菁儿兄妹两人穿梭在行人如炽的街道上,叶菁儿伸出一只手,牵着高远的衣角,免得被行人冲散,而叶枫却被翠儿牵着,紧紧地跟随着两人. 街上行人虽多,但在叶菁儿眼中,却似乎只有高远一人,牵着高远的衣角,看着高远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健壮的身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而高远一边伸出一只手替叶菁儿开着道,一边也是不时回头关注着她的一颦一笑. “叶枫,我带你去别处玩吧?”翠儿看着身前的高远与叶菁儿两人,低声对叶枫道. 叶枫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娘说了,让我一直跟着姐姐,不能与姐姐分开.” “为什么?”翠儿问道. “娘说了,姐姐跟着高大哥出来玩,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得让我一直跟着,回去之后,还得把一路的经过都讲给她听!”叶枫晃着小脑袋,道. “你看他们两个,就是走来走去的,好没意思,我带你去茶馆听说书好不好,嗯,那里有瓜子嗑,有热茶喝,还有冰糖葫芦,各色小吃哦!”翠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撞击着,”要不要去?” “真得呀?”叶枫的眼中立刻便射出了向往的神色.”可是娘说?” “别管你娘说什么了,咱们两个先去玩,然后找个地方等他们,到时再与他们汇合,回去之后你就说一直与他们在一起,不就成了么?” “可是娘还要我讲他们在一起都干了一些什么呢?”叶枫偏着小脑袋道.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会编一段么?你不会说你不会吧?”翠儿笑眯眯地道. “谁说我不会了,太简单了,可是这是撒谎啊?” “谁说这是撒谎啊?我们现在是跟他们在一起吧,最后我们也与他们在一起吧,我们只不过是在中间去听了一会儿书而已.”翠儿循循善诱地道. “说得也对呢!”叶枫一下子兴奋起来,一把拉住翠儿,”我们去听说书,我们去听说书!” 翠儿得意地笑了起来,扬声叫道:”少爷,菁儿姑娘,叶枫要去茶馆听书,我带他去了,过会儿咱们就在茶馆会合.” 高远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翠儿,果然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家伙,”去吧去吧,翠儿,叶枫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不要小气.” “知道了少爷!”翠儿笑咪咪地牵着叶枫,转身便走,不大会儿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没了身后这条小尾巴,高远顿时觉得轻松起来,”菁儿,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他一把抓住了叶菁儿的小手,这会儿功夫,却是已经冻得冰凉了,没了叶枫这个小尾巴跟着,他的胆儿马上便大了起来. 叶菁儿脸一红,却没有挣脱开去,只是低低地道:”我才不去人少的地方,你不是好人,翠儿也不是好人,她是存心将枫儿骗走的.” “我怎么不是好人了?”高远嘻嘻一笑,牵着叶菁儿的小手,往前便走,边走边指着城外远方那高高耸立的南山,”瞧,别处的雪都已经化了,但南山之巅,却仍是积雪覆盖,前些日子我上去给你采过梅花,美丽极了,咱们却那儿里踏雪赏梅,如何?” “好!”被高远一鼓惑,叶菁儿也向往起来,踏雪寻梅,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情呀!洁白的积雪上,朵朵粉色,红色的,白色的梅花相映丰趣,那画面,该有多美,看着高远,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高远摘下一支粉红色的梅花,轻轻地插在自己的鬓角边上,而自己,则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中. 想到这里,叶菁儿不由一下子羞红了脸,脸上发烧,以手捂面,倒是将高远弄得不明所以. “我们走吧!”他扶着叶菁儿的手臂,道. 走出城门,张一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正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看到这一幕,叶菁儿伸出小拳头,轻轻地擂着高远的后背,”我就说你是坏人,原来早有预谋!要不然,张一怎么会等在这里?他未卜先知不成?” 高远笑道:”菁儿,你母亲看管你也忒紧了一些,为了与你能一起出来,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走吧,天色不早了,这里距南山可还有些距离呢!” 张一将马牵了过来,高远二话不话,一手揽住叶菁儿的腰,一手托住她的腿,略一使劲,已是将叶菁儿给托上了马.猝不及防之下,让高远偷袭得手,叶菁儿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不等她作出反应,高远已是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背手,一抖马缰,战马轻嘶一声,已是得得地向着南山扬蹄而去. 长这么大,叶菁儿从来没有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此时被高远拥在怀中,全身都战栗着,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软软地靠在高远的胸膛之上,双眼微闭两手死死地抓着身前的马鞍. 蹄声得得,冷风拂面,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刚刚过去一瞬间,叶菁儿终于开了双眼,战马正在道路之上如飞般奔驰,两边景致快速倒退着,一种似乎在飞的感觉充斥着叶菁儿的心胸.许是有些寒冷,她的身子向后缩了缩,将自己更多地偎在了高远的怀中. “菁儿别怕,这马很有灵性的,一向跑得平稳.”高远低头道,与叶菁儿相恋良久,以前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牵牵她的小手,最亲热的时候也不过是曾经威胁她亲了自己一口而已,眼下软玉温香在抱,鼻间传来怀中女子身上幽幽的体香,连她脸上细微的绒毛也看得清清楚楚,精致的脸庞上,一团红扑扑的红晕便像是一个熟透了红苹果,一看便让人想咬上一口,一时之是,不由心猿意马起来,低头侧脸,啪的一声,响亮地亲了叶菁儿一口. 叶菁儿一声惊叫,捂住脸庞,”高大哥!”她嗔怪地大叫起来. 高远哈哈大笑,两手一振马缰,腿用力一夹,战马立时便会意地加速向前. 南山就在眼前. 高远翻身下马,”菁儿,前面不能骑马了,来,我们爬上去.”伸手扶着叶菁儿,将她从战马之上扶了下来,叶菁儿两腮通红,垂着头不敢看高远,似乎还从先前的那一吻之中没有惊醒过来,下了马,两腿仍是打着颤,”菁儿,要不我抱你上去?”看着似乎在瑟瑟发抖的叶菁儿,高远不怀好意地道. “不,我能走,我自己走!”叶菁儿一下子抬起了头,摔开了高远的手,格格的笑着,一路向前跑去. “小心些菁儿,滑!”高远迈开大步,随后追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站在了南山之巅,气喘吁吁的叶菁儿站在厚厚的积雪之上,看着眼前的那一片花海,已是连着发出惊叹之声,”好漂亮,好美!”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由红的,粉的,白的寒梅组成的花海,枝上花儿朵朵,迎风绽放,树枝之间,条条冰棱垂下,映着阳光,发出七彩的光芒. 高远大步走到花海之间,伸手摘下一小枝粉红色的梅花,迎着叶菁儿走了回来,看着高远的动作,叶菁儿便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微微垂下头,侧脸看向别处,高远慢慢上前,轻轻地将这一小枝寒梅插在她的鬓角, 粉红色的寒梅映衬着那些冰肌玉肤般的脸庞,高远不由看得有些发呆. “菁儿,你真美!”他踏前一步,伸出手去,揽住了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将叶菁儿拥向自己的怀中,叶菁儿亦是伸出手去,环着高远的腰,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高远用自己的斗蓬将两人紧紧地裹着,抵御着山顶之上的寒风. 山顶虽冷,却难抵此时两人之间那火一般的热情. 第七十一章:扩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怀拥佳人,踏雪寻梅,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身体的战栗,那一刻的感觉,无论是高远的前生还是今世,都不曾体会过.在那一时刻,他是真得体会到了什么叫只羡鸳鸯不羡仙,如果这一世,能天天如此,时时如是,夫复何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忘情于那一个静谧的二人世界,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等到回到城中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节,带来的后果便是叶枫被叶氏痛打一顿屁股,以致于叶枫哭号着寻到高远的时候,高远只能是一番好哄,又许下了一大堆的承诺,这才算是让这个委屈的小子破涕为笑,好在的是,两个当事者居然没有受到叶氏的什么责罚,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带着满足的回味与喜悦,高远在第三天兴冲冲地回到了军营,刚刚看到军营的那一霎那,高远便惊呆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没有走错,的确是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军营,只不过,围着军营外面那一圈的草棚子是什么时出现的?那些衣衫破烂,面黄肌瘦,浑身找不出几两肉的一大群起码有一两百人的或坐或躺的汉子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高兵曹回来啦!”守在辕门口的两个持矛哨兵在高远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时候,已是看见了他,两人不约而同地张开大嘴,同时喊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喊,不仅仅是从各个宿舍里涌出来的士兵,军营外面,那些衣衫褴褛的汉子也忽啦一下子站了起来,随着士兵们一齐涌向高远. 其阵势之大,将高远吓了一跳,险些便拨马转身逃走.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高远还是明白的,手刚刚一紧,突地反映过来,不对呀,这是自己的军营,前面那些人中有自己的士兵,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在最前面的是曹天成与孙晓,曹天成连蹦带跳的,看来这几十天的时间,曹天成不仅是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当然,也许是将这条伤疤藏得更深了. 看士兵与那些汉子的模样,倒似乎是相处得很容洽的模样.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翻身下马,牵着马迎向众人. “兵曹!”曹天成与孙晓两人跑到高远面前,激动的满脸通红,同时左手握拳,在右胸上用力一碰.”想死我们了.” 高远哈哈一笑,”我也想你们啊!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没有偷懒吧?” “怎么敢便懒?”孙晓笑道:”被军曹操练了几个月,现在要是每天不练他几回,浑身都痒痒.” “军曹长途跋涉,一路辛苦,却还不忘了给我们带新年礼物,多谢军曹了!”曹天成感激地道. “既然是兄弟,那不管走到那里,自然都得想着大家嘛,一点小意思,无非是一个心意而已,对了天成,这是怎么一回事!”高远的目光看向士兵外围的那些一脸企盼之色的汉子. 随着高远的目光看过来,超过两百个汉子呼拉一声全都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高远猝不及防,看到这个阵势,一下子便跳了起来,猛不丁地被几百个汉子跪着围在中间,这滋味好像并不怎么好受. “高兵曹,收下我们!” “高兵曹,我们要跟着你当兵!” “高兵曹,我们要杀东胡人!” “高兵曹,我们要报仇!” “高兵曹,带着我们去报仇啊!” 外头雷鸣般的吼叫声将高远轰炸得七荤八素,看着这些神情或亢奋激动,或悲伤欲绝的汉子,他不由得傻了眼,站在那里作声不得. “高兵曹,先回军营,我们慢慢说!”眼见情势不对,曹天成赶紧跟孙晓使了一个眼色,孙晓当即与步兵两人分开人群,颜海波过来牵过战马,引着高远一路走进辕门.曹天成却留了下来,在那里安抚那群汉子. 走进辕门,一眼便看到屋檐下似笑非笑的郑晓阳抱着膀子站在那里,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郑兄!”高远抱拳客气地叫了一声. “高兄一路辛苦,这一次随着路县尉去了辽西城,想必大开了眼界!”郑晓阳还了一个礼,却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不敢,的确是大开了眼界,辽西城不愧是郡城,不是我们扶风能比的,到了那里,才知道我们这里真是穷乡僻壤啊,阳西城便是如此,不知蓟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上一看.” “哈!”郑晓阳笑了一声,”只怕难得很!”一甩袖子,转身便回去了宿舍,他身后的士兵马上也随着他进了房门,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高兵曹莫生气,他就是没有去过辽西城,眼热兵曹去了呢!”孙晓在一边笑道. 高远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若有所思地道:”他们看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兵曹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每日仍然按着兵曹布置下来的任务进行训练,初始这些家伙还在一边看热闹,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来,后来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郑兵曹便也學着我们的样儿,组织他那几十个兵开始训练,还别说,练了这二十来天,这几十个兵倒是显得精神了一些.” 高远微笑着点点头,”不错,看来这郑兵曹倒也不是完全一个吃干饭的.能练就好,肯练就好,有这份心,这郑兵曹他日也会有一番成就的.” 推开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里窗明几近,大炕烧得火热. 看到高远有些疑惑,孙晓连忙解释道:”兵曹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每天都会来打扫兵曹的房子,颜海波和步兵回军营后,我们不知道兵曹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便天天将大炕烧好,免得兵曹一进门,冷火秋烟的.” “有心了!”高远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当真有回家的感觉,坐吧,说说,这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指了指外面,高远问道. “高兵曹,这些都是一个月前,东胡人入侵时,外头那些村子里幸存下来的人啊,他们年轻,跑得快,侥幸逃脱了,但他们的家人可就……”孙晓摇摇头,”听他们说,回去后,有的找到了亲人的尸体,有的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都成了孤家寡人啦.” “那他们聚到我们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高远不满地问道. 孙晓一下子兴奋起来,”高兵曹,您还不知道吧,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您当初只带了颜海波和步兵两人出城,便杀了十好几个东胡人的事迹如今在扶风县可是老幼皆知了,说书人还编了段子,在茶馆里讲呢!每天去听的人可是人山人海,这些汉子本来是来县里求县令大人给他们作主的,听了这些故事,便涌到了我们这里,想要当兵,想要跟着兵曹大人學本事,好去杀东胡人报仇呢!” “我们这可是军队!”高远哭笑不得,”他们想来就来?而且,这样一群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家伙,真懂什么叫军队,什么叫军纪?” “兵曹,您刚来的时候,我们不也是什么也不懂吗?但您瞧瞧我们现在,令行禁止,对不对,就是您说的这词,这些人心中充满仇恨,更好,仇恨能让人充满力量,练上几个月,绝对是一把好手.”孙晓兴奋地道. 高远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些人现在无牵无挂,倒是可以收下来,我们过了年就要去居里关驻扎,现在居里关外有了这样一支不顾规矩的东胡人部落,只怕到时候冲突不会少,我们这百多人的确有点势单力孤.” “对啊对啊,当初这些人来的时候,天成就说,高兵曹一定会收下他们的,这些日子,天成每天都熬一锅粥给他们度命,如果兵曹答应收下他们,那今天我们就可以按照正式士兵的伙食给他们吃饭了?只是兵曹,我们队只有一百个兵额,他们要是来了,这兵额怎么办?”孙晓兴奋之余,却又有些为难起来. “先收下吧,告诉他们,现在我可没有军饷发给他们,只能管饭,到了明年我有钱之后,才能补发军饷.至于兵额的问题,你就不要管了,我去找县尉说.” “得嘞,我怎么忘了,县尉大人是您的叔叔呀!”孙晓喜道. “你出去告诉他们说,想加入军队,就得严守军纪,你先告诉他们什么是军纪,将军纪一条条背给他们听,受不了的,便请他们离开,这两天,便让他们先给我将军纪背得滚瓜烂熟,两天之后,我会检查,不能背熟的,我就不会收!”高远厉声道. “明白!”孙晓一挺身子,大声道. 看着孙晓出去,高远不由微笑起来,当真是正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过来. 外头突然传来巨大的欢呼声,显然是孙晓已经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外面这些失却家园的流民了. 第七十二章:影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兵额不是问题,在辽西城的时候,路鸿便已经透露出了让自己再多招人的意思,这一次倒是顺利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时节,对于一般百姓而言,当兵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民间便俗有好男不当兵的话语,特别是在扶风这个的边县,更是难以招兵,如果不是实在混不下去,无以为生的话,很少有人愿意来当兵的. 这新招来的两百余人有一个好处,几乎都已是家破人亡,无牵无挂,心中对东胡人充满着仇恨,对于高远来说,眼下最大的敌人当然就是居里关外的那支东胡部落,还好,这支部落并不如何强大,以高远手头现在这点兵力,当真与东胡实力强大的部落对上,除了死和败之外,高远真不知道会有第二种结果. 眼下高远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兵饷是发不出来的,但管饭却是没有问题,年终的时候,吴凯那里免了一千贯的债,又分了一千五百贯的钱,但过了年马上就要赴居里关,这笔钱还需要用来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不能随便就用了,真要等到手里有钱,还得等到明年吴凯那里的分红,但按照约定,分红是按季度来进行的,也就是说,高远至少要等到三月之后,手里头才会有余钱. 一千五百贯钱已经交到了曹天成手中,交待了一些必要的事情,高远也就懒得去操这个心了,新兵的训练,自有孙晓,颜海波两人去负责,在南城军营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的时候,高远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现在他的心思已经完全飞到了大年初一的时候,路鸿与叶氏娘子两人见面商议他与叶菁儿婚事的这件事情了. “兵曹,给每人打制这样一件兵器实在是太奢侈了!”看着高远拿出来的兵器草图,曹天成咋舌道:”打制这样一把刀,我们完全可以打制近十个铁枪头了,套上枪杆,全是一把长矛,完全没有必要啊!” “不,很有必要!”高远摇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来瞧瞧这长枪!”走到屋角,提起一把长矛,一伸手从孙晓的腰间拔出佩刀,一扬手,哧的一声,已是将长矛的矛头与枪杆的接头处斩断. “不堪一击!”高远扔掉手里在断矛,”我们过了年就要去居里关了,我们的对面是东胡人,而且是一个不讲规矩,穷凶极恶的东胡人,可以判定,到时候必然是有冲突的,要么我们躲在居里关内看着他们为所欲为,要么便要与其战斗,东胡人的主要武器有两种,一种是弓箭,另一种便是弯刀,他们的弯刀很锋利,孙晓,这一次我们缴获了几把,你也试过吧?” “是的,兵曹!”孙晓点点头. “我们不能让士兵们再兵器上吃亏.”高远道:”不要可惜钱,钱是可以赚回来的,要是我的士兵因为兵器不力的原因,丢了命,我们在哪里去找回来?” 孙晓与曹天成对看了一眼,也只有高远会说这话,钱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很好赚,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可就千难万难了. “在我们出发之前,我需要这些兵器全部到位!”高远道.”到时候我们士兵出发之时,除了每人一支长矛之外,还都得给我背上这样一把刀.” “兵曹,我有一个问题,这把刀是不是太长了一些,按您的标注,这刀的刀身便有三尺长,但刀把居然也有两尺长,这样一把刀,背在背上,拔刀非常不方便啊!”孙晓端详着手里的这张草图. “你能想到这个问题,很不错了!”高远赞赏地点点头,”这把刀不是从鞘口抽出来的,而是从旁边拔出来的.”随手拿起炭笔,在草图旁力勾勒了几笔,”用筒竹来作刀鞘,一边开缝,在刀口处设计这样一个机关,拔刀之时,刀柄轻轻往外一按,整个刀身便会脱鞘而出.” “好精巧的设计,又简单,又实用!”孙晓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如此一来,我们刀身虽长,但出刀的速度却会更快,只是兵曹,刀柄怎么要这么长?” “便于双手握刀!”高远笑了笑,”一只手的力量总是没有两只手的力量大,是不是,孙晓,拿着这把刀,只需要练好正面双手劈砍,反手横削等几招就够了.抓紧时间去办吧,孙晓,你与颜海波两人要抓紧时间了,过年没几天了,初五我们就得出发去居里关了,出发的时候,我希望看到这些新兵至少有点模样了.” 孙晓与曹天成两人都站了起来,”明白.” 两人并肩向外走去,边走曹天成还在低声对孙晓道:”这太奢侈了.” 隔着窗棂,郑晓阳看着前些天还衣不蔽体的流浪汉们穿上了高远发给他们的新军服,打着绑腿,站在了校场之上,前些天这些流浪汉来的时候,他是抱着要看高远笑话的心态,但他没有想到,高远当真就收下这些人了. 这让他的脸色阴沉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 扶风县这么多年来,一只便只保持着三百正兵的兵额,分成了三个队,以扶风的财力,也只养得起三百兵,这还是在兵饷之上缺斤少两的结果,但现在,高远招了这些人之后,光是他麾下就达到了三百人. 钱从哪里来?高远初入主第一队时,也许他的家财还允许他在短时间内来作一些贴补,但是长时间要养活这百多人,而且是像高远这种养法,只怕万贯家财也会被吃空的. 郑晓阳很担心. 这段时间住进了高远的军营之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第一队以前是个什么情况他是一清二楚的,但自从高远来了之后,第一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手下的兵与他手下的兵一比,当真是天上地下,高下立判,这也是他在入住军营之后,迫不得已地组织自己的士兵學着高远的模样开始训练的缘故. 如果这个样子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路鸿完全有理由将他拿下.特别是在一个月前东胡人入侵的情况之下,自己狼狈而逃,兵员损失大半,反观第一队,却是擒杀了十几个东胡人,而自己一人不少,反差太大了. 看到高远毫不犹豫地便招下这些人,又想到高远的背景,郑晓阳不由担忧起来,也许那霸回来之后,自己要好好地与他谈一谈,这种现状不改变的话,只怕以后这扶风县,自己和那霸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如果扶风只允许三百人的兵额的话,那路鸿会支持谁都不用猜,一目了然,更重要的是,高远的兵的确要比自己麾下的要强. 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危机感让郑晓阳夜不能寐. 第七十三章:年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转眼之间,便是大年三十了,军营之中,亦是一片欢腾,高远难得的大放善心,所有士兵可以放假三天,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二,这三天可以不用训练,除了值班的士兵之外,其余的人,可以自由行动. 对于过年,这些士兵以前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兜里没钱,再大的节日对他们与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但现在不一样了,高远一入主,立刻便补发了今年整整一年的军饷,平素吃住都在军营之中,也没有什么花费,而且这些士兵几乎都没有家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现在兜里有了钱,便生出许多心思来. 高远的三天假期让扶风城里的勾栏院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倒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倒也怪不得这些士兵,军营呆三年,母猪也能赛貂婵,更何况过了年就得去居里关驻扎,那个地方,说起来离扶风城没有多远,但却当真是廖无人烟,别说女人,母猪也看不到几只. 事后得知真情的高远也只能是苦笑几声,”看来以后得想办法替这些人讨媳妇了!” 不过到了晚上,所有的士兵还是按时回到了军营,军营里几口大锅早已是热气腾腾,不但新杀了好几只羊,鸡鸭鱼肉更是应有尽有,白汪汪的大馒头应有尽有,最稀罕的是,高远弄来了几十坛好酒,虽然不是吴府出产的最好最贵的酒,但比起以前的那咱泥汤,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郑晓阳与高远等人坐在一起,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以前丰富的饭食,感叹之余,不禁又暗自呐闷,这些东西路鸿是绝不肯出钱的,这高远到底有多少家底,可以往里面填?他将这些士兵一个个养得精壮,而且对他更是忠心耿耿,到底所图何来呢? 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眼睛放光,馋涎欲滴,郑晓阳心中也是郁闷,几杯闷酒下肚,竟是醉得不省人事. 高远自然不会去注意郑晓阳想些什么,与士兵们吃过团年饭之后,安排了一下,便跨上战马,一路直奔路鸿府,路鸿说过,要自己与他们一起吃晚上的团年饭的,这个时候赶去,却是正好来得及. 比起军营的饭食,县尉家的自然是精致得多了,十几样各色佳肴看得高远眼花缭乱,平时他也不怎么在乎吃食,后来一段时间一直是叶氏娘子在照管着他的饮食,基本上也是做什么吃什么,哪像路鸿家,专门养着厨子,变着花样的做,今天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顿饭,更是绞尽了脑汁,说不定东家吃得高兴了,来年将工钱涨上一涨也是不一定的. 即便是在这军营之中已经打了个底儿,但坐到桌子边,高远仍是食指大动. 陪着路鸿喝了几杯酒后,路鸿却是若有所失,喟然长叹了一声,”你大兄这二十年来,每个年都是在家里过的,今年却要在外面流浪了.前些天接到了一封信,他随着李大家,竟然已经到了齐国了,哪里风土人情,吃饭口味,与我们这里迥异,也不知他习不习惯,你伯母每每提及他,都是泪流满面了.” 说到这里,对面的路夫人却又已掩面而泣了. 高远赶紧站了起来,替路鸿与路夫人两人杯子中满上酒,道:”叔叔和叔母不必忧心大兄,想那李大家名满天下,自然是走到哪里,都是有人奉承的,大兄这番游學,也是为了接下来大展鸿图,古人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大兄这一次游历,也正应了古人这一翻话,大兄不能在家奉迎二老,这不是还有我吗?二老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高远必然不会让大兄在外有丝毫担忧的.” 听了高远这番话,路鸿扶须微笑,”这话说得倒也不错,说起来高远,你这些时日以来,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连你叔母也说你当真是二世为人了,说起来,我是不是还要备上礼物去感谢一番霍天良那小子呢,倒正是他那一刀,一砖头,让你完全换了一个人,今年年辰不错,明年可是好日子可期呢!” 一席话说得高远与路夫人都是笑了起来. “那小子只怕今年过年是不敢回扶风了,吴县令还在生着气呢!”高远笑道. “说起明年的出息,高远,我倒想问问你,你对张太守说,明年在全郡铺开我们的酒生意,一年当真有十几万贯的出息?这么算来,我们两家加在一起,这么多钱可当真不知怎么用了,哈哈哈!”路鸿大笑起来. 啪的一声,却是旁边的路夫人听到这些,惊得连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这还是保守的!”高远笑道.高远替路夫人换了一双筷子,”扶风是边县,民生疾苦,一年下来一成股便有上万贯的收入,越往内走,便越富,越富,对酒的消耗便越大,所以叔叔尽管放心,明年咱们铁定会有超过十万贯的收入,再加上闲云楼,,总之明年叔叔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得.” “第一步还是得按你所说的,强军.高远,我想建一支一千人的军队,这样在辽西郡说话才有份量,但是我们扶风却只有五百的兵额,这兵一多,只怕会让太守大人不喜.”路鸿沉吟道. “叔叔,扶风今年遭了劫,这是一个契机,除了五百正兵的兵额之外,我们不妨巧立名目,就以乡兵给他们命名,平素也驻扎在乡里,但是训练啊,武器配备啊,我们都一视同仁,这样,太守即便不喜,也无话可说,谁让我们扶风是边县,屡遭东胡人抢掠呢,这是为了保卫乡梓,更何况又不是让太过大人出钱,如果他有微辞,您不妨让吴县令到时候去叫苦喊屈.” 路鸿大笑:”好小子,总是你鬼主意多.现在你队上已经有了三百人了,加上郑晓阳和那霸,五百正兵基本上已经满了,只不过,郑晓阳和那霸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啊,你是不是将所有军队的训练都抓起来?” “叔叔,您这是要将我放在火上烤吗?”高远笑着敬了路鸿一杯酒,”我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几颗钉呢?再说了,您真如此做,岂不是让郑晓阳和那霸两人离心离德了,这两人权限内的事,小侄是不能插手的,再说了叔叔,你可是想做大事的人,身边如果仅有侄儿一人相帮,那又如何成得了事?” 路鸿微微点头,”你就是这点好,什么事都为我考虑得很周全,旁人听得这样的美差,只怕想都不会想就应了下来,你倒往外推了.” “叔叔,蟹有蟹路,虾有虾道,那霸如何我不知道,那郑晓阳在我军营里住了这些天,我也细细观察了他,这也不是一个无用之人,虽然心思多了一些,但只要叔叔驾驭得当,此人还是能重用的.”高远小心翼翼地道. 路鸿大笑:”那霸比起郑晓阳,就单纯多了,是个直筒子脾气,郑晓阳正如你所说,心思多了一些,但这两人倒的确不是无能之辈,只不过与你一比,他们便显得不出挑了.也是,有你一个我就应当满足了,哪能苛求所有人都像你一般出色.” “叔叔这是胳膊肘向弯,自家人夸自家人呢!” “这一点上,我倒是看得很清楚的,郑晓阳和那霸那两队人必须整训,以前不知如何下手,现在好了,有了你这个模子,一切便好说了,高远,你现在可就成了我手里的鞭子,时不时我就要拿你去抽打他们二人了,从明年起,我给他们发全饷,但既然吃了全饷,那就得拿出当兵的模样,否则也不要怪我不客气.”路鸿眉毛一掀,倒是霸气显露无遗. 高远心中微微一动,路鸿以前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一门心思只要多弄些钱好给儿子铺平金光大道,以致于将扶风县的这几百兵弄得跟叫花子似的,但现在手里有了钱,再经自己一引导,倒是有些鸿图大志了. “过年初五你就要去居里关驻防,换那霸回来,我会按三百人的饷钱给你的部队发饷的.”路鸿笑道,”不过我看你在队里的搞法,只怕自己会贴钱进去的.” “我的钱,还不就是叔叔的钱,往里贴些,那是应有之意!”高远笑道:”叔叔那里,自然是只能按常规来发饷,不然郑晓阳和那霸又得眼红了,不过我得替叔叔打造出一支强军来,从我口袋里掏出来,他二人便无话可说,有本事,他们自己也可以这样干,是不是?” 路鸿用力的拍着高远的肩,”超儿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将来即便是我两眼一闭,也可以放心了.” 路夫人听得这话,不由嗔怪地道:”大过年的,这是说什么呢?快喝一口洒,洗洗这诲话.高远啊,明天啊,你路叔就要去给你说亲,叔母这里已经给你准备了八色礼物,我想你也是不懂这些的,张一和翠儿两个更是搞不明白,你家里定然是没有准备,是不是?” 高远不由大汗,”叔母,不就是定亲么,怎么还要准备八色礼物?” 路夫人与路鸿都是大笑,”果然如此,幸得我们早有准备,叶氏娘子家里没有男人,明天我会和你路叔一齐去,还有吴县令和吴夫人也去,我们呢,是作为你家里的长辈,作伐的却是吴县令夫妇了,说起来,你的婚事,居然由这扶风县的县令县尉两位大人一齐出马,倒也是头一份了.” 高远心花怒发,”这还不是托了叔叔叔母的福.” 第七十四章:婚约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年初一最轰动扶风县城的事情,莫过于县令吴凯与县尉路鸿两人联袂一起拜访叶氏娘子家,叶氏在扶风也呆了十余年,虽然她们一家极其低调,一双儿女基本上不出门,但时间长了,左邻右坊的仍是有了太多的熟人,知道一点内情的羡慕叶氏娘子生了一个好女儿,竟然攀上了县尉大人的侄子高远,现在的高远可是扶风的红人,年前单骑出城,一口气儿连杀了十好几个东胡人,大长了扶风人的威风,听说现在县令大人也极其看重他,现在高远也是县令大人的座上客,高家这是要发达的前奏啊,叶氏娘子下手好快,从此以后,那是不愁吃喝,在扶风尽可以呼风唤雨了. 众人都是艳羡叶氏娘子好手段,殊不知在头一日的大年夜之中,在叶氏家中,一张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被供在桌上,叶氏娘子带着叶菁儿和叶枫两人大礼参拜,却是泪眼婆娑. “菁儿,我们叶氏沦落至此,连祖宗的灵牌也不敢供着,过了今天,就整整十年了,当年你父亲逃亡之时,便有十年之约,十年来,他无音无讯,生死不知,他又做得是那等大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只怕他早已经不在了.” “娘,爹爹一定还活着,他没事的!”叶菁儿低声哭泣道. “你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如果不能成事,他宁可去死.”叶氏擦擦泪,站了起来,”菁儿,明日那路鸿就会上门来提亲,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嫁给高远了么?” “娘,高远对我很好,对我们家也很好!”叶菁儿低头道,”娘,您别想着我们是什么累世大家,世袭贵族,现在的我们,只怕连最普通的百姓也不如,能嫁给高大哥,也算是女儿有了一个好归宿,有了高远,我们在扶风也不会再受欺负,也会给枫儿创造一个很好的环境,也许,他将来会有大出息.” “我知道高远是一个不错的人!”叶氏长叹了一口气,”我是当真想不到,我们叶氏的女儿竟然会嫁给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小兵曹,而且还会以他为依靠.” “娘,女儿说过了,忘了以前吧!现在我们就是扶风的一介平民.在旁人眼中,只怕是我们高攀了!” 叶氏惨笑起来,”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你们姐弟俩先去睡吧.我想静一静.” “娘,我陪着您一起守岁!”叶菁儿道. 大年初一,吴凯夫妇,路鸿夫妇联袂而来,两人都知道这叶氏娘子来历很不一般,连蒙带猜之下,距离真相也差不了太远,对于二人而言,对方虽然破败沦落了,但原本的身份却也是让人高不可攀的,言谈之间,倒是对叶氏娘子给予了极大的尊重,这让叶氏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双方都是有心结成这门亲事,所谓的提亲只不过是依照惯例应个景而已,双方言谈甚欢,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经定下了这门亲事,只等高远在居里关驻扎一年回来之后,便给双方完婚. 事情到此,便算是尘埃落定,一直坐在一边的高远眼看着大事已定,总算是安下心来,偷眼去看一边的叶菁儿时,对方脸蛋通红,眉目含情,却也正在偷偷地看他. “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充当媒人的吴凯大笑着站了起来,”今儿大年初一,我们便不再打扰了,今儿个还有不少同僚下属要来给我拜年,我可得早点赶回家去,不能让他们吃了闭门羹,高远,明儿个带上菁儿姑娘,可得去我哪儿作客,今天你是肯定要去老路家拜年的,我就不拉你了,哈哈哈,告辞,告辞.” 路鸿微微一笑,”既已定了婚,那便不须有太多的忌讳了,高远,带上菁儿来认认门,大年初五你就得走了,以后菁儿姑娘倒是可以多与你叔母多多走动一下.” “是,吴大人,叔叔,侄儿午过便带着菁儿来给叔叔拜年.明儿个说不得得叼扰吴大人了.”高远站起来,向着二人行礼,一边的菁儿便也跟着站起来,敛裙向二人盈盈一拜. “好,好!”路鸿眉花眼笑. “明儿个我在家里等你,有好东西给你看!”吴凯神神秘秘地道,”不过好是不好,还得你来品评一番.” 二人大笑而去,叶氏娘子却有些惊讶于吴县令对高远的态度,路鸿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吴凯作为县令,肯定高远来作伐,这其中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路鸿的关系. “高远,这吴县令似乎对你另眼相看啊!”她问道. “伯母,我与吴县令有些生意上的合作,如是而已!”高远笑答道. “娘,早前跟您说过,高大哥鼓捣出来的那个酒,方子给了吴县令.” “哦,就这样白给他了?”作为曾经的大家,叶氏自然清楚这样的秘方所蕴含的价值. “当然不是白给,我和叔叔在他的生意之中占了一成的股份.”高远道,”每年都会有分红的.” “对了,高大哥,刚刚吴县令神神秘秘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叶菁儿好奇地问道. “我又弄出了几个果酒的方子,一并给他了,这东西好,适合你们女儿家喝,吴大人这么说,想必已经弄出实物了,明儿咱们两人去他家拜年,便可看见了!” “嗯!”叶菁儿连连点头. “高远,今儿个就在这边吃饭吧,有些事情,我也想与你好好谈谈.”叶氏道.看着叶菁儿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叶氏却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当真是女大不中留,想着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很快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自是有许多话要与高远说的. “是,伯母,那我叫翠儿过来做饭.”高远道. 吴凯家的大师傅果然已经按照高远的方子弄出来了各色果酒,看着那五颜六色的酒液,叶菁儿瞪大了眼睛,”这是酒?”她疑惑地指着碗中的这些液体. “自然是的.”高远低下头,嗅了嗅酒香,”吴大人,你家的大师傅果然是高手,这味道纯正无比.” “咳,这还不是你的方子好,就是这样,他们也烧坏了不少锅,总算是成功地掌握了秘诀.来来,菜已上桌,我们正好一齐来品一品.菁儿姑娘也尝一点,这种酒是专门为女子烧制的,你来尝尝,如果你说好,那就是真得好了!”吴凯笑道. “我才不喝,上一次在高远家吃了一些,便醉倒了,害得我被娘好一顿骂!”叶菁儿摇头道. “这酒不烈!”高远笑道:”你放心喝便是,再说了,你现在已经与我有了婚约,便算是喝得多了,伯母也不会再责骂于你.” “说得是,说得是!”吴凯大笑. 叶菁儿终于没能忍受那些颜色各异,晶莹透剔的美酒的诱惑,虽然每样只是浅浅地吃了一点,仍是吃得双郏通红,有些昏昏乎乎了.出得吴凯家的大门,给冷风一激,顿时便有些晕了. “菁儿,今儿还早,不若我带你去军营瞧瞧我的弟兄们好不好,让他们也认识一下他们的长官夫人?”看着摇摇晃晃的叶菁儿,高远笑道,”你这个模样回去,我还真怕伯母责骂,说来也是奇怪,我不怕叔叔,也不怕吴县令,连太守张守约我也能泰然处之,但在你娘面前,我总是有些胆战心惊,倒似作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叶菁儿却是吃得有些多了,看着高远,吃吃地笑道:”当然了,你偷走了她最宝贝的女儿,怎么能不胆战心惊.” 高远嘿嘿一笑,扶着叶菁儿上了马,自己一跃坐到了叶菁儿的身后,将她拥在怀里,一抖马缰,向着军营便行,边走边在叶菁儿耳边低声笑道:”那也是你让我偷,我才敢偷啊!” 叶菁儿却是没有听到高远这话了,靠在高远的胸膛之上,睫毛低垂,嘴角含笑,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当高远提缰跨马出现在军营前的时候,军营内外的所有人看着怀拥佳人缓缓而来的高远都是惊得呆住了.几百人缓缓聚拢,目不转睛地盯着马上的两人. 高远一身新装,英俊潇洒,而怀里的叶菁儿披着昨日路夫人新送给她的白色大氂,粉脸微微含笑,眼睑微闭,便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一般. “弟兄们,新年好啊!给大家拜年了!”高远在马上一拱手,笑道. 高远这一声拜年,方将众人惊醒过来,在曹天成,孙晓,颜海波的带领之下,左手握拳,猛击右胸,”给兵曹拜年,兵曹新年好!” 几百人同声吆喝,这声势可就大了,熟睡之中的叶菁儿身子一颤,顿时给惊醒过来,美目一睁,眼前却是多了几百个身着军装的汉子,正满面笑容地看着她,而她自己,还正像一只小猫一般拱在高远怀里,不由大羞,但人在马上,却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干脆一个转头,将头埋在了高远的怀里,来一个眼不见为净了. 几百个汉子的笑声却是更加响亮了. 第七十五章:兵出居里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快乐幸福的日子总是过起来飞快,在你不经意之间已经溜得无影无踪,转眼之间,便已经是高远出发前往居里关换防的日子了,三百余士兵身着簇新的军装,打着绑腿,背上背着背包与高远刚刚给他们配发的大刀,手里提着长矛,步兵等十个弓箭手则是没有长矛,只有弓箭与大刀. 前来送行的不仅有县令吴凯和县尉路鸿,连最近不怎么露面的督邮霍铸也出现了,而更多的则是闻讯而来的扶风百姓或许是年前高远大发神威,拖回来了十几个东胡人的尸体,使得扶风人对这支部队的映象有了极大的改观,那十几具尸体在城墙上一直挂到快过年才取下来,草草地挖了一个坑埋了下去,在风中飘飘荡荡了一二十天的尸体级了扶风人极强的视觉刺激,这好像是这些年来,扶风人唯一一次在与东胡人的作战之中有所缴获. .由县令吴凯主持了一个简单的仪式之后,三百人排成二路纵队,在都头们响亮的口号声中,踏着整齐的步伐,离开了军营. 高远牵着他的战马,向着扶风的几位主官抱拳深施一礼,转身昂然便行,目光扫过人群,却没有看到叶菁儿等人,不由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便也释然,此时别离,必然伤情,相见争如不见,见了徒增伤感. 一行人在扶风人的夹道欢送之中,行向南城门,一出城门,高远跨上了战马,恰在此时,孙晓却勒住了他的马缰,低声道:”兵曹,你看城头之上.” 高远转头向高城楼之上,在那里,裹着大氂的叶菁儿正立于城楼之上,在他身边,叶枫,张一,和翠儿三人正向他拼命地挥着手. 高远微笑着挥手示意,眼睛里却只有叶菁儿那娇俏的身影. 张一与翠儿马上也要走了,张一要去郡城的闲云楼当二掌柜,翠儿与他夫妻一体,自然也得跟着去,自家与叶菁儿的两家之间的围墙,高远已经嘱咐张一在走之间将其拆掉,两家合一家,以后便都交给叶氏来掌管了,张一夫妇走后,屋里头便没有了使唤的人手,高远又特地跑到路鸿那里,打他要了几个丫头小子,放在家里使唤,也免得什么事都得叶氏一家亲历亲为,对于这样的安排,叶氏还是颇为满意的. 马蹄得得,叶菁儿的身影渐渐在视野之中模糊,高远却仍是频频回头. “兵曹,扶风城离居里关也不远,想念菁儿姑娘了,快马也就一天的功夫,兵曹随时都可以回来的.”曹天成在队伍之中年纪最大的,便也得到了优待,可以骑马,而孙晓和颜海波等人,便只能与普通士兵一般步行了. “谁说我是想念她了,我只是舍不得离开扶风城而已!”高远昂起了头,却是嘴硬,惹得四周的人都笑了起来,刚刚在城门之时,两个人那你侬我侬依依难舍的样子却是都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队伍一路疾行,对于高远手下的那群老兵而言,这点距离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每隔一天便得进行一次全副武将的越野练习,使得他们将这种行军完全当成了家常便饭,轻松便当,今天的天气极好,虽然有风,但却是艳阳高照,比起他们在风雪之中的训练,这简直就是在踏春了,但对于刚刚加入军队的另两百余人而言,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初时的兴致勃勃在经过了几个时辰的行走之后,便已经变得痛苦不堪,高远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些人加入军队还没有几天,不能指望他们与那些老兵相比. 队伍终于还是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了居里关. “兵曹,这就是居里关了二年前,我们就在这里驻防!”曹天成指着几百米外耸立着的一片建筑物,道. 看着居里关,高远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与其说他是关,倒不如说他是一段残破的城墙还差不多,长最多有百来米,横亘在眼前.城楼之上,飘扬着一面破破烂烂的大燕旗帜,就像这关一般,死样活气,看不到一丝儿的活力. 城墙之上传来欢呼之志的,紧接着,高远看到,那扇破乱的关门轰然打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领着一群士兵蜂涌而出. “打头的那个就是那霸!”孙晓在一边低声道,”看来他们是盼了一整天了,您瞧,他们连行礼都收拾好了!” 果然,那些随着那霸走出来的士兵,人人的手上都或挽或背了一个包袱皮儿.他们的情况却比当初自己见到孙晓那一帮人时强多了,至少身上的衣服还是齐整的. 高远与曹天成两人翻身下马,孙晓却已是转身,举起手,大声喝道:”全体集结!” 三百名成两路纵队的士兵在听到孙晓的口令的霎那,已是以伙为单位,小跑起来,一路路纵队瞬息之间便完成了集结,变为了一个十五成二十的方阵,人人挺矛而立,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立正!”孙晓扯着嗓子大吼.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一系列的命令马上得到了一丝不苟的执行,三百名士兵齐唰唰地靠脚的声音与大声呼喊一,二的口令之声显然惊着了正蜂涌奔过来的那霸一群人,他们一下子顿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在他们面前这一支显然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军队. 高远微微一笑,在曹天成的陪伴下,大步迎了上去. “那军曹,这便是我们第一队新任的军曹高远.”曹天成小跑了几步,走到五大三粗的那霸面前,替他介绍着. “那军曹,幸会!”高远伸出手去,”那军曹镇守居里关一年,辛苦了,高远奉命,特来接防.” 那霸的目光此时却仍然看着高远身后那矗立如山的三百士兵,半晌,才收回目光,伸出手去与高远一握,”郑晓阳说新任的高兵曹不是一般人,我还当他是说笑,今日一见,才知他所言不虚.” “郑兵曹太夸奖了!”高远笑道. “他不是夸奖你,他是提醒我小心,说有了你高远,这扶风可能就没有我与他郑晓阳的立足之地了.”那霸哈哈一笑.”扶风只养得起三百正兵,但现在看高兵曹手下,便已超过了三百人,看来郑晓阳所言不虚,我那霸回去之后,便得另谋出路了.” 高远微笑道:”那军曹多虑了,路县尉将重振扶风兵威,年前一战,不仅路县尉大怒,便连辽西城的张太守也是很不高兴,具体情况,等那军曹回到了扶风,自然就明了了,扶风不单不会裁撤任何兵员,恐怕还得扩军,至于如何养军,这就不是我们来操心的事情了,我们带兵之人,只管将自己麾下的兄弟练成一支百战不馁的精锐便足够了.” 听着高远的话,那霸脸上神色数次变幻,高远这话里的意思太丰富了,先是开头讥刺了自己一番,去年那一战,自己的确是没有胆子出城去接战,面对着东胡铁骑,自己出了关,便等于是送死,其实如果东胡人悍然攻打居里关的话,自己也根本守不住.这让那霸很是恼火,但高远话风一转,却又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听他的意思,回去之后,自己不但不会受到处分,实力还会得到增强,这倒是一个喜事. 看了看高远身后的兵,又看了看自己身后,乱糟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杂兵鱼儿,那霸便觉得有些脸红了. 两相对比太过于强烈,那霸却早已无心在这里与高远多说了,拱拱手,道:”这居里关就这模样,比不得扶风城里,高兵曹既然来了,那某这便要告辞了,高兵曹,这段时间以来,东胡人虽然没有大规模地前来骚扰,但隔两天便能看到他们的哨骑来来去去,高兵曹自己当心了.” “放心吧那兵曹,我既然到了这居里关,东胡人不来则罢,来了,我就让他们回不去!”高远冷冷一笑,”我们可不是任人欺凌的家伙,我倒想看看,这些东胡人当真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敢如此无视我等.” 那霸咽了一口唾沫,想说些什么,终是又咽了回去,这高远年轻气盛,年前又杀了十好几个东胡人,只怕眼下正在兴头之上,自己何必枉作恶人,他要与东胡人对着干,那便由得他去好了,等他吃了几次亏,自然就知道厉害. 第七十六章:重振旗鼓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那霸带着他的百余士兵迫不及待地远去,现在的居里关,已经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以前只要来居里关驻扎,便会得到一年的全薪,是以在扶风算得上一个美差,扶风的三支百人队也都盼望着能来居里关,但现在,就大不一样了,一来是,高远就任第一队兵曹之后,已经改变了扶风正兵薪饷的现状,不管在哪里都能拿到全饷,而居里关外,因为多了一支不守规纪的东胡人部落而变得充满变数,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东胡野人就会骑着战马,挥舞着弯刀自远处咆哮而来,单薄而矮小的居里关如何能挡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对手? 即便是半饷,也比送了命要好.更何况现在还可以拿到全饷,居里关已从以前的美差变成了一个刺猬,谁拿在手中都会扎手. 走到居里关下,高远仰头看着这个号称为关的破烂城墙,墙是土夯的,也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修整加固了,不少的地方出现了盆大的凹陷,高远很担心随便拿一根长矛一戳,就能将这墙从外头通透到里头. 最可笑的是,不少的城墙墙壁之上,居然长着小孩手臂般粗细的小树,看着那张牙舞爪的枝丫,高远觉得分外刺眼,唯一还算得上好东西的就是关门了,大门足足有一两尺厚,敲了敲大门,高远回头对曹玉成笑道:”这算是居里关最值钱的东西了吧?” 关内靠着扶风的地方,有一溜的平房,这便是平素士兵们居住的地方,那模样,便如同去年高远走入第一队军营的时候一般无二,里面不用看,高远也知道是啥情况. “天成,先让士兵们去打扫营房,天黑了,晚上冷,总不能让弟兄们在外露宿,其它得顾不得了,先打扫干净吧!”高远一边向着居里头城头上走去,一边吩咐曹天成道. “是,兵曹!” 踏进大门,是一个小小的翁城,翁城边上,一道石砌的台阶直通居里关顶部,拾阶而上,走到了居里关之上,与高远先前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居里关大概有一百来步长,二十余步宽,没有扶风县城那样的城楼,城墙完全是由土夯制,地面之上,长满了青苔,有些墙垛已经掉落了一半,龇牙露齿,分外丑陋.双手扶着城垛,高远极目远望,距离居里关不远处,竟然还长着一大片密林,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见鬼!”他哼了一声. 居里关与其说是关,不如说是一个大些的哨卡更适合一些,扶风在这里驻兵,只怕也不是指望他能抵挡东胡人,而是起一个警戒作用罢了. 孙晓走了过来,”兵曹,这里就这个样子,我们也都习惯了.” “习惯了?”高远哼了一声,”这个样子,是会要人命的!孙晓,你说说,如果东胡人当真攻打居里关的时候,这个破烂地方挡得住吗?” “挡不住!”孙晓摇头道:”但是东胡人也不会攻打他呀!” “你是东胡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攻打居里关,过去没有打,是不是代表他们现在不会打,永远也不会打?”高远反问道. 孙晓不由语塞,半晌才道:”兵曹,天黑了,关头上冷,不若先下去吧,天成已经先将伙房打扫干净了,已经在生火做饭,其它的营房也正在打扫之中,很快就能住下了,来日方长,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年呢!” “警戒放出去了吗?”高远问道. “放出去了,步兵带着几个会骑兵的兄弟出去巡逻了!”孙晓道. “走吧,吃过饭,晚上与天成,小颜一起,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来改善居里关的防务,可不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高远边说边向关下走去. 初来乍到,一切从简,晚饭就是馒头就着开水,士兵们一个吃了两个馒头之后,便回到营房,散开自己的被子,倒头便睡,今天一天连续行军,大家也着实累坏了. 孙晓布置了岗哨之后,便来到了高远的房中,在那里,曹天成,颜海波已经等在哪里了. “好吧,大家都到齐了,现在我们要商议一下我们在居里关的下一步行动!”高远站了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夜色之中的居里关,”首先我想要强调的是,不要认为不会发生什么事,也不要以为东胡人不会来攻打居里关,这种侥幸的心理,作为军人,是万万要不得的.我们要做的是,做好一切准备,迎接一切可能,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不可测的所谓运道,更不能将他交付给东胡人所谓的不会攻打居里关的这种心思.从现在开始,我们所做的一切准备,都以东胡人会来攻打居里关而展开.” 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过屋里的三人,”更何况,东胡人不想来打我们,我还想去试试他们的成色呢!” 此语一出,屋里的三人都是变了颜色. “兵曹,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孙晓有些迟疑. “你们放心,谋定而后动,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乱动的,我比你们更怕死!”高远哈哈大笑,”我家里可还有一个没有结婚的漂亮未婚妻呢!” 高远的轻松也感染了众人,三人都是笑了起来. “兵曹,首先我们还是要搞好内务,说实话,大家在城里军营里住惯了,现在这军营,倒和我们以前所住的那猪窝差不多,大家都不太习惯了.” “这是一个好习惯!”高远笑道:”不过不仅仅是这些,我们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先来说说人手吧.现在我们整个队有三百人,我准备将人重新打乱分配,孙晓和颜海波两个都都配备一百人,另外,我准备提拔步兵担任第三都都头,麾下先给他八十人,事先说明了,他这八十人得让步兵先挑,因为这他一都我是准备让他们成为以后我们的骑兵的,所以,会骑马的,会射箭的,都归步兵所有,无论是孙晓还是颜海波,都不得阻拦!” 孙晓和颜海波两人面面相觑,”兵曹,我们哪来的战马组建一支骑兵?” “战马会有的,所有一切都会有的.”高远笑道,”现在我们虽然只有五六匹马,但用来作训练已经差不多了,等他们都练好了,我相信,我也给他们搞来马匹了.” “老曹那里,从全队挑出二十来个人去,主要是新进加入的那些人中年纪过大或者过小的,你来负责安排他们,作伙夫也好,还是作其它勤杂也好,由你统带.以后就不必让其它士兵轮着做饭了.” “明白了!” “兵曹,那是不是将步兵也叫过来?”颜海波道. 高远想了想,挥挥手,”去叫他过来吧!” 步兵随着颜海波进到房内,得知自己已经新晋为都头,将统带八十人,而且还是第一队之中能骑兵能射箭的八十人时,顿时喜笑颜开. “步兵,你先不要得意,这八十人交给你,任务可比孙晓和颜海波两人难多了,练一支骑兵出来可比练一个步兵难多了.” “兵曹,说实话,对于骑兵怎么练,我也没底儿,但既然是兵曹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努力完成.”步兵道. “你说得实在!”高远点点头,”也许以后,我能想到其它的办法.现在你先教这些人骑射吧.” “是,兵曹!” “接下来,我们就要来说说我们如何来改善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了.”高远瓣着指头数道:”第一,要修整关墙,这是耽误不得的,如果东胡人当真打来,这是我们的倚仗,第二,修整营房,大家要住得舒适才好,第三,要平整一块训练场出来,我们在城里的那些训练器械,在这里,重新给我安一套,让大家训练.整个部分分为三队,一队负责日常警戒,巡逻,提防东胡人突然来袭,另外两队便来做这些事,每三天,轮换一次.大家有什么意见?” “全凭兵曹吩咐!”四人大声道. “好了,接下来,这些人具体怎么安排,便由你们自去商议,我却是不管了!”高远挥挥手,”上一次,老曹和孙晓就安排得不错嘛,要责任到伙,到人,确保每人有事做,不要有的人累死了,有的人闲死了.” 第七十七章:探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自从高远入主第一队之后,曹天成的主要功作便变成了统筹整个队伍的后勤,数个月的磨练,他倒是已经熟门熟路,小半夜的功夫,在孙晓震天的鼾声之中,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安排.每个都每个伙每个时间段具体要作什么,一张大大的表格上,标注得清清楚楚.这几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提着笔,在组织能力得到极大提高的情况之下,一笔字倒也是大有长进,不再像以前那般如同狗爬一般了. 抖了抖墨迹未干的表格,曹天成满意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凌晨,居里关在一声声嘹亮的牛角号中蓦然惊醒,天还没有亮,但所有的士兵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伴随着密集的鼓点之声,一名名士兵全副武装地出现在高远的面前,例行的早课没有因为他们刚到居里关就有所改变. 高远领头,三百人除去值勤的士兵之外,剩下的都开始随着高远绕着居里关跑圈,曹天成照例带着一些人去准备士兵们的早餐,伴随着伙房里袅袅炊烟和四溢的香气,士兵们渐渐地汗透重衣,比起扶风城里的军营,绕着居里关路一圈的路程可就远多了.一圈下来差不多便是四百米左右,三十圈下来,便超过了万米,而且还得提着枪,背着刀. 高远跑在最前头,跑到一半的时候,队伍之中便已经开始出现了掉队的现象,能够跟上高远的基本上都是以前的老底子,新近加入的士兵,只有数十人能勉强跟上. 颜海波与孙晓,步兵三人跑在这些人的身侧,不停地大声喝斥着,甚至用手里的枪杆抽打着这些人的屁股,强逼着他们一步步向前挪动,遇到完全跑不动的,他们便伸出手去,拖着他们向前奔跑. 当高远站在高低不平的那片地面上时,站在他面前的士兵每个人几乎都变成了水猫子,脸上汗水涔涔而下,而此时,绕着居里关仍然在艰难奔跑的还有差不多一半人. 没有理会这些仍此奔跑的士兵,高远站在最前方,开始带领着士兵们练习一套简单的擒拿格斗手,这套擒拿格斗手的确很简单,但简单的,有时候却是最实用的,这套擒拿法对准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人身上的各处半节,筋络.这些地方也是人身上最为柔弱的所在. 将这套擒拿格斗练习了数遍,那些新兵蛋子终于气喘吁吁地完成了跑圈的任力,看着他们煞白的脸孔,高远终于发了一次善心,”这些人,就不必参加剩下的训练了,让他们先回口气吧,今天还有别的重活要做,别搞到最后天成来找我的麻烦.” “还是太差了一些!”孙晓摇头道:”总得有个把月的练习,才能将他们练过来.”有了自己度过那一段炼狱般的经历,孙晓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了. 擒拿格斗练完,便又开始了器械习,先是长枪,简单地几个动作,上步,刺杀,架枪,横扫,上步,再刺杀,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几个动作. 练习了近百遍之后,又换上大刀,长长的刀柄使得士兵们可以轻松地双手握刀,动作依然简单之极,上步劈杀,侧跨反撩,退步斜斩,因为是双手握刀,因此每一刀下来,都是显得力道十足.每一次劈杀,都伴随着士兵们霹雳般的一声大吼. 瘫倒在一侧的新兵蛋子们羡慕地看着这些老兵们威武的模样. 高远相信,用不了自己多作动员,这些老兵便是最好的榜样,在这样一个集体之中,即便你想偷懒,也根本没有机会. “准备开饭啦!”伙房之中,传来曹天成的吆喝声,随着曹天成的声音,解散的铜锣也是咣当一声响起,士兵们一声欢呼,一天的早训到此便算是完全结束了. 吃完早饭,是例行的一个时辰的整理内务时间,士兵们趁此时间将自己汗透的衣物洗涤干净,重新换上干爽的衣物,等到束扎停当,差不多便又到了集结的时间. 曹天成站在队伍之前,大声地宣布着每一都每一伙今天具体的事务,听到这些任务的老兵们脸上都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与在扶风城军营一般无二,高兵曹每到一天,最先干的就是将士兵们的窝给弄好罗. 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伐木,平整场地.修整营房,以及安装那些训练器材,这些对于这些老兵来说,都是熟门熟路的活计了. “孙晓,给我将居里关前那片密林统统砍光,我不要有什么东西挡住我们的视线.”高远站在关头,指着远处的那片林子,”树叶树枝可以弄回来烧火,树竿可以用来修建房屋,关墙,以及重新制造一些训练器材.” “明白了,兵曹!” “对了!”高远叫住了转身欲行的孙晓,”那些树便贴着地砍,地上要留上两尺高矮,知道吗?” “兵曹,这是个什么意思,那两尺可是最为粗壮的.”孙晓讶然道. “你不要忘了,我们面前的敌人大都是骑兵,留下两尺来,既不会挡着我们的视线,又可以阻碍降低对手的马速,这些天然的拒马桩,我们为什么要弃之不用呢?”高远笑道. 孙晓恍然大悟,”我懂了,军曹真是想得深远.” “去吧,别顾着拍马屁了.”高远笑着挥挥手,”步兵,步兵,你过来.” 步兵一路小跑着过来,”军曹有什么吩咐?” “你去准备马匹,咱们两人出去探查一番这周围的地势,咱们居里关竟然连周围的地形地貌的地图也没有一张,完全两眼一抹黑,这怎么行?” “是,军曹!” 在居里关的数百士兵开始忙碌的时候,高远与步兵两个却骑着马,一路驶离了居里关,向着关外奔去. 在居里关一片繁忙之中,时间在飞快的流逝,一排排整齐的营舍重新耸立,军营之前,平整好的校场被用一块块的碎石压紧,夯实,士兵们已经开始修整关墙了,墙面之上被清理干净,那些凹陷之处被小心地补齐,城上的墙垛被全部推平,士兵们用两块木板夹住城墙,运来泥土夯实,将城墙加高. 而在关墙之前,也不似以前那般毫无布置了,一些或高或矮,差次不齐的胸墙横七竖八地分成在城墙之前,这些墙后,有的是深达一两米的壕沟,有的却什么也没有,不走近看,你完全无法知道后面到底是什么. 而在高远一个人的卧室之中,一面墙壁之上,一副居里关外的巨大地图正在一点点被勾勒出来,草地,河流,丘岭,山峰,在高远的笔下,缓缓成形,现在站在这面墙的对面,对于居里关外的地形地貌,基本上可以做到一览无余. 这些天步兵跟着高远,最大的收获就是學会了如何作图,如何看懂这些地图,这对于他而言,完全是一门崭新的學问,能从兵曹手里學到这些东西,让步兵感到异常欢喜,但在欢喜之余,也让步兵有些担心,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高远的步伐已经愈来愈远离居里关,已经有好几次,他们与东胡人的哨骑险些撞上了. “兵曹,真得不能往前走了,这里离居里关已经快三十里了,这片区域完全在东胡人的控制之下,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可就要糟糕了!”步兵牵着高远的马缰,这一次他的神情极为坚定,”兵曹,就算你抽我,我也决不放手.” “行了行了,我不会抽你,你瞧,前面有一道梁子,咱们就上梁子去看一看,看看对面有什么.”高远道:”这没有什么吧?” “真得就只上梁子?”步兵现在知道自己的这位兵曹当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了. “真得只上梁子!”高远竖起手掌,向他保证. 两骑一上山梁,步兵就后悔了,而且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因为梁子的对面,离他们最多只有数里之地,一个庞大的营地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栅栏,哨楼,大片的帐蓬,游戈的哨骑,成群的牛羊. “快走!”步兵一声怪叫,”这里是那个东胡部落的老营!” “原来躲在这里!”高远却是不慌不忙,瞪大了眼睛打量着这个东胡部落,年前,扶风境内的一幕幕惨景在眼前浮现. “快走,兵曹,他们的哨骑发现我们了!”步兵大叫起来,策马跑过来,一把拉住高远的缰强,将战马牵转了头,一鞭子便击在马股之上. 两人飞快地向着梁子下奔去,而在他们的身后,十数骑东胡哨骑已经追了过来. 第七十八章:遇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步兵回头看着愈来愈近的东胡骑兵,只觉得嘴里发苦,从背上取下长弓,”兵曹,对方的马比我们的快,我来掩护,您快走.” 高远恼火地猛地鞭打着战马,”走不了啦,你看他们已经分出了好几骑出来,那是去堵我们的去路了,他们认出了我们.” “怎么办,兵曹?”步兵紧张不已,此时他也看到,几骑东胡哨骑绕了一个圈子,几乎快与他们并行了. “跑,还能怎么办?”高远转了一个方向,”回头见了贺兰雄,我定不与他甘休,还说送我的是最好的马,连几个东胡小兵都跑不过.” 两人换了一个方向,却是离居里关越来越远了.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枯黄的草地之上,数十骑人马赶着数百只牛羊,正悠哉游哉地向着居里关方向前进着,为首一人,正是此刻被高远咒骂的贺兰雄,在他的身边,却是明眸皓齿的贺兰燕,轻甩着马鞭,此刻正引吭高歌,大群的匈奴人齐声应和,在去年冬天,贺兰部从扶风获得了大量的粮食,因而吸引了不少小部落来投,一个冬天过去,只有百来骑的贺兰部却是已经澎涨到了上千帐百姓,可以轻易地组织起三百骑战士了,虽然比起匈奴大部或者东胡大部来说,仍然不值一提,但对于贺兰部来说,却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因为这一件事,年轻的贺兰雄在贺兰部的地位却是更加稳固了. 过年之后,贺兰雄便想起了高远应该已经到了居里关,他寄在贺兰部由自己代养的数十头奶牛却也是到了该送给他的时候了. 去年冬天,有了足够的粮食,贺兰部的牛羊倒没有因为白灾而有所减少,反而多了许多,贺兰雄倒也大方,除了这数十头奶牛,又送来了一些羊羔,他也想着要见一见高远了,本来不想带着贺兰燕过来,但贺兰燕却死缠乱打,非得跟了来. 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贺兰雄却是无法可施. 天高云淡,艳阳高照,贺兰雄的心情也与这天气一般无二的好.在自己的手中,贺兰部已经澎胀了近一辈,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也许在过上一些年,在这片土地之上,自己也会成为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一个跺跺脚,这片土地便会抖上三抖的人物. 高远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物,贺兰雄这些人也见过不少大燕,大赵的人物,但高远却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现在他羽翼未丰,却是正好与他结交,他日如果高远能成大器,必能给自己以更多的帮助. “族长,族长!”一匹哨骑自前方如飞而来,”发现了东胡骑兵!”虽然隔着很远,但哨骑仍然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 东胡人是匈奴人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大敌,现在东胡人势大,匈奴人弱小,一向便是东胡人压着匈奴人打,贺兰部所居之地离东胡人近,屡遭欺压,两族一向是水火不容,听到哨骑的呼喊,数十名匈奴骑兵忽啦一声,全都拔出了腰中弯刀. “有多少东胡人?”贺兰雄有些紧张,这一次出来只带了数十骑人马. “族长,大概有十数骑近二十骑,好像是在追赶什么人!”哨骑气喘吁吁地道:”也不知后面有没有大队人马?” “一二十骑人马,他们在追谁?”贺兰雄皱了一下眉头,”贺兰昌,你带几骑在这里留守,我去看看.” “我也去!”贺兰燕大声叫道. 两人策马便行,几十骑随从立即跟了上去. 远处,跑在前面的两骑已经被围上了,东胡骑兵呼喝着纵马上前,与这两个人格斗起来. “看他们的服色,倒像是扶风的县兵?”贺兰雄有些惊疑不定. “哥,其中一个,好像是笑面虎!”贺兰燕瞪大了眼睛,大声叫了起来. “你能确定?”贺兰雄怀疑地道:”高远不呆在居里关,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当真看起来有些象呢!” “哎呀,哥,你管他像不像呢,就算这其中没有笑面虎,但看他们服色,必然是扶风县的兵无疑,此时出现在这里,也肯定是笑面虎的手下,咱们不是正要去居里关嘛,哈哈,正好让笑面虎欠我们一个人情!” “如此一来,可就与东胡人起了正面冲突了!”贺兰雄吸了一口凉气. “哥,你前怕狼后怕虎,正不像我贺兰部的大好男儿,难道我们一心忍让,东胡人就会对我们慈悲为怀么?”贺兰燕急得跳脚. 贺兰雄纵身大笑,”燕子,不对啊,你怎么对高远这么上心,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贺兰燕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哥,你说什么呢,谁看上那个笑面虎啦!救还是不救,你发个话吧!” “救,怎么能不救!”贺兰雄大笑一声,霍地拔出腰间弯刀,一夹马腹,”弟兄们,上啊!” 几十骑匈奴骑兵齐声呐喊,向着远处搏斗的地方冲了过去. 此时高远与步兵已经极是危险了,马战,的确不是他们的特长,高远如果单独一人,自保或可不成问题,但身边多了一个步兵,可就麻烦多了,两人被十几个东胡人围在中间,走马灯似的围攻,外围还有几名东胡骑兵张弓搭箭,寻找着机会准备一击毙命. “兵曹,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了!”步兵手里的弓已经被弯刀劈断了,此时两手持刀,疯子一样的四下砍杀,但在东胡人灵活的控马技术面前,基本上都落在空处. “放屁,我高远是弃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吗?要逃便一起逃!”高远哈哈一笑,向前猛冲,拼着背上被拉了一刀,牛皮甲顿时破裂,鲜血溅出,手中军刺却是掠过了一名东胡人的脖子,将他斩于了马下. 本来抱着调戏一番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扶风兵的东胡骑兵一看出现伤亡,顿时恼羞成怒起来,高远和步兵立刻便险象环生起来. “这次好像真得麻烦了!”高远心中暗暗叫苦.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呐喊之声,高远顿感周围压力一松,听到东胡人的惊叫之声,他抬眼看向呐喊之声传来的方向,几十骑人马正滚滚而来,为首一人,却是自己的老熟人贺兰雄. 高远顿时放声狂笑起来,大难不死,大难不死啊,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贺兰雄一行人. 那十几个东胡人倒也见机,一看对方的阵势,却也是丝毫没有恋战,抛下高远二人与地上的同伴尸体,打马便逃. 步兵此时已经累得浑身上下没有了丝毫力气,趴在马背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贺兰雄勒停了马匹,看着高远,”高兄,别来无恙啊!” “有恙,有恙得很!”高远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咧着嘴道:”你再晚来片刻,便只能给我收尸了,对了贺兰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兰雄下马急步而来,两人张开双臂,狠狠地来了一个熊抱,”估摸着你已经到了居里关,这不是赶着来给你送牛了么,倒是凑巧撞上了这件事,你怎么惹着东胡人啦?” “不过是偷偷地去看了一眼他的老营,奶奶的,就不依不饶,楞是追了我好几十里地.对了,贺兰兄弟,我还得找你的麻烦!”高远突然想起了一事. “喂,笑面虎,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今天要不是我们,你就要蹬腿儿了,居然还想找我们的麻烦?”贺兰燕在一边嘟起了嘴巴. “哦,高兄,你想找我什么麻烦?”贺兰雄自不会将这些话当真,一边挥手让手下人给步兵包扎伤口,一边问道. “你不是说给我的是最好的马吗,怎么我跑不过这些东胡人?我还提前跑了些距离,还是给他们追上了!”高远不满地道:”你以劣充好,会害死人的知道吗?你要是提前告诉我这马不咋的,我就提前跑了,怎么也不致于这么狠狈!” “不会啊!”贺兰雄惊讶地道,走到高远的两匹马前,拍拍马的脖子,”高兄,这的确是我们族中最好的马.” “哥,他们自己骑术不佳,却怪我们的马儿,你便是给他找来一匹神驹,以他的这点骑术,照样还是会给东胡人追上!”贺兰燕在一边冷笑道,”笑面虎,你不信?来来,你骑我这匹,我来骑这匹你嘴里的劣马,看看我追不追得上你?” 高远看了一眼贺兰燕,再看了一看摊着双手一脸苦笑的贺兰雄,不由干咳了两声,心中大致已相信了对方的说辞,看来这骑术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自己还以为自己骑术不错,哪知在这些马背上长大的人看来,完全不值一提. “行了,我信了!”高远当机立断中断了这个话题,与贺兰燕比,赢了没有奖励,输了却在大掉面子的事情,这样的亏本事情,他是决不会干的. “贺兰兄弟,这里离居里关不远了,咱们去哪儿细谈,我也正有事要找你呢!”高远笑道. “我看啊,你还是先将背上的伤包一下吧,不然这血滋滋儿的冒着,不等到居里关,你就先因为流血过多而亡了!”贺兰燕嘻嘻地笑着. 第七十九章:我想动一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早上好好地出去,晚上回来时却一身是伤,高远与步兵二人的归来,在居里关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步兵,身上到处都是伤,能捡回一条命来当真是造化大,在孙晓和曹天成一迭声的问候和责难之中,高远却是恍若无事儿人一般,笑嘻嘻的吩咐曹天成将贺兰雄等人送来的奶牛收好. “老曹啊,咱们是当兵的,身上拉几道口子算什么呀,这这么唠唠叼叼的也不嫌烦,来来来,这些奶牛你可得给我伺候好了,以后咱们这里所有人,每天一杯奶,强壮一代人,哈哈哈!”高远乐得嘴得都合不拢. “兵曹啊,你也太冒险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咱这些人可怎么活哦?”曹天成虎着脸,”以前军曹还教训我,想要报仇,便得留下这有用的身体,现在仇人就在我的面前,我都能忍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只是看一看而已,哪晓得他们如此不依不饶的!”高远挥挥手,”不过我运气好,这不碰上了贺兰兄弟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一次是运气好,下一次还能有这般的运气么?”曹天成拦在高远面前,”兵曹,你可得答应我,以后绝不能再作这样冒险的事情了,探寻敌情,那是哨骑的事情,你身为一队长官,怎么能冒这种险.”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面对着曹天成不依不饶的唠叼,高远终于举手投降,”绝不会有第二次了,反正他们的情况我都摸清楚了,老曹,当着贺兰兄弟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几份面子,好歹我也是你的长官不是!” 听到高远这么说,曹天成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一溜烟儿去接收这偌大的一笔财物了,这贺兰雄上道,不但送回了几十头奶牛,还搭上了上百头羊,这一下,新来的兄弟营养是有保证了. “这家伙老了,就是话多,贺兰兄弟别在意!”转身看着贺兰雄,高远解释道. “笑面虎,你这是不知好歹,这位大叔明明是关心你嘛,你去探别人的老营,还怪别人不依不饶,哼哼,要是有人去窥探我们的老营,我们肯定也是不杀之不心甘的.”贺兰燕毫不客气地在一边道. 高远摸了摸鼻子,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当真说得不错.他决定不搭腔,否则这贺兰燕定然打蛇随棍上,有一大萝筐的话等着自己,这位匈奴女子当真泼辣,日后有谁娶了她,肯定是上辈子作了孽,这辈子现世报. 心中不无恶意地揣泽着,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扫瞄了一下贺兰燕. “你看什么,大色狼!”贺兰燕却极其敏感,高远的眼光一瞄过来,她立即便捕捉到了,双手叉腰,挺胸怒斥.却不想这么一个架式,却是将她本来就很突出的胸部在高远面前凸现得更加显眼. 高远立即转过目光,再看下去,真成色狼了,不过心里却仍不由自主地想着,这贺兰燕的胸当真大,不愧是吃肉喝奶长大的,菁儿与她比起来,当真不是一个档次啊,想到这里,身上不禁一下子发起热来. “燕子,别胡闹了!”贺兰雄喝止了准备趁胜追击的贺兰燕,站在新建的校场之上,打量着面貌一新的居里关,”高兄,我发觉你每到一处,都能让那里焕然一新啊,说实话,这居里关这几年我每年都会经过几次,但只有这一回,他才当真有了一个要塞的模样了,以前的居里关,不是东胡人打不破,而是他们懒得动手,但现在,他们想要打破,只怕也不可能了.” “也不是这么说!”高远笑道:”这天下,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主要就看这攻城的和守城的人怎么样?关键是人而不在城!” “高兄这话说得大有道理!”贺兰雄连连点头,”一群猛虎守着一道篱芭,饿狼也不敢前来挑衅,反言之,如果是一群绵羊守着一道坚城,饿狼可就会毫不客气了.” “贺兰兄过奖了,来,来,屋里坐,屋里坐!”高远大笑着,”孙晓,叫伙房整几个菜来,我要与贺兰兄好好喝几杯!” 本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片刻之间,伙房便端来了四五个菜,”高兵曹,今天我们逮了好几只野兔,正好与你下酒!”孙晓笑嘻嘻地道. “去去,不要惦着我这坛好酒,总共就只有这么一坛子了,还不够我和贺兰兄弟喝的.你去招呼着贺兰兄弟的那些族人.”高远毫不客气地将他赶了出去. “来来,贺兰兄弟,贺兰姑娘,坐.你的那些兄弟由孙晓去照管着,不必担心.”高远笑嘻嘻的从床下摸出一坛酒,”贺兰兄弟,你虽然两次到过扶风,但却还没有尝过我们扶风的好酒,今天,但让你饱饱口福.” “你们那儿的酒有什么好喝的,远不如我们的马奶酒!”贺兰燕当即呛声道. “真得吗?”高远坏笑着给三人面前的碗里倒满,”要不,喝喝再说!” 盯着碗里清冽如甘泉的烈酒,闻着浓郁的酒香,贺兰燕眼里充满了疑惑,”是有些不一样呢!” 高远端起酒碗,”贺兰兄弟,咱们兄弟感情深,一口闷,咋样,贺兰姑娘,你是女子,我就不强求了,喝一小口就好!” “凭什么我只能喝一小口!”贺兰燕不服气地道:”在家里,我与哥哥一样,都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来,你刚刚说什么,感情深,一口闷!” “好,一口闷!”高远心花怒放,小样儿,马上就要你知道厉害. 三只酒碗砰的一声碰在一起,贺兰雄也不虞有它,在族里,贺兰燕倒也是有酒量的. 酒一入口,尚不觉得异样,顺着喉咙下去的极为顺畅,但一入腹中,差异立刻便显了出来,贺兰雄只觉得一团火焰在腹中腾腾燃起,瞬间这股热量便伟遍四肢,而另一边,贺兰燕喝下一大半之后,却是卟的一声,将嘴里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将对面的高远喷得满头满脸都是. “燕子,你干什么!”贺兰雄一惊,正想责骂贺兰燕,却又呆呆地住了嘴,才喝了大半碗下去,贺兰燕已是脸上通红,”这是什么酒,这么大的劲!”嘴里说着,身子也摇摇晃晃起来. 高远伸手抹去一脸的酒水,尴尬地看着贺兰燕,本想暗算一下之个牙尖嘴厉的泼辣姑娘,却不想作茧自缚,将自己个变成了落汤鸡. “这酒劲大,不比以往,贺兰姑娘,不要勉强!”看着贺兰雄的眼光,高远只能出言相劝了. “我,我能喝完!”贺兰燕却是不肯服输,虽然腹中此时便如同揣了一个火盆,却仍是咬着牙,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份豪爽,倒是让高远佩服. “来来,吃菜,吃菜,这酒烈,可不能空腹喝,不然醉得可快了!”高远拿起筷子,连连相请. 那边贺兰燕虽然提起了筷子,伸到碗上,想要挟起一块兔肉来,但筷子左摇右晃,怎么也无法瞄准目标,”咦,这是什么破碗,笑面虎,你不许动碗,不许让碗跑来跑去.” 转眼之间,贺兰燕已是醉眼朦胧了,这一大碗酒,怕不有小一斤之多,贺兰燕毕竟是一个女儿家,此时酒劲发作,竟然已是醉了. 手臂晃来晃去半晌,在两个大男人的面面相觑之中,贺兰燕手中的筷子叮当坠在桌上,人也是伏了下去,片刻之间便发出细微的鼾声,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高兄这酒,果然不同寻常!”贺兰雄连连摇头,”燕子酒量不差,竟然一碗下去就醉了,当真是好酒.” 贺兰雄大度,高远可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这可是存心使坏,贺兰雄不会看不出来. “贺兰姑娘睡着了,咱哥儿俩好了喝几杯!”干笑几声,高远再一次举起了酒碗. “高兄,你手下本来只有百来人,但这次我看你手下多出了好几倍的人手,怎么啦,大燕准备对东胡人有所动作了?”贺兰雄挟了一块兔肉,放在嘴里咀嚼着. “不是大燕对他们要有所动作,而是我高远想有所动作!”高远冷笑一声,”去年那一场袭击,我扶风可吃了大亏,我高远不是一个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这口恶气我非得出出来才爽快.” “高兄,恕我直言,单凭你这点人马,只怕不够看.”贺兰雄摇头道:”去年我不是给你透了信么,怎么还损失如此之大?” “你说的话,我信了,但上头不信啊,说是辽西郡太守张守约与东胡王有约定,那成想便吃了这样一个大亏,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他们信了,也只不过是减少些人员伤亡而已,打还是打不过的.”高远摇头道. “这支东胡部落叫胡图族,我后来打听清楚了,他们本来有上万帐族人,能拉出两千骑兵,不过他们与另一支东胡大部争夺草场和土地,两方大打一场,胡图族大败,族里勇士几乎损失殆尽,大部分族人都被掳走了,如今只剩下这几千帐人,勉强能凑出四五百骑人马,被赶出家园的他们,只能来这里落脚.”贺兰雄道:”即便如此,你现在也打不过他们啊!” “硬碰硬是打不过,不过不是没有办法可想的!”高远一双眼睛在贺兰雄脸上瞄来瞄去,微笑着道. 第八十章:联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高远的目光,贺兰雄微笑着道:”你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吧?” 高远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不错,贺兰兄弟,这一桩生意,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做?” “在我看来,这只怕是一桩亏本的买卖!”贺兰雄端着酒碗,凝视着碗里微微荡漾的美酒,”高兄,不是我泼你冷水,胡图部虽然只剩下了不到五百骑,但是这五百骑能在他们残酷的部落战争之中生存下来,毫无疑问都是精锐,都是难得的战士,而反观你我,你麾下三百人,有一大半人是新招的吧,就算是那些老兵,他们打过仗,经历过生死?即便加上我又如何,不错,我现在是能凑出来两百骑兵,但这两百骑兵其中隶属于我贺兰部的不过百骑,剩下的都是去年冬天新近加入的,我如果胜了也便罢了,如果一败,他们马上就会舍我而去,我好不容易才让贺兰部有了一点起色,可不想转眼之间又被打回原形,如果你这个动手的时间往后推个一两年,我倒是愿意与你联手.” “我哪里等得那么久?”高远笑道:”贺兰兄弟,你说的都是实情,但是如果这是一场必胜的战役呢,你参不参加?” “战事从来没有必胜一说.”贺兰雄摇头道.”而且,我当真看不出你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高远走到墙边,手里握着炭笔,在墙上开始涂抹起那份地图,随手他最后几笔的完成,居里关到东胡部落老营之间的地形地貌便崭露无遗.随手扔掉炭笔,高远走回桌边,端起酒碗,大大地喝了一口:”如果说是成千上万人的大部队作战,的确没有必胜这么一说,任何一个小的意外都会影响战事的最终走向,但是这一次,只不过是数百人之间的一场战事,双方加起来,还没有超过一千人,这样的一场战事,我如果没有把握,岂敢与你提起?更不会邀你加入,如果我手里有一支百人骑兵的话,我都懒得找你来分享战果了!” 贺兰雄耸然动容,”高兄,你为什么如此有底气?” “贺兰兄弟,这一仗我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冲动的想要复仇,而是从年前我就一直在想的一件事儿.这回你来一说这个部落的底细,我这个心思就更坚决了.”高远笑道:”贺兰兄弟,我来问你,你的部落现在想要发展,最缺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一是钱,二是人!”贺兰雄道. “对了,我倒不缺人,我缺钱!”高远大笑道:”这个胡图部,难道没有钱吗?他们以前是一个有几千战士的大部,想必是作威作福的,这样的一个部落,那怕是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从指缝里落下一点,也够咱俩好好的吃喝一番了吧?” 听着高远的话,贺兰雄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咱俩耿手,与他实力便相差不大了,只要运筹帷心幄得当,取胜不难.”高远趁热打铁. “但是高兄,我可不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仗,即便打赢了,于我也不没有什么好处,我的情况跟你有所不同,我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眨眼之间,贺兰部就会被别人吞并,这几年来,我可是如履薄冰,我可不想为了这一笔意外之才而损了根本,别到时候虽然赚了钱,却没命花.”贺兰雄虽然意动,但却仍是心有疑虑. “我与你一样,我手下的每个兄弟的性命我都宝贝着呢,这一仗,我要的是以极小的代价换取一场全胜.”高远信誓旦旦地道. “不知高兄到底有何妙策?竟然如此有信心?”贺兰雄彻底被高远钓上了钩,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高兄,东胡人每年劫掠我大燕的时间大致有两个时间点,一个是秋后入冬前,他们要屯粮过冬,另一个就是春夏之交,此时,冬天抢来的粮食消耗殆尽,而牛羊骠还没有长齐,给牲口配种等一系列工作也已完成,闲来无事又饥肠漉漉的他们便又会出来抢上一把,而胡图族的情况现在比一般的东胡族还要更惨一些,所以我估计,他们出来抢掠的时间会有所提前,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应当在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出来抢劫我们.到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从容地给他布置一个圈套!”高远挥舞着手臂道. “可是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来抢你而不是绕过居里关去抢另外一些村舍,在我看来,抢那些村舍怎么也比抢你容易,特别是现在的居里关,怎么看也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贺兰雄摇头道. “贺兄放心,不管他是不是抢我,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当然,如果他来抢我的话,那么就更容易一些了.我们可以利用城墙对他们造成一定的杀伤.”高远道. “你是怎么打算的?”贺兰雄此时终于有了一些信心. 高远走到地图前,”贺兰雄请看,胡图部现在这里,你们在这里,离得稍微远了一些,所以为了这个计划,你们得慢慢的,不着痕迹的向这边靠近,只到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就可以了,而我们居里关,在这个点上.胡图族如果不出来,我们肯定不能主动去攻击他,那不是勇敢,是脑残,会很轻松地被他们击败的,所以,我们第一步便是等他出击.而贺兰兄你在这之前,还要负责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要查到对手可能出击的具体时间,你们都是游牧部落,我相信,对手在准备一场战争之时,你们一定会对某些迹象有察觉的.” “这个当然.我们决定发起一场战事之前,准备武器,战马,以及集结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就够了,当你确定这个攻击的时间之后,便立即通知我,而我会在第一时间率领一部精锐出关,埋伏在这个地方!”高远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个点,”这里适合隐藏一支部队而不会被人发现,更为重要的是,胡图部绝对想不到我们敢出关,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去探测周围是不是有一支伏兵.” “你准备在半路伏击他?”贺兰雄讶然道. “怎么可能?”高远连连摇头,”我带百把人去伏击一支四五百人的骑兵?我脑子又没有进水,这不是伏击,这是找死!” 贺兰雄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突然跳了起来,”你是想去袭击他的老营!” “不错,胡图部倾巢而出,我去打他的老营.”高远冷笑道:”所以,不管他是去袭扰我扶风的村子,还是直接进攻我居里关我都不会理会,我去打他的老营.” “那我做什么,半路袭击他!” “贺兰兄,我在攻击他的老营之后,会放走一些人给胡图族的战士们通风报信,你说他们得到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是不顾一切地往回赶!”贺兰雄不假思索地道. “对了,他们一路奔去袭抢,在得知老营被袭之后,又一路疯狂地往回跑,他们的马力是不是会有损失?” 贺兰雄的眼睛亮了起来. “老营被袭,他们急着往回赶,队伍还会保持得很齐整么,是不是有的马快,有的马慢,有的骑术更好,有的骑术稍差?他们会不会将队伍拉得很长?”高远眯起了眼睛. 贺兰雄的眼睛越来越亮. “你不必全部拦住,只消从中一刀,将这支队伍截成两半,拦住后半部分就行了.”高远的语气里已经带上杀气:”而此时,我在居里关内的队伍也会适时出击,与你一起攻击这些落在后面的骑兵,或者你只需要将他们赶到一齐,我的兄弟们就能解决战斗了!” “解决完这些人之后,我们再火速前来支援你,将剩余的胡图族骑兵一齐解决掉!”贺兰雄一拍巴掌,兴奋地道. “说对了!”高远大笑着端起酒碗,”干,还是不干?”高远一语双关. “当然得干!”贺兰雄兴奋的举起酒碗,两人重重地碰在了一起,对视一笑,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确定联手,两人兴奋地坐在桌前,开始商讨一些细节问题,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是到了第二天凌晨,直到军营之中响起了嘹亮的牛角声和士兵们起床的嘈杂之声,二人这才惊觉一夜已经过去了. 虽然一夜未睡,但贺兰雄却是毫无倦意,”只要一切如我们所计划的一样的话,这一仗,我们想输都难.” “我们已经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变化都想到了,如果还打不赢,我倒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高远笑道. “谁要撞死,谁要撞死?”醉了一夜的贺兰燕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二人. 高远与贺兰雄对视一眼,都是放声大笑起来. 第八十一章:落难的胡图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时光转瞬即逝,转眼之间,便已是进入了三月,太阳终于有了些精神,稍稍显示出了一些热情,在阳光的照射下,覆盖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积雪化为淙淙流水,开始滋润着大地万物,残雪虽然还未化尽,已是从下面钻出一些嫩嫩的绿芽,在风中摇曳着柔弱的身姿,向所有人展示着盎然的春意. 拉托贝牵自己战马,绕着营地转悠着,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便已经几乎转完了所有的大帐,看完了他仅存的子民,而就在大半年之前,即便是一天的功夫,他也不可能将他的老营转完,超过十万人的大部,能在三声号角之间聚积起两千精锐铁骑的胡图部,现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只剩下了不到两千帐,拼尽全力也只能组建起一支四百余人的骑兵了. 一场争夺草场和地盘的东胡部落之间的内斗,胡图部惨败,大部分子民已经成了别人的奴隶,大部分的战士将他们的鲜血洒在了那片他们丢失的肥沃的土地之上.他们只能一路逃到了大燕人的眼皮子底下苟颜残喘,如果不是最后东胡王发了话,只怕自己的对头会将自己赶尽杀绝.即便是现在得到了暂时的安全,但拉托贝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自己的对头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东胡王的话在明面上管用,但在暗地里,谁也保不准自己的对头会不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过来,将自己和自己这些了民杀个一干二净,然后死不认帐,难不成东胡王还会为了一个已经不在存在的部落却得罪另一个实力雄厚的大部么?顶头也就是责骂几句罢了. 说到底,还是要实力说话,自己想要胡图部能够生存下去,便只能尽快地增长实力,尽快地将血淋淋的伤口舔食好. 去年冬天对大燕的一场劫掠虽然冒了一定的风险,但收获得巨大的,不仅仅是大批的粮食,无数的金银财帛,更重要的是大量的人口,以往部族对大燕人发起劫掠,抢掠的目标只是精壮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但上一次,只要是人,胡图族便来者不拒,胡图族现在需要大量的奴隶,以便能更快地聚集起财富和人口.如果敌人来袭,至不济这些奴隶还可以为部族抵挡一些兵锋. 精壮的男奴隶可以在敌人来袭之时拿上简陋的武器抵抗,女奴隶可以为部落带来更多的人口,而那些孩子,在不久的将来,便可以成为成年的奴隶. 在拉托贝的心中,敌人是来自东胡内部的仇敌,至于大燕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就凭那些人,即便自己眼下元气大伤,他们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除非是辽西郡的张守约亲身来犯,但如果那样一来,东胡王就绝不会坐视不管,那将是一场东胡人与大燕人的大战,张守约没有这个胆子. 情况在一天天好起来,刚刚在营地里转了一圈,牛羊马匹产下了不少的小崽子,熬过了上一次大战的痛苦,部落终于恢复了一些元气,重新有了一些欣欣向荣的气息,眼看着春草已经钻出了土地,用不了多久,这里便将变成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场,胡图部将在这里重新展开翅膀翱翔在天空之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拉托贝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将被风吹乱的满头白发拢到脑后,将束发的丝绦系得更紧了一些,半年之间,那还是一头青丝,可现在,就如同冬日白雪一般了. 耳边传来了急骤的马蹄之声,拉托贝抬起头来,一匹青色的战马自营门外如飞而来,奔行到他的面前,战马还未停稳,马上骑士已是利落地翻身下马,”族长!”年轻的骑士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了?着急忙慌的,纳福,你现在已经是百夫长了!”拉托贝皱起了眉头,不满地道,纳福是这一次大战之后新近提起来的百夫长,有经验的老战士为了掩护部落撤退,几乎已经损失殆尽了. “族长,今天我在外巡逻,发现了一个大车队,随行有百多人,我尾随观察了一段时间,这些护卫算不上什么精锐,如果动手的话,完全可以稳稳地一口吃下去.”纳福很有些兴奋,他也知道,现在正是部族急于扩大实力的时间. 拉托贝眉毛一挑,去年冬天自己刚刚大干了一场,这个时候那个商队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再次踏上这一片土地呢? “看清楚他们的车队运送得是什么了吗?”拉托贝用马鞭轻轻地敲着手掌,问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便是一个陷阱.没有谁会是傻子来送死. “族长,我都打探清楚了.”纳福道:”一半是盐和茶,还有一半是铁,毛胚铁,族长,这可都是我们急需的东西啊,而且这么点人护送,完全可以轻易拿下,有了这些铁,我们完全可以打制更多的弯刀,更多的箭头,然后去抢更多的东西,族长,这一段时间我打探过了,在我们的左近,还有不少的匈奴小部,咱们只要武器足够,完全可以将他们吞下来,壮大我们的部落.” 拉托贝的神色却是冷了下来,马鞭轻轻地敲了敲了纳福的肩膀,”纳福,你能为部落想这么多,很不错,好好干,你会大有前途的,这事儿,就这样吧.”转身牵着马,便欲离开. “族长,族长!”纳福看了拉托贝的意思竟然是要放弃,不由大急,”我只要一百骑,便可以不损失一人便将这支车队拿下.” 拉托贝笑着转身,”纳福,有很多事你不知道,能将这么多铁,盐,茶运出大燕国界,送到这里来的人,能是简单的人吗?这些东西我们抢不得,如果我们抢了的话,胡图部就真得要走上绝路了,就当没看见吧!” “为什么?”纳福奇怪地问道. “因为这批货是卖给东胡王的.”拉托贝决定点拨一下这个年青人,”纳福,我们这一次能逃出生天,保存这一点血脉,不是因为我们胡图部的运气好,而是因为东胡王要为我们的对头留下我们这样一个敌人来作为他们的牵制,但是,我们如果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转眼之间,胡图部就会在这片土地之上消失的,一个人也不会留下来,你明白了么?” 纳福点点头,”族长,这我就明白了,这些人是与我们的王作交易的,是来头很大的人,我们惹不起.” “是的,我们惹不起!”拉托贝叹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向着自己的大帐奔去,去年那一战,他连自己的王帐都丢了. 拔毛的凤凰不如鸡,下山的猛虎被犬欺,换作以前,自己在东胡王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但现在,只怕自己连东胡王的大营自己也没有资格进去了. 一路嗟叹着回到自己大帐的拉托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的傍晚,他不敢去动的那支车队,居然派了人找到了他的大营,盯着面前这个富富态态的中年人,拉托贝眉头紧锁,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叫霍铸的人,为什么毫没来由的要送给自己这么多的礼物. “霍先生,我们从来没有交情,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们东胡人不喜欢绕圈子,开门见山,你到底想做什么吧?如果能做,这些礼物我便收下,如果不能做,那就很抱歉了.”拉托贝缓缓地道. 霍铸看着眼前这个虎落平阳的老胡人,心下倒是有些诧异,胡图部的底细他已经从辽西郡令狐耽那里摸得清清楚楚,这个部落眼下内外交困,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可以说都是他们所急需的,送上门来的好东西,此人居然还能忍得下性子,倒也不可小觑. 喝了一口有些很不习惯的奶茶,霍铸笑了笑,”拉托贝族长说得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想必族长也知道我是与谁做交易的,想来也能信得过吧?” “当然,你们是我们东胡王的客人,到了我这里,那自然也是客人.” “说得好!”霍铸微笑道:”我来此,是想请拉托贝族长去杀几个人,破一座城!” 拉托贝的眼皮一跳,”杀几个人,破一座城?” “不错,今天我拿来的不过是定金的一部分,如果事居,破城所得归族长你,而那几个人头,将会为您带来数倍于眼前礼物的奖赏.”霍铸悠悠地道. “破那座城?要那几个人的人头?”拉图贝砰然心动. “破扶风城,拿到居里关镇守兵曹高远,扶风县令吴凯,扶风县尉路鸿这三人的人头.”霍铸轻松地道. “你是想要我破居里关?”拉图贝讶然道:”还有扶风城?”他连连摇头,”霍先生,你既然是东胡王的客人,那么我现在的情况想必也是清楚的,别说是扶风城,便是居里关,我也打不下来,你所说的这个高远现在正是在居里关镇守吧,对于居里关,我还是有不少情报的,这个高远不是一般人,居里关现在已经大变样了,凭我手里的这点人马,就算打下居里关,也必然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族长何必去强攻居里关,只消拿下扶风城,以高远的性子,必然会率军回援,他们出了关,难不成您还怕了他们吗?” “居里关我都打不下,如何打得下更坚固的扶风城?”拉托贝连连摇头. “因为有我在,您自然会不费吹城!”霍铸微笑道. “你,到底是谁?” “我叫霍铸,正是眼下扶风城的督邮!” 拉托贝霍然而惊,”既然你是扶风城的督邮,为何要怂恿我去拿下扶风城?” “这没有什么好瞒的,因为我所说的这几人得罪了我们大燕的一位大贵人,这人要他们的命,至于其它的详细情况,族长就不必知道了吧?”霍铸看着拉托贝,举起了手中的奶茶:”族长,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我到了东胡王那里,想必也可以请得动其它的部族,那可就没有族长什么事了!” 第八十二章:勾结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拉托贝站起来,走到大帐门帘边,看着前面空地之上停着的十数辆马车,那上面载着的都是他需要的东西.转过头来,看着怡然自得品着奶茶胸有成竹的霍铸,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霍铸身后是谁,拉托贝知道,那是大燕顶尖的人物,这样的人要收拾几个人,又怎么会在乎边境之上一个县的老百姓的死活呢?他只是有些奇怪,以霍铸身后的那人的能量,有什么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呢?也许一封信便能解决这几个人,但是他做不到,而要来借自己这把刀,那就只能说明这几个人背后也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联想到辽西郡的情况,答案已不言而明. “我想知道,我这么做了之后,张守约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拉托贝走到了霍铸的面前,俯身问道. “族长,如果你成功地将他们都杀死了,并捣毁了扶风城的话,那么,我敢向你保证,张守约绝不会找你麻烦,但是如果你没有杀死他们而留下后患的话,张守约倒真有可能找你的麻烦!”霍铸微笑道. 拉托贝一愕,”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明白!” 霍铸站了起来,在大帐内走了几步,”也不妨给族长透点底儿,这几个人关系到张守约的大笔财富,因为这几个人,张守约有极大的可能在将来会给我们与东胡王之间的生意制造麻烦,甚至不再允许有任何物资流入,但如果这几个人死了,张守约反而要依靠我们分他一杯羹来维持他的军队,我这么说,族长明白了么?所以,即便族长不出手,我相信,东胡王也肯定会出手的.” 拉托贝亦是历经沧海的人物,霍铸这么一说,他已是了然于胸. “好,这件事我做了.霍先生,我倒不想要你的其它奖赏了,但是拿下扶风城后,城里的东西都归我所有.”拉托贝道. 霍铸大笑起来,”族长好大的胃口,好,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扶风是你的,我只要三颗人头.”他伸出手去,与拉托贝重重地握在一起,”什么时候族长能动手?” “现在不行!”拉托贝道:”眼下正是牲畜配种的时间,这是关乎到我们部族生计的大事,绝计轻忽不得.” 关于这一点,霍铸倒也心里有数,”那族长什么时候能出兵?” “最早也要等到四月中!”拉托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这是我能出兵的最早的时间了,霍先生,这也就是我们部族牲畜少,换了一个东胡大部,只怕要等到五月份才能成行.” “很好,四月中便四月中,正好我这一趟有要事与东胡王相晤,这一来一去,总也得一个来月的时间,回来的时候,便也正好是你发动的时间,族长,没有我的帮助,你只怕是打不下扶风城的.”霍铸笑道. 居里关,与去年相比,已经完全是两个模样了,修整一新的城墙被加高了足足有一米之高,趁着雪化时节泥土松软的机会,高远命令士兵挖掘了大量的泥土,给城墙砌了一道斜坡,这道斜坡所花的工程量并不大,但却能给攻城者带来巨大的麻烦,云梯是竖不上去的,除非你先将这段斜基给铲平,而挖掘这些泥土所形成的宽约五米,深达两米的壕沟又对城墙形成了一个新的屏障,虽然没有水,不能称之为护城河,但对于居里关外的敌人东胡人来说,却是天然的险阻. 居里关的后方,新的营舍已经建成,夯土而成的墙壁盖上了厚厚的茅草,砍伐居里关前的密林制成了大量的栅栏,将整个营舍与城墙联为了一体,栅栏之内,营舍之前,是宽敞的校场,平整的场地之上,用细小的碎石压实,碾平,无惧雨雪,都可派上用场. 此刻,校场之上,三百余士兵除了正在城墙之上警戒的哨兵之外,其余的人都聚集在校场之上,各自练习. 正中间,以高远为首,两百余人双手握着高远特地为他们打造的长刀,排成整齐的队形,随着高远的动作,上前一步,泰山压顶,猛力劈下,每一次劈下,都是伴随着一声大声的怒喝. 上步,劈杀,侧跨,反撩,上步,斜劈而下,弓步,捅杀.动作不多,翻来覆去,都是这几个动作,但随着一声声的怒吼,整个队伍的动作却是愈来愈快,慢慢地,整个校场的中央,全是滚滚的刀光. 校场的一角,步兵左手持弓,右手扣弦,弓如满月,闪着寒光的利箭搭在弓弦之上,引而不发,在他的身后,错位而立着五十名弓箭手,与他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只不过有的手臂稳如磐石,有的却在微微颤抖,因为他们的左手手腕之上,都用一根绳索系着一块砖头. 步兵的脸上汗如雨下,人却如一颗钉子一般扎在地上,在他们的前方,一块块的人形靶标被钉在栅栏之上,所有的要害之处,都被用黑炭涂成了黑色,一目了然. “所有人都稳住了,你们的身左身右,都是你们的战友,你们的手要是发抖,要是扣不住弦,你就有可能误伤了你的战友.”步兵大声喝道.”只有实在坚持不了的时候,才准射出你们的羽箭,但是你们记好了,前十个射出箭的人,将会加练一个时辰,前十个射出了箭又没有命中要害的,再加练一个时辰!” 伴随着场地中央声声呐喊之声,是五十名弓箭手的汗水雨下. 终于,一声得啸响起,一支箭离弦而出,夺的一声,正中五十步栅栏之上标靶的额头,队列之中,一位年轻的士兵双腿发软,单膝跪地,不停地喘着粗气,看着那支射中要害的羽箭,脸上既有羞愧,也有庆幸.只用加练一个时辰,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有了第一个,箭啸之声便不停地响起,一支接着一支的羽箭从士兵们手中飞出,有的正中标靶要害之处,也有的射在其它部位,少数的箭支脱靶而出. 直到所有的士兵手中的羽箭都已射出,步兵手中的羽箭这才伴随着尖啸之声飞出,夺的一声,正中咽喉部位,他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士兵,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不错,今天多坚持了半个时辰,达到要求的休息,没有达到要求的,半个时辰之后,加练!” 听到步兵的话,一批人喜笑颜开,提着长弓,走到一边,小心地卸下弓弦,对于他们来说,弓弦都是极宝贵的东西,极难补充.如果不保管好了,一胆松软了,箭可就没了力道. 其它人在休息,步兵却没有与他们一道,而是在栅栏边上又竖起了一个转盘,犹如风车一般的桨叶被一个士兵猛力拨动,呼拉拉地便转动起来. 步兵张弓搭弦,屏息静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转动的那些颜色各异的叶片,蓦地一声低喝,羽箭化为一道闪电,嗖的射出,夺的一声,转盘一顿,桨页被这一箭射得反转起来,众人看得清楚,这一箭射中的却是红色的叶片. “好!”旁观的士兵一个个都大力地鼓掌喝起彩来. “再来!”步兵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大声喝道. 转盘再一次转动起来,步兵全神贯注地开始了他的第二轮射击,这是高远布置给他的任务,现在他十箭之中,倒有七八箭可以准确地命中目标.如此射法,准头不是难度,难就难在提前预判和计算,就如高远告诉他的一般,在乱军之中,他稍有误判,便会误伤到战友.眼前的成绩,高远其实已经相当满意了,高远相信,即便是在以骑射而闻名的匈奴与东胡人之中,像步兵现在这样水准的箭手,也是屈指可数的.但步兵却不满意,十箭之中,只能命中七八箭,那失手的那两三箭,伤着的便是战友,他想做到十全十美. 校场中央,高远浑身的衣衫已经湿透,却仍在一丝不苟地练习着这些看起来极为简单的动作,唯有简单,才能快,唯有快,才能更有效地杀伤对手. 高远深知自己的弱点,近身格斗是自己的长项,但冷兵器时代交锋,长枪大戟的乱斗才是最为常见的,自己的军刺和短刀只有在近身格斗之时才能发挥效能,远距离格斗便力有不逮,他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武将.这把长达近两米的双手握刀就是他的新武器. “杀!” “杀!” “杀!” 在一片喊杀声中,曹天成笑咪咪地出现在营房门口,”开饭罗,弟兄们,开饭罗!” “收!”高远猛劈一刀,收刀而立,在他的身后,二百余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一齐收刀. “洗澡,吃饭!”高远挥挥手,士兵们转身,成队列走到墙边,将长刀合进刀鞘,再将长刀一把把整齐地竖在墙边,这才散开队形,校场之中,终于响起了一片嘻笑打闹之声. 高远微笑着走到墙边,提起刀鞘,向内一合,啪的一声,长刀被收进了竹制的刀鞘之中,高远设计的这种长刀因为过长,不可能从鞘口拔出,这种竹鞘在一边开口,长刀自旁收进,需要取出之时,刀把微向下夺,触动刀鞘口的一个小机关,整个长刀便脱鞘而出,拔刀极为方便. 高远的房中,小方桌上放着一碟咸菜,一盘羊肉,还有一盘清炒的野菜,与士兵们相比,也就多了这一般野菜而已,孙晓,曹天成,颜海波,步兵与高远一齐围坐在方桌边上,大口地啃着馒头,喝着稀粥. “今天饭我我准备回扶风城一趟!”高远撕下一声羊肉,丢进嘴里,嚼得满嘴冒油,含糊不清地对着四人道:”这两天贺兰雄那边不停地有消息传过来,胡图族有异动,看来他们是要动手了,我得回扶风去跟吴县令和县尉汇报,作好这一次大战的准备工作.我不怕他们来打居里关,就怕他们绕过居里关再去扶风县劫掠,县里得做好一切准备.” “兵曹放心去,这里有我们!”孙晓用力地点点头,”说起来,我还真盼望着早点干起来,这些龟孙子,我已经忍不住要砍下他们的脑袋来给老曹报仇了.” “孙哥!”一边的颜海波截断孙晓,一边有些担心地看着曹天成. 曹天成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却又马上变得若无其事. “饭后我便出发,夜里便能赶回扶风城,我不在的时候,由孙晓负责居里关所有事务,孙晓,记住,哨骑可以放远一些,另外一定要加强与贺兰部的联系,最迟明天晚上我便赶回来了.”高远道. “是,兵曹放心.” 第八十三章:日进斗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新年一过,随着辽西郡太守张守约的一纸公文,辽西郡所有的酒商被尽数禁绝,整个辽西郡仅存了一家酒商,那就是位于扶风的吴家,在太守府的强力压制与刀枪剑戟的威逼之下,几乎一夜之间,吴家的酿酒便布满了整个辽西郡大大小小的酒肆,饭馆,而为了准备如此大量的货物,整个吴家几乎动员了所有的人手,在大年期间也没有休息一天,即便如此,储备的大量的存酒仍在数天之内便被大大小小的牛车运向了四面八方,吴家酒庄扩充了整整数倍,招收了大量的人手,整个扶风城中,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在吴家酒庄做事的人. 与火热的生意相映衬的便是海量的银钱收入,来吴家酒庄进酒,不存在着先销后结帐的问题,因为即便你拿着现钱,也不见得便有酒卖给你,而这样纯粹的卖方市场也让酒的价格扶摇直上,比起预先估计的收入要足足多出了一成. 高价格的吴家酒在最初的一个月之中,在辽西郡亦是怨声载道一遍,但随着时是的推移,喝酒的人都发现,价是高了一点,但价高也有高的道理,吴家酒比起以前喝的那种酒的质量要好得太多,完全是天下地下之分,那清泉一般的酒液顺着咽喉一路流下去,转瞬之间从小腹腾起的那熊熊火苗,当真可以让人在瞬间忘记所有的忧愁和烦恼. 有钱人家就更不在乎酒价的高低了,他们只在乎酒的好坏,当然,他们出得起钱,买得便也是吴家品质最高的酒,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吴家酒便建立起了良好的口碑,而高远事前为吴凯搭建起来的高中低档各类酒亦很好地满足了市场的需要,将民间的反抗之声降到了最低,说穿了,损失最大的只是那些酒商而已. 吴凯现在当真过上了数钱数得手抽筋的幸福生活,但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个月,他便对源源不断涌入自己钱库的银钱完全失去了感觉,当你走进一个只有银钱的库房之中,触目之处,只有黄澄澄的铜钱,白花花的银两以及一个个金元宝时,看得日子久了,照样会恶心的. 不过他仍然很高兴,吴家酒商一统辽西郡这一个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高远的策划之下,已经成功完成,现在吴家酒已经开始向辽东,渔阳,开平,蓟城等地扩散,想来用不了多久,吴家酿酒行遍天下将不成任何问题. 高远跨马驶入扶风城的时候,已是落日时分,让他颇感惊讶的是,刚刚驶入城门,便看到郑晓阳带着一队约百人的士兵正喊着号子整齐地从他的面前跑过,青色的军衣,紧紧的绑腿,手提着长矛,乍一看,倒似是自己的部下似的. 郑晓阳也看到了高远,楞怔了一下,从队列之中跑了出来,”高兵曹,别来无恙?” 高远翻身下马,抱拳回礼:”郑兵曹好!”他手指着逐渐远去的士兵队列,有些疑惑地道:”这是?” 郑晓阳哈哈一笑,”不仅是我,现在连拿霸也是如此.路县尉给我们发全饷的唯一要求便是我们必须如同高兵曹的部队一般,展开训练,练出一支强军,说起来还得感谢高兵曹啊,以前没有军饷,我们不得不自己讨食,能吃上饭就不错了,那有精力来搞这些,有了高兵曹,路县尉也大方了起来,今年那霸也不用去下面乡镇找吃食了,现在我们两个队都集中在县城之内.” 高远一听之下,不由大感欣慰,连连点头,”军人便得有军人的样子,当兵吃饷,天经地义,高某相信郑兵曹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练出一支强军来.” 郑晓阳大笑,”这还得感谢高兵曹的刺激啊,年前我们两部打了一架,连我自个儿都被高兵曹的部下一索子捆了,两支部队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之上,我怎能不奋发图强?高兵曹,这些练兵的法子都是在我在里军营里的时候剽窍而来的,你不会怪罪我吧?” 高远连连摆手,”这是说哪里话来?咱们是友军,是兄弟部队,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我还巴望着郑兵曹,那军曹练出一支比我的部下更强的军队来呢,咱们三部联手,说不定有一天便能杀到东胡人的老巢去,取了那东胡王的脑袋当尿壶.” 郑晓阳悚然而惊,想不到高远的心这么野,东胡王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控弦十万的大国之主,就算自己这边士兵再强,也不过数百人,一以当十以不是人家的对手.呵呵一笑,只当高远讲了一个笑话,”可不敢跟高兵曹比,能有高兵曹的部下一半厉害,郑某便心满意足了.高兵曹这是回来见县尉的么?” 高远连连点头,”不错,这段时间,居里关外的东胡人有些异动,我有些担心他们会再来一次去年那样的突袭,所以回来向县尉讨个主意!” “又要来了啊!”郑晓阳连连摇头,”这帮龟孙子,一连两次,倒是次次都不会拉下,高兵曹,那我不耽搁你办公务了,就此告辞.” “再会!”高远抱拳相送,看着郑阳阳逐渐跑远的身影,脸上笑得别提有多开心,近朱者赤,近墨者墨,这话当真没有说错,高远不会因为郑晓阳与那霸变得更强而有所担心,相反,在扶风这样的边境县里,有一些强壮的伙伴只会让自己更加强大,因为高远深知,相对于东胡人这头大象来说,自己还真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已是华灯初上时分,高远心中有事,便驱马直奔路鸿家,准备办完公事之后,再回家去瞧叶菁儿,反正自己这一趟回来,准备停留上一天,有时间与叶菁儿好好诉诉这别离之情.自己每日在居里关与一大群老爷儿们厮混,事情一大堆,这相思之情倒也算是好熬,而叶菁儿的日子肯定就难过了一些,每日无所事事,除了思念,还能做些什么呢? 想想叶菁儿那冰凉的,柔软的小手,高远的心肝尖儿都有些发颤起来. “高远,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高远,路鸿很是有些吃惊,也不提前来个信儿,说来居然就来了. “叔,我这一次回来,是有极重要的军机要向你汇报!”高远开门见山. 听说是军机,而高远现在驻扎在居里关,便只可能与东胡人有关了.路鸿的脸色便郑重起来,去年吃了大亏,自己险些便在太守面前吃了挂落,要不是高远突出奇招,用经济利益将自己与吴凯,张守约绑到了一起,只怕这扶风县尉早就换人了.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小心一些了. 挥手让客家路斌退下,路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好好与我说说,东胡人又是要闹那些花头?” “叔叔,您知道,我与匈奴贺兰部是朋友,去了居里关之后,我便一直托他们关注打探去年袭击我们的那支东胡部落,最近发现他们异动频频,再加上东胡人给牲口配种这些大计都已临近结束了,贺兰部的人认为,这支东胡部落在最近极有可能对扶风再一次发动劫掠,以度过春荒.”高远道. “这支叫胡图族的东胡人到底有多少兵,你都打探清楚了么?”路鸿问道. “打探清楚了,这是一支在东胡内部争斗之中失败的部落,如今只有千来帐人口,勉强能凑出四百余骑人马,不是很强大.”高远道. 路鸿看着高远,失笑道:”不算很强大,高远,你的口气倒大,四百余骑,而且还是骑兵,以我们扶风之力,如何抵挡,看来只有坚壁清野,尽量地减轻损失了.” “叔,我倒不这么看,这支东胡人驻扎在我们大燕与东胡人约定的不许驻兵的区域内,已经坏了规矩,这一次,我想将他们灭了,反正是他们先坏了规矩,我们灭了他们,东胡人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生事.”高远看着路鸿,认真地道. “灭了他们?”路鸿失声惊道:”高远,你疯了么,就凭你手下那三百兵?即便我把郑晓阳和那霸都调去帮你,也不可能歼灭这支四百余骑的骑兵啊,他们来去如风,可以自由地选择战场,而我们面对他们,只能被动迎战,如何歼灭他们?你不要白日做梦,更不许乱来.不然,吃亏的就是我们!” 路鸿很少这么疾言利色的对高远说话,现在虎起了脸,训斥着高远,显然根本不认可高远的想法. “叔,您说得都对,我也反复想过了,东胡人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来去如风,机动自由,所以只要我们想法让他们不得不在我们选定的战场之上作战,便可以最大程度地抵消他们的优势,再只要策划得当,胜利的天平就要向我们这边倾斜了.这支部族现在就象疯狗一般,不将他们灭了,他们便会一直威胁我们扶风,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灭了他们,我们永远不得安生,他们会一直威胁我们,甚至威胁到吴家酒庄,那可是我们生钱的地方,一旦出事,不但是我们,只怕连张太守也不会干的.” 路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高远看到路鸿语气松动,不由大为兴奋,”叔,这一次如果胡图族来袭的话,那于我们而言,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个祸患.” 第八十四章:定议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路鸿的书房里便挂着扶风边境的地图,高远走到地图之前,扫了两眼,从路鸿书案上找了一支笔,在上面涂抹了一番:”叔,你这地图有些地方不太准,这一次我在居里关驻扎,堪测了一下五十里范围内的地形地势,您这图上有谬误的地方,我都给您改过来了.” “看来你这几个月,倒还是真下了不少功夫!”路鸿拈须微笑道. “东胡人与我们世代为仇,我怎能不小心提防着?”高远笑道,指着地图道:”叔,您看,这是我们居里关,而这里,便是胡图族驻扎的地方,双方相距不远,快马也就是半日的路程.” “说说你的想法,怎么让东胡骑兵乖乖地在你选定的战场之上作战呢?”路鸿现在感兴趣的是这个. “叔,居里关现在已不同以往了,这些东胡人只不过数百骑人马,不大可能去攻打居里关,当然,如果他当真去打的话,我倒是求之不得,便算他们在居里关下将血流尽,也不可能打下我的居里关.”高远笑道. “你倒有信心!”路鸿笑道:”有朝气,有锐气是好的,但是高远啊,不要小瞧了天下英雄,东胡人之中不是没有好汉,不是没有能人的.” “叔叔教训的是,不过这几个月我在居里关可没有闲着!”高远笑道:”东胡人不会强攻居里关,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一定会像去年那样,绕过居里关,直接攻击扶风境内的其它目标,这便是我们的机会.我准备在侦知东胡人出营之后,便率领一支精锐直扑他的老营,东胡人恐怕想不到我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只要拿下了他的老营,我就不怕他们不拼死往回赶去救援,那么,他们的老营便是我们的决战地点.” 路鸿沉思片刻,”袭击他的老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有一个问题,你手中只有三百人,居里关肯定要留人防守,你能带走的人不会超过一半,如果居里关空了,东胡人必然会生疑心,即便你攻击对手老营得手,那么而对回转的四百多骑兵,你怎么应付?你不可能打赢的.” “这个我早有应对之策,叔,您忘了我还有一个匈奴朋友么?” “贺兰部?” “不错,贺兰部!”高远肯定地点点头,”我已经与他们商讨好了,当我们攻击对手老营得手的话,我会故意放出一些活口来给胡图族报信,这些人得信之后,必然会疯狂回援,而贺兰部可以组织起两百骑兵于中途截击,东胡人即便能突破那们的阻截,能回到老营的,我想也不会超过半数了,两百多骑兵,我还是能支持一段时间的,而这个时候,我在居里关留下的一半士卒也将与贺兰部的骑兵汇合,赶往东胡人老营与我一起进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胡图族在这一战之后,就应当不存在了.” 路鸿凝视着地图半晌,在屋里走来走去,脸上神色显得有些激动,如果真如高远所说的话,那于扶风而言,去了一个大威胁,于自己而言,也是一件大军功. “这事儿非同小可,这样吧,高远,我们一齐去见吴县令,与他商议商议!”路鸿小心谨慎地道:”如果真打起来,这可当真要集全县之力,乡村要坚壁清野,大量的百姓又要躲藏起来或者集中到县城来,这必然得要吴县令的通力配合才行.” “叔叔说得是!”高远知道这才是正理,”叔叔,这一次回来,我倒是发现郑晓阳的第二队很有变化啊!” 路鸿拈须大笑,”那是自然,听了你的话,我可是发给他们全饷,而且还不时有赏赐,我也给郑晓阳和那霸说了,不求他们与你一样,但至少也要有你第一队七八成的功力,否则,就请他们退位让贤,我从你第一队调人来当兵曹,他们能不急么?过年之后,郑晓阳和那霸便急吼吼地开始练兵,我去看了几次,没什么新鲜,完全是模仿你那一套,看来郑晓阳在你那借住了一段时间,倒是偷了不少艺去,你不会怪罪吧?” “叔叔这是说哪里话来,郑晓阳也好,那霸也好,我也好,都是叔叔您的下属,他们越强,叔叔便越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高远笑吟吟地道. “就知道你大度!”路鸿满意地拍拍高远的肩,”说起来郑晓阳与那霸都不是蠢材,以前也是我太过于亏欠他们了,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银钱,他们带的兵也不会太差,他们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如果没有两三把刷子,我又怎么会看上他们?” “叔叔说得是!”高远奉承道. “走吧,我们去找吴凯,正好可以叼扰他一顿好酒,这家伙,现在钱赚得多了,却是愈发小气了,今些时日我派人去找他讨一坛极品好酒,他居然说没货,今天,却去将他喝回来,不给我面子,难不成还不给你面子不成?”路鸿大笑道. 吴凯还没有休息,他正在算帐,一个季度已经过去了,该是给股东算帐的时候了,此刻,他正埋首在大堆的帐册之中,在他的下首,还有好几个师爷模样的人,算盘珠子打得山响,屋里一片噼里啪拉之声.路鸿与高远联袂而来,让吴凯是吃了一惊. “老吴,摆酒,摆酒,拿最好的酒来,高远从居里关一路回来,可还没有吃晚饭,你可不能小气罗!”一进门,路鸿便大笑着喊道. “明明是你酒虫犯了,却推在高远身上,老路,你是越来越不厚道了!”吴凯大笑道:”不过高远当真是稀客,一去数月,可想死我了,来人啊,来人啊,上最好的酒,做最好的菜!” 一路将两人迎进了书房,趁着厨房做菜的空当,路鸿将高远的计划给吴凯做了一个详细的说明,这一股东胡人的存在,是吴凯一件极挠头的事情,如果真如高远所言,将他们清除了,不但对于吴家的生意,而且对于他的官声也是一件不小的助力,东胡人老来搔拢劫掠,弄得扶风民不聊生,只怕吴家连酿酒的原料都会出现困难. “打仗的事情我不懂,自有你们拿主意,老路是行家,你如果觉得可行,那就干,需要我做什么,自然是鼎力支持.”吴凯挥挥手道.”我只想问一句,高远,你有把握吗?” “有!”在吴凯面前,高远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前缀也没有加,直接肯定地回答. “好,我相信你,高远,你就是我的福星,你既然说行,那就行!”吴凯笑道. 路鸿有些嫉妒地道:”刚刚还说我是大行家,转眼之间,却又只信高远了.” 吴凯大笑,”老路,你也别吃醋,咱俩相交多少年了,也不见你让咱俩发财,高远一出手,我便时来运转,钱如流水一般而来,这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如今我吴家的酒可是行遍了整个辽西郡,而且还在向外扩张,你说我不信他,还能信谁去?” “罢罢,我也不与你争这些,总之高远是我侄子,既然你同意,那咱们便大干一场.”路鸿笑道. “吴大人,叔,这一次的战事,首要做到的便是一个保密,我想除了咱们三人之外,便不必让其它人知晓了.”高远道. “高远说得有道理,要是一旦泄密,可就不仅仅是任务失败的问题了,只怕出击的高远到时候就危殆了!”路鸿连连点头. “放心,出了这个房门,咱们什么都没说.”吴凯笑着站了起来,”走吧,想必外间已经备好了酒菜,咱们去好好地喝几杯,高远,你回来的正好,等我们喝完了酒,帐想必也算完了,你正好将你的那一份拿回去,你在居里关,我还正琢磨着这钱送到哪里去呢!” 三人一路说笑着走进客厅,洒菜果然已经摆好,看到桌子上摆的酒坛,路鸿顿时不高兴起来,”老吴啊,你还真小气,不将那些装在陶器里的最好的酒拿出来待客,居然用这个敷衍我们?” 吴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呀,那些装在漂亮的容器里的酒是为了赚钱,虽然最贵,但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是最好的了?”拍拍手边的上坛子,”这才是最好的,如果不是高远回来,你想喝,还真得费老鼻子劲了.” 一听这话,路鸿立时转怒为喜,一把抢过酒坛子,一掌拍开泥封,急不可耐地倒出一碗,犹如长鲸吸水,一口气就将碗里的酒吸干,丢下酒碗,一抹胡子上残留的酒液,大呼一声:”好酒,爽气!” 这一顿酒却是喝得极为尽兴,即便以高远的酒量,也是喝得有些晕晕乎乎了,现在的酒可不是他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醪糟酒了,而是实实在在的起码在五十度以上的高度酒,当真是很容易喝醉的. 喝完这顿酒,高远回去的时候,吴凯已是为他准备了一辆马车,车上装着近六千贯钱,这是第一个季度的分红,他与路鸿共占了一成的股份,各得一半,而太守张守约有两成股份,便是两万四千贯,换算下来,一年便有二三十万贯钱的入息,利润极为惊人了.这还仅仅是酒,如今在辽西城的闲云楼亦是日进斗金,不过那是一年一结算,一时之间,却还是拿不出钱来的. 第八十五章:猫一般的高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氏现在已经不用为生计发愁了,自从与高远确定了与叶菁儿的关系,两家之间的围墙被打断,合为一家,日常一应所需自有高远提供,生活便也变得优渥起来,过了年,叶氏甚至为叶枫请了一个私孰先生,虽然叶氏自己也识文断字,但总比不得专门的先生来教更为得当.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几个月叶枫的學问大有长进,叶氏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高远临走的时候,从路鸿家要来了几个丫头专门服侍这一家老小,现在家里的活计根本不用叶氏和叶菁儿操心了,生活舒适,又有一个知她爱她的未婚夫婿,叶菁儿原本单薄的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倒是迅速地丰满起来,颇有些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的风范了. 当高远回到家中,看到刚刚沐浴过的叶菁儿长发披肩,身着单薄,前凸后翘,粉面含春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顿时就直了眼,心中只是大叫,世人只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却不道这女儿家亦是一别三日便当刮目相看啊!年后初别,叶菁儿基本上还是一朵青涩的,含苞未发的蓓蕾,但三四个月的时间过去,倒已成了一颗熟透的红萍果了,看上一眼,便不免有将其一口吞到肚子里去的欲望. 叶菁儿心中却是已经完全将高远当成了自家人,对于高远那火辣辣的目光丝毫不以为异,看着高远的模样,却只是有些心疼,”高大哥,居里关那里的日子一定苦得很,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却是变得黑了,瘦了!” 在居里关几个月,高远每日修建城防,苦练士兵,便是自己,也是每日练功不缀,每日流下的汗水只怕得用桶装. ”虽是黑了瘦了,却更精神了!” 高远还没有答话,叶氏却已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了一眼叶菁儿的模样,眉头一皱,轻声道:”菁儿,高远远道回来,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还不快去梳理一下?” 高远心中大叫可惜,他却是更爱看叶菁儿现在这翻模样,但在叶氏面前,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只能掉转目光,向着叶氏鞠身为礼:”伯母,近来一切还好吧?” “好,很好,枫儿,快给你高大哥倒茶!高远,坐下说话,怎么突然之间就回来了呢,也没有给个信儿?”叶氏坐下,轻声问道. 高远在叶氏对面坐下,叶枫捧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递给高远,”姐夫,居里关好玩不?要不这一次带我去玩几天好不好?”看着高远,眼里充满了乞求的光芒,这几个月来,在新请来的先生的束缚之下,叶枫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整日被关在家里读书的他几乎要抓狂了,看到高远,便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这一声姐夫,叫得高远心头一热,险些脱口便答应了下来. “枫儿,你胡闹什么?居里关是军事重地,你一个小孩子,去那里除了给高远添乱,还能做什么,还不退下?”一边的叶氏沉声喝道. 叶枫瘪着小嘴,满心不甘地退到一边,自顾自地坐下来,拿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高远,心中却在谋划着在找个什么机会去找高远说说,看他刚刚的神情,明显是会答应的. “伯母,居里关那头倒也没什么,就是一帮粗老爷儿,枫弟要是想去,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一段时间不行,叶枫啊,等过了这个时间口,哥哥接你去玩几天,到那里纵马奔驰一番,倒也可以练练体魄.到时候,我给你弄一匹适合你骑的小马驹.”高远笑道.”不过我听说你已经进學了,要是在先生那里考不到优等,那可是休想去玩耍.” 叶枫顿时大喜,没口子的答应. 叶氏瞟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叶枫,心道高远倒是好手段,这等设下钩子让叶枫更努力进學的法子,却是比自己一味强压要好上太多了. “你说居里关近期有事,可是东胡人又要来劫掠了?”叶氏问道. 到底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见过大世面,自己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叶氏马上便找到了关键所在. “是,近期他们异动频频,我估摸着他们又想动一动了,所以这一段时间,不仅是居里关,恐怕整人扶风境内都会风声鹤唳,没有什么事,伯母和菁儿枫儿千万不要出城,就好好地呆在家里便好!”对于自己的行动计划,高远自然不会透露分毫. 叶氏点点头,”在扶风住了十年了,对于这些,倒也是习以为常,也算不得什么,倒是高远,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我看你的性子,却是受不得屈的,东胡人来骚扰,换了别的人守居里关,定然是闭关不出,任由他们劫掠一番便离去,你却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东胡人是骑兵,来去如风,你练的那支兵虽说不错,但对上他们,却也是有败无胜,所以千万不可任性胡来,守成便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高远心中虽不以为然,但也知道叶氏这是为自己好,连连点头,”伯母放心,我心中有数,行事会有分寸的.” 叶氏是何等样人,看了高远的样子,便知他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叹了一口气,却也不好说什么,”你明白便好,你与菁儿有了婚约,我可不想菁儿还没有过门,便成了寡妇.” “娘!”此时重新打扮了一番出现在厅里的叶菁儿却是刚好听到了最后这一段话,脸色顿时苍白起来,看着高远,一脸的担忧. “菁儿不必担心,什么事也不会有的.”高远站起身来,”我在居里关,将那里修得铜墙铁壁一般,比起扶风城还要坚固上几分,我还呆在那里安全着呢!” “嗯!”叶菁儿低应了几声,眉眼之间却仍是挥之不去的担心,便在叶氏面前,却也不好表露什么,”娘,也不知道高大哥今天会回来,他房里头什么也没有准备,我去替高大哥收拾一下,高大哥,你陪着娘说会子话.” “去吧!”叶氏挥挥手,叶菁儿转身出了房门,向着高远的卧室走去. 叶菁儿一去,高远的心便也跟着飞了,站了起来,”伯母,这一次回来,去拜访了吴县令,我与他之间的生意好刚满了一个季度,到了结算的日子,便将这一个季度的红利给拿了回来,您收好了.” 走出大厅,挥手对仍然呆在院子里的车夫道:”将这些钱都扛进来.” 整整六千贯钱,装了好几个麻袋,车夫吃力地将铜钱扛进大厅,堆在堂屋当中.看着这巨额的铜钱,即便是叶氏是见过大世面的,也是有些楞神. “这有多少,怕不有数千贯吧?”她问道. “是,整整六千贯!”高远道:”这是上个季度的分红,以后说不定还会多些.” “高远,这是你的钱,你统兵在外,总是用得着的,还是你自己保管吧!”叶氏摇头道,”我知道你也不会将这些钱放在库里发霉的.” 高远笑了笑,”伯母,您这可见外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放在您这里和我那里有什么区别呢,我常年在外,家里也没个人,还是丢在您这里好,现在军队里已经走上正轨,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花钱的地方,如果需要,我自会派人来取,您在家中,却也不要辞钱,尽管放手去花,切不可亏了自己和菁儿枫儿.” “好,好!”叶氏连连点头. “那伯母,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过去帮着菁儿收拾一下.”高远赶紧地向叶氏行了一礼,转身便溜了出来.看着高远的背影,在看了看堂中堆集的铜钱,叶氏心中却是感慨得很,这个高远,不仅勇武过人,脑子却也灵活得很,一个季度便能赚来数千贯钱,便是放在以前的叶氏,那也是很不简单的. 也罢,现在叶氏虎落平阳,能找这样一个女婿,也算是万幸了,有了他的扶持,叶枫将来未必便不能重振叶氏声威. 三步并作两步,窜回到自己原来的院落,随即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斜靠着房门,打量着屋内的叶菁儿. 叶菁儿正全神贯注地替高远鱼铺着床,换下来的旧床单被揉成一团,扔在一边的凳子上,此时的她,正蹶着屁股,将床单压在棉絮之下,被小心地将其一一抹平.满头的秀发随着叶菁儿的动作而随意挥洒,屋子里极安静,连叶菁儿微微的喘息之声都清晰可闻. 打量着已经离开了几个月的卧室,窗明几净,屋里几乎一尘不染,显然每天都有人在打扫着这间房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叶菁儿呆在这间屋子里缘故,高远总觉得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轻轻地走进房中,来到叶菁儿的身后,恰好此时叶菁儿将床单抹平,摆好了枕头,爬下床来,歪着头打量了一番,看来极是满意,轻轻地点点头. “嗨!”高远轻轻地叫了一声. 声音虽轻,却是将叶菁儿吓了一跳,猫一般地跳了起来,猛地转身,身子摇晃,站立不稳,一屁股便坐回到床上. 两手撑着床铺,满面红晕地看着高远,嗔道:”你怎么跟个猫似的,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第八十六章:狼与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我可不是猫!”看着叶菁儿,高远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到叶菁儿身前,上身前俯,脸几乎凑到了叶菁儿通红的脸庞之上,距离之近,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脸庞之上的热度,小巧精致的秀鼻喷出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痒酥酥的. “我是一只狼,一只来自居里关的野狼!”高远轻笑道. 叶菁儿上身微微后仰,以使自己离高远稍远一些,满头秀发披散下来,垂到了床上,身子后仰,却让她已经异常丰满的胸脯更加突出,有些紧张,又有些害羞的叶菁儿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动作对于高远来说,诱惑更是致命的. “哪有人将自己形容成狼的?”叶菁儿笑着,”狼多凶残,一点也不好!” “因为这时候的你,就是一只雪白的小羊羔,所以我就是一只狼!”高远继续向前逼去,叶菁儿嗯了一声,身子继续向后,仰到了一个不能再继续的角度,终于一声低呼,后仰着躺在了床上.高远上身前俯,两手撑在床上,整个人半悬在叶菁儿的身子上. “高大哥!”叶菁儿又惊又羞,两手交叉护在胸前,眼中既有乞求,又有些迷离.呼吸明显地急促起来. 看着叶菁儿仰躺着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高远咽喉之中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今晚本就喝了不少酒,此时只觉得那烈酒终于开始发作起来,小腹之中如烈火一般燃烧起来,绝色在前,那里还忍得住,头一低,便凑了上去. 叶菁儿一声低呼还没有出口,便被高远封住了嘴,惊叫变成了极度压抑的一声臆唔,看到高远宽阔的身子直压下来,两手撑住高远的胸,想将他顶起来,但她那娇弱的臂膀如何承受得住高远强壮的身子,便如螳臂挡车一般,毫无阻碍地,高远的身体沉重地压到了叶菁儿的娇躯之上,叶菁儿拼命地扭动着身躯,想将高远推下去,不成想她的挣扎反而更让高远更回兴奋. 突然感到高远的头微微抬起,嘴巴终于得到了自由,叶菁儿樱口微启,一声高大哥还没有叫完,高远的大嘴又印了上来,这一次,他强有力的舌头叩开了叶菁儿的两排排齿,长驱直入,与那条丁香小舌搅在了一起. 颤抖的身体终于不再发抖,由僵硬慢慢地变得柔软起来,先前的抗拒变成了主动的迎和,两个火热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两只本来在推着高远身躯的小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敏锐地感受到叶菁儿身体的变化,高远愈发的兴奋起来,上身微微抬起,一只手从叶菁儿的脸庞慢慢地滑到肩上,再一路向下,终于,大手覆上了那高耸的山峰,隔着薄薄的衣衫,感受着那满手的丰盈,手掌微微一紧,轻轻地揉搓,那高耸的丰满便随着高远的手掌开始不断地变化着形状. 叶菁儿双腿一下子挺直,整个人变得僵硬起来,高远抬头,凝视着星眸半闭的佳人,她的额头之上竟然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低下头去,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起那一粒晶莹的露珠,舌尖一路向下,又轻轻地咬上了对方的耳垂,叶菁儿身子微微抖动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呻吟. 随着叶菁儿的这一声呻吟,高远一下子变得有些疯狂起来,大手从对方的领口直探下去,摸到对方的后背之上,手指捻着那系着肚兜的细绳,轻轻一拉一扯,那肚兜顿时被他拨到了一边,不等对方作出反应,大手缩回来,已是紧紧地握住了那一团柔软,大拇指抚在对方凸起的红葡萄之上,轻轻转动着.本来柔软的那一点,一点点变得僵硬起来. 叶菁儿的呼吸已经不再是急促,而是散乱了,嘴巴张着,如同上了岸的鱼儿一样,拼命呼吸着鲜鲜的空气,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叫不出来. 揉着那丰满的手终于离开,叶菁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却又感到那手一路向下,径直探进了底裤之内,从光滑的小腹竟然一路向下,向着自己最神秘的地方抚去. 叶菁儿如遭电击,短暂的一个恍惚之后,突然清醒过来,两手伸过去,猛地一下按住了高远的那只如同带着魔力的手,那手刚刚让自己浑身酥麻,一点劲儿也使不出来. “不要,高大哥!”她死死地按住那只手,低声乞求道. 听着叶菁儿的乞求之声,高远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那里,抬眼看去,先前迷迷茫茫带着朦胧水气的双眼此时已经恢复了清明,睁得大大的,正略带惊慌地看着自己. “不要,高大哥!”叶菁儿再一次道.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一个翻身,将自己放平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两只手抬起来,啪啪地拍着自己的双郏,让自己从熊熊燃烧的欲火之中能迅速地清醒过来. 看到高远猛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叶菁儿却一下子慌了起来,侧身翻过来,扳住高远的手,”不要,高大哥,我又没有怪你!” 高远哈的一声笑,侧转过来,看着叶菁儿,”当真?” “自然是真的啦!”叶菁儿娇羞地道,”高大哥,现在不行的.” “我知道,只是有些情难自禁,对不起了,菁儿,吓着你啦!”高远伸出手去,轻轻地刮了一下对方的小鼻子. “没有吓着我!”叶菁儿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其实,高大哥,我,我是很喜欢的,只是,现在不行的!” 看着叶菁儿紧紧蜷缩着的身子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高远不由大为怜惜,伸出一只手去,将对方重新拥进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蜷缩在高远火热的胸膛之上,叶菁儿闭上眼,倾听着对方那咚咚的有力心跳之声,只觉得每一次心跳都会让自己全身一阵阵的酥麻.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侧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 “姐姐,姐姐!”外面突然响起了叶枫的呼喊之声和奔跑的脚步之声,叶菁儿霍地睁开眼,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慌乱地整理着皱巴巴地衣服以及凌乱的头发,高远也一下子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乱成一团的床单重新抚平. 还没有完全理顺,叶枫已是推开房门,一头撞了进来,屋里有些暖昧的气味让叶枫很是狐疑地左右打量着两人.”你们在干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叶菁儿脸红似火,高远尴尬地笑着,”叶枫,你怎么来了?” “娘让我来的,娘说姐姐该回去睡了!”叶枫道. 好厉害的叶夫人,肯定知道自己和叶菁儿呆在一起,定然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特意派了一个小家伙来淋凉水,也幸亏刚刚叶菁儿还有一丝清明,要是当真那啥了,铁定给这个还不懂事的小家伙给堵在床上,那可真是没脸做人了.高远心中暗叫侥幸. “高大哥,我走了!”叶菁儿此刻那里还呆得下去,一手牵了叶枫,连声道:”枫儿,我们回去吧!” “嗯!”叶枫顺从地答道,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高大哥,别忘了我的小马驹!” “当然不会忘!”高远笑道.看着快要走出门去的叶菁儿,有些恋恋不舍地叫道:”菁儿!” 叶菁儿回过头来,”高大哥,该是你的,终归都是你的.” 两人身影从高远眼前消失,叶枫稚气的声音却还在高远耳边回荡. “姐,你的脸好红哦!” “哪里有红啦?”那是叶菁儿的声音. “这还不红吗?连耳朵都红的,就像我白天逮回来的螃蟹蒸熟了那一般模样!”叶枫不服地道. “就知道吃,不许乱说话,你要再说,明天我就告诉高大哥,不给你找小马驹了!”叶菁儿开始威胁对方. “我知道高大哥就听你的话,好了,你的脸不红,一点也不红,好的啦?”叶枫服软了. “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回去之后也不许对娘说我的脸红了!” “知道啦!”叶枫不耐烦地道. 终于,脚步声和说话声都一丝也不能再听到,高远大叫一声,仰脸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之上,扯过刚刚叶菁儿躺着的那一块床单,紧紧地蒙在自己的脸上,那上面,还遗留着佳人身上那独特的体香.嗅着那淡淡的香味,回味着刚刚那独特的手感,高远心满意足地进入到了梦乡. 春梦虽好,奈何夜却实在太短,鸡鸣第一遍的时候,高远已是醒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弹了起来,抹了一把脸,这才反映过来不是在军营之中,而是在家中,伸了一个懒腰,又躺了回去,难得睡个懒觉贪一次床啊! 不过这一点贪欲也没有得逞,因为鸡叫第三遍的时候,叶枫的声音已经在房外响起,”高大哥,起床啦,吃早饭啦!” 瞅了瞅外面刚刚露了一丝亮色,高远无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推门而入的叶枫,”叶枫,每天你都起得这么早么?” 叶枫露出一脸的痛苦之色,”是啊是啊高大哥,再过一会儿,我便要去读书了,先生好厉害,去得晚了,可是要打手心的.高大哥,你还是带我去居里关吧!这样我也可以多睡一会儿不是?” 高远哈地一声笑,”想也别想,到了居里关,你照样还是睡不成,军鼓之声一响,你便是想睡也不可能.” 叶枫长叹一声,”苦也!” “高大哥,你起来了吗?”门外响起了叶菁儿软软的声音. “起来了起来了!”高远连声叫道. 叶菁儿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高大哥,你把脸擦一把吧,我已经做好了早点.” “你怎么做这些去了,家里不是有丫头吗?” “高大哥难得回来一趟,我当然得亲自去做啦!”叶菁儿看了高远一眼,又低下头去,两手有些不安地绞在一起.”我做了高大哥最爱吃的几样小菜,呆会儿你可得多吃一点.” “那是当然!”高远微笑道. 第八十七章:欺负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在家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吃早饭的时候,叶菁儿的脸便一直红扑扑的,起坐行动之间,总是出错,不是碰翻了椅子,便是弄掉了汤匙,替高远挟菜被他眼光一扫,手便打哆嗦,将菜洒得满桌都是,叶枫坐在他的对面,看看高远,再看看他的姐姐,脸上一副贼兮兮的笑容,在一边服侍着的两个丫头脸上也是一副神秘秘的笑容,高远知道,自己昨晚上与叶菁儿的一番亲热,可以瞒得过小叶枫,但却很难瞒得过两个丫头.桌上诡异的气氛让叶氏很是狐疑,怀疑的目光老是在高远与叶菁儿身上扫来扫去,弄得高远满身的不自在. 草草地吃完早饭,高远便逃一般地离开了家,在叶氏的面前,他总感到自己是个小偷,偷了她最宝贵的东西,被她目光一扫,便有些无地自容,而且叶菁儿在自己面前,根本无法保持从容,两在要是在叶氏面前晃得久了,难保不被这位厉害的妇人看出端倪来,再说了,高远现在正是激情澎湃,如果再有与叶菁儿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难保便不会色心大发,一口便吞了这只可爱的小羊羔,想起昨晚叶菁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高远便不由怜意大起,还是忍一忍的好. 是你的终归是都是你的!叶菁儿昨晚临走的那一番话,让高远心中极为笃定,是啊,终归是自己的,慌什么,更何况,这种等待之间的乐趣,更是让人心旌神摇,遐思无限.走在去县衙的路上,脑子里却满是叶菁儿那软得跟糯米糕似的身子以及朦胧带雨的眼神,不由浑身发热,连走路都轻飘飘的似要飞起来了. 与路鸿在县府里汇合之合,两人便一齐前往南城军营,高远主要是应路鸿所托,对现驻扎在南城军营里的由郑晓阳和那霸率领的两个百人队的训练进行一些必要的指导,郑晓阳与那霸与高远是平级,都是军曹,而且相比起来,他们两人的资格更老,高远答应了路鸿的要求之后,却要路鸿陪同前往,否则,自己不免有些越权的嫌疑,虽然高远不怕,但却没有必要结下这样的梁子. 对于提高这两个队的战斗力,高远倒是不遗余力,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在扶风,郑晓阳与那霸两人是自己的友军,以后万一有个联合作战什么的,要是他们不顶事,多半也会连累自己,他们越强,自己也越安全不是? 两人来到南城军营的时候,郑晓阳与那霸早已是列队相迎了,清一色崭新的青色军服,腿上无一例外地打着绑腿,队列也站得笔直,看来郑晓阳年前在高远的军营之中借住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倒也是没有白住,当真是學了不少东西去了.光看这队列,便让高远心中极是高兴,队列看似是一个无用的东西,但无论古今中外,军队之中无不首重这一条,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纪律的体现,你不能指望连一个队列纪律都不遵守的士兵能够在面临生死大战的时候,还会听从你的命令,不管这两个队其它的能力如何,至少,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开始. 郑晓阳与那霸两人站在队伍的最前列,郑晓阳个头与高远差不多,只不过比起高远来,窄了一圈,此时装束整齐,挺胸而立,倒也极有军人风范,而那霸则比高远整整矮了一头,但却比高远宽了不少,满脸横肉,一脸凶悍,两人站在那里,一高一矮,倒也是相映成趣. 郑晓阳与高远打交道多,知道高远的厉害,再说他曾被高远的部下揍过一顿,对高远现在服气得很,而那霸则不同了,他去年整整一年都在居里关驻扎,由于拿着全薪,他的部下还保持着不错的战斗力,不像高远接手的第一队以及郑晓阳的第二队,那时活脱脱就是一群叫花子.回到南城军营,虽然对因为高远,他们亦可以拿到全薪,不用在过苦日子,但对于路鸿安排由高远来指导他们的日常训练,却是满心的不服气. 那霸是路鸿的老部下,从小兵一步步干起来的,年纪比高远足足大了一圈,已经三十六了,想着由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指手划脚,便是满心的不服气,虽然在路鸿面前不敢放肆,但一双三角眼看向高远的时候,却是翻着白眼,左扫右瞄,满眼的挑衅之色. “不错,不错,颇有些气象了!”看着两个百人队整齐的队列,路鸿很是满意,便是太守大人的亲军,也不过这个样子吧,想着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属下,路鸿便不由得满心欢喜,虽然钱出得多了,但看着这军容,却也舒心,钱总算没有砸在水里去,当然,这也得感谢高远,如果不是他,自己还真拿不出钱来养他们,只能放养,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见过县尉大人!”郑晓阳与那霸向前一步,同时抱拳行礼,高远所部那种左手握拳叩击右胸的礼节,却是高远独自规定的. “罢了罢了.”路鸿连连摆手,”都是老兄弟了,这里是军营,又不是外头,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多礼,晓阳,那霸,今天我可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先生,好好學着点儿,高远在城里只呆一天便要回居里关,切不可错过了这个讨教的机会.” “是,属下一定用心學习!”郑晓阳恭敬地道,转头看向高远,”高兵曹,还请多费心了.” “不敢,不敢,互相切磋而已,两位都是老军务了,高远却是一个新手,要向二位请教的也有很多地方.”高远躬身还礼. 那霸却是白眼一翻,”高兵曹这话说得中听,我与晓阳再不济,也在军中呆了多年了,都是从小兵一步步干上来的,高兵曹刚入军伍,却不知有什么要教我们的,那某这里洗耳恭听了.” 郑晓阳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他与那霸虽然同位兵曹,但那霸个人的武力却比他强,两人相争,总是郑晓阳吃亏,往日路鸿也多偏向那霸,眼见着那霸向高远挑衅,他却是乐见其成,让高远杀杀那霸的煞气,自己也算出一出往日的恶气,当下一脸看热闹的模样. 路鸿脸色一沉,”那霸!” 那霸转身看着路鸿,”县尉大人,那霸是你的老兵了,军中不看别的,就看实力,特别是我们这些带兵的,高兵曹想要指教我们也可以,但我们刚刚才从居里关回来,没见识过高兵曹的威风,高兵曹总得露两手,让弟兄们服气才好,不然大家心里不服,想學什么也學不好是不是?” 高远看着那霸,心中却讶然这家伙看似粗鲁,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路鸿亦是老军务,自知那霸说得有道理,转头看向高远,高远微笑点头,”那大哥相验验的我本事倒也没问题,只不过那大哥是一只猛虎,高某不敢妄自菲薄,却也以虎自居,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样吧,那大哥,那边的沙包阵倒是可以让我们比上一比,却又不伤和气,如何?” 这个沙包阵矗在军营之中,但郑晓阳他们一直没有进去过,不是不想,而是郑晓阳在见识过当初高远在其中的英姿以后,却是没胆进去,要是进去被砸得七荤八素出来,不免在士兵们面前掉了面子.那霸回到军营之后,一些练兵的法子都是照着郑晓阳偷學的那一套来干,见他从来没有进过沙包阵,便也不知所用,现在高远提起,不由转头看着那一排排的沙包.”这怎么较量?” “简单!”高远一脸坏笑,”那大哥如果想简单一点的话,那就一人进去,击打沙包,让所有的沙包都飞起来,谁在里面挺得时间长,谁就赢了,如果想难一点,咱们两人便在沙包阵中相斗,谁先趴下或者被打出沙包阵,谁便输了!” 高远此语一出,郑晓阳满面平静之色,但他身后,几十个老兵却是不由自主地摇起头来,他们都见识过高远带着第一队的一些人练过这玩意,便是孙晓与颜海波这样的骁将在里面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是从来没有习练过的那霸,眼见着高远不动声色地便给那霸挖了一个坑,众人眼中不由露出同情之色,脑子里想得满是那军曹一会儿的惨相. 那霸背对着这群士兵,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家伙的同情之色,否则定然会多想一会儿,见高远划下道来,想也没有想,便直接选了难的. “咱们两人便在这捞什子的沙包阵中相斗,你若输了怎么办?”那霸牛气吼吼地道. “我若输了,便夹起尾巴离开南城军营,以后我见了那大哥,必当退避三舍,我第一队的兵见了那大哥的兵,都得躬身叫一声大哥,如何?”高远又甩出一个诱饵. “行,我若输了,从此便叫你从大哥,怎么样,你不亏吧,我可比你足足大上一倍!”那霸道. “一言为定!”高远解下身上的披风,随手扔在地上,紧了紧皮带,一马当先便走进了沙包阵,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那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亦是大步走了过去,看着高远笃定的样子,心里也不由打起鼓来,此时方才想起,这玩意儿便是高远立在这里的,莫不是其中有诈,但这时候话已经说出了口,想再反悔,不免大失面子,也只能痛快应战了. 两人站定,中间却是隔了两三个沙袋,”那大哥,请!”高远微笑着道. 那霸也不再客气,心道这玩意儿你肯定熟悉,我先动手,却也不算占了你的便宜.一拳击在面前的沙袋之上,拳力凶猛,将那沙袋击得高高飞起,跟着上步肘击,第二个沙袋又荡了起来. 只到那霸连击两个沙袋,高远这才动了起来. 阵外,路鸿有些担心地走到郑晓阳面前,”晓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那霸功夫很不错的,高远能赢么?”这沙包阵路鸿却也是从来没有见高远玩过. “大人放心吧,如果是在外面相斗,说不定那霸还有两三分胜机,但进了这沙包阵,那霸一会定然被打成猪头!”郑晓阳笑嘻嘻地道,”我见过高兵曹他们练这玩意儿,我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还不敢进去尝试,那霸不明就里,不吃亏才怪.” 路鸿这才放下心来,回头看沙包阵里,脸上已是变了色,此时沙包阵中,数十个沙包已是横飘竖砸,根本毫无规律可寻,心道这种搞法,身隐其中,只怕难以坚持,脑子中突地灵光一闪,这是模仿的乱军从中的打斗,如果能在这里面全身而退,那在大军激斗之中,生存的概率便会大增. 外面看得目眩头昏,身陷其中的那霸更是苦不堪言,初时还能躲过沙包的击打,但到了后来,四面八方便是乱舞的沙包,那里躲得过,别说与高远打斗,连高远在那里都无遐看清了,全凭着肉糙皮厚这才没有被击倒.但他身体再强横,再这般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之下,却又能支撑多长时间,更何况高远此时还在其中不停地为一些沙袋加力,终于在半柱香过后,那霸再也无法忍受,想要冲出阵去,但他无论向那个方向走,面前总会有一个沙包直砸过来,而那沙包之后,高远的影子便必定会出现. 再挨了十数下,那霸算是明白了,这样再下去,自己非得被揍成猪头不可,要是被打晕了像头死猪一般被拖出去,面子掉得更大.当下不再犹豫,在躲过又一轮攻击之后,直接就地卧倒,手脚并用,居然从里面爬了出来. 一出沙包阵,那霸便一跃而起,在他身后,高远咪咪地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走了出来,外头包括郑晓阳路鸿在内的数百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此时的那霸,鼻青脸肿,浑身沾满了灰尘,将一件簇新的军服弄得不成模样了,而随后而出的高远,与先前一般无二,便似没有进行过这场激斗一般. 这不是在比武较技,这完全就是在欺负人. 第八十八章:不是故意的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马蹄翻飞,踏碎一地青草,铃铛轻响,伴随着阵阵笑声,高远在南城军营一举折服了那霸诸人,在那里足足呆了一整天,直到在军营之中与路鸿,郑晓阳,那霸等人用过晚饭之后,才回到家中,他决定连夜离开,因为此时的他,觉得呆在家中,与叶菁儿仅仅数十步之遥的距离,于他而言,已不谛于是一种折磨,人往那里一站,满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叶菁儿巧笑嫣然的模样以及柔软似水的身子,还不如回到军营之中,与一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吹牛打屁更为痛快. 马背之上负着一个小包裹,那是与叶菁儿告别时,叶菁儿给他拿来的,里面是叶菁儿亲自一针一线替他缝制的内衣,外袍,鞋子,看数量,只怕是自己离开后叶菁儿便开始缝制了.怀着满心的欢喜,不时伸手摸摸那包裹,伴随着一路笑声,高远在第二天凌晨回到了居里关. 不出他意料之外,虽然他不在,但居里关的部下们仍然一如往昔,例行的早训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整个校场之上,都是在拼命训练的士卒,看到高远在这个时间段出现,曹天成孙晓等人都是大吃一惊,兵曹这不是连夜在一直往回赶么? 几个快步跑过来,替高远牵住缰绳,”兵曹,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大家都以为您总得今儿个午后才能赶回来!”曹天成问道. “在城里闲着也没事,难受,还不如早点回关里和弟兄们在一起来得痛快!”高远翻身下马,笑道,”怎么样,这两天没有什么情况吧?” “当然有情况!”孙晓突然笑了起来,与孙晓一样,一边的曹天成,颜海波,步兵等人都笑了起来.看着几人笑得有异,高远莫明其妙,”出了什么事了?” “有人来找兵曹了!”颜海波忍着笑,指了指高远的小屋,”昨儿个晚上就过来了,说是有要事要找兵曹,问她是什么事也不说,又不走,没法子,便只能将她安置在军曹房中歇下了,这里只有军曹一个人是单间,现在只怕还没有醒呢!” “是贺兰雄派来的人吧?”手里的马鞭敲着掌心,高远想也没想,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屋,浑身没有注意到身后曹天成几人一个个挤眉弄眼,却是站在原地,一个也没有跟过来. 咣当一声推开房门,高远站在了门口,却是呆若木鸡,一只脚踩在屋内,另一只脚却还在门外,屋里的人的确是贺兰雄派来的,不过不是高远想象中的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贺兰雄的妹妹贺兰燕. 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罢了,问题是此刻高远推门而入的时间不对,兴许是外头的训练之声惊醒了贺兰燕,此刻她已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睡眼惺忪,正伸着两支手臂打着哈欠,蓬松的头发凌乱地披撒在肩头,将雪白的肩膀映得格外显眼,更要命的是,此刻的她只穿了一件小小的抹胸,胸前大片春光显露无遗,那高耸的胸部岂是一件小小的抹胸能挡得住的,这一伸臂挺胸,月白色的抹胸高高鼓起,两个红色的小凸点显得是那样的醒目,平滑的小腹之上,肚脐眼上一枚小小的金环正随着她胸腹的起腹而微微摇晃. 高远赶了一夜路,此时也疲乏得很了,此刻正确的反应应当是马上退出去关上房门,但疲劳的他,反应显然也慢了许多,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居然就楞在了那里,两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死死地盯着满屋的春光,嘴巴张得足足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一只手还扶在门板之上. 门响之声显然也惊着了贺兰燕,手臂都忘了放下来,也这般瞪着眼睛看着高远,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贺兰燕才霍然惊醒过来,一低头,看见自己几乎赤身裸体地将自己展现在高远面前,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 “色狼!”两个字瞬间传遍了整个居里关,随着这一声尖叫的是一个枕头迎面砸向高远,随即又是整床棉被,一把抓住枕头,一手接住棉被,高远不由吐了吐舌头,终于反应过来了,贺兰燕手脚极快,却又忘了先前还有棉被盖着下身,这一下惊怒之下,将棉被也扔了过来,却是将自己暴露得更多,亵裤之下,两条结实有力的长腿充分地展示在了高远的面前,高远惊讶地发现,贺兰燕的脚指甲居然全都涂成了红色,腥红的指甲,雪白的肌肤,相映成趣. 扔出棉被,贺兰燕这才发觉自己又出了大错,不由手忙脚乱,两手捂在胸前,但两条雪白的长腿就实在没地儿藏了,看着高远瞪大的眼睛,惊怒之下,又是一声尖叫:”色狼,还看!” 高远猛地后退,举起棉被,挡在自己面前,连声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棉被一沉又被什么东西砸中,随即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高远知道,自己的茶碗已经光荣殉职了,赶紧举着棉被向后退去,脚一勾,将房门带上,随即又是砰的一声脆响,桌上的茶壶也随着这一声响就地牺牲. 高远回过头来,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曹天成等人,脸都气成了茄子色,”你们几个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孙晓笑着凑了上来,”兵曹,美色当前,我孙晓是没资格欣赏,这等好事,我几人可是盼都盼不来啊!” “滚!”高远怒道:”那是谁啊,那是贺兰燕,活脱脱一只母老虎,瞧着吧,出来后她不找我拼命才怪,等会,你给我顶上.” 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色狼,你骂谁是母老虎?” 高远猛回头,贺兰燕居然已是穿戴整齐地从屋里跳了出来,两手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看着高远. 高远举起双手,自觉理亏的他实在无颜以对,”对不起,燕子,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帮龟儿子没说是你,我还以为是你的哥哥派了他的护卫来给我通报胡图族的事情,当真是没有想到是你亲自过来.” “你是色狼,是笑面虎,你的手下也没有一个好人!”贺兰燕怒气冲冲地道. “一只笑面虎,一只胭脂虎,当真是绝配!”颜海波将自己藏在步兵身后,小声道.不想贺兰燕的耳朵却尖得很,听了这话,当下满面通红,高远以为这个胭脂虎这一下定然要大发作,岂料贺兰燕嘴巴开合了几下,居然没了下文,不由大为讶异. “小颜子,还在这里贫嘴,还不快去给燕姑娘打洗脸水?老曹,快去准备早饭,孙晓,带队去操练,步兵,你闲着没事干吗,滚!”一迭声地将众人喝退,生怕这几个看戏不怕台高的家伙狗嘴里再吐出什么不适宜的话来,惹恼了这个小老虎,还真是不好收场. 几个人怪笑着纷纷离去,高远一手提着枕头,一手抱着棉被,无比尴尬地站在贺兰燕面前,”燕子,刚刚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咱们还是进去说吧,这个样子站在这里,当真不成体统.” 贺兰燕嘟着嘴无声地嗫嚅了几句,一跺脚,又转身跑回到了屋里去. 回到房中,将枕头和棉被扔在床上,看着贺兰燕似乎仍是余怒未消,高远只能再次举手告饶.贺兰燕看着高远一脸的惶恐模样,,却是嘻的一声转怒为笑,”看了就看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幸好没有便宜别人.” 这随口的一句话,却将高远轰炸得头晕眼花,什么叫没有便宜别人?什么叫看了就看了? 稳了稳神,高远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就来我这里了,还住下了?” “你当我愿意在你这里住下了,被窝臭烘烘的.”贺兰燕一扁嘴,”我昨晚来的时候,天就快黑了,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大姑娘赶夜路吧,要是碰到什么野狼猛虎的,可怎么得了,又或者碰到一个坏人怎么办?没奈何,本姑娘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在你这里住下了,差点熏死我了.听你这意思,倒是怪上我了.” 高远拿手猛摇,看对方杏眼圆睁的模样,那是又要发作的前兆,”没有没有,我这床能让燕姑娘睡上一夜,那是我的荣幸.”嘴上说着,心里却在道什么叫熏死你了,刚刚进来的时候,你明明一副睡得极满意的样子,想到这里,脑子之中猛地想起那月白色的抹胸之后那傲人的双胸,竟然不由自主地拿来与叶菁儿比了一比,还别说,菁儿的那一对小白兔还真比不了眼前的这位,大概是叶菁儿从小吃苦,而这一位却是贺兰部的大小姐,贺兰部再小,也不会让这位大姑娘吃什么苦,自然是发育得更好一些. “看你笑得色眯眯的,是不要又在想什么坏事?”看着高远嘴角牵出的笑容,贺兰燕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怀疑地问道. “没有没有!”高远赶紧否认,看着贺兰燕,那月白色的抹胸刚刚从脑子里被赶走,那十个鲜艳的脚甲又悄没声的溜进了脑海之中,他赶紧咳漱了几声,用力在空在挥挥手,将他们驱离了脑海.自己可得对得起菁儿,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万万有不得. 第八十九章:历史的大幕缓缓开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直到两人坐到桌前,开始吃早饭的时候,神情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没有那么尴尬了.边喝着伙房里新煮的小米粥,一边问道:”贺兰兄让你这么急过来,是跟胡图族有关系么?” 贺兰燕连连点头,稀里哗拉将一碗小米粥喝得精光,毫不客气地将碗往高远面前一放,示意再添一碗,”不错,哥哥说,胡图族这几天异动频频,只怕就在这几天就要动手了,哥哥已经在调集人手,准备作战,所以没空过来,其它人也是这样,就我没事,所以便主动请樱来给你送信.”从高远手中接过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贺兰燕道. “这么早就要动手了?”高远吃了一惊,原本估计着要到四月底,现在才四月初,足足提前了近一个月,”不会有错?” “不会,族里已经作动员了,我们贺兰部这一次可是倾尽全力出战,凑了二百五十骑,族里不少长老反对,认为要是输了,贺兰部可就没有翻身之日了,主张还是稳所稳扎,但哥哥说,他相信你,这一仗赢定了,只要赢了,我们贺兰部便可以至少扩大一倍,这样的险,值得冒!”贺兰燕看着高远,”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对你这个色狼这么有信心!” 高远心头猛跳,”强调一下,我不是色狼,今天只是意外!” 贺兰燕哼了一声,低下头自去喝她的小米粥. “提前就提前吧,既然他们要早点来送死,我便成全他们,燕姑娘,吃完饭你就回去,告诉你哥哥,我这边一切妥当,就按先前我们所计划来行事,胡图部,就让他们消失吧!”高远咬了一口白面馒头,狠狠地道. 贺兰燕抬头看了一眼高远,不紧不慢地撕着白面馒头,”谁说我要回去了?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跟着你打这一仗,回去后,哥哥必然将我关在部落里,不准我出去打仗,那岂不闷煞人了.” 高远笑道:”你哥哥心疼你不肯让你上战场,到了我这里,岂不是一样,我们燕人历来就没有让女人让战场的习俗,战争,让女人走开.” “就知道你和哥哥一个德性!”贺兰燕一拍桌子,怒道:”反正我是不回去的,你要真逼我走,我回去就告诉哥哥,说你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你了,你这么说贺兰兄弟就会相信么?定然认为你骗人!”高远笑道. “你把我都看光了,什么都看见了,还说没有欺负我!”贺兰燕红着脸,狠狠地道:”你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我哥哥,他会不会生气?我从小就没有爹娘了,是哥哥将我带大的,哥哥最疼我了,最见不得我受欺负.” 高远顿时觉得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这小丫头,太刁蛮了,当真逼她回去,她发起性子来,一通乱说惹怒了贺兰雄,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燕姑娘,不是我不肯留你,你想打仗,跟着你哥哥更安全一些,我这里人少,而且出城作战的只能有一百多人,到时候面对的可是至少有两百骑兵,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跟着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哥哥交待?”高远苦口婆心地相劝着. “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你我是打不过啦,不过你让你的部下随便来一个,与我较量较量?”贺兰燕哧的笑道:”我可不需要人照顾,要是回去我可就错过这一仗了,哥哥发起火来我可不敢与他硬顶!” “那你就敢赖上我?”高远虎起了脸,”我也不许你去,吃完饭便乖乖地回去.” “你凶什么凶!”贺兰燕顿时尖叫起来,”我就赖上你了,谁让你欺负我,你要让我回去,我就告诉哥哥你欺负我!” 高远痛苦地双手捂头,撑在桌子上瞪着贺兰燕看了半饷,”好吧,你要呆在这里便呆在这里吧,你想打仗,我便带你去,不过得说清楚,这一仗打完,今儿这事谁也不许再提!” 贺兰燕大喜,”太好呀,你当我喜欢提这事么?哼,羞也羞死了,便宜你这条大色狼了!”说完,喜滋滋地捧着碗,极其香甜地喝起第二碗小米粥,剩下高远捂着额头,看着这位刁蛮的小姐,无法可施. 等刁蛮的大小姐吃完早饭,高远立即便将曹天成,孙晓,颜海波,步兵四人召了进来. “要动手了!”看着四人,高远神情严肃地道,”这是我们第一队重建之后的第一战,也是关系到我们扶风安危的一战,所以,只能赢,不能输.输了,我们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愿跟随兵曹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四人同时握左拳猛击右胸,大声回应着高远. 对于这一战事,高远已经计划良久,作出了多项预案,可以说,已将所有的变化计划在其中了,倒也不需再多作讨论,只是接计划分派作战任务就了. “颜海波,你挑选一百二十人,记住要最好的战士,跟随我出关潜伏,准备去抄胡图部的老窝.” “是!”颜海波喜笑颜开. “步兵,挑选三十名箭手,当然,也是最好的.” “步兵明白!” “孙晓,你率剩下的士卒镇守居里关,等到了时候,出关与贺兰雄的骑兵配合,拦截胡图部的骑兵队伍,能多截下一名骑兵,我到时候就会轻松一点.” “孙晓一定竭尽所能.”孙晓昂然道. “记好了,先等贺兰兄弟的骑兵冲散了对手的骑兵之后,你才能出击,万万不能贸然动手,我们人手太少,挡不住骑兵冲击的.每一个弟兄的性命都是宝贵的,不能莫名地就丢了!”高远小心地叮嘱道,几百骑兵的冲击,不是他那百多个步兵的阵列挡得住的,只要一个冲锋,会就将队列打散,在这种冲击面前,再勇敢也是白搭. “是!”孙晓点头道. “天成,你马上去准备烙饼,不知道胡图族到底在那一天动手,出击的兄弟每个人准备四个饼,一竹筒水.”转头看向曹天成,”安排之后,你马上飞马回扶风城,找到路县尉,让扶风城那头做好准备!在大战结束之前,你先不用回来,就在扶风城里协助县尉守城.” “天成明白!” “好了,各自去准备吧,今天傍晚,出击的队伍出关.”高远挥了挥手,道. 四人转身出门,旋即,外面响起了队伍集结的鼓点之声,高远走到墙边,仰头看着自己亲手绘制的边境地图,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万里征途,今日开始起步. 外面传来颜海波大声的点名之声,被点到的人大步走到另一侧站立,没有点到的倒也没有露出多少失望之色,颜海波没有有所偏向,所挑出来的人的确都是整支队伍之中最强的,大家在一起都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了,谁强谁弱,一目了然,虽然不能跟着兵曹一起去作战,但留下来也一样有仗打. 挑人进行得很快,选人完毕之后,士兵们便各回军营,开始准备作战相关事宜,擦刀,磨枪,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事情,数百人聚集的居里关,居然静悄悄地听不到多少声音. 靠在窗户边一直盯着外头的贺兰燕很有些佩服地转头看着高远,”看不出,你的部下还真是不错呢,与我映象之中的大燕兵完全是两个样子.” 高远一笑道:”要是他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我会有胆子带他们出去作战吗?要是他们还是以前那种怂样,带他们出去那不是在作战,那是在送死,你觉得我有那么蠢么?” “他们都是你一手练出来的吧,怪不得哥哥一直说你练兵有一套,喂,大色狼,什么时候将你这一套练兵法子教给我们好不好?”贺兰燕笑着央求道. “我这是练步兵,你们匈奴部都是骑兵,这不是鸡同鸭讲么?咳,完全不是一个路数!”高远微笑摇头道. “谁说我们只有骑兵了,我告诉你,我们匈奴王麾下不仅有骑兵,还有步兵,我们贺兰部就是太小了,以后发展起来了,肯定也会组织步兵的,大色狼,你不要小气嘛,你帮我们练步兵,我们帮你练骑兵嘛,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想过练一支骑兵出来,要不然你上一次老缠着哥哥要买战马作什么?”贺兰燕歪着头道. 高远心中顿时一动,组织一支骑兵一直是他的梦想,但马是一个大问题,这一次灭了胡图部,应当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弄到一批战马应当是稳稳当当的,不过如何练骑兵自己的确是一窍不通,这种交换倒也算是各得其所.而且自己这一战之后便可以开始组建骑兵,而贺兰部想要组建步兵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这买卖怎么看也是划算的. “燕姑娘都这么说了,我怎好拒绝,就这么说定了,我帮你们练步兵,你们帮我练骑兵,咱们互相帮助,互通有无,共同成长!还有燕姑娘,你不要叫我大色狼好不好,我好歹也有几百个兄弟,这让他们听着你天天大色狼大色狼地叫着,什么威信也没有了,还怎么指挥他们作战?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色狼.我是柳下惠好不好?” “柳下惠是谁?”贺兰燕好奇地问道. “柳下惠坐怀不乱,你懂了么?”高远没好气地道. “坐怀不乱?这我懂,你嘛,我可不相信!”贺兰燕连连摇着头,吊在耳朵上的两个硕大的镶着宝石的耳环跟着一阵乱摇. 高远顿时为之气结. 第九十章:尴尬之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傍晚时分,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在高远的带领之下,悄无声息地从居里关一路奔向预定的潜伏地点,贺兰燕便如同一支尾巴一般,吊在高远的身后,高远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她跟着一起出发了. 选定的潜伏地刚好位于居里关与胡图族之间的中点之上,距离胡图族大营约有二十余里,位置略略偏向左方,这是一道高约数十米的丘岭,长满了杨树,四月初的时候,杨树已然发出了新枝,挂上了绿叶,但却不甚茂密,好在地上的去年的枯草长得很高,又有不少的新草长了起来,黄绿交夹,便成了天然的保护色. 二十余里的距离,高远等人走了近三个时辰,时近中宵,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天空无月,廖廖几颗星星挂在天空之中,虽然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却也极低,沉默地抵达目的地之后,一百余人便静静地卧在草从之中,不言不动,这里距胡图族驻地只不过二十余里地,完全已经在对手的哨骑侦测范围之内,一旦被对手发现,数百骑兵冲过来,当真是跑都没有地方可跑,只有死路一条. 贺兰燕这一路跟随而来,对这支军队又有新的认识,数十里的距离,近三个时辰的赶路,整支队伍便如同鬼魅一般,没有人讲话,没有人摧促,只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沉默地向前突进,行进在他们之间,除了沙沙的脚步声,便再无其它声音. 高远与所有士兵一样,趴在草从之中,贺兰燕卧在他的身侧,两人紧紧地挨在一起,贺兰燕将手枕在草上,侧着脸找量着高远,发现他居然闭着双眼,好像是睡着了.探过脑袋,让自己距离高远的脸庞更近了一些,从对方的呼吸节奏来看,他的确是睡着了.贺兰燕吐吐舌头,这家伙可真是镇静,这个时候,居然能好整以遐地睡觉,像自己就不行,此时只觉得无比兴奋. 侧着脸,睁大眼睛看着高远棱角分明的脸庞,这家伙长得还真是英俊,没来由的,贺兰燕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念头,比起自己部落里那些人都俊多了,贺兰燕突然觉得脸庞一阵火烫,想想今天早上那一幕,更是臊得伸手捂住了脸庞.对于贺兰燕来说,高远对她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高远勇武倒是不必说了,这种人贺兰燕见得多了,吸引他的是,高远似乎很欣赏她的美丽,但却又仅仅止于欣赏,看着自己的眼睛虽然肆无忌惮,却又清明无邪,与另外一些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大不相同,曾经有很多自称英雄的男人每每遇到贺兰燕,便如同孔雀开屏一般,要在她的面前展示一翻那美丽的羽毛,而高远却绝非如此.这也是贺兰燕对他好奇的原因所在,这一次来给高远通报情报,却是她竭力要求而来的.此时这个让她好奇的男人正躺在他的身侧,呼吸均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身侧有一个美艳如仙的女子. 真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家伙!贺兰燕在心中暗道,她就这样侧着脸,看着高远,听着他的呼吸,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 等她蓦然惊醒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丘岭树从之中,隐隐有人知动的迹象,而身边的高远却已不见了踪影.伸手揉了揉脸庞,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半坐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在她周围,仍有不少士兵俯卧在地上,而在身后的密林之中,有少许人正在活动. “你醒了!”身后突然传来高远的声音,将贺兰燕吓了一跳,霍地转过头,却看见高远半蹲在草从之中,正含笑看着她. “你怎么跟个猫似的,一点声响也没有?”贺兰燕嗔道,”吓我一跳!” 这已经是第二个女人说自己跟个猫似的,高远摸了摸鼻子,伸手递给她一张饼,一筒水,”吃一点吧,吃完后可以稍稍活动一下,但一定要时刻注意哨兵的信号,对手的哨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在左近.” 接过饼,咬了一口,居里关的厨师水平不错,虽然饼冷了,硬了,但味道却仍是不错,”你吃了么?”边嚼着饼,边问道. “早吃了,我醒了好一会儿子了,本来想叫醒你,不过看你睡得香甜,便不忍叫醒,好让你多睡一会儿,还行吧?这里可比不你的帐蓬舒适.”高远笑道. 想着这个家伙蹲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的睡姿,贺兰燕便忍不住有些脸红,张口想骂一声大色狼,但一看高远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这三个字到了喉咙口,又咽了回去. “现在我们正分组稍微活动一下,舒缓一下筋血,但动作千万不能大,一切小心为上,你哥哥说就在这两天他们会动作,说不定我们在这里潜伏上好几天也说不定,你可是受不了,便趁着这个空当回居里关去.”高远笑道. “谁说我受不了,你怎么这么瞧不起人!”贺兰燕一下子又恼了,”不就是在这里趴上几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打猎的时候,有时候为了猎一些猛兽,在他们出没的地方一趴就是半天功夫.” “行,只要你挺得住,自然没有问题!”高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慢点吃,别噎着了.” 贺兰燕哼了一声,偏转头,自顾自地吃着大饼,不时喝一口竹筒之中的凉水,却是不再理会高远了,高远不由轻声笑了出来,别看贺兰燕看起来似个大姑娘了,性子却仍如同小姑娘一般,完全是六月天,说变就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怒气勃发,率真得很. 抬头打量着自己的士兵,心里很是满意,整个丘岭之上虽然藏着一百五十余人,此时,正分成一小组一小组的活动,长期这样趴着不活动的话,真想要动起来的时候,只怕两条腿都麻得不能动了. 那一头贺兰燕吃完了饼,似乎仍然怒气未消,偏着头,打量着远方不断移动的厚厚的云层,就是不看高远.她不理会高远,高远便也懒得去理她,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眼睛似乎看着天上厚厚的云层,但眼内却没有焦距,此时,他却是在反复着思量着这一次战役的一个个细节,正如贺兰部的那些长老们所担忧的一样,自己与贺兰部都是输不起的,任何一个细微的错误都有可能让整场战事毁于一旦. 这是自己的第一步,只能赢,不能输,眼前的敌人只是一个四百余骑的东胡部落,也许以后,自己会面临强大无数倍,凶残无数倍的对手,如果连眼前的这股弱小的敌人都不能战而胜之,自己又如何能强大起来. 反复地回想了无数遍细节,确认不会有任何问题,剩下的就纯粹是作战问题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自己如果还不能战而胜之的话,那自己真可以打棵树吊死算了.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回过头去,却看见贺兰燕正表情奇怪地趴在那里,不安地扭来扭去,脸色通红,不禁吃了一惊,”燕姑娘,你怎么啦?” 贺兰燕看了她一眼,满脸通红,却是不说话.不过身体的扭动却更加剧烈起来. “怎么啦,你肚子疼么?是不是喝了那凉水搞的?”看到贺兰燕一只手捂着小腹,高远赶紧问道. “不是肚子疼!”贺兰燕蚊子般的低声道. “那,那你到底是怎么啦?”高远不由有些急了,贺兰燕可出不得问题,不然贺兰雄非跟自己翻脸不可. “我,我……”我了半晌,贺兰燕终于一咬牙,看着高远,”我要方便.我忍不住了.” 一听对方只不过是想尿尿,高远不由松了一口气,”人有五急,你扭个啥子嘛,那边林子那么密,你自去那边解决!”高远挥了挥手. “我不干!”贺兰燕咬着牙道:”你的兵在里面窜来窜去,还有啊,那树上还趴着几个哨兵,我在哪里他们都看得见,要是我正……正那啥的时候,你的那些兵窜过来,我还要不要活了?” 高远啼笑皆非,”我的大小姐,你现在总算知道,一个女人非要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出来打仗的不方便了吧?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下令所有士兵们都闭上眼睛?” “你……”贺兰燕气得脸都变形了,”你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吧?非得要每个人都知道?” 高远双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拉在裤子里吧?” 正说着,贺兰燕的肚子居然咕咕地响了起来,紧跟着便看到她紧紧地绞着腿,接着啪的一声,居然放了一个臭屁.高远张大了嘴巴,贺兰燕瞪着高远,脸由红变紫,再变白,两个眼里突然变得泪汪汪的. “高远,你去给我放哨!”她鼓起勇气,小声道. “我?”高远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道. “对,就是你!”贺兰燕似乎下了极大的勇气,”反正今天早上我身子都给你看过了,再让你给我放哨也算不得什么.” 高远只觉得冤从天降,这一冤屈,自己只怕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看着贺兰燕憋得有些发紫的脸,还真怕将她憋出一个好歹来. “行,我去给你放哨.”他点点头. 两人猫着腰,走到一片密林之中,高远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几株小树一围,转眼之间,便做了一个圈围,自己两手揪住披风的接缝处,努了努嘴,”进去吧!” 贺兰燕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高远,你闭上眼,堵上耳朵!” 高远低笑道:”闭眼是没问题,但我只有两只手,要是去堵上耳朵了,怎么给你把这圈围子揪住?” 里面没了声息,随即高远便听到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间或还夹着几个屁声,不禁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好半晌过去,贺兰燕这才红着脸从里面钻了出来,头几乎低到了胸前,高远居高临下,却是看到她连脖颈子都是通红的. “我好了!”贺兰燕低声道. “我们走吧!”知道此时贺兰燕必定又羞又恼,高远决定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撩拔她,否则必然会发作,一手扯了披风,转身在前面便走.贺兰燕低着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第九十一章:你向左,我向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人沉默地在草从之中伏下,放松的士兵一组一组地又回到了潜伏地点,从外面看上去,这一片丘岭毫无任何异样之处,但实则上,一百五十名杀气腾腾,全副武装的士兵正躲在这里,如同一只盯着猎物的猎豹一般,耐心地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机会. 高远微偏头看向贺兰燕,却意外地发现贺兰燕也正在偷偷地看着他,见高远的眼神扫过来,贺兰燕如同被蜂蜇了一口,闪电般地又转过了头.看着对方通红的脸庞,高远心中暗笑,这个看起来豪爽大气的女儿其实面皮薄得紧. 身后一株杨树之上,传来哧溜溜的声时,高远心头一紧,回头看去,趴在树上观察的士兵已是一溜烟地向着他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兵曹,来了,来了!”士兵一个鱼跃,葡伏到高远的身侧,”好多战马,铺天盖地的.” 贺兰燕一惊,”铺天盖地的,到底有多少?” 高远冲她摆摆手,自己家的士兵根本就没有见过大规模的骑兵,数百骑兵铺开来,的确所占面积极大,不象步卒,四百人汇集在一起,根本就不起眼. “小颜子!”他低声喝道. 枯草两面分开,颜海波猛着腰出现在高远面前. “通知所有弟兄们,小心了,不要让对手发现一点异样,这关乎每个人的性命,万万轻忽不得!” “省得了,兵曹!”颜海波转身猫腰,消失在草从之中. 透过草从间的缝隙,视线之中出现了一条黑线,大地开始微微震颤,随着这道黑线逐渐推进,丘岭之上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无数的骑兵如同滚滚浪潮,正在迅速向着这边方向上推进,正如那名士兵所说,铺天盖地. 高远瞪大了眼睛,心中不免有些震颤,其实只有四百余骑人马,但分散开来,纵马奔驰,给人带来的震憾比起一两千步兵给人的压力更大,难怪大燕与东胡人的战事,总是胜少负多,以步兵为主的大燕面对这样的骠悍之师,只怕绝大多数士兵已是未战先怯. 高远听到了丘岭之上粗重的喘息之声,自己的士兵们果然紧张起来了. “燕姑娘,如果你们与其正面对战,胜算如何?”高远低声问贺兰燕. “我们人少,勉强能拿出两百余骑兵,与他们正面对敌的话,必败无疑,高远,你瞧这些东胡兵的马术都是相当出色的,假设我们有与他们差不多的人手,还可斗上一斗,说实话,那也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的,五五开吧!”贺兰燕道. “所有的东胡士兵都有这个水准?”高远的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差不多吧!”贺兰燕苦笑着道:”东胡王登高一呼,可以聚集起如此精锐多达十万之数,要不然这些年我们匈奴所有部落都被压制得死死的,一直都受他们的欺负?所幸的是,他们自己内部争斗也很激烈,除了东胡王有着很高的威望,其它一些主要的大部之间矛盾不断,争斗不休,要是他们团结一心,我们匈奴部早就被他们灭了.他们对你们的城池无法可施,但对于同样游牧的我们来说,他们就是最大和最危险的敌人了.” “只要不是铁板一块,总是有法子的!”高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那支正在迅速接近的胡图骑兵,这在以前不就是一支数千骑的大部么,现在沦落到如此,否则自己如何会有这个机会. 看着骑兵的身后,居然还有不少老弱驾着马车紧紧追随而来,高远不由冷笑起来,”果然是去准备发大财的,连拖赃物的大车都准备好了,只不过这一次你们恐怕要失望了,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拉托贝的确是准备去发财的,这一次他不是去劫掠乡村,而是去拿下扶风城,与乡村不同,扶风城聚集了整个扶风县几乎所有的有钱人,与外部乡村经常受到洗劫不同,扶风城一直没有受到过东胡人的骚扰,里面聚集的财富必然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如果不是霍铸承诺作为内应的话,拉托贝不会做这样的白日梦,扶风城作为一个边境县,作为抵抗东胡人的第一线,城池高达十好几米,而且扶风人好斗,随时可以聚集起几千乡勇上城守城,如果没有人打开城门,他是根本无法拿下的. 但现在,一切就在眼前.都说东胡人内斗厉害,但比起这些大燕人来说,他们更诡诈,东胡人互相争斗,凭借的是手中的刀子,谁的刀子更快一些,谁便有理,而这些大燕人,却是杀人不见血,只怕那个什么吴凯,路鸿,高远死了之后,也还搞不清楚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拉托贝不由微笑起来,不由付出多大的代价便能有巨大的收获,这样的战争他很是喜欢,因为他现在实是经不起大损失了. 四百余骑兵和上百辆大车从离高远潜藏的地点不远的地方飞掠而过,拉托贝万万没有想到,高远居然敢远离居里关,选择在这里埋伏,这在东胡人与大燕人对峙的战史之上,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大燕人如果决定与东胡人打一场正规的战争时,总会聚集起比对面的东胡人多少数倍的人马才会行动,而据霍铸的情报,现在居里关仅有三百余人,而整个扶风,也不过五百个正规的士兵,凭这点人手,想与自己正面对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在拉托贝的心中,高远必然会缩在居里关中,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直奔扶风而去. “他们走过了,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看着东胡骑兵消失在视野之中,贺兰燕急不可耐地道. 高远摇摇头,”现在可不行,要等他们过了居里关,深入到扶风境内,无法及时回头之后,我们才能动手,现在,我们仍然只能待在这里,燕姑娘,对手是骑兵,要是让他们得到消息,折返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那还得等多长时间?” “过了今天!”高远抬眼看着天色. “那岂不是还要在这里呆上一天?” “对,胡图族骑兵从这里深入扶风,至少得一天功夫,当他们开始对扶风发起劫掠的时候,就是我们攻击他大营的时候,然后让他得到消息,那就又是一天,他返回来,即便是快马加鞭,不惜马力,也得大半天时间,有了这近两天功会,足以让我们给他设下无数的圈套,让他在回到老营的时候,好好地惊喜一下.”高远晃着脑袋,道. 胡图骑兵已经去远,但高远和他的部下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行踪. 孙晓站在居里关上,看着因为大股骑兵奔腾而卷起的烟尘越来越近,敌人来得好快. “燃起狼烟,向扶风城示警!”孙晓吩咐道. 一股浓浓的黑烟扶摇直上去宵,一百五十余士兵立于居里关上,关墙之上,预备着敌人攻城的各类防御武器都已准备妥当,虽然胡图族进攻居里关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 拉托贝勒住了战马,盯视着居里关,这个把月的时间,居里关竟然又变了一些模样,自从高远上任之后,居里关可以用改天换地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没有见过高远,此刻孙晓站在关墙之上,指挥着士兵,使他误认为孙晓便是他要杀的目标. “这个人是个人才,但对于燕人来说是人才,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祸害!”拉托贝转头看着身边的纳福,”你瞧瞧,他过上任四个月,居里关就变成了什么模样,去年我们打这里过的时候,这里破败不堪,但现在,完全就是一副险城峻关的模样了,这样的人,越早杀了越好!不然让他得势之后,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他不出关,我们又能怎么办?”纳福看着居里关,牙咬得格格响,”族长,这关我们可打不下来.” “希望那个霍铸说得没错,当我们打破扶风城的时候,这个高远会挥兵而出,我们能在野战之中将其斩杀!”拉托贝道. “如果我们打破了扶风城,他仍然不出来怎么办?”纳福担心地问道. 拉托贝笑了起来,”第一,我们拿下了扶风城,那我们最大的目标便已经达到了,我们可以收获无数的财货,劫掠无数的人口,至于高远出不出来,于我们而言,倒没有那么紧迫,其二,当我们打破了扶风城,大获全胜之后,一个龟缩不出的居里关守将,兴许用不着我们收拾了,那个霍铸身后是有人的,岂有不借着这个理由将这个高远拿下的道理,一个怯敌畏战便足以将他送上杀场了.” “族长高明!”纳福笑道.”霍铸想得极美,却不想您要的只是扶风城的财货和人口,只要破了扶风城,杀不杀得了他要的那三个人,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还敢去我们哪里叫板不成,便是东胡王,也不会理他!” 拉托贝哈哈大笑起来,”纳福,派几十个人去居里关骚扰一下,显示一下我们的存在,让他们看看东胡儿郎的威风!”他大笑着摧马而去. 第九十二章:破城,破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曹天成快马加鞭回到扶风城,所带来的情报,让吴凯与路鸿都是大吃一惊,因为刚刚在一天前,高远回来之时,才提到东胡胡图部落有可能要在近期对扶风展开一次劫掠,想不到话音未落,猜测就变成了现实. 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情报的真实性,但路鸿与吴凯两人对于高远现在是无比的相信,吴凯当即便下令扶风县城外的村镇居民立即疏散,能躲得躲起来,实在没地去的便来到县城避难.路鸿自然是没有话说,只有督邮霍铸持反对态度,认为不能听风就是雨,一则没有经过证实的情报,便扰得全县鸡飞狗跳实在不值,要是全都疏散了,东胡人没有来,劳民伤财,岂不成了笑话? 看着霍铸,路鸿冷冷地道:”霍大人,话不是这么说,即便东胡人没来,我们也只不过花费一些银钱,劳动一下身体而已,但万一来了,而我们没有做好准备,那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吴县令可不想去年的惨案再一次发生,霍大人,你倒是轻松,到时候又是一状告上去,吃亏的可是我与吴县令两人.” 话语之间对霍铸去年的不地道行为讽刺有加,这让霍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现在的扶风,吴凯与路鸿抱成了团,霍铸已经完全被边缘化了,再加上他们现在有了张守约作后盾,根本就不把霍铸放在眼里了,别说是霍铸在辽西城中的后台刺吏令狐耽,便是令狐耽的后台国相大人,张守约作为实际上割剧一方的军阀,亦是可以分庭抗礼的. 霍铸走出县府,脸上却是冷笑连连,他反对疏散,自然不是因为明面上的理由,他是担心大量的城外青壮涌入了县城,会极大地加强扶风城的抵抗力量,对于胡图部落的攻击行为造成障碍.辽西城的令狐耽大人已经说了,要么不做,要么便做彻底,一不做,二不休,干绝将这事儿做绝,只要碍事的人全都死了,便是张守约翻脸又能怎样,更何况,到了那时候,到是张守约要反过来求他们了. 来便来吧,一群泥腿子,就算再多又有什么作用,难不成还挡得住拉托贝的铁骑弯刀不成?只要自己到时候弄开了城门,吴凯和路鸿便是毡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宰割了.这一次为了确保事情的成功,令狐大人特地从辽西城派来了十名精锐好手,这可不是路鸿手下那群垃圾能比的. 整个扶风县都动了起来,靠着其它县的地方的百姓拖儿带女的投靠临县的亲友或者涌到那边去避难,靠近扶风县城的则涌入县城来,历来东胡人都没有攻打县城的行为,只要进了城,便算是安全了. 现在的吴凯有钱,进城来避难的百姓倒也不像往年,连口吃的都极难弄到,如今的扶风城中,每日都有十数个赈灾大棚开锅熬粥,供应来避难的灾民.这倒是为吴凯赢得了极大的名声,城里到处都是赞颂之声一片,听得吴凯是乐得合不拢嘴. 以前是拼了命的攒钱,有了高远这后,钱就不再是问题了,财源滚滚的他现在倒是极注重名声了,作为本地人的他,被本地百姓赞一声万家生佛,这可是比什么都让他感到高兴. 来到城里的人有的吃,便基本不会生乱,路鸿便极容易地从他们之中又招了一批青壮,加上城中原本的人,一天的功夫,便组织起了一支两千人的民壮队伍,这些人让他们出城作战不行,但守城却还是可以的,再加上郑晓阳和那霸的两支大有长进的正规军,路鸿根本就不担心仅有四百余骑的胡图部有胆子来攻城. 现在他满脑子里想得都是高远的攻击计划,这个时候,他应当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居里关的狼烟燃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距扶风城较近的村庄里又一次冒起了浓烟,东胡人来了!扶风城中警钟之声大作,青壮们拿着刀枪,冲上了城头,路鸿将郑晓阳与那霸的两个百人队分成了四组,每一个城门放了五十人,由这些人带着数百青壮扼守四座城门,城外是去不得的,只要守住扶风城就够了. 扶风城内厉兵秣马,拉托贝率领的四百多骑兵却似乎没有来攻打县城的意思,胡图骑兵们分成了四队,在城外各处村子中四处劫掠,人虽然逃了,但还有很多财产没有带走,这些对于如今穷困潦倒的胡图部来说,却都是急需的.无论是棉被铁锅,还是粮食,看见什么便都搬到的大车上去,然后再一车一车地拖到事先说好的地点,将货物卸下来,再赶着大车随着骑兵们进行第二轮的劫掠. 夜色笼罩着的白杨村,距离扶风城只不过五六里的路程,快马奔袭的话,也就半柱香的功夫,拉托贝此时就呆在白杨村中,一队队在外劫掠的骑兵正趁着夜色,一队队地向着这边汇合,白天的劫掠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让扶风城内安心的借口,真正的攻击,将在今晚展开,一辆辆的大车正在远离,相信扶风城内事行安排好的探子已经将消息通报到了城中,这从沿途一些莫名燃烧起来的大火便可以证明,这明显是城内事先定下的联系手段,现在,想必扶风城中的警戒之心已经大减了,现在,就看霍铸得了. “纳福,都准备好了么?”拉托贝沉声问道. “族长,都准备好了,人含木,马衔枚,蹄子上都包了棉布,只等族长一声令下,便可以直扑扶风城.”纳福兴奋地道,城内的花花世界,他早就想去逛上一逛了. “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差不多了,出发!如果霍铸那里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到的时候,西城门就应当是畅通无阻的,如果我们赶到,霍铸没有做到这一切,那么,我们便撤兵,这可怪不得我们悔约,我们是不可能硬攻扶风的.”拉托贝用力地挥了挥拳头. “是!”纳福重重地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白杨村中,四百余骑兵牵着战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纳福跨上战马,一挥手,一马当先,奔出了白扬村. 子时,扶风城西门,那霸麾下的都头陈哲疲备地靠在城墙之上,城外,敌骑肆意枉为,看得人心中恼火但却无能为力,这样的事情,陈哲已经见过无数回,都有些麻木了,守住扶风城,便算完成任务了,这是一个很轻松的活儿,因为敌人的骑兵是不可能直接攻城的,有了城墙的保护,强大的东胡骑兵便也不那么可怕了.此时除了几个值勤的哨兵,几余的士兵都或躺或靠在城墙之上,睡着了,而那些青壮则更是不堪,早就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地上,陈哲决定再巡视一趟之后,便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天着实有些累了. 提着灯笼,慢慢地在城墙上踱了一圈,看到哨兵们还很警醒,便满意地走下了城墙,准备去城下的城门洞子之中睡上片刻.刚刚走下城墙,便看见一队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走了过来,陈哲心中一惊,大步迎了上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带队的居然是扶风的督邮霍铸. “霍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了?”陈哲恭敬地向霍铸行了一个礼,问道. “东胡人就在城外,我怎么睡得着,这不,带着自家的家丁出来巡视一番,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如果有,定斩不饶.”霍铸的声音不高,但却很是严利. 虽然霍铸不是他的上司,但别人的官阶摆在那里,自己一个都头,还隔着好多级呢,陈哲心中不以为然,嘴里却仍是极恭敬地道:”小人那里敢偷懒,这不,刚刚又巡视了一遍!” “很好,这样吧,反正我来了,你就带着我再去看一看吧!”霍铸背着手,径直走向登城的斜梯.陈哲无奈,只能跟了上来.两人走到城墙之上,开始登城,走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恰好便是一个死角,这个位置,城上的哨兵便无法看到陈哲了. 紧跟在陈哲身后的一名毫不起眼的霍府家丁突然跨前一步,手腕一翻,一柄利刃已是悄无声息地插进了陈哲的腰眼之中,腰中剧痛的陈哲身子一软,张口欲呼,但嘴巴却紧跟着被捂上,脖子被死死地勒住,人亦被紧紧地顶在了城墙之上,他费尽地转过头来,残存的意识之中,惊骇地看到几名跟着霍铸来的霍府家丁走进了城门洞子里,两人合力,抬起了合抱粗的拴门杠,扶风西城门,被无声无息地拉了开来. 霍铸是一个奸细,这是陈哲最后的意识,接下来,他便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就在霍铸打开扶风西城门的时候,居里关外五十里,胡图族老营,高远的进攻亦正式展开了,一百五十名士兵每人的身上都插满了枯草树枝,在悄无声息地接近到胡图族老营的时候,这些士兵才猛然甩掉了身上的伪装,抽出了背上的大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破营而入. 胡图族的士兵们都跟着拉托贝去攻击扶风城,留给高远的,是一座仅剩下家眷妇孺以及极少量的护卫,当这些护卫看到破营入的扶风士兵之时,脸上除了震骇之外,再没有任何其它的表情. 第九十三章:扶风劫难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霍铸带着他的部属站在西城城楼之上,他的身边,是满面笑容的拉托贝,拉托贝当然高兴,一直要想进而无法进来的扶风城在他的面前敞开了大门,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予取予求了. “霍大人真是信人!行动力果决!”拉托贝毫不吝啬地将溢美之辞送于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家伙,纳福已经带着他的骑兵冲进了西城,西城守兵要么倒在了城墙之上,要么正在四处溃散逃亡,满街道都可以看见狼奔鼠窜的青壮. “希望拉托贝族长在出城的时候,能将路鸿与吴凯的脑袋提到我的面前来!”霍铸笑道,对于拉托贝,他并不太放在心上,相对于自己结识的那些东胡大人物,现在的拉托贝充其量便只能算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霍大人能告诉我,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么?”既然进了城,拿下这几个人的脑袋在拉托贝看来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此时他们应当在东城的县衙之中!”霍铸的手指向东面. “好,必不负霍大人所托,那大人,我这就告辞了!”拉托贝笑咪咪地向着霍铸一拱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亲自收获累累果实了. “族长请便!”霍铸摆摆手,道. 铁蹄踏破夜的宁静,一直以来平静的扶风城顷刻之间便陷入到了水深火热当中,一间间民房被破门而入,无数的百姓被驱赶到街道之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当被如狼似虎的东胡人抢走,稍有反抗,弯刀立即呼啸而下,飞溅而起的鲜血片刻之间便染红了青石板. 站在西城城墙之上,混乱的,流血的西城一览无余,霍天良亦是一身劲装打扮,站在霍铸身后,看着一个个人头飞起,一声声惨叫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叫,孩子的哭喊,脸色不由有些难看.”爹,这么做当真行吗?那些蛮子真不是人啊,连孩子都不放过.” 霍铸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脸色铁青,”闭嘴,看你平时倒也凶狠似个人物,是不是被高远那个混帐给打怕了,真是没用,想要做大事,就得心硬如铁,死几个人算什么,只要别误了相爷的大事,你没听过天子一怒,流血飘杵么,这才死了几个人,你就心软了,我怎么能指望你将来做一番事业!” 霍天良挨了一顿怒斥,顿时闭上了嘴巴. 路鸿与吴凯的确是在县府之中,当西城城破的消息传来,两人顿时呆若木鸡,两人实在想不通,胡图部的几百骑兵,到底是如何攻破高大的城墙的,抢出门去,西城那头已经混乱不堪,人喊马嘶,火光冲天. “那霸这个王八蛋,我要扒了他的皮!”路鸿嘶声吼道. 话音风落,那霸已是一头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十来个士兵,”县尉,西城破了,东胡骑兵已经进城,其它几个城门必然也无法守住了,我集合了我所有的兵力,前来保护二位大人退出扶风城.” 路鸿看到那霸,顿时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扑上去一把揪住那霸,劈脸就是两个耳括子,”那霸,亏我如此信任你,西城到底是怎么丢的?” 那霸挨了两个巴掌,不由懵了一下,吴鸿是他的老上司,以前也没有少挨过他的揍,挨了这两下,倒也无以为忤,更何况,西城莫名其妙的突然便失守了,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肯定是出了大妣露,那霸也觉理亏,两边脸上各顶着五个指印,叫道:”县尉,我也不知道,现在说这些晚了,还是先出城逃命吧!” “逃你妈个头,出了城去,任你这点人手,人家只要来个数十骑,便能将我们砍瓜切菜的全剁了,,县府围墙高,还有箭楼,你马上给我招集人手,就地防御.”路鸿此时也冷静下来,扶风城虽然破了,但县府建得却是坚固,四角之上还有几个箭楼,只要人手充足,还是能坚持一下的. “是,县尉!”那霸此时也是没有了主意,听到路鸿的吩咐,立即又转身冲出门去. “你们这些人,马上去武库里,那里还有两台床弩,搬出来,搬出来!”路鸿挥舞着手,跳着脚喝道. 县府大院里顿时忙碌起来,不仅是那霸带回来的士兵,连那些呆在县府里的吏员也忙碌起来.正忙着的时候,郑晓阳带着他的一百人也冲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两百人青壮,看到这些人,路鸿的心里终于是稍稍放下了一些.直到此时,他才想起了家人.”晓阳,晓阳,你马上派人去,将夫人接到县府来.”他连连吩咐道,”还有,吴县令的家人,都接到县府来!”看着西城的火光,路鸿在心中祈祷着,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是,县尉!”郑晓阳脸色青白,东胡骑兵到底是如何进城的,现在的他亦是一头雾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东胡骑兵一旦进城,自己这一方基本上就处于被杀的状态了. “对了,还有叶氏,叶菁儿他们一家,也都接来!”看着郑晓阳准备出门的时候,路鸿又想起了高远的未婚妻一家. 郑晓阳一头冲了出去,路鸿又招来了自己的几名亲兵,”你们几个,马上去街头之上,尽量多地招集青壮,然后将县府两头的街道用东西堵起来,不管你们用什么,给我堵起来.” 路鸿在那里一迭声地下着命令,吴凯却是跌坐在台阶之上,双手不住地发抖,”老路,这一回算是完了,我的酒庄啊,我那数千坛的存酒,这一回全保不住了,对了,还有那些大师傅,全都要完了,怎么办,老路,我们怎么办啊?” 吴凯不比路鸿军伍出身,比眼前还绝望的情况他都遇到过,看到惊慌失措的吴凯,路鸿沉声道:”老吴,沉住气,你是一县之长,千万慌不得,士兵和青壮们都看着你呢,打起精神来,酒庄没了,还能再建,酒没了,还可以再酿,大师傅没了,高远不是还在么?没关系,只要我们两个人活着,什么都可以重来.” “对了,高远,高远,老路,赶快给高远报信,让他回来救我们!” “来不及了!”路鸿摇头叹道:”此时的他,只怕已经打破了胡图族的老营,离我们这里太远了,怎么都赶不回来,现在,我们得靠自己了.老吴,不要慌,县府两头的街道一堵,屋顶上设下弓箭手,再加上县府在高墙大院,这些东胡人不见得就能奈何得了我们.坚持住,我相信当拉托贝得到老营被破的消息的时候,一定不会再有心思来攻击我们,他们就会撤退的,但是我们一定要坚持到这一刻.打起精神来,老吴!” 听了路鸿的一番话,吴凯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强撑着站了起来,路鸿随手递给他一把刀,”拿着吧,壮壮胆子也好.” 两人提着刀,站在县府的台阶之上,那些忙碌着的士兵和青壮看到两位大人挺身而立,倒也的确心安了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城,北城,南城相继冒起了火光,更多的人逃亡到了东城,在路鸿的指挥之下,县府两头的街道迅速地被用沙袋以及各类杂物堵得严严实实,屋顶之上,为数不多的弓箭手爬了上去,仅有的两台床弩被抬上了哨楼,一次三发的弩箭被绞上了弓弦,对准了街垒以外的道路. 郑晓阳带着人在一个时辰之后赶了回来,随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路鸿的夫人以及吴凯的家人,”大人,我去了高兵曹家,他家里一个人也找不到啊,叶氏,叶菁儿姐弟都没有找到,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惊慌失措之下,随着逃跑的人群一起出了家门了!” “这可坏了!”路鸿跌脚道,他知道高远宝贝着叶菁儿呢,这要是叶菁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高远回来后可怎么向他交待才好.但此时此刻,他也是顾不上了. “晓阳,你和那霸两人一个守卫一个街垒,便是人死光了,也得给我顶住,我居中指挥,告诉弟兄们,高远马上就会回来援助我们,让大家一定顶住.”路鸿大喝道. “明白,县尉!” 不得不说,路鸿的运气不错,东胡骑兵进了城之后,不是第一时间直扑东城的县府,而是分散开来,冲入到了百姓家中进行抢掠,扶风县城的百姓自然比外面村镇的人富裕多了,这些东胡兵惊喜地发现,他们发了大财,他们疯狂地抢掠着,兵锋每每触及到东城,便会受到有组织的抵抗,他们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南城和北城,等拉托贝想要组织人手进攻东城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士兵已经分散开来,一时这间竟然无法组织起足够的人手了. 不过拉托贝也不着急,城里就这么一点兵,晚一点便晚一点好了,只是传下命令集结士兵,然后便安之若素地等待了.胡图部现在太穷了,特别是士兵们,几乎是一无所有,也难怪他们看到这么多的好东西之后,难以约束了. 拉托贝的行动迟缓给了路鸿宝贵的布置防守的时间,这也亏得了高远入伍之后,精心练兵,将第一队打造成了一个劲旅,潜移默化之下,郑晓阳和那霸的两支部队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换作以前,两支拿不到饷银的军队早就跑了,岂肯再为路鸿卖命. 拉托贝一直等到天亮,纳福才将四散出击的东胡骑兵们聚集到了一起,拉托贝一看自己的士兵,险些气歪了鼻子,每个人的马上,都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马儿已经不堪重负了,更可气的是,有些士兵的马上,居然还横放着被绑着的女人. 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仗?拉托贝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第九十四章:藏身之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西城被破,城内瞬息之间陷入混乱,喊杀声,惨叫声,火光声,惊醒了整个沉睡的扶风城,叶氏在扶风城一住便是十年,因为特殊的身分和经历,她对于这样的动乱十分警醒,第一时间便起床出门察看,当她弄清楚残酷的现实的时候,脸色不由十分苍白. 这一夜,与十年前的那一夜何曾相似,只不过,这一次敌人换成了东胡人.马蹄的隆隆声清晰可离,也许下一刻,东胡人便会出现在家门口,叶氏转身进门,在她的身后,几个丫头与叶菁儿叶枫都是浑身打着哆嗦,正眼睁睁地看着她. “你们几个,赶紧逃命去吧!”叶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几个丫头道:”你们去东城,县尉他们在那边,兴许还能保护你们.” “夫人,那您和小姐公子呢?”一个丫头问道. 叶氏摇摇头,”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你们赶紧走,要是等那些东胡人到了这边,你们就走不脱了,快走.”叶氏挥着手,摧促道. 看到几个丫头仓惶离去的身影,叶菁儿苍白的脸上透出不解,”娘,为什么我们不过去?呆在家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氏的脸色慢慢沉静下来,摇着头,”菁儿,我们不能过去,那里,现在比我们呆在家里更危险,你们跟我来.” 叶氏大步地走向屋后的一处柴房,哪里,一向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推开一些杂物,叶氏吃力地推开一个破烂的柜子,一个幽暗的地洞出现在三人面前,”快,进去!”叶氏摧促道. “天,我们家里怎么有一个洞?”叶菁儿掩口呼道. “这个藏身的洞是我初来扶风城的时候挖的,从来都没有用过,想不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叶氏叹息道,”也亏得当年我挖了这个洞,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怎么躲过这场大难!” 三人弯腰走进洞里,洞不大,勉强能容三人藏身,叶氏最后一个进去,在那个破烂的柜子后面,系着一根麻绳,叶氏吃力地拖着麻绳,一点一点将柜子重新移到先前的位置,外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那是堆在柜子上的一些杂物跌落下来,将整个柜子几乎都埋住了. 叶氏紧紧地搂着叶菁儿,叶菁儿的怀里抱着叶枫,三人依偎在一起,洞里漆黑无比,外面的喊杀之声也显得小了许多. “娘,您为什么说东城县府那边更危险?”叶菁儿不解地问道. “菁儿,这事儿还不明显么?高远上一次回来时说过,在扶风城外,只有一股四百余骑的东胡部落,四百余骑,正常情况之下,如何攻得破扶风城墙,而东胡人偏偏就进来了,这只能说明城内有内歼,有人帮他们打开了城门.” “有内奸?”叶菁儿失声惊呼道. “不错,有内奸,而且身份还不低,否则没有这么容易就能打开城门!”叶氏冷笑了一下,”这事儿,往深里想一层,内奸是谁便不言而明,这个人的目标就是路鸿与吴凯,甚至是高远,如果当真是此人与东胡人勾结在了一起,那么接下来东胡人的攻击目标肯定便是东城的县府,我们此时去哪br>“娘,您知道内奸是谁?”叶菁儿惊问道. “除了霍铸,还能是谁?”叶氏叹道:”你瞧瞧高远前天回来,运回来的那六千贯钱,这还只是三个月的红利,你可以想象,吴凯赚了多少?而整件事后的他们的大靠山张守约又赚了多少?张守约赚得多了,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令狐一家,因为张守约有了钱,便极有可能禁止令狐家通过辽西郡向东胡走私,这等于断了令狐一家的财路,他们岂能容得?令狐家动不得张守约,但斩了替他敛财的吴凯,路鸿,高远等人,却是容易得很,这些东胡人只是一把刀而已.” “这么说来,高大哥岂不是危险得很!”叶菁儿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相比之下,高远比起路鸿他们安全多了!”叶氏摇头道:”他在居里关,手下有几百唯他之命是从的兵丁,他本身又武功高强,菁儿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这事儿过后,霍铸定然会嫁娲给高远,一个抗拒外敌不力的罪名,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得翻身了.” “娘,那,那怎么办?” “菁儿,这事涉及到了极高层的争斗,高远不过是池鱼之殃而已,我们帮不了,也无法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能活下来,知道嘛?我为什么将那几个丫头赶走,就因为这个洞只能藏下我们三人,那几个丫头还呆在这里,便无处躲藏,要是东胡人捉住他们,说不定就会供出我们,所以只能赶她们走!” “这个时候他们出去,岂不是很危险?”叶菁儿担心地道. “我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里还顾得他们!”叶氏摇头叹息道:”吴凯路鸿高远他们,比起令狐家的狠利心肠,还差得太远,这一回,他们可是要一败涂地了.” “娘!”依在叶氏的怀里,叶菁儿顿时泪如雨下,”高大哥可怎么办?” 叶氏叹道:”也许吉人自有天相,高远这人,机灵得很,如果他没事,我们便随着他再次去逃亡吧,没有了他帮着我们,还呆在这扶风城,那霍天良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外面的马蹄声骤然之间清晰起来,东胡人的怪叫吆喝之声清楚地传进地洞之中,叶氏一伸手,捂住了叶莆儿的嘴巴,叶菁儿也伸出手去,捂住了叶枫的嘴巴. 大门轰然倒塌的声音传来,东胡人破门而入了,黑暗之中,三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眼中都是闪着惊恐的光芒. 胡图部落老营,与扶风城一般,此时也是火光熊熊,不过与扶风城还在顽强抵抗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拉托贝过于托大,老营之中,居然只留下了不到二十名士兵,当高远发起攻击之后,只是一个波次的攻击,这些连马鞍都还没有装好的护卫们便几乎全都倒下了. 数千名胡图部老弱妇孺在两个时辰之后,尽数成了高远的俘虏.俘虏太多,而高远的人却太少,所以高远干脆利落地采取了雷教手段,断有人稍有不从,大刀便立即呼啸斩下,在连砍了数十个人头之后,看到只有百来个敌人的东胡人终于安静下来,敌人虽少,却是装备精良的士兵,他们人多,但能作战的人却几乎没有. 对于高远更有利的是,在这个老营之中,东胡人上一次劫掠而来的扶风燕人多达上千人之多,虽然精壮不多,但这些受尽折磨的老人,女人,却也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看到高远从天而降,将这些凶残的东胡人一鼓成擒,戴着手铐脚镣的这些奴隶们欣喜若狂,在取掉锁住他们的镣铐之后,这些人不分老弱妇孺,立即便拿起了武器协助高远将所有的东胡人驱赶到了一齐. 一条绳索上串着上百人,这些东胡人被一排排地赶到老营之外,强行命令着跪到了地上. “小颜子!”走在一排排的俘虏面前,高远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到来. “兵曹,大胜啊!”颜海波喜笑颜开地跑了过来. “我们有多少弟兄伤亡?”高远问道. “打这样一些老弱那里会有伤亡?”颜海波喜滋滋地道,”就是有几个弟兄刚刚崴了脚,跌了一个鼻青脸肿,不过问题多不大!” “放了人出去没有?” “放了放了,战事一开,便有人向外冲,按照兵曹的吩咐,我们故意放了几个人出去报信了.” “好,你去安排一下,将这些俘虏交给我们解救出来的扶风人看管,告诉他们,有谁敢乱动,尽管杀了!”高远道. “兵曹放心,这些人比我们狠多了,看起来这些日子在这里的被欺负得很了,刚刚我就看到一个半大孩子毫不犹豫地便砍了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东胡人的脑袋,血都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颜海波道. 高远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我们准备下一场战斗吧,如果计划不出漏子的话,一天之后,我们将迎来拉托贝的反击!” “兵曹,兵曹!”步兵一路小跑着过来,”兵曹,你看看我找到了谁?” 高远转头看去,却见步兵一手拖着一个衣衫滥缕的女人,一手拖着一个提着血淋淋的弯刀的半大孩子,正向着他奔来. “曹大哥的女儿与儿子,我找着了,这一下,曹大哥可要欢喜死了!”步兵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咦,这不就是那个杀人的小子么?啧啧,我就说他有些面熟,想不到是老曹的儿子!”颜海波惊呼起来. 被步兵拉过来的女人大约十五六岁,脸上有着清晰的淤痕,几乎是衣不蔽体,而身旁的那个孩子,却有着一双狠厉的双眼,手里的弯刀血淋淋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天成是你们的爹?”高远也是开心之极,”我们是你父亲的同僚,太好了,也在你们安全了.” 孩子没有做声,女子却弯腰向高远行了一礼,”曹怜儿谢过大人,曹天成是我的爹爹,这是我弟弟曹天赐,我们是上一次被东胡人劫来的.” “好,太好了,步兵,好好照顾他们,到时候让天成好好地惊喜一下!”高远连连点头,天成这一儿一女看起来都不简单啊. 第九十五章:节节抵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随着咣当一声大门被砸破,藏身在洞里的三人的心一下子抽紧,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随然看不到彼此惊恐的面容,但砰砰的心跳彼此之间却感受得极其清楚,这一刻,连心跳都显得那么大声. 外面翻厢倒柜的声音不停地响起,这一群东胡兵砸破门进来之后,便立刻发现了这一家的与众不同,他们已经抢了不少家了,但没有一家能与这一户相提并论,不说别的,单是这面积,就是其它人家的数倍之多,更不用说这户人家的摆设,用具了.一看就是一个大户人家. 脚步声愈来愈近,连东胡人彼此之间的说话声都清晰可离,洞里的三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柴房的门随着吱呀的声音被推开了,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几乎停止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个东胡人的大叫之声,是那种又惊又喜的声音.走进柴房的东胡人立刻退了出去,随着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他渐渐远去.他本来是想看一看柴房里有没有藏着人的,因为根据以往抢掠的经验,那些燕人都喜欢藏在这种不起眼的小房子里.草草一描,屋里没有人,而外面,有同伴在大声呼喊,这个东胡人顾不得仔细检查,马上退了出去. 高远家的库房被打开了,一麻袋一麻袋黄澄澄的铜钱散摊在地上,麻袋被刀划破,这些刚刚运到家里来,还没有打开过的铜钱展现在这些东胡人面前. 这些人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钱,一串串的摆在地上,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几个东胡人仰天大笑,发财了,发大财了. 他们再也顾不得看屋里还有没有人,将散在地上的铜钱塞进麻袋之中,扛在肩上,便向外走去. 外间的声音逐渐远去,洞里的三人却仍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紧紧相偎在一起,叶氏的手上,感到一阵阵的冰凉,却是叶菁儿的眼泪正在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 凌晨的时候,拉托贝终于聚集起了他的兵马,与拿下霍铸的三个人头相比,他对于收获更加欣喜若狂,不算部下私吞了的,光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银钱,就有数十万贯之多,这一笔巨款,便是放在从前胡图部还没有衰败的时候,也不是轻易可以拥有的,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重新招纳一些东胡小部来充实强大自己,可以向东胡的那些最强大的部落行贿来请求他们的保护,以免自己的仇家在现在自己正虚弱的时候暗下黑手,总之,有了钱,胡图部的再一次崛起便有了保障. 看着这海量的金钱,他第一次有些感谢起霍铸来了,没有这个大燕的奸细,自己如何能有如此大的收获,也罢,便费点事,替他拿下这几个人的脑袋,毕竟这个家伙的背后后台与东胡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能通过他们,与东胡王直接搭上关系,那对于胡图部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攻击!”他兴奋地向纳福下达命令,在他看来,拿下东城,取下那几个人的人头轻而易举. 马蹄踏着街道上的青石板,向着东城迅速地扑了过去,很快,一道由各类杂物,沙袋垒起来的街垒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纳福收住了马缰,打量着街垒之后,县府那分外高大的建筑. 嗖嗖数声传来,两边屋顶之上突有箭支袭来,纳福吃了一惊,猛地一个侧身,翻到战马的另一侧,羽箭掠着他的身子夺地射到地上,身后传来几声惨叫之声,却是有几个同伴被射翻在地,正在那里痛苦地抽动. “还击!”一挺身子,纳福重新坐回到了马鞍之上,这一瞬间,他已是取弓在手,搭箭上弦,嗖嗖连珠箭发,直向街道两边的房顶之上射去.同他一样,街道之上的东胡人纷纷取下弓箭,向着两边的屋顶之上射击,惨叫之声不断地响起,骨碌骨碌滚落屋顶的声响不停地响起,这些扶风人知道占领制高点,可惜却不能很好地隐藏自己,当他们射出第一箭,看到命中目标而欣喜若狂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命交给了阎罗王. 路鸿布置在两边屋顶之上的箭手顷刻之间便被对手一扫而空. “下马,攻过去!”纳福拔出弯刀,怒吼道. 几十名东胡人大声吆喝着翻身下马,窜了出去,手脚并用,向着街垒顶端爬来. 路鸿站在箭楼之上,亲眼目睹了自己不多的箭手,在东胡人的一轮射击之中,便告溃灭,不由大为恼怒,”没用的东西.”他在心中暗骂道.举起长弓,瞄准了第一个在街垒顶端露出一个脑袋的东胡兵,想了一想,又停了一下,让那个东胡人的身体完全暴露出来,站在街垒顶端,正舞着弯刀准备跳下来的那一瞬间,他松开了手指,羽箭带着呼啸之声疾飞而至,那名东胡兵一声惨叫,仰面朝天倒下了街垒,路鸿军伍出身,尸山血海也曾经历过,射出的羽箭的力道远非他那些部下箭手可比,先前扶风兵的一轮偷袭,除了伤了一些东胡兵之外,没有一个被干死的,但路鸿这一箭,却是直接送那个东胡兵上了西天. 但这一箭也立刻便暴露了路鸿的位置所在,马上,嗖嗖的羽箭破空之声接锺而至,路鸿经验丰富,一箭射出,立刻全伏了下来,夺夺之声响个不绝,箭楼外的挡板之上,一时之间布满了羽箭,而更有几支羽箭透过上面的隔栏射了进来,带着啸声掠过路鸿的身子,钉在他身后的木板之上. 路鸿张开大嘴,惨叫了一声,然全便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却瞄着身边的那台床弩,三支已经上好的弩箭发着闪闪的寒光,这是他最后的杀器,是用来对付骑兵冲击的,他估摸着,用不了多久,街垒就会被这些东胡人拆掉了. 借着这一轮箭雨,十几个东胡人翻过了街垒,冲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的是那霸和他的几十个挺着长矛的士兵. 那霸今天很恼火,他负责的西城莫名其妙地便被破了城,自己的都头陈哲到现在都没有归队,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了,此时与他的士兵一样,他紧紧地握着长矛,看到十几个东胡兵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他大吼一声,”上啊,给我宰了这群龟儿子.” 几十个士兵一涌而上,手里长矛一阵乱戳,与十几个东胡兵斗在了一起. 如果是高远在此,必然会长叹一声,那霸勇则勇矣,但他和他的士兵,毫无队形可言,居然就这样乱哄哄地冲了上去,长矛长,弯刀短,只要那霸将队形整理好,利用矛的长度,完全可以将这十几个东胡兵隔在数米开外,乱枪乱捅,要不了他们的命也能让他们手忙脚乱,但现在这样一窝蜂地冲上去,却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让十几个东胡兵冲进了队形之中,自己反而束手束脚了. 街垒那头恶斗之声响起,纳福立刻又命令十数名东胡兵向着街垒爬去,准备支援第一批人手,路鸿恰在此时又爬了起来,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又将一个爬上来的东胡兵射倒在地. 这一箭却是将纳福吓了一跳,先前那一轮箭,他听到了路鸿的惨叫,以为已经将对手射死,不想却是一个圈套,这一箭虽然只射倒了一人,却将其它一群人都吓了回来,纳福大怒,弯弓搭箭,向着箭楼猛射. 路鸿又是凄声惨叫了一声,然后伏倒在地板之上,透过缝隙,打量着外头. 另一边的郑晓阳已经率人过来支援了,一阵恶斗之后,那霸已付出了二十余人的伤亡,终于将这大部分的东胡兵全歼在当地,另有几个却是身手敏捷,一看大事不妙,如同猿猴一般地又爬了回去. 不过在翻回去的时候,又被路鸿一箭干掉了一个. “晓阳,多谢你了!”那霸浑身是血,脸上被弯刀划了一下,血滋滋儿地往外冒,刚刚要不是郑晓阳及时带人过来解围,这怕这十几个东胡人就将他收拾了. “没事,我那边人多,那霸,你这边好象是他们的攻击重点,我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郑晓阳点头道:”你脸上没事吧,别处受伤了没有?” 那霸一抹脸,沾了一手的血,这才反映过来自己挨了一刀,”妈那个巴子的,这下破相了!” “那霸,队形,保持队形,我听高远说过,对付这种短兵刃,咱们只要保持队形,将他们压在远处,便能稳胜.”郑晓阳提醒道,”不能与他们乱斗,单打独斗,咱们的兵干不赢他们.” “明白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那霸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对了,我刚刚听到县尉大人的惨叫之声,他不会出事了吧?” 郑晓阳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他都惨叫了好几声了,每叫一声,便有一个东胡兵被他射翻,你放心吧,县尉大人打仗的经验比咱们丰富多了,咱们都死了,我估摸着他还活得好好的.” 话音未落,那边的射向箭楼的羽箭又嗖嗖地射了出来,紧接着又传来了路鸿的一声惨叫,但两人却分明看到路鸿冲着两人伸出了一只手臂,正在那里得意地摇晃呢! 两人相视一笑. “妈拉个巴子,东胡人也不过如此嘛!”那霸环视着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十来个东胡人的尸体,”我还道是三头六臂,一刀下去,照样了帐.” 第九十六章:勇气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纳福极为恼火,在他心中,当英雄的东胡勇士手执弯刀出现在懦弱的燕人面前的时候,他们正确的反应应当是转身便跑,或者弃械投降,但现实却不是这样的,他已经派过去了两批勇士,但回来的却是廖廖无几,前后已经丢了近二十条性命,他还没有看到县衙大门长得什么样子,箭楼之上那个讨厌的箭手滑溜之极,光是他一人,便射死了四五个战士了.这还是那支以前看到东胡勇士便只敢龟缩在关里,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的扶风兵么?那个时候,他们押着浩浩荡荡的俘虏从居里关下成群结队的走过,大声嘲笑这些家伙的时候,也不见他们放出一个屁来. 纳福这一回却是想错了.再懦弱的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都有可能迸发出极大的勇气,这就跟一个人到了最后关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样,你都打到家里了,反抗是个死,不反抗同样是个死,那为什么不反抗呢?更何况,经过这几个月的集训,这些士兵本身素质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路鸿又发给了全饷,要是真没了这份工作,他们又能去干什么呢? 恐惧只是暂时的,当第一个东胡人倒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份恐惧已经减淡了不少,当更多的东胡人倒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在他们眼中残暴如魔鬼的东胡人也是可以杀死的,只要敢冲着他们举起刀来. 勇气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现在这些扶风兵却正是勇气倍增的时候. 当拉托贝赶到激战地点的时候,他立即制止了纳福这种添油战术,街垒之后,到底有多少人在抵抗并不清楚,这样一次性投入这么一点点兵力,除了送死,还能有什么作用?纳福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 “先将街垒给我拆了!”拉托贝断然道:”不要怕花时间,我们有时间.”他淡淡地道,只要破除了这些障碍,强大的马队一个冲锋,便足以让这些抵抗者灰飞烟灭,至少也能让他们的抵抗能力降到最低点. “纳福,用火箭,将那个箭楼给我烧了!”指着不远处的那座箭楼,现在当真是名符其实的箭楼了,外面的板壁之上密密麻麻地插着都是箭支. 路鸿趴在箭楼之上,看到一支支火箭亮起的时候,立即知道不妙了,先前那个嘴唇上连毛都没有长的小子完全就是一根筋,这后来的头发花白的家伙却是一个老手,一来便拿住了自己的死穴,这箭楼是木制的,那里禁得起火烧. 他的手扣上了身边床弩的扳机,另一只手缓缓地转动着底座,或许干掉这个老家伙,这场战事便能迎来转机. 夺的一声,第一支火箭射中了箭楼,干燥的板壁顿时毕毕剥剥地烧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火箭落在箭楼之上,路鸿不为所动,小心地转动着床弩,向着拉托贝瞄准. 一次机会而已! 拉托贝也眯着眼睛看着箭楼,听了纳福的话,这箭楼之上的家伙绝对是一个老手,这样的人在扶风应当不多,当看到大火熊熊燃起,箭楼之上仍然毫无动静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就在一这霎那,借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拉托贝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三枚箭头在火光之中闪着幽幽的光芒,而那箭头之旁,有一个身影正在移动. “床弩!”他在心中狂叫一声,他见过这玩意儿. 不假思索,他一个倒栽葱便栽下马来,跌下马来的同时,还拉了一把身边的纳福,将这个年轻人一齐从马上拉了下来,几乎就在他跌下马来的同时,尖厉的啸叫之声响起,从熊熊的火光之中,三枚弩箭如同死蛇的镰刀一般,闪电而至. 床弩的威力远非弓箭可比,只可惜拉托贝反应太快,三箭掠过刚刚他与纳福的位置,将两人身后的三名护卫齐齐射毙,有一个竟然是连人带马给钉在了一起,人死透了,那马却只是受伤,疼痛难忍之下,乱蹦乱跳,将马队搅得一片稀乱.纳福从地上一蹦而起,看着身后三枚巨大的床弩弩箭,看着箭杆之上顺杆而下的鲜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今儿个要不是族长到了自己身前,只怕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看着那匹乱跳的战马,纳福毫不犹豫拔出弯刀,一刀便斩下了马头,拉托贝从地上爬起来,刚刚那一跌也太狼狈了一些,身上沾满了污垢,连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一头花白的头发,此时也被染了一些黑了. 站起来的他怒气勃发,看着已经烧成一朵火炬的箭楼,他拔出了弯刀,喝道:”拆光街垒,攻进去,一个不留,全都杀光.” 一些东胡人取出了绳索,套上了铁抓,投掷出去,勾住街垒的一些杂物,转身拍马而奔,轰然声中,便有不少的东西被他们从街垒之上拖了出来,反复数次之后,街垒已经矮了一大截,薄了整整一层. 路鸿从箭楼之上跳下来时,身上不少地方已经着了火,连须发也烧着了,一边狼狈地拍打着火苗,一边在心中大叫可惜,这三箭,只是射死了三个无关紧要的人,两个指挥者一个也没有捞着,那个老家伙也太机警了一些. 郑晓阳扑上来,帮着他将身上的火苗扑灭,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路鸿却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脸张飞了.看着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塌陷的街垒,路鸿喝道,”收拢士兵,都退回来,退到县衙大门来,列成阵势.” “那霸,那边箭楼之上还有一台床弩,给我搬过来.安在大门之内!”路鸿一迭声地下着令. 街垒之内,还有一百多名士兵以及两三百个青壮,将士兵们安排在大门的台阶之上列成阵势,让所有的青壮去守围墙,围墙有些高,便从县衙之内搬了桌椅,搭在后面,让青壮们站在上头,但凡有人攀越围墙,便是一矛捅出去就够了. 街垒很快便被扫空,拉托贝看着在县衙大门口列成阵形的扶风士兵,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长枪一柄柄伸出,百多名士兵倒是组成了一个不错的枪林.不过人少了一些,显得单薄了一些. “纳福,你负责去攻击围墙!爬上去,他们将士兵集中在了大门口,守围墙的都是一些老百姓,不堪一战!”拉托贝吩咐道. “是,族长!” “你,带人冲击大门,小心一些,不要硬往上撞!”拉托贝指着身边另一名战士. “其它人,弓箭攒射!” 箭声啸叫之声蓦然响起,伴随着箭啸之声,一名东胡兵挥舞着弯马,纵马向前冲来,在他身后,数匹战马紧紧跟上. 上百柄长枪一齐伸到空中,拼命摇动,将落下的箭支打散,拉托贝要的就是他们这个动作,如此一来,战马冲锋之时,便不会因为畏惧长枪而转向,而守卫的士兵看到战马冲锋的威势,心下便会怯了,一露怯,便会不由自主地退让,这单薄的阵形立马便会给破了. 大门口的士兵的确是让了,但前两排士兵一闪身,拉托贝便看到了床弩. 尖啸之声再一次响起,三枚床弩飞出,沿着街道冲锋而来的数匹战马让无可让,闪无可闪,眼睁睁地便看着粗大的床弩飞来,三匹战马轰然倒地,马上骑士被甩出去老远,其中一个很不幸,在街道之上一路滑行,竟然滑到了扶风士兵跟前,晕头胀脑想要爬起来时,站在最前面的那霸一个箭步上前,手中长矛一挺,将他戳了一个透心凉,枪杆一抖,退回来时,身后已是传来如雷的喝彩之声. 又是数匹战马扑了上来,拉托贝的脸色已是沉得能滴下水来,小小的扶风,竟然连床弩也有数台,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路鸿心中没有一点欣喜之情,床弩上弦太慢,能阻得一时,却阻不得一世.这边刚刚稳住,围墙那边却是又危殆了,”郑晓阳,你们给我稳住这边!”路鸿大吼一声,带着自己的几名亲兵,扑向了围墙那头. 已经有好几个东胡兵跳过了围墙,在他们的周围,是几个青壮的尸体,这几个人在敌人攀上墙头的时候,手脚稍慢,已是给这些东胡兵越了过来,挥刀斩杀了,此时这几个东胡兵正挥刀扑向左近的青壮. 路鸿适时杀到,与自己的几名亲兵死死地缠住了这几个东胡兵.吴凯站在在堂前,手里虽然提着刀子,但手脚却在不停地发着抖,兵器的交击之声,鲜血的飞溅,让这个擅长做生意的县令几乎挪不开脚步. 看到路鸿已经斩杀了一个东胡兵,但又有两个跳了进来,吴凯抖了一会儿,也不知是那里来的勇气,挥舞着大刀,咆哮着:”左右是个死,杀一个老子就赚一个了!”一撩袍子,居然就扑了上去,迎上了一个东胡人.在他身后的吏员们,看到县令扑上去了,也是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长矛,嘶声吼着冲了上来. 看到吴凯冲向自己,刚刚翻过墙来的东胡兵不由狞笑起来,看对手那样子,根本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轻蔑地一刀便削向吴凯的脖子,他要一刀将吴凯的脑袋削下来,那喷溅而起的鲜血必然能让院子里的这些人吓得半死. 这一刀却削了一个空,不是因为他刀法不好,而是吴凯自己看到雪亮的刀光之时,两腿发软,站立不稳,居然一跤扑倒在地,却是无巧不巧地避开了这一刀.东胡人一刀落空,愕然之下,还没有反过来,跟在吴凯身后的几名吏员却是一齐挺起长矛,凶狠地刺了过来,三柄长矛齐齐中的,这名东胡兵长声惨叫,随着长矛的抽回倒毙当场,向前摔下来时,鼓起的金鱼眼却正好与吴凯的眼睛来了一个眼对眼,吴凯干脆白眼一翻,咯的一声晕过去了. 第九十七章:峰回路转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霍铸一直站在西城的城楼之上,他在等着拉托贝将路鸿,吴凯的人头给来奉上,不想这一等,便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日过中天,县府那边虽然火光熊熊,但却一直没有看到拉托贝的出现,显然,他还没有拿下县府. “想不到路鸿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挺到这个时候!”霍铸冷笑起来,”不过也就是多撑一些时间而已,就算垂死挣扎得再狠,终究也是垂死挣扎.” “这些东胡人也恁没用,面对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打了这半日功夫!”霍铸身后,来自辽西城令狐耽府的一名武士不屑地道. “也不能这么说,这几个月,扶风的士兵变化的确很大!”霍铸摇摇头,想起自己高远入伍之后,给扶风县兵所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路鸿手下最强的第一队在居里关,不然,拉托贝还会困难一些!” 正说话间,城外突然传来了急骤的马蹄之声,众人闻声转头,却见城外,两匹战马正疯狂地从远处奔来,穿过城门,一路便向着东城而去,看马上人的装束,却是胡图族的人. “出了什么事了?”霍铸心中微微一沉,他看得清楚,这两匹马跑得浑身大汗淋漓,几乎口吐白沫了,而马上的骑士也是狼狈不堪,身上竟然还有血迹. “只怕是居里关的高远回援了吧?”霍天良小声道:”胡图族的那些运东西的大车不是今天凌晨出城的么,算时间也该到居里关了,兴许是高远袭击了他们,别人不敢出城去打东胡人,这个高远是个浑不吝,一定敢做的.” “也许!”霍铸点头,这个解释倒也合理. 拉托贝这个时候正在牙疼,对手的抵抗的战斗的勇气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半天的功夫,他仍然没有拿下县府,大门被攻破了,围墙被打破了,对手退到了县衙大堂门前,仍然在殊死抵抗,街道之上,院子里,他已经丢下了数十个勇士的尸体,虽然对手死得更多,但问题是,对方死得起,他死不起,现在他已经觉得有些亏本了. 但打到这个时候,却已经是箭在弦下,不得不发,骑虎难下了,不拿下对手,脸面更是难看. “纳福,集合所有兵力,作最后……”拉托贝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急骤的马蹄之声打断,他回过头去,脸色顿时变了,来人是他留在老营之中卫护的卫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族长!”两名东胡兵奔驰了半夜加半天,此时早已是精疲力竭,胯下战马也是到了极限,四蹄一软,已是倒了下来,两名东胡兵在地上打了一滚,连滚带爬的冲向拉托贝,”族长,快回去救救大家吧,燕人攻击了老营,老营现在只怕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了.” 犹如晴天霹雳,将拉托贝炸得头昏目眩,几乎栽下马来,身周的东胡兵顿时都鼓臊起来,一个个都面露惊慌之色,他们出外征战,家人孩子可都在老营之中. 拉托贝身子在马上晃了几晃,手脚都在颤抖,”说清楚,是谁袭击了我们,有多少人?到底情况是怎么样的?” “族长,你们出发后不到一天,燕人的兵马便出现在老营之外,看他们的装束,是居里关的高远,他们对老营发动了突然袭击,老营除了几十个战士,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我们拼死才冲出来给族长报信,族长,马上回兵,去救老营啊!” 纳福此时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他的爹娘,他的女人,都在老营之中. “族长!”他大叫起来. 拉托贝只觉得股股热血从胸腹之间翻起,险些便要从口中喷出来,从报信者所说的情况来看,居里关的高远根本就是在他出发之后,刚刚抵达扶风的时候,便兵临老营,这只能说明自己在算计扶风的时候,高远这个小崽子也在算计着自己的老营.自己还没有彻底拿下扶风,老营已经落在了对方手中. 看着周围士兵的眼神,他们已经慌了,他们的所有家当都在老营之中,不光是他们,自己的家人,还有好不容易带出来的财富都在老营里,如果不能拿回老营,救**人,胡图族就算完了,没有老营的人,自己带着这几百骑兵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只能会慢慢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回兵,救援老营!”看着县衙大堂门口,只剩下百多名青壮与士兵组成的阵列,拉托贝咬牙切齿地道,即便杀光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如果再在这里折损一些战士,就更得不偿失了. 正在攻击的东胡兵们纷纷撤了回来,翻身上马,如同一阵风一般地向着城外掠去.大堂门口,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路鸿,那霸,郑晓阳,吴凯以及曹天成等人看着东胡人突然离去,蹄声渐远,众人仍然犹如在梦中. 曹天成喜极而泣,”成功了,成功了,高兵曹一定是拿下了对方的老营,拉托贝不得不回去救援了!” 听着曹天成的话,郑晓阳和那霸都回过头来,讶然地看着曹天成. 路鸿一屁股坐在血泊之中,”晓旭,拿霸,胡图族攻击我们,我们早有知晓,居里关的高远便策划着趁着这个时机去拿下对方的老营,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这件事,只有我和吴大人知晓.拉托贝急急撤兵,看来高远已经得手了,胡图族完了.” 郑晓阳与那霸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什么话说,”县尉,拉托贝回援,高兵曹手中人不多,能不能挡得住对手的攻击呢?” 路鸿冷冷一笑,”你们放心吧,高远联络了一支匈奴部落,两百骑兵此时正在路上等着拉托贝呢,他们即便能突出拦截,又能有多少人回去?高远以逸待劳,拉托贝死定了.他杀了我们扶风城这么多人,我们便要灭了他的族,方能出这一口心头恶气.” 吴凯亦是坐倒在血泊之中,有气无力地道:”老路,我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你说,我们准备得这么妥当,东胡人到底是如何破城的?他妈的,什么时候东胡骑兵也學会攻城了?而且才几百人的一支队伍.” 路鸿的眼光看向那霸,”那霸,西城是你的手下,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县尉,吴大人,负责西城的都头陈哲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具体情况如何,我也还不知道.” “去查,去查!”吴凯大声道:”不用说,肯定是有奸细,不然,东胡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便破了城,查出了这个奸细,将他千刀万剐!” “是,属下这便去查!”那霸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此时他亦是浑身带伤,疲惫不已,但漏子出在自家身上,也不能不去,再说他也不相信陈哲会是奸细,不去查一下,如何还陈哲和自己一个清白? 西城城楼之上,霍铸惊愕万分地看着拉托贝一个招呼也没有打,便带着他的骑兵犹如一阵旋风一般地卷出城去,而东城那边,传来的阵阵欢呼之声,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拉托贝并没有拿下县府,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取下路鸿与吴凯的人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喃喃地道,心中一片冰凉. “霍大人!”此时,一名来自辽西城的武士急匆匆地从远处奔来.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啦?”这名武士是霍铸派在拉托贝身边的准备提回吴凯与路鸿两人脑袋的. “居里关的高远趁着胡图族全军出击,老营空虚,悍然出兵,袭击了拉托贝的老营,只怕,现在拉托贝的老营已经落在高远的手中了.” “高远!”霍铸一声大叫,又是这个高远,坏了自家大事.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霍天亮战战兢兢地问道. 霍铸看着远处火光熊熊的县府,听着整个扶风城内的欢呼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还能怎样,走吧,走吧,回辽西城去,扶风城咱们呆不了了.” “怎么呆不了?他们又不知道是咱们打开的城门!”霍天良道. “你个蠢材,战事结束之后,吴凯路鸿他们不是笨蛋,不知道查么,咱们破西城的时候,这里的人你杀干净了么?你能确定这些人都在这一场战事之中死干净了,只要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做的就会大白于天下,现在不趁乱走掉,就再也走不掉了,你想被他们砍了脑袋么?” 霍天良顿时脸上失色. 一行人行色匆匆,跨上战马,自西城而出,迅速消失在大道之上. 路鸿与吴凯两人走在历经劫难的扶风城中,到处溅满着鲜血,倒伏着尸体,不少劫后余生的人此时正从藏身之地走出来,抱着亲人的尸体放声痛哭,胜利之后的喜悦只不过持续了极短的时间,随之而来的却时我尽的悲痛. 吴凯与路鸿两人双眼泛红,这一仗,扶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高远,你可要替大家报了这个仇,将胡图族连根拔起,将他们的尸体给我统统吊到扶风城上来!”路鸿狠狠地道. 第九十八章:连环圈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带着一百五十名士卒戍守居里关,并在合适的时机与贺兰雄的二百余骑兵配合,拦截拉托贝自扶风扳回的骑兵大队,最早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拉托贝已经破了扶风城,直到派出哨骑侦测拉托贝部队动向的贺兰雄派人前来报信,这才知晓,居里关顿时炸了窝,虽然说这些士兵都没有家眷在扶风城,高远的部下基本上都是光棍汉或者失去家园的农民,但扶风城被攻破仍然让这些士兵难以接受.纷纷叫喊着要联合贺兰雄前去救援扶风城. 孙晓断然拒绝了这一要求.孙晓清楚,扶风城既然已经被破,自己这群步兵要跑到扶风城去救援,完全就是飞蛾扑火,说不定对方正在等着他去呢!贺兰雄更不可能为了扶风人而去火中取栗,他要的是打拉托贝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去与对手硬扛,贺兰雄仅仅两百余骑,与拉托贝火并起来,输面占大. 就算贺兰雄义薄云天,同意与自己去攻击拉托贝,对于高远的整个战役布局也没有多大好处,一旦自己与贺兰雄失败,拉托贝返回老营的时候,高远就将独自面对更多的骑兵,只怕也是败多胜少,到了那时,才真正是满盘皆输. 扶风城破了就破了,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 孙晓在煎熬之中看着时间一点点从眼前溜走,凌晨时分,贺兰雄的探马来报,高远已经攻破了对方老营,大获全胜,紧接着,孙晓布下的暗探便发现了自胡图族老营方向狂奔而来的求救骑士,孙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破了我的扶风城,我占了你的老营,大家这个时候是半斤八两,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间了,拉托贝,你等着被砍下脑袋吧! 居里关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全副武装,静静地坐在关墙之上,他们等待着总攻的那一时刻到来.他们之中有许多都是来自去年被胡图族劫掠之后家破人亡的家庭,想起东胡人的去年的残暴,他们便能想到现在扶风城中的惨状,推此及彼,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燃烧着愤怒的火光,旧仇未报,新仇又添,怎么不让人义愤填膺. 贺兰雄的二百余骑兵集结在距离居里关不到三里路的一处山坡之后,二百余匈奴骑兵静静地坐在地上,手里牵着他们的战马,他们的主要武器与东胡人差不多,也是弯刀,不过比起东胡人的制式弯刀,他们的刀略长一些,弧度也要小一些,而骑射,他们与东胡人也是差相仿佛.这两百余骑,只有一百五十骑是贺兰部本部人马,其余的一百来人都来自从去年冬天开始陆续投奔贺兰部的一些小部族,贺兰雄知道,自己现在只能胜,不能败,一旦失败,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高远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机会.拉托贝现在想必急怒攻心,自扶风城一路狂奔而回,连续作战,长途跋涉,便是铁人,也会累得够呛,更为重要的是,拉托贝现在主意力都在老营高远的身上,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与高远的联手,这一仗,实在是太占便宜了,贺兰雄甚至觉得会有些胜之不武.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贺兰部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并借着这场胜利来恐固人心,这一仗过后,贺兰部将会更加强大了,高远已经承诺,俘获的胡图族俘虏都归自己所有.而强大起来的贺兰部会吸引更多的匈奴流民以及小部落来投,形成一个良形循环,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贺兰雄虽然年轻,却也有着自己的雄心,当然,他所有的想法都得等到贺兰部的臂膀更加强壮之后,才有可能施展. 抬头看看天色,天已经快要黑了,从东胡去报信求救的信使离开这里的时间算来,拉托贝应当要来了.贺兰雄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腿脚,随着贺兰雄的站起,身后的两百余骑兵也纷纷站了起来,伸手踢腿,或者拔出弯刀虚劈几下,也有的将背上的长弓引开,一松手,弓弦发出嗡嗡之声. 地面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贺兰雄眉毛一挑,”来了!”他在心中大叫一声,人却已是翻身上马,回头看着二百余骑兵,弯刀虚劈数下,厉声喝道:”东胡人欺压我匈奴人多日矣,今日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机,也是我贺兰部崛起的一个契机,诸位,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想让你们的家人拥有更多的奴隶,珠宝,绫罗绸缎,那么,就拼命杀敌吧!” “杀!”二百余骑兵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没有什么比贺兰雄说得这一番话更直白了,这些匈奴骑兵都是来自小部落,有些甚至是一些失去部落的流民,用穷得叮当响来形容他们毫不为过,在去年的时候,他们还在为如何填饱肚子而奋斗,而今天,他们却可以为着顿顿吃肉喝酒,并穿上绫罗绸缎而战斗了. 幸福的生活是靠手里的弯刀拼出来的,每一个匈奴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出发!”脚上的马刺轻轻地叩了一下战马的马腹,马儿扬蹄,缓缓向前奔去,沿着缓坡,一路向着坡顶爬去,在他的身后,二百骑兵一队一队的紧紧地跟上. 当贺兰雄爬上坡顶的时候,拉托贝的骑兵正好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拉托贝并没有将居里关的驻兵放在眼中,高远手里有多少兵他很清楚,既然他带了一大半人去袭击自己的老营,居里关里的扶风兵便不足为惧,更何况,此时,他还恨不得这些让人愤怒的扶风兵能扑出关来,那依仗自己的马力,便可以轻而易举,不费任何力量便足以击溃对手,以泄心头之奋,当然,拉托贝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那一个守居里关,都不会这么愚蠢. 四百余骑兵拉成了一道长长的队伍,贴着居里关不到一里的地方,向着胡图老营奔去. 果然如高远所说,长途的跋涉,连续的作战,东胡骑兵本身的素质在这一刻便分出了高下,整个队伍拉得极长,贺兰雄仰天长笑,如此有利的形式,自己还打不赢的话,那当真是枉称英雄了. “出击!”他怒声狂喝,在夜幕的掩护之下,两百余骑兵闪电般地自坡顶一泄而下,径直截向东胡骑兵的中段. 夜幕可以掩护他们的身形,但两百骑兵冲击的声威,马蹄踩地所带来的震动却是无法掩盖的,奔行之中的拉托贝与纳福两人震惊地看向他们的左侧,一个个骑兵如同鬼魅一般,从黑暗之中奔了出来,东胡骑兵顿时被一截为二. 贺兰雄牢牢记着高远的嘱咐,根本不管前面已经奔过的东胡骑兵,直管向着后面的东胡人扑去,而与此同时,居里关门大开,孙晓为首,一百五十余人手挺长枪,背背大刀,在怒吼声中,向着被贺兰雄截住的东胡骑兵扑去. 纳福猛地圈转马头,想要回去救援,拉托贝一声断喝,”纳福,回来.” 纳福错愕地转头看着拉托贝,”族长,如果不去救援的话,后面的弟兄就危险了.” “如果回去,我们都会折在这里的,那谁去救我们的家眷!”拉托贝厉声道,到了此时,他已经明白了高远的连环圈套,那些攻击自己后队的骑兵,听他们的呐喊,看他们手中挥舞的弯刀,便能明白那是匈奴人,想不到高远如此阴险,居然勾结了匈奴人来暗算自己,此时自己属下的战斗力在长途跋涉之中已经消耗大半,就算回头去与这些匈奴人争斗,多半也是两半俱伤的下场,而两败俱伤,岂不是高远最想看到的. “走,回去,杀了高远,救回我们的家眷!”拉托贝嘶声吼道,不管此去与高远一战如何,但有一点拉托贝明白,胡图族完蛋了,就算救出了家眷,杀了高远,也丝毫改变不了这个结局,没有了战士的东胡人就是案板上的鱼肉,除了去找一家一个强大的部落投靠,从此沦为等下之人而外,再也没的出路,也许纳福这样的年轻人还可以在以后凭借战功再此崛起,但那与胡图部已经没有关系了. 拉托贝心头一片苍凉,这些苍凉随即便转成了熊熊怒火,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高远的燕人,如果不杀了他,自己当真要死不瞑目.争斗了一辈子,没有想到,最后却彻底栽倒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燕人手中. 回首身后,还跟着自己的骑兵已经不到两百骑了,剩下的,都已经被匈奴人拦住了,匈奴人养精蓄锐,在这里等待良久,无论是战意,还是身体,都在最佳的时候,这一战,根本没有任何悬念,更何况,还有居里关那百多名扶风兵助功. 抢在他们来支援高远之前,全歼高远,杀了这个祸胎,已经是拉托贝最后的念想了. 居里关外,匈奴骑兵们呐喊着,赶羊一般地将一个个精疲力竭的东胡人驱赶到一起,孙晓带着的居里关士兵手挺着长枪,呐喊着冲进了失去速度的骑兵从中,长枪上捅人,下刺马,枪杆断了,立即拔出背上大刀,双手握刀,狂喝着竖劈横削,压抑多时的怒火在这一刻,完美地得到了释放. 第九十九章:绝妙的攻击点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拉托贝站在山梁之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老营,心中怒火一阵阵地泛起.他所站的地方,正是上一次高远窥探胡图老营的所在,那一次,高远被胡图游骑狂追不舍,如果不是遇上给高远去送奶牛的贺兰雄,高远现在只怕已经是一堆枯骨了. “族长!”纳福的语气之中带着哭音,站在他们这里,能清楚地看到,在老营的外面,一排排的东胡人被绳子串在一起,密密麻麻地跪在外面,大他们的周围,影影绰绰地挺立着不少持枪拿刀的敌人.似乎是怕回来的胡图骑兵看不清楚,在这些俘虏的身前,一堆堆的篝火烧得通亮. 不仅是纳福,所有的胡图骑兵脸色都涨得通红,这一刻,他们似乎忘记了曾在他们的马蹄之下,弯刀之下颤抖苦泣的扶风人. “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将这些扶风人五马分尸!” 愤怒的叫嚣之声在人群之中越喊越烈. 拉托贝也很愤怒,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家人也必然在那些跪着的人群之中,但作为一族之长,一个久经战火的老将,他也很清楚,对手如此做必然有用意,他们生怕自己看不清楚,居然还点上了如此多的篝火,是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让自己的怒火更大一些吗?不用说,在这些跪着的族人之前,敌人必然设下了陷阱,正等着自己飞蛾扑火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全军下马,休息半个时辰.” 听到拉托贝的话纳福惊愕地看着拉托贝,”族长,我们的家人正在受辱,受苦,您竟然要我们休息?这个时候,我们有心思休息么?” 拉托贝看着这员年轻的战将,耐心地点拨道:”纳福,敌人为什么如此做你当真想不到吗?你用心想想,他们就是要利用你的这种心理,在我们的老营之前,高远必然给我们布下了陷阱,我们长途跋涉,人困马乏,这个时候下去,除了让高远得意奸计得逞之外,还会有什么好处?你想与族人一起,被高远捆起来百般凌辱么?” 纳福嘴巴开合了几次,却没有发出声音. “纳福,燕人有一句俗话,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功,此时我们需要恢复体力,高昂的斗志是需要体力来支持的,否则,光凭勇气,能一鼓作气,但必然再二竭,三而衰,为了救出族人,我们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拉托贝道. “族长,高远只有一百来人,也许我们只需要一鼓作气,便能打垮他们.”纳福辩道. 拉托贝摇摇头,”高远奸诈无比,纳福,通过这一次作战,你难道还没有重新认识这个人吗?你以后一定要记住,碰上这个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此人算无遗策,谋定而后动,只怕他一到居里关,就开始图谋我胡图部了,可笑我毫无知觉,竟然还在打着拿下扶风城的主意,终于自酿苦果,如果不是我贪心,凭着他这点兵力,如何能撼动我的老营!休息吧,清点人数,半个时辰之后,发起攻击,让儿郎们都吃一点东西,喝一口水吧!” 拉托贝疲惫地翻身下马,坐到了地上. 片刻过后,纳福走了过来,”族长,一共还有一百八十二名战士!” “一百八十二人!”拉托贝潸然泪下,四百多名战士出击,再加上赶大车的一批老人,现在能回来的就只有这一百八十二人了,胡图部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 对面老营的篝火熊熊燃烧,隔着四五里的距离的这一片空旷地带,却是风吹枯草,寂静无声,半人深的枯草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双方都知道,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近两百骑兵从远出奔腾而来的动静,绝对瞒不过扶风兵,而高远更是满不在乎地将整个老营置身于一片通明之中,摆明了就是要凭着老营的这数千名俘虏来吃死了对手. 拉托贝闭上眼睛,不去看远处灯火通明的火光,他需要冷静. “族长,半个时辰到了!”拉托贝睁开双眼,却看见自己的一百八十二名骑兵都已经翻身上马,雪亮的弯刀持在手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 拉托贝抖擞精神,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身上马,拔也了腰间变刀,”儿郎们,这是你们为胡图族的最后一次作战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前面不仅有你们的家人,更有胡图族的荣光,战斗吧,去杀光你们的敌人.” 所有的胡图族士兵也清楚,这一战即便打赢,胡图部也将再也没有立锥之地,只能去投靠其它部族,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吞并,从此胡图族便将成为一段历史,慢慢地在历史长河之中被人所遗忘. “杀!”纳福嘶声怒吼着,第一个纵马冲下了山梁,更多的骑兵紧随着冲了下去,拉托贝亦是须发皆张,高举着弯刀,随着奔腾的骑兵向着山梁之下冲去,四五里的距离,全力冲刺之下,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战马呼啸着踏碎满地青草,从半人高的青草之中生生地劈出一条路来,老营在他们的眼中越来越清楚,他们甚至听到了族人的哭喊之声. 纳福的眼都绿了,战马几乎要飞将起来,冲过去,将那些该死的扶风人的脑壳都砍下来,风干之后挂在自己的帐蓬之外,非如此,不足以倾泄自己的心头怒火.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身子向前栽去,旋即整个人腾空而起,腾云驾雾般地摔了出去,陷坑!身在空中,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战马前半截身子栽了下去,此时正怒力地抬起头来,后蹄不断地刨着地,但却无力跃起,显然,战马的两支前蹄已经断了,在这样急束的奔跑之中,突然两蹄踏空,傻子也知道结果. 不仅是纳福,在他的身后,更多的骑兵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马上跌落下来,在他们的前方,不仅有陷坑,还有无数的绊马索. 身子着地的一瞬间,纳福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如同一个球一般,在地上急速地滚动着,消去撞击的巨大力量,一挺身子站了起来,他不愧是胡图族年轻一辈之中最杰出的战士,如此困境之下,依然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但他身后,其它的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摔下马来,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丧命,只有极少数人能如同他一般,在电光火石之间作出正确的反应. 拉托贝猛勒战马,战马在长嘶声中,人立而起,两蹄落地之时,拉托贝只觉得脑子之中似有万千雷霆在同时击打,小心再小心,终于还是着了高远这个小儿的道儿. 老营那边只是一个诱饵,一个让他认为高远所有的布置都是围绕着这些俘虏进行的诱饵,事实上,高远根本就没有在那边设置任何的圈套,他将埋伏设在那道山梁与老营之间的中点之上,在这个位置,自己队伍的马速刚刚达到巅峰,而攻击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此时,自己就是想转向都来不及了. 他悲哀地看到冲在前面的战士摔下马来,呻吟着,惨叫着,受伤的马嘶鸣着. 随着拉托贝的马队人仰马翻的时候,在他前方不远处,一声声震天的呐喊之声响起,半人高的青草之间,一名名青色的身影挺身立起,这些人影的最前方,是双手握刀而方的高远. 一支支的火把被点燃,投掷出来,火把所落之点,一堆堆事前布置好的淋满油脂的木柴轰然烧了起来,将双方照得一片通明. “杀!”高远怒目圆睁,双手握刀,撩开大步,向前冲来.在他身后,颜海波大步相随,一百二十名双手紧握战刀的扶风兵嗥叫着追随着两人的脚步. 步兵的三十名弓箭手分成了两队,分立冲锋的步兵两翼,一边奔跑,一边开弓射击,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还没有跌下马来,正勒停马匹,惊慌失措的胡图战士. 箭啸声声,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东胡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跌落马下.步兵几乎是箭无虚发,长时间的苦练,在此时终于得到了回报,他射出的箭支准确地避开了那些满地乱窜的战马,将仍在马上的骑士一一射下马来. “杀!”高远迎上了第一个东胡战士.那是纳福. 双手握刀,泰山压顶,势如雷霆,纳福刚刚回过神来,雪亮的刀光已经到了头顶,猛喝一声,一手托着刀背,当的一声火光四溅,纳福双臂剧震,险些被这一刀劈得跪了下来,猛然发力向上一托,格开对方的长刀. 高远的长刀被对手格开之后几乎没有停留,斜斜削下,纳福挥刀相迎,又是当的一声脆响,高远的长刀一圈一转,纳福再也握住手中弯刀,手腕剧震之下,弯刀已是远远飞走. 弯刀脱手,纳福赤手空拳,两脚在地上一蹬,双手箕张,只扑向高远怀中,对手刀长,只需要扑到圈,便能与对手展开肉搏. 对手反应迅速,高远倒也很是诧异,不过近身格斗却是他最擅长的,纳福此举,无异于自取死路,不向后退,高远反而踏上一步,就在纳福两手刚刚搂到自己的腰时,他身子微侧,刀交左手,右手已是伸出去,一个圈转,便勒住了纳福的脖子,一声猛喝,屈膝一顶,正中纳福小腹之上最柔软的地方,随即上身微拱,已是将纳福整个人托了起来,腰向上一挺,一个背摔,纳福被他扛过了肩头,卟嗵一声摔到了地上. 高远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握紧长刀,大步向前,直闯入到了东胡人从之中. 纳福小腹挨了一击,直痛得身子缩成一团,被勒紧脖子来了一个过肩摔,更是眼冒金星,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不等他爬起身来,身后的颜海波已是扑了上来,看到拱背屈膝,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纳福,想也没有想一下,手中刀已是闪电般地劈下. 卟哧一声,鲜血窜出,纳福哼也没哼一声,仰天便倒,这个被拉托贝寄于厚望的年轻胡图部将领,在他的真正的第一次战场之上,便战死在沙场. 第一百章:生擒活捉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世间之上最为残酷的事情,恐怕莫过于看到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的面前被屠杀了,眼下,一排排被捆着跪在老营前方的东胡人就正在经历,当先前蹄声声响起,听到熟悉的喊杀之声的时候,他们绝望的眼睛里曾经浮现起惊喜的神情,但在转眼之间,前方无数篝火亮起,明亮的火光之睛,他们看到的是一队队的骑兵如同遭到天咒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马来,而那些攻破老营的扶风人从草从之中奔出,手中雪亮的刀光劈砍下去,那殷红飞起的血雾,在他们这边竟然也可以看得清楚. 有人大声地哭叫起来,有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数千东胡俘虏开始骚动起来,而看守他们的却只是这些东胡人曾经的奴隶,而这些奴隶之中,青壮年只有百余人,其它的都是老弱孩子,而指挥他们的却是贺兰燕. 高远好说歹说,将看守俘虏的事情上升到了决定这一次战役胜利与否的程度,这才好不容易让这位大小姐留了下来,但终究是一位在贺兰雄的羽翼之下长大的花儿,看到数千俘虏开始骚动,她一时之间,竟然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最前方的一队俘虏竟然在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条绳子上串了上百人,想要站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一队被捆在头里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东胡老汉,也许他的孩子此时正在前方,正在被扶风兵砍杀,总之他的神情激动,嘶声吼叫着,拼命地想要站起来,他的努力之睛,这一串绳子之上居然有一半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如果有人带动,数千俘虏骚动起来,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柄弯刀横着砍过这个老汉的咽喉,他喉中咯咯有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手中持刀,满眼血红的孩子,这个孩子最多只有十二三岁.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咽候的伤口随着这长声吐气,而冒出更多的鲜血.他颓然倒下,他这一倒下,便带倒了身后好几个人. 这个杀人的小孩叫曹天赐,此刻,他挥舞着弯刀着前行,一步杀一人,鲜血溅在他充满稚气,却又充满杀气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谁敢再动一下,我就砍了他的头!”一边挥刀将挣扎的东胡人杀死,曹天赐一边狂喊道,清稚的童音,变了调的嘶吼,满得鲜血的一个娃娃,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刚刚的骚动在顷刻之间便安静了下来. “谁动,我就砍了他的头!”屠杀仍在进行,一个女子尖声叫着,奔了过去,一把拉住曹天赐的臂膀,. “天赐,停手,停手!” 曹天赐仰起头来,眼中却是泪眼滂沱,看着曹怜儿,他放声大哭,”姐姐,我要给娘亲报仇,我要给你报仇,他们都不是人,他们都是畜生,他们都该死.” 紧紧地拥着曹天赐,曹怜儿泪如雨下. 不远处的贺兰燕看着这一幕,手都有些颤抖起来,这个娃娃,是一个魔鬼,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大声叫道:”所有人都听好了,不乱动就能活命,谁敢再劝,格杀无论,你们,还有你们,还算是男人吗,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再有乱动者,砍掉他们的头颅!” 贺兰燕大声斥责着那些青壮奴隶. 两里之外,战斗仍在继续.高远和他的士兵已经突入到了骑兵的中心,失去了速度的东胡骑兵在长刀的攻击之下,毫无优势可言,高远布下的陷阱在第一时间便让拉托贝失去了近一半的人手,这些跌下马来的要么受伤失去了战斗力,要么便当场身死.此时双方人数之上,扶风人反而占了上风,更重要的是,对方士气如虹,而东胡人却已经临近到了崩溃的节点之上. 双方混乱,步兵带来的三十名弓箭手有了用武之地,扔掉手里的长弓,拔出背上的长刀,他们也怒叫着加入了战团,而步兵却立足于战场之外,弯弓搭箭,箭尖缓缓移动.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训练场上,混乱的战斗场景,便如同那迅速转动的转盘,青色的那是自己的战友,而其它颜色都是敌人. 嗖的一声,箭支飞出,准确地将一个东胡兵射倒在地,那人在正面格斗之中打翻了一名扶风兵,正挥舞着弯刀将要劈下之时,一箭自天外而来,正中他的面门. 大难不死的这名扶风兵自地上一跃而起,根本来不及想面前的敌人是如何死的,翻身便又扑向了身侧,与一名同伴一起,将一名东胡人砍翻在地. 此时战场之上,步兵就如同一把死神的镰刀,虽然位于斗场之外,但却一箭一个,顷刻之间,便有十数名东胡兵倒在他的箭下. 战场之上,扶风兵的人数优势愈来愈明显了. 拉托贝悲哀地勒马停在战场的边缘,青色的人影愈来愈多,而属于自己的战士却是越来越少了.他老泪纵横,缓缓地摧动马匹,一步步走向战场,死在战场之上吧,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他刚刚开始起步,一个高大的人影拖着刀,从战场之上冲杀了出来,青色的衣衫之上,溅满了鲜血,一米多长的刀刃之上,鲜血正滴滴嗒嗒地掉落下来. 看着对方身上大燕兵曹的制服,拉托贝瞳孔收缩,”高远!”他大声怒喝起来. 高远看着对方,咧嘴微微一笑,”拉托贝,你输了.” 拉托贝无言以对,是的,他输了,输得一无所有,但是,他还有刀,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弯刀,杀了这个魔鬼,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道. 高远也举起了刀,”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他冷冷地道. 拉托贝一夹马腹,马儿开始加速,向着高远冲来,”拿命来!”他嘶声吼道. 几乎在同时,高远也发力向前冲来,两人之间,不过相距了二十余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足以让拉托贝将马速提到最高,自己抢前一点,便能最大限制地将对手的优势压制住. 战马的确还有跑起来,高远就已经冲到了拉托贝的身前,拉托贝猛提马缰,战马人立而起,两只硕大的前蹄对准高远便践踏下来. 身子敏捷的向旁跳开,高远右手持刀,当的一声,格开了拉托贝自上而下劈出的一刀,拉托贝居高临下,这一刀含愤而击,当的一声,高远一只腿一软,已是屈膝跪在地上,拉托贝大喝声中,举刀再砍. 高远在屈膝跪下的那一霎那,左手已是从腰间拔出了三棱军刺,哧的一声刺出,军刺齐柄而没入战马的马腹,战马狂嘶一声,猛地跃起,拉托贝猝不及防,顿时被从马上颠了下来,战马哄然倒地,拉托贝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弯刀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刚想跃起,雪亮的刀锋已经横到了他的眼前. “杀了我吧!”看着高远戏谑的眼神,拉托贝心中的羞辱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高氵朝,伸直了头颅,便撞向了高远的刀锋. 倒是有想到拉托贝一心求死,高远猛一缩手,向后退了一步,拉托贝已经一跃而起,赤手空拳地便扑向高远. 高远哼了一声,对于眼前这个家伙,倒真想一刀砍了干净,但是,活捉他,想必价值更高,对手赤手空拳居然还敢向自己攻击,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他大笑着丢掉了手中长刀,挥舞着拳头迎了上去. 砰砰之声大作,与其说这是一场格斗,还不如说这是一场殴打,先不说高远高超的单人格斗实力,便是比起年纪,高远也比拉托贝小了太多. 拳怕少壮,这话不是说着玩的,俗话常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人一旦上了年纪,遇上比自己年轻的对手,技艺再高超也难挡对手的年轻. 当高远停下手来时,拉托贝已经是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打斗之中,高远卸下了他的双手关节,看着躺在地上,不停蠕动着的拉托贝,高远长笑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刀,卡的一声合进了背上的刀鞘,又走到死掉的战马身前,抽出了军刺,转身过来,将军刺在拉托贝身上擦拭干净,用冰冷的军刺拍了拍拉托贝肿得猪头一般的脸庞,”拉托贝,你对我们扶风人犯下的血债,一笔一笔,我们来慢慢清算.” 抬起头来,身后的战斗已经结束,但凡还站着的,都是青色的扶风兵,此刻他们正在打扫着战场,这中有不人都是东胡人屡次劫掠的受害者,看到受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毫不犹豫地便补上一刀,高远眉头皱了一下,终是没有制止,这些人死有余辜,自己的手下心中的戾气也需要发泄出来,更何况即便是将这些人留下来,按照自己的承诺,所有的东胡俘虏都将归贺兰雄,将这些人交给了贺兰雄,贺兰雄也绝不会将这些青壮留下来,他们照样是一个死. 他伏下身来,提起拉托贝的一只脚,就这样将这位胡图部的族长,像一只死狗一般从地上拖着走向了远处的胡图老营. 第一百零一章:发大财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拉托贝被接上了双臂之后,五花大绑地扔在他的部众面前,为了防止他自杀,高远在他的嘴上塞上了一大把枯草,拉托贝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已经没有了他昔日族长的威严,衣衫破乱,满脸伤痕,垂头丧气地坐在几千俘虏面前. 抚风士兵这一战,全歼了拉托贝带回来的一百八十二名骑兵,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损失,二十六名战士战死,四十七人受伤,其中重伤十八人,一百五十人,近一半失去了战斗力.但相对于取得的战果,这点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伤者在经过治疗之后还可以重返战场,而且受过伤的士兵在伤愈归队之后,立马便会成为一支队伍的骨干力量. 这一战,除了几千胡图部俘虏之外,其它的战利品亦是数不胜数,胡图族哪怕是一支没落的东胡部落,但他们所拥有的财产仍然不是现在的高远可以企及的,光是战马,就多达上千匹,老营之中关着的成千上万头牛羊,一桶桶的奶酒,奶酪,数不清的皮毛,都让高远喜形于色.更让高远愕然的是,在拉托贝的大帐里,扶风兵清出了二十余口箱子,打开箱盖,里面装着的东西当即便晃花了高远的眼睛,那是一箱箱的金条,银块,以及各各饰样的珠宝. 不仅是高远,连贺兰燕也看直了眼睛. "狗娘养的拉托贝,竟然抢了这么多的东西!"高远感慨地道. 一边的贺兰燕却道:"这是战利品!" 听懂了贺兰燕的意思,高远哈哈大笑,伸手从箱子里摸出一条珍珠项链,甩手扔给贺兰燕,"我明白,这是战利品,我当然不会独吞,跟贺兰兄弟战前有约,战利品一人一半,来,这个算我的,送给你!" 贺兰燕伸手接住项链,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很为自己的小肚鸡肠不好意思,他听高远说这是拉托贝抢来的东西,生怕高远说这是扶风人的财产,要一股脑地吞了下去,而现在贺兰部,也是急需财物的. 其实看到这些东西,高远也知道,这里面只怕有不少的是拉托贝以往的积蓄,扶风人那里,是抢不到这么多的金银财宝的,拉托贝以前毕竟是一个中等的东胡部落,家底儿还是有的.不过现在,可就全便宜自己与贺兰雄了. "燕姑娘,接照战前的约定,被掳掠来的燕人奴隶全部归我,东胡俘虏全部归你们,现在,他们是你的了.其它的浮财,像这样金银财宝,还有牛关,皮毛,咱两家一人一半!"高远笑道,"燕姑娘,我们发财了!" "是啊,发财了!"贺兰燕亦是手舞足蹈.有了这些,贺兰部也可以从一个小部落一跃而成为匈奴部落中的一个中等部落了,而有了这个基础,便会犹如滚雪球一般形成良好的循环,贺兰部的强大指日可待,至少不会再像以前,任由那些匈奴中大形部落予求予求了. 天色已经大亮,除了绝望的东胡俘虏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喜形于色,东西太多了,他们无法搬走,只能在这里等待贺兰雄和孙晓他们赶来,即便他们到了,要搬走这些东西,起码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远处马蹄声响,贺兰雄带着他的骑兵出现在远处的山梁之上,在全歼了居里关外的东胡兵之后,贺兰雄立即便调转马头,直奔五十里地外的胡图老营,他急着要来支援高远,在他心中,高远手里只有百多号人马,虽然拿下了胡图老营,但面对着拉托贝的愤怒一击,不见得能挡得住,是以甩下了孙晓等人,纵马直奔胡图老营.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战斗已经结束了.在山梁与胡图老营的中点之上,一百多名东胡骑兵以及大量的马匹倒毙在那里,看到战场,贺兰雄不禁感到心惊.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高远在这里的布置已是一目了然,半人高的草从之中,无数的绊马索纵横交错,每隔上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两尺深的陷坑,有的地方还没有被踩破,可以看到,上面覆盖着草皮,即便在白天,也不容易看清楚,更何部,拉托贝发起攻击的时候,是在漆黑的夜晚,布置很简单,但对于昨夜的拉托贝,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将伏击地点放在这个地方,而不是老营之前,才是犹如天外飞仙的一笔,妙到极处,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就算是自己,也不免要着道儿,想到这里,贺兰雄不由遍体生寒.亏得高远是自己的盟友,而不是敌人.这样的敌人,最好自己永远也不要碰上. "高兄!"隔着老远,贺兰雄已是大声叫了起来."不负所托,落在后方的胡图兵,没有一个能回来了!"他翻身下马,张开双臂,冲着高远跑了过去. 高远亦是双手箕张,两人重重地一个熊报,都是放声大笑,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彼此的后背,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一战可以说是一个分水岭,也会是让他们为世所晓的第一战. 听着两人捶打后背的嗵嗵之声,一边的贺兰燕眨着眼,大声道:"喂,你们打得疼不疼啊,哥,你轻点好不好,高远刚刚才打了一场大仗呢!" 贺兰雄大笑着松手,"你哥哥也才打了一场大仗,还一路狂奔了数十里呢,也不见你来关心关心我!" 贺兰燕脸一红,"你皮厚肉糙的,经打!" 贺兰雄大笑着看高远,"这小子难道就细皮嫩肉么?除了比我白一点,也不见那里便比我好了,一样的满手老茧,虎背熊腰." 高远打断了两兄妹的调侃,再说下去,不知又会说出些什么来,再说了,贺兰燕说着自己时,满脸飞红,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想到自己在居里关不小心看了别人的身子,潜伏地点又陪着这丫头去方便,可以说,一个女儿家最隐秘的东西,自己一个不拉地全都晓得了,眼下这丫头神情便有些不对,自己有了菁儿,可不能三心二意,这燕姑娘胆子大,要是自己稍微松动了点,说不定她就贴了上来,那时就麻烦了. "贺兰雄,来,看看我们的战利品!"拉着贺兰雄,走到那二十几个箱子面前,高远得意地道. "我的老天!"看着二十几个箱子里的财物,贺兰雄直接直了双眼,嘴巴张得老大,哈拉子流出来尚不自知.在他的计划里,这些东西完全是意外的,他原以为最多收获一些战俘以及牛羊战马而已. "所有东胡战俘归你,马我要一半,牛羊我要不了多少,你看着给我一点好了,这箱子一人一半,其它的诸如皮毛,全部归我,如何?"高远看着贺兰雄,笑道. 贺兰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激动,如果去除了这些箱子,胡图部最大最多的财产其实就是那成千上万头牛羊,想不到高远二话不说,便将这最大的一块分给了自己,他咳漱了两声,看着高远道:"高兄,这箱子,我只要三分之一,剩下的归你,扶风城被拉托贝打破了,只怕城里损失惨重,而且边境县城被东胡人打破,这在大燕也是少有的事情,你们只怕要少不了向上头打点,花费肯定不少,这些金银财宝,你拿大头.” 高远听了这话,却是脸色大变,转头看着贺兰雄,”贺兰兄弟,你刚刚说什么?” “扶风城被拉托贝攻破了!”贺兰雄重复了一遍,”以拉托贝的行事风格,只怕扶风城的损失小不了.” 听了贺兰雄的这句话,高远已是脸色苍白,猛地转身,跑了几步,看到贺兰雄的战马,一跃而上,圈转马头,用力一掌击在马股之上,那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已是扬蹄奔了出去. “喂,高远,你干什么,那是我的马!”贺兰雄大叫起来. 听到扶风城被破,一边的颜海波和步兵都是脸色变得苍白,颜海波走了过来,”贺兰族长,高兵曹的未婚妻就在扶风城中,扶风城破,不知道叶姑娘怎么样了,但愿她吉人天相,没事儿才好!” “高兵曹的未婚妻?”贺兰雄讶然问道,与高远相交已久,他倒还真不知道高远有了婚约,不由看了一眼边上的贺兰燕,这个妹子的心思,他还是知道的. 果然,贺兰燕低下了头,一脚一脚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没事的,没事的!”贺兰雄看着颜海波,安慰道:”那位姑娘定然吉人天相.”抬起头来,看着高远已远去的身影,摇头苦笑,”相识不过数月,你可已经抢了我两匹好马了.” 转过头来,看着颜海波,道:”我与你家兵曹的话,你也应当听到了吧,所有战利品,就这样分配如何?你没有意见吧?” 颜海波笑道:”您与高兵曹说好的事情,我除了服从,那有资格说三道四,不过两位都是真汉子,小颜子这里说一声佩服.” 他说二人都是真汉子,自是因为两人并没有因为巨额的战利品如何分配而起争执,反而你谦我让的事情. 此时的高远心急哪焚,菁儿一家三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东胡人进城,她们能保得安全吗?策马狂奔之余,心中不禁对路鸿不满之极,事前都已有了应对,怎么还会让四百多东胡人破了城,那霸,郑晓阳,你们都是吃屎的么? 第一百零二章:心急如焚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带着百多人正在跑步前进,居里关外一仗,与贺兰雄相互配合,全歼了两百余名东胡骑兵,他自己付出的代价小的惊人,只不过战死了十余人,伤了三十几个,此时,全须全尾的还有一百来人,不过贺兰雄手脚太快,仗一打完,一拍马匹,便跑得无影无踪,本来孙晓还打算让他带着自己这百多个兄弟去支援高远的,一匹马上骑两个人,虽然重了一些,但也就只有五十余里地,累不到那里去,现在想法落空,就只能靠着两条腿了,好在这几个月里,体能训练一直是这支部队的重中之重,眼下虽然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但速度控制得当,倒也没有士兵因此而掉队. 就当是一次全副武装的越野训练罢,孙晓此时也是跑得满头大汗了,回头看着队形依然紧密的士兵们,大声喝道:”加把劲儿,不要掉队了,谁掉队了,回去我罚他每天跑一趟胡图大营!” 远处马蹄声传来,孙晓抬起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的眼帘. “高兵曹?”他失声叫了出来. 高远骑着战马,从他们的身边一掠而过,并没有停留,只是扔下一句话,”战斗已结束,去找颜海波,把我们的东西运回来.” 看着高远急急而去的身影,孙晓蓦地想起扶风城已经被攻破,心下不由一沉,叶菁儿也在扶风城中,高远如此急急而去,定然是担心叶菁儿一家的安危. 高远去得极快,转眼之间,已是消失在孙晓的视野之外,孙晓定了定神,对已经停下来的士兵大声吆喝道:”听到了吗,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大获全胜,现在,我们去搬我们的战利品了!” 一听这话,所有的士兵们顿时兴奋起来,原来战事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收获了. “快走,快走!”孙晓摧促道. 所有的士兵顿时感到脚步轻快了许多,全军行进的速度一下子便快了不少,这下不由再节省体力了,即便跑趴下也没关系,因为前面,已经没有战斗了. 扶风城的大部分几成废墟,燃烧起来的大火足足花去了城里人一天的时间,才将其扑灭,街头之上,到处都是尸体,眼下被抬到县府之前的尸体已经足足有上千具,每多上一具尸体,吴凯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所幸的是,这一次拉托贝破城而入,除了想掠夺财富之外,还想掠夺更多的奴隶,只要没有遭到反抗,他们并不将人杀死,而是将城里人驱途到西城外一带捆绑起来,准备收兵时带回大营,随着拉托贝的仓惶撤离,这些人也终于获得了自由.死在扶风城中的,大多都是路鸿招募起来的青壮,他们手中拥有武器,遇到东胡人之后,会下意识地挥动武器反抗,结果自然是不敌那些久经沙场的东胡人. 拉托贝带走了他的战士,却将赶着上百辆大车的胡图部族人留在了扶风城外,这些人的车上装载着满车满车抢夺来的财物,在拉托贝走后,这些人解下板车上的马匹,也想跟着逃跑,但他们的马却不是精壮的战马,而是马速较慢的驮马,愤怒的扶风人追上了他们,这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东胡人,在愤怒的扶风人面前,几乎都被砍成了肉酱. 扶风城的损失是巨大的,光是被焚毁的房屋,重新修复所需要金额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这还不算因为阵亡的那些青壮的家庭所需要的抚恤,而这笔钱,可以想到,辽西城的太守大人是不会拿出一分钱的. 吴凯的脸色阴沉得怕人,险死还生之后,巨大的损失让他的心一抽一抽的.不仅在心疼扶风城的损失,他还在心疼吴家的损失,他在城外的吴家酒庄完全被捣毁了,所有酿酒的大灶都变成了废墟,所幸的是,他将所有的大师傅都撤回到了城里,这些人才得以保全,从幸存下来的酒庄的伙计们叙述之中,东胡人完全是冲着这个酒庄有目的去的. 不幸中的万幸,存在地下酒窖之中的数千坛酒,东胡人在一片忙乱之中,没有找着,算是保全下来了. 即便如此,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吴家酒庄也休想再重新酿出酒来,想到一个月不能出酒而带来的巨大损失,吴凯如何能不心痛?一个月不能出酒,高远和路鸿两人的股份还可以商量不付红利,但辽西城张守约那里,敢少了他一分一毫吗?这都要掏自己的老本啊?重修扶风城,需要巨额资金,抚风县衙里的库房本就没有多少存货,这一下,可要底儿朝天了,但愿能办下来就好,实在不行,自己也得掏腰包补贴,谁叫自己在扶风已经当了十数年县令,更何况,自己现在在扶风县还有一个万家生佛的外号呢?罢了罢了,钱可以再赚,这名声却不是能随便得来的.吴凯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依稀听高远说过,钱好赚,好的名声却难得来,而好的名声却是一笔无形的资产,而且是千金难换的. 现在吴凯知道了,好的名声原来是需要这么多钱的. 郑晓阳守在城门口,现在的扶风城还在戒严当中,只准进,不准出,路鸿担心在县城内还有残余的东胡人. 这一仗,郑晓阳终于算是见识了真正的战斗是什么,自己这还仅仅是防守,便打得如此惨烈,想到高远去袭击对方的老营,而拉托贝返回后,他所要面对的却是强大的骑兵冲击,心关不仅一阵战栗. 抬手想要搔搔脑袋,手臂却是一阵剧痛,这才想起胳膊受了伤,此刻正用一根布条挂在脖子之上. 换了左手,使劲地挠挠头,郑晓阳抬头看了看已经有一半消失在南山山巅的太阳,红彤彤的残阳如血,最后一抹阳光落在了城楼之上. 远处传来马蹄之声,郑晓阳被毒蜂蜇了一口般的跳了起来,现在的他,真是听不得马蹄之声,一听到得得的马蹄,他下意识地就认为东胡人又来了,左手扶上刀把,却怎么也不得劲. 战马如飞而来,看到战马之上熟悉的身影,还有那身青色的制服,郑晓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又奇怪之极,怎么是高远?他不是在袭击胡图老营么,怎么回来了?他的心嘣嘣地大跳起来,莫非高远失败了,单骑逃了回来么,如果是这样,那可是糟大糕了. 战马奔到城门之前时,四蹄一软,轰然倒地,高远一跃而起,跳下马来,贺兰雄一匹上好的战马,生生地被高远给跑废了,可怜的战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几次想要努力站起来,终是没有如愿.如果让贺兰雄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心疼得落下泪来,这可是他千挑万选才找出来的一匹好马. 高远一跃下马,便向城门奔来. “高兵曹,你怎么回来了?”郑晓阳急急地迎了上去,想向高远打听一下战况,如果高远失败了,扶风城可就又要封闭起来,准备迎接东胡人的报复了. “战事已经结束,胡图部已经不存在了,拉托贝被生擒!”知道郑晓阳要问什么,高远撒开两条长腿,向着城内狂奔,但丢下的一句话却让郑晓阳大喜过望,还好,还好,一切都结束了,拉托贝这个狗杂种,终于还是完蛋了. 看着高远消失的背影,郑晓阳突地想起了什么,这个高远,想不到还是一个情种,战前路鸿曾托他去接叶菁儿一家,不过自己去扑了一个空,也不知叶菁儿一家三口跑到那里去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突儿,如果叶菁儿出了意外,高远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战事已经结束一天了,但藏在杂屋之中洞中的叶氏一家三口并不知道,柴房之中,听不到外面具体的情况,叶氏那里敢冒险出来探个究竟,三人依偎在一起,躲在洞中,黑暗的洞中更是不知时间的流逝,反正在他们心中,每一刻都是度日如年.迷迷糊糊地睡着,又昏昏噩噩地醒过来,也不知外面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 “娘,我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欢呼?”叶枫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我们已经赢了?” “怎么可能?”叶氏摇头道:”扶风城里的兵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不是不清楚,他们怎么挡得住如狼似虎的东胡人,你听到的欢呼也许是东胡人在庆祝胜利.” “娘,我饿了!”三人沉默片刻,叶枫又道. “枫儿,饿两天不会死,但要是出去被东胡人发现的话,可就死定了!”叶氏道:”忍住,不能确认无全安全,我们就不能出去.” 黑洞里又沉静了下来. “菁儿,我给你的短刀,还在么?” “在!”叶菁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我们被东胡人发现了,你记住,第一时间就用这把刀抹了脖子,叶家的女儿,绝不能落到东胡人手中受辱.” “嗯!”叶菁儿低低地道. “娘,我怕!”叶枫叫道. “枫儿,坚强一点,叶家的男儿,没有一个是怕死的,不要给你爹丢脸.” “娘,高大哥会来救我们吗?”叶枫的手紧紧地揪住叶菁儿的衣袖,问道. “高远在居里关,能自保就不错了,与东胡人野战,他那里有这个能力!”叶氏苦笑道,”但愿他能忍住不要出关,否则就死定了.” 听了叶氏这话,叶菁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娘,我听到了高大哥的声音!”叶枫突然叫了起来. “你魔症了吧?”叶氏有些担心地伸手去摸了摸叶枫的脑袋. “娘,我真得听见了高大哥的声音!”叶枫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 洞里三人屏住了呼吸,果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他在呼喊着菁儿的名字,那的确是高远的声音. “是高大哥,真是高大哥!”叶菁儿与叶枫同时大叫起来,叶枫一跃而起,拼命地推着挡着暗道的柜子,叶菁儿也伸出手来,姐弟两人合力,刚刚将柜了推开一条容人进出的缝隙,叶枫已是跳了出去. “高大哥,高大哥,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呢!” 第一百零三章:心有余悸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路狂奔进城,看到几乎完全毁掉的扶风城,高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绝望一丝丝浮上来,当他站在大门口的时候,绝望一时之间上升到了顶点,大门向内倒塌在地上,整个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在一片片的铜钱,他步履沉重地走进院子,弯下腰去,手僵硬之极,捡了几次,才终于捡起一文铜钱,他把它紧紧地攥在手中. 几乎没有一间房还是完好的,虽然他们看起来,比起其它被焚毁的地方要好得多,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人,院子里一片寂静,听不到一点点声音,这种安静让高远感到无比害怕,无比恐惧. "菁儿!"他扯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了起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菁儿!"高远两腿发软,再一次地狂叫起来,一声声的吼叫在院子里来回冲撞着,此时,唯有这样的歇斯底里才能稍稍减缓他的惶恐. "高大哥!"一个虽然很小,但却很稚嫩的声音在他的嘶吼之中模糊地传来,高远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他站在原地,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郏,以确认自己不是幻听. "高大哥!"同样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清晰多了. 高远一下子跳了起来,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向后院. "高大哥,是你吗?" 这一次,高远听清楚了,声音来自后院的柴房,他几乎是窜了过去,一把拉住柴房的门,轰地一声,薄薄的柴门竟然被他一把扯脱了下来,柴房也似乎跟着摇晃了几下,柴门拉开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也跟着飞了出来,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扑在高远的身上,将猝不及防的他一下了扑倒在地,高远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两手紧紧地抓着扑在自己身上的身影. "叶枫,是你,叶枫,你们没事吧?" 叶枫趴在高远的身上,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灰尘,几乎看不出他的模样了,看到高远,亦是欣喜若狂,"高大哥,是我,我们都没事,姐姐在,娘也在!" 抓着叶枫,高远一挺身子站了起来,将叶枫放在一边,看向柴房的门口,那里,与叶枫差不多的一个浑身灰尘,糊得没鼻子没眼的俏生生的身影正站在哪里. "菁儿,你可是吓死我了!"高远张开双手,一步步走过去,"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高大哥!"叶菁儿看着高远的模样,鼻子一软,这两天的惊心动魄瞬间浮现在眼前,她向着高远飞奔而去,像一只柔弱的小鸡看到鸡妈妈一般,纵身投进了高远张开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他,"高大哥,我以为看不见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高远紧紧地拥着怀中仍在不停颤抖的柔弱身躯,低头在她的耳边喃喃地道. 眼泪流下,将叶菁儿脸上的灰尘冲得一道一道的,眼前的叶菁儿便像刚刚从灰堆里爬出来,但在高远的的眼中,此刻的她却是最美的,前一时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失去她了. "菁儿,别怕,那些东胡人都被我杀光了,一个也没有剩下,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向你保证,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这样的惊吓."两手捧着叶菁儿灰扑扑的脸,高远一字一顿地道. "我相信你,高大哥,只要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眼下的高远和叶菁儿,便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之中,一时之间,两人竟然都忘记了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叶枫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而在柴房门口,叶氏静静地立在那里,与叶菁儿与叶枫相比,她的脸上显得干净多了,显然出来之前,在柴房之中,她小心地擦拭了一番. 一声轻轻地咳漱惊醒了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叶菁儿触电一般地身子一抖,转头看见母亲的目光,这才清醒过来,轻轻地推了一把高远,向后退去. 高远会意地松开了拥着叶菁儿的手,当着别人母亲的面,紧紧地拥着对方的女儿,高远亦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伯母,你们受惊了!"他向叶氏弯了一下腰,"所幸有惊无险." 叶氏的表情比起叶菁儿和叶枫姐弟两,却是显得平静多了,看着高远,点了点头,"你在居里关,怎么回来了?" "伯母,这一次对于胡图部要来袭击扶风城的事情,我们早有预估,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便率部潜伏在离胡图老营不远的地方,在拉托贝来袭击扶风的时候,我便去抄他的老巢,这一次我联合了一支匈奴部落,再拉托贝知道消息回援的途中袭击他,最终在他的老营之外,我全歼了这支胡图部落最后剩下的残军,活捉了拉托贝,听说扶风城被破了,这骑上马便向回赶,生怕你们出了事,所幸老天保佑,一切安好."高远三言两语,便将这一次的战事向叶氏述说了一遍,"我只是想不通,一切本来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那拉托贝仅仅四百余骑人,是怎么攻破扶风城的?" 想到这一点,高远仍然是摇头不解.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拉托贝在扶风城中有接应的人手,而且接应他的人在扶风城中地位应当不低,否则不可能轻易接近城门便偷袭得手的."叶氏一边向外走,一边淡淡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查出这个人,我要将他千刀万剐,如果不是幸运,这一次伯母,菁儿和枫儿可就要要遭大劫了." 叶氏淡淡一笑,这劫再大,也比不上十年之前家破人亡的那一幕,这一次,最多不过是自己三人死掉,而那一次,却是无数族人倒在血泊之中. "菁儿,枫儿,去清洗一下吧,这个样子,真是不像话." 高远看了叶菁儿一眼,冲她点点头,"伯母,你们没事就好,你们先忙,我去县府一趟,看看路叔叔他们." "你去忙吧!"叶氏挥挥手,对高远道. "高大哥,我送送你!"叶菁儿勇敢地对着高远道. 两人走出后院,刚刚避过叶氏的目光,高远便拉起了叶菁儿的手,他紧紧地握着,"菁儿,你不知道,这一路跑回来,我可一直是胆战心惊,生怕你们有一点点意外,老天爷保佑啊!"高远此时犹自惊魂未定. "我们在后面柴房里原来有一个藏身的洞,也不知道娘是什么时候挖的,我和枫儿居然都不知道,这一次要不是娘早有准备,你可当真是见不到我们了."叶菁儿轻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刀,"高大哥,娘给了我一把刀,对我说,要是被东胡人发现了,马上自杀,绝不能受辱.我都已经都作好了最坏的准备了,就是很伤心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到叶菁儿手中的寒光闪闪的短刀,高远一伸手便夺了过来,"以后再也不许有这种傻念头了,女孩子家家的,可别玩刀子,菁儿,你可记好了,以后有什么危险都不要紧,有高大哥呢!有我在,就绝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像这一次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发生." 靠在高远的身上,叶菁儿甜甜地笑着,"高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你要是不回来在外面叫几声,我们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呢?" 叶菁儿提起此事,高远这才想起倒在城门口的那匹马,"我抢了贺兰雄的战马回来的,不过将他的马跑废了,可惜了一匹好马,这家伙这一次一定要跟我急了,说起来,我都抢了他两匹马了!"高远大笑起来. 站在大门口,高远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双手拉住叶菁儿的小手,用力摇了摇,"在家里等我,我先去县府看一下路叔叔与吴大人,今天晚上回家来住." "嗯,我会把你的卧室收好的,那些可恶的东胡人,将家里抄得稀乱,你上一次搬回来的那些钱,可全都没有了." 高远笑着凑了上去,在叶菁儿的脸上啪的亲了一口,"菁儿,钱没了算什么,钱没了咱再去挣,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好的事情." 这一次叶菁儿却没有受惊,显然对于高远这样的突然袭击,现在也有了免疫力,也许是因为跟高远有了更亲密的紧触关系,这样亲一下,反而是算不得什么了.看着高远大步而去的身影,叶菁儿的心里甜丝丝的,得郎如此,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可奢求得呢? 高远走进县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县府周围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都是充满了严峻之色,街道之上,一排排遇难者的遗体远远地延伸出去,显得格外的刺眼. "高兵曹!"门口的士兵都认得高远,躬身向他行礼. 高远点点头,直接走了进去,县府大院内也不成模样了,四周墙壁,板壁之上,还有不少的羽箭钉在上面,并没有取下来. 看到高远进门,路鸿和吴凯都惊愕地站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骑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你怎么回来了?”吴凯讶然发问. "高远,前方战事如何?"路鸿脸上难掩紧张情绪. "二位大人放心,前方战事结束,我军捣毁胡图老营,全歼胡图骑兵,活捉拉托贝,这一战,我们大获全胜."高远看着两人,抱拳行了一礼. "好,漂亮!"路鸿大喜过望,连连搓着双手,喜形于色. 吴凯亦是连连点头:"好,好,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高远,把拉托贝给我送来,看我不把他弄得欲仙欲死,我就不姓吴!" "收获如何?"路鸿问道. 高远在心里稍稍计较了一下,打了一个埋伏,"叔叔,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应当少不了,牛羊马匹等数之不尽,或许还有一些浮财,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解救出了上一次被他们劫掠去的扶风百姓,对了,天成呢?" "天成这一次与我们一起作战,受了一点伤.不过不要紧,休息个十天半月也就差不多了."路鸿笑着道. "那就好!"高远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刚进门,没有看到曹天成,心中有些放心不下,"等会儿我去见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知晓,他的儿子和女儿都找到了,都没事,不过他的妻子却是不在了." "一儿一女能幸存下来,已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高远,既然前方大获且胜,你不该回来的,你与匈奴部联手,现在你走了,前方没有主事的人,那匈奴番子说不定便将我们的斩获给抢了去,到时候可就吃了亏了."吴凯此时已经振作起了精神,抓住了拉托贝,让他心怀大畅. "吴大人放心,贺兰雄虽然是个匈奴人,倒也是个铁铮铮的好汉子,事前我已经与他商量好了战利品的分配,他不会食言,更何况,现在孙晓,颜海波,步兵等人带着我军都在那里,怎么眼睁睁地吃亏,叔叔应当知道孙晓这个人,那是断断不肯吃亏的一个家伙."高远笑道:"我听说扶风城被破,心中放心不下,赶紧回来看看,看到大家无恙,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吴凯大笑,"只怕不是担心我们两个老家伙,是担心你那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吧?看你模样,我倒也不必问了,自然是没事." "老天保佑,伯母居然在她家挖了一个藏身的地洞,也不知是几时挖的,就是靠着这个地洞,她们才躲过了这一劫,不过家里可就没了模样了,被抢得精光."高远笑道,"我刚刚从家里过来." "大家没事才好,城破之时,我派郑晓阳去你家接他们到县府来,但是扑了一个空,想必那时候,她们便躲进地洞中去了,叶氏是经过大风浪的人,早有准备也不足为奇."叶氏一家的秘密,三人都不想在这里多说,一言带过. "对了,吴大人,叔叔,扶风城到底是怎么被破的?按理说,这不太可能啊?别说我们事前有准备,便是毫无准备,拉托贝四百骑兵又怎么能打破扶风城?"高远追问道. 吴凯与路鸿对视了一眼,"高远,你随我们来." 三人走进县府内的一间厢房,厢房之外,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扶刀而立,戒备森严,看他们的模样,却也是经历过一翻激战.看到三人过来,都是扶刀躬身为礼. 路鸿推开房门,"高远,你进来." 屋内有几张床,几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包得跟粽子似的,正躺在床上. "这是?"高远疑惑地看向路鸿. "拉托贝是从西城破城而入的,这是战后,我们在战场之上救回来的西城的几个幸存的士兵,他们的命也算大,虽然重伤,但却留下了一条命来,也正是因为他们幸存下来,才为我们解开这个疑惑."路鸿脸色有些沉重. "是有奸细?"高远问道. "高远,你说得不错,的确是有奸细,这些奸细袭击了守卫西城的士兵,杀死了那霸手下的军官阵哲,打开了西门.只怕你猜不到这奸细是谁?"吴凯脸上怒气浮现. 高远思忖片刻,"莫非是霍家?" 吴凯与路鸿两人都是惊讶地看着高远,"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看两人神色,高远知道,自己是猜中了,"这其实也不太难猜,那霸手下的士兵刚刚从居里关回来不久,精气神儿都不错,想要无声无息地杀了他们的带队军官,攻占西门,这人应当是熟人,而且地位应当不低才行,在我们扶风,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与东胡人有勾连的人便只有霍铸一家了.抓住他了吗?" 路鸿与吴凯两人都是遗憾地摇摇头,"这狗东西精明得很,现在想想,他是早有谋划了,自从过了年,他的家属便留在辽西城没有回来,我们亦没有在意,拉托贝仓惶离开之后,这个狗东西就跑了." "他跑不了的!"高远握了握拳头,"他做下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这天下已没有他容身之地,能供他躲藏的地方不多,我们终会将他抓住来祭奠扶风城枉死的亡灵." "说来容易做来难啊,他如果跑回辽西城,托庇于令狐耽,我们能奈他何?"吴凯叹息道. 高远冷冷一笑,"我们是奈何他不得,但是张太守呢?现在太过对他们的依赖可小多了,这一次胡图部袭击,毁了吴大的酒庄,又何尝不是断了张太守的一条大财路,太守不勃然大怒才怪?再说我们拿住了拉托贝,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我们将拉托贝交给太守,让太守去对付令狐耽便可.我想太守也早就看令狐耽不顺眼了吧,以前要从他那里得到大笔金钱来弥补军费不足,现在不再依靠他了,太守大人难不成还瞪着眼睛看着令狐家在辽西扎上这样一根钉子?" "说得是!"路鸿连连点头:"高远,等扶风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你便跟着我一起去辽西城,禀明太守,抓住霍铸,扳倒令狐耽,好生地出这一口恶气.你跟张君宝张叔宝都有交情,两位公子也都很看重你,到时候,你在他们面前好好吹吹风,再让他们两人去太守面前去拨弄一番,不怕那令狐耽还能到处乱蹦,我很是怀疑这件事背后的指使者就是令狐耽,光凭那霍铸,只怕还没有胆子做下这等事情,更何况,霍铸人手有限,而袭击西城的人身手极其了得,这几个幸存下来的士兵说,陈哲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就被杀了,可见动手的人身手了得.霍铸手下,哪有这样的人物!" "叔叔说得是,这一次扶风遭了大难,太守也难免会不高兴,我们带上一些战利品献上去,免得太守迁怒于我们." "你思虑得很对,高远,能不能弄一些战马回来,太守一直想要建一支骑兵队伍,但苦于战马来源不足,一直没有搞成."路鸿问道. "这一次我们拿下了胡图部落,战马当然是不缺了,我估摸着,我们能分给五百匹上好的战马,到时候给太守大人献上两百匹,这应当够了吧,留下三百匹,我们自用."高远道. "自用?高远,你也想弄一支骑兵?" "叔叔,我们这一次虽然灭了胡图部,但保不准以后还会有其它的东胡族来找我们的麻烦?这一次我们是依靠着匈奴人贺兰雄的骑兵,那下一次呢?总是依靠别人可不保险,我们得拥有自己的骑兵才行,与东胡人作战,没有一支骑兵当真不行,就算是辅助步兵作战,也是缺不得的." "你想弄一支三百人的骑兵,这太扎眼了吧?"路鸿疑虑重重,"太守大人说不定会有想法的." "那会弄这么多?"高远笑道:"想找一百个会骑马的人,对我们来说,就很不容易了,我想弄一支一百人的骑兵,之所以准备三百匹马,是为了后续的补充,战马损耗对于东胡或者匈奴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我们来说,可就难了,歼灭胡图部这样的好事,不是年年都有的,有备无患吧,到时候一旦有折损,便可以及时得到补充!" "你思密周祥!"路鸿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这一百骑兵到时候就放在居里关,不回扶风城,也就没那么刺眼了." "叔叔明鉴!"高远微笑道. 曹天成是拄着拐,一蹦一跳地走到高远面前的,他的小腿挨了一箭,伤着了骨头,受伤虽然说不上太重,但也不轻,两三个月之内,是不可能靠这条伤腿行走了,看到曹天成的模样,高远决定暂时不告诉他找到了曹怜儿和曹天赐的事情,他一旦知晓,必然要马上奔去相会,现在他这个模样,除了加重伤势,不会有别的结果,反正相会也必在一时,便让这高兴来得再晚一点也无妨.低声勉励了他几句,只说明天便带他回居里关,其它的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第一百零五章:有家,有人,有温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家里虽然已经凌乱不堪,不成模样,但只要人还在,就是温暖的.回到家里,叶氏与叶菁儿却是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在等着他,看到高远进门,叶枫马上就泡了一杯热腾腾的茶端了过来. "高大哥,家里茶叶都被抢走了,这些是一个罐被打破了散落在地上的,不过我将他们都洗干净了,你放心喝!"叶枫笑咪咪地站在高远身边,巴巴地看着他. 高远笑着接过茶来,摸着叶枫的小脑袋,"多谢了,洗不洗的也没啥关系,我们在外面打仗的时候,有时候再脏的水也得喝下去." 见高远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不再说什么,叶枫便有些急了,扯了扯高远的衣角,"高大哥,你答应我的马儿,找着了吗?" 看到叶枫终于露出真容,叶枫快活地笑起来,"放心吧,高大哥答应的事情,当然会做到,等下一次我回来的时候,小马驹就给你带回来,咱家院子大,你在院子里就可以练习骑术,只是不能骑到街上去,行么?" "太好了!"叶枫快活得跳了起来,"我有马骑了." "高远,你别太惯着他了!"叶氏走了过来,看着高远,道:"他提什么要求你就给什么,那可不行." 高远站起来,"也没什么,一匹小马驹而已,叶枫在家里练练骑术也好,将来总是用得着的,小马驹温顺,高矮也正适合,这一次拿下了胡图部,却是正好给他挑一匹好的,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叶氏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有心了,吃饭吧!" 饭桌只剩下了三条腿,断掉的一条腿用砖头支着,一边的椅子倒还勉强坐得,桌上饭菜倒还是丰富,想来这些吃食,胡图骑兵不是太感兴趣. 叶菁儿给高远添了满满一大碗饭,放在他面前,又吃力地抱起酒坛,想给高远倒酒,高远接过酒坛,笑道:"菁儿,多拿几只杯子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庆祝一番,叶枫,你也喝一点,敢吗?" 叶枫瞪着大眼,"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是喝地酒的." 高远大笑,"上一次你可是喝得烂醉如泥,是被我扛回来的,还记得么?" 叶枫扁扁嘴,"那不过是不知道这酒那么厉害,喝得太急了一些罢了,这一次我却是不会上当了,小小的喝一口,也不会怎么样?" 叶菁儿看向叶氏,见叶氏微微点头,赶紧去洗了三个杯子,一一摆好,高远提起酒坛,将杯子一一满上,端起酒杯,向着叶氏举了起来,"伯母,这一次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杯,就祝我们以后的日子蒸蒸而上,一帆丰顺." 叶氏端起了酒杯,"也要祝你这一次战事顺利,一举功成." 四人端起酒杯,除了叶枫小尝一口之外,剩下三人都是一饮而尽. 看着高远提着酒坛倒酒,叶氏的心里却是满意之极,这个高远,这一年来变化极大,与以前几乎判若两人,更重要的是,此人对自己一家极好,以后菁儿跟了他,倒是不会吃苦受累,高远有能力,有想法,只可惜出身太低,这一辈子再奋斗,上进之路也不会太宽阔,像张守约这样的异数,实是在少之有少,张守约一介平民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上,不但有他自己的能力,而更重的是,时势造英雄,现下各国之间平静,燕国与东胡虽然小磨擦不断,但打大仗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高远虽有能力,却是没有施展手脚的舞台. 而高远如果是一个贵族子弟,有了这些能力,再有人在背后推上一把,几乎便可以注定将青云直上,将来成为国之重臣,那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氏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啊!现在自己一家三口的身份见不得光,能有高远这样一株大树挡风挡雨,也很不错了,这一年多来,自己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劳累,枫儿可以读书了,菁儿也一天比一天长得更漂亮,所有的一切,高远都料理得妥妥当当,根本不需要操什么心. 够了,有这些就够了!叶氏既然翻身无望,那么,就忘掉以前的一切,本本份份地做一个小民吧. "高远,这一仗打完,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叶氏问道. "伯母,这一战过后,扶风应当进入一个平静期,我驻守在居里关,一时之间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重心将仍然放在练兵之上,我准备将军队再扩充两百人,达到五百人的编制,再练一支骑兵出来." "你要练骑兵?"叶氏讶然道. "是呀,与东胡人作战,没有骑兵太吃亏了,这一次弄了不少战马,正好借着这个东风,练一支骑兵出来,以后步骑辅助作战,对上东胡人,就再不会那么被动了." "你认为东胡人一定会再来?"叶氏放下了筷子,问道. 高远微微一笑,"东胡人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定会再来的.忘战必危,我不能不居安思危,做好一切准备." 高远说得粗鲁,叶氏不由微微皱了皱眉,盯着高远,心道只怕高远的心思远远不只如此."高远,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东胡人即便不来找你,你也会去撩拔他们是也不是?忘战必危,你说得不错,但你也要记好,好战必殆.你不要多生事端." 高远微微一笑,叶氏厉害之极,只是听自己说话,便揣泽出自己的心事,自己当然不甘于永远当一个兵曹,也不甘于永远给张守约做一条狗,只不过大燕现在政局稳定,自己向中原去根本没有多少发展余地,也不太可能成功,但东胡人占据着大片的肥沃土地,却是足够自己施展手脚,只是现在自己还太弱小,这番心事却只能埋在心底. 向西,不断向西,张守约可以掌控一个辽西郡,自己为什么不能打下一片更大的天地? "伯母放心,高远心中有数,必然会小心谨慎,没有万全的把握,绝不会贸然出手."他向着叶氏举起了酒杯. "养一支骑兵却是需要不少银钱的,你的手下也没有精擅骑兵的将领,恐怕不会有太大作为!"叶氏摇头道. "钱不是问题,伯母,对于而言,赚钱只是小事,其它的才更难一点,至于士兵们的骑术以及骑兵作战方面,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高远口气说得极大,但叶氏已见过高远赚钱的手段,知道他说得不差,转念想了想,"你是想从匈奴人那里想办法?" "是的,他们已经答应帮我培训骑兵了." "匈奴人现在虽然与你交好,但他们与东胡人一样,也是番人,只不过现在被东胡人压制着,你对他们,可也不能太过于放心了." "多谢伯母提醒,我会小心在意的,贺兰雄的贺兰部现在还只不过是一只没有长出利爪的小老虎,我们两家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以后如果他成长起来了,我相信,我也不会一直像现在这般,总归到底一句话,我会死死地压制住他的." "你明白就好!"叶氏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看匈奴人在你面前很不错,但在赵国那边,赵国边民却是深受其苦,与东胡人侵扰我们别无二致." 叶菁儿听着高远与叶氏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多听不懂,不过看两人的神色,倒也知道他们所讲的必然是大事,她也不搭腔,只是不断地替高远挟一些他喜欢吃的菜放在碗中,高远说得多,吃得少,不大会儿,碗里却是冒起了一个小山尖. 与高远一番对话,叶氏却是看出高远亦不是那种甘心居于人下之人,他的意思是要积蓄力量,然后去东胡人嘴里虎口夺食,心中有些担忧,但叶氏亦不是那种小户人家的女人,高远想要做成一番大事业,她却也是乐见其成,如果当真能像张守约那般,成为一方霸主,菁儿也好,枫儿也好,都可以跟着水涨船高,叶氏将来倒还真是翻身有望,希望总是与危险并存,高远想将事业做得越大,危险系数也必然越高,叶氏也清楚这一点,但她骨子里也是不甘就这样沉沦的,高远有这个心思,她却是欢喜更多一些,看高远便也更顺眼一些了. "吃饭吧!"她不再说这个话题,低下头,缓缓地向嘴里扒着饭. 叶菁儿喝了两杯酒,脸郏已是红通通的,高远看了她一眼,笑道:"这酒对女儿家来说,也是太烈了一些,回头我让吴大人送几坛果子酒回来,菁儿你放在家中,与伯母闲暇时小酌几杯,倒也不虞会喝醉." "哪敢情好!"一边的叶枫已是高兴地叫了起来,"那种五颜六色的果子酒比这辣酒好喝多了,高大哥,回头你就弄一些回来,我也可以喝的." "就知道吃喝!"叶氏看着叶枫,虎起脸来训道,"多像你高大哥學些有用的本事." 被叶氏一训,叶枫立即便低下了头,拼命地向嘴里扒着饭.将嘴巴塞得满满的,噎得直翻白眼,看得高远好笑不已. 饭后回到自己卧室,窗户被打乱了,门被弄出了一个大窟窿,很显然是被一脚踢穿的,地上却是已经打扫干净了,让高远眼前一亮的是,空荡荡的窗台上摆着一个插满了百合花的瓶子,走进屋中,一股清香当即扑面而来. "高大哥,你好好休息吧!"叶菁儿红着脸,站在门口,却是不进来. "菁儿,你站在门外做什么,怎么不进来?"高远问道. "才不进来!"叶菁儿脸儿红扑扑的,"进来了你又要使坏,高大哥,你休息吧,这些日子,你肯定是累坏了,我走了!"丢下几句话,叶菁儿一个转身,风一般地跑走了. 看着叶菁儿的背影,高远不由惆怅不已,本来还想与叶菁儿亲热一番的,虽然不能真做些什么,但便是隔靴搔痒,也能望梅止渴不是,不想叶菁儿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第一百零六章:悲与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家中虽然破破乱乱,但这一晚上,高远睡得特别踏实,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凌晨时分,高远习惯性地准备醒来,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子中,去年安装的那些器械都还完好,精神抖擞地练习了约一个时辰,满头大汗地从器械之上下来,走回前院,经过厨房的时候,却发现叶菁儿已经在那里,正在聚集会神地准备着早点,她低着头,做得是那样的专心,以致于高远在窗外看了她半晌,她居然都没有发现.看着叶菁儿的鼻尖之上,一滴晶莹的汗珠掉了下来,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悄然离开了厨房,走到杂屋里,寻了斧头和其它一些工具,走向了大门的所在. 大门被东胡兵野蛮地砸破了,如果昨天不是高远在家,叶氏是断然不敢睡的. 走到门边,高远蹲下来,开始叮叮咚咚地修理起大门,想将大门做得跟以前一样漂亮,他是没这份儿功力的,只能修修补补,现在扶风城中人手紧张,一时之间,却是难以找到工匠来修理大门,先将就着用几天,等过了这一段时间,缓过劲来,再找熟练的工匠来重修大门. 前前后后花了大半个时辰,高远将大门重新修好,想着家里几乎就没有一扇完好的门了,提着斧头,高远决定将家里所有的门都重修一遍.自己在家里呆不长,自己走后,总得让叶菁儿她们能在晚上睡上安生觉. 提着斧头刚刚走了几步,感到有一束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侧转身子,便看见叶菁儿正立在大堂门口,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大哥,呆会儿再做吧,早点已经做好了." "好,吃了再干,要将所有的门窗修好,起码得干一天!"高远笑道,"菁儿,早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你喜欢吃的."叶菁儿笑道. "伯母和枫儿呢?"走到大堂内,却没有看到叶氏和叶枫. "娘这几天太累了,我和枫儿还能眯一会儿,娘却是一直瞪着眼睛,不睡还好,这一睡下去,却是感到精疲力竭了,我去问了,娘说不吃了.枫儿一直贪床,没有娘逼着他起来,他才不会这么早爬起来呢!"叶菁儿笑道. 大堂之中,叶菁儿早就打好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擦了一把脸,坐到桌边,叶菁儿已是快手快脚地将早点端了上来,看着大大小小七八个盘子,高远咋舌道:"天,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这是把我当猪养么?" 叶菁儿格格地笑了起来,"都是你爱吃的,你在家里只能呆今天一天,便又要走了,也没有多少机会给你做早饭,素性便一样做一点,吃不完不要紧,反正现在咱们也不缺钱是吧?" 高远大笑起来,”好,好,我一定努力,将这些全部吃完,不辜负你起这么早为我做早饭.不过菁儿,以后可不需要做这么多,你可是要给我做一辈子早点的,这么做,太费钱了.一天一样足够了." "谁要给你做一辈子早点!"叶菁儿羞得红了脸,"说话就没个正经." 高远压低了声音,"你娘不在跟前,还不许我说几句啊!" "不许!"叶菁儿大羞. 看着叶菁儿的模样,高远不由心神荡漾,张开双手,"来,菁儿,给我亲一口." "才不!"叶菁儿看着高远似乎有站起来强来的架式,一下子跳起来,格格笑着,裙摆飞扬,飞也似的逃离了厅堂,"我去看看汤做好了没有?" 看着叶菁儿逃离的身影,高远叹口气坐了下来,"什么都好,就是太害羞了一些,有什么嘛?又不是没有亲过."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扶风城呆了两夜一天,高远再也没有出门,修好了家里所有的门窗,再将废墟清理出去,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都用来陪叶菁儿了,要是没有叶枫这个小尾巴始终跟在身后,那就更完美了,也不知是不是叶氏的授意,叶枫一直吊在高远的身后,让他几乎没有再找到与叶菁儿单独独处的机会. 回到扶风的第三天,天还没有亮,高远已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地走到叶菁儿的卧室窗前,静然凝视了那间自己自己爬了无数回的小窗一小会儿,转身毅然地走出了大门. 大门这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受伤的曹天成坐在马车的轩辕之上,等在哪里,马车的旁边,还有一匹空着的战马. "兵曹!"曹天成向他行了一礼,低声叫道. "天成,我们走吧!"翻身上了战马,"你还行吧,能自己赶车?" "没事,我只是腿受了伤,手又没事儿!"曹天成笑道. 高远点点头,马蹄敲击着青石板,两人在稀疏的点点星光之下,渐渐远去. 居里关外,热闹非凡,在军营宿舍的不远处,已经用一些树杆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栅栏,栅栏之中,关了不少的牛羊,那是从胡图大营之中赶回来的战利品,栅栏之外,可以看到不少被解救出来的奴隶正在忙碌着.关墙之上,身着青色军服的士兵持枪而立,看来已经有一些士兵从胡图老营返回来了. 看着热闹的居里关,曹天成慨然道:"兵曹,去年你对我说,会给我报仇的,说实话,那时候,我心里其实是不信的,以我们的实力,我认为根本无法撼动对手,这仇,我以为一辈子也报不了了,想不到,还不到半年,兵曹就兑现了给我的承诺,灭了胡图部,给我曹天成报了仇,天成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谢的话,反正这一辈子就交给兵曹了,只要兵曹不嫌我老,嫌我没用,曹天成就是你身边的一条狗,就是赶,也赶不走我的." "老曹这是说什么话来,咱们可是兄弟!"高远笑道:"天成,跟我说实话,你想过没有你的女儿和儿子都还活着?" "想过,可是又不敢想,希望大便会失望大啊,不想,日子反而会更好过一些."曹天成摇头道. "所以这一次我们打下了胡图老营,见到了我,你也不问,就是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消息么?"高远看着曹天成,"天成,你倒真是能忍." "如果有好消息,兵曹自然会跟我说,兵曹不说,我便不会问."曹天成低下头,"不敢瞒兵曹,这两天,我哭了好几次,兵曹没有说,那自然是没有希望了." 高远耸耸肩,想不到自己一时的念头,竟然害得曹天成又哭了几场.看着曹天成,他笑了起来,"哪么天成,你现在问我吧!" 曹天成瞪着眼睛,看着高远,"兵曹,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现在可以问我了."高远脸上笑意盈盈. 曹天成眼睛起瞪越大,看着高远,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起来,半晌,才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兵曹,我那一儿一女可还在?" "在!"高远重重地点点头,"我们在胡图大营找到了你的儿子天赐与女儿怜儿,他们都还好." 啊!曹天成突然仰天长啸,疯狂地对天狂吼起来,高远静静地立在一边,看着曹天成尽情地宣泄着自己压抑多时的情绪. "走吧,咱们去居里关,我想孙晓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天赐与怜儿护送回居里关来的,因为他们知道,你会在战后回到居里关来,他们也一定想让你在第一时间看到他们姐弟两个."高远拍拍他的肩. 曹天成扬起了马鞭,"驾!"他重重地一鞭击在拖车的马匹股上,马儿长嘶一声,奋力扬起四蹄,向着居里关猛冲过去. 一马一车,早已惊动了居里关上警戒的士兵,看清了马上的骑士,士兵当即便欢呼起来,"兵曹回来了,兵曹回来了!" 步兵带着一群士兵从军营的宿舍涌了出来,在军营的背后,搭了不少的草棚,此时,亦不断地有人涌出来,却是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奴隶. "兵曹!"步兵先向高远行了一个军礼,转头看着车辕之上的曹天成,"天成,你怎么受伤了?"他抢上一步,扶着曹天成的臂膀,将他架下了马车,"天成,好消息你都知道了吧?" 曹天成的眼睛在人群之中不停地扫射着,却没有回答步兵的话. "爹!" "侈!" 人群之中,传来两声凄厉的叫声,人群分开,曹怜儿牵着曹天赐的手,呆呆地看着曹天成,眼中泪水长流. "儿啊!"曹天成大叫一声,摔开了步兵的手,向前跑去,竟然忘了自己腿上的伤,腿刚一落地,已是一阵剧痛,扑嗵一声摔倒在地上. 曹怜儿和曹天赐抢了上来,双双跪在地上,扶起了曹天成,曹天成坐在地上,一手抱着一个,三人相拥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人群之中,也传来了哭泣之声,曹天成是幸运的,虽然他失去了妻子,但一儿一女却幸存下来,在这些奴隶之中,更多的却是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孑然一人,看着别人一家团聚,想起自己的遭遇,怎不伤感? 第一百零七章:推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胡图老营里依然热闹非凡,比起战事刚刚结束时,人却是更多了,除了双方的士兵,贺兰部来了大批人手,这里的几千东胡战俘按照高远战前的承诺,都将归于贺兰部,贺兰雄的族人们兴高采烈的从驻地赶着马车过来,运送财物,押运俘虏. 胡图部的老营也开始被拆掉,上千顶大帐对于双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高远赶到胡图老营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惨不忍睹的一幕,贺兰雄在这之前下令杀死了所有的东胡俘虏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性战俘,鲜血染红了胡图老营,这一批人超过了五百人. 在战场上击败对手,杀死对手,高远并不觉得什么,我不杀你,你便杀我,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像现在这样,杀死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对手,而且还是基本没有战斗能力的俘虏,高远便觉得有些过了. 脚踩在血泊之中,一路看着那些躺倒在草从之中的或稚气未脱,或鬓染白霜但都充满着恐惧的死尸,高远的脸色显得很是难看.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所以在你到之前,我便下手了."贺兰雄不以为意,"你们大燕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怀妇人之仁,高兄弟,这便是我们游牧部落的生存法则,这些人都是有着反抗能力的,我不能留下他们,留下后患." "这些孩子呢?"高远有些愤怒,这些稚气未脱的面孔让他想起了扶风城中的叶枫. "他们已经记事了!"贺兰雄伸脚踢了踢身边的一具死尸,"他们不会忘记我们杀死了他们的父母亲人,顶多过上五六年,他们便能上马作战,他们比起那些年纪大些的更可怕,而低于这个岁数的人,会更好的控制,时间会消磨他们的记忆." "算了,杀了就杀了!"高远摇摇头,"这件事就这样罢了吧!" "我就知道高兄弟你是一个明理的人,比起绝大部分的燕人要明白得多,走吧,就等你来,进行最后的战利品分配了."贺兰雄说得是从拉托贝大帐之中搜出来的二十六只箱子."对了,扶风城还怎么样?" "除了东城,其它地方几乎全都毁了!"高远摇头道:"满城的断壁残垣,在城里走一糟,身上就会落满灰尘.死了上千人,惨不忍睹." "拉托贝到底是怎样攻破扶风城的?"贺兰雄好奇地问道,以四百余骑兵攻破扶风城,在贺兰雄看来,怎么也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虽然是家丑,但高远倒也不隐瞒,主要的是,他还要从贺兰雄手中要回拉托贝来,虽然拉托贝说来是自己抓住的,但按照战前协议,所有东胡俘虏都归贺兰雄,而拉托贝可也是正宗的东胡人. "拉托贝勾结了我们扶风城的一个官员,这里面牵涉到很多的事情,贺兰兄,拉托贝我要带走,有了拉托贝,我们就可以利用他,来打倒一些人."高远道. "你说是辽西郡中的某些人?"贺兰雄极其聪明. "是,在辽西城中,有些人是我们的障碍."高远道. "没问题,拉托贝给你,于我而言,他已经毫无价值,连个付赎金的人也找不到."贺兰雄大笑道.他心里极其清楚,现在他跟高远交情不错,如果高远在辽西郡能更进一步的话,对他而言,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这种权利斗争,他并不陌生. "那就多谢了!" 两人边说边走进一个大帐,帐外,十数名扶风士兵与十几个贺兰部士兵围成了一个圈子,将这顶帐蓬团团围在中间,这里面,便放着拉托贝毕生的财富. "一共二十六个箱子."贺兰雄看着高远,"你不在的时候,我跟你的部下孙晓说了,我要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是你的." 贺兰雄走到箱子跟前,伸脚将八只箱子踢到一边,"剩下的,都是你的." 高远看着贺兰雄,"应当平分!" 贺兰雄摆摆手,"按照我们战前协议,的确是平分,我应当得到十三箱,但是高兄,这本该属于我的五只箱子,是我用来向你证实我对你的友谊的.这一次大战,如果不是高兄你精心策划,妥善布置,别说这八只箱子,只怕我连一只也得不到,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牛羊马匹和那几千战俘,我赚大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贺兰雄就是好运来断啊,短短的半年时间,我贺兰部便扩大了一倍,现在更是拥有了一个更好的基础,贺兰部崛起已是可以期待的事情了,人要知足,知足常乐.而且,你们扶风人为了这一次的战事付出太大的代价,战后抚恤不是一笔小数,你会需要这笔钱的." "而且!"贺兰雄顿了一顿,笑道:"高兄你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定然会鲤鱼跃龙门,完成蜕变,现在卖你一些好,将来我求你的时候,岂不是更容易开口一些?" 他放声大笑起来. 高远看着贺兰雄,点点头,"好,你这个兄弟我是交定了,将来我们必定还会有许多合作的地方." "东胡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贺兰雄笑道,"我们通力合作,必然会创造属于我们的辉煌." 他伸出手来,与高远重重地握在一起. "高兄,今天我正式邀请你去参加我族为了这一次大胜所举行的庆典,不许推托,一定要到!" "一定到!"高远笑道:"过几天我将居里关的一些事情处理好之后,便会去你哪里,我也正想与你们贺兰部好好亲热一翻,多认识一些贺兰部的好男儿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贺兰雄大喜,"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些你们的好酒来,比起我们的马奶酒,我更喜欢喝你们那种烈性十足的好酒,一喝下肚,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人实在难以忘怀,这是给男人喝的酒." "一定一定,别的没有,酒不是问题,到时候我给你拖一车来,让你一次喝个够." 十八个箱子被装上了两辆马车,高远看着孙晓,郑重地道:"孙晓,带上你的兵,护送这些东西回到居里关,记住了,不许任何人接触这些箱子,更不能让其它的人知道这箱子里都放得是什么东西,明白了么?" "明白,兵曹,回去之后,我将这些箱子放在兵曹的卧室之中,派兵严格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去."孙晓点头道. 拍拍孙晓的肩膀,"用心一些,这些东西于我们的将来大有用处." 看着孙晓远去,回过头来,看着贺兰雄道:"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你的那匹马,让我给跑废了.真是不好意思,这样的好马,我可赔不起." 听高远提起这事,贺兰雄苦笑道:"高兄,你可是我的战马的苦主,半年,抢了我两匹马了,算了,反正我还是可以再找到好马的.对了,先前忘了问你,你的未婚妻还安好吧,罢了,其实也不用问了,看你的神色,应当是没事." "侥天之幸!"高远连连点头. "高兄很关心她?"贺兰雄盯着高远,问道. "当然!"高远笑道,"说句不怕贺兰雄笑话的话,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掉根毫毛我也会心疼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这有什么好笑的."贺兰雄摆摆手,"不过高兄,有人在知道你有未婚妻之后,可是失落得紧!"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指挥着族人运送战昨品的贺兰燕,"燕子这两天情绪很不好,连我都吃了她一鞭子." 听贺兰雄提起贺兰燕,高远立即闭上了嘴巴,这事儿,却是提也提不得的. "其实,我妹子很不错!"贺兰雄摊摊手,道:"美貌如花,英武不输男子,高兄,当真不考虑?" 高远大汗,哪有这样推销自己妹子的. "贺兰兄,这事不必再提,我们哪里有一句留传极久的诗句,算是我对燕姑娘的答复吧!"高远摇头道. "什么诗句?"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燕姑娘是一个极好的姑娘,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实在难以装得下别人了."高远诚恳地道. 贺兰雄呆了一会儿,看着远处风风火火的妹子,突然大笑起来,"这事儿我不管了,不过高兄,别怪我没有告诉你,我这个妹子却是有一投拗劲儿,她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没这么容易认输的,我看你还是做好准备吧,她定然会飞蛾扑火一般地向你扑来,我自己的妹子我了解,心气高,极难有男人打动她的心,但一旦有人抢了她的芳心去,那可就认准了一条道不会回头的." 高远苦笑,"我可没抢,贺兰兄,这事儿你还真得帮帮我.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可就要成婚了." "没法儿帮,没法儿帮!"贺兰雄摇头着,大摇大摆地走了."你不是还没有成婚么?" 第一百零八章:志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居里关军营,高远的卧室之中,十六口箱子整整齐齐的码在中间,围在箱子周围的,除了高远,还有曹天成,孙晓,颜海波,步兵,这四人也是高远现在的最根本的班底. 伸脚扒过一口箱子,高远一屁股坐在上面,笑对四人道:"坐,坐,这一仗打完了,有太多的事情,我们需要总结,需要商量,需要找出一些应对之策来,大家伙都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 學着高远的样子,每人扒了一口箱子坐在屁股底下,但一想起屁股底下这个箱子的价值,四人都是禁不住如座针毡,这里的任何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东西,价值起码都在数万贯甚至更多,半年之前,四人还在为生存发愁,但转眼之间,便不折不扣地成了超级富翁了. "先说说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吧!"高远微笑着,手将箱子拍得砰砰作响,"十六只,我准备上交六只给县里,我会对他们说,这一次一共有十二个这样的箱子,与贺兰雄对分,得了六只." 四人对视一眼,高远这么说,就是要吞下十只箱子了. "还有十只,你们说,怎么办?是想分了呢,还是怎么着?"高远看着四人,脸上笑容不减. 四人面面相觑,十口箱子,当真要分的话,高远自然拿大头,在座的四人,至少可以分得一个箱子,这一辈子,那就是不用为吃喝用度发愁了. 屋子里沉寂半晌,曹天成站了起来,打开屁股下的箱子,他屁股下面的装满了各类珠宝,价值远超装满金银的箱子,看着这些价值万贯的财物,他笑了笑,"的确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有了这些,我这后半辈子可就不用发愁了,至少可以当个富家翁." 颜海波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曹天成. 曹天成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众人,"但是,我不要!"他斩钉截铁地道. "我要了做什么?钱财再多,也无法让我感到安全."他仰起头,看着屋顶,眼角有泪水渗下,"这一次,我险些家破人亡,虽然天可怜见,怜儿与天赐活了下来,但老婆却永远离开了我,当我看到自家的房子在火中熊熊燃烧的时候,当我看到东胡人挥舞着弯刀在我们的土地之上纵横肆虐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强大的实力,就只有挨欺负的份儿,钱不能给我安全感,只有大刀才能让我感到踏实.我之份,交给兵曹." 颜海波跳了起来,"我也不要.我一个孤儿,无牵无挂,啥都没有,拿着这钱,我都不知道藏到哪里去,还得当心半夜有人摸来割了我的脖子,抢了这些钱去,我才不操这个心,我这份儿,也交给兵曹,便让兵曹去操这份心吧,我呀,跟在兵曹身后,就像打仗一般,跟在兵曹身后,兵曹将人打翻,我负责割脑袋,不亦快哉!" 高远大笑起来:"你倒想得便宜,啥好处都让你占了去了!" 颜海波腆着脸凑到高远身边,"谁让您是老大呢,老大不操这份心,谁操这份心,我啊,反正是跟定老大,当定您的小弟了." 孙晓微笑道:"兵曹没来的时候,我虽然是都头,却管着这一百人的吃喝拉撒,说来是军人,但更象是一个泼皮,为了弄到钱,什么腌脏的法儿我都想过,也做过不少连自己也很恶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感到过一个军人的尊严,自从跟了兵曹,特别是当兵曹去年从城外拖着那几个东胡人的尸体回城的时候,那一刻,我特别骄傲,以前我们驻守居里关,碰到东胡人过来劫掠,我们就像缩头乌龟一般,那有现在这般痛快.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拿这些钱去,也许以后会很舒服,但绝不会让我感到快活,感到骄傲,即便我们有了钱,在那些贵人们面前,我们还不是会像一条狗一样,兵曹非常人也,从当初你拿着自己的钱给大家发兵饷,给大家置办兵器,服装,我就知道,兵曹将来必然能做一番大事来,这钱,在兵曹手中,才能发挥他应用的作用.我这份儿,也交给兵曹." 三人说完,眼光都转向步兵,步兵笑嘻嘻,慢悠悠地道:"我说不来孙大哥这话,只说一句,兵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兵曹便是让我现在去一箭做番了路县尉吴县令,我也毫不犹豫地上马便走,一箭便放翻了他们." "步兵别胡说!"曹天成吓得跳了起来,伸手去捂步兵的嘴.步兵却是哈哈大笑,侧脸避开. 高远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兄弟们,说实话,这些钱,我的确是有些想法,但如果大家要分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分给大家,既然大家这么说,我也便说实话了,这钱,我也不要." "您也不要,那要便宜谁去?"四人都是叫了起来. "我不要,是因为他们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兄弟大家伙的."高远笑吟吟地道. 四人看着高远,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你们要分了他,我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有些可惜,但既然在大家伙都不要,那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做成很多的事情."高远看着四人,道:"孙晓说得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如果不能在这世间留下一点什么,不免会很遗憾,也会很不甘心,但是想要留下些什么,我们就必须有强大的实力,这些钱,能让我们的实力大大地向前跃一步." 推开窗户,指着窗外,高远大声道:"在我们的外面,有着无穷无尽的土地,但是他们却是东胡人的,这些蛮人拥有着肥沃的土地,辽阔的草原,巍峨的高山,无尽的河流,但去不事生产,只知抢掠,不知建设,只知破坏,我们大燕人辛辛苦苦,建设自己的家园,却不得不日日夜夜担心他们前来抢夺我们的果实,凭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实力保护自己么?假如我们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怕他们来吗?只要有了强大的军队,我们不但不用担心他们来,我们还可以去将这些肥沃的土地抢回来,张守约大人当年能建起一个辽西郡,我们为什么不能再向前,一直向前,建起一个辽东郡甚至更大的地方?" 曹天成的手微微地抖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高远竟然有这么野的心思.孙晓则是兴奋的发抖,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假如高远真能做到他所说的,那么,跟着高远的身后,历史之上也铁定能留下他孙晓的名字. 颜海波笑而不语,步兵眨巴着大眼睛,对于他们二人而言,要做什么无所谓,只消跟着高远走就是了. "但是现在,我们还用不上这笔钱!"高远拍着这些箱子,"眼下我们手里的资金已经足够使用了,天成,先将这笔钱隐藏起来,等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们才会利用他." "兵曹,这些箱子就埋在兵曹的卧室之内."曹天成重重地点点头,"孙晓,明天,你带着士兵们以练习的名义出关,小颜和步兵留下来帮我,咱们将这十口箱子埋好." "行!"孙晓点点头. "这事就这样!"高远道:"牛羊我们留下一些,其它的都交到县里去,战马捡最好的留下三百匹,另两百匹也交给县里,作为本次作战的战利品." "兵曹,我们留下三百匹战马干什么?"曹天成问道. "因为我要建一支骑兵!"高远一语便将四人都惊呆了,看着四人张口结舌的模样,高远笑道:"用不着惊讶,我已经与路大人商量好了,我们将建一支百人的骑兵队伍,还是因为我们能骑马的人太少了啊,不然我们还可以将队伍扩大一些,不过眼下,我们有一支百人的骑兵,便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我们第一队将扩展到五百人,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两百人的空额,这事,大家要操起心来." "兵曹,招兵之事其实不用太过于操心,我们从胡图老营救回来的奴隶,我已经摸过底了,其中有不少都跟我一样,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这些人被东胡人虐得恨了,现在正满腔仇恨了,这两天,就有不少人来向我打听能不能来当兵,咱们第一队的薪饷,待遇,可着实让他们羡慕."颜海波道. "你这两天在做这件事?"高远又是诧异,又是高兴. 颜海波得意地一笑,"我不仅做了这些摸底,我还让咱们的兵在他们中间天天炫耀咱们过得多舒坦,兵曹多大方,多英明,跟着兵曹,前途无限呢!" 高远不由大笑起来,"小颜子,看不出来,你倒还真是一个机灵鬼." 孙晓道:"兵曹,这骑兵可不是能骑兵就成,在马上作战,咱们都不会啊!"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计划好了,也很贺兰雄商量定了,他们派出马术最好的人来帮我们训练骑兵,匈奴人骑兵的精锐程度其实不输给东胡人,步兵,你是我们之中马术最好的一个,这支骑兵队伍我准备交给你来带,怎么样,有不有信心?" "只要是兵曹交待的,拼了命我也将他做到最好!"步兵跳起来,大声道. "好!"高远拍拍他的肩,"天成啊,这几天你还要辛苦一点,那些我们救回来的人,除了愿意当兵的之外,其它的都发给盘缠,打发他们走吧,居里关终究不是一个可以久留的地方.还有要送到县里去的战利品,你都是管起来,你的腿还吗,不碍事吧?" "没问题!"曹天成道:"只是动动嘴皮子,画画帐本子的事儿,算不得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安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曹怜儿与曹天赐,再看看拄着拐杖立于一侧的曹天成,显得很有些无奈. "天成,居里关是军事要塞,是军营,都是粗鲁的男儿汉,曹怜儿一个女子,要呆在这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天赐更是只有十二岁,却想要当兵,你这个当爹的到底是怎么想的?"高远摊着手,看着曹天成,有些责怪地问道. "兵曹!"曹天成抬头看着高远:"我……" "我对他们的安排你不满意么?怜儿去跟菁儿作伴,菁儿平素一个人在家,也很寂寞,而怜儿这一次也算是遭遇了人生的一次大劫,正好可以去休养一段时间,天赐去与叶枫一起念书,多读一些书对他的未来总是好的."高远有些不满地道. "兵曹的安排是极好的,只是他们都不太愿意."曹天成看着地上跪着的姐弟俩,"兵曹,他们目睹了整个村子毁灭,目睹了他们的母亲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在他们面前,他们想要报仇." "报仇?"高远摇摇头:"拉托贝被我们活捉了,参与屠杀你们村子的东胡人,都死光了,仇已经报了." "可是东胡人还存在!"跪在地上的曹天赐突然抬起了脑袋,大声道:"高兵曹,我要杀光他们." 高远倒吸了一口凉气,跪在地上的曹天赐眼中冒出的杀意,的确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拥有的.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东胡人么?你知道东胡人有多少士兵么?"高远冷笑着道:"胡图部只不过是他们之中一个败落的部落,我们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且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杀光东胡人,你口气倒大." 曹天赐满脸的执拗之色,"兵曹,我不小了,这一次在胡图部,我杀了好几个不听话的东胡人,我知道,现在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但是我们终会强大起来的,爹爹说了,兵曹将来一定会成就大事业的,跟着兵曹,便能报仇,便能杀光东胡人,我不要去读书,读书有什么用?读再多的书,也不如钢刀管用."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明白曹天赐有些魔症了,或许是受了太多的刺激,这个小孩的杀意是如此之浓,仇恨是如此之深,戾气是如此之强烈,这个样子,将他放到叶枫身边,自己倒还真是有些不放心了,叶枫年纪更小,正是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时候,将曹天赐放在他的身边,对他的成长绝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只有将曹天赐留在自己身边,慢慢地消解他心中的仇恨才是正解,一个满怀仇恨的人,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因为仇恨会蒙蔽他的眼睛,掩盖他的理智. "天成,天赐既然这么说,那就将他留在我身边吧,他年纪小,先跟着我,做些送信传令的事情吧,我也可以教教他,怎样成为一个战士,至于怜儿,绝不能留在军营之中,去跟菁儿作伴吧,今年过后之后,我就会和菁儿成亲,那时候,她便也算是回来了,你说怎么样?让怜儿去休养一段时间,好好地恢复一下,对她也是有好处的,这件事就这样办了,不必再商议了."高远断然道. 曹天成也知道,要将曹怜儿也留在身边,实在是有些为难,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天赐跟在高远身边,听高远的意思,这便是要收他做弟子了,而怜儿去叶菁儿身边,也算一个极不错的去处. "多谢兵曹的照顾,天赐,怜儿,还不快多谢兵曹大人."曹天成道. 得到高远的允准,留在他的身边,曹天赐喜出望外,前些时日,在胡图大营外,他看到高远一人一刀,势若猛虎地冲进东胡人中,所向披糜,杀得东胡人鬼哭狼嚎的情景,深深地映在他的脑海之中,最后当高远倒拖着拉托贝走回来的时候,曹天赐已是下定了决心,男儿汉活于人世,便当如是,假如当日自己有高远这般威武,又怎么让母亲倒在自己的面前. "谢谢兵曹,谢谢师傅!"他倒是极机灵,听到高远说要教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当即打蛇随棍上,连师傅都叫上了. 高远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这个曹天赐,以后只怕会是自己的麻烦."天成啊,你将送回县里的东西,这两天装车备好,我去贺兰部一趟之后,便会回县里去,接下来可能还要去辽西城一趟.这些战马,是要送给张太守的." "是,兵曹尽管放心,这些东西,就在这两天内,我一定将他都备好."曹天成拉着一儿一女,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高远的房间. 他们刚出去,孙晓,步兵,颜海波三人便走了进来. "孙晓,有多少人愿意来当兵的?"高远问道. "兵曹,想当兵的人太多了,有些人都四十多了,还赖着不走,没办法,我们只能强行将这些人剔除,也怪小颜子,没事让弟兄们去炫耀个什么,搞得这些人都以为我们这里是金窝窝,不管自己适合不适合,都想要进来."孙晓责怪地看着颜海波. 颜海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当时我不是怕没有人愿意来当兵么,哪知道这些人个个都想进来?没想到,没想到." 想起曹天赐的表情,高远知道,这些扶风乡民们有很多只怕和曹天赐一样,都认为刀才是这个世界的王道. "一共招了多少?" "按照兵曹的意思,我们第一队扩充到五百人,这一次大战,我们直接战死了五十一人,重伤不能再当兵的有六十三个,这样一算,我们第一队原本三百人的兵额,便差了一百一十四人,这个缺口当然得补齐,再加上两百人的新额,我们一共招了三面一十四名."孙晓扳着指着算道. "这些人新兵的训练,孙晓和颜海波负责起来,尽快让他们适宜军队里的生活以及我们的规矩,这些人体子弱,在生活上要尽可能地好一些,将底子给他们打好,没有一个好的身体,说什么都是白搭!" "明白,现在我们第一队的生活那可是常人难抵的,奶牛有几百头,每个士兵们现在一人一碗奶是可以保证的,再加上顿顿都是肉吃,他们不想长壮都不行!"孙晓笑道. "除了这些正额士兵,还可以招一些辅兵!"高远想了想,"这些牛啊羊啊的总得让人照管,天成那头也需要人手,那些实在不愿离去的,还可以在居里关外替他们开辟一些田地,便让他们在这里定居,平素我们的一些杂事也可以让他们来做,以后这些事情,就不要调正兵去做了,正兵们唯一的事情,就是将自己打仗的本事给我练得越强越好." "那兵曹,这些辅兵,发给兵饷么?" "发,不过不能与正兵相比,三分之一吧!"高远想了想,道:"不过也可以给他们一些想头,告诉这些辅兵,如果表现出色,那么便可以晋升正兵,每个季度,我们会有一定的名额用来考核,只要能达到我们正兵的水准,我们就可以录取他们." "兵曹高明,如此一来,这些人只怕会比正兵更加拼命.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在资金上可就有些紧张了."孙晓道. "我们缺钱吗?"高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我们现在缺的是合格的士兵,而不是钱." 三人想着现在脚下站着的地方,都是会意地笑了起来,的确,在他们的脚底下,现在可是埋着巨额的银钱. "步兵,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两人去贺兰部参加他们的大典,顺便将骑兵的教头给弄回来,嗯,天成的儿子天赐非要入伍,看在天成的面子上,便只能收下来,回头小颜子去找一套小些的军服给他送过去,这小子,便跟在我身边,先做些杂务吧!"高远吩咐道. "是!"三人躬身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兄弟,朋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晨起的太阳懒洋洋地爬到半空,有气无力地将带着些许热力的光线倾洒在波澜起伏的草原之上,昨晚上下了一场毛毛雨,长长的牧草之上,尚带着些许露珠,压在草尖之上,颤颤巍巍的,稍有轻风拂来,便打着滚地从草尖之上坠落下来,映着光线,在空中划过一道七彩的光芒,落入草从之中,消失无踪. 绿色地毯一般的大地之上,数匹战马犹如一阵风一般掠过,硕大的马蹄丝毫不解风情地将青草黄花践踏在蹄下,将它们与肥沃的黑土融为一体,偶有花瓣却沾在马蹄铁之上,每每扬蹄之间,便见有星星黄花飘落于风中. 晴空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之上,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盘旋清鸣,忽如之间,宽大的两翼并拢,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自空中直划下来,临近地面,双翼打开,一个漂亮的掠地飞起,铁爪之间,便会多上一样物事,多半是一些在草从之中逡巡的野兔. 急骤的马蹄之声,豪爽的大笑之声,惊醒了草从之中无数的生命,他们或扑楞着翅膀自草从之中飞起,或撒开小腿,在草从之中划出一条波纹,远离这些巨大的,暴虐的大家伙,空中的苍鹰却是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契机,战马过处,替它将无数难以发现的目标径直暴露在它的目光之中. 步兵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雄鹰,手不禁痒痒起来,反手取下背上长弓,引弓便欲将其射下来. "步兵,不要动它!"一边的高远看着尽情地空中展现着英姿的雄鹰,高声阻止道.这是一种不屈的,不羁的,自信的生物,它对于天空的执着,对于自由的热爱,让高远为之折服,前世之时,高远便深深地喜爱着它们. 不去惦记安全与温暖,只为劈风斩云而高唱;不曾畏惧危机与险峻,只为携星伴月而骄傲,这便是鹰,这是高远心中的图腾. 那只如箭矢一般而下的雄鹰,在步兵长弓拉开的那一瞬间,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一个漂亮的弧线转折而起,扶摇直上,顷刻之间,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在遥远的天际盘旋片刻,却又乘风而来,不过这一次,它距离高远等人的距离却是更远了一些. "步兵,我们就是这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不畏险,不惧难,即便遭受百折而仍不悔,遍体鳞伤仍不会停下舞动的双翅,勇往直前,直达目标,所以,以后不要再射鹰."高远勒住马匹,仰望着那矫健的雄鹰,悠然道.”鹰一生自由自在,率性而为,而我们却不得不为很多东西所束缚,所左右,但是步兵,我们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有一颗雄鹰的永不屈服的心." "遵命,兵曹,步兵此生,绝不射鹰."步兵凛然答道. 高远点点头,策马缓缓而行,"步兵,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在这里被十几个胡图骑兵围攻的事情吗?如果不是运气好,碰巧遇上了贺兰雄,那天可就是我们毕命于此的日子,此时,只怕已经变成森森白骨,血肉都要便宜了虫蚁野兽了." 想起那一次的遭遇,步兵心中便充满感激:"兵曹,当时你是完全可以走掉的,那些胡图骑兵根本就拦不住你,你是为了救我才被困住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撑不到贺兰雄来救的那一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这条命就是兵曹你的了." "很久以前,我没有一个兄弟,一个人游荡在人世间,那种孤单是最为煎熬人的,而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你们这些兄弟,我怎么会放弃你们,抛弃你们而独自逃生."高远双目微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说得是他的前生,那时的他,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没有兄弟,有的只是冰冷的训练器械,有的只是不死不休的生死搏杀. 步兵却是听成了高远对入伍之前的感慨,"我们第一队所幸有了兵曹这样一位长官,不然的话,我们还在混吃等死呢,哪有现在这等风光,去年围攻我们的胡图骑兵已经变成了草原枯骨,而我们,却仍是意气风发,想来不久之后,兵曹必然带着我们,纵马关外,所向无敌,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来." 高远大笑,"人活一世,自当奋发向前,不枉度了老天爷给我们的这几十年的时间.." "兵曹勇武,自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那敢情好,但只要活得轰轰烈烈,便是短些又有何妨!"高远纵声长啸,"步兵,我们走!" 战靴轻叩胯下马儿,战马一声长嘶,奋起四蹄,疾速向前掠去. 高远与步兵一问一答,跟在他们身侧的曹天赐却是似懂非懂,曹天赐虽然会骑马,但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马术又能好到那里去,但高远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非得要带上这个小家伙,为此专门选了一匹性子温顺的马匹,担心他摔下来,竟是将他捆在马鞍之上,奔驰了这半日,曹天赐被捆在马上的双腿早已酸麻不堪,不过这小子有一股狠劲,竟是咬着牙,一声不作,每当高远的目光扫过他时,他们格外挺起胸膛,将疼痛压在心底,不在表情之上稍有遗露. 虽然听不大懂高远他们所说的话,但有一件事曹天赐是听明白了,那就是高远会带着他们去做一番大事业,这对于曹天赐来说,就足够了. 在叶枫还在叶氏与叶菁儿温暖的羽翼之下成长之时,比他只大上两岁的曹天赐却已经经受了世上最为残酷的生离死别,看见了世上最残忍的事情,钢刀飞舞,战马奔驰,鲜血淋漓,死尸横伏,这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曾经在娘亲嘴中无比美好的世界,终究还是一个实力为上的地方,拳头硬的人便是道理,刀子快的人便是道理. 胡图部骑兵劫掠了他们的村子,在他们的面前杀了他的母亲,转过头来,高远带着的扶风又打垮了胡图部,将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东胡人用绳子串在一起,一排排跪倒在营外的时候,曹天赐看到了那些人恐惧的面目,原来,这些在自己看来无比凶狠的人,碰上比他们更为凶狠的人的时候,也是会害怕的. 高远挥刀冲入东胡人中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了曹天赐的心中. "我一定会成为兵曹一样的人的."曹天赐在心中对自己道. 高远与步兵两人奔驰在前,曹天赐伏在马上,两手紧紧地抓住缰绳,大腿内侧一阵阵的生疼传来,但疼痛却无法浇灭曹天赐此时一颗火热的心,如果这点苦都受不了,又如何能成为像兵曹那样的人,脸疼得有些扭曲,但却一声不吭,任凭胯下的战马带着他,紧紧地追随着前面二人. 在他的一左一右,另外两名骑兵策马伴随着他,高远虽然看似对他极为残忍,但私底下,却是暗中吩咐这两名骑兵照顾好这小子,生怕这小子一不小心摔下马来,那可就非死即残了.两名骑兵看到曹天赐脸上的坚忍模样,倒也佩服,初始骑马时的那种痛苦,他们可都是领会过的,曹天赐小小年纪,居然能挺住,的确算是一个人物. "兵曹,你看!"步兵指着前方,大叫起来. 在他们前方数里之处,大旗飞扬,数百骑兵汹涌而来,飞扬的大旗之上,贺兰族的图腾,一条盘旋的金蛇随风飞舞,耀武扬威,而奔行在所有骑兵最前方的,自然便是贺兰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族长,贺兰雄. 高远勒住了马匹,回顾步兵道:"步兵,咱们的面子倒是大,贺兰雄竟然迎出了数十里地来." 步兵不以为然,"要不是兵曹,他们去年过冬能不能熬过去都还两说,如今,他们不但熬过了酷冬,部落还在不停地扩展,而这一切,都是兵曹的提携之恩,贺兰雄也算是一个感恩的人,效迎数十里,这是兵曹该得的礼遇." "话不是这么说,步兵!"高远摇摇头,"有些人,你帮了他,他认为理所当然,对你不会心存感激,有些人,即使你对他只有滴水之恩,他也会涌泉相报,人是不同的.最开始,我的确是帮了贺兰雄一把,但是后来,我们就是互帮互扶的关系了,没有他们,我们也无法击败胡图族,活捉拉托贝,所以,我们是朋友,也可以说是战友,在他们面前,你千万不可摆出一副施恩者的架式,再深的友谊,也经不起几次摧残的." "我明白,兵曹!"步兵道."不过兵曹,匈奴人与东胡人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差不多,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自会并肩携手,可以后呢,如果我们与他们利益冲突起来了呢?那时怎么办?" 高远沉思片刻,"步兵,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是一个有想法的人,我很高兴,现在我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而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定呢?可不管怎么说,能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能多做一天朋友也是好的." "我明白了,兵曹!"步兵郑重地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拜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骑兵奔腾而来,围绕着高远数人转着圈子,隆隆的马蹄声让曹天赐有些色变,紧紧地抓着马鞍,小脸儿也变得煞白. 这一群人却是有老有少,既有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亦有上了年纪,穿着华贵的老者.显然,这一次来迎接高远的不仅仅是贺兰雄,只怕族中有身份的人来了不少. 贺兰雄越众而出,看着高远,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高远兄弟,你可想死我了!" "贺兰兄,如此大的阵仗,我可就当不起了!"高远抱拳,眼光闪过贺兰雄身周的几名老者,连连道. "当得起,当得起!"贺兰雄笑咪咪地道:"你高兄弟当不起,还有谁能当得起?你是我贺兰部的恩人,也是我贺兰部的贵人.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贺兰部的大长老贺兰康,这是长老贺兰敏,贺兰捷!" 贺兰雄的手指着身边的三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为高远介绍道. "见过三位长老!"每介绍一人,高远便抱拳一揖. 贺兰康的马儿轻轻向前踏出一步,与贺兰雄并驾齐驱,笑看着高远,"早就听族长说,高兵曹异于常人,不是一般的燕人可比,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很少有中原的当官儿的对我们这么有礼貌了,不叫我们一声蛮子,番子,那便是客气得很了." "那是他们没识见!"高远笑道."贺兰部有贺兰雄兄弟这样年轻有为的族长,又有您这样睿智的老者,雄鹰展翅,虎啸山林,指日可等啊!" "一个糟老头子,可当不起高兵曹这般称赞的话来,会折了老头子的寿的."贺兰康抚着花白的胡子,开心地笑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之以来,便有定论矣!"高远很是认真地道. 一番话说得三个老头儿眉开眼笑,一下子便将高远当成了最为贴心的知己了,要知道,在贺兰部,随着贺兰雄的连连成功,贺兰部如同吹气球一般澎涨起来,使得贺兰雄的威望如日中天,他们三人贵为长老,权势却已是被贺兰雄一步步架空,虽然贺兰部的茁壮成长亦让三人开心,但手中慢慢地没了权力,不免又有些郁闷. 贺兰雄看着高远,心中倒是又佩服他多一分了,真是有耐心,连几个不能干活,净出锼主意的老头儿也能虚以委实,哄得他们团团转,要知道,当初自己出兵之时,他们三人可是极力反对的呢!眼下大获且胜,却是不忘了跳出来表演一番. 虽然心中不喜,却也不能不容让着他们,谁让他们是贺兰部硕果仅存的三位长老了呢,反正现在贺兰部已经被自己一步步收拢在了手中,也不怕他们能玩出别的什么花样来. "高兄弟,老营里正在杀牛宰羊,只等着你这位贵客入席了,请吧!"贺兰雄圈马让出一条道来. 高远笑着策马过去,与他并驱齐驱,"贺兰兄弟,怎么没看见燕姑娘啊?" 贺兰雄哈哈一笑,看着高远,神情戏谑:"高兄弟,你得罪我妹妹了,她现在很生气,说你这一次来了我们贺兰老营,她一定要让你好看,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应付她吧?" "我可没得罪她!"高远哼哼道,"我可是待她如上宾一般,生怕有一点点让她不高兴了." "是吗?"贺兰雄拖长了声音,"我听她可不是这般说的,总之,她很委屈!" 看着贺兰雄意味深长的眼神,高远倒是有些不自然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清晨,自己站在房门口,房内床上,那个几乎裸露着全身的女子胴体,以及那似怒似怨的眼神. "高兄弟,你在想什么?"看着高远发起楞来,贺兰雄问道. "哦,没想什么,没想什么!"高远惊醒过来,看着贺兰雄的面庞,心中不由暗自惭愧,人家摆出如此大的礼节,郊迎出数十里地来,自己却在这里臆想着人家妹妹的身体,心思当真邪恶的紧. "你那妹妹精灵古怪,嫉恶如仇,这一次我不知那里得罪了她要收拾我,贺兰兄弟,我可在这里先跟你说好了,看到有不对,可千万得来救我一命才是!"高远愁眉苦脸地道. "如是别人要收拾你,我义无反顾,拔刀便上,但是燕子可是我妹妹,她要收拾你,我必然躲得远远的,权当没有看见,你便是叫破喉咙,我也是听不到的,哈哈哈!"贺兰雄开心的大笑起来. 高远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贺兰部的老营隔着居里关有两百余里,已经远离了大燕边界,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东胡人与匈奴人交杂的一个复杂区域,近年以来,东胡人势大,匈奴人已经渐渐地被逼离了这个区域,贺兰部是周围数百里以内,唯一一个有规模的匈奴部落了. 贺兰雄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作为一个小部落,他可以内迁靠近那些实力雄厚的匈奴大部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如此一来,却更多的要丧失自己的独立性,更大的可能是,在这些大部落的侵压之下,贺兰部会慢慢地被他们吞食,这是贺兰雄极不愿意看到的,为了维持贺兰部的独立性,他冒险将部落迁到了这样一个区域. 在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之后,贺兰雄的好日子来了,这就是他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之下遇到了高远之后才开始的,从那一时起,他不再为粮食发愁,不再为整个部落的生存而夙夜难眠. 有了充足的粮食,他开始吸收流浪的匈奴人加入他的部落,一个冬天,他让自己部落里的战士多了一百余人.而四月份的这一战,则让贺兰部在匈奴人中名声大噪,更多的小部落和流浪者向贺兰部聚集而来,虽然大战结束还只有十几天的功夫,但已经有不多的流浪匈奴人慕名来投,而对于这些前来投奔的匈奴人,只要是适龄的战士,贺兰雄立即便会分给他帐蓬,奴隶,牛羊马匹以及一笔安家费,这个举措又为他赢得了更大的名声,如今,贺兰部已经可以聚集起五百名骑兵了. 而这一切,都缘于高远.一个半年之前,还与他素不相识的大燕人.这是他生命中的贵人,高远的勇武,高远的豁达,高远的深谋远虑,高远的豪爽大气,都让贺兰雄为之折服,高远的未来绝不仅仅是一个兵曹,或许他可以走得更远,而在中原,自己有了这样一个并肩战斗过的生死朋友,对于他的雄心壮志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匈奴人分裂得太久了,虽然匈奴王名义之上是所有匈奴人的王者,但也只是对一些中小部落还有约束力,而那些有能力与匈奴王分庭抗礼的大部,阴奉阳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更有甚者,其中一些胆敢去抢掠中小部落供奉给匈奴王的敬献.正是因为内部的不团结,这些年来,匈奴人才会被东胡人压着打,每每双方发生争执,最后输的一方一定是匈奴人. 这种局面一定要改变. 高远自然不知道贺兰雄的雄心壮志,如果他知道,贺兰雄一心想着要统一整个匈奴部落的话,他或许会重新考虑自己与贺兰雄的定位,一个整合统一的匈奴部绝,对于包括大燕在内的中原国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匈奴人与大燕接壤的不多,大燕更多与东胡交接,而匈奴人则于赵国有着大片的相邻地区.但是一个强大的游牧部落于中原农耕国家而言,只会是一场灾难.现在的东胡人就是如此,大燕不堪其扰. 贺兰雄有这样的资质. 高远没有想得这么远,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兵曹,而且是平民出身,在中原国家大贵族把持国家政权的情况下,他想要爬起来,难度之大,不谛于登天之难. 高远现在还从来没有想过在中原能有什么作为,看看张守约的情况就知道,他现在,一门心思地便是想着与从东胡人那里抢点什么,如果能做到张守约这个地步,他就很满意了. 正如他跟孙晓他们所讲的那般,张守约能白手起家,打下一个辽西郡,自己就为什么不能打下了个辽东郡呢!高远自信,自己比张守约会更强一些.东胡人的地盘可比任何一个中原国家都不小! 眼前是绵延数里的贺兰部老营,看着那洁白的帐蓬在阳光之下延伸到远处,看到无数的牛羊在青青的草地之上悠闲地啃食,看到无数的族人正在忙碌着,贺兰雄心里充满了自豪. "高远兄弟,这便是我的家,当然,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贺兰部的大门都是向你敞开着的,你永远是我贺兰部最尊贵的客人."贺兰雄道. "多谢贺兰兄弟,高远愿与你永远是朋友."高远笑道. "我们走吧,在老营里,会有惊喜给你!"贺兰雄神秘莫测了笑了笑,打马冲向老营,高远微微一楞之下,紧紧拍马跟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舞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随着贺兰雄与高远越奔越近,老营那两扇巨大的木向向外打开,内里,是夹道欢迎的人群,手持各色乐器的匈奴人,卖力地或吹响,或弹奏着悠扬的曲调,在他们的身后,无数贺兰部族人看着并肩而入的两人,挥舞着双手,高声欢呼着. 人群的尽头,数十名身着盛装的女子站在一个搭制的木台之上,载歌载舞,充满着异族风情的歌舞一时之间让高远有些目眩.这些女子与中原的女子风格迥然有异,或许是她们不是男人眷养的笼中金丝雀吧,每一个人的皮肤都显得略黑,但看起来却格外英武,与高远映象之中的大燕女人的弱柔完全是两个概念,与她们的气质一般无二的是他们的舞蹈,柔美少了一些,刚健却是和处处可见. 台下乐声变换,数十个女子之前,十几名孔武有力的大汉走到台中开始起舞,他们的加入,让台上的舞蹈显得更有力量,踩着鼓点,应着曲声,大汉与女子们一齐歌唱起来,而与之相和的却是台下无数的贺兰族人. "高远兄弟,这是我贺兰部最好的舞蹈,以往只有在祭祖之时,我们才会起舞,今天,因为你的到来,我们愿意为你起舞."贺兰雄看着高远,沉声道."只有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最敬重的客人,才能享受到这一礼遇." "受宠若惊!"高远点头道:"贺兰兄弟,你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这是你应该得到的礼遇,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们贺兰部现在还在为生存而挣扎!"贺兰雄认真地道. "不,贺兰部有你这样一位年青有为,有远见卓识的领导者,崛起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或许我在其中起了一点小小的作用,但也只不过将你们的崛起提前了一点而已,贺兰兄弟,贺兰部的崛起是因为有你,而不是因为有我."高远很认真地道. 听着这话,贺兰雄心中格外受用,"多谢高兄弟看得起,但我贺兰雄也有自知之明,虽然我自命不凡,但有时候,一文钱难倒多少英雄汉,我匈奴人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最终碌碌一生,一无所成,我运气好,遇到了你,这便是我与他们相比的幸运所在.干柴再多,也需要那点燃他们的火星,你就是我的那一点火星.没有你,我这堆干柴永远也法燃烧起来,最终只会在连绵的雨季里,一点点腐乱,最终沦为尘泥." "你我都是那堆需要火星的干柴,没有你,我也无法击败胡图族,无法获得为了以后而所需要的那些力量,金钱,贺兰兄弟,我们是互帮互扶,合则两利的合作,高远断然不敢以你恩人自居的,你如果还要这样说,高远惭愧无地之上,只能打马便走,以后遇到你贺兰部便掩脸而去了."高远笑道. 听了高远这话,贺兰雄大笑起来,"说得好,高兄弟,像你这样的中原人,我当真是第一次遇到,你是真汉子,真朋友,好了,不说就不说,有些恩义,放在心中即可,如果老在嘴上说来说去,反而是肤浅了." "此言甚得我心,你我相交,贵在知心."高远亦是大笑,"贺兰兄弟,你给我的惊喜就是这场盛大的舞蹈么,的确让高远大开眼界,不枉此行啊!" "可不止于此!"贺兰雄嘿嘿地笑了起来. 说话之间,台下乐声再次开始变换,数十名舞者聚集到了一起,从内到外,围成了一个个的圆圈,在乐声之中,他们腰身后翻,便如一朵蓓蕾绽放一般,一片片的花瓣向外绽放,到最后数片花瓣绽开之后,花心位置,一位全身着白衣,头戴金冠的女子袅袅婷婷地升起,长长的水袖挥舞,旋转的身姿使她看起来便犹如一朵白云在花朵的中心腾起,金冠之下,细心编织的无数小辫承着她的旋转飞扬,发辫的末梢,系着一个个的小金铃,碰撞之间,声音清脆悦耳,混在高昂的乐曲声中,仍然的得清清楚楚. "燕姑娘!"高远看着那旋转的身影,愕然脱口叫了出来. "就是燕子!"贺兰雄看着高远,笑道:"这是她第一次跳这个舞蹈,高兄弟!" 高远一下子闭上了嘴,不敢搭腔. 台上的贺兰燕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与那些皮肤略黑的伴舞女子相比,她的皮肤要显得格外地白一些,这与她身份尊贵当然有关系,但肯定也抹上了胭脂水粉,高远在心中暗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贺兰燕这么涂脂抹粉了,这个喜欢骑马,喜欢射箭,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孩以前一直便是以本色出现在高远的面前. 飞舞的水袖包裹着放转的曼妙身姿,贺兰燕渐渐地舞到了前台,一拧头,一回眸,如水的大眼汪汪地看着高远,轻轻地抿嘴一笑,艳丽的烈唇让高远头有些发晕.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处,不敢去看那一双一直盯着自己的那一双烟雾朦胧的俏眼. 贺兰燕在台上旋转着,舞蹈着,但她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高远,看到高远的视线转向他处,她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个勇武的汉子,居然如此腼腆,这让她看到了高远内心柔软的另一面. 勇武,豪爽,大气,有谋略,但却又格外懂得怜香惜玉,这样的男人,在贺兰燕的生活中,还是第一次碰上,作为一个部落身份尊贵的上位者,作为一个因为美丽而闻名匈奴各部的女子,她从来不乏追求者,但那些人在看她时,除了占有的贪婪和对**的渴求,她几乎看不到别的,这些人让她恶心,高远是一个异类,他从不掩饰对她美丽的欣赏,但那眼光却永远是清澈的,毫无邪意的. 为了能给高远一个惊喜,回到部落之后,他便缠着族里最好的舞者,学习这套贺兰部的大舞,整整十数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她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这个上面,终于赶在高远到来之前,练熟了这套舞蹈,眼下跳起来,虽然还有些生涩,但蒙混高远这个从来没有见过这套舞蹈的家伙,却是行有余力了. 贺兰燕此时已经站在了舞台的边缘,一边舞蹈着,一边偷眼打量着高远,此时,高远已经收慑了心神,正笑容满面的盯着他,那清澈而充满欣赏的眼神,正是贺兰燕所熟悉和喜爱的,却是她现在又最为恼火的. 舞蹈的台子距离三米有余,贺兰燕居高临下,看着高远,自己的心意,哥哥这个混蛋却是毫不加掩饰地直巴巴地便告诉了,更可气的是,高远这个超级混蛋居然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贺兰燕是什么人,从来只有我拒绝别人的. 想到这里,看着台下那张笑容可掬的脸,心里一股气儿可就下不去了,再看看此人还在使劲地鼓着巴掌,不时大声叫一声好,贺兰燕更是恼火了,脑子一转,脸上浮现出一丝鬼笑,长裙之下,脚步已是悄然向前踏上了几步,踩到了台沿之上,瞅准了高远所在的位置,不动声色地便移动了几个小碎步. 身子一个旋转,一只脚踩上了裙裾边沿,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顿时从台上摔了下来. 下面贺兰雄正得意洋洋地夸耀着自己的妹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自家妹妹一个倒栽葱从台上掉了下来,顿时惊呼起来,妹妹栽下来的地方与他还隔着一个高远呢,便是想救也来不及,这个台子高有三米多,这个样子子掉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台上台下一片惊呼之声,高远不假思索,也容不得他思索,因为贺兰燕是扎手扎脚,直接就是冲着他掉下来的,他只来得及伸开双臂,已是香玉满怀,将贺兰燕搂了一个接接实实. 惊叫之声戛然而止,高远低下头,看到的不是一张失为意外跌倒而张皇失措的面孔,而是贺兰燕那促狭的笑容. 高远一下子明白了,贺兰燕这就是故意的,想想也是,以贺兰燕的身手,怎么可能从台子上掉下来呢? "舒服吧?"高远笑问道. 贺兰燕得意地点点头. "开心吧?"高远又问道. 贺兰燕再一次点点头. 高远嘴巴一扁,手一松,卟嗵一声,贺兰燕这一次却是结结实实地掉了下去,跌在地上,哎哟大叫了一声. "高兄弟!"贺兰雄不解地看着高远. "她是故意掉下来的!"高远拍拍,笑看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的贺兰燕,"燕姑娘喜欢摔跤,那便摔一个呗!" 贺兰雄眼睛眨巴了几下,已是明白过来,不由放声大笑,一把牵起高远,"高兄,我们走吧,酒宴已经备好了." 两人大笑着携手而去,身后传来贺兰燕气急败坏的声音:"高远,你这个笑面虎,你这个大色狼,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高远笑的声音更响了一些,谁说自己不懂怜香惜玉,只可惜啊,你不是我碗里的那尾小鱼儿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骑兵教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厚厚的毡毯铺在地上,上面搁着矮几,一碗碗的菜肴将案几堆得满满得,却多是牛羊之类,在高远的案上,却是额外地放了一个大大牛头,那牛头一对弯角,足足有数尺之长,煞是威武. "高兄,请!"贺兰雄伸手相邀. 看着那只牛头,高远却是笑而摇头,虽然不大清楚这只牛头的作用,但只有自己这一席上才有,便已经足以说明它的不同. "这只牛头不撤下,我无论如何也是坐不下去的."高远道."贺兰兄弟,先前我们已经说好了,你却又来这一遭,这便是见外了." 贺兰雄大笑,"牛头上案,是表示我们对客人的尊重,以你为尊的意思,既然高兄弟不愿意,那便撤下." 挥挥手,一人走上来,端起牛头,躬身退了下去. 贺兰雄为主,高远是主宾,一众贺兰部贵族长老作陪,宴请的场地便在青草之上,太阳之下,上有暖洋洋的阳光洗拂,下可嗅到青草悠悠的香味,高远心怀大畅,案几之上,虽然只是牛羊肉为主,但主人家的手艺却着实不错,花样繁多,让人不由自主地便食指大开. 毫不客气,高远提起桌上的小刀,切下一块肥嫩的羊肉,丢进嘴里大嚼起来.果然还是这里的羊肉做得更地道,居里关中,自己军中虽然现在也有了专职的伙夫,但比起这些羊儿们的老家伙夫,还是差得太多.吃得兴起,随手丢了小刀,干脆便直接用上手了,吃上几口肉,喝上一口马奶酒,高远竟是吃得兴高采烈. 贺兰雄笑看着高远,对方越是自然随意,他越是高兴. "高兄弟!"贺兰雄放下手中小刀,叫道. 高远抬起头来,一手却是抓着一块牛肉,油腻腻地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冲着他点点头. "接下来,不知高兄弟有什么打算?"贺兰雄问道. "打算?"嘴里嚼着牛肉,高远含混不清地反问了一句,"养精蓄锐罢了." "养精蓄锐自是不错,但有一节,不知高兄弟想到了没有?"贺兰雄反问道. 高远丢下手里的牛骨,将杯里的马奶酒一饮而尽,抓起桌上的一块布擦了擦手,"贺兰兄弟是在担心东胡人的报复?" "不错,胡图部怎么说也是东胡人之中小有名气的部族,东胡王也是知道的,现在被我们灭了,连拉托贝也被我们捉了,东胡王会善罢干休?就算是为了面子,只怕也会出兵报复的."贺兰雄有些担忧地道. "贺兰兄弟有些过虑了吧?"高远笑道:"胡图部在东胡内部已经被赶得像条狗一般,不得已才逃到我们的地盘上来,现在他被我们灭了,东胡内部应当有人高兴得很才是,为了这样一个部族来报复?" "被他们自己杀了是一回事,被我们杀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贺兰雄摇头道:"高兄弟自然是不怕的,但我却不能不怕了,他们也许奈何不了高兄,但对于我们,他们却有的是办法,到时候高兄身后有人撑着,我贺兰部身后可就找不着人了,到了那时候,只怕那些匈奴大部会退避三舍也说不定." 高远想了片刻,"既然如此,贺兰部不妨向我居里关迁近一些,你我两家也有个互相照应,东胡人真想前来报复,便也得思量思量,来少了纯粹是给我们送战利品,来多了,咱们往居里关内,扶风城中一缩,他能奈我何?想攻打城池么,我还怕他们不打呢?" 顿一了顿,又接着道:"如果他来的人连我们两家联手也挡不住的话,那就不是一两千骑兵能解决的事情了吧?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一场大战,首先张守约太守便不会坐视不管,东胡人大举入侵,打得可是他的地盘,辽西城必然来援,辽西城增兵,东胡人便也会增兵,到时候,说不定打成一场烂仗,打成一场国战,贺兰兄弟,你怕什么,咱们本小利微,的确是输不起,但正因为本小利微,却也不怕输,大不了赤条条的从头来过,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反而是我们的机会,你说是不是,如果这天下这样平平静静的一成不变,咱们却是龙困浅滩,无法施展手脚,活活的会被憋死,向来机会与风险是并存的,没有风险,那来的机会,风险越大,机会越大." "高兄弟,这可是赌博了."贺兰雄有些犹豫难决.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每个人都是赌,比起平常人,我们的赌本不过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而这场赌局之中,比我们赌本大得多的人海了去了,贺兰兄弟,他们不怕输,我们怕么?就怕这些人因为输不起而不肯入局."高远笑道. "高兄的意思是?" "如果东胡人真来了人,咱们不但不必怕,反而可以去撩拔撩拔他们,机会好,便啃上一口,我倒想看看,眼下的这位东胡王到底有几分耐心和胸襟,能不能看出咱们有将他拖下水的意思?"高远冷笑. "人生就是一场赌!"贺兰雄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踌躇半晌,终于下了决心,"高兄弟说得好,既然有了一点赌本儿,自然便得赌上一把大的,不然终是不甘心.来,高兄弟,我们共饮一杯,以后咱们两家还得同舟共济啊!" "那是自然."高远大笑道. "只是有一事我有些担心." "贺兰兄弟但说无妨!" "贺兰部我是作得主的,扶风那边,你作得了主么?你的上头可还有县令,县尉这些人呢!"贺兰雄笑问道. "这个事情,贺兰兄弟尽管放心,我会想法子让他们同意的,而且居里关,现在我也不会让出来了,我会一直驻扎在这里,以前这里被扶风兵视作畏途,现在在我看来,这就是一条发家致富的风水宝地嘛,这样的好地方,我岂肯让出来."高远大笑道,"所以贺兰兄弟尽管放心好了." "如此说来,我便放心了,高兄弟,你的麾下亦在扩充之中么?" "自然,这一次我将部下扩充到了五百人,其中便有骑兵一百人,贺兰兄弟,你答应我的骑兵教头呢,这一次来,我可没有准备空手而归啊,这教头,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教头早有准备好了."身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高远回头一看,却是贺兰燕,此时贺兰燕已是换了一身衣服,头上的金冠取了下来,换了一幅绣花的手绢扎在额头,拢住了头发,束腰的带子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她毫不避嫌地坐在了高远的身边,看着贺兰雄,"大哥,教头早就准备好了,是不是?" 贺兰雄怔了怔,眨巴了几下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教头早就准备好了." 贺兰燕得意地转过头,看着高远,高远此时也明白过了,看着贺兰雄,满脸都是求饶之色,贺兰雄却是视而不见,低下头去,用小刀细心地剔着肉上的筋脉,再将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细嚼慢咽起来. "教头就是我,我就是你们的教头."贺兰燕笑咪咪地看着高远:"大色狼,找到我这样一个骑术绝佳的教头,你应该很高兴吧,咦,你干嘛苦着脸,难道是嫌我骑术不佳,来来来,咱们来比试比试,看看谁的骑术更佳?" 高远苦笑着连连摆手,"比是不必比了,骑术我肯定是比不过燕姑娘的.燕姑娘的骑术,我早就见识过了,的确是绝佳." "那你为何还愁眉苦脸,我实话告诉你吧,在贺兰部,除了我哥哥,就没有人比我骑术更好的了,哥哥是不可能给你去当教头的,你能有贺兰部排名第二的人给你当教头,应当心花怒放才对."贺兰燕高高地昂起头. "姑娘说得是,我的确应当高兴,但燕姑娘,你是一个女子啊,去我军营之中,不大方便啊,上一次咱们在那潜伏地点,姑娘还没有吃过苦头么?"为了打消贺兰燕的这一念头,高远也是不管不顾,径直提起了那档子尴尬事. 贺兰燕的脸一下子涨得紫红,看着高远,恼羞成怒,"都是你险些让我出丑,这一次我去居里关给你当教头,所有的这些事情,你都给我料理好了,让我舒舒服服,方方便便,我便给你教出一支上佳的骑兵来,不然,我就让你们學成一个半桶水,坑死你!" "燕姑娘,你一个大姑娘,与一帮老爷们混在一起,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说我如何向贺兰兄弟交待,还是算了吧?"高远仍是摇头. "大色狼,笑面虎,你这是要让我翻脸么?哼,我从小便与哥哥们一帮大男人混在一起,又能怎样,在居里关,你那帮手下敢把我怎样?真要出什么事,也只能是你,绝不会是别人!"贺兰燕气哼哼地道:"别忘了上一次在居里关……” "行了,我答应了,你就是我居里关的骑兵教头了!"听贺兰燕的意思,是要抖出自己在居里关将她看光光的事情,高远可就有些胆寒了,要是让贺兰雄知道了这事,打蛇随棍上,自己可就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这事儿,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 第一百一十四章:镇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居里关外,一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骑兵牵着他们的战马,呆呆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意气风发的贺兰燕,一身劲装打扮的贺兰燕丝毫不在乎在这些男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身材,或者说,在长年的游牧流浪生涯之中,她已经习惯了男人看着自己的那幅模样,艳红的束发的绢条与细小的发辫一齐在风中飞扬,看着面前的这一百名骑兵,她笑得别提有多得意,一口整齐的贝齿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居里关城墙之上凝望着这边的高远,她挥了挥马鞭,这一百名汉子,以后可就归自己调理了,想揉成团便揉成团,想拉成条就拉成条,这些人的骑术,除了步兵还勉强可以看一看之外,其他人,那不是人骑马,那是马驮人. 看着贺兰燕挥鞭向自己示威,高远苦笑着转过头来,对曹天成道:"天成,将我的卧室收捡一下,给她住." "兵曹,您的卧室,这怎么成?那里面?"曹天成欲言又止. "没办法,这个小女人点名要住这间,我可是真惹不起她,放心吧,那东西深埋在地上,她难不成还会去刨地不成."高远摇头道,被贺兰燕拿着了短处,当真可是无法可施,她要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了出来,自己反正没脸了,便也破罐子破摔,没什么可怕的,偏偏她却是引而不发,这滋味,当真是不好受,让自己还抱了一线希望,却又时时刻刻担心着,高远倒不怕贺兰雄跟他翻脸,贺兰雄也不可能跟他翻脸,他怕的是贺兰雄借着这个机会纠缠上来,要将这个妹子塞给他,他可就真是难做人了. "不仅是这间房,天成啊,你还得给咱们这位教头单独建一座茅房,一间浴室,终不成让他与我们一帮大男人一样,提一桶水,赤条条地从头到脚一淋便完事吧!孙晓,以后也要告诉营里的弟兄,不要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了,惹恼了这位姑奶奶,大鞭子抽下来,我可不会去解围的."高远拍着墙头,道. "麻烦,真是麻烦啊!"孙晓叫苦不迭,"兵曹,怎么请了这样一位姑奶奶回来,这哪是教头,分明是一尊菩萨嘛!" "你还叫苦!"高远狠狠地盯了他们一眼,"那天我从扶风回来,你们想看我笑话,让我直接进了房间,看到了这位姑奶奶不该让人看到的地方,拿着了我这个短处,这位姑奶奶现在是予取予求,稍不如意,便大加威胁,哼哼,我不好过,你们自然便也得同甘共苦,现在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孙晓怔了怔,感情源头在这里,看了一眼城下,"兵曹,这位燕姑娘一定是喜欢上你了,人家一个大姑娘,现在这么胡搅蛮缠地盯着你,也够难为她了,要不然你干脆收了她,这样一来,成了我们的嫂子,大家相处起来,反而自然多了,是不是?" 高远反手一个爆栗,啪的一声,孙晓捂头惨叫,"你脑袋里想得是什么呢?我可当她是妹子一般" 孙晓哼哼着,缩到了曹天成身后,"都将人看光了,还屁的妹子啊,人家都倒贴上来了,还这么一本正经,看得人着急." 高远大怒,回身正欲飞起一腿,却看到孙晓整个人缩在曹天成身后,曹天成可还拄着拐呢,只好又将腿收了回来. "兵曹有了菁姑娘,孙晓可不要瞎说,这话要是传到了菁姑娘耳中,以后可就有你的乐子了!"曹天成笑着对孙晓道."小心年后兵曹成婚之时,菁姑娘将你拒之门外,连喜酒也不给你喝上一杯." "这不是说着一笑吗?这个匈奴姑娘倒还真是胆大,敢爱敢恨,瞧上了我们兵曹,便不管不顾地追上来,单这一点,便很让人佩服啊!"孙晓摇着着道."可惜啊可惜,不过兵曹,男人三妻四妾也没啥稀奇地,你与菁姑娘结婚之后,再纳了她,也是一举数得,既美女在怀,又与贺兰部的情义更深一分,于我们也是有好处的嘛!" "就你想得美!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情!"高远啐了他一口,"这事儿,以后提也不要提." 三人转头,看向城外,却是瞪大了眼睛. 贺兰燕的那匹桃红色的战马正在绕着圈的狂奔,速度越来越快,当它奔到第二圈的时候,贺兰燕在它经过自己身前的那一瞬间,一伸手抓住马鞍,随着战马奔了几步,一个腾身,已是敏捷地跨上了战马.单是这一手,已是博得了下面百来个骑兵的大声喝彩,在这种速度之下上马,可不是什么容易事,一个处理不好,不是被马撞翻,就是被马拖飞. 贺兰燕上得马来,却是如鱼得水,贺兰部原来是一个小部落,在她的记忆之中,当有一大半时间,是在马上生活,有时候还得靠马逃命,骑在马上,却是比她走路还要稳当一些.战马御风狂奔,贺兰燕的身子在马上辗转腾挪,时而在左,忽而在右,时而身藏马腹之下,时而左边下马,却从右边重新出现在马鞍之上,只看得外面的骑兵们目瞪口呆. "这马术,的确当得起我们这些骑兵的教头!"高远亦是看得震惊不已,马术他现在也算不错了,骑在马上,也能作战,但像贺兰燕这般行云流水一般,高远估计这辈子自己就别想了. "好骑术,咱们的骑兵,能学得她一半本事,便足以成为一支精锐了."孙晓喃喃地道. "这身手,值得老曹去为她再建一间茅房,起一间浴室!"曹天成拄着拐杖叮叮当当地去了. 高远回过头来,看着曹天成下城而去的背影,对孙晓道:"天成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 城外,贺兰燕手提马缰,两腿夹紧马腹,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在这一霎那,贺兰燕已是取下马背上的长弓,自箭袋之中取出一支羽箭,开弓引箭,一声清鸣,一只恰好飞过这片空域的鸟儿一头栽了下来. 马蹄落地,鸟儿落地,贺兰燕得意洋洋地看着众人. 场中寂静片刻,在步兵的带领之下,掌声雷动.贺兰燕回过头来,脸上香汗淋漓,为了镇服这些粗鲁的汉子,她可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城头之上,高远微笑着亦在轻轻鼓掌,贺兰燕不由大为开心. 高远转身向城下走去,孙晓亦紧紧相随,"有了这位燕姑娘,咱们的骑兵想必在不久之后,便可以与东胡人一较上下了." "即便赶不上,也不会差得太远."高远轻笑一声道:"与东胡人较量骑术,我们是比不上的,但我们的骑兵只是用来配合步兵作战,与他们的战法从根本上就不同,能有贺兰燕一半本领,便也足够了." "兵曹说得是,步兵才是我们的王牌."孙晓很是满意高远的说法,因为他是步卒的头头,而骑兵,现在已经归属步兵了. "咱们步兵的装备现在还是太简陋了一些,以后还得想法办加强."高远想了想,"不然与骑兵作战,咱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现在我们的装备早就已经冠绝辽西了!"孙晓一惊,"还能有什么配备?" "能挡箭的盔甲,能远距离杀伤骑兵的弩机,这些东西,现在扶风城做不出来啊!"高远叹气道:"床弩倒是好东西,但太沉,不好携带,如果有轻便一些的弩机,那就好多了." "弩机?"孙晓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床弩的缩小版."高远耸耸肩,道. 想将床弩缩小倒也容易,问题是,你一缩小,那威力也就打着滚地下来了,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不过缩小后的这玩意根本就没有杀伤力,从此便也束之高阁了. 校场之上,士兵们虽然没有人组织,却也三五成群地在各个器械面前自觉地训练着,高远弄的这些器械,在玩乐之间,在互相的游戏之间,不知不觉便能提升各人的体力与能力,深受士兵喜欢,现在除了单杠,双杠,天梯,沙包阵之外,更是多了一些爬杆,杠铃之类的玩意,当然,石锁这些传统的器械,这里也是不缺的. 两人站在场边,目光却同时落在一个单薄的身影之上,那是曹天赐,此刻,他正将自己吊在单杠之上,咬牙切齿地想将自己再一次地拉上去,身子在空中扭成了蛇状. “这孩子,杀性太重!”孙晓道:”有时候看到他的眼睛,我都有些害怕.” “任何人看到母亲在自己的面前倒在血泊之中,心里都会是有阴影的,我答应将他带在身边,也正是为了帮他消除这些戾气.”高远点头道. “不过倒是一块好料子,又刻苦,再加上兵曹亲自指点,这孩子,将来必成兵曹麾下一员大将!”孙晓道. “看他的造化吧!”高远道:”如果这股戾气不去,这孩子,只怕……”摇摇头,高远没有说下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恼羞成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曹天成现在办事是越发的利落了,半日功夫,便替贺兰燕一人单建了一间茅房,左右不过是将大木刨平了,叮叮咚咚地钉在一起,几根檀条一钉,茅草一铺,草藤一扎,压瓷实了,便算完工了.至于单独的洗澡间嘛,那就是高远想当然了,从伙房里找来一个大桶,洗洗刷刷一番,弄干净了,往房间里一摆,洗澡的地儿便也有了. 让高远啼笑皆非,甚至恼羞成怒的是,也不知道曹天成出于一种什么心理,顺带着将高远的新卧室也修了,与那间茅房的材质一样,军队里人手多,干活快,等到高远在外边转了半天,回来的时候,都快完工了.房子怎么修的,有什么材质,高远不在乎,关键在于他的位置,这间房子紧贴着他原来的卧室,也就是现在贺兰燕住的地方,为了省材料,曹天成还借了这间房一面墙,这房子本身便是木制的,现在共着一面墙,隔壁有个什么动静,岂不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目瞪口呆地看着士兵们手脚麻利地钉上最后一根檀条,铺上茅草,房子正式完工.曹天成也拄着拐杖,笑嘻嘻地出现在高远面前,"兵曹,还行吧?弟兄们手艺都见长啊,瞧这房子,做得又齐整,又漂亮." 高远狠狠地将一根木料之上还带着绿叶的枝丫扯了上来,看着曹天成,狠狠地道:"好,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曹天成笑嘻嘻地道:"我就说你会很满意,孙晓和步兵还硬说兵曹会收拾我,哈哈哈,这回他们可输给我了,我这就找他们收利市去."得意洋洋地拄着拐,叮叮当当地向兵营走去. 看着曹天成的背影,高远眼里怒火瞅瞅地冒着,要不是曹天成还拄着拐,他早就一脚飞踹过去了. "都是些什么人啊!"高远将手里的枝条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进了泥土里. 几个士兵提着大刀斧头锯子,抱了几块木板木桩进了房子里,叮叮咚咚一阵子,一张床便钉好,桌子椅子往里一般,曹天赐也是快手快脚地将高远的被褥抱了进去,铺好,高远这间卧室便算是坐实了. 气哼哼地走进房中,往床上四仰八叉一躺,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对面的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高远一下子坐了起来,支楞起了耳朵,别看这墙是一根根圆木钉起来的,但着实不太隔音.贺兰燕带着骑兵们训练完回来了. 叮当一声,那是贺兰燕将弯刀丢在桌上的声音,接着又是叮当一声,高远猜着,定然是贺兰燕将束腰的皮带也扔在桌子上,皮带上的铁扣与弯刀碰到了一起. 那边传来了贺兰燕低声哼唱的匈奴俚曲,虽然听不大懂,但调子却是极其好听,高远不由听得出了神. 歌声不断,间或不断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贺兰燕在忙些什么,片刻之后,便听到贺兰燕拉开房门大声喊着曹天赐的名字:"天赐,天赐!" "燕姑娘,什么事?"较场之上正在练拳的曹天赐一溜烟地跑了过来,自从贺兰燕答应教曹天赐骑马便许了他一匹好马之后,贺兰燕现在对曹天赐是随叫随到. "去伙房看看,我的洗澡水烧好了没有,烧好了就给我提来!"贺兰燕道. "好嘞!"曹天赐欢快的声音响起来. 这女人要洗澡,高远瞅了一眼那墙,一下子站了起来,准备出屋去,想了想,又坐下来,贺兰燕现在正在房门前站着呢,自己这个时候走出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女子精灵古怪得很,而且对自己又有一番别样心思,说不定又生出什么事来. 重新坐回来,高远决定见怪不怪,自己权当什么也没有听见. 对面传来曹天赐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气声,紧跟着便是水流的哗哗声,曹天赐将水倒在木桶里,走也了房门,咣当一声,门被关上了. 高远坐在床沿上,眼观鼻,鼻观心,尽力让脑子里去想些别的东西,以免让隔壁那哗哗的水声传到自己的耳中,不过收效甚微. 悠扬动员的俚曲,哗哗啦啦的水声,交汇成更为动听的音乐,虽然强迫自己不去想,但自有画面出现在高远的脑海之中,特别是那曾暴露在高远面前的鼓鼓囊囊的胸部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更是一次又一次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高远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感受到小腹之处的火热,高远很是懊恼,失策了,原来自己的定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 虽然懊恼,但并不羞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自己现在连色心也没有,只不过一些男人生理上的自然反应罢了.他干脆躺在了床上,将贺兰燕与叶菁儿作了一番比较,他看过贺兰燕,却抚摸过叶菁儿,比起叶菁儿的娇羞无限,贺兰燕完全是另一个版本,火辣辣的如同一根小辣椒.倒是春兰秋菊,各有擅长. 说来也是奇怪,虽然隔壁的水声,歌声仍在响起,但一想起叶菁儿,高远心中的那团邪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澎澎的敲击墙壁的声音突然响起,将高远吓了一跳,这丫头又抽什么疯? 澎澎的声音继续响起,"高远,大色狼,你在么?"贺兰燕清脆的声音响起. 高远没好气地重重地哼了一声,"干什么?" "等我洗完澡,你陪我去好好逛一逛居里关好不好?"水声哗哗的继续响着. "有什么好逛的,我累了,要睡觉了!"高远道. "你是主人呢,我到你这里,可是客人,而且还是你的骑兵教头,而且是不拿工钱的教头,你陪我逛逛都不行么?"那边传来贺兰燕无限委屈的反问. 高远沉默了片刻,贺兰燕说得倒也是实话. "好吧,逛逛便逛逛,反正隔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呢!"高远站了起来,"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吧!" "好呀好呀!"那边传来贺兰燕欣喜的声音,紧跟着便是哗啦一声大响,显然是贺兰燕喜不自胜之下,跳出了那水桶,高远脑子里一下子便涌出了贺兰燕此时赤身裸体站在水桶边的画面,鼻子一热,险些便喷出鼻血来,伸手一抹,还好,还好,要不然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曹天成和孙晓等人绝对的不怀好意,明日让曹天成将这木墙之上厚厚的刷上一层泥灰,兴许要好一些,要不然这个样子一直继续下去,终有一天,自己会被隔壁那个惹火又不知收敛的尤物给折腾得喷出鼻血来. 背着手站在较场之上,士兵们正在各个训练器械之上忙活着,看到高远的身影,都是脸带笑容地向他致意,不知怎的,高远总是觉得这些家伙脸上的笑容今天都是怪怪的,看自己的笑话么,哼哼,等着吧,有你们哭的时候,他在心里无声地威胁了几句. 身后门儿发出碰撞的声响,高远回过头来,贺兰燕满面笑容地出现在门边,满头的小辫此时已经解开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下来,没有穿着日常的起居服,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棉布袍子,居然赤着一双雪白的天足,就这样走了出来. "高远!"她笑着走了过来. 还好,当着这多士兵的面,总算是给了自己一个面子,没有公开大叫自己为大色狼或者笑面虎了,高远松了一口气,"燕姑娘,我们这里都是男人,你出来的时候,最好穿得整齐一些." "我这个样子不整齐吗?"贺兰燕低下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自己一番,"挺整齐的呀!" 高远无语,对这个丫头,自己总是无法可施.摇摇头,"我们走吧!" "好呀好呀!"贺兰燕一下子跳到高远身边,一股淡淡的少女清香扑鼻而来,煞是好闻,这种味道,高远在叶菁儿身上也闻到过. 不是说游牧民族身上无论男女都有一股洗都洗不掉的膻腥味么?这贺兰燕身上怎么没有,反而香香的极是好闻?高远便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下贺兰燕. 看到高远打量自己,贺兰燕却是高兴地道:"我漂亮吧!" "漂亮,当然漂亮!"高远笑道,这倒不是假话,贺兰燕的确漂亮. "哪?"贺兰燕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我比你未婚妻,谁更漂亮?" 最怕她问的问题,她就问了出来,高远想了想,道:"如果是站在中立者的立场之上,你们两人春兰秋菊,各有擅长,各有各的美,你们美得不一样." "难道还有另一种立场么?"贺兰燕惊讶地问道. "当然,站在一个未婚夫的立场之上,我想说,她更漂亮."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贺兰燕嘟起了嘴. "不矛盾!"高远笑了笑,"这叫"qing ren"眼里出西施." "西施是谁?" "哦,西施是我们大燕神话传说中的一个大美女!"高远道. 沉默片刻,贺兰燕悠悠地道:"我明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喜欢你,不是我的错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赤足站在居里关城墙之上,微风吹来,长长的黑发飞舞,白色的裙袂飞扬,当真宛如仙女临尘,高远侧脸看过去,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之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有露珠在内凝结.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了一声. 贺兰燕沉默刻,转眼看着高远,竟然卟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高远惊讶的神色,她悠悠地道:"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不喜欢我,又不是你的错,我喜欢你,也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有些可惜,认识你晚了一些,高远,你实话告诉我,如果我先认识你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这种事情,哪能假设的."高远笑了笑,看着贺兰燕很是豁达,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连一个虚幻的假设和欢喜也不愿意给我吗?"贺兰燕嘟着嘴,道. "燕子,你是一个好姑娘!"高远点点头,"如果我们两人当真相识在前的话,我想我也会喜欢上你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有了菁儿,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 "你当真是一个特别的大燕人!"贺兰燕清脆地笑了起来,"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输给了你的菁儿,我只是输给了时间而已.高远,我不会放弃的,匈奴儿女,敢爱敢恨,也敢争.日子还长着呢!" 高远一下子哑口无言,面对着这样一个豪爽的女子,他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着高远尴尬的模样,贺兰燕开心地格格笑了起来. "高远,居里关变化真是大啊!"聪明的女子绝不会在占得上风之后,再继续纠缠,贺兰燕换了一个话题."去年我们从这里过的时候,这里还一片荒芜,看不到什么生气,那些站在城上的扶风士兵只能让人看到沉沉的暮气,半年不到,这里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人,高远,你还会做出什么让我惊讶的事情呢?" "懒惰是一种惯性,不思进取则是一种更为可怕的沉沦,其实,我们大燕人并不是这两种人,他们只是没有看到希望而已,当你给他们一个希望,他们会还你一个惊喜."高远回过头来,关墙下方,有的士兵们仍在器械之上练习着,比试着,有的坐在一边,细心地擦拭着他们的大刀,长枪以及羽箭的箭头,沙包阵中不时传来澎澎的声响,或欢快,或戏谑的笑声,每隔上一会儿都会清晰地传上来. "关键就在这里了,你给了他们希望,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贺兰燕点头道,"你不断给了他们希望,也给了我们希望." "燕子,你的希望是什么?"高远问道. "我的希望?"贺兰燕目光闪动,半晌才道:"以前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哥哥可以完成他的愿望,一统匈奴,成为我们匈奴历史之上最为伟大的王者,而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希望,那就是能嫁给你." 高远再一次地被呛着了,贺兰燕当真有一股锲而不舍的劲头,而且完全不怕将这种劲头表现在他的面前. 他大声地咳漱起来,脸被呛得通红. 贺兰燕歪着头,看着高远,比起胸有城府,擅长谋略的高远,或者是勇冠三军,直取敌酋的高远,她更愿意看到这个略显腼腆的高远,而这一面,能看到的人只怕很少很少. "哪些人为什么不愿意离去,而选择呆在居里关?"指着居里关外,那些简易的房舍,那里面,住着不少高远从胡图大营之中救出来的奴隶. "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没有家了."高远有些伤感地道:"他们的家人全都死了,回去,独自面对这种悲伤,而在这里,还有不少遭遇相同的伙伴,大家聚在一起,倒还可以互相取暖,这种伤悲也会更轻一些.还有一些人,是在胡图老营之中呆得太久了,根本就不知道家在那里,怎么回去,回去之后如何生活,倒还不如留在这里,替军队做些杂务,也能赚取一些钱财,而且他们还可以开耕这里的荒田,另外一些却是我们特意挽留下来的,他们都有一技之长,比方说铁匠,木匠这些有一技之长的匠人." "这些人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么?"贺兰燕道. "怎么会是负担?"高远笑道:"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先要有人,才能创造财富,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理由,没有人是多余的.我还嫌人少了呢,你瞧,这外面,有多么广阔的天空,多么肥沃的土地啊!只要有人,这里便能创造出源源不断地财富来." 贺兰燕凝望着渐渐沉入夜色之中的居里关外辽阔的土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兵曹,燕姑娘,开饭啦!"曹天赐噔噔跑了上来,冲着二人叫道. "下去吧,天黑了,地凉,你赤着脚,可别病了!"高远道. "你这么关心我?"贺兰燕笑道. "我怎么能不关心你?"高远摊摊双手,"你可是我的骑兵教头,你要是病了,我这百多名骑兵可怎么办?" "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贺兰燕横了他一眼,"说一句哄我欢喜的话会死啊?" 高远自然不能说,现在已经够让他头痛了,他可不想让贺兰燕越陷越深,这于他,于贺兰燕都不是什么好事. "陪我喝两杯吧?今天我很高兴!"贺兰燕一伸手,突然攀住了高远的手臂,"好不好?" 看着贺兰燕仰起的脸庞上那带着些幽怨的眼神,高远终于还是没能硬起心肠,"你能喝么?别忘了上一次你可是一碗倒,我们这儿的酒,比你们的马奶酒劲儿大太多了." 贺兰燕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能喝一点的,上一次那碗太大,而我又喝得太急,你送哥哥的酒,我也喝了一些,现在已经习惯多了.嗯,再说了,喝酒也是喝心情嘛,上一次心里不舒服,自然便醉得快,今天高兴,当然能喝得多一点." 被贺兰燕紧紧地攀着,两人并肩向关墙之下走去,高远实在想不出,贺兰燕有什么高兴的,难道就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如果先认识她便会喜欢她么?他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己是说错话了,但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面前,自己能那么残酷么? 菜很丰盛,大大小小,曹天成居然弄出了七八个碟子,"居里关简陋,也没什么好食材,今天燕姑娘是上任第一天,却是有些怠慢燕姑娘了."曹天成搓着手,笑道. 贺兰燕两手撑在桌子上,惊讶地道:"这还算是简陋?那我平常的饮食起不是乞丐了,高远,看来今天我邀你来喝几杯还真是对了,这么好的菜,不喝几杯当真对不起这些菜肴." 高远笑看着贺兰燕,这一看过去,却又赶紧移开了目光,贺兰燕双手撑在桌上,抬头看着他,胸前衣襟搭了下来,不仅下巴下那雪白的胸脯一目了然,便是再下面的一对丰乳也是在他面前傲然挺立着. 他干咳了一声,笑道:"你倒好养活,天成,看来以后你倒是省事了,每天给她随意张罗一点就好了,不用费劲了." 曹天成笑道:"这怎么行呢,燕姑娘帮我们训练骑兵,这可是一个辛苦活儿,别的老曹干不了,总得在伙食之上,让燕姑娘吃好喝好.兵曹,你陪燕姑娘多喝几杯."向两人躬了一下身子,转身便走. "老曹,一齐喝两杯?"高远挽留道,说实话,他是有些怕单独面对眼前的姑娘了,美丽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的. "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曹天成岂肯留下,"孙晓那边还等着我呢!二位慢用,慢用!" 两人对面而坐,杯中倒满了清亮的酒液,让高远轻松的是,整个晚上,贺兰燕都没有再提任何让他感到尴尬的话题.哪怕最后她终于还是喝得多了,在房间里开始大跳舞蹈的时候. 高远却是不敢再留了,这个丫头沐浴之后,竟然连个肚兜也没有穿上一件,胸前的那对丰乳随着贺兰燕的每一次舞动而上下摇摆,连那粉红的两个凸点也看得清清楚楚. "燕子,你喝得多了,早点睡吧."高远站了起来,逃也似地向门外走去. 贺兰燕摇晃着身子,扶着桌子勉强站稳,看着已经走到门边的高远,吃吃地笑着:"大色狼,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许偷看,将耳朵也堵上,不许偷听." 高远大汗,虽然两人之间隔着的是木板,但手下士兵手艺着实不错,没有留下缝隙,难不成贺兰燕还会认为自己在木板上钻个眼儿不成! 这一夜,高远没有睡踏实,半夜里,隔壁传来了呕吐之声,爬起来走到门边,手摸到了门栓之上,又走了回来,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又都喝了酒,这一过去,指不定便会生出什么事来,现在高远对自己的定力可没有那么自信了.现在他特别后悔,将曹怜儿送走了,晚上两天也好啊,至少还可以现在去服侍服侍贺兰燕. 第一百一十七章:再入辽西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与第一次来辽西城,冷冷清清,无人迎接不同,这一次,当路鸿与高远进城的时候,辽西城却是大张旗鼓,张叔宝与黄得胜两人带着大队人马在城门口,锣鼓喧天地迎接着来自扶风的车队. 这一次从扶风过来的队伍可算是浩浩荡荡,不说别的,单说那两百匹上好的战马,便足以吸引无数人的眼球,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战马,对于辽西城的军民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辽西城太过张守约大人麾下三千精锐战兵,可也没有一支成建制的骑兵.更别提再队伍中间,还有一辆马车拖着的一个囚笼,胡图族的族长拉托贝便被囚禁在其中. 这位昔日的东胡族长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威风,手脚之上都戴着镣铐,蜷缩在囚笼的一角,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覆盖下来,挡住了他的脸庞.无言地忍受着一路之上辽西人的辱骂与指指点点. 拉托贝不是没有想过求死,可是在高远抓住他之后,便防了他这一手,让他求死亦不可得,而熬过了这段时间,死志已去,却是再也没有弄死自己的勇气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张叔宝喜笑颜开,与路鸿匆匆见过礼之后,便拉着高远去鉴赏送来的这两百匹战马,张守约已经发话了,这一批两百匹战马,尽数拨入张叔宝所统率的中军,以后这就是他的马了,如何能不喜? 看着两个年轻人凑在一起,一匹匹战马的看过去,还不时地指指点点,路鸿却没有这么轻松,看着黄得胜,"得胜,太守大人可还高兴?" "高兴,高兴得很!"黄得胜笑嘻嘻地道. 路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一次扶风城被破,是十数年来第一遭,我还生怕太守大人雷霆大怒呢!去年扶风遭劫掠,太守大人就已经很恼火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黄得胜压低声音,道:"那天得到扶风城被破的消息之后,太守的确很恼怒,召集众将,准备点兵去报复了,但下头人意见不一,讨论了一天,也没有弄出个子丑寅卯来,第二天,你的捷报可就来了,太守大人这才转怒为喜.老路啊,说实话,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你扶风这几个兵,居然能全歼胡图族数百骑兵,活捉敌酋,了不起,了不起!" 路鸿笑吟吟地道:"说起来这个,我可不敢居功,这全是高远的策划之功,上一次从辽西城回去之后,高远便在策划着消灭这股东胡人,计划原本是很周密的,如果不是中突出了一点岔子,让扶风城被胡图族攻破,这一次,可就是一个完美的行动了.扶风城被破,我们也是损失惨重啊,所幸的是,收获也不少." 黄得胜摆摆手,"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我们赢了,打仗,哪有不付出代价的,只要收获大过付出,便赚了.这是十几年来我们辽西城最大的一场胜仗,消灭一个东胡部落,活捉敌猷,这可是不小的荣耀,只怕东胡王也要跳脚了." "这一次动静儿有点大,也不知道东胡王会不会因此生事,太守大人当真没有生气?"路鸿忽然又不放心起来. "你便将心放回肚子里吧!"黄得胜笑嘻嘻地拍着路鸿的肩,压低了声音,"这辽西,便是咱太守大人的后园子,你想想,总有一些家伙跑到自家后园子里啃食庄稼,主人能不生气?这啃的可都是自家的收成,那拉托贝胆大包天,竟然连县城也敢破,这就是坏了规矩,被我们全歼也是他应得之罪,东胡王便是打落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吞,除非他准备与我们干一场大的,不过一场大的战事,可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光是准备工作没个一年两年的都做不好.更何况,你还给太守大人送来了这么多的战马,看你后面那些马车,财物也不少吧?光是这些,便值得太守替你这次行动背书了." 回头看了一眼,路鸿不由笑了起来,黄得胜说得也有道理,扶风可不是以前的扶风了,现在的扶风不仅是辽西城的边县,也是太守大人的钱袋子,打了扶风,就是抢了太守大人的钱袋子,太守焉有不急的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路,这扶风城被破,老黄我回去之后,在沙盘上比划了好久也没有想通,这胡图族几百骑兵,究竟是怎么破了你的扶风城的?这不大可能啊?除非是有内奸?但你是扶风城里的老人了,不会这么没防备吧?"黄得胜想起了什么,诧异地问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路鸿苦笑一笑,"不是没有防备内奸,只是内奸太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了,这一次我们把拉托贝送来,不仅仅是存了邀功的意思,他更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啊!" 黄得胜瞪大了眼睛,"还真有内奸?" 路鸿冷笑了一声,"得胜,这段时间,你见着令狐大人了吗?" 黄得胜悚然而惊,"老路,你是说令狐大人与此事有关?这可不能乱说,令狐耽本人也就罢了,但他身后……” "我没说与他有关!"路鸿截口道:"我们扶风的督邮霍铸也回辽西城了吧?" "这个我倒不知道,一个县的督邮,还不值得我去关注,他又不像你,是我的老兄弟,老朋友,我管他去死!"黄得胜不屑地道. "这一次我来辽西城,就是要让他不得好死!"路鸿咬牙切齿地道. "与他有关?"黄得胜脸上的疤痕簌簌而动. "就是这个霍铸,打开了西城城门,让胡图骑兵得以破城而入,为了堵住这些骑兵,我们扶风可算是死伤惨重."路鸿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上千人被杀,大半个县城变成了断垣残壁,你说说,我能让他好死么?" "如果是霍铸,只怕当真与令狐耽有关!"黄得胜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这事儿,如果不是铁证如山,可是不能乱说的." "霍铸破城的时候,还杀了我麾下不少的士兵,不过他终是没有杀干净,还有人活了下来,如果说这些还不是铁证的话,那拉托贝就能将个证据钉得死死的,得胜,这个人,你可得将他看好了,不能让他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太守大人一向只管钱和军,这其它衙门,我可知道,令狐耽渗透得很严重的."路鸿道. "我明白,拉托贝不会关到府里大牢,我将他关到军营里去,他能量再大,能去军营里生事?"黄得胜冷笑. "如此拜托了." "对了还有一事要恭喜你,老路,这一仗打赢,你可要升官了!"黄得胜想起又一桩喜事,不禁向路鸿道起喜来. "升官?" "对啊,这是太过大人私下对我们几个心腹将领说的,还没有公布呢,太守大人准备新建一军,兵额两千人,左军,中军,右军,这一次准备新建一支前军,这支前军的主将,便是你老路了."黄得胜笑咪咪地道:"先恭喜了,等你交了差,可得请我去闲云楼喝上几杯." 路鸿亦是喜不自胜,"如果当真如此,我请你老黄在闲云楼连喝上三天都成." "就这样说定了!"黄得胜大喜,闲云楼贵得吓人,便是以他的地位和收入,也禁不起在那里耗钱,他还有老婆娃娃要养呢,这闲云楼背后又站着太守大人,便是想去敲一棍子也不敢,只能眼巴巴地流口水,能去哪里连喝三天,可见路鸿这一次当真是发了. "看不出老路你现在可真有钱啊?"黄得胜笑道:"扶风那头,当真这么有油水?" "能有什么钱?不过是高兴,你又是老朋友,便是榨骨头,也得让你满意罗!"路鸿笑着岔开话题."如果我来了辽西城,那扶风县尉一职?" "目前还在争论,但大部分的意见是让章邯扶正,太守大人说还得征求你的意见!"黄得胜道. "我的意见啊?"路鸿的头向后转,后头,高远与张叔宝两人正头凑头地顶在一起,窍窍私语地在说着些什么. "高远啊,好是好,就是年轻了一些!"看着路鸿的眼光,黄得胜咂巴咂巴嘴,有些遗憾地道. 路鸿没有说话,如果自己走了,必然要让高远出任这个县尉才行,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失,章邯在自己任县尉时,的确是唯唯喏喏,不生二心,但自己一走,还会如此吗?那倒不见得.有些事,还是未雨稠谬要更好一些. 车队后方,张叔宝抚摸着一匹高头大马硕大的马头,满脸满眼都是欢喜之色,"高远,这一仗打得漂亮极了,上一次,我跟你提过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来我的中军,我让你当副手,如何?比起你在扶风,肯定强多了.那个荒蛮之地,有什么好呆的,只要你肯来,咱哥儿俩联手,练一只天下第一的军队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对不对?" 高远摸着鼻子,摊摊手,"辽西虽好,不是故乡啊,叔宝兄弟,扶风虽穷,但我却是难离故土,在哪里,我更自在一些,你的好意,我却是心领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阴影之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黄得胜带来的士兵前呼后涌之中,向着太守府而去,街道两边,辽西城内的百姓却是越聚越多,不仅如此多的战马聚集难得一见,更多的人则是来看那个被活捉的胡图部族长拉托贝. 一个部族的族长,地位便大约相当于辽西城的主人,太守张守约吧,不少人暗自揣泽着这个被囚在笼子里,身着重镣的头发花白的老者.十数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东胡的重要人物落在大燕人手中,两家长期为敌,对于东胡人,辽西人着实是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也不知是谁起头,一朵大白菜从人群之中飞起,砸在囚笼之上,破碎成一片一片,菜的碎叶自囚笼之中掉下去,落在拉托贝的头上,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外面. "砸死这个东胡狗!"人群之中,爆发出阵阵呼喊声,随着一声喊,无数的菜叶,鸡蛋,土坷垃甚至小石子雨点一般地向着囚笼飞去. 黄得胜一看不好,这要是将拉托贝砸死了,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一声令下,士兵们涌上去,将囚笼死死地围住,先前放松的警戒的士兵们也紧张起来,沿着街道两侧,立即布上了警戒线,将愤怒的百姓隔在了外围. 看着黄得胜的士兵反应迅速,高远对这个满脸刀疤的黄叔叔倒也是心生佩服,他的兵带得很不错呀! 在众人的或欢呼,或愤怒之中,庞大的车队穿越大街,愈行愈越. 街边,一幢三层高的酒楼顶层,两个人面色阴沉,站在窗前,亦注视着这支车队,一个是这辽西郡的刺史令狐耽,一个却是一个满头银发,身头华贵丝绸袍子的老者. "为什么没有在半路上就让这个拉托贝做掉?"老者背负着双手,站在令狐耽面前,沉声问道,语气之中,却没有半毫的客气. "叔叔,不是我不想下手,我也派出了人手,但实在是难以得手,这个路鸿老奸巨滑,而他那个侄儿高远手下的士兵又贼精贼精,几次试图接近,都险些失风,最终只能放弃了."令狐耽脸上满是沮丧的神色."谁能想到啊,这个拉托贝太没有用了,四百骑兵,居然被路鸿打得全军覆灭,自己竟然被生擒活捉.叔叔,这个意外,侄儿的确没有考虑到." "没有考虑到?"老者讥讽地看了他一眼,"阿耽啊,说起来你也是我令狐家一方的重将了,行事之间,竟然没有考虑到其它的可能?凡事先做最坏的打算,方可以防万一,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露,还要家族来为你擦屁股,你让国相太失望了." "还望叔叔在国相面前美言!"令狐耽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看着窗外,愤怒的人群正在攻击囚笼里的拉托贝,脸上不由露出了解气的模样,"砸死了最好!"他狠狠地道. "别人都不是傻瓜!"老者冷冷地道:"抓住了拉托贝,便拿住了我们令狐家的把柄,就算张守约不想借此扳倒我们令狐家,但用这个来要挟我们那是定然的." "叔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令狐耽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怎么办?拉托贝是没有办法了,国相大人已经在另外想法子,已经派了八百里加急去见东胡王,要东胡王无论如何要将这个拉托贝要回去,如果是东胡王出面,张守约肯定不得不卖这个面子." "即便张守约放拉托贝走,那也一定会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令狐耽颓然坐下. "如果人不在了,一纸口供能起多大作用?对付别人也还可以,对付我们可就没什么力道了."老者不以为然地道:"但还有一件事,你想到了没有?" "叔,还有什么事情?" "你这个蠢材!"老者怒道:"拉托贝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个人呢?" "霍铸?"令狐耽一下子跳了起来. "霍铸!"老者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是干什么吃的,当初派去帮助霍铸破城的人在眼见行动失败之后,第一时间就应当直接让霍铸消失,这样就可以说霍铸是在东胡破城之时,力战而死,不但抹去了这个污点,还可以为我令狐家增一些光芒,现在倒好,你居然让他随着你的人一起回到了辽西城,这个时候,撇清都来不及,你居然还自己抓了一砣屎糊到裤档里,你是怕国相大人的麻烦不够多么?" 令狐耽脸上冷汗涔涔而下,一向以儒雅有风度著称的叔叔令狐清源居然大爆粗口,显然对方还算冷静的外表之下,掩藏的是一颗愤怒的心,令狐清源如此,国相大人的态度便可想而知了. "侄儿是想着那霍铸替我们令狐家这些年来也立了不少功劳,鞍前马后,总是不忍心过河拆桥,将其弃之不顾,能拉他一把就拉他一把罢了."令狐耽低声道. 令狐清源呵呵地笑了起来,看着令狐耽,连连摇头,"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国相大人的欢心,让你来掌控家族最为重要的经济命脉的,令狐耽,真要出了事,别说是霍铸,就是你,也得毫不犹豫地为家族牺牲,居然还想着这些,当真可笑之至." 令狐耽呆了半晌,"侄儿明白了,侄儿马上下去安排." "尽快吧,路鸿已经入城,最迟不过明天,他们就会动手拿霍铸父与拉托贝的口供交相映证,那就是铁证如山,霍铸一死,拉托贝的供词便不足为惧,哼哼,一个东胡蛮子,意图离间我大燕重臣,其心这险恶,可见一斑,最好是怂恿那张守约将拉托贝一刀宰了最好,到时候东胡王遣人来赎拉托贝时,这家伙已成了一具死尸,想必到时候东胡王必定很不高兴,给张守约上点眼药也算不错."令狐清源眯起了眼,笑道. "侄儿这便去办!" "去吧去吧,这一次不要再出什么漏子了." 看着令狐耽匆匆而去的背影,令狐清源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好酒,比起宫中御赐的酒都要好得多,这一次千里迢迢来一趟辽西城,也算不虚此行."他兴致盎然地轻斟慢饮起来,于他而言,这件事情虽然有些麻烦,但还不至于让他手足无措,便算是到了最坏一步,又能怎样,莫不成张守约还想与国相翻脸不成,最终不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呵呵一笑,心照不宣,揭过一提,左右不过是将令狐耽弄回去,以后再也不让他出来便是. 太守府,一应的物资交接已经尽数办理完毕,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还有一些东西却是上不得台面的,张守约将无关人等尽数遣了出去,连黄得胜等将领也领了命令被支应了出去,大堂里就只剩下了张守约与路鸿和两人. 直到此时,路鸿才从怀中又掏出另外一张清单,这里面却是第一季度张守约的分红以及高远供献出来的六箱财货中的三箱.看了清单上的数目,张守约虽然心中早有准备,还是吃了一惊,收益如此之大,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第一个季度便有近三万贯的收益?"他看着路鸿,讶然问道. 路鸿躬身道:"是,这还是因为刚刚开始在其它各县铺货,或多或少,或明或暗还会遇到一些地方势力的抵触与破坏,等过一段时间,相信收入会更可观." 张守约大为兴奋,一季度便是近三万贯,一年下来,十二万贯便到手,这笔钱,足够他再建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也绰绰有余了,手里有了足够的实力,到时候不怕大燕朝廷不将辽西郡封给他. 抖了抖手中的单子,"这些财货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知道对方是明知故问,但路鸿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打下了胡图老营,这是从他们那里抄捡出来的,一共有十二箱,不过这一次是与匈奴人合作,他们出了二百多骑兵,便分走了一半,我们一共得了六箱,其中三箱留在了扶风,这一次扶风城破,不少人家破人亡,光是抚恤安家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笔钱却正好用来做这事." "嗯!"张守约点点头,打仗,特别是打了这种抄家灭族的胜仗之后,浮财肯定是不少的,至于下头的人吞了多少,他并不在乎,反正这一仗,自己也没有出多少力,能拿出一部分来孝敬自己已算不错了,便是一文不出,说是没有,自己又能怎样?路鸿这还算是极忠心的,看单子上的数目,这三箱财货价值起码也在十万贯以上,更是满意之极. "路鸿啊,你做事,我一向是极放心的,想必得胜也跟你透露了,这一次我准备筹建前军,准备调你来做前军主将,你愿意么?"张守约放下手中的单子,问道. "属下能再次回到太守大人身前效力,不甚荣幸!"路鸿的声音里透着激动,在太守亲领的军队之中当一军主将,自然不是一县的县尉可以比的,更何况现在的扶风有了高远,路鸿自觉也没自己什么事了,有他在,自己也是极放心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何必我们动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你如离开,扶风县尉谁来做最合适?"张守约看着路鸿,问道. "自然是高远!"路鸿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很多人都认为他太年轻了,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子便出任扶风县尉,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张守约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之上. "太守,您也这么认为么?"路鸿笑了笑,看着张守约,道. 张守约身子一挺,哈哈大笑,"就知道瞒不过你.扶风这个地方,如果不让高远在哪里呆着,我还真不放心呢!哪里,现在可是我的钱袋子!"张守约拍了拍手边上的清单,"这一次,吴家损失也不小吧!" "吴家的酒庄被摧毁了!"路鸿道. "什么?"张守约的脸色顿时一沉,酒庄被摧毁,损失的可是他的钱. "太守但请放心,吴家酒庄在城外,那些东胡人摧毁了吴家酒庄之后,却没有找到吴家藏酒的酒窖,使得大量已经酿好装坛存放着去辛辣之气的成酒躲过了一劫,这些存酒支撑一个月的销量是没有问题的,一个月之后,吴家酒庄早已经重新开工,刚好能接上趟,只不过新酿之酒没有存放一段时间,这味道不免差了一些!"路鸿赶紧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张守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即便是新酒,也比以前的酒要好了不少.只要能接上趟就行."张守约不能不紧张,他正准备扩军,如果钱源出了问题,到时候可就会出漏子. "是,吴大人那里正在日夜赶工,绝不敢误了大人的事情!"路鸿道. "不仅是我的事情,也是你的事情嘛!"张守约似笑非笑,"扶风这个地方,非得要有一个有能力的人镇守在哪里,方不至于出事,吴凯现在虽然与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了,但他不能真正算是我的心腹,这与你截然不同,你如果一走,我还真不放心,高远这两次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当一个县尉还是绰绰有余的,叔宝君宝对他也很欣赏,都想将他弄到辽西城来,叔宝甚至要让高远来当他的副将,这个让我否决了,毕竟太年轻,在扶风县尉的位子上过渡一下正好,现在你来辅佐我,等我们驾鹤西归的时候,高远也正好成长起来,正好可以来辅佐君宝,路鸿,这也算是一段君臣佳话,是不是?" 路鸿连连点头,"太守说得太好了.正是如此." "只是高远与匈奴人走得太近,这一切,下去之后你得与高远好好说说,终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个什么贺兰部在高远的帮助之下,成长很快啊,可不要养虎为患."张守约轻轻地敲着桌子,道. "是,这一节我也想过,我们主要的敌人是东胡人,而匈奴大部基本上都与赵国接壤,与我们接壤的匈奴人这些年要么被东胡人打残了,要么就是力量单薄根本构不成威胁的.所以也并没有在意.再者与东胡人为敌,这些匈奴人也是可以接重的力量."路鸿小心地道. "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近期的确是这样,我说得是长远考虑,我们想借匈奴人的力,匈奴人又何尝不想借我们的力呢?可以与他们联合,但一定要小心地限制这个贺兰部的规模,不能让他们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张守约道. "太守大人深谋远虑,下去之后,我与高远好好说说这一切." "嗯,高远是个聪明人,必然一点就透,这次你回去之后,将公务交接一下,就来上任,将那个什么章邯也一齐带来吧,既然给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手,想必用起来也顺手了,让他跟你一起来吧!"张守约笑着道. 路鸿先是一怔,接着恍然大悟,"太守英明,我倒还是真没有想到这一节.章邯不走的话,只怕高远在扶风还真不好做." “所以说啊,路鸿,还有很多你要學得呢,到了辽西城,慢慢學吧!"张守约大笑:"那个霍铸,你准备怎么处理?" "不将他扒皮扬灰,我怎么对得起枉死在扶风城的那些老百姓?"提起扶风城中的累累死伤,路鸿不由激愤起来,死的人里面,可有不少都是他的熟人,在扶风这么多年,街里街坊的,就算没有说过话,那也是熟脸儿,就在那一夜,可有太多的人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张守约微笑地看着路鸿,一手端着茶杯,慢慢地品着香茶,就是不说话. 路鸿犹自沉浸在愤怒当中,并没有发现张守约的异样,"太守,我觉得咱们应当马上派人将霍铸抓起来,不然人多嘴杂,不,不是人多嘴杂的问题,咱们押着拉托贝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城,他岂有不知道的道理,说不定说跑了!"说到这里,路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太守,应当马上将城封起来,然后派兵去将霍铸抓住." "抓住了怎么办?" "杀了他,扒了他的皮,将他的头挂在扶风城楼之上,为那些冤死的人伸张冤曲."路鸿道. "抓住了他,咬出了令狐耽怎么办?"张守约身子前倾,问道. 路鸿脸色一僵. "然后将令狐耽也抓起来,杀了,将人头挂在你扶风城楼上去?"张守约反问道. "这,这……"路鸿张口结舌了半天,狠狠一顿足,坐了回去,他再愤怒,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瞧,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张守约笑道,"所以,抓霍铸的事情,不用着急,不急." "太过,就这样放任那个霍铸逃走吗?"路鸿郁闷万分,"这可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逃走?"张守约哧哧地笑了起来,"你放心吧,路鸿,霍铸逃不了的,我不急着派兵去抓他,正是给某些人一些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的首尾啊!要是咱们真将霍铸抓了起来,反而是弄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在手中,反而麻烦." 路鸿怔了怔,"太守,您是说,令狐耽要杀人灭口?" "你以为呢?"张守约放下手中茶杯,"霍铸活着,对谁都是麻烦,我们不杀他,自有人杀他.至于令狐耽,我们动不得他的.路鸿,你也知道,我还有求于他们令狐家呢,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对了,高远那里,你要与他说清楚,这小子年轻,只怕沉不住气,到时候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下官明白了!"路鸿点点头,"太守,别看高远年轻,但却十分沉得住气." "嗯,我看这小子胸中的确颇有沟壑.应当能想明白这个理儿." 路鸿告辞不久,张君宝便匆匆而来,"父亲!"向张守约行了一礼,张君宝低声道:"我得到确切消息了,令狐清源的确是到了我们辽西城,应当已经与令狐耽见过面了." 张守约笑了笑,"他们是叔侄,见面也是应该的.令狐清源到了辽西城,自然第一个便去找令狐耽." "可他也不想想,这辽西城到底谁是主人?"张君宝冷笑. "我们是主人,所以啊,对客人要有礼貌,君宝啊,你代表我去下个贴子,就说我请令狐清源吃饭."张守约嘿嘿一笑. 张君宝一怔,也笑了起来,"父亲这一招好.不要将我们当成傻瓜.这样一来,也算是卖了他们一个好,表明了我们的态度.他们如果是明白人,就知道该怎么做.父亲,晚上还是在闲云楼吗?" "当然,不去哪还能去哪里?在这辽西城,还有比闲云楼更好的地方么?"张守约笑道.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见路鸿出去了,满脸喜色,父亲已经跟他说了?" "路鸿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将他拢到身边,我也放心." "这倒是,拢住了这个路鸿,便也拢住了高远,我看这个高远是一个大才,扶风这个地方,以前是个什么模样我们都清楚,但自从这个高远从军以后,便大变了模样,也带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 "这个高远,我是留给你以后用的,所以啊,你不妨与他多多结交一番.叔宝就做得很好,与这个高远现在都相交莫逆了."张守约笑道. "父亲说得是!"张君宝点点头. 路鸿下榻的驿馆,高远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要当县尉了?"他直楞楞地看着路鸿. "当然,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路鸿笑道. "那叔叔是要来辽西城了?"高远想了想,问道. "你小子果然机灵!"路鸿点点头,"太过筹建前军,调我来当前军将军,这扶风,以后可就交给你了." "叔叔但请放心,有我在扶风,一切如常.对了,霍铸的那事儿,太守大人是怎么处理的?"高远问道. "这件事说来也憋气,所有事情到霍铸为止,那个令狐耽咱们是别想动他了,太守大人说了,令狐耽肯定会去杀人灭口的,这事儿,咱们不管了." "杀人灭口?"高远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章:横插一杠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对,杀人灭口!"路鸿冷笑道:"霍铸给令狐家当了半辈子狗,末了,还要被他们宰了,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么说,一定是令狐耽派人去动手了?"高远问道:"叔,大致时间您知道吗?" "太守给他们留了一晚上的时间,他们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今天晚上,就是那霍铸的忌日了,不,不止是霍铸,只怕霍铸一家一个也不会拉下,明天,这辽西城铁定会多上一桩灭门命案."路鸿大笑起来,"扶风城里上千条人命,霍铸一家死得不冤,还便宜他了,千刀万剐方能偿了我的心愿." "叔,今天晚上我去凑个热闹!"高远冷冷地道,眉宇之间,丝丝杀气隐现. "你去做什么?"路鸿一楞,"这事,不需要我们插手,令狐耽会自己动手的."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高远冷笑一声,"令狐耽能相信的心腹也不会太多,上一次他派到扶风城中的人,多半便是这一次行动的人手,他们去杀霍铸,等他们完事后,我要他们永远也回不去,一个霍铸远远不能抵偿,既然暂时动不了令狐耽,那宰他几个手下,出出气也是好的." "高远……"路鸿看着杀气腾腾地对方,还想劝几句,但高远已是打断了他的话,"叔叔,您别劝我了,不杀杀他们的威风,这些人还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呢!这一次也是一个好机会,咱们重重地掴他几个巴掌,他还得忍气吞声地装聋作哑,发作不得,难道您不想看着这个王八蛋那张气得发青又发作不得的模样么?" 想着令狐耽那些一向高高在上的脸庞变成高远所说的模样,路鸿心中亦是一阵快意,"高远,令狐耽的身后那人毕竟是大燕的国相,我们惹不起,没有必要去惹这个麻烦了吧?" "国相?"高远哈哈一笑,"他高高在上,哪里会将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而我们,却也是高攀不起他,太守怕得罪国相,我们怕什么?我们只要不得罪太守那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路鸿知道高远心意已决,"你有把握?" "当然,叔叔但请放心."高远笑着,手腕一振,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出现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转动着,在手间幻成一道白光. 看得眼花缭乱的路鸿问道:"你带多少人去?人多了可不行,这一次是得胜带人封锁那个街道,以便那令狐耽的手下行动,人太多了,不免让他作难." "我就带步兵去,给我作一个远程支援就好了."高远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咪咪地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便去找得胜,将那条街的地形图弄一张来,以方便你行动."路鸿道. "如此更好,麻烦叔叔了!"高远大喜.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死在扶风城里的那些人,大多我都认识啊!能为他们做点事情,想必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一些的!"路鸿叹息着走出房门,径直去找黄得胜. 回到房间,高远立即找来了步兵. "晚上我们两人出去宰几个人!"高远直截了当的地对步兵道. "好!"步兵想也没想. "你就不怕?这里可是辽西城,不是我们扶风城!"看着步兵,高远笑问道. "跟着兵曹,有什么可怕的!"步兵笑道,"兵曹要我做什么,我从不会问为什么,去做便好." 用力地拍拍步兵的肩膀,表示自己对他的满意."步兵,这一次行动,我们不会遭到辽西城官兵的为难,但是能不能成功地杀了这几个家伙全身而退,就看我们的本事了,估摸着,我们的目标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兵曹面前,只怕都是一些软脚蟹."步兵对高远的能力那是信心满满. "回去收拾一下,不要告诉其它人了,就说晚上与我去拜访几位军中的朋友."高远吩咐道. "是!"步兵喜笑颜开地离开了高远的房间,跟着兵曹在辽西城中去大杀四方,想着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回去可又有了吹牛的资本了. 夜幕落下,高远与步兵两人已经吃过了饭,全身都套在了黑色的紧身衣中,坐在房中,等着路鸿带着地图回来,房门打开,出乎高远的意料,黄得胜居然也跟了过来. 看着两人的脸色,便知两人一定喝了不少的酒,黄得胜满脸的刀疤都变得通红,看到高远,这些刀疤一个个都兴奋得抖动起来. "好侄儿,有勇气,有魄力,我喜欢!"他大力地拍着高远的肩头,咧开嘴大笑,转头看见有些紧张的步兵,"你就是今天晚上要跟着我侄子去宰人的那个都头,好,好,不错,不错!" "小人步兵,见过黄将军!"步兵的确有些紧张,此前,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路鸿这个县尉了,而黄得胜可是辽西城太守亲军之中名副其实的左军将军,隔他可有着十万八千里远. "紧张个球球!"黄得胜瞪了他一眼,"出去杀人,得有杀气,这样手才稳,箭才准,看你背着弓,箭肯定射得不错,不然,我这侄儿也不至于单单带上你." "黄叔叔,图呢?"高远笑着伸出手去. "一个破街道,那有什么图!"黄得胜嗬嗬笑道:"拿纸笔来,我给你画几个大致地方就可以了,今天晚上,这条街道我会带人封锁起来,不过你倒是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 步兵赶紧找来纸笔,黄得胜信手在图上画了一会儿,一边的高远站在一边,黄得胜看来也是识不得几个大字的,那些标注说明的字歪歪扭扭,不过图却画得很严整,这大概在是军中磨练出来的了. "这里,便是霍家宅子,这王八蛋可有钱的紧,宅子不小.里面也有不少的家丁护院,那些杀手进去,只能走这里.因为其它的地方,我都封住了!"黄得胜咧开满嘴的大黄牙,"侄子,这你可得谢谢我,给你省了不少事吧?" "多谢叔叔,事过之后,我摆酒,请叔叔大喝一顿!"高远诚心诚意地道. "闲云楼?"黄得胜大喜,立刻狮子大开口. "闲云楼!"高远肯定地回答道. "好,好!"黄得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闲云楼是辽西城最高档的酒楼,可是正因为是最好的,里面的收费也足以坑死人,黄得胜的薪饷可也撑不住到里面去花差,"来,给叔叔说说,你准备怎么动手?" "没有什么可准备的."高远淡淡地道:"叔叔将前期工作都做好了,当时候步兵给我做远程支援,我去一个个抹了他的,便是步兵的事情了." "就这样?"黄得胜瞪大了眼睛. "就这样!"高远笑道. "路鸿,咱这个侄儿了不得啊,这么有底气,要不是看了你与颜乞那一战,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令狐耽手下,可也不是吃干饭的." "不管他们是吃干饭还是吃稀饭的,过了今晚,他们什么饭也吃不了了,去奈何桥喝孟婆汤,来世投胎做个好人吧!"高远淡淡地道. 霍家大宅,原本富富态态的霍铸,只是十几天的功夫,便瘦了整整一圈下来,从扶风城逃回来之后,他便一直躲在家中,依仗着身后的令狐耽,他倒没有外逃的打算,在他看来,如果令狐耽护不住自己,自己往哪儿逃都是逃不了的,更何况,自己手中还拿着令狐家大把的把柄,不怕他不护着自己.这件事,反正是一件查无实据的事情,单凭猜测,张守约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但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拉托贝竟然被生擒活捉了.这可是活生生的证据,拉托贝这个王八蛋,堂堂一族族长,竟然甘心作了俘虏,你怎么不去死? 到了此时,他不得不作最坏的准备了,为令狐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杀人灭口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没有见过,没有听过? "儿子!"看着眼前的霍天良,霍铸就感到特别失败,这个儿子被自己惯坏了,除了为非作歹,胡吃海喝,欺男霸女,就没有學到什么真正的本事.但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怎么说,也得替霍家留下一条根来. "有些事情,需得让你知道了!"霍铸站起来,两手扶在霍天良的肩膀之上. "爹,出什么事了?"霍天良瞪大眼睛,他很少看到父亲露出这样绝望的表情. "这一个坎,爹只怕是过不去了!"霍铸看着霍天良,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但你一定要活下去." "爹!"霍天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霍铸."是扶风城那事么,这事不是令狐大人让您做得么?他怎么能不保护我们?" "到了这个关头,他为了洗清自己,说不定会杀我灭口!"霍铸冷笑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他们真要我死,我也会让他们很难堪,儿子,你听我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兔死狗烹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夜已深,书房之中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映在墙上,其中一个呆坐不动,另一个却是不断地在颤抖,宛如一只不停在墙上蠕动的巨大蛆虫. 霍天良在不停地发抖,脸上既有冷汗,也有泪水,鼻涕,脸色煞白,这个纫绔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直锦衣玉食,从来没有想过,他耗费的大量钱钱是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官儿,是一个后台很硬的官儿. 在霍铸的讲述之中,霍天良终于明白,父亲的确是官,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一条狗,是大燕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那人的一条狗,而且是不能登堂入室的狗.现在,主人有难了,父亲这条狗也到了要被烹的时候了. "他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霍天良跌坐在地上,涕泪交流. "儿子,他们就是这样,为了保全自己,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的.从知道拉托贝被生擒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明白这一点,可惜,我想错了,我还以为他们会将我保下来,但现在,我知道错了.如果我早做打算,或许还能逃过这一劫,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霍天良突然跳了起来,"爹,还有一条路,我们去向张守约自首,这样一来,他们就杀不了我们,而张守约为了他的目的,或许还可以保下您一条命来的." 看着霍天良,霍铸笑了起来,摸了摸霍天良的脑袋,"儿子,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并不蠢,是我把你惯坏了,如果对你严一点,让你多读读书,學學本事,或许你不是今天这个模样,但那时,我以为我会威风一辈子的,你读不读书都无所谓,我总会为你挣下一份你永远也花不完的产业,可惜啊,我遇上了高远这样一个冤家,哈,现在想来,那时你一刀当真捅死了这个祸胎,了不起我给路鸿赔上几万贯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惜,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啊!" "爹,您是说我们向张守约自首也不行么?" 霍铸摇摇头,"不行的.从今天拉托贝进城之后,我就等着张守约派人来抓我,正如你所说,如果张守约真动手了,我倒还真有可能留下一条命来,成为这些大人物之间对峙的一枚筹码,但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张守约那里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张守约在给某些人留出时间来处理我,看来,他们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了." 听到霍铸这话,霍天良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爹?"他惊恐地叫了起来. 霍铸缓缓点头,"就在今晚,我想,他们也快来了." "爹,那我们还不快逃?"霍天良一下子蹦了起来. "逃?往哪里逃?"霍铸苦笑,"现在是令狐耽与张守约联手要我的命,你说说,我们能往哪里逃,逃得了吗?与其死在外头,还不如死在家里." "爹,我不想死!"霍天良大声号淘起来,"我不想死!' "你当然不会死!"霍铸沉声道:"天良,住嘴,哭有什么用?要是哭能改变什么的话,你爹早就大声号哭了.你记住,以后你再没有了爹娘替你挡风遮雨,你再惹祸了没有人去为你擦屁股,以后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如果你有那份心事的话,如果有这个能力的话,便为你爹娘报仇,如果胆小害怕的话,找一个隐蔽的地方,隐名瞒姓地活一辈子吧!" "爹,我能往哪里逃?"霍天良两眼红肿,却又浮现出了一丝希望之色. "这个时候,是逃不出去了."霍铸道:"从书房出去,便到了后院,院子里有一口深井,你知道吧!" "爹,我知道!" "你跳下去!"霍铸道. 霍天良一惊,"爹,那口井那么深,我跳下去,如何能活?" 霍铸叹了一口气:"儿子,难道我还能害你么?这口井看似很深,但在这口井的井壁之上,我向内挖了一个地道,内里有一个密室,时面贮存有一些食粮,一个人躲在里面,便是一个月也藏得了,你跳下去后,便爬进去躲好,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再出来,明白了么?" "爹,不若我们都藏进去岂不是好?" "你怎么还这么糊涂,他们要杀得是我,如果杀不死我,岂会善罢干休,便是一寸一寸地找,也会将我翻出来,我若死了,你或许还可以躲过这一劫,所以,我要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杀我." "爹!"霍天良的身体又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看着霍天良这副模样,霍铸叹了一口气,"儿子,你如果能躲过这一劫,以后好自为之吧!" 霍天良正想再说点什么,前院突然传来了狗的狂吠之声,但也仅仅是叫了几声,便再也没有了声息.霍铸脸色一变,一把抓住霍天良,将他推到了书房后门边,推开门,"天良,快走,记住我的话,那个密室里还有一箱子帐本,那是这些年我替他们令狐家向东胡走私盐铁我偷偷记下来的,如果有机会能扳倒令狐家的话,这些东西足以将他们送上断头台来陪我,快走." 霍天良仓惶奔出了房门,直趋后院那一口深井,霍铸站在门边,一直看到霍天良的身子消失在井沿,听到了水花激荡的卟嗵一声,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关好门,走回到了房中.端端正正地坐在大案之后. 霍家大宅之中,持续不断地响起了惨叫之声,间或之间,也有兵器交接的声音,但声响却极其短促,霍铸知道,自己家中虽然也有护院家丁,但与令狐家的杀手比起来,他们不过是一些小羊羔一般,根本就没有多少还手之力,除了任人宰杀之外,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房门之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之声,霍铸泪流满面,提起桌上的那只酒壶,凑到嘴边,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将内里的酒喝了下去. 酒极好,是吴家酒庄出产的最好的酒.一壶酒下肚,腹内顿时一股火热直窜上来,顷刻之间,霍铸已是满面通红. "好酒!"当的一声,他丢下酒壶,身子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之上,与此同时,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数个蒙面人手持着钢刀,直趋而入,看到案后的霍铸的模样,都是怔在了当地. "你们来得倒快!"霍铸看着他们,哈哈大笑,"令狐耽的手脚果然很快,不过不劳你们动手了,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下场." 几个蒙面人看着霍铸,手中钢刀扬起,慢慢向他走去,但走了两三步之后,便再次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霍铸的眼耳口鼻之中,已是有鲜血缓缓渗出.看了看地上的酒壶,为首一人明白了,他点点头,"你倒光棍,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不单是你,你霍家这一次满门老小都得上路,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霍铸嘿嘿地笑了起来,声音之惨厉,让几个蒙面人听着极不舒服. "告诉令狐耽,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哈哈哈!"霍铸凄厉地笑着,随着笑声,大团大团的黑色血迹从口中涌出. 看到霍铸服下的毒药如此猛烈,临死之间如此惨厉,几个蒙面人不由自主地都后退了几步. "不要做美梦了,令狐大人百年之后才会过来找你的,不过那时的你,已不知道是重新投胎做了猪呢,还是狗!"为首的蒙面人冷笑一声道. 霍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想要说什么,但只要一张嘴,一团团的黑血便涌将出来,他咕咕数声,脑袋向后一仰,终于再无声息,只是那双眼睛,却仍然瞪得大大的. 为首的蒙面上走上前去,仔细探查了一番,转过身来,看着同伴,"死透了.搜,凡是渗及到家主的东西,统统搜出来,一个字儿也不要留下." 几名蒙面人在书房之中翻箱倒柜的搜将起来. 房外,陆续又有数个蒙面人出现,"没有发现霍天良的人." "什么?"正在翻捡着霍铸的来往信件的蒙面人抬起头来,"他应当没有出霍家大宅,这段时间,霍家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中,霍天良怎么可能逃出去?再去搜,一定要搜出来." "是!"后来的蒙面人转身再一次冲出了房间. "大哥,这霍铸早知道我们会来,既然早有准备,只怕那霍天良还真逃出去了,毕竟霍铸也不是一个傻子,他精明得很." 为首的蒙面人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霍铸,沉吟片刻,"那个霍天良是个纫绔,原本也不足为虑,但就怕霍铸交了什么东西给他,先搜吧,如果搜不到,再让家主通过张守约在城中大索,这个霍天良就算逃出了霍宅,也不可能逃出辽西城的." "大哥说得是." "大家伙准备一下,将霍家大宅烧了,火一定要大,一定不能留下任何可能有的痕迹."为首的蒙面人将搜出来的一大堆信件丢在大案之上,随手将桌上的油灯打翻,灯油泼在信件之上,被灯芯引燃,慢慢地燃烧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泄愤(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火,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有了它,人类开始告别茹毛饮血,踏上了文明的征途,有了它,人类不再惧怕黑暗和寒冷,野兽.但今天,火却成了人消灭罪证的帮凶. 高远伏在屋脊之上,在他的身边,躺着一具黑衣蒙面人的尸体,那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式侧卧在高远的身边,颈上流出的血液,滴滴哒哒地滴落在瓦面之上,再顺着瓦片的缝隙掉落下去,这是一个望风的家伙,很不幸,第一个死在高远的刀下. 高远是在这场屠杀达到最**的时候与步兵一起潜伏进来的,抵达的时候,杀戮已经接近尾声了,近十个黑衣蒙面人正在收拾手尾. "真是不专业啊!"看着对方的行动,高远大摇其头,既然要伪装成一个失火而导致所有人都死绝了的假现场,怎么能将所有的死人都往厨房里边抬呢?大火从厨房烧起,倒的确可以将所有人都烧得面目全非,将真正的死因给掩藏起来,但只要是个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这么多人大晚上的聚在伙房里干什么?开会么?要是自己来做,绝对比这个要好太多了,哪怕自己也不那么专业. 转念一想,这件事情令狐耽与张守约虽然没有碰过面,但却是心照不宣,互有默契,对方也根本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大面上过得去也是了,否则也不会让黄得胜带着人悄悄地将这条街道给封锁了.估计明天连忤作也不会过来,黄得胜带着人来瞧一瞧,然后便宣布一个因为走水,这一家人死绝了就行了. 想到这里,高远冷冷的一笑,霍铸害得扶风城死了这么多人,他一家死在这里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过这些来杀人的家伙今儿个也别想离开了,自己就将让呆会儿这熊熊大火之中再添上几具尸体,让这些王八蛋结伴下地狱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探出小半个身子,握起拳头,冲着对面的屋脊之上,作了几个手势,对面的步兵亦是伸出一只手,回应了他一个手势,高远隐隐看到,步兵一只手持着弓,嘴里咬着一支箭,步兵很细心,出来的时候,将箭头都涂成了黑色,这样的话,箭头便不会反射光线而为人所觉.不过依高远看来,这帮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问题,恐怕连张守约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摸到这里来杀人泄愤. 趴在屋脊之上,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高远猫着腰,向着伙房那头摸去. 下一刻,他已经趴在了伙房的屋顶之上,轻手轻脚地揭开了屋上的瓦片,薄薄的檀条在高远锋利的小刀切割之下,顷刻之间便在屋屋之上开了一个天窗,所幸今晚无月,否则月光便透过这天窗映了下去. 屋里层层叠叠已经堆了不少的尸体,虽然身在屋顶,但浓烈的血腥气仍是直冲口鼻,两个蒙面人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随手扔在尸体堆上,又快步走了出去. 高远双手勾住边上的一根房梁,一个翻身,双脚已是站在了灶台之上,跳下灶台,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摸出了腿边上的军刺,手指轻抚过冰冷的刃锋,侧身躺倒在一具尸体之旁,成堆的尸体挡住了来自门外的视线. 一腿屈膝,以肘撑地,这个姿式,高远能以最快的速度弹起来. 房门之外又传来脚步声,高远整个人便如同一只蓄势的猎豹,引弓待发的利箭,只等那最后一击. 这一次被抬进来的是一具女尸,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惨白的脸色正对着高远,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人虽然早已死去,但高远仍能看出那其中浓浓的恐惧. 尸体飞了起来,向着尸堆落下,这一瞬间,女子飞舞的乱发,凌乱的衣襟,完全挡住了对面两人的视线,高远一弹而起,手中军刺穿过女子飞舞的乱发,哧的一声,破体直入,军刺入体,高远看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凭他的经验,这一刺下去,对面的家伙根本连哼都哼不出来一声,直接便会倒地. 高远没有伸手去拔军刺,军刺上的凹槽会使对方迅速失血,他手腕一抖,那柄锋利的小刀已经出现在手指之间.在女子尸体澎的一声落在尸体堆上,左侧挨了一军刺的蒙面人捂着腰缓缓倒下之际,高远已是虎跃而起,跃起的动作让那女子还未完全落下的黑发再一次飞舞起来,刚刚因为同伴向下软倒而吃了一惊去伸手相扶的右侧蒙面人在这一瞬间,整个人都凝固了,这屋里应当只有死人,尸体堆里怎么会有人跳起来. 一个杀手应当具有的反应在这一刻完全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控制,他就像一具石雕一般,唯独转动的是他的眼珠,再下一刻,他连眼珠也不能转动了,因为高远的右手已是闪电般地掠过了他的脖子,颈动脉被锋利的小刀毫不留情的削破,鲜血卟的一声标了出来,高远跃过了尸堆,落下地来,单膝跪地,小刀已是消失在手中,右手探出,哧的一声,拔出了军刺. 澎澎两声,两具失去生命的尸体倒在他们刚刚抬进来的尸体堆上. 高远缓缓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军刺在黑衣人的身体上抹干净了鲜血,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跃上灶台,轻轻一跳,勾住房梁,用力一拉,收腹,屈腿,从洞里翻了出去. 两名黑衣蒙面人进了伙房,再也没有出来,并没有引起另外一些黑衣人的注意,因为此时,他们也正在忙着往这里抬尸体,而他们的首领,则还在书房之中翻捡,将一些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投进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之中. 又有两名黑衣人抬着一具尸体走进了伙房之中,同伴的尸体映入他们的眼帘,瞬时之间,两人都是大惊失色,手中尸体落地,两人不约而同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背靠背站在了一起,反应却是极快. 伙房之中静悄悄地,除了两有有些粗重的呼吸,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两人的眼光一点点地掠过伙房中的每一处地方,终于,他们看向了屋顶,微弱的灯光之下,那个破洞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房上有人!"他们大声喝道. 一人跃起,踏上灶台,另一个几乎在同时也跃上灶台,先起之人再度跃起,直扑破洞,后者伸出手去,在跃起之人脚上用力一托,那人一手舞刀,冲天而起,整个人从破洞之中直跃而出. 两人之间的配合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娴熟,显然是经常一起搭伴行事的. 半截身子跃出了破洞,刀光飞舞,护住了身体,黑衣人的眼前空空如也,刀势稍敛,大半截身子已是跃了出来,眼见两条小腿也要出洞了,黑衣人的眼光下视,看到的情景却让他魂飞魄散,一个人伏在瓦面之上,整个人紧紧地贴着瓦面,而这个人手中,一柄闪着寒光的武器正疾探而出. 哧的一声响,军刺命中那人小腹,又是哧的一声响,军刺拔出,那人发出长长的惨呼之声,从破洞之中再次跌了回去.高远一跃而起,自伙房的屋顶之上疾速奔开,跃上了另一侧更高一些的屋脊. 同伴毙命,尚在屋中的另一个黑衣人大惊失色,顾不得去探查同伴的生死,跃下灶台,向着房门冲去,刚刚冲出房门,夜空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厉啸,一枚羽箭自夜空之中闪现,力道强劲之极,正奔出屋门的黑衣人听到箭啸,钢刀刚刚举起想要磕打,羽箭已是破胸而入,他亦是凄厉的惨叫一声,倒跌回了屋内. 两声长长的惨叫在霍家在宅内回荡,顿时惊动了其它正在收拾乱局的黑衣人,为首的黑衣人从书房之中窜了出来,而其它的黑衣人已经持刀奔向了惨叫之声传来的地方―――伙房. 书房之中的火已经完全燃了起来,火光熊熊,烧得毕毕剥剥,将下面黑衣人的行动照得清清楚楚.屋脊之上,步兵看着高远的行动,心中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兵曹怎么干掉屋内那两个的他不清楚,反正无声无息了便了了账,倒是最后那一刺,将那个跃出破洞来的家伙刺死,让步兵看了一个明明白白. 兵曹好生厉害!他在心中暗叫道,倒不是兵曹身手如何了得,而是兵曹几乎将对手的反应算计得一清二楚,这要是换作自己,绝对没有机会下手,因为那个跃出破洞来的家伙手中钢刀挥舞,几乎挡住了身体上所有的要害,唯一的破绽就只有那么一丝丝,而高远所伏的位置,正好能让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这瞬时即逝的机会. 另一人大叫着从屋门内跑出,步兵想也没想,手中弓而不发的羽箭破空而出,这样大的一个目标,对于步兵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射死这一个黑衣人之后,他立刻按照高远的吩咐,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新换了一个掩藏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泄愤(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伙房里,三具尸体倒在尸堆之上,鲜血仍在沽沽流出,另有一人仰躺在门内,一枚羽箭从右眼眶之中端端正正地射了进去,箭头完全没入头颅之中,四个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五名黑衣蒙面人站在伙房之中,看着四个先前还活蹦乱跳的伙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与他们的猎物一般的模样,成了毫无生气的尸体. 为首的蒙面人蹲了下来,仔细检查着倒在尸堆之上的三人的伤口,一刀毙命,干净利落,伤口是刺而不是砍,对手用的不是一般人常用的刀,而是类似于短剑一样的武器,不过开品的不规则状却让人惊奇,看着三具尸体流出的大量鲜血,他的脸色极是难看,是什么兵器造成了如此短的时间内,这样大的出血量. "大哥,是不是家主他连我们也要……”他的身后,一人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听了这话,另外三人的身体都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是!"为首的蒙面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坚定地摇摇头,"家主手下,没有这样的好手."他走到仰躺在门边的死尸边上,伸手握住箭杆,用力拔出了羽箭,箭头之上,还串着死去之人的眼珠.将箭支放在眼前端详片刻,这个蒙面人狠狠地将箭支扔在了地上,"这是扶风兵的制式箭支,是高远.一定是高远." 高远这位率部全歼了东胡胡图部族的年轻兵曹,现在在辽西城中已是声名雀起,而曾经亲自到过扶风城的这些人,对于这位年轻的兵曹更是关注,正是因为高远,他们的计划才功败垂成. "将霍家宅子引燃,我们杀出去,他们不可能来更多的人,最多也就两个人,大家小心一些,不要分得太开,彼此之间相互照应着."为首的蒙面人一把扯下脸上的蒙面布,简直是多此一举.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高远伏在屋角之处,看着余下的五名黑衣人相互之间大约隔了两到三米,互相掩护着一路向外,皱了皱眉头,举起一只手,在空中做了几个手势,他相信步兵一定在看着他. 空气之中陡然响起尖厉的箭啸之声,五名黑衣人的阵形被屋顶之上骤射而到的羽箭瞬间破去,箭支来势狠而准,而且集中攻击靠边的两人,这两人一时之间,狼狈不堪,连连后退. "他在那里,杀了他!"为首的那人指着斜对面的屋脊,步兵的身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那里.三名蒙面人疾奔向前,与先前一般无二,一人高高跃起,跑在前方一人伸出双手,在跃起那人脚底拼命一托,那人腾空而起,已是上了屋脊,第三人也是如经办理,两人踏入了屋脊,向着步兵追来. 步兵又射出了一箭,那一箭,将已经退到下面屋角处的一名黑衣人直接逼到了转角的另一边,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其它人的视野之中. 步兵嘿嘿一笑,提起长弓,猫一般地向一边窜去,在他身后,两名蒙面人急追不舍. 高远正在那转角之处,候着避箭的那人. 这名蒙面人被羽箭逼迫一路退到此处,心中自然也知道,这里必定有伏手,但长箭准而狠,他不退到这里,便会毙命在羽箭之下,一退到屋角,反手便是一刀劈出,紧跟着转过身来,刀光如雪,不出他所料,果真有一名与他一般无二的黑衣人候在此处. 高远冷笑声中扑了上来. 为首的黑衣人听到屋后传来兵器的激烈碰撞之声,却没有丝毫动弹,紧盯着屋顶之追逐的三人,在他看来,这个箭法奇准的人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不将此人杀死,他们就无法安全退出霍家大宅. 宅子里的火势已经愈来愈大了,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帮助另外两人跃上屋顶的蒙面人疾跑了回来,"大哥!" "去帮老七!"他挥了挥手. "知道了大哥!"蒙面人点点头,直冲向屋后.刚刚跑了两三步,屋后的兵器交接之声已是骤然停止,他的心里一紧,赶紧加快脚步,转过屋角,那里还有对手的身影,只看到一名同伴倒在血泊之中,两只手正在地上无助地抓挠着. "老七!"他既哀却痛,快步奔了过去,蹲下身来,伸出两手,想将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扶起来,两手刚刚搭上那人肩膀,倒在血泊之中的黑衣人却霍地抬起头来,那是一张陌生而充满杀气的脸庞,他大惊失色,两手剧痛,双手手腕之上,血已经是箭一般地标了出来,一柄小七的刀出现在对方手上,一刀得手,高远如同安了弹簧一般,炮弹一般撞进了蒙面人怀中,将他撞倒在地.两手扭住此人的脖子,发力的扳,咯嚓一声,此人的头颅顿时转了一百八十度,身子也软软垂倒. 高远站直了身子,脚尖一勾,地上的军刺一弹而起,紧紧地握在手中,他迈步走出了屋角. 为首的蒙面人霍然转身,在他身后,高远的军刺斜斜地垂在身侧,上面的鲜血正在滴滴哒哒地掉落下来,双眼之中,杀气腾腾又充满着猫遇到老鼠一般的戏谑. "高远?"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丝丝颤抖,看到高远出现,自己的两个同伴当然已经不在了. "你们去了扶风城?"高远一步步地向他逼近."扶风城的千余亡魂正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们呢!" "老三,老五!"为首的蒙面人大叫起来. 正在屋顶之上追逐着步兵的两面蒙面人听到叫声,停下脚步,回望屋下庭院之中,老大正在与一人对峙,二人心头一紧,只怕其它人都已不在了,两人不在追逐步兵,双双跃下屋脊,奔向庭院,与为首的蒙面人形成一个三角形,与高远对峙. "缠住他,屋顶上的那个人便不敢放箭,先解决了高远,再去杀那个弓箭手!"老大怒吼一声,扬刀便扑了上来,另外两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紧紧地追随着为首的蒙面人,向着高远杀来. 只有与高远杀成一团,屋顶之上的那个弓箭手才会投鼠忌器,除非他抛弃弓箭来帮高远,这样,他们三人,对手两人,仍然是占着上风. 面对着气势汹汹,拼死一搏的三人,高远没有丝毫畏惧,怒吼一声,也是冲了上来,四人转瞬之间,便杀成了一团. 步兵已经返回,蹲在屋脊之上,手中长弓拉如满月,漆黑的箭头在火光之中缓缓移动,目标正是庭院之中疾斗的四人.虽然他现在对自己的箭术极有信心,但他下面有一个是高远的时候,他的心仍然忍不住有些颤抖. 几次欲松手放箭,却又颓然垂下.庭院之中,三个杀手之间的配合相当娴熟,高远虽然勇猛,但亦是被杀得手忙脚乱,穷于招架.看到高远颓势渐显,步兵一咬牙,垂下的弓箭重新抬了起来. 箭啸之声陡然响起,利箭擦着高远的脑袋飞过,哧的一声,正中他正面的一名蒙面人,那人面门之上挨了一箭,惨叫一声,仰天便倒. 没有想到屋顶之上的步兵真敢不顾高远的安危而悍然放箭,两名杀手的心顿时胆寒起来,此消彼长,高远气势大盛,军刺在火光之中带出道道寒光,一时之间,反而是占了主动.将两人迫得连连后退. 一箭奏功,步兵立时胆气大壮,而此时,庭院之中的情形反而明郎了起来,比起先前,不知要清晰了多少,步兵双脚开立,拉弓开弦,崩的一声响,空弦震动,听到弦响,下面正与高远激动的两人都是不要命地一个后翻滚,人倒在地上,向后疾速翻滚,步兵哈哈一笑,空弦过后,利箭早已出现在弦上,啸叫之声再一次响起,正在翻滚的一人身形陡然停住,这一箭,将他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庭院之中,只剩下了为首的那人,翻滚之中,一跃而起,却发现同伴此时都已倒毙在地,竟然只剩下他一人了,脸上顿现绝望之色. 步兵一跃而下,与高远两人向着此人步步逼去. "高远,我与你拼了!"绝望的嗥叫声中,此人握刀,亡命冲向了高远.与高远斗在了一处,步兵却是提着长弓,在一边微笑观战,单打独斗,他才不会去担心高远. 澎澎之声不绝于耳,当当之声清脆之极,不出步兵所料,不到三五个回合,这个倒霉的家伙便被高远一脚正中腹心,一路翻滚着狼狈之极地向着他这个方向滚来,手中的刀也被打飞了. 步兵踏上一步,长弓伸出,弓弦准确地套住了那人的脖子,嘿的一声,用力后拉,弓弦深深地勒进了那人的脖颈,这最后一名杀手双手死死地拉住弓弦,眼珠如死鱼一般的突出,在他身前,高远提着血淋淋的军刺,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步兵大喝一声,长弓转动,卡卡之声响起,那人的脑袋终于无力地垂下,颈骨尽数被弓弦绞断. 十名黑衣人的尸体被一一投进大火之中,看着冲天而起已不可逆转的火势,高远满意地对步兵道:"干得不错,我们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张家的反应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整个霍家大宅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半个天空都被映红,喧嚣之声渐起,黄得胜已于无声无息之间,带着封锁街道的军队离去,无数的人端着盆,提着桶,涌过来想要救火,但火势太大,根本无法靠近,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毕毕剥剥地燃烧着,看着一幢幢房屋在大火之中轰然倒塌,叹息声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 眼看着他起高楼,眼看着他楼塌了,这些年来,霍家在辽西城一步步崛起,起高楼,蓄奴婢,出则鲜衣怒马,入则锦衣玉食,但眨眼之间,便在这熊熊大火之中一切化为了灰烬,众人远远地观望了半晌,却不见有一个人能跑出来,大都摇头叹息起来,看来一场大火,尽是将这家人都烧得死绝了. 霍家当然还没有死绝,后院深井之中,霍天良趴在潮湿的地面之上,四肢痉挛,浑身抖动着,想大声嚎哭,却又不敢苦出声来,抓了一大把潮湿的泥土,塞在嘴里,外面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是他的亲人正在遭受别人的屠杀,这里面有他的父亲母亲,有他的姊妹,有他曾经**过的女婢,现在正在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他一个大男人,却像一只狗一般地躲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洞里瑟瑟发抖,他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嗥叫. 外面冲天的大火烧了起来,深井的水面之上,倒映着那明亮的火光,如同一支明亮的火炬,房屋倒塌的声音清晰传来,霍天良不想看,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听,但深深的井道就如同一个传声筒一般,将外面的惨叫之声清晰地传来. "高远,我要杀了你,令狐耽,我要让你变得猪狗不如,任人践踏."霍天良抬起头来,眼睛变得血红,他一口口吐出嘴里的泥土,那里面沾着他呕出来的鲜血. 天色刚亮的时候,张守约,张君宝,张叔宝父子三人已经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餐了,张守约军人出身,亦以军法治家,鸡鸣而起,雷打不动. 张叔宝与他父亲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吃饭极快,稀里哗啦,三两口一大碗稀粥便已经下了肚,伸手抓起白面馒头,撕碎了扔进粥碗里,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塞进嘴里,间或会夹一筷子菜,而张君宝却与两人截然不同,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吃一口馒头,喝一口粥,继而夹一著菜,不紧不慢,张守约与张叔宝两人已经完事,他还只吃了一半不到. 看着两个儿子,张守约心中却是感慨,从内心来说,他更喜欢小儿子,小儿子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除了心机太浅,这也不怪他,他出生之时,自己便已经打下了这大片江山,这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从生到这个世上起,便一直受人奉承,被人溺爱,如果不是自己将他从小扔到军中,让他与那些军汉在一起,现在指不定也和辽西城某些大家子弟一般,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大儿子虽然不讨自己喜欢,但却是更适合接任自己的人,现在不需要他去打江山,更需要他去守江山,打江山易,可守,更难. "爹,您昨天与令狐清源那个老甲鱼谈得怎么样?"吃完最后一条馒头,张叔宝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父亲. 啪的一声,张守约脸色一沉,将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叔宝,你胡说些什么呢?"张君宝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令狐清源是我们的客人,你怎么能这样称呼他,你是太守家的公子,可不是军中那些粗鲁汉." 张叔宝哧的一声笑,"他算我们什么客人,我看他们令狐家是吃定了我们,想我们替他干活,却连块肉也舍不得给我们,这种东西,有什么必要给他们留情面." "话不是这么说,他们的生意,我们张家也是有分润的."张君宝不紧不慢地道. "什么分润,大哥,那是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呢.再说了,他们不知道爹想要什么?大哥,我就见不得你这样,明明恨他们恨得要死,脸面上却又装得若无其事.我看那,咱们还真得露露獠牙,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得,惹毛了我们,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快活罗!"张叔宝凶霸霸地道. "叔宝!"张君宝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大哥,你也别吼,咱这张家早晚都是你的,我这可是替你考虑呢!你老是这么一副温吞吞的笑脸,别人还当你好欺负."张叔宝截断了张君宝的话,大大咧咧地说道. 张守约本来脸色很不好看,听了张叔宝后面这段话,却是若有所思,看着张君宝还想说什么,抬起手来敲了敲桌子,"君宝,叔宝这话粗理不粗,昨晚你也陪我一起见了令狐清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还不愿意替我们出把大力气,含含糊糊,钓着我们,也许,我们是该真得给他一点颜色看一看了,不要当我张守约是一个大老粗便好欺负." "着啊,爹,只要您发个话,今儿个我去将那老甲鱼拖出来揍一顿!"张叔宝兴奋地道. "闭嘴!"张守约大怒,"刚刚夸了你几句,转眼之间,便原形毕露." 张叔宝被张守约这一声断喝,顿时便给打蔫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守约喘了一口粗气,正想说点什么,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黄得胜出现在大堂门口. "见过太守,见过大公子,二公子!"黄得胜向三人依次行了一礼. 张守约和张君宝只是点点头,仍是端坐未动,张叔宝却是跳了起来,"黄将军,你来了." "得胜,事情都办完了,首尾处理好了么?"张守约问道. "是,太守,一切都如同您所预计的一样,令狐耽昨夜派出了杀手,将霍铸一家杀得一干二净,宅子也一把大火烧得精光了."黄得胜笑道. "也算了了一桩事."张守约笑道:"这霍铸做下这等灭绝人性的事情,灭门之祸于他也不冤,路鸿该出了这口恶气了,这一回路鸿回去交接之后,就要来筹建前军事宜,你们交情一直很好,这一回倒是又可以一起共事了." 黄得胜笑了笑,"太守,昨晚可不止霍铸一家死绝了." 张守约一惊,"得胜,这话怎么说?" "令狐耽派去的人也被杀得一干二净,一个也没有跑脱!"黄得胜石破天惊地道. 张守约张大了嘴巴,张君宝霍然站起,张叔宝却是大喜过望,"黄将军,是你下得手?这也狗娘养的的确该死,杀得好." 张守约看着黄得胜,眼中亦是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黄得胜连连摇头,"没有太守大人的命令,我怎么敢随意动手?是高远下的手." "高远!"张叔宝愕然,"这小子倒是胆大,不过够胆,我喜欢,这家伙就是对我胃口." "得胜,这高远能进去,是你放得水吧?他带了多少人进去,又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张守约沉声问道. "昨儿个路鸿找到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我说得心软了,便答应了这件事,今儿个正要向太守请罪,高远倒没有带多少人进去,只带了一个箭手,两个人进去的."黄得胜说是请罪,脸上却是得意洋洋,那有请罪的觉悟. "就两个人?"张叔宝又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令狐家的那帮人身手可着实不错呢,两个人就能解决掉他们?" "就只有两个人."黄得胜笑道:"开始我也觉得不太踏实,但那高远却是信心满满,不过事实证明,他的确厉害,无声无息地便将令狐家的十个好手全都宰了,我也觉得吃惊不小,上一次他与颜乞相斗,我只觉得他武功厉害,不想厉害到了这个程度." "爹,我一定要将这个高远弄到中军来."张叔宝转头看着张守约,大声道,"这样的猛将,不将他拢来,我觉都睡不着." 张守约没有理会张叔宝,沉思了一会儿,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得胜,你先去吧,死了便死了,本来也该死,你去告诉路鸿,回去之后迅速和高远交接,然后便来辽西城筹建前军." 见张守约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黄得胜大喜,躬身喏喏连声,躬身而退. "父亲,这高远的胆子太大了,不能如此纵容他."张君宝沉声道:"至少也要斥责他一顿." "为什么?"张叔宝跳了起来,"令狐耽家的那群人,也去了扶风城,手上也有扶风人的血债,高远杀他们并没有错." "我说得不是高远杀错了!"张君宝瞪了他一眼."依我的意思,还是如了叔宝的愿,将这个高远调到辽西城来,放在身边更放心一些.让他主理扶风军事,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来,您看他入伍才几天,便闹出一桩又一桩的大事来,着实让人不省心,如果不是此人确实有才,于我张家有用,根本不能重用." 张守约摇摇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君宝,你想错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风物长宜放眼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请父亲教诲!"张君宝躬身道. "高远的确是一个人才,这一点,我们从路鸿身上便可以看到,路鸿在扶风十余年,替我看理门户,盯着霍铸,这一点他着实做得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但自从这个高远入伍之后,路鸿可以用翻天覆地的变化来说也不为过,无论是与东胡的数次作战,还是与吴家合股经营,虽然都是路鸿出头,但里面无不闪现着高远的影子.如果仅是商业上的才能倒也罢了,但高远在军事之上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一次灭掉胡图部的一战,更是将他的军事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此人不仅心思细腻,更是胆大无比,同时,也极具谋略,他与匈奴贺兰部的交好,你能说在最开始时,他就没存了拉拢匈奴部去对付东胡人的心思吧?"张守约慢慢道. 张君宝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此人用心之深,当真难以想象,父亲,这是一个人才,但也危险啊.不能为我所用,便当……” 张叔宝一惊,看着张君宝,满眼皆是震惊之色,张守约却是哈哈大笑,"君宝,你的心小了." "请父亲明示."张君宝低眉顺眼. 张守约仰头向天,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半晌才道:"君宝,天下何其之大,人才何其之多,江山代有才人出,如果你碰到一个人才,便这样想的话,那我们张家的大业便会越做越小,越做越困难,最终陷入泥淖之中,渐渐衰落." "父亲,可是高远不一样啊,他可是在我们的治下.如果他有二心的话,岂不是于我们张家大业更为有害?"张君宝辩称道."岂有不趁着现在他羽翼未丰之时加以压制之理?" 张守摇摇头:"你父亲年轻之时,遭人压制,可压制住我了么?从高远的身上,我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真正的人才,你是压不住的." "那就眼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张君宝反问道. 张守约笑道:"高远如果真成长起来,于我张家有何坏处?其一,他父亲是我的亲兵,他现在最亲的叔叔也是我的亲兵,从感情上来讲,他于我们而言,有着先天上的亲近感,不加压制,而给他一定的便利条件,这是互惠互利之事.君宝,你想过没有,如果高远当真有这份本事的话,他最大的可能是向那里扩张他的势力?" 张君宝沉吟片刻,"恐怕他也只有从东胡人嘴里去抢食了." "说得不错,如果他真有这份本事,去东胡人嘴里抢食,于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打下一块地盘,那么我们辽西郡便不再是对抗东胡的前线,而成为内地,成为高远抵抗东胡的后勤基地,这必然会带来我辽西郡的经济的繁荣,人丁的增加,这是第一个好处." "父亲说得是." "其二,高远与我们出身相同,都是平民,天生与那些大家贵族便不感冒,如果他有本事,拿下与我们辽西郡同样大小的地盘,那我们便会变成天然的盟友,一齐去向大燕争取我们共同的利益,岂不是好?" 张君宝耸然动容. "其三,退一万步讲,高远的才能到不了这个份儿上,但他野心勃勃,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张家得一大将,亦是快事一件." 讲到这里,张守约呵呵大笑,"所以,君宝,在遇到一个人才之时,第一时间,你应当想能不能为我所用,第二想能不能成为盟友,只要他成为我们的敌人的可能很小,我们就应当去扶持他,帮助他,有时候,帮助别人,就意味着帮助自己.而现在,高远还是我们的人,更是一个潜在的天然盟友,这就是我顺水推舟,将他提为扶风县尉的意义所在." 张君宝连连点头,"父亲,将路鸿调入辽西城来的意思,也有拉拢,控制高远的意味吧?" 张守约点点头,"高远我试探过了,你与叔宝也用不同的方法试探过了,此子是绝不会来辽西城的,到了辽西城,便会捆住他的手脚,他是深悉这一点的,所以,他一口回绝,既然如此,便给他一个舞台,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路鸿对他影响极大,即便是将来高远成为一个与我一样的人,有路鸿在,我们之间便有剪不断的纽带.再说了,高远练兵极有心得,路鸿在扶风,必然有所耳闻,将路鸿调入辽西城,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路鸿如果以后练兵碰到什么障碍,必然会求教于高远,高远为了路鸿在辽西城站稳脚跟,也必然尽心尽力,一举两得之事,我为何不做?" "父亲英明,儿子远远不及!"张君宝心悦诚服. "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手,君宝,我老了,以后张家就要靠你们兄弟俩了,你们两人一文一武,精诚合作,必然使我张家富贵延绵不绝,但是君宝,你以后执掌大局,一定要记得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往远处看,小家子气永远也不可能成就大业." "是,儿子记下了!"兄弟两人站了起来,恭身答道. "坐下说吧!"张守约摇摇头,"不论做到什么地步,记住,吃相不要太难看,你吃大头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让其它人也能分润,大家一起发财,才能长远,难道你就没有看到高远将我们张家与吴家绑在一起的意图么?吃相太难看了,是会为将来埋下祸患的." 张君宝沉吟片刻,"父亲,您是在说国相令狐家么?" 张守约冷笑一声,"令狐国相的吃相太难看了,这一次与令狐清源的一席谈,更是让我有些齿冷,令狐家如此做下去,只怕不会长远." "父亲,令狐氏现在如日中天,身后又有赵国这个强援,只怕难以被扳翻."张君宝摇头道. 哈!张守约仰天长笑,"君宝,你忘了昭平元年的事情了!令狐氏现在几乎已经将蓟城的大权贵们得罪遍了,而下头的封疆大吏们,他又予取予求,即便有求于我们,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我们如此,对其它人只怕更加不堪,你看着吧,不出事则已,一旦出事,令狐氏便将难以翻身." 张君宝悚然而惊,"父亲,我们与令狐氏之间的瓜葛也甚多,如果当真如父亲所言,将来我们岂不是会有麻烦?" "所以呢,我要扩军.高远让我们不再为军费发愁,这便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即便将来令狐氏翻了船,重新掌舵的人又能奈我何?不过令狐氏向东胡走私盐铁的事情,我们张家不再参与了,反正他们给我们的好处也太少,有了与吴家的生意,这点小钱当真值不得什么了." "只怕令狐氏会恼羞成怒!"张君宝笑道. 张守约微笑道:"他们走扶风肯定是不成了,高远与他们已经结下仇怨,岂有不收拾他们的道理,而走其它地方,成本便会居高不小,我们不要他们的分润,却可以借此机会在别的方面勒索他们一把." "如果他们同意了,我们如何说服高远放行?" "为何要说服?"张守约站了起来,抚摸着胡子,笑道:"好处可以收,事情可以不办,他能奈我何?" 看着张守约摇摇摆摆而去,张君宝与张叔宝面面相觑,张君宝一直觉得自己算是面厚心黑了,但今天才发现,比起自己的父亲,自己真还是太嫩了. 昨晚刚刚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的高远当然不知道张守约父子三人对自己的评判,他满心欢喜地回到下榻的驿馆,舒舒服服地一直睡到日上三杆这才爬了起来,带着步兵上街去为叶菁儿买礼物,来一趟辽西城不容易,总得带些合适的礼物回去,方才能讨得美人欢心. 步兵便充当了高远的苦力,此时已是提着,扛着,挟着一大堆东西了.漂亮的丝绸,美味的小吃,最好的胭脂水粉口红,精致的各类首饰,总之,只要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高远全都一式两份,统统拿下,他现在可是不差钱的. "兵曹,为啥每样东西要买两份呢!"步兵亦步亦趋,跟在高远身后,不解地问道. "这还不明白,其中一份是给菁儿的,还有另一份,是给我们军营之中的那位母老虎的!"高远想起贺兰燕,牙齿便丝丝地疼了起来,"人家替我们训练骑兵,可是没拿一文钱饷银的,完全义务劳动,你说我来辽西城一趟,连礼物也不给她带的话,回去之后,她会不会发作?发作我也罢了,要是替我们训练骑兵不尽心,留几手的话,那我可就亏大了,所以,还是得小意地讨好着她才是." 听着高远的解释,步兵却是笑了,不过在高远看来,这笑容极其暖昧.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古怪?"高远问道. "不古怪,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贺兰教头当真长得是极漂亮的,那天兵曹与贺兰教头站在居里关上,那可当真是飘飘yu仙,直如仙女谪落凡尘啊!"步兵道. "只怕不是仙女,而是小魔女!"高远叹道. ; 第一百二十六章:杀得好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你要走?"吴凯瞪大了眼睛,看着路鸿,"谁来接替这县尉一职?" 看着吴凯那紧张的模样,路鸿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升官了,你不高兴?" "高兴,我怎么能不高兴!"吴凯连连摆手,"我就是怕来一个我根本不知道底细的家伙当县尉,到时候不合拍,岂不坏事?老路啊,走什么,就在扶风多好啊,在这扶风,你算一号人物,到了辽西城,那怕是升了官,但管你的人可更多,哪里比得在这里逍遥自在?" "我呸!"路鸿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可不像你,一门心思地就想卖酒赚钱,当年四处钻营弄了这个县官,也是为了你的酒生意,我得努力向上爬,当更大的官.这叫志向,懂不?" "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能爬到哪里去?"吴凯哈哈大笑. 摸了摸颏下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路鸿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敛去,"老吴啊,我想向上爬,可不是为了我自己,这不是为了我儿子吗?我能站得高一点,将来就能帮他多一点,不是吗?" 看着路鸿有些苍桑的脸庞,吴凯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路,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啊,你走了,谁来当这县尉,如果是一个不好相与的,别说是我了,便是高远只怕也不好做事啊!" "你其实是想说,来的人如果不如你意,你便会和高远两人联手,将这个新来的县尉给彻底架空,成一个摆设吧!"路鸿阴阴地笑着. "的确有此想法!"吴凯抚着下巴上的三缕长须,摇头晃脑,"现在我跟高远可算是一家人,新来的县尉识相便好,不识相,高远在军中使劲,我在县上使劲,让他在扶风呆不上三天便得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 路鸿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那你便好好琢磨着怎么整治这位新来的县尉吧,因为他就是高远,哈哈哈!" 听着路鸿的话,吴凯惊讶的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去,"高远,怎么可能,他还才十九呢,十九岁的县尉?"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喜形于色,高远当了县尉,这扶风县便还是他的天下,不,应当是他与高远的天下. 提起长袍下摆,一路追了出去:"老路,老路,便急着走啊,我摆酒庆祝你升官啊!" "庆祝个屁,你是庆祝我升官了呢,还是庆祝高远当了县尉了呢?"路鸿头也不回,笑骂而去. 叶氏家中,大堂内堆满了高远从辽西城带回来的礼物,琳琅满目,叶枫正欢喜地翻翻捡捡,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马上便拿出来放在一边,叶菁儿脸上泛着红晕,坐在高远的对面,低着着,两根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高远则正襟危坐,正在跟叶氏说着辽西城的一些事情. 随着高远的讲述,一边的叶菁儿渐渐地紧张起来,特别是当高远说到趁着令狐氏的杀手去杀霍铸,而他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时候,叶菁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红晕消失,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虽然高远现在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但一想起那样月黑夜风高的晚上,高远伏在黑暗之中,面对的则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便是一阵阵的后怕. "杀得好!"坐在上头的叶氏突然一声断喝,不禁将叶菁儿吓了一跳,连高远也是心头一颤,看着叶氏激动的颤动的嘴唇,突然明白了什么,十年之前,也就是昭平元年,正是蓟城变故,叶氏倒下,令狐氏崛起的时候,叶氏与令狐氏有仇,而且很可能仇深似海,那叶氏的激动也就可以理解了. "一刀一个,去的十个人全都宰了!"高远何等玲珑透剔,马上便投其所好,将细节讲得特别清楚,从宰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说得详详细细,叶氏听得也是眉飞色舞,看那模样,那里平日半分模样. "可惜啊,明明知道幕后黑手就是那令狐耽,却是动他不得!"高远遗憾地摇摇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叶氏娘子站了起来,"高远,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但这件事情,张守约没有为难你,虽然你和吴凯现在与他走得近,又有着利益纠结,但令狐家跟张守约也是纠缠不清呢!" "伯母放心吧,张太守倒没有为难我.还有啊,路叔叔升官了,调到辽西城去替张太守筹建前军,过两天就要走了." "哦,路鸿一走,你可就没了最大的靠山,新来的县尉是谁?你了解清楚了么?"叶氏道. 高远笑了笑,看着叶氏,道:"新县尉是我." "什么?"叶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高远,十九岁的县尉,也太年轻了一些,而且是一个边县的县尉,不过转念一想,以高远表现出来的能力,当这个县尉倒是绰绰有余,比路鸿还要强上不少. "看来这个张守约倒还真是有些气量,敢不拘一格降人才."叶氏道. "张太守一介平民出身,几十年间,奋斗到今日的地位,自有他的道理."高远微笑道. "高大哥,你当了县尉,是不是就不用去居里关,以后可以长居县城了?"一边的叶菁儿终于抓着了空子,问道,听到高远当上了县尉,心里高兴,眉花眼笑. 高远摇摇头,"不,我可能还是要在居里关长住." "这是为什么?"叶菁儿脸上笑容敛去,"县尉不都是住在县里吗?这么多年,也不见路大人到居里关住过一天." 高远还没有答话,叶氏已是在一边道:"菁儿,你知道什么?高远这么做是对的,算了,高远,不说这事了,你自去做你的,有些事情,跟菁儿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我来慢慢跟她解释吧!" 高远站了起来,向叶氏鞠了一躬,"是,伯母,路叔叔说让我回来说一声便回县衙,有些工作他要与我做交接,还有些事情要交待,我这便去了." "你去忙吧,早点忙完,晚上回来吃饭!"叶氏看着高远,道. 这么长时间,叶氏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慈眉善目,脸带笑容地与高远说话,高远顿时心花怒放,"是,伯母,我一定早点回来." 母女两人站在堂内,看着高远大步流星地离去,"娘,先前您说我不懂,我哪里不懂了?" "菁儿,今年年底,你便要嫁给高远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一个县尉夫人?"叶氏回过头来,看着叶菁儿,问道. "只要是嫁给高大哥,管他是什么呢?便是一个农夫,我也是满意的."叶菁儿低下头,语含羞意地道. "你满意,我可不满意,叶氏祖宗可不会满意."叶氏冷冷地道:"高远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然,他就不会当上县尉之后,将县尉治所放到居里关,而不是扶风城了,居里关位居要冲,退可守扶风城,进可野望东胡控制的大片区域.高远是想虎口夺食啊!如果成功,那就是另一个张守约了." "娘,那太危险了!"叶菁儿有些惊慌地道:"东胡人何等凶残,我们大燕这些年来都拿他们无可奈何,高大哥一个小小的兵曹,手下不过几百人,想去做这等事岂不是拿性命在开玩笑.我宁愿一辈子做一个县尉夫人,也不想高大哥去做下一个张守约." "男子汉如果不能建功立业,便如蝇苟一般,庸碌一生,高远如果没有能力便也罢了,既然有这个能力,如何不能放手去一搏."叶氏盯着叶菁儿,"菁儿,你记好了,叶家的女儿,不要像一个守财奴一般守着自己的丈夫,应当放手让他去做一番事业,哪怕是失败了,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娘!"叶菁儿低下头. "话又说回来了,以高远的性子,便是你想束缚住他,有这个可能吗?"叶氏笑了笑,转身走向后堂,"菁儿,来帮帮手吧,晚上做几个好菜." "来了,娘!"叶菁儿低声应道. 县尉衙门,路鸿居中而坐,县尉的大印摆在他面前的大案之上,左首做着副尉章邯,此时却也是满脸笑容,路鸿已经跟他说将带他一起去辽西城上任,前军副将的位子就是给他留的,让他兴高采烈,在扶风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去辽西城这等大地方了,看着路鸿,心中满意之极,也不枉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当路鸿说起要去辽西城的时候,他还真怕路鸿带高远去而将他落在扶风城呢! 扶风三个队的兵曹,现在都在座,高远虽然年纪最轻,但现在却是当仁不让的坐在第一位,郑晓阳与那霸亦是服气. "我调到辽西城了."看着郑晓阳与那霸,路鸿道,已经将章邯拿下,剩下的郑晓阳和那霸便不足为虑了."太守决定筹建前军,让我去负责这事." 郑晓阳与那霸一听,立时站了起来,"恭喜县尉大人高升." 第一百二十七章:交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微笑着扫了一眼郑晓阳和那霸,路鸿接着道:"章副尉也要跟我一起走,搭伙计这么多年了,相互熟悉,我此去辽西城,两眼一抹黑,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可不成,章副尉将会去前军担任副将." "恭喜章副尉!"郑晓阳和那霸两人又向着章邯一揖,但与此同时,眼中却是露出浓浓的疑惑,章邯也走了,谁来接县尉一职,难不成还从外面调来不成? 章邯眉开眼笑地站起来向两人还了一礼,"以后来辽西城,别忘了到我家里来作客." "自当前来拜访老长官!"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不想知道是谁接任扶风县尉?"路鸿哈哈一笑,看着两人道. 郑晓阳与那霸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路鸿以及一边稳坐钓鱼台的高远,心中顿时了然,县尉一职是高远无疑了,虽然心中如同打翻了味瓶一般五味杂陈,便细细想来,却也是服气,高远入军中任职虽然时日不长,但扶风县兵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与他有着密切的联系,却不说高远亲掌的第一队,便是郑晓阳和那霸的第二,三队,又何尝不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呢!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高远,而是从外面调一个来,在扶风铁定是玩不转的,且不说高远与吴凯必然要下绊子,便是他们两人,也绝不会服气.而他们自己两个,任谁当了这个县尉,另一个也不会开心,倒不如让高远当这个县尉,他与路县尉有亲,与吴县令交好,听说在辽西城也颇得两位公子看重,有了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将来说不定自己也能眼着他升上一升,眼前可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章邯紧跟路鸿十余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步从扶风副尉跳到了太守亲军中的一员副将,可谓是三级连跳,羡煞旁人了. 两人转过身,向着高远抱拳一揖:"见过高县尉!" 路鸿和章邯都是大笑,这两人果然是极聪明的人. 高远一挺身站了起来,向两人还礼:"二位都是扶风军中的老人,高远末学后进,以后要向二位请益的地方多了去了,还请两位不吝赐教." "高县尉太客气了.县尉虽然入伍时间不长,但能力有目共睹,我与晓阳两人都是服气得很."那霸大声道,"说句老实话,路县尉和章副尉都走了,要是换另外一个人来当这县尉,那霸还真不买帐." 高远笑道:"那兵曹快人快语,痛快,明日我在家设宴,请二位兵曹黄饮几杯,不知二位肯不肯赏脸?" "一定去,一定去!"两人同时道. 路鸿挥挥手,"好了,好了,你们日后一起搭班子,扶风又是边县,事少不了,在一起聚的时间也长着呢,高远,太守那边摧得紧,接下来,我们便马上将交接的事情办一下,接下来,我和章副尉两人又要忙着搬家,这县里的事可就管不了了." "叔叔与章副尉尽快去忙."高远笑道."婶婶在扶风住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去辽西城,也不知道习不习惯,如果不习惯,便只管回扶风城来小住几天,权当是散心了." 路鸿大笑,"她哪会不习惯,她一直便想着要去辽西城呢,那里可不是咱们扶风县能比的." "路县尉,不,路将军是我们扶风出去的,高升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这帮老属下啊,有事还请多多照指才好!"郑晓阳笑着凑趣道. 路鸿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芭三个桩,要是没有你们,又何来我的今天,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我路鸿也许没有别的什么优点,但念旧却是一定的." "如此便先谢谢将军了!"一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事毕,郑晓阳与那霸便先行告辞离去,路鸿高升,高远接任,这是一件大事,他们也需要向军中宣示,高远则留了下来,与路鸿及章邯办理交接公务. 所谓交接,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高远与路鸿的关系,对于扶风县尉衙门,高远是一清二楚,将案上的大印交给了高远,这交接便算差不多了. "高远啊,这一次我给你留了一万贯的钱,你也明白,这已是我最大的能力了,我此去辽西城,也是要钱开路,新军筹建,搭建自己的班子,没钱可不行啊."路鸿看着高远,不无歉意地道:"今年这才过了一半,下半年的饷钱,却还得你自去找钱." "叔叔放心吧,我这里用不了什么钱,能支应过来."高远笑道:"倒是叔叔你,此去辽西城,虽然上有太守支持,下有黄得胜将军帮扶,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只怕比我在扶风困难多了,我毕竟是扶风的地头蛇,郑晓阳与那霸两人,也不是什么刁钻刻薄之人,好相处,叔叔与章副尉此去,只怕困难不少." "有困难不怕,你叔叔原本以为要在扶风县尉的位子上终老了,想不到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说起来,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好好干吧,你将来肯定会成大器的,黄得胜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夸奖你了." "这是叔叔们对侄儿的关爱罢了!"高远微笑道. "我和章副尉一走,这副尉的位子你准备给谁呢?副尉管着一县所有兵马的钱饷后勤,这个位子的人选可得斟酌,必得是自己心腹不可!"路鸿问着高远,顺便不露痕迹地将自己与章邯的关系再拉近一步. "叔叔,我准备让曹天成来坐这个位子!这半年来,他本来就在第一队中管着所有人的吃喝拉撒,一应要务,无一出差错,是个顶仔细顶小心的人,虽然比不得章副尉,但却是一个能让放心的人."高远道. 章邯微笑着摆摆手,这叔侄两人倒是绝配,赞起人来都是不动声色. "曹天成我知道,自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去年胡图族劫掠,你单骑出城,救了他一命,今年与胡图族一战,又解救了他的一双儿女,此人忠心那是不必说的,但他从一个都头直升副尉,郑晓阳与那霸不会有想法?"路鸿提醒道. "郑晓阳与那霸两人,我会去摆平!"高远笑道,"但副尉这个位子,至关重要,我得亲自握在手中才放心." "你既如此有把握,我倒也放心了,你做事一向谨慎,倒不必我絮叼,但郑晓阳与那霸两人,都是军中老人,也有能力,你最好还是与他们处好关系,不要生分了."路鸿有些担心高远会在担任县尉之后,便大肆安插亲信,排斥那霸与郑晓阳,这样一来,不免生些乱子出来. "叔叔尽管放心,郑晓阳与那霸都有有能力的人,侄儿岂会不用?"高远微笑. "好,好!"路鸿捻须微笑,"你做事,我放心,你不知道,吴凯听说你接任县尉,笑得合不拢嘴,嚷嚷着要请客贺我升官,那哪是请我啊,分明是自己开心,我一怒之下便走了,现在想想倒也后悔,我和章副尉说好了,回去吩咐家人收拾箱笼,我们两人却要去打他的秋风,狠狠地撮他一顿,你来不?" "我不来了!"高远连连摆手,"菁儿已经在家准备饭菜了,我得回去吃,说好了要好好陪她吃一顿饭的,这都半年了,也没与她坐在一起正经地吃上几顿饭,可不能让她失望."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儿女情长!"路鸿摇摇头,"大丈夫,岂可留恋在女人裙下?高远呐,这一点,你可得改一改." 高远微笑不语,章邯看着二人,解围道:"县尉,说起来,这不也正是高远让人欣赏的地方吗,重情不是坏事,是好事,否则,县尉又怎么会如此喜欢高远呢!"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路鸿点头道:"你婶婶每每夸奖你,都是说你有情有意,是个真性情的好男儿呢!" 高远心中清楚,路鸿这一次临走之前,还给自己留下一万贯,那当真是看在了叔侄的份儿上,按照官场的官例,上一任官儿离任的时候,不给接任者留一屁股的债那算是良心大大的好,更不必说还给后任留下钱的,不将库房扫得连耗子都呆不下去,那就不是官儿了. 一万贯听起来很多,但放在一支军队之中,可就不值一提了,更别说现在扶风军队正在急速地扩张中,高远的第一队已经扩编到了五百人,其中还有一百名更花钱的骑兵和三百匹战马,那霸和郑晓阳两支队伍加起来也超过了六百人,超过一千人的队伍,一个月的饷钱便要上万贯,这还不算日常的伙食,衣物,装备以及各类训练费用,高远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一个月下来,怎么也得一万五千贯才支应得过来.想找郡里要钱是休想的,张守约现在新建前军,两千人的兵额,他自己都差钱差得叫唤.好在县上可以解决一部分,自己与吴凯交情好,去忽悠他一番,看不能从县上每月掏个一半出来,剩下一半,就好说多了.马上六月了,第二季度的分红又要来了,怎么的也能分个近一万贯吧. 当然,钱总是不够用的,看来还得另想辙,多赚钱才行,从拉托贝那里抢来的钱,那是托底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起用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南山夜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南山之巅,清风习习,满地的青草之间,有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落日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山顶之上,染黄了绿色的枝丫,也将高远与叶菁儿两人渡上了一层金色,紧紧相拥的两人互相依偎着,看着那渐渐沉下去的夕阳. "真美!"叶菁儿的头偎在高远的胸前,眨也不眨地看着渐渐模糊的红光,"高大哥,要是每天我们都能在这里看落日该多好啊!" 抚着叶菁儿如云的秀发,高远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天天陪你看落日." "可是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呢?"叶菁儿抬起头,有些茫然地道:"高大哥,娘说你是大志向的人,绝不会为儿女私情迷住了眼,我在想,真到了那一天,只怕我们都老了,你成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我成了一个白发老婆婆了." 高远哈哈大笑起来,"菁儿,真到了那个时候,那才叫幸福啊!你想想,两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像我们现在这样依偎在一起,一起看落日,一起闻花香,一起沐春风,那是何等逍遥自在,这就叫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啊!" "可我想一直这样,一直这样到老."叶菁儿仰起脸,看着高远,"高大哥,不要去做什么大事业,不要再去冒险,不要再去打打杀杀,好么?"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高远的脸庞,"你总这样,我很害怕."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握住叶菁儿的小手,冰凉冰凉的,低头看着叶菁儿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心中蓦地一痛,十年前的那件事,定然在叶菁儿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 "高大哥,你不知道,我真得很害怕,十年之前,我家出事的那一天,我还没有六岁,虽然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那一天的鲜血和惨叫这些年来,却总是在我攀中萦绕.后来断断续续地听我娘说了一些爹的事情,爹也是做大事的,可是大事没做了,却将整个家都做没了.所有的亲人都做没有了,我们就像老鼠一般,躲在这抚风城十余年,要不是碰上你,我们不知道还会窘迫多少年呢?现在娘说你也要做大事,我便害怕,真得很害怕.我怕有一天你也出事了,哪我该怎么办?"叶菁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心疼地紧紧地拥着叶菁儿发抖的身体,高远道:"菁儿,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自己能左右的.我想你爹当年也是如此,有时候,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想做,可形式逼着你做,很多事情,一开始,便再也无法停下来." "高大哥,可是你还没有开始,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你便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县尉,咱们便在这小小的扶风过一辈子,生一大堆儿女,空闲的时候,咱们便爬到南山上来,看落日,看雪飘,看梅花,累了,可以在自己家的庭院之中,躺在竹椅之上,看儿孙们绕膝嬉戏,听鸡鸣狗吠,炒几样小菜,喝几杯美酒,天冷了,咱们燃起一堆火,盖一床毯子,互相取暖,间或加上几根茶,烤几个红薯,山药,难道这样不好吗?"叶菁儿喃喃地道. "好,当然好.菁儿,你说得真好,这样的生活,也正是我想要的,我一生都在盼望着那一天!"高远的声音渐渐地低沉下来,脑子在一瞬息之间又回到了前世之时,叶菁儿所思所想所言,无一不是他切切盼望却又不可得的. 这一世,他能得到吗?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陡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枪响,枪声击碎了一切,击碎了他所有的梦想与憧憬. 高远睁开了眼睛,里面是浓浓的不甘,愤恨,与明悟. "高大哥,你怎么啦,你的眼神,看着让人好害怕!"叶菁儿怯怯地道. "菁儿,你说得,我都想要,但你想过没有,我们怎样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高远问道. "就这样,不行吗?"叶菁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高远. "怎么可能?"高远苦笑一声,"你忘了你这些年来的遭遇了吗?" 叶菁儿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霍天良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一个督邮的儿子,便让你无法可施,他明明知道我在护着你们,却敢拿着刀子来捅我,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你想过吗?"高远低声道. "一个督邮的儿子,便能逼得我们无法可施,险死还生,这天下,比起督邮厉害的人何其多也?我们想要过上这样的生活,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你认为可能吗?" "你忘了东胡人打进扶风城的时候,你们母子三人躲在地洞中,朝不保夕的感觉吗?你手里握着冰冷的刀子顶着自己的胸膛时候,你可曾有过愤恨吗?" 高远一连串的问句,让叶菁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是一个实力为上的世界,这是一个强者至尊的时代,我们不想受人欺负,不想被人凌辱,不想被人抢劫,不想被人杀戮,就必须站起来,去争,去抢,去拥有比现在更强,更大的力量,也只有这样,菁儿,我们才能过上你所说的那种生活,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力的保护你们.使你们不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不受任何的委屈.不在黑夜之中难以入眠,不再如同一只无助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高远炯炯地看着远处,那里,只剩下了一抹黯淡的光线. "太阳落下去了,明天还会再升起来,但机会失去了,却永远不会再来."牵着叶菁儿的手,高远站了起来,"路叔叔走了,现在扶风县将由我来主宰,这里,不但是我们以后永远的幸福的记忆,更是我们幸福的起点,我会带着你,走向更大的世界.我要让所有人都艳羡你,都尊敬你." "这些于我不重要,于我而言,我只要与你在一起就足够了,高大哥,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叶菁儿紧紧地握着高远的手,道."你知道,我很担心你,我已经失去爹爹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你放心吧!"高远微笑道,"我一定会活着,而且会活得好好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得生命的宝贵了,于我而言,二世为人,每一天都是值得我去珍惜的." 叶菁儿以为高远说得是上一次受伤险死还生,却不知道高远说得是他已经死过一次. 天边的最后一点光芒终于完全消失,眼前似乎突然之间黑了那么一瞬瞬,然后,从天的另一边,月亮悄然出现在一团云彩的边缘,似乎他一直都在哪里,但只有太阳的光辉彻底消失之后,他才将自己展露出来. 清亮的月光洒在山顶之上两个相依相偎的人身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时光. 不知过去多少时光,清亮的一声夜茑鸣叫惊醒了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两人,看着天上的月儿,叶菁儿忽然惊叫起来,"天啊,高大哥,我们得赶快回去,不然娘肯定又要责骂我了." "不会的,伯母既然答应了你跟我出来,自然就不会再责骂你,伯母知道我是一个守礼的谦谦君子,绝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高远笑道. 叶菁儿的脸一下子红了:"你是什么谦谦君子,完全是,完全是……"她陡地想起那个晚上,那双讨厌的大手,那张喷着灼热气息的大嘴,还有,那带着一股强烈男儿气息的味道. "完全是什么?"高远笑咪咪地问道. "你真坏,我不和你说了,我回家!"叶菁儿低头着,转身便向山下走去. 高远哈哈大笑,抢上一把,双手抱住叶菁儿的小蛮腰,一用力,已是将叶菁儿高高地举了起来. "高大哥,你干什么?"叶菁儿惊叫起来. "背我媳妇儿回家罗!"高远大笑着,手腕一转,叶菁儿小巧的身子便在空中打了一个旋,人也落在了高远的背上,受惊之下,叶菁儿一落到高远的背上,便自然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了高远有脖颈.整个人也贴在了高远的背上.高远两手扶着叶菁儿的大腿,背着她向山下走去. "大哥,你慢点儿!"在高远的背上,一颠一颠地,看着高远在崎岖的山路之上,速度奇怪,连跑带跳,叶菁儿不时地发出惊呼. "放心吧,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可不敢摔着了你,这山道,我不知爬上来多上次,熟得很!"高远兴致高昂."菁儿,你真要是担心我呢,你就亲我一口呗,这样啊,我两条腿便更有劲了,眼睛也看得更清楚了." "才不."叶菁儿笑道. 两个字才出口,高远突然一个踉跄,惊得叶菁儿花容失色. "你瞧瞧吧,让你亲你不亲,这不险些摔倒了吧?"高远一本正经地道. "你无赖!"叶菁儿腾出一只手来,揪着高远的耳朵.左摇摇右摇摇,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低下头去,闪电般地在高远脸上啄了一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共饮一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八仙桌上摆满了酒菜,一坛足有十斤重的吴氏出产的烈酒已被打开了泥封,正向外弥散着浓烈的酒香,桌子的正中间,一个铜盆内金黄色的汤汁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阵阵气雾漫起,一片片切得能照出人影的小羊肉片堆满了瓷盘,旁边配上几片青菜,红绿相间,还未入口,嘴中已是自然生津. "菜上齐了,你们慢慢喝!"叶菁儿端上最后一道菜,小心地放在桌上,敛裙向桌上三人施了一礼. 郑晓阳与那霸马上站了起来,齐齐躬身,"不敢当!叶姑娘太客气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成婚,但叶菁儿马上要成为县尉夫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县尉夫人亲自下厨,上菜,两人都是与有荣焉,这也是从另一侧面显示高远对二人的重视. 高远站起身来,提起酒坛,给两人面前的酒碗之中倒上满满一碗酒,笑道:"菁儿先前准备的是酒杯,不过我还是觉得用碗爽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失我军中弟兄豪气." 那霸笑道:"县尉此言,深得我心!"端起酒碗,"我与郑老弟共祝县尉高升,以后大展鸿图,青云直上." 三人的酒碗砰的一声对撞在一起,酒汁四溢,三人一饮而尽. "好酒!"那霸放下酒碗,抹了一把络腮胡子上沾染的酒滴,大声叫道. 这酒自然是极好的,在扶风根本不出售,全都高价销往了辽西城,价格也贵得吓人,那霸和郑晓阳薪水有限,地位也不高,平日那里喝得上如此好酒. "既然是好酒,那就多喝一点!"高远大笑,提起酒壶,给两人碗中续满."来来来,这火锅的汤汁可是我亲自调制的,小羊肉也是我一片片削出来的,先吃点东西,压压酒." 那霸与郑晓阳连连点头,今儿个是叶菁儿与叶氏一起下厨,手艺自是没得说,与他们平日里在街头饭馆里吃得完全是两个样儿,更不必说只管饱的军中伙食了.但两人也都明白,今天这一顿饭可也不仅仅是一顿饭而已,其中更是大有深意. 高远入伍不到一年,但窜起之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远不是在军中厮混了多年的那霸与郑晓阳能比.但高远能有今天的地位,也不仅仅是因为有一个路鸿在后头撑腰,他自己的本事却是起了绝大部分的作用.如果说高远一入军队便是兵曹的起点是因为路鸿的话,那后来,可就完全是高远自己的本领了,郑晓阳比起那霸来说,要更清楚一些,毕竟去年后半年,他一直便呆在县城之中,目睹了这所有的变化,可以说,路鸿今天能升到辽西城中去成为一名正儿八板的将领,多半便是这高远的功劳. 郑晓阳对高远是服气的,这一种服气从去年高远单骑出城,救回了曹天成,同时在马后拖回了近十具东胡人的尸体之后便已经生根了,易地而处,郑晓阳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这是一个有本事,又有义气的家伙. 扶风兵第一队在高远入主之后,一扫往日颓迷之气,其变化之大,让在扶风兵中混了多年的郑晓阳震惊不已,冬日军营之中的那一架,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从那时起,郑晓阳也开始逼着自己的士兵开始练习,可以说,是高远在倒逼着他不断地向前.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扶风兵三个队,原本实力最强的那霸第三队,已是排名最后了,不说高远的第一队,便是郑晓阳的第二队,那霸也是干不过的. 那霸对于这一切还没有亲身体会,自然不会有郑晓阳那种切肤之痛. "刚刚那兄说祝我高升,祝我青云直上,说句不客气的话,我高远还真有这种想法."嘴里咀嚼着涮羊肉,高远不紧不慢地道:"一个县尉,可不是我的目标." 听到高远说话,那霸和郑晓阳都放下了筷子,竖起耳朵聆听着高远想要说些什么.看着两人的模样,高远笑着用筷子点点二人,"吃菜,吃菜,无非就是闲聊,不必这么认真." 高远如是说,那霸与郑晓阳却不能如是做,不管高远资历如何,但现在是实打实的扶风县尉,二人的顶头上司,更何况,说是闲聊,但高远提起的话题,却关系着两人的未来,怎么也不能等闲示之. "高县尉是有雄心壮志的人,我二人只管跟着高县尉便好了!"郑晓阳笑着道. 高远微微一笑,"话不能如嘴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芭三个桩,单是我高远一人,便是三头六臂,又做得出来什么大事,自然要兄弟同心,方能其利断金.我有些想法,倒是想与二位交流一下." "请县尉赐教!"二人同声道. "这两天过后,我准备将我扶风县兵统统调往居里关沿线,扶风城内与村镇不再驻军,这些治安事宜,都交给吴县令麾下的捕快去管,我们是军队,可不能沦为了专捕鸡鸣狗盗之徒而徒有其表."高远挟起一片羊肉,不紧不慢地在锅里涮着. "所有军队都调往居里关沿线?"郑晓阳和那霸都是吃了一惊,这可不仅仅是调兵,内里的学问大了,难不成新上任的高县尉要在边线之上挑事儿不成? "不仅是调兵."高远轻描淡写地道:"军队也要整编,不是我高远大话,第二队与第三队的整体战斗力,现在与第一队比起来,差得太远,这不利于我们整个扶风军队的整体发展,第二队与第三队调往居里关之后,将与第一队混合重编,尽量地平衡各队战力." 郑晓阳与那霸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高远这是要收权么?第一队尽是高远心腹,一旦合编重整,二人的权力必然会被大幅度地压缩.不用说,高远一定会安插自己的心腹到第二队与第三队之中. "这个?"那霸沉吟了一下,"重整合编不是一件小事,高县尉还请三思,合得好,战斗力便上升,要是合得不好的话,只怕反而会留下后遗症,适得其反啊!"他碰了碰郑晓阳,示意郑晓阳帮腔,但郑晓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低着头,不发一言. "军队调往居里关沿线,可不是为了在那里吃干饭的."高远笑咪咪地看着两人,"接下来的时日,我们与东胡人的磨擦必不可少,如果战力不均衡,不能协调统一,万众一心,只怕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整编是势在必行." "高县尉当真要与东胡人动手,我们可只是一些县兵,实力有限得紧!"那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晓阳关键时刻调了链子,也只有自己上了. "与东胡人大规模动手,我们的确力有未逮,但小磨擦么,却是不怕!"高远放下筷子,看着两人,"东胡人老来劫掠我们,打我们的草谷,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抢他们,打他们的草谷,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大燕礼仪之邦,自然是有来有往,我们与东胡接壤之地,东胡部族虽然众多,但却没有什么有影响力的大部落,打打他们的草谷,想来东胡王也不至于如此小气吧?"高远哈哈大笑. "便是一些中小部落,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高远讥讽地一笑,"那军曹太小瞧我们了,拉托贝如何,四百余骑精锐,还不是一样沦为我们的阶下囚.只要谋略得当,自然是胜卷在握,更何况,我们也不是孤军奋战的." "县尉是说,接下来,贺兰部还会与我们并肩作战?"郑晓阳问道. "那是自然."高远肯定地点点头."二位,你们如果担心害怕的话,我也不勉强,便呆在这扶风城中,当然,军队肯定得调走,我可以给二位一个副尉的衔头,虽然不领兵了,但却胜在逍遥自在,尽管在这扶风城里当一个富家翁可也.我高远却是绝不仅仅满足于此的,东胡人控制着大片区域,广阔天地,自然大有作为,现在东胡王还瞧不上我们,正是我们发展的良机,蚂蚁搬大象,一点一点地腐蚀对手,壮大自己,等他们发现我们,重视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强壮起来了,张守约大人能赤手空拳打下一个辽西郡,我们为什么不能打下另一个辽西郡呢?" 第一次听到高远如此的雄心壮志,那霸与郑晓阳二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想不到,高远竟然是想成为与张守约一样的人,张守约高成太守,实控辽西君,连大燕国王的话,亦可yin奉阳违,不让他满意,便抛之脑后,左耳进右耳出,没人能奈他何. "当然,想成就大事业,就有大风险,或许将来功成名就青史留名,或许出师未捷身先死,二位,怎么样,敢不敢跟着高远搏一回?"高远一手端起了酒碗,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 郑晓阳霍地站了起来,"高县尉,人活这一辈子,区区数十年而已,与其这样蝇蝇苟苟,倒不如横下心来大干一场,便是死了,也留下了名儿,我干了,不就是跟东胡人抢地盘,抢吃食么,干!" 那霸也站了起来,"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那霸要是缩了头,岂不是当了乌龟,跟着高兵曹,干了." "好得很!"高远大笑,"来,我们共饮一杯." ; 第一百三十章:我回来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兵曹回来了!"一匹战马自远处急奔而来,一路疾驰到居里关下,放开喉咙,大声喊叫着,战马原地打着圈圈,不停地嘶鸣着.随着他的喊叫声,居里关一下子热闹起来,校场之上正在训练的士兵呼啦一下围了过来,孙晓从居里关城楼之上露出头来,看了一眼,急急地奔了下来,曹天成一手提着笔,一手提着帐薄,从宿舍里单脚蹦哒着窜了出来,"哪呢,哪呢?" "快到了,离这里只有几里路了,你们看!"骑在马上的士兵往回看去,指着远处战马疾驰卷起的灰尘. 高远来得极快,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居里关下. "弟兄们,我回来了!"他扬起双臂,向着士兵们大声喊道. "兵曹回来啦!"士兵们欢呼着涌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高远围得水泄不通. "让开,让开!"外头传来了孙晓的呼喝声,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高远微笑着看过去,通道尽头,孙晓扶着曹天成,正一跳一跳地走了过来. 高远大笑着翻身下马,大步迎了上去,"孙晓,老曹,你们还好吧?" "兵曹,不不,现在应该是高县尉了,您回来了!"孙晓大笑. 高远张开双臂,一个熊抱,将两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力捶了两人几下,"快一个月了,想我了没有?" "想,想死了!"曹天成被高远几下擂得连连咳漱起来,赶紧摆摆手,"县尉大人,可不敢这么擂我,我这身板,受不了,您还是多擂孙晓几下,这小子壮实,经擂!" 孙晓哈哈大笑起来,"老曹,平日里要你多跑跑,多练练,跟要了你的老命似的,现在好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还是跟着我多练练吧." "我哪有这个时间!"曹天成连连摆手,"再说了,我这把岁数了,能跟你这小子比啊.我还是管帐吧!" 看着两人打趣的模样,高远笑着部周围的士兵挥挥手,"散了吧,散了吧,各干各事,晚上让伙房加几个菜,弟兄们好好喝一顿." "哦!晚上可以喝酒喽!"士兵们一声欢呼,散了开去. "个些兔崽子,是想我呢,还是想喝酒呢,看把他们乐得!"高远笑骂一声,伸出手去,与孙晓一左一右搀着曹天成,向着军营走去. "步兵呢,还有颜海波呢?"高远边走边问道. "步兵回来后便跟着贺兰教头出去操练了,颜海波今天也带队出去拉练了,要是知道您今天回来,颜海波怎么也不会出去的,怎么着他也得晚上才能回来吧!"孙晓道. "刚刚我派人去通知步兵了,他应该能很快赶回来."曹天成笑道. "算了,步兵不必叫了,他跟我才分开几天啊!"高远摆摆手,"来,老曹,你坐,快坐,这才个把多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别好不容易好了一大半了,我这一回来,反而给你又闹严重了." "哪有这么娇贵的!"曹天成心里热乎乎的,眼泪都几乎要下来了,"天成就是一贱命,好得快着呢." "老曹可不是去叫步兵,他呀,是去通知贺兰教头了!"孙晓嘻嘻地笑着."前几天步兵先回来,带着高县尉给贺兰教头的礼物,把贺兰教头给美的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就是一些胭脂水粉衣料什么的,有什么值得欢喜的!"高远摇摇头. "她一个番婆子,以前那里见过这么好的玩意儿,在咱们扶风可买不着,刚来咱们居里关的时候,我还看见她采来鲜花自制指甲油呢,也不知将指甲涂得红红的有什么好看的."孙晓哧的一声笑. "你知道什么!"曹天成也是哧的一声笑:"什么礼物不重要,关键是谁送的,你还别不信,你给贺兰教头送一个看看,瞧她不把你送的东西给扔出来才怪!" 孙晓一怔,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看着孙晓一本正经的模样,曹天成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高远却知道这件事无疑是越描越黑,摆摆说,坐了下来,"不扯闲篇了,咱们说正事." 听见要说正事,曹天成与孙晓亦收起了笑容,孙晓坐在了曹天成的对面,替高远倒了一杯水,"兵曹升做了县尉,我们还没有恭喜呢?晚上一定得好好敬您几杯." "我升了官,你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高远哈哈一笑,"孙晓,你马上便是兵曹了." "多谢县尉大人!"孙晓却没有什么欣喜若狂,平静地点点头,"不管是都头还是兵曹,总是跟着您干事,就算不当官儿,心里也舒畅." "孙晓说得好!"曹天成一拍桌子,"只要跟着兵曹干,当什么都舒心." 看着两人,高远心里舒畅,"我升了官,自然忘不了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孙晓马上升兵曹,当然,不仅仅是孙晓,颜海波,步兵,都会直升兵曹,天成,扶风县副尉的位子,可就是你的了,你得给我当好这个大管家." "多谢兵曹提携,天成一定会尽心竭力."曹天成连连点头. "你呀,先别高兴,以后有你挠头的时候."高远笑道. "我知道,我明白,关键还是钱的问题."曹天成道:"以前兵曹只管我们第一队,钱是够花的,但现在兵曹是县尉了,一下子多了几百张嘴,钱肯定得告急了." "不是告急,而是很急!"高远摆摆手,"郑晓阳和那霸麾下,现在差不多有六百人,路叔叔升到了郡里统军,扶风所有的兵肯定是甩给我了,而且不会再拿一分钱,我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样一来,缺口就太大了,路大人没给您留点底子?"曹天成问道. "一万贯,这还是看在叔侄情份上,不然,一文钱也没有."高远苦笑. "一万贯顶什么用?"孙晓张大了嘴巴,"如果是以前咱们那个要死不活的模样,一万贯倒还能顶上一段时间,但现在,一千来人要吃饭,要发饷,一万贯最多支撑个把月功夫." “我找了吴县令吴大人,好说歹说,吴县令答应每月给我们拨五千贯,这也是他的极限了.我哪里,现在每月大概能拿出个两千贯到三千贯钱,这样一来,也就只差个两三千贯了."高远扳着指头算计着. "县尉,那是你的私人钱财,这是公事,怎么能拿你的钱来填这个窟窿?"曹天成为难地道. "这是公事,但也是我的私事!"高远微微一笑,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天成,你们也应当将其当成你们的私事." 曹天成一怔,但旋即明白过来,与孙晓都是大力点头. "兵曹,既然您让我负责财政这一块,我一定会想法设法来弥补这个亏空的.得想法子赚钱才成,不能光出不进." "你怎么赚钱?"孙晓不解地问道:"这大半年了,我也只见你用钱,不见你赚钱." "以前兵曹还是兵曹吗,手中权力也有限,现在兵曹是县尉了,权力大了,很多事情便可以做了嘛!"曹天成反驳道:"以前不是我不想,而是想了也白想,现在不一样了." 曹天成说得绕口,孙晓听得直翻白眼.跺跺脚,"咱们脚下不是还有大箱的财宝吗,拿出来用就得了." "这个不行."高远连连摇头,"这是我们的家底,托底儿用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这笔钱财,天成,你说说,你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县尉,咱们扶风是边县,风险是大,但也有机遇啊,东胡人,匈奴人差什么,咱们就卖什么,怎么会赚不着钱?大把的有赚头."曹天成笑道. "咱们要与东胡人干仗,还与他做生意?"孙晓哧以以鼻,"与匈奴人做点生意还差不多." "天成说得有道理,生意可以做,该打的时候照打不误!"高远笑道."但是盐铁之类的绝不能做.粮食也不能卖给东胡人." "这个当然,我省得的!"曹天成笑道:"但是县尉,酒啊,丝绸啊这些东西能卖吧?这些东西利润更高啊!咱们把这些耗钱的玩意儿卖给他们,从他们那里收来毛皮,牲口,转手卖内地,又有得可赚,这一进一出,两头赚钱." “你想得不错,可以将这些奢侈品往他们那里卖,要尽快地培养这些人喜欢这些东西,毛皮这玩意好,好的咱们往大城市卖,那些大人物有钱人,都喜欢这玩意,次一点的,咱们拿来给士兵做皮甲,可惜从他们那里买不到马,东胡人也不是傻瓜,绝不会卖战马给我们.” “战马东胡人不卖给我们,咱们可以找匈奴人,匈奴人巴不得我们与东胡人做对,好减轻他们的压力呢!”曹天成笑道. “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仿照吴大人卖酒的法子,只许我们与他们经营,其它任何人敢干,咱们就将他们抓起来法办!”孙晓嘿嘿笑着:”独此一家,想不赚都不行.” “这不行!”高远摇头道:”扶风也有做这些生意的人,咱们本来占了很多便宜,在价格上肯定有优势,用不着再来这一招,赚钱我们想要,但不能逼得别人没饭吃,天成啊,你想想法子,最好是联合扶风县原本做这些生意的人一起来干,他们一直做这个生意,肯定是有路子的,省得我们两眼一抹黑,到时候抓瞎了.” “是,我明白了,下来后,我马上就办这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掌控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部队是不是要重新整编?"孙晓盯着高远,相比于如何赚钱,他更关心这个话题. "那是自然的!"高远点点头,"在扶风城的时候,我已经与郑晓阳与那霸交流过这个问题了,第二队和第三队不日也将开到居里关,整个扶风县兵将进行一次彻底的整编,在编的一千名一百名扶风县兵将会打乱,重组." "全部打乱?"孙晓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第二队和第三队的战斗力哪能与我们第一队比,全部打乱重编,可是削弱了第一队,增强了第二队和第三队,兵曹,哦,县尉,这个您可得慎重考虑,郑晓阳与那霸可不可信?" 曹天成也点点头,"虽然说现在都是县尉的部下,但到底有个亲疏远近,县尉啊,那郑晓阳与那霸以前都是与您同为兵曹,现在您一跃而成了他们的上司,说不定他们心中便不舒服,他们可不象我,孙晓,小颜这些人,他们心中没有抵触情绪,这样大规模的整编,弄不好会几头不讨好的." "郑晓阳看起来倒还挺乐意的,倒是那霸,心中或许有些想法!"高远笑了笑,"不过也不要紧,孙晓,你往深一层想一想,重新整编对我们到底是好处多一些,还是坏处多一些?" "县尉,这话怎么讲?"孙晓不解地道:"反正我是觉得,我们第一队肯定战力会削弱." "第一队战力减弱的现象,短时间内肯定会出现,但是以只是一段时间,将来他们能不能增强,不还得看你吗?你可别忘了,到初我刚到第一队的时候,你们是个什么样子,贺兰雄四个人便放翻了你们十几个人,现在,贺兰雄还有这个胜算以?" 孙晓哈哈一笑:"现在咱们四个人对他们四个人,我们的确还是打不赢,但是如果我们有十几个人对上他们四个人的话,看我揍不死他." 高远一拍巴掌:"得,就是这样一回事,所以说,短时间内的减弱有什么关系呢?你难道不能将这些弱点补强么?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可就坐不得这个位置了." 孙晓摩拳擦掌,"县尉说得是,将一些新嫩练成精锐,想想也觉得兴奋呢!" 曹天成哈的一声笑,"我看你是折腾人的劲又起来了吧!" "我准备将全县一千一百人分成五个兵曹,孙晓,郑晓阳,那霸分任一,二,三队兵曹,颜海波为第队兵曹,步兵为骑兵队兵曹,小颜子和步兵这两个队由我亲领.除开兵曹之外,之下所有都头,伙长,都将公平竟争,只要你是我扶风县兵中的一员,都可以来争一争这个位子."高远微笑着道. 这是一个全新的说法,伙长,都头虽然算不得什么官儿,但却是最为基层的领兵者,也是与士兵接触最为密切的一些兵头,以往都是由上头的兵曹亲自指定,这样也是为了兵曹更好地掌握所有的士兵,高远的这个说法,完全颠覆了孙晓与曹天成的经验,两人呆呆地看着高远,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没有想过来么?"高远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水. 孙晓苦思冥想半晌,突然之间看到高远嘴角的微笑,脑子中灵光一闪,一拍桌子,大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被吓了一跳的曹天成不满地道:"一惊一乍地干什么,你想明白了什么?" "县尉这一招高明啊,不动声色便将整个扶风县兵全都握到了手中,任那郑晓阳与那霸怎么不满,此招一出,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了,怎么也跳不出县尉的手心里去."孙晓哈哈大笑道. "这是个什么说道?"曹天成诧异地问道,"我怎么也没有想明白?" "老曹,你这个朽木疙瘩,满脑子里就只有铜钱叮当响,我来问你,咱们第一队与第二,第三队相比,哪个的战斗力更强,那个队的士兵更能打?" "当然是我们!"曹天成不假思索地道:"咱们队可是苦练了大半年,又打过大仗的,怎么是第二,第三队能比的?" "着啊,就是这么一回事,县尉将全县一千多兵混编,重新成队,然后通过比武来争夺都头,伙长这些基层兵头的位置,你想想,谁更占便宜?"孙晓兴奋地道. 曹天成恍然大悟,看着高远的眼中已是充满了佩服,"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们的兵更强,将来在这种公开的比试之中,自然占的优势更大,这么一整编,就算我们不能拿到所有的伙长,都头的位子,但起码绝大部分也归了我们,不动声色兵不血刃之间便掌控了全军的指挥权,郑晓阳与那霸即便是兵曹,那又如何?即便他们有异心,也动不了县尉的根基.而且这种公开的比试,公平,透明,士兵们谁没个上进心,便是郑晓阳和那霸的有些手下,也说不定会跃跃欲试,这让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反对的余地,妙,妙极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好处,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更快地提高我们部队的战斗力!"高远微笑着道:"我们的兵训练系统,又打过仗,他们当了兵头,能够更快地影响到他们手下的兵,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我们的练兵方法传递到全军,孙晓,天成,我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东胡人咄咄逼人,贺兰部成长速度惊人,如果我们不能压住他们,将来可就主客易势了,现在是贺兰部配合着我们,可如果他们将来势头大了,就是我们配合他们了,这主客之势,我可是不想逆转的." "县尉一想深谋远虑,想来早有对策!"曹天成笑道."县尉,那我这边是不是要新建一些兵舍,一下子要多上六百来人,居里关可就住不下了." "新的兵舍不建在居里关!"高远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的地图之上,拿了炭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圆圈,"天成,在原来胡图族的老营原址之上新建一个屯兵点,我们要将触角伸出去,孙晓,你要做好准备,第一队和骑兵队在这个屯兵点建成后,将驻扎到这里去,拉托贝的这个营地其实选得很不错,易守难攻,有水源,有制高点,要不是机缘凑巧,咱们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猝不及防,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这里,也是我们将来与东胡人交手的一个前进营地,而居里关,将成为我们伸出去的触角的后勤基地." "明白了,县尉."孙晓重重地点点头. "天成要辛苦了!"高远转头看着天成,"这个工程量不小,这个屯兵点不能像以前胡图族那样用栅栏圈起来便算完事,我们毕竟是以步卒为主,附近的东胡人如果有见识的话,说不定会不时来骚扰,所以,在我们气候未成之前,恐怕还是要以防守为主,所以,我希望能在这里看到一个要塞式的屯兵点,当然,开始可以简单一点,先将兵驻进去,然后一点点补强." "是,县尉,下去我会安排人手,小心规划,又不是起一座城墙,一个要塞式的屯兵点,其实也不算太费事,而且离居里关也不算太远,如果敌人势头太大,撤回来或者我们顶上去,都用不了多长时间."曹天成道:"只是这又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了." "前期的投入那是必要的!"高远笑道:"没有投入,那来收益,这些钱,不能小气." 孙晓往前探长了身子,张着大嘴,涎着脸看着高远,"等我在哪里站稳了,便替县尉打听打听周边的那个东胡部落油水足,县尉精心策划一番,咱们便又去抢他娘的,这可是无本的买卖啊,难怪这狗日的东胡人以前都爱抢我们,太便当了,不过现在轮到我们去抢他们,哈哈,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何西,该我们耍威风了.只要像抢胡图部那般再抢一笔,咱们好几年都不愁没钱." 一席话说得高远和曹天成都笑了起来,高远很满意,以前孙晓可没这个胆子去抢东胡人,现在实力强了,心气也高了. "你以为东胡人都是倭瓜啊,你想抢就抢啊,去抢,有可能是要赔本的,便像拉托贝,啥都没搞清楚,便来抢,结果连**都被我们扒了.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可不能贸然动手,而且动静如果太大,惹恼了东胡王,弄一个大部落过来,那咱们可就遭了,所以啊,这种事啊,可一而不可再,可以悄悄地干,小规模地干,但绝不能大张旗鼓,咱们现在还是将尾巴稍稍夹起来一些,低调做人更妙."高远笑骂道. "那是,那是,咱先将尾巴夹起来,等咱们将尾巴翘起来的时候,一定打得他们眼冒金星!"孙晓得意地摸摸自己的屁股,似乎那里真长了一条尾巴出来. 笑声之中,外面陡地传来了急风暴雨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瞬息之间便到了居里关下. "贺兰教头回来了!"曹天成与孙晓两人对视一眼,大笑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热情似火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在孙晓与曹天成有些暖昧的笑容之中,高远有些无奈地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贺兰燕对自己的好感从来不加掩饰,在居里关已经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或者也是笑柄,可这位姑奶奶不仅没有什么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这么急若风火地赶回来,岂不是又要让士兵们看笑话了? 对于贺兰燕的这种不顾一切的个性,高远除了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换作另外一个人,他或许可以避而远之,但贺兰燕却不一样,她是自己的骑兵教头,而骑兵的培养是自己计划之中极为重要的一环,避无可避,除了泰然处之装糊涂之外,他一时之间真还想不出有什么其它的方法. 想到这里,便不由对贺兰雄恨得牙痒痒的.贺兰燕的骑术固然是极佳,但贺兰部之中还会缺少骑术好的人么?他明知贺兰燕对自己有好感,却助纣为虐的将贺兰燕弄了过来,这不是给自己出难题是什么?如果是一个中原女子,在自己明确拒绝之后,只怕当即便会拂袖而去,偏生贺兰燕不吃这一套.还明言不会放弃. 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仁,高远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不出自己所料,外面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睁大眼睛,盯着那匹正风驰电挚般穿过居里关关门的战马. 战马之上,贺兰燕那一根根精心编织的细小发辫在风中飞扬,大红的披风高高飘起,晕红的脸庞之上满是兴奋之色. "高远!"战马穿过关门,贺兰燕一眼便看到了正从屋内走出来的高远,她扬起马鞭,大声叫了起来. 一个月没有见到这位火辣辣的姑娘,此时骤然看到她活色生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高远的心也禁不住跳了几下,扬起手,向着她挥了几下,她与叶菁儿似乎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静雅腼腆,一个热情似火. 战马冲着高远直奔而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校场之上,所有看着这一幕的士兵们都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因为此时,贺兰燕离高远已经太近了.便连紧跟着高远而出的孙晓,这一下子也被吓呆了,整个身子一下子便绷紧了,腿下蓄力,下一刻他便会如同猎豹一般冲出去. 整个校场之上,在第一声啊声刚刚落下,第二声便又紧接着喷勃而出,战马在离着高远尚有一步远的地方,长嘶声中,人立而起,原地旋了整整一圈,这才将前冲的力道消去,马上的贺兰燕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提着马鞭,屁股已经离开了马鞍,一双精巧的小鹿比靴子蹬着马蹬,就靠着这三点的力量悬立在马背之上. 高远似乎没有看到势若奔雷而来的战马,他站在那里,却也没动一下,眼神平静如常. 士兵们的第二声惊呼,一是感叹于贺兰燕的马术高超,这样的速度,说停就停,当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二来却是震惊于他们的县尉这份镇定,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在这样的压力之下,退避闪让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高远却是纹丝未动.单是这份镇定与判断,就足以让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实高远远没有这些士兵们心中所想的那样毫无惧意,他这样做,基于两样,一是对于贺兰燕的判断,她不会伤害自己,她的骑术的确极佳,如果没有把握,她绝不会这样做,二来就是要在士兵面前保持一个形象了,要是自己被吓得狼狈后退,岂不有损于自己的高大上的形象?当然,第二条是基于第一条的原因,如果此刻冲来的是步兵,高远铁定是闪得远远的了,步兵可没这份儿功夫. "高远,我想死你了!"贺兰燕清脆之极,如出谷黄茑,只是声音太大了一些,显然是有些过于兴奋了,以至于整个校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士兵在呼到这一句话之后,立刻便低下了头,转过了身,装模作样地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只不过那一双双偷摸着斜睨过来的眼睛,暴露了他们的好奇心. 孙晓紧崩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拄着拐在他身后的曹天成甚至听到了他身上骨节因为放松而传来的劈啪声响. "这么紧张干什么?这个丫头如此在乎高县尉,怎么会伤害县尉大人?瞧县尉大人那架式,是吃定了这丫头!"曹天成笑道. "这个番婆子喜怒无常,谁知道她心里是怎样想的,刚刚难道不吓人啊!"孙晓哼了一声. "你这是关心则乱,仔细想一想,便懂了." "这样的当口,那有时间去想!"孙晓回头看了一眼曹天成,揉了揉拳头. 先前怒马狂奔,高远纹丝未动,此刻看到贺兰燕的架式,他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随着战马一对前蹄落下,溅起阵阵灰尘,贺兰燕已是弃了马鞭,双手箕张,看她那意思,竟然有飞身扑到高远怀里的意思.现在自己已经很尴尬了,如果再来个软玉温香搂个满怀,风言风语必然四散传开,要是传到叶菁儿的耳朵里,那可就大大不妙. 贺兰燕敏捷地跳下马来,看着对面的男人,"高远,你想我了么?" 高远摸了摸鼻子,这可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有点两头堵,"想,怎么不想,不但想你,也想这里每一个兄弟啊."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贺兰燕哼了一声,"狡滑,答所非问." 高远干咳了一声,"燕子,你可黑多了." 听到高远的话,贺兰燕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脸庞,片刻之后又有些沮丧,"我已经很小心了,每天都用丝巾裹着脸,但还是给晒黑了,高远,你不在的时候,我去了扶风城,偷偷地去瞧了叶菁儿,真白,我也想这么白,只不过我要替你训练骑兵,每天骑着马在烈日之下跑来跑去,怎么可能有她那么白!" 听着贺兰燕委屈的声音,看着她有些沮丧的面容,高远心中一动,忽略了她去扶风城偷瞧叶菁儿的事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燕子,谢谢你了,为了我的事,让你受累了,黑不要紧,瞧着不是更健康么?瞧你现在这肤色,多提神啊." "真得吗,你真喜欢这肤色么?"抚摸着脸庞,贺兰燕又惊又喜地道:"这么说,以后我也不用用丝巾裹着脸了,这天气,裹着当真不舒服.看叶菁儿那皮肤,我还当你只喜欢肤白的女孩呢?" 贺兰燕的语气让高远有些心惊,看这模样,这丫头当真是有些陷进去了,这对于自己可不大妙. "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贺兰燕伸出手去,极自然地挽住了高远的手臂,仰着脸,倒似一个邻家小妹妹看着喜欢的大哥哥一般,"这些都是好东西,好多我都没有见过.步兵说,为了买这些东西,你在辽西城里转了好几天,辽西城一定很大,以后你能带我去吗?" "你为我的事情这么辛苦,我当然得感谢你!"高远笑道. 贺兰燕狡缬地一笑,她的欢喜不是因为高远给她买了礼物,而是在她的百般盘问之下,步兵告诉了她,高远送给叶菁儿的礼物与自己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一式两份,她与叶菁儿一人一份,这在贺兰燕看来,不谛是一场不小的胜利,为此,她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原来自己在高远的心中不是没有份量的. “你给了我礼物,我当然也得送你一份礼物!”贺兰燕看着高远,高兴地道. “不用了,不用了,你帮我训练骑兵,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哪里还能要你的礼物!”高远赶紧连连摇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送你的礼物,就是你的骑兵啊!”贺兰燕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一跃上马,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之上,侧转身子,伸出手来,”上来!” “啊?”高远吃了一惊,看着贺兰燕. “你不想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吗?”贺兰燕一弯腰,拉住了高远的手臂,用劲一扯,”上来吧,我带你去看这份礼物,保管会让你吃一惊的.” 被贺兰燕用力一拉,再加上高远也实在想去看看,近一个月不见,自己的骑兵在贺兰燕的调教之下,当底有多少长进,高远便借着这一拉之力,坐到了贺兰燕的背后,随着清脆的鞭响,战马扬蹄,向着居里关外奔去. 两人扬蹄远去,孙晓与曹天成这才走了出来,看着那愈去愈远的背影,孙晓蹇眉道:”老曹,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妙啊!” “有什么不妙?”曹天成嘻嘻一笑. “明知故问,贺兰燕这丫头太疯狂了,咱们县尉这么年轻,我瞧着,总有一天,咱们县尉逃脱不了这个番婆子的魔爪.”孙晓低声道. “谁是魔爪还不一定呢!”曹天成低笑道:”再说了,咱们县尉是什么人啊,还用得着你操心,当真是咸吃萝卜操淡心,你是不是早上吃多了,要是吃饱了撑的慌呢,就去蹲茅房吧,别跟我面前磨磨唧唧地!” 孙晓大怒,”当真是夏虫不可与之言冰,懒得与你说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骑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战马风驰电挚地奔行,速度奇怪,高远不得不伸手搂住前面贺兰燕的纤纤细腰,不然,很有可能便会被摔下马去,飞扬的发辫末梢不时钻进高远的鼻孔之中,不由自主的一连声打着喷嚏,惹得前面贺兰燕不停地大笑着. 高远恨得牙痒痒的,贺兰燕铁定就是故意的,自己可没有她这么好的马术,不抓紧她,仅凭两条腿,是肯定坐不稳的. 风一般地踏草而行,两边景物闪电地向后倒退着,渐渐地,高远终于让自己的心神稳定了下来,心一静,鼻孔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淡淡的悠香,微香之间,又夹杂着一些汗气,天气已渐渐地热了起来,贺兰燕穿着本身就单薄,此时他手扶在对方结实而又平滑的小腹之上,战马奔行,起伏之间,高远不禁有些心神荡漾起来. 毕竟是血气方刚之年,怀拥着如此娇娃,恐怕便是柳下惠,纵然没有什么动作,心神也绝对是平静不了的. 深深的吸气,再吸气,高远尽力让自己的心思集中起来,不再想东想西,心中只盼着快点到地头儿上,这路要是长了,保不定自己便会按捺不住,做出点什么,可就大不妙了. 心思是勉强收回来了,但身体上的反应却是瞒不过人的,此时的他,与贺兰燕紧紧地贴在一起,高远自己还没有觉察出什么,前面的贺兰燕已是霍地回过头来,脸红似血,这猛一回头,一仰脸,正好高远看到贺兰燕的动作而低下头来,无巧不巧,两人顿时来了一个嘴碰嘴,唇挨唇,亲了一个结结实实. 高远大惊失色,张皇失措之间,高远一下子高高地举起了双手,贺兰燕的身体骤然一僵,紧跟着身子便筛糠似的抖了起来,手一紧,战马长嘶,人立而起.原地停了下来,马上贺兰燕身子一转,扭了过来,两手抱住了高远. 不过贺兰燕这忘情地一报,却忘了此刻两人不是在平地之上,而是还没有完全停稳的战马之上,冷不丁儿地失去平衡,两人顿时从马上摔了下来. 身在空中,高远身子一弓,整个人已是团成了一个球状,身子半侧,肩部刚一着地,他已是就地侧翻,连着几个翻滚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贺兰燕便如同附生在他身上一般,两手抱着他的脖子,两长修长的大腿夹着他的腰,当高远停下来的时候,尴尬地发现,自己两只手撑在地上,而在自己的身下,贺兰燕仍然脸如涂血,就这样吊在自己身上,一双妙目睁得大大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双手撑地,高远想要站起来,但一发力,贺兰燕却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高远,原来你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贺兰燕盯着高远,满脸欢喜,"以前我还觉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呢!" "燕子,咱们站起来说话,好吗?"高远尴尬地道,"这个样子,太不雅观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贺兰燕笑道:"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人的事情." 高远哑然,这还不算见不得人么?孤男寡女,这个模样搂在一起,任谁看见了,都会往那一方面想去. "起来说话!"高远口气坚决. "起来就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贺兰燕见高远脸色有些不快,倒也见机,却在松开手的那一霎那,伸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然后格格笑着跌回到草地之中. 高远一跃而起,伸手摸着脸上被亲过的地方,作声不得. "高远,你心里既然还有那一点点喜欢我,那为什么一再地拒绝我?"贺兰燕一跃而起,走到高远的身边. 高远回过头来,贺兰燕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那是一种得偿心愿,心满意足的笑容. 高远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蔚蓝天空上的那一轮娇阳,半晌,才道:"燕子,你聪明活泼,又美丽可人,怎么会不讨人喜欢,但是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菁儿了,我的心,已经装满了,容不下第二个了." 贺兰燕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高远,你们中原人不是三妻四妾都可以的么?我不介意的." 高远摇摇头,"我介意.燕子,亲情可以有很多种,但是,爱情却是唯一的,我的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如果将一颗心分成了两半,既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菁儿的不尊重,所以,我只能对你说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贺兰燕沉默了下来,正在高远担心贺兰燕勃然大怒,上马扬长而去,再不回头的时候,贺兰燕却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 高远吃了一惊,"燕子,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我没事!"贺兰燕笑着,但眼里却有泪水抑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燕子,当真对不起."伸手擦去贺兰燕脸郏上的泪水,高远歉然道. "没事,没事!"贺兰燕摇着头,仍然笑着,"高远,你还当真不是一般人,这话儿我是第一次听说,你们中原人三妻四妾很普通,即便是我们匈奴部的那些贵人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居然是这样想的,我真替那叶菁儿高兴,不,我也为我高兴,我贺兰燕看上的人,就是不寻常,好了,我没事,就算做不成夫妻,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嘛,是不是!" 贺兰燕仰起脸,看着高远."一辈子的好朋友,行不行?" 怔怔地看着贺兰燕夹着泪水的笑容,半晌,高远终于伸出手去,握住贺兰燕的双手,"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保证!" 贺兰燕慢慢地靠近高远,将头顶在他的胸前,"一辈子的朋友."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高远抬头看向远处,藏青色的军装格外显眼,百来匹战马正由远近及,迅速地向这里奔行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步兵. "燕子,步兵他们过来了!"轻轻地拍拍贺兰燕的肩膀,替她摘去沾在头发之上的青草,又拍打着她的后背,背上,沾满了地上的草末. 贺兰燕将脸在高远的胸前狠狠地擦了擦,抬起头来,看着高远,突然卟哧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低头." "干什么?"高远奇怪地道. 贺兰燕脸上一红,低声道:"脸上有口红,就是你在辽西城给我买的那种,你不想被步兵他们笑话吧,快点低下头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高远也有些着慌了,让步兵他们看见自己脸上的口红,一世英名可就化为流水了,立即低下头来.贺兰燕伸出手去,拼命擦了几下,鲜红的唇印倒是被擦得看不清了,不过那艳红却是面积更大了. "快点啊,他们就要过来了!"高远低声道. 贺兰燕听着身后的马蹄声,一急之下,呸呸地连吐了几口口水在手绢之上,在高远脸上一阵狂抹,终于将其擦净."好了!"她欢欣鼓舞地道,却发现高远正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不由脸一红,"没办法,又找不到水,只能这样了." 马蹄声已近在耳边,步兵带着一百名骑兵,也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高远与贺兰燕二人. "兵曹回来了!"步兵一声欢呼,一带马缰,风驰电挚般地奔了过来.身后,传来阵阵欢呼声,马蹄声声,骑兵们一个跟着一个,疾奔而来. 贺兰燕骄傲地看着那些快速而来的骑兵,"高远,瞧瞧吧,这是我一个月来的成绩,他们已经可以称之为骑兵,而不是骑着马的步兵了,虽然还比不上我们匈奴勇士,也尚不能与东胡人相提并论,但至少有了一搏之力,假以时日,他们会是马上骁雄,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看着步兵与那些骑兵在马上的姿态,高远知道,他们与一个月之前的确有了极大的提高,步兵先不说了,他是自己麾下最早拥有战马的人,而其他的人,就的确是贺兰燕一手一脚教出来的了. "谢谢你,燕子!" "不用谢,我自愿的,而且,他们也是我见过最勤奋的骑兵.一个月时间,能从无到有,是他们努力的结果,高远,你不知道,他们的两条大腿内侧,屁股,都被磨得鲜血淋漓,我看着都有些恐怖,但这些人居然能强忍着疼痛继续练习,有时候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人,抑或是你给他们施了什么法术,因为他们口口声声说不能给你丢脸."贺兰燕摇头道. "见过兵曹!"一百名骑兵在步兵的带领之下,奔到近前,瞬息之是已经排成了一个骑兵方阵,步兵呛的一声拔出背手长刀,高高举起. "见过兵曹!"一百名骑兵同时拔刀,齐声大呼. "喂,你们这些臭小子,高远现在不是兵曹,他是县尉了,他升官了!"贺兰燕大笑着道. 此言一出,场中更是欢声雷动. "弟兄们,辛苦了!"高远挥舞着双手,大声吼道,"我以你们为荣!" "不辛苦,愿为县尉大人效死!"骑兵们齐声呐喊. 高远连连点头,满面笑容. "县尉大人,骑兵队队长步兵请为县尉大人演练!"步兵策马向前,走出数步,大声喊道. "好,我正想看看你们的英姿."高远喜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磨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匹匹颜色各异的战马自高远身前缓缓驰过,每一个经过高远的士兵都会将手中高高举起的战刀凌空虚劈一次,以此向他们的首领致意. 战马逐渐加速,一百名骑兵首尾相衔接,越跑越快,每一匹战马之间,相距不过一米来远,如此距离,如此马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因为任意一匹战马出现意外,都会给后面跟随者带来突如其发的危险,一旦避让不及,便会造成多米诺骨牌般的反应. 在高远紧张的表情之中,一百匹战马形成了一个圆圈,逆时针不停地旋转着. "漂亮!"高远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这在匈奴和东胡人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在中原内,能有一个骑兵团队作出如此的战术动作,就很不一般了. "这算得了什么,你瞧着吧,还有呢!"贺兰燕抿着嘴微笑道. 不远处,步兵一马突出,战马高举,虚劈数次,自步兵驶出的缺口处,一左一右两名骑兵并辔而出,刚刚的圆圈在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两路纵队,在草原上奔驰,战马如风,刀光如雪,在草原上划出一道刀的波浪,伴随着士兵的厉声叱喝之声,自有一股凛凛杀气喷勃而出. 往来冲突数次,步兵再次一马当先,向着高远所在的方向笔直而来,在他身后,两列纵队笔直,随着步兵的战刀高举,犹如一根粗大的树干之上,突然之间长出无数的枝丫,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从主干之上分离出来,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半围圈. "厉害!"高远虽然对于骑兵作战并不太熟悉,但只消看着步兵他们的阵形变化,便知道这是骑兵作战之中的极厉害的套路. "当然,这是骑兵作战之中最主要的集中力量突破,一旦形成突破,立刻便是穿插包围分割.将敌人切割开后分而歼之."贺兰燕笑道,”这是我们匈奴骑兵最常使用的战术,屡试而不爽." "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便能将他们调教得如此厉害,看来我这个教头当真没有请错."高远叹道. "你当然没有请错,不过高远,你也别太得意了,他们现在呢,也还只是一个架子,当真想要在战场之上随心所欲地运用,哪还差得太远呢,没有经历过几次实战,遇上一些突发的困难来考验他们的应变能力,便远远称不上一支强大的骑兵."贺兰燕道. "已经很不错了."高远笑道:"如今在我们的对面,是强大的东胡骑兵,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成为作战的主力吗?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的练出一支骑兵,一仗便给我打没了,他们是种子,是星星之火,我还指着他们给我燎原呢,慢慢来,我不着急." 贺兰燕看了一眼高远,"你的雄心还真不小,不过高远,你也别太小看了他们,你的这支骑兵的纪律性是我见过最强的,比起我们匈奴骑兵来要强了不少,前段时间,你不在的时候,训练时候他们经常出现危险,或撞在一起,或跌下马来,但是后面的人根本无视前面的危险,仍然纵马直上,为此我还训斥过他们,但你知道他们怎么回答我吗?" "怎么说?" "他们说,你教导过他们,当冲锋的号令响起,即便前面是火海刀山,万丈峭壁,也要没有丝毫犹豫地迎难而上,不能有丝毫迟疑,所以,即便同伴倒下,也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便会有更多的人倒下."贺兰燕摇着头道:"这种想法让训练之中,危险迭出,但也逼着每个士兵在训练之中付出一万倍的小心,因为这个搞法,训练中也随时会搞出人命来.在我们匈奴骑兵之中,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一旦有事,后面的人会立即做出避让的反应,这样险形虽然乱了,但却避免了不必要的受伤.看过你这些部下之后,我才发现,这两者之间,当真是有区别的." 高远微微点头,看着远处草原之上,时分时合的骑兵队伍,心中感到无比欣慰,自己从进入这支军队之后,无时无刻不在向他们灌输的纪律观念终于开始收获成果了. 骑兵如此,步卒同样也是如此,他们是一支强大军队的基干,有了他们,自己建立一支强军的希望才有可能实现. "他们的骑术和马上格斗基本已经过关了,接下来便是熟练生巧的问题,下一阶段我准备要训练他们奔射之术了,你这百多骑兵,也只有步兵较为熟练,基它人在马上射击,基本上都是漫无目的,这个更难,可能需要更多时间."贺兰燕道. "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是么?"高远笑道:"慢慢来,不着急,一口吃不成胖子,我宁愿慢一点,也要让他们练得更好一些,打铁还得自身硬,本事练好了,将来在战场之上,生存的机会便会成倍增长." "十年磨一剑,高远,你准备用多长时间来磨你这把剑呢?"贺兰燕问道. "如果需要十年的话,我也不会着急,我们都还很年轻,是吧?"高远笑道. "可我哥哥常说,时不我待呢!"贺兰燕道. "欲速则不达!"高远摇摇头道:"该停的时候就该停,勤练内功,该动的时候,就要一鸣惊人."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还很弱小,不论是东胡人,还是那些匈奴大部,如果真将矛头对准了我们,我们还真应付不过来,高远,你也是,按照你的说法,现在是我们需要蜇伏的时候了,是吧?" "你说得不错,是该蜇伏一段时间了."高远转头看着居里关的方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世人对我们刮目相看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在是现在这样一株弱小的幼苗能随时被他们折断了,而是已经长出了粗壮的树杆,谁想砍掉我们,都得准备着崩断他们的刀,那时候,才是我们叱咤风云的时候." "我会把你的这段话讲给哥哥听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太急了一些."贺兰燕若有所思地道. 说话之间,步兵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演练,骑兵一队队的从远处奔行过来,在高远身前十数米处列成一个整齐的骑兵方阵. "县尉大人,扶风骑兵队完成演练,请县尉大人指点."步兵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高远身前,左手握拳,用力地撞击了一下右胸皮甲,大声道. "好,不错!"高远大笑着上前一步,重重地擂了步兵一拳,抬起头来,"弟兄们,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们不仅让我刮目相看,是看得我连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了." 轰的一声,百多名骑兵哄堂大笑,笑声中,带着无比的得意. "为了犒劳弟兄们的辛苦,今天晚上,加餐,杀羊,杀牛,另外,今天我破一次例,许大家喝酒,每人一斤,让大家好好地过过瘾."高远挥舞着双手,大声道. "多谢县尉大人!"士兵们顿时惊喜起来,在军中,现在伙食哪是没得说,比起一般人家要好太多,居里关养了这么多的牛羊,肉食从来不缺,而且按照高远的强行规定,每个人每天还必须喝一碗鲜牛奶或者羊奶,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这些士兵们已经开始体会到了好处,每一个人的身体都长得强壮起来,有了足够的营养保准,训练量也是越来越大,但身体上的反应反而是越来越小了.每一个人身上那凸起的棱角分明的肌肉,是高远从开始便苦心经营的最好的回报. 但酒在军中仍然是被禁的,营中有酒,但是平常根本捞不着喝,只能看着流流口水罢了,每人一斤,足够大家好好地过过瘾了. "走,我们回家!"翻身上马,再伸手将贺兰燕拉了上来,高远一挥手,大声喝道. 是夜,居里关灯火通明,大校场之上,十数堆篝火点了起来,面上搭着架子,一头头宰剥干净的羊被吊在上头,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士兵们将毡毯铺在地上,在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个的海碗,碗里是一块块焦黄的牛羊肉,犹在滋滋地冒着油珠,一坛坛的美酒打开了盖子,场中欢声雷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欢庆,一来是进行一个迟到的庆功宴,歼灭胡图部活捉拉托贝之后,因为高远随后便跟着路鸿去了辽西城,这场庆功宴便拖了下来,二来也是庆贺高远荣任扶风县尉,作为他们的直接领导者,高远的荣升也意味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水涨船高.场中的气氛是一轮高过一轮. 作为这里的首领,高远自然是被祝贺敬酒的主要对象,高远酒量极大,来者不拒,而另一个被敬的便是贺兰燕了,而向她敬酒的又主要来自步兵的骑兵队.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宴会还没有进行到一半,豪爽的贺兰燕便已是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高远的身上,偏生她还不愿意回去,就这样以地为席,地天为被,以高远的大腿为枕,就这样沐着满天星光酣然入睡. 第一百三十五章:整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那霸和郑晓阳出现在居里关外的时候,眼前居里关让两人和他们的部下都惊呆了,特别是那霸,他从居里关离开不过半年之期,但眼下,焕然一新的居里让他瞠目结舌,加高加固的城墙,城墙之外,延绵数里出去的各类防御设施,崭新的军营宿舍,平整的练兵校场,一切的一切,让他几乎来错了地方. 居里关上,旌旗飘扬,持枪而立的士兵肃然挺立,巍然不动.而眼光再走得远一些,离居里关不远的地方,一些民居星散而立,烟囱里正在冒出袅袅的炊烟,而在这些民居周围,一块块新开垦出来的园田如今内里已经长出郁郁葱葱的庄稼,站在他们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有农人正挥舞着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将一株株的杂草从内里清除出来. 羊群,牛群东一团,西一簇,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游荡,放牧的人挥舞着长长的鞭子,不时在空中打出一个漂亮的鞭花,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哪里是他们映象之中的荒草遍地,破乱不堪的居里关,整个便是一副太平盛世时的桃源嘛!那霸与郑晓阳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高远,还真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自从高远入伍以来,带给两人的震憾已经太多了. 居里关上,突然鼓声震天,随着鼓点之声,一支骑兵自关门处穿门而过,成两路纵队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骑兵的突然出现,将那霸与郑晓阳两人的队伍出现了一阵骚乱,在他们的映象之中,如此多的骑兵出现在居里关,只有可能是东胡人. 那霸与郑晓阳二人却是吃了一惊,骑兵所着的军服,所打的旗帜,已经清楚地表明了对方的身份,高远在居里关筹建一支骑兵部队,两人也是知道的,但一直以为还在规划阶段,但看现在这模样,分明已经正式成军了. 两人有些恼羞成怒地喝斥着自己的部下,当真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连旗号都不看,便这样慌乱,岂不是要让高远更加看扁了自己. 骑兵刚过,军营之中,一队队的士兵涌出,清一色的崭新的藏青色军服,腿扎绑腿,背负长刀,手持长枪,默然之中,井然有序地列队,片刻之间,五十人一个的方阵便出现了八个.那霸与郑晓旭相顾失色,高远竟然在悄无声息之间,已经将第一队的人数扩充到了五百人.两人也都是军中老人,一眼瞄过去,高远麾下的大致人数便已是了然于胸了. 这半年以来,那霸与郑晓阳也一直在致力于练军,但此时与高远的第一队一比,自己的麾下顿时黯然失色. "这是下马威么?"那霸低声道. 郑晓阳苦笑,"算不上,我早就吃过县尉大人的下马威了,县尉大人只不过是想向我们展示他的军威,以此来让随后的全县士兵整编不出什么意外吧!" "能出什么意外?"那霸道:"不说现在高兵曹,不高县尉已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只看路大人已经高升辽西军前军主将,而传言不但是两位公子,便是太守大人也对高县尉青睐有加,哪个敢跟他上眼药?" "担心我们给他上眼药啊!"郑晓阳笑道:"太守大人毕竟是天高皇帝远呢!" 那霸变色道:"郑兄,你该不会真有什么想法吧?" 郑晓阳呸了一声,"我老早就没这个想法了,话说路大人在扶风干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升迁只怕还是托了高远的福,我啊,也想跟着高县尉好好干,将来说不定也能捞个将军干干,威风威风.’ “这是你的真心话?"那霸半信半疑. "当然!"郑晓阳笑了笑,"看看孙晓他们,现在好神气." 顺着郑晓阳的眼光看过去,高远带着孙晓,颜海波,步兵三人已是大步迎了上来. "二位军曹,一路来辛苦了!"高远爽郎的笑声立刻便传了过来. "扶风第二队兵曹郑晓阳." "第三队兵曹那霸!" "见过县尉大人!" 二人不敢怠慢,哪怕高远比他们年轻得太多,但职位在哪儿摆着,光是职位也便罢了,那几百雄纠纠,气昂昂的精锐士兵站在哪里,却是一个天大的压力. "自家兄弟,哪有这么多礼数!"高远笑着,一手扶起一个,紧紧地握着两人的手,"这些天便一直望着两位早些过来,终于将你们盼来了,来来来,孙晓,步兵,小颜子,给二位兵曹见礼!" 孙晓三人大踏步上前,正欲向两人行礼,郑晓阳已是连连摆手,"不敢,客气了,正如县尉所言,大家都是兄弟,哪有这么多礼数." 虽然眼下孙晓还是一个都头,但郑晓阳与那霸二人心中都是明白,接下来马上开始的部队整编,眼前这三人,铁定都是要升成兵曹,与自己平起平坐的,更何况,孙晓可是高远的头号心腹大将,他们哪敢托大. "郑兵曹说得不错,二位,天成没有过来,非是怠慢,而是他受了伤,腿脚不利索,这时候又在忙着准备二位所带来的弟兄的住处,安排伙食,忙得不可开交呢!"高远笑道. “曹副尉受累了!"郑晓阳连声道:"待会儿一定得好好敬他几杯." "说得是,晚上咱们都要好好喝几杯!"高远拍手赞道:"不醉不许下席." 大笑声中,高远携着两人的手,一路走向居里关军营. 正如高远所说,居里关已经为迎接这两支队伍合计六百人做好了准备,在高远的计划之中,整编完毕之后的扶风兵将有一半人驻扎到以前的胡图部老营所在地,但在居里关,他仍是准备了足够的军舍,扶风兵会越来越多,他麾下的军队也会越来越多的.眼下准备好了,绝不会在将来被闲置的. 晚间的欢迎酒宴如期开始,第二队和第三队的士兵得到了第一队士兵前几天的待遇,有肉,有酒,两队的每一伙之中,都安排有一名第一队的士兵作陪,这些人,都是第一队的骨干精英,高远预计着在随后的整编之中,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将会成为新的伙长,都头,提前让他们与这些士兵认识并打成一片,有助于他们将来能迅速地融入新的队伍当中,有什么比喝酒还能更快地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呢? 外面喝得热火朝天,在高远的房中,气氛就凝重多了.酒席之上,高远抛出了他的整编计划,全军将分成五个队,除开郑晓阳与那霸之外,孙晓,颜海波,步兵成为新的兵曹,统领一队,如果说这些都是郑晓阳与那霸的意料之中的话,那么,关于最基层的伙长,都头的任命方法就大大地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无论怎么整编,两人都认为凭着自己多年的经营与人脉,控制住自己麾下的人马是毫不成问题的,但高远的计划却让两人的心彻底乱了. 伙长,都头这些最基本的领兵人选将公开选拔,比武定胜负.力强者胜. "现在我军人员扩充,除开骑兵队之外,每个队都超出了两百人,每队分为三个都,每都五十人,每都设三名伙长,每伙十人,剩下的编为兵曹亲兵,由兵曹亲领.全军所有在编人员都可以参加这场选拔,无论是他以前是普通一兵还是伙长都头,毫不例外."高远一边小口地啜着酒,一边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他的方案. "这么做,可以将那些真正优秀的士兵选拔出来,避免尸位素餐,同时,这场选拔也可以在我军之中掀起一股炼兵的大热潮,亦可以向我们的每一名士兵传达一个信息,只要你优秀,便不愁没有出头之日.任人唯贤,这是我军选择军官的唯一标准!二位兵曹,你们看,如何?" 郑晓阳与那霸心中苦涩,高远说得是没有错,这的确有利于军队的建设,但以高远亲领的第一队士兵的能力,这场选拔赛之中,绝大多数的基层军官将会落入第一队之手,高远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两人架空,从而将这支军队真正纳入他的手掌之中,如此一来,以后自己除了对高远俯首贴耳之外,将再无任何腾挪的余地. 偏生这一切,又都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根本找不出什么由子来拒绝,短暂的沉默之后,郑晓阳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切唯县尉大人马首是瞻,晓阳绝对服从." "好!"高远站了起来,手中酒杯与郑晓阳碰了一下,转头看着那霸,"那军曹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人家早已经一切都计划好了,郑晓阳已经服气了,自己还能说什么,那霸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唯县尉大人马首是瞻,那霸坚决服从." 三只酒杯叮的碰在一起,高远满意地笑了起来.郑晓阳与那霸终究还是识时务的,看得清形式,从这个时候开始,扶风这一千余兵士兵才算是真正地成了自己的部队. 第一百三十六章:选拔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居里关的军事整编如期开始,除开骑兵队,四个队共公开选拔都头十二名,伙长三十六名,此事一经公告,立刻便在居里关掀起了波澜,因为这一次选拔没有设立任何先决条件,只要你是扶风兵中的一员,就有资格.兴奋的人占了绝大的比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有了竞争当上军官的资格,哪怕是最基层的军官,当然,也有不高兴的,那就是原来的伙长,都头,第一队的这些人不太在意,因为他们当初本来就是层层选拔出来的,这一次,不外乎在竞争的人更多了一些,而第二队和第三队的这些人则炸了锅,他们也心知肚明,与第一队哪些如狼似虎的家伙比起来,胜算实在不大. 但在郑晓阳和那霸已经同意的情况之下,这些人除了私下了埋怨之外,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报名的人数之多,出乎高远的意料之外,一千余人的部队,想报名参与伙长都头竞选的人多达二百余人,平均五个人中便有一个.看到如此多的人报名,曹天成一下子便犯愁了,比预想中的多太多了. "人多是好事!"高远却是喜上眉梢,"不怕人多,就怕没人,人多代表着他们有上进心,有上进心是好事." "可是县尉大人,这人太多,先有我们拟定的选拔办法不好用了."曹天成的拐杖在地上拄得叮叮作响. "不好用便换个新的."高远笑道:"天成,把这报上名的两百多人每人编上一个号,每两个号相对应,捉对厮杀,赢了的晋级,输了的淘汰.然后进入第二轮,再捉对厮杀,再淘汰,只到选出四十八个人来,然后再从里面选出最厉害的十二个为都头,剩下的三十六个为伙长." "可是这样一来,不免会将两人厉害的分在一起,两虎相争,总有一伤,或者将两个不怎么样的人分在一起,这不太公平啊!"曹天成皱起了眉头. "公平?"高远哈哈大笑,"公平只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天成,总会有金子会被泥土埋住而无法散发光芒,每一件事情,你不要想着将他做得完美,如果你这样想,那么你离失败已经不远了.说到公平,我到第一队来当兵曹公平吗?不说别人,对孙晓公平么?因为我有一个照顾我的世叔是县尉大人,所以我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这个职位." "可是大人是不世出的人才,如果没有你,我们如今还在讨饭呢!"曹天成笑道:"孙晓服气得很,这我是知道的.再说了,如果大人您是一个没本事的,在第一队只怕呆不了几天,就我们挤兑走了." 高远大笑,"天成,这世上总会有明珠蒙尘,但如果他真是明珠,总会有拂去灰尘放光芒的一天,我们的队伍会不断扩大,这种选拔会持续开展,这一次他失去了机会,他会更加珍惜下一次的机会的." "话是这么说,可将厉害的干下去了,却让一个平庸之辈上了位,我这心里也不舒服."曹天成道. "首先,敢报名来参加选拔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其二,这好几轮淘汰赛呢,这样的家伙要是每一次运气都好到逆天,次次都碰上比他差的,但这样的人也可算是一员福将啊,让他当上这个官儿也不错,是不是?"高远嘿嘿笑着,"有时候,人也需要一点运气的不是么?" 曹天成哑口无言,说到运气,他不得不信这一点,因为他也好,孙晓也好,碰上了高远这样一位长官,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正是因为有这份运气,自己从一个都头,不到一年成了副尉,而孙晓则得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兵曹位置,不,这个兵曹与以前的兵曹完全是截然不同,因为现在的扶风兵才是一支真正的军队,而颜海波,步兵他们更是从大头兵一跃而成为了统带数百人的兵曹,想想大半年以前,小颜子身上的军服还只能勉强遮住屁股呢,一跑起来,破布条就飘呀飘的. "运气有时候也真得挺重要的."他若有所思地道,"那县尉,我去重新安排,让他们抽签吧!" "去忙,去忙!"高远乐呵呵地挥手道. 曹天成前脚离开,贺兰燕后脚就跑了进来.看到贺兰燕,高远不由咦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一大早不是带着步兵他们出去操练了么?" "是呀,我是带着他们操练去了,他们现在还在练着呢!"贺兰燕一屁股坐在高远的对面,倒了一杯水,咕咚一声喝了下去,"我带着他们练着练着,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所以就回来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看着风风火火一路赶回来的贺兰燕,高远莫名其妙. "高远,你还真是一只笑面虎啊!"贺兰燕双肘立在桌上,两只手捧着自己的下巴,脑袋摇来摇去.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高远瞪大了眼睛,看着贺兰燕.现在两人之间说话倒是少了很多禁忌."怎么又是笑面虎了?" "你这一次闹这么大的动静,先前我没想明白,今儿个出了一身猛汗,风一吹,一个激凌,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你是不动声色的便将兵权抓到一个人手里了,郑晓阳和那霸这一次可是吃瘪了,被你吃得死死的."贺兰燕放平了手肘,下巴顶在手背上,盯着高远,"你还不是笑面虎?" "就这事呀!"高远嘻嘻一笑,"你想多了,我这只不过是全面提高我部下的战斗力,你在第一队这么久了,应当知道第一队的战斗力远超其它两队,均衡分配,以老带新,共同提高嘛!" "呸!"贺兰燕笑骂了一声,"道貌岸然,冠冕堂皇,不过高远,说实在的,你这法子好,高明,让人说出不来任何的闲话,比武竞技,输了的人只能认赌服输.你这法子我得告诉我哥哥!" "告诉贺兰兄干什么?" "高远,你不知道,我们贺兰部这大半年来不是跟你这一样,发展极快吗?但是却比你这麻烦得多,外头投来了不少人,这些人中也有许多有本事的,人多了,事儿便多,总是会有许多麻烦,贺兰本族的与这些外来的人中有诸多矛盾,拉帮结派的,上面又有三位长老,哥哥有时候感到诸多挚肘,做起事儿来不爽利,我把你这个法子告诉哥哥,让他照章办理,岂不是也能将贺兰部完全地拿在手里?"贺兰燕认真地道,"高远,你说行吧?" 高远哈哈一笑,"你要去说便去说,如果你哥认为是馊主意,揍你一顿,你可别怪我." "怎么会是馊主意呢,我回来的路上反复想了,好得很!"贺兰燕歪着头,很认真地道. 高远懒得理会她,扯过一张纸来,在上面写写画画,选出伙长都头只是第一步,剩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呢! 随着抽签的结束,这一场军内的大比武终于在第二天拉开了序幕,宽阔的校场被用白灰圈出了十二块场地,十二场比武同时展开,规则只有一个,一方被打倒,站立者胜出.而孙晓,颜海波,步兵,郑晓阳,那霸与高远六人则作为仲裁者,一方面判断胜负,另一方面也防止会有死伤出现,如果有这样的苗头,以他们六人的眼光和身手,即时制止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二百多报名参赛者中,第一队战了三分之二,第二队和第三队占了三分之一,高远的这种随机抽签的方式,让郑晓阳和那霸更是无话可说.第一轮的对决,除了第一队与第二队第三队报名者对决之外,也有各队之间自己的竞争,这也让第二和第三队的报名者有了更多的机会. 每天打一轮,负者淘汰,胜者在第二天进行第二轮的比赛.以此类推,直到最后选出四十八人,而这四十八人在休息数天之后,将再次角逐十二名都头的位置. 第两天的比赛不出高远等人的意料,九十六名胜出者,第一队战了八十一人,无论接下来的比赛结果如何,出身第一队的基层军官全面掌管这支军队已成为不争的事实,而且高远所采用的办法让郑晓阳与那霸亦无话可说,军中本来就是强者为胜,自己人不争气,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现在他们只求在接下来的比赛之中,自己人不要全部被淘汰才好.要真是那样的话,未免太掉面子了. “各位,接下来我要说得是士兵的分配.”高远看着曹天成以及五位兵曹,”都头,伙长位置定下来之后,将抽签决定他们会跟着你们那个人,然后所有的士兵也将采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他要去那个队,天成已经准备好了签条,每一张上面都注明了抽到的人将要去那个队,那个都,那个伙.” 兵曹这是抽签抽上瘾了,众人心中不无腹腓,这样一来,以前所熟悉的士兵可就不见得还能在自己麾下了,接管整编后的部队之后,第一件事,倒是先要熟悉自己新的士兵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部颖而出的十二个都头,原第一队占了八个,余下的三十六名伙长,第一队更是多达三十名,越往基层走,第一队的优势便越大,郑晓阳与那霸不得不正视这个现实,这就是他们与高远嫡系部队之间的差距,这场大比,他们两人麾下的原来四个都头还能保持现有的地位,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高远的抽签决定所有士兵的归属彻底将建制打乱,而原本在他们麾下的四名都头在接下来的兵曹抽签之中,又尽数离开了他们的麾下,看着被划归到自己麾下的六名陌生的都头,两人除了苦笑之外,原本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火苗也尽数熄灭,他们明白,现在高远已经完完全全地控制了扶风县这一千余士兵,如果自己稍有违逆,这些都头和伙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架空. 心中虽然不满,但却也说不出任何话来,高远使用的手段光明正大,挑不出任何暇疵,要怪,只能怪自己的部尾不争气了,同时两人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高远毫不掩饰地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野心,那就是这支军队绝不会到此为止,也许下一次的扩军很快就要到来,而这种选拔方式已经被明确为军队的晋升的重要台阶,如果自己在下一次的扩军之中,也被纳入这种竞争体系之中,却又落败的话,那才真是面子里子全都失掉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将逐渐边缘化而沦为可有可无的人物. 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不断提高自己的战力以及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战争之中拿到足够多的军功. 此时,两人已经完全熄灭了与高远争锋的想法,而将他们竟争的目标放在了孙晓与颜海波两人的身上,他们明白,现在他们与高远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高远自然不太清楚两人的想法,以全军战斗力暂时下降的代价而换取自己对全军的控制,这是必须的,军队是一柄双刃剑,如果不能做到完全掌控的话,可有可能便会伤到自己.而且高远也相信,在自己拟定的全新的军事体系之下,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回复并向更高一个台阶进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当完成一个过程之后,便将是自己向东胡人控制区域渗透扩充的时候了. 居里关,如火如荼的练兵旋即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不仅是孙晓与颜海波,郑晓阳与那霸也行动了起来,两人表现出来的劲头甚至比孙晓与颜海波更为强烈,而这又反过来极大地刺激了孙晓与颜海波,如果让这两个后来者比下去,自己哪里还有颜面站在高远面前,他们两个可算是高远手把手教出来的. 现在孙晓与颜海波比起郑晓阳与那霸二人,并没有任何的优势,全军打乱重编将四个队的战力拉回到了同一个档次之上,想要脱颖而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四个队的较劲正是高远想要看到的结果,每十天一次的军内比试便是检阅他们的试金石,比试的内容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个人武力的比拼之上,小队战士的配合作战,甚至一个都的对抗慢慢地都被加了进来,高远开始有意识地培训麾下基层军官的指挥能力.在这种作战作战,人数越多,个人武力的高低便越被降低,军官的指挥能力,士兵们之间的协同作战能力显得更加重要起来. 伙与伙之间的作战,孙晓和颜海波的第三队和第四队尚能在与郑晓与与那霸之间的争斗之中占到上风,但一上升到都,队的作战,两人便显得有些吃力了,特别是在队这级别之上的作战,两人都是胜少败多. 对于这一个结果,高远毫不意外,郑晓阳和那霸在兵曹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多年,如何指挥数百人的作战,两人比起孙晓与颜海波来,要高了一个层级,特别是颜海波,在这种对抗之中,每战必败. 而对于战胜者,高远的奖励便是一面锦旗,获胜者有资格将他举在队伍之中,直到下一次的对抗到来,如果输掉的话,这面锦旗便将会被获胜者夺走. 高远深知自己这支队伍的弱点,那就是合格的指挥官太少,当还只有百来人时候,战斗层次也局限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之上,但随着人数的增多,这种缺陷便被无限的放大起来,如果现在不让他们暴露出来,等到大战来临才发现的话,那就太晚了.而太晚的结果就是输掉战争,那是无数的生命,鲜血还有利益. 脓包,越早戳穿越好.居里关外广峁的开阔地为高远的大练兵提供了最佳的场所. "县尉,颜海波又输了!"曹天成提着笔,头去看在外边,第四队的士兵在颜海波的带领之下,垂头丧气地从外面列队走了回来.二百多人的队伍鸦雀无声,安静的有些令人滞息."他已经连输了六场了." 六场,便是两个月了,两个月中,颜海波在这种大型对抗之中,每战必败. "不错了!"高远坐在曹天成的对面,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手指之间飞舞,灵活的手指弹动,那小刀便宛如一柄活物,在他的指间幻化成一道白光."从最开始的被全歼,到现在能保持一多半的战斗力,他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还不是输了!"曹天成笑道,想了想,脸色端正起来,看着高远,"兵曹,你说这样老输下去,会不会让他有心理阴影,让他不再自信,这样于今后不是什么好事啊!" 高远摇摇头,"颜海波是那种愈败愈勇的人,这两个月,我也一直在关察着他,每一次失败,这小子都会总结得失,而且不仅是他一个人,他总是会召集所有的部属来总结,这一点,另外三个队都没有做到,孙晓他们,只是将讨论的范围集中在都头之间,你没有发现吗?每一次的战斗,在前面犯过的错误,颜海波在后续的战斗之中,都从来没有再出现过,天成,颜海波将来的成就必然远在孙晓,郑晓阳,那霸之上." "想不到县尉如此看好他?"曹天成惊讶地道. 高远笑了笑,"失败并不可败,但只要最后赢了,那就是赢了.颜海波多年轻啊,这个年纪,正是对谁都不服气的时候,颜海波进步神速,你瞧着吧,再有个一两年,孙晓他们必然不是他的对手了." 两人正说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孙晓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面锦旗,"县尉,我赢了,这一次我赢了." 这是孙晓第一次赢得这面锦旗,当然是喜不自胜,第一时间便跑回来向高远报喜,要知道,六场大比,前五次都是被郑晓阳和那霸夺得,以高远嫡系自居的孙晓自然是恼火得紧,这一次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好,好,今天晚上加几个菜,咱们来庆贺一下第三队终于打了一场胜仗!"高远哈哈笑着站在起来."真是不容易啊,总算是打赢了一场." 听出了高远语气之中的讥讽,孙晓不由一滞,高举着的锦旗垂了下来,"县尉,您便瞧着吧,这面旗子既然到了我孙晓手中,我就不会让他再被夺走了."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高远笑着看着他. 说话间,郑晓阳,那霸,包括第一个回来的颜海波都推门走了进来,孙晓举着旗子,冲着三人抖了抖,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郑晓阳哼了一声,"才赢了一回,有什么可得意的." "不错,我已经赢了三回了!"那霸也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颜海波不说话,两只眼睛盯着那面旗子,眼神却是炙热无比.虽然连遭挫败,但并没有让这个年轻人感到迷茫,相反,在一次次的战斗之中,颜海波看到的是自己的损失越来越小,而给敌人造成的损失越来越大,颜海波相信,再来几回,说不定自己便能获得一次胜利,如果时间再向后推的话,他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几人的反应落在高远的眼中,他满意地点点头,这种气氛便是他想要的,没有竞争,便没有进步. 窗外马蹄声得得,结束了训练的骑兵队在步兵的率领之下回到了军营,一阵人喊马嘶之后,军营之中归入了沉寂.旋即,满头大汗的步兵出现在了高远的面前. "步兵,你来得正好!"高远招招手,笑道."你的骑兵现在怎么样了?" "进步神速!"步兵笑眯眯地道."等贺兰教头回来的时候,定然让他大吃一惊." 贺兰燕自从与高远谈了一次之后,便返回了贺兰部,协助她的兄长整合贺兰部族,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了. "步卒的协作与对抗已经进行了两个月了,接下来的,将是步骑对抗!"看着麾下的五个兵曹,高远道. "步骑对抗?"五人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不错,步骑对抗."高远肯定地点点头. 步兵不怀好意地眼光从另外四个兵曹身掠过,"他们,经打么?" 一语既出,立刻迎来了四人愤怒的眼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东胡之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距居里关千里之外,和林城巍然耸立,虽然比不得中原那些国家的国都宏伟,但比起辽西城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与中原国家以土筑城,外包青砖石条不同,和林城完全是用青石筑成,历经岁月的洗涤,原本的青色条石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却显得更加肃穆. 这是一座居住了超过十万人口的大城,是东胡人的政治与经济中心,也是东胡之王米兰达控制整个东胡的军事中心.和林城中,驻有东胡王族精锐军队二万人,而在和林周围的各个战略要地,另有三万余王族军队驻守,共同拱卫着和林城. 东胡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王族对下面部落的控制力取决于他自己本身的力量,如果王族鼎盛,则下面各部落则不敢稍有违逆,而王族衰落,下头的大部落则根本可以对其置之不理,不过千年以来,东胡王族不论强盛或衰落,却都一直控制着和林城,不是没有其它部落觊觎和林城,实则是除了王族,任何一个其它部落想要进驻和林城,都会遭到其它各部的围攻,将自己置身和林城,便如同将自己放在火架上烤一般无二. 东胡王在东胡部族之间,除了在对外发动战事之时有着调集各部的权力以及统一指挥之外,在对内各部,更多的是扮演着一个调停的角色. 不过近百年以来,东胡王族一连除了两个了不起的人物,上一代的尼碌与这一代的米兰达,在这两个豪强百年的励精图治之下,东胡王族蒸蒸而上,对东胡各部的控制力愈来愈强,尼禄让王族开始强大,而米兰达则开始对外扩张,其中与大燕的近十年战争,将原本大燕控制下的辽东一口吞了下去,十年战争,大燕丢失的不仅是辽东的千里地域,更丢掉了与东胡一争高下,收复失地的雄心,而且这十年的战火,亦让大燕实力大减,在与其它中原国家的竞争之中落在了下风,只能苦苦维持,而无法向外扩张.国势日益艰难. 而这十年,却是米兰达最为辉煌的十年,十年之中,东胡王族愈战愈强,在战争之中,他不断地吞并因战事而受损的东胡中小部落,到战事结束之后,东胡其它大部骇然发现,米兰达掌控下的东胡王族已经成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东胡举族可聚集起十万精锐之士,总动员可以召集起超过二十万人,而在王族掌控之中的精锐之军便达到五万,至此,其它部族已完全失去了对其挑战的资格,只能匍伏在米兰达的脚下,任凭驱使. 米兰达不仅是一位强悍的军事统帅,更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在拿下辽东,众多东胡重量级人物一致要求继续推进,挺进中原的时候,米兰达力排众议,就此收兵,与大燕达成了和解,绵延十数年的战事就此终结. 米兰达深知,如果自己的脚步再向前挺进,踏进了中原,大燕的确抵挡不住自己的铁骑与弯刀,但是,唇望齿寒,其它的中原国家必然伸出援手,如果这些中原国家联起手来,东胡决然不是对手,如果到了这一步,说不定自己已经吃进嘴里的东西都不得不吐出来,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遭受重创,那么对于东胡的控制力将会无限降低. 米兰达毫不犹豫地利用王族的强势结束了这场战争,而这场战事一个附带的结果便是摧生出了大燕第一个平民出身的太守,辽西郡太守张守约.也正是张守约在辽西的顽强抵抗与袭扰,也使得米兰达重新认只了中原国家的战争潜力. 和林城的正中心,人工筑成了一个方圆数里的平台,从城中要上到这个平台之上,需要拾阶而上,登上数百个台阶才能抵达,而东胡王族的王庭便修建在其上,这是一座仿照着中原王朝的宫殿样式修建而成的宫殿群,但因为其高高凌驾于城中其它所有建筑,威势却更是惊人. 米兰达已年过六十了,这半年以来,和林城中,不少的东胡贵族,领兵将领都在心中暗自腹腓着这位铁碗铁血的东胡之王.年纪大了的东胡王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热血,不复往日的狰嵘了,对于外来的欺凌居然忍气吞声,对于吐在脸上的唾沫也泰然自若. 而这些腹腓的原因,自然就是这大半年以来,发生在东胡与大燕辽西郡接壤的地区. 先是一支在内斗之中失败的东胡部落胡图族在这里折戟沉沙,举族皆墨,连族长都被生擒活捉,后来这位倒霉的族长拉托贝虽然被米兰达派出的特使从辽西城赎了回来,但也就仅此而已,一向强势的米兰达居然就此没了下文. 拉托贝不值得同情,一个失败的部落在东胡部族之中就是一个笑话,没有人同情他,现在拉托贝在和林城中,活得就象一条狗一般.但拉托贝再该死,也不能败在一个大燕人手中,这是让那些骄傲的东胡将领们所不能容忍的,特别是王族的直属将领们,更是愤怒莫名,数十名将领,甚至包括了米兰达的几个儿子都在其中,联名上书要求出兵,给辽西郡张守约一个重重的教训,但联名上书却如石沉大海,进了王庭便没了丝毫讯息,不甘的这些将领在米兰达大儿子索克的带领下,跪在王庭之外祈求米兰达出兵,米兰达却只有一句话,"爱跪着就跪着吧!"说完这句话,该干什么,米兰达照样去干什么,夜夜笙哥,日日欢宴,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终于不了了之.只是往日的铁血之王米兰达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却是一落千丈,雄狮终究是老了. 米兰达对于外面的议论根本是不理不睬,哪怕这些消息源源不断地从外面汇集起来,在他的案头堆集如山,哪个人与谁在一起,说了些什么话,都被一字不差地录下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也只是瞄上两眼,淡淡一笑,便置之一边. 只是那些在外边议论的人,如果看到这些东西,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或者还敢不敢再说这些话,只可惜,他们不知道,于是该说的照样说. 从外形上看,米兰达的确是老了,昔日的东胡雄狮如今缩在宽大的胡床之上,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庞,瘦弱的身材,怎么看都是一个小老头模样,只是他的精神仍然很好,一双眼睛仍是如往日一般深遂. 大庭当中,数十个歌舞伎正在卖力的演出着,这是一支来自大燕的歌舞团队,与东胡那种铿锵有力的舞蹈相比,她们的演出便显得柔媚多了. 演出的人很多,但观看的人却极少,除了米兰达之外,便只有图鲁和颜乞两人,图鲁盘膝坐在米兰达的胡床之前,而颜乞则挺立在胡床一侧,两人亦自看得津津有味. 颜乞去年自辽西城归来,这位东胡著名的勇士一只手却是被废了,那只曾让所有东胡勇士们畏惧的右手,如今已是再也拿不得弯刀了,不少人以为颜乞从此必然将会失去王的圣眷,但出米兰达的反应又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颜乞并没有失去米兰达的欢心,他所享有的特权,甚至连大王子索克也无法比拟. 而颜乞的右手被废,虽然他闭口不言,但不少人亦从当日随在颜乞左右的武士们那里探知了元凶,与击败拉托贝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图鲁,这大燕的歌舞比之我东胡之舞何如啊?"胡床之上,瘦弱的米兰达声音不大,但却极为浑厚,语调虽缓而其中却自带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 "大王,大燕歌舞,柔媚有余而刚健不足,不过仍不失为上品."图鲁笑着回应道. "颜乞,你说呢?" "大王,臣情愿看我东胡儿女的舞蹈,那才是战士的舞蹈,这大燕歌舞,尽是靡靡之音,沉浸其中,当消磨我辈意志.大王还是少看为佳."颜乞垂首道. 听着颜乞的话,米兰达忽然仰头大笑起来,"颜乞,看来外头那些话对你也是有影响啊,手上的伤势虽然好了,但你这心里的伤,还远远没有好啊!" "手伤易好,但心里这伤,却需要用血来浇灌,才能完全治愈!"颜乞沉声道. 米兰达看着堂中舞动的人影,沉默片刻,"颜乞,你也想我现在就动兵么?" "不,现在不是时候."颜乞道. "这就是你与他们的不同之处!"米兰达拍着胡床,笑道:"你最重要的不是你那只让人胆寒的右手,而是你的头脑." "但臣仍然想念那只让敌胆寒的右手."颜乞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但即便是没了右手,我的左手一样会在以后让我的敌人害怕的." 米兰达微微一笑,"大燕歌舞柔媚有余,而刚健不足,我东胡舞蹈则是刚健有余,而失之柔韧啊,刚柔并济,方是王道." "大王说得是!"图鲁一凛,米兰达这是说到政事了,他转过身来,看着米兰达. 米兰达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去吧,图鲁,颜乞,我们来说说正事." 舞伎们一一躬身退下,顷刻之间,大殿之内便显得空荡之极.米兰达抬首,仰望着高高的穹顶,出了好一会儿神,摇摇头,"我的确是老了." "大王,您龙马精神,离老还早着呢!"图鲁笑道. "都已六十多了,怎么不老?有些事,我是的考虑考虑了.图鲁,你说我几个儿子中,哪一个能在将来坐到我这个位子上?"米兰达笑问道. 图鲁一惊,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大王,此事由您一言而决." "你与颜乞,是我最为信重之人,随意聊聊,我姑且听听,不必有什么顾虑,也不会有第四人知道."米兰达微微一笑,道. 图鲁沉吟半晌,"大王五个儿子,以大王子索克与三王子索普最佳." "你倾向那一个?" "索普!"这一次,图鲁没有犹豫,"三王子更加沉稳,文武双全,处理政事亦更为冷静." "颜乞,你呢?" "臣支持大王子!"颜乞看了一眼图鲁,"大王子更加勇武." 米兰达一文一武两个重臣,在这样的大事之上,意见却是截然相反. 第一百三十九章:米兰达的野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手下两位重臣意见相左,米兰达目光闪动了一下,眼睑下垂,默然不语,图鲁与颜乞两人对视一眼,也是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米兰达重新抬起头来,脸色却已是恢复了正常,手在胡床之上一阵扒拉,从中捡起一张纸来,随手扔给图鲁,笑道:"辽西扶风的那个家伙现在倒是活跃得很." 图鲁接过纸来,瞄了一眼,脸上已是变色,"又一个部落全军覆没?"将纸张递给了颜乞. "这个高远,就是伤了颜乞的那个小伙子吧,全歼了拉托贝之后,沉寂了两三个月,我还当他就此见好就收了呢,不想现在又活跃了起来,一个月时间,连着打下了我们两个小部落,近六百个东胡勇士殒落."米兰达说得很随意,似乎六百条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大王,他越界了,这两个部落远离扶风,此人这是擅起边衅,我们就算不反击,也应当发出国书,斥责大燕,要求张守约严惩此人."图鲁厉声道. 米兰达呵呵笑了起来,"我派人去质问张守约,你们猜张守约怎么说?" 两人同时摇头. "张守约此人倒也有趣,他告诉我的特使,小家伙们打来闹去,哪里提得上台面,以前你们东胡部族不也是经常来我的地盘上转悠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来我去,彼此彼此,东胡王爷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小题大做?"米兰达笑眯眯地重复着张守约的话. "张守约这是活腻歪了,当初要不是大王您收兵,哪里有如今的张守约,只怕他的骨头都成渣了,大王,张守约这么说,就是等同于开战宣言,不给他们一个教训,还当我们怕了他们."图鲁怒道. 米兰达却没有接图鲁的话,手拍打着胡床,"这个叫高远,对了,是叫高远吧,有点意思,入伍不到一年,从一个兵曹便升到县尉,凭着扶风那帮人,居然能全歼拉托贝,又灭了我们好几个小部落,现在他的骑兵已经敢深入我东胡区域上百里,有点意思." "他哪里来的骑兵,定然是匈奴贺兰部的那群杂碎!"颜乞哼道. "不!"米兰达摇摇手指,"前一次他的确是相约了贺兰部,但最近的一次,他却是单独出马,贺兰部那边,我派人给匈奴王和匈奴几个大部落施了压,贺兰部如今被他们制约着,已出不了兵帮他了,但这个高远仍然是悍然出兵,此人的确有些不同." "他居然有了骑兵!"颜乞倒吸一口凉气. "有,不多,百来骑而已,看他们的作战风格,与匈奴骑兵类似,看来是贺兰部帮他训练出来的,这个高远,灭了我们几个小部落,将抓住的俘虏都送给了贺兰部,以此来换取贺兰部的战马,建一支骑兵来与我们相抗衡,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米兰达大笑道. "他那是自取灭亡!"颜乞冷笑道:"如果他有一支精锐的步卒,然后据城而守,的确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但他居然异想天开,想组建一支骑兵来与我们争锋,就是不知天高厚了,如此看来,此人虽然勇武过人,但仍是头脑简单,不足为惧." "大王,颜乞将军说得固然对,但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族的尊严,不给予教训,一来让我东胡各部齿冷,二来也会增长周边敌人的气焰,我认为,应当将此人灭掉,传首周边,以儆效尤,也算是给张守约一个教训."图鲁道. "图鲁大人说得有理!"颜乞保持了与图鲁在这个意见上的一致. "那就让提拉苏去吧!"米兰达不经意地道,"提拉苏麾下有近两千兵马,对付此人应当绰绰有余." "是."图鲁应道. "另外,让索普进驻榆林,我需要在榆林有一个设施齐全,转运能力和供给能力足以支持一支十万大军作战的前进营地."米兰达从胡床上摸出一把小刀,一边小心地修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图鲁与颜乞却是悚然而惊,刚刚米兰达不是还在说现在不是对大燕发动战争的时机么,怎么转眼之间,又要在榆林修建一个前进营地,榆林距离大燕边境可只有五百里左右的路途了. "别想哪么多!"米兰达瞄了他们一眼,"我只是作些准备而已,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大王,您所说的准备,是准备对大燕开战么?"图鲁小心地问道. 放下手中的小刀,米兰达坐直了身子,眼光也顿时凌厉了起来,"这一年以来,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大燕国内有可能出乱子." "大燕国内要发生内乱?"图鲁讶然道:"现在令狐潮如日中天,一手把持国政,无人可以撼动他的权威啊,这乱子从何而来?" 米兰达冷笑道:"正是因为他一手遮天,气焰嚣张,才有可能出乱子,此人贪婪过甚了,十几年来,在国内树敌过多,大燕掌兵的太尉,监察百官的监察御使,被他压得死死的,这些人岂能甘心,不说别人,便拿张守约来说吧,张守约一心想要大燕国君的敕封,晋升为大贵族,以张守约的功劳,得到辽西这块封地也说得过去了,但令狐潮为了一己私利,强行给压了下来,张守约又不是傻瓜,安能不知?像张守约这样手握兵权的人尚且如此,你可以想象令狐潮的作派." 图鲁与颜乞两人都是默然,米兰达的话中还有许多没有说出来的东西,大王肯定是得到了另外一些更重要的情报,否则,修建前进营地这么大的事情,不会轻易下决心. "大王,令狐潮背后有赵国支持,这也是他肆无忌惮的原因,燕国如果有针对令狐潮的动乱,有赵国的支持,只怕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很快就会被平复下去啊!"图鲁沉吟道,"如果时间太短,我们的机会并不大啊!" "所以我说先准备着!"米兰达笑道:"如果不作好准备,到时候机会真来了,我们岂不是望洋兴叹,而且我有预感,令狐潮这一次只怕真要倒大霉了." "燕国如果生乱,我们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拿下辽西郡."颜乞目光闪动,"然后坐观局势变化.燕人拿下令狐潮,结怨赵国,我们进攻燕国,赵国便不会出兵相助,单凭燕国,如何抵挡得了我们的铁蹄?" "这也只是相对而言,赵国或许会坐视燕国吃上一个大亏,然后再得到足够的补偿的情况之下再次联合对抗我们的."图鲁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吞下辽西郡.打开马踏中原的通道."颜乞向往地道,"拿下了辽西郡之后,中原的大门才算真正向我们打开了." "颜乞说得在理啊!"米兰达挺直了身子,眼中闪动着光芒,"拿下辽西郡,我们便拥有了地理,进可攻,退可守,真正做到万世之基,而中原诸国也不是不知道辽西郡所处的重要地位,所以这些年来,我虽然一直有心谋夺,却是不敢妄动,生怕惹来中原诸国联军,我一直耐心等待的便是中原诸国内中生乱,只要他们自己先干了起来,哪便是我们的机会." "大王深谋远虑!"图鲁,颜乞连连点头. "我已年过花甲,活不了多久了!"米兰达挺直的身材突然又佝偻了下来,"我想在我死之前,做好这件事情,为我东胡打下万世之基.这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大王!"两名重臣想说些什么,米兰达却摆手制止了. "不必说哪些好听的话,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我年轻之时,四处征战,一身是伤,这些年来,自己已是感到身体每况愈下,本来还生怕等不到这个机会呢,但天可怜见,终于还是看到了希望,那个扶风县的高远生事,给了我们一个向大燕边境调兵的机会而不会引起燕国太多的注意.嗯,提拉苏如果再次失败的话,会就更高兴了." "啊?"图鲁与颜乞都是一惊. "大王,提拉苏手下近两千骑兵,对上那个高远,哪有输的道理?"图鲁连连摇头. "赢了也不错,如果输了,我岂不是可以再调一支四千骑,五千骑的部落上去?"米兰达呵呵笑道,"报复,报复嘛!" 两人恍然大悟,但对提拉苏有可能失败,仍然是不以为然. "索普去修前进营地,我带着索克出去转一转."米兰达微笑着道,"图鲁,颜乞,你们两个替我将和林城看好罗." "大王要出去巡视?"图鲁问道. "总要出去看了看,让有些家伙个看看我米兰达仍然生龙活虎,精神着呢,免得到时候我要调兵的时候,他们推三阻四.坏了我的大事."米兰达笑道. 两人顿时明白,米兰达的这一次出巡,是要打压某些人的威风了.不过米兰达对于继承人的态度,让两人有些难以捉摸,索普被付于了重任,修建前进营地这样油水丰厚的任务,足以让索普自己的部队实力再上一个新台阶,而米兰达出巡,却又带上了索克,老王的心思,总是让人猜不明白. 第一百四十章:一个月的战争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之上,一名骑士浑身浴血,打马狂奔,血不停地从他的身上滴落,胯下白马的毛发之上,沾染的血迹让人心惊,在他的身后,另有一骑正风驰电挚一般地急追而来.看着自己胯下的战马已尽显疲态,再回头看看追来的敌人的速度,骑士心丧若死,逃,是肯定逃不了了.一咬虎,他圈转马匹,伸手绰起背后长弓,挽弓引弦,箭头映着天空耀眼的光芒,在天空之中带出一道长长的闪亮,向着追来的敌人射去.一箭既出,骑士毫不犹豫,第二箭,第三箭紧接着飞出. 追来的战马没有丝毫减速的打算,寒光闪现,一柄长刀在空中飞舞,接锺而至的两支长箭在空中被斩断,无力地**下去,第三箭闪电般飞至,在前方骑士期盼的眼光之中,追来者只是略略侧身,这一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中,擦着对手的身体飞向后方,没入在草从之中,深深地钉在地上,只余下箭尾仍在不停地颤动. 三箭射出,没有取得丝毫战果,甚至连迟滞敌人速度的效果也没有达到,而双方的距离却在这霎那之间接近到了百米左右,已经没有时间再射击了,骑士拔出腰间沾染着血迹的弯刀,狂吼着策马迎向追击者. 既然逃不了,那就光荣地战死吧. 两马交错,刀锋映照着空中耀眼的阳光,犹如一道闪电闪过,首先飞上天空的是一支紧握着弯刀的手臂,两马反向而行,失去右手的骑兵马速渐慢,马上骑士目光呆滞,一道血线自胸腹之间出现,转瞬之间,血线便如失去控制的水闸一般,鲜血喷涌而出,背上长弓脱落下来,带着已经断成两截的弓弦呛然坠地. 随着弓弦坠地,马上骑士也如同一块石头一般掉落马上,俯卧在草地之中,战马转过身来,低头嗅闻着,张开大嘴,咬着骑士的战衣,试图将坠地的主人重新拉起来. 后方蹄声响起,这匹战马立即松开了嘴,小跑着向一边逃开,一双大眼紧张地注视着逼近的骑士. 长刀刀尖伸出,微微一挑,**在地上的骑兵被翻了过来,胸腹之间,已经染满了鲜血,那一刀,在斩断他的右手之后,余势未减,破开了对手的皮甲,直接将对手开膛破肚了,从裂开的甲缝之间,隐约可以看见内脏. 长刀在骑士身上拭干净血净,这名骑士反手一合,喀的一声,长刀合进了背上刀鞘.他仰起头,看着天上灿烂的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四个了!" 这名骑士就是扶风县尉高远,歼灭拉托贝之后,沉寂了将近三个月,高远终于亮出了他的獠牙,一个月的时间,他越过了东胡与大燕的中间区,扫荡了周边的四个东胡小部落.歼敌愈千,俘获了上万东胡人,这些东胡俘虏,高远毫不例外地统统地送给了贺兰部,并以此换取贺兰部的战马.高远留下来的,除了从这些小部落之中缴获的金银财宝和战马牲这外,便是这些部落历年来袭扰辽西郡边境而掳掠而去的大燕奴隶. 这些小部落比不得拉托贝的胡图部,胡图部虽然衰落了,但毕竟曾经强大过,部落里还有着不少的沉淀,但相对于高远来说,也算是富人了,从每一个小部落的族长大帐里,高远总是能找到不少的财富,其实相对这些来说,高远更看重那些重获自由的大燕奴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正是年轻力壮,更重要的是,有不少的大燕人从小便被掳掠而去,在东胡部落之中呆得久了,倒是學得了一身不错的骑术. 骑兵,这是高远最想得到的,但是要训练一个合格的骑兵出来,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高远费尽力气才组建了一只百人的骑兵队,但在这一个多月之中,打下了四个东胡小部落,却让他轻而易举地再一次组建了一只百人的骑兵队伍,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奴隶战力还不值一提,但一身马术却是不比他的骑兵差. 不会打仗,不会杀敌,不要紧,想高远当初到扶风县兵第一队的时候,那支百人的队伍是一个什么模亲,一群垃圾,自己还不是将他们练出来了么,他们现在已经成了自己这支军队之中的核心力量. 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伸手遮在眼上,高远循声看去,看见那熟悉的藏青色军服,不由微笑起来,那是自己的军队. 步兵一马当先,疾奔而来."县尉."看到地上的死尸,步兵轻松地笑了起来,今天一战,对方的这名骑士骁勇异常,竟然连杀了己方数人之后,突围而出,而高远勃然大怒之下,单骑追来,将部下抛得无影无踪,在全歼了敌人之后,步兵便急急地率兵追踪而来,此时看到地上的死尸和毫发无损的高远,一路上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县尉,这家伙是我们刚刚灭掉的这支部落的族长的儿子,很武勇的一个家伙,这混蛋,杀了我们好几个战士,要不要砍了他的脑袋拿回去示众."兵步道. "算了!"高远摇摇头,"这家伙是个战士,留他一个全尸吧,他那马不错,捉回去,我们走吧!" "是,县尉,接下来,我们又去干那一个?我已经探明了,跟我们不远,还有两个实力不济的小部落."步兵兴致勃勃地道,这一个月来,丰硕的战果已经让所有的扶风兵们都兴致高盎. "不了,接下来休整,整整一个月的战事,兄弟们也都累了,需要休息!"高远摇摇头,"再说,这一个月,只怕我们已经将东胡人打痛了,说不定报复很快就回到来.咱们也要回去做些必要的准备." "明白了,县尉." 一行数十骑在日落时分回到了前进营地,这里,曾经是胡图的老营,现在被高远整饬以后,作为了自己袭扰东胡部落的前进营地,所有的缴获都是送到这里,然后再源源不断地运回到居里关,再从居里关送回扶风县. 庞大的营地之中,塞满了缴获的物资,牲畜,战马,川流不息的人群从老营里进进出出,将一群群的牛羊从老营之中赶出去,向着扶风方向一路远去. 这一个月来,高远的收获着实很大,财物大丰收,虽然不停地在打仗,人手在不停地损失,但补充进来的新兵却远远超过战损,现在扶风兵已经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步兵的骑兵已经有了两百骑,而高远也从先前的骑兵中抽调了二十骑作为自己的亲随,四个步兵队,每个队都超过了三百人. 除了这些,更让高远高兴的是,队伍的战斗力的迅速提升,新兵开始变成老兵,伙长,兵曹们的指挥能力在流血的战场之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四个队的配合日趋娴熟,对付这些东胡小部,高远的战术其实很简单,先是骑兵出去,骚扰,袭击,引诱,然后将他们引到预定的埋伏地点,四个步兵队一齐出击,在步兵的骑兵队伍的协助之下,将其一一歼灭,高远则率领几十骑机动兵力,游戈在战场之上,一旦发现了难啃的骨头,高远立刻便纵马亲自上阵,在他的面前,几乎没有多少东胡骑兵能挡住他的锋芒. 战术简单,但却实用之极. 并肩战斗,用鲜血浇灌出来的友谊是最为牢固的,在不间断地战斗之中,郑晓阳与那霸也开始融入进来了,现在,两人也会在一场大战之后,端着粗瓷大碗,大呼小叫地与高远拼酒,浑然没有了初入高远麾下的那种疏离感,每每看到麾下的几个兵曹大笑着扭打在一起,彼此向着对方嘴里灌酒时的情景,高远便打心眼儿里笑出声来.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高远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老百姓们总结出来的一些经典名句. 回到老营,气儿还没有喘匀,曹天成已是乐颠颠地拿着帐册到了高远的面前,这一个月的战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了曹天成了,他不上战场,看不到己方士兵的浴血奋战,也不曾目睹自家弟兄倒下的场景,那种伤心便会少了许多,在他面前,呈现的只是一个个伤亡的数字,但更晃花了他的眼睛的是丰厚的收入,打下四个部落收获的财富,已经比得上当初拿下拉托贝时的收入了,但这一次,却不用与贺兰部分享,送给贺兰部的那些东胡俘虏都可以换回更多的牲畜,战马,皮毛. “县尉,这三百匹战马,又要送到辽西城去么?”曹天成很是不舍,这些都是缴获的上好战马,白白送人,着实有些舍不得啊. “送,必须要送!”高远毫不犹豫地道,这一个月以来,加上这三百匹,自己已经往辽西城整整运送了一千匹战马了,这笔投资是必须要送出去的,自己发动的这些战事,必须要有人为自己背书,现在自己的肩膀还太稚嫩,承担不起太多的事情.张守约一直想要组建一支抗衡东胡的骑兵部队,但苦于没有战马,而自己投其所好,他不得不收,只要他收下,便必须为自己的战争行为背书. 第一百四十一章:收入不抵支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换上便服,高远坐在自己的卧室中,泡上一杯茶,开始细细地擦试自己的三棱军刺和战刀,看着军刺和战马锋刃之上细细的缺口,不由皱起了眉头,打制这两柄兵器的铁料终究还是不算太好,看样子,自己得想些法子了,他可不想在激烈的战斗之时,突然出现武器断裂的事情,那可是要命的. 从桌下拿起一块磨刀石,高远重新打磨着两柄武器的锋刃.屋外的校场之上,回归的士兵们正在高谈阔论,不时听到有人大声吹嘘着自己的功绩,而更多的时候,则是不同的伙,不同的都在互相较劲,都认为自己干得更好,而这个时候,轮换留守的士兵则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逼得急了,便拿出前几次参加的战事所获得的功绩来反击,不过往往都会收获一顿嘲笑. 这种氛围是高远所喜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麾下的部队对于战争技艺已经愈来愈娴熟,在对敌人造成重大伤害的同时,自己的伤亡却在急剧减少,以前的很多战斗的确不能跟现在相比. 只有不停地战斗,才能获得更大的进步,只有不停地胜利,才能塑造士兵们战无不胜的心气和藐视一切的勇气,这几个月来,面对东胡,扶风兵们连战连捷,昔日如狼似虎的东胡人则被打得溃不成军,扶风士兵们现在对自己的实力是相当自信. 士兵们可以这样认为,但高远自己却有着清醒的认识,被自己击败,打垮的对手,在庞大的东胡部族当中,只是一些小不点,在东胡王心中,他们有可能根本连名字也不能让他记住,这就象大燕的皇帝一样,会认得自己高远是谁么?在这些人眼中,这种战事,恐怕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吧! 想到这里,高远不由想起了第三次给张守约送战马回来后,曹天成带回来的消息,小娃娃们闹着玩儿,有什么打紧的,你打过来,我打过去,不值一提.这是张守约回答东胡王特使的话,这当然是自己那源源不绝送过去的战马换回来的答复,东胡王的特使自然不会这么退缩,他的回答也是掷地有声:既然张太守是这么认为的,那么这些小娃娃们闹腾得动静再大一点,想必张太守也是不会在意的了. 动静再大一点儿,当然是会有一定实力的部落前来找自己报复,这也是高远决定收缩战事的原因,他不会认为东胡特使是在虚言恫吓,眼下以自己的实力,只要来一个拥有上千骑战士的大部落,自己就够呛,就算自己打赢了,只怕手下实力也是损耗殆尽,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惜啊,贺兰雄迫于匈奴王和匈奴一些大部的压力,不能再度前来与自己联手,否则,一个千余人的大部落还是能吞下去的,眼下,自己却只能防守了.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连续作战,战士们心气的确高,但身体肯定已经到了一疲累的临界点,是需要好好地休息,放松一下,同时,检讨战事的得与失,也是必须要进行的,颜海波在全队推行的集思广益,共同探讨战斗方法,一步一步改进战斗技巧的方法,高远已经在全军之中推广,强行要求孙晓,郑晓阳,那霸必须采用同样的办法,这样长期推行开来,将来会为自己造就一大批有经验的将领和基层军官,而基层军官,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支部队的核心力量.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曹天成出现在门边,他总是会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县尉,这几个月来的收入和支出,我想跟您作一个详细的回报." "坐吧!"高远指了指对面的板凳,手上不停,这些东西有曹天成打理,他十分的放心. "县尉,这一个多月,我们收获了浮财不少,除开那些牲畜不谈,光是金银,我们便收获了超过二十万贯的收入,按照您的吩咐,这些钱暂时不动,作为我们的贮备资金."曹天成翻开帐薄,喜气洋洋地道. "嗯,说其它的."高远点点头,这些钱,他心里亦是有数的. "除开这些,我们现在最大的一笔收入来自与匈奴的贸易,主要是代销到匈奴各部的烈酒,到九月的时候,烈酒的销量一下子翻了三倍有余,我们获利约五万贯,这还是抛开了给贺兰雄的分成之后的数目."曹天成道. "这么多?"高远惊讶地抬起头来,旋即又明白过来,"匈奴各部所处地域苦寒,这马上就要面临冬季了,烈酒是他们御寒的极佳之物,大量购买,贮备过冬也是可以理解的,过了这个点儿,销量肯定就会下来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县尉,咱们为什么要通过贺兰雄呢?白白地给他一笔分成,不如咱们直接来做不好么?"曹天成道. 高远抬起头来,举起刀,对着窗外的阳光,细细地打量着锋刃,微笑道:"天成,不要太贪心,有些时候,分润一些收益出去,会带来更多的收益,让贺兰雄去与那些匈奴部落打交道,比我们要好得多." "除开酒,另一大块便是皮毛生意,现在扶风城内,吴大人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毛皮工匠,除开加工皮甲之外,更是将一些上好的毛皮做成了衣物,主要销往辽西城,皮甲除开供应我们军队所需之外,现在也开始接到了辽西城张太守的订单,不过利润薄,张太守给的价太低了,我们赚头着实有限,吴大人又插了一脚,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而毛皮衣物利润虽高,但又没有量." "不亏就好,皮甲主要还是给我们自己用的."高远笑着将战刀合进刀鞘,又开始打磨他的三棱军刺. "这些之外,便是县尉您从吴大人那里拿到得分红了.第二季的分红是三万贯.也入了公帐."曹天成道:"其实县尉,这笔钱我觉得还是不入公帐的好,毕竟您马上就要成家了,哪里都是需要钱的." "不说这些,说说开支吧!"高远哈哈一笑,在他心中,这支军队就是他的,将钱放在家里钱库里发霉,还不如用在这支军队里,而且现在他也有绝对的自信,那个想要谋夺这支军队,自己绝对让他碰上一鼻子灰,哪怕是张守约也不行. "收入不少,开支也大!"刚刚还一脸笑容的曹天成,一张脸马上换成了苦瓜相,"抚恤金,伤残补助金,一共开支两万贯,而且这还不算完,根据县尉您的意思,后续还要保证这些人生活无忧,县尉,咱们当兵打仗,都有心理准备,死了残了,各安天命,像您现在给出这样丰厚的抚恤和补助金,已经是少有的仁德了,后面就不必再付了吧." "这个不行,士兵替咱们拼了命,伤了,残了,你不养起来,他们如何生活,去讨饭?这让尚在军中效力的士兵们会怎么想?他们难道不会想到如果自己以后变成了这副样子该怎么办?人一有后顾之忧,打起仗来不免缩手缩脚,想法一多,失败就会来,天成,这是保持我们高昂士气永不衰竭的保证,什么钱都能省,这个钱绝不能省,我们不管别人是怎么做的,只要做好自己,让我们的士兵没有后顾之忧.我建议你哪里要专门设立这样一个职位,就是如何保证这些退伍士卒的生活,就算是娶媳妇儿,你们也得帮忙才行."高远将军刺放在了桌子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曹天成,无比认真地道. "我明白了!"曹天成苦笑,还不如不开口了,一开口,又揽了一件事上身了."再就是士兵的饷银,普通士兵每月一贯,现在我们有一千五百名士兵,包括伙长每月一贯五,都头每月两贯,兵曹每月五贯,三个月来支出两万贯.除开这些,步兵的骑兵队现在一共拥有战马五百匹,为了养好这些马,每月需要额外支出一千贯." "为士兵们采购皮甲,花费五千贯,新打制长矛,战刀,共花去三万贯,伙食费,现在每月要近三千贯......" 高远听着曹天成流水帐般地报着一项项开支,脸色也开始变得精彩起来,听着曹天成这一路的帐总下来,貌似自己收入不少,但开支却是更多. "所以说,如果那些浮财不算的话,我们还是一个亏帐罗!"高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是,是亏帐!"曹天成苦笑."县尉,近期咱们不能在扩军了,一扩军,便又是一大笔开支.还是等咱们有点积蓄了,再开始扩军?或者您再去打一个东胡部落?" 高远笑着摇摇头,"近期不能再动手了,得停停.我估摸着,东胡人现在恨我们恨得牙痒痒的,说不定正蕴酿着狠狠地收拾我们了,得躲躲这个风头,等他们懈怠了,咱们再出击,不过要是他们想来居里关与我碰碰面,我也不介意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的." "也是,县尉想得总是比我要周全,长远一些!"曹天成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 高远笑了起来,"天成,这两天部队开总结会,开完之后,我准备回扶风一趟,你有什么东西或者是口信要我带给怜儿的么?" "也没什么,县尉就给怜儿说,好好地服侍好菁儿姑娘就行了."曹天成笑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新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数个月前,扶风城满目疮夷,被东胡胡图族肆虐过后,几乎一半的县城都成了废墟,鲜血,火光,伤痛,成了那一段时间扶风人共同的伤痛. 去世的人已经长眠,活着的生活却还要继续,人类在这一时刻展现了他们的毅力,数个月的时光,全县百姓齐心合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拭去身上的血迹,埋葬了逝去的亲人,在废墟之上,开始重建家园. 高远全歼胡图拉托贝部,缴获的一部分,被县令吴凯拿了出来作为重建家园的资金,一幢幢崭新的房屋重新建起,扶风城开始恢复了生气. 重建的扶风城,街道比以前更宽,重新规划后的城市比以前要漂亮得多,也合理得多,四通八达的街道将城市分成了一个个整齐的小方场,重建之后的这半边城市反而比以前的老城区要好得太多,而这些新规划正是出自高远之手,重建之后的这半边县城,不仅是更漂亮,也更实用,同时又兼顾了城市的防守,如果再有东胡人寇城而入的情况,依托新建在各个街角上的哨楼,城内可以形成有效的对敌阻击,延缓敌人的进攻和扩大对手的伤亡. 高远的家亦在重新修建.而负责重建高远家的是吴凯的管家,吴凯在这一次的东胡人袭击之中损失惨重,酒庄完全需要从头来过,而在修建酒庄的同时,吴凯也决定将高远的家重新修一遍,以作为高远年后成亲的新房. 高家与叶家本来就挨在一起,院墙被打通之后,两家合一家,但却还是各家门,你家户,这一次,却是将原来的房子全部推倒,一幢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在原址上巍然耸立起来,当然,以前高叶两家的地基是完全不够的,但这不妨碍吴凯小小地利用了一把手中的职权,在高远规划的图纸上,提起笔来轻轻地改了几笔,高远的家便几乎扩大了一倍.除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更是前有平敞宽大的练武场,后有精致的小花园,在扶风城中,绝对算得上是豪宅了,便是比起吴凯自己的家,也毫不逊色. 虽然因为高远的宅基扩大而让不少他的邻居不得不搬家,但这些人却毫无怨言,现在,高远便是扶风的神,数月前的那一场大战,高远不仅替他们报了仇,将那些可恶的东胡人杀了一个干干净净,现在更是率兵在外,连番恶战,将东胡人远远地驱离了扶风边境,一直生活在东胡人yin影之下的扶风人,现在终于可以在夜晚安安稳稳地睡着而不必担心城墙之上的精钟响起,因为,他们的县尉高远率领着他的部队驻扎在居里关. 而这一切,却是发生在高远不在扶风城的日子,高远将新城的设计图扔给吴凯之后,便离开了县城,带着他的士兵征战在外,最多在征战的间隙回到居里关小憩,而往返于扶风城与居里关的曹天成,却在吴凯的严厉叮嘱声中守口如瓶.吴凯明白,如果高远知道自己将高远应当分得的红利中的一小部分私自作主拿了来替高远重修了宅子,他是一定会拒绝的,以他对高远的了解,这个家伙肯定更愿意将这些钱投入到他的部队中去. 这一切便在高远完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 当高远站在自家旧址面前,看着眼前这幢崭新的,还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和油漆味道豪宅面前,怔了半晌,仍然没有敢去敲响朱红大门上的铜环. 这是自己的家么?这还是自己的家么?高远牵着他的战马,楞在了哪里. 曹天赐看着楞在哪里的高远,一路小跑着上了台阶,握住铜环,用力地敲响了大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内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女声隔着门传了出来,"来啦来啦,是谁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曹天赐回过头来,满面笑容,"县尉,是咱们家,是姐姐的声音." 听到曹天赐惊喜的话,高远这才如梦方醒,向着大门走来. 朱红的大门拉开了一个小缝,曹怜儿清秀的小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天赐,呀,县尉回来了!" 大门立刻便被拉开了,曹怜儿拉开门,自己却一路小跑着向内里奔去,边跑边大声叫道:"夫人,小姐,县尉回来啦!" 将战马交给曹天赐,高远大步走进了家门,环顾四周,摇头苦笑,他大致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个从内堂奔出来的,却是叶枫,几个月不见,叶枫却是又长高长壮了不少,头已经达到了高远的肩膀. "高大哥,你回来了,可想死我了!"叶枫张开双手,高高跳起,高远哈哈大笑着伸手接住他,一个反抛,便让他跨坐在了自己的肩上. "好小子,又重了一些,告诉大哥,现在马骑得怎么样了?不会再摔下来了吧?"高远乐呵呵地问道. "当然不会,我已经可以骑着马儿奔跑了!"叶枫骄傲地道. "不错,不错!"高远连连点头."等你骑术再好一些,我便给你弄一匹真正的战马回来,怎么样?" "好呀,高大哥,我现在就要,我的骑术已经很好了."叶枫大喜,抱着高远的头,撒娇地连声要求着. 高远身后,曹天赐牵着两匹战马,走到一角,将马儿拴在那里的拴马桩上,转过身来,扶着腰间的刀柄,静静地立在哪里,他比叶枫不过大上三岁,但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那份沉稳,已完完全全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战事. 这一个月的战争,不满十三岁的曹天赐一直跟随着高远,他的刀下,已经在战场上饱饮过东胡人的鲜血,虽然他还一直在高远的羽翼之下,但其成长的速度,连高远也感到吃惊.高远将自己的技艺倾囊相授,而曹天赐刻苦地练习,也让他进步神速,除了因为年纪的原因,他的力量和速度还远远不够,但在技巧之上,曹天赐在高远的麾下已经是闯出了一些名头.在扶风军中,除了曹天成等有限的几人之外,其它人更多的是将他看作一个战士,一个伙伴,而不是一个孩子. 叶枫转眼之间,看到角落里静静的曹天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气,"大哥,他就是怜儿姐姐的弟弟啊,是叫天赐吧,看着好凶的模样." "叶枫,他只对敌人凶!"高远拍拍叶枫的屁股."嗯,你可以向他讨教骑兵的技艺,他的马术可比大哥麾下的好多骑兵都要强,要是他肯教你,你一定会突飞猛进,离你获得一匹真正的战马的时间可就更近了." "真得吗?"叶枫半信半疑,转头看向曹天赐,曹天赐咧嘴,向他报以一个微笑,叶枫却是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冷战. "当然,他虽然只比你大三岁,可是已经随着大哥我在战场上几进几出了!"高远笑道,让曹天赐与叶枫多接触,或许叶枫的阳光与天真可以化解一些曹天赐心中的戾气.他们毕竟算得上是同龄人. "真得啊!"叶枫的眼中瞬息之间便由惧怕变成了敬佩,"他这么了不起!" "他的确很了不起!"高远点头肯定地道. "枫儿,你在干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叶枫吓了一跳,两腿一收,便多高远的肩膀之上滑了下来,"大哥,我去找天赐玩儿."一个转身,溜之大吉. 能让叶枫如此惧怕的自然只有他的母亲,叶氏娘子了. 高远抬头,叶氏正站在大堂门口,在她的身边,叶菁儿巧笑焉然,正自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伯母!"高远大步迎了上去,弯腰向叶氏娘子行了一礼,"我回来了." "嗯!"叶氏淡淡地点点头,"高远,不要这么惯着枫儿,他都多大了!" 高远陪着笑道:"伯母,枫儿还才十岁,还是一个孩子呢!" 叶氏的眼光越过高远的头顶,看着角落中的曹天赐"那也是一个孩子." 听着叶氏的话,曹怜儿的眼光一下子黯淡下来,默不作声地垂下头,高远回头看了一眼曹天赐:"伯母,他们是不同的,而且在我看来,我更愿意天赐像叶枫一样,无忧无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叶氏沉默片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高远,严儿宽女,对于叶枫,绝不能溺爱,这只会害了他的." 高远笑了一下,在他心中,好像叶氏娘子对叶菁儿和叶枫都严利得紧,远远谈不上严儿宽女,叶菁儿和叶枫两人在他们的母亲面前,都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说实话,在叶氏面前,高远也有些从心里发怵,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凶恶,但一言一行,总是会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以前接触少,高远这个感觉还不太明显,但自从两家合一家之后,这种感觉在高远的心中却是越来越强烈了,现在他算是明白叶家兄妹怎么会如此怕他们的母亲了,自己这也是感同身受了啊! ; 第一百四十三章: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新房还满意吧?"看到高远,吴凯笑得跟一朵花儿似得,满脸的得意之色,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副邀功的神色,那意思,如果高远不狠狠地称赞几声,就对不起他一般,他还特别在新房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高远苦笑着看着吴凯,"吴大人,您这不声不响的,吓了我一大跳,站在家门口,险些过门而不入了,真不敢认呐.完完全全就是改天换地了." 吴凯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你老弟的房子,我肯定是极用心的." "太好,也太大了,吴大人,这占了这么多邻舍的地基,我会招人骂的."高远叹道. "谁敢骂你?"吴凯瞪大了眼睛,不以为然地道:"当初要征用这些人的地基的时候,我可是派人一家一家去问了的,听说是给你高县尉建房,这些人二话不说,立即搬家,再说了,我也没有亏待他们啊,新城之中,可是给他们都换了新房." "这得多少钱啊?"高远看着吴凯,"这得打多少把战刀,多少把长矛啊,浪费,太浪费了." "你可不能这么想."吴凯头摇得像拨浪鼓,"老弟啊,你不要马上就要成婚了么?这新房的事情,怎么能马虎,以前的房子也太破旧了一些,给东胡人一闹,更加不成模样,不过不破不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彻底推倒重来."说到这里,吴凯压低了声音,"你哪位岳母来历不凡,就这样,只怕她还看不上眼呢,不过在扶风城,也只能这样了.你既然要娶人家闺女,总得显显孝心,让人家也享享福了不是?" 感念吴凯的一片真情,高远诚心诚意地抱拳向吴凯行了一礼,"多谢吴大人对高某的看顾,高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一句话,有我高某在一天,就绝不会让扶风城再遭东胡人的荼毒." 吴凯哈哈大笑起来,"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晚上就在我这里用饭,不许推辞." "那自然是要叼扰的,我回家后,可是只陪菁儿一家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就赶到吴大人这里来了,本来就是存心要来你这里打秋风的."高远笑道,"便是赶我,我可也会赖在这里的."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大笑. 霍铸身死,路鸿高升辽西城,现在的扶风,就是两人的天下,高远一门心思扑在军队之上,扶风县的大权尽数数在吴凯的身上,各司其职,配合愉快,相比起以前,吴凯第一次感到了大权在握的快乐,而高远,却也少了许多挚肘,能够甩开膀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多事情,他不能与路鸿明说,却敢与吴凯交流. 吴凯的酒庄重建早已完成,比起以前,扩大了足足一倍有余,随着吴氏酒在张守约的强权之下,在全郡强行铺开,凭借着雪亮的刀子和吴氏酒高人数筹的质量,现在销量突飞猛进,吴凯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两人携手走进书房,分宾主坐下,吴凯看着高远,道:"扶风城这几个月,已经恢复了元气,特别是随着你的节节胜利,城中新开了不少的皮制品作坊以及皮毛货栈,郡内各地的商人云集,特别是新建的牲畜交易市场,更是辽西郡头一份,不过高远啊,你这脚步一停,这些生意可都要受影响了." 听着吴凯的意思,竟是希望自己不停地打下去,高远不由失笑,"吴大人,这两个月,我们虽然节节胜利,但说实话,我这可是吃柿子捡软的捏,挑得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部落,再干下去,极有可能惹来东胡有实力的部落,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岂不是得不偿失." 吴凯怔了一怔,这段时间,高远不停地胜利让他的脑袋也有些昏头了,此时被高远点醒,也明白过了,"你说得极是,瞧我,被那些战利品冲昏了头脑了,生意受影响就受影响吧,最重要的是,保持实力,守住扶风就可以了." "打还是要打的,不过以后,就要小心了,让军队休整一段时间,我们再耐心地寻找战机,不击则已,一击就要得手."高远笑道:"至于这些生意,倒不至于受很大的影响,只不过利润肯定要降低,咱们会赚得少一些,毕竟先前都是一些无本生意,要将这些生意持续下去,我们也该掏些本钱了." "你是说?"吴凯看着高远,疑惑地问道. "我们扶风的外头,可不只是只有东胡人嘛,还有匈奴人啊!"高远笑道:"从他们那里进货回来加工,再贩卖出去." "还是与贺兰部合作?" "不错,贺兰部是我们与匈奴合作的跳板,匈奴虽然比不得东胡,但也是占据了大片地域的部族,潜力无限,只要合作得好,我们扶风还怕吃不饱?"高远道."瞧瞧我们的酒,在他们哪里卖得多好啊,质量次,价却高,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意了." "只是匈奴那头,要的最多的就是粮食,这是一个问题啊,现在我们的酿酒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而且东胡人这一年多来连着两人袭扰,丁口损失严重,前几天衙门里的主薄下去瞧了一瞧,不少田地已经被荒芜了,眼见着便没了收成."吴凯抚着胡子,有些发愁,"接下来,就只能向外县去买粮了,高远,咱们的酒断了不少人的财路,找他们买粮,只怕要受到不少的刁难." "刁难不要紧,只不过是暂时的!"高远冷笑一声,"咱们还可以利用张太守向他们施压,他们也最多将价拿高一点而已,绝不敢不卖给我们,这只是其一,其二嘛,吴大人,咱们还可以来一个釜底抽薪之策." "这怎么说?" "吴大人,这半年来,扶风周边的东胡小部落已经被我们打得几乎没有了,但辽西郡与东胡接壤的可不只是我们一个扶风县,赤马,南充不也是如此吗?东胡人不敢来我们扶风了,肯定会去他们那里转上一转,吴大人,您明白了吗?" "你是说,让我去他们那边挖人?"吴凯眼珠一转,满脸惊叹地道. "不错,您不是缺人丁么,你派人悄悄地过去,告诉那些有意过来的人,他们原来有多少地,咱们就给他们补多少地,另外还奉送房子,奉送牲口,不怕他们不过来."高远笑道,"只要有了一个好的开头,以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的." "这,可有些犯忌!"吴凯有些犹豫. "犯不犯忌,看您怎么操作?"高远哈哈一笑,"有些东西,有时候大家都明白,但都说不出来." 吴凯沉思片刻,一拍桌子,"管那么多呢,干了,我可不能跟钱过不去,就算到时候有人要打擂台,咱们不是还有张太守么,咱们给张太守赚钱,某些人可是只会从张太守那里掏钱,谁更有用,一目了然." "然也!"高远嘿嘿一笑,"我再给贺兰雄写一封信,让他去河间郡上党县走上几趟,制造一点恐慌." "如此一来,我扶风县说不定可以以接受大量流民的方式来安顿这些人,到时候这些人有了房子有了地,安全又有保证,说不定就不想走了!"吴凯会意地笑了起来. 一老一少,挖空心思地想着从别处挖人丁过来,倒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吴凯想着赚更多的钱,高远想得是有了更大的人口基数,他才能招到更多的合格的兵员,有了兵,有了实力,才能向外面打得更远,赚更多的钱,然后再招更多的兵,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对了,吴大人,咱们的闲云楼结营得如何啊?"高远突然想起了闲云楼,这门生意,到现在可还没有给他分过红呢,现在的他,手头上可是又感到紧张了. "闲云楼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吴凯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闲云楼可是辽西城身份和钱财的象征,一般人可进不去,以前令狐耽的醉仙楼,被咱们挤兑得快要垮了,听说现在什么人都可以进去吃饭了.上一次大掌柜的来信说,张大公子已经准备在蓟城去再开一座了." "去蓟城?"高远沉吟道:"咱们在哪里可没有依靠,玩得转吗?没有背景和靠山,单靠咱们拿钱砸,只怕下场不会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呢!" "咱们在蓟城是没有靠山,但张太守会没有吗?张大公子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是有把握的.蓟城闲云楼的主导权,我准备给张大公子,咱们只要股份就成了."吴凯笑道."在蓟城,咱们玩儿不转,我想张大公子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急于要在蓟城开分号." "吴大人,您真是做生意的奇才,一眼便看透了张大公子的打算."高远笑道:"看来闲云楼的收入让张大公子眼红了,蓟城有钱人更多,肯定能赚更多的钱." "不过高远,张大公子可是看上了你的前管家张一,点名要他去蓟城当大掌柜呢!"吴凯意味深长地道. "张一?年轻了一点吧?"高远吃了一惊. "年轻?在许多人眼里,你不是更年轻么?"吴凯笑道:"这个张一,你放心吗?" "没问题!"高远断然道. "哪就好,只要张一可靠,就算张大公子在蓟城闲云楼占了大股,咱们也不会吃亏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小半天便已经过去,吴凯的管家吴平推门走了进来. "老爷,饭菜已经备好了." 看到吴平,高远站了起来,点头示意,吴平他是认得的,当初吴凯派去他家中學习酿酒技艺的带队者就是他. "家里的事情,有劳吴管家了."高远道,"辛苦了!" 高远对一个下人如此谦恭有礼,吴平却是受宠若惊,要知道现在的高远已不是去年那个白丁,而是堂堂的一县县尉,手上握着上千精锐兵力,在战场之上屡次击败东胡人的扶风英雄. 眉开眼笑的吴平在高远面前弯得更低了,"县尉太客气了,能为县尉做一点事,那是吴平的荣幸,现在的扶风人,谁不想替县尉做一点事情聊表心意啊?更何况,我只是监工而已." 自家的房子做得极其用心,这一点,从家里出来的高远自然是一清二楚,连自家那个出身不凡,眼高过顶的准岳母大人都点头表示赞许,可不仅仅象吴平说得那般轻松而已. 走上前去,拍拍吴平的肩膀,吴平的年龄比起高远来要大得多,但高远这一拍,却显得理所当然,而屋里另外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吴管家,这份情,我记下了."高远道. 一边的吴凯却是大笑道:"你光顾着谢他了,却把我这个真正主事儿的人给忘了,我可是要不高兴得哦!" 高远打了一个哈哈,"吴大人我就不用谢了,等上了桌子,好好地敬你几杯,也就得了." 这一谢一不谢之间,却是清楚地表明了双方之间的亲疏,吴平和吴凯却都是开心不已. 吴凯招待高远,菜肴自然是精美无比,看着满桌的美味,高远不由食指大动,他这几个月一直呆在军中,虽然伙食不差,但却谈不上精细烹调,大碗肉,大碗酒,能吃饱,营养够便行了,可不象吴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看着高远不由自主地咽口水,吴凯心中不由大乐,提起身边的酒坛,拍开泥封,浓洌的酒香顿时四散溢开,"这酒,可是当初从你那得了方子之后酿出来的第一批,照着你的意思,我将他埋在家里的桂花树下,这都一年了,今儿可是为了你,才挖出来一坛." "妙极,这种酒,存放的时间越长,便越好喝,吴大人,你可勾起我的酒虫了,今儿我可要不醉不归了." "当然得不醉不归."吴凯笑着站起来,给高远碗里倒上酒,"今儿个高兴,咱们就不用小杯,就用大碗,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高远亦是兴致极高,端起酒碗,两人重重地碰到了一起. 这一餐酒,正如高远所说,当真是喝得一醉方休,当高远看到端着酒碗的吴凯身子在自己面前突然消失,出溜到桌下的时候,方才大笑着离席而去. 在下头早已吃过饭的曹天赐一直候在厢房之中,听到高远的呼喊,赶紧牵了战马过来,看到高远的模样,不由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看到高远喝成这般模样,瞧这样子,只怕是骑不得马了. 高远却是不管不顾,两手扒着马鞍,想要爬上去,试了几次,终是手脚乏力,没能成功,最后还是在吴平与曹天赐两人合力之下,才将他扶上战马,坐在马鞍之上,高远只觉得头重脚轻,人一下子便伏在了马鞍之上,好在这战马跟着高远时日已久,倒是安静得很,踏着小碎步,平稳地走了出去. 曹天赐自然是不敢骑马了,一手牵着自己的战马,一手牵着高远的马步行,看着高远在马鞍之上东倒西歪的样子,他不时担心高远从马上给掉了下来.高远这么大个块头,这么强壮的身材,要是砸将下来,自己可是扶不住他. 好在高远虽然东倒西歪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可能,但终究还是在曹天惕的胆战心惊之中,一路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打开大门的曹怜儿看到高远的模样,不由惊呼出声:"天爷,县尉怎么了?" 曹怜儿的惊叫将叶菁儿也惹了出来,她本来就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等着高远,奔出门来的叶菁儿看到高远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奔马到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小手不由在鼻间连连挥着,"怎么就喝成了这个样子?" "姐姐,菁小姐,麻烦你们帮帮我,将县尉扶下马来,我一个人可弄不动他!"曹天赐苦着脸,两手撑着高远,两只腿成弓步蹬着,此时,马上的高远正向下歪着,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曹天赐的身上. 两个女人,一个半大的孩子,费劲地将高远从马上弄了下来,曹天赐钻到高远的胁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扛着高远,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帮忙架着,一步一挪地将高远向内里拖去. 叶氏站在大堂门口,看着满身酒气,晃来晃去的高远,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醉得这么厉害?怜儿,你们先将他架到房里去躺下,我去弄一点醒酒汤,天赐去烧些热水,呆会儿给你们县尉好好擦试一下." 迷迷糊糊的高远此时却是大呼起来,"谁说我醉了,我可没醉,哈哈哈!"他放声大笑,两臂一振,将扶着他的三人统统弹开,在院子之中手舞足蹈,他这头挥拳踢腿,其它人可就不得不避开了,虽然高远醉得厉害,但听到他舞拳踢腿的呼呼风声,这要是挨一下,说不定就爬不起来了,两个女人向后避开,曹天赐却是半蹲着身子,小老虎一般看着高远,直想觑个空子,趁着高远不备,将他一下子扑倒,不过高远醉是醉了,却仍是让曹天赐无法可施,关键是他力量与高远相差甚远. 屋里三个个女人,二个半大娃娃,看着状似颠狂的高远,目瞪口呆,亦无法可施.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宰头烹羊却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挥拳舞腿之间,高远竟是仰天长啸,听着高远嘴里吼出来的句子,叶菁儿和叶氏两人惊疑地对望了一眼,高远识字是识字,但这學问却是有限得很,两家在一起做了近十年的邻居,以前对她们亦很是照顾,便是现在两家已结了姻亲,也从没有看到过高远在做學问上表现过什么天赋,怎么今儿醉得都不清醒了,反而能脱口而出如此精妙的句子? 叶菁儿和叶氏懂,曹怜儿和曹天赐却是听不大明白的,一边的叶枫却是鼓掌大赞起来,"高大哥,好诗!"' 高远斜睨了大呼的叶枫一眼,狂笑着接着高声吟诵起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叶氏与叶菁儿两人愕然,这几句与前边几句却是接不上来了,虽然意境上如出一辙,但怎么听着怎么别扭,就好像中间断了一大截一般. "夫人,怎么办啊?"曹怜儿看着高远,却是急了,"总不能让高县尉就这样子在院子里跳吧?" 叶氏哼了一声,"怜儿,去弄一盆冷水来泼他,看他醒不醒?" "啊!"曹怜儿一惊,"夫人,这我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让你去就让你去,不然他发起疯来,家里这几个人能挡得住他吧,快去."叶氏怒道. 曹怜儿不敢再说,赶紧去端了一盆冷水来,却是迟疑着不敢下手,叶氏看得恼火,抢过盆来,走了几步,一扬手,一盆冷水劈头盖脸便浇了下去. 遭到如此迎头痛击,高远一下子凝立不动,仰脸看天,"怎么下雨了,咦,还有月亮嘛,奇怪!" 听到高远的自言自语,几人都是哭笑不得,而此时,高远却是卟嗵一声,终于推金山,倒玉柱,轰然倒在了地上. 将终于人事不省的高远弄到屋里床上,几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叶菁儿找来干净的衣物,曹天赐则端来了热水,替高远擦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物,叶氏也终于将醒酒汤熬了过来,直到此时,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叶菁儿端着醒酒汤,小心地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高远,每一匙倒有一大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一边用手帕擦拭着汁液,一边问着侍立一边的曹天赐,"天赐,你们县尉平常还吟诗么?" "吟诗?"曹天赐连连摇头,"从来没有听到过." "今天他吼的那些,平时你们听到他说过吗?" 曹天赐头摇得像拨浪鼓,"县尉平时说得最多的就是跟上我,干死他们!" 叶菁儿听着曹天赐的粗话,不由脸一红,转头看着高远.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高大哥,你居然也唱得出这样的句子来,倒真是让我意想不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你少年得意,有什么愁呢?” 沉睡之中的高远心中埋藏的愁,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心疼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到仍在沉睡中的高远脸庞之上,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或许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他不用再操心什么事情. 曹天赐已经进来了两三次了,但每一次看到沉睡中的高远,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虽然在家里,但曹天赐仍是全副武装,退出门外,便扶着腰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细脆的脚步声响起,传进曹天赐的耳中,他抬起头来,眼眸之中便映出了叶菁儿曼妙的身材与巧笑焉然的面容.今天的叶菁儿穿了一身粉红色的长裙,整个人显得喜气洋洋. "叶小姐!"曹天赐点头示意. "还没有起来啊?"走到门边,叶菁儿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门里. "这些日子县尉太辛苦了,几乎一直在战场之上,好不容易能放松下来睡个懒觉."曹天赐点点头,道. "天赐,给我讲讲你们县尉在战场上的事情呗!"叶菁儿靠在门框上,看着曹天赐,满脸都是期望之色. "啊,这个啊?"曹天赐露出了为难之色. "怎么啦?"叶菁儿不解地看着他. "县尉特别叮嘱我,说这些事情不许讲给小姐你听的."曹天赐有些不安地道. "这是为什么?"叶菁儿话一出口,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小嘴微张,心里却是感到异常温馨,高远这是怕自己担心他啊!想不到高远的心思竟然细腻到了这一地步. "他在打仗的时候,是不是经常遇到危险?"叶菁儿低声问道. 迟疑了一下,曹天赐也压低了声音,"打仗哪里会没有危险的,更何况是跟东胡人打.这些东胡蛮子都是很厉害的,而且每每打起仗来,县尉又经常冲在最前面,遇到的危险当然更多了." "他冲在最前面?"叶菁儿掩住了嘴巴,"那他有没有受过伤?" 曹天赐却快活地笑了起来,"还好啦,咱们县尉好厉害的,挡在他面前的敌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也不是没有受过伤,只不过是些轻伤而已,用了药,几天也就好了." 叶菁儿好看的一双大眼里,此时却是充满了泪水,"他还是受伤了,他这样,能不受伤么?还不许你跟我说!" 看到叶菁儿要哭了,曹天赐不由慌了神,"叶小姐,都是小伤,小伤,不碍事的." 叶菁儿轻轻地拭去抑制不住流下的泪水,伸手推开了门,"我去瞧瞧他."曹天赐无言地退到了一边. 走进房去,站在床边,看着发出平稳呼吸的高远,此时的他,嘴角牵动,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让他如此高兴. 慢慢地坐在床沿之上,叶菁儿伸出手去,轻轻地揭起高远身上的被子,那一声棱角分明的强壮的肌肉便出现在叶菁儿的眼中,而让叶菁儿动容的是,那些一块块凸起的股肉之上,分布着好几条伤疤,粉红色的肌肉刚刚长好,颜色与旁边截然不同. 叶菁儿手颤抖着伸出去,手指头轻轻地抚过这些伤痕. 高远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眼睛霍地睁开. "菁儿!"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高大哥,你为什么不让天赐跟我说,你经常受伤的事情?"叶菁儿的手指按在那些伤痕之上,泫然欲泣. "这个臭小子!"高远握住叶菁儿的手,一挺身子坐了起来,"你也看到了,都是小伤,小伤,不值一提,这不是好了么?" "可是天赐说,每一次打仗,你都是冲在最前面,哪有领兵的将领每每打仗都冲在最前面的?"叶菁儿摇头道. "咳!"高远轻笑了一声,"菁儿,情况不同嘛,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前一段时间,我不是没办法嘛!咱们的士兵仗打得少,特别是碰到苦战的时候,很容易崩溃的,这个时候,我如果不冲上去,便极有可能遭到失败了,而我们却是失败不起的.我冲锋在前,便能激励起士兵们的斗志,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成熟起来了,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你瞧着吧,再过上一段时间,我啊,就只用稳坐钓鱼台,挥着旗子指挥,再也用不着亲自冲锋陷阵了." "你骗我,以你的性子,哪里会甘心在后面,肯定还会冲上去的." "菁儿,我向你保证,等我的军队再强大一些,我就不会冲在第一线了."高远两只手搭在叶菁儿的肩上,肯定地道. 叶菁儿将自己的头缓缓地靠上高远**的胸膛,小手放在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上,"高大哥,你可不能出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哪我也活不了了." 伸手揽住叶菁儿的香肩,高远低头,在她的额头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屋外,曹天赐轻轻地敲响了房门,"县尉,洗脸水打来了,端进来么?" 曹天赐的叫声让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醒了过来,叶菁儿站了起来,伸手拢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这个曹天赐,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高远笑骂了一声,一揭被子,跳了起来,叶菁儿啊了一声,赶紧转过身去,两手紧紧地捂住脸,高远全身上下,居然未着寸缕,高远也手忙脚乱起来,昨天是怎么躺在床上的,他却是忘得干干净净了,看自己这个模样,定然是曹天赐的杰作. 胡乱套上衣物,高远有些抱歉地看向叶菁儿,背着对自己的叶菁儿,却是连后颈都是通红的. "天赐,进来吧!"高远叫道. 曹天赐端了洗脸水进来,放在桌上,屋里弥漫着的奇怪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在看着两人,眼睛子滴溜溜地转动着. "看什么,还不出去,你小子,敢不听话,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高远佯怒道. 曹天赐吓了一跳,一个转身,一溜烟地已是跑了出去. 曹天赐刚出去,叶枫却是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高大哥,高大哥,娘喊你们吃饭了,早饭都要冷了!" "马上就来!"高远将毛巾拧开,胡乱地擦了几把,看着满脸兴奋的叶枫,"你小子咋这么兴奋呢?" "天赐答应今天教我怎么骑一匹真正的战马,还说教我马上格斗,我得快些吃完饭."叶枫笑道,搓手顿脚,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哦,是这样啊,那你可得准备好好摔上几跤!"高远笑了起来,"那小子当初可是摔得够呛." "高远,枫儿还小,行吗?可别摔出问题来了."叶菁儿顿时紧张起来,拉着高远的衣袖,"我看还是算了吧!" 高远转头看了一眼叶枫,"没事,男子汉,不摔摔打打,吃点苦头,将来怎么做大事,叶枫,你怕吗?" "我才不怕,那个曹天赐比我大不了两岁,就那么厉害了,我也要像他那样!"叶枫大声道. "不错,这才像是男子汉!"高远大笑起来."等你學好了,我送你一匹最好的战马!" "姐夫,你说话算话?"叶枫瞪大了眼睛,看着高远,为了一匹好马,这个姐夫是叫得清脆之极,顺溜之极. "枫儿!"叶菁儿顿时羞得大叫起来,伸手作势要去揪叶枫的耳朵. 叶枫却是一溜烟地跑了,边跑边大声叫道:"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橧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听到叶枫高声吟诵的句子,高远霍地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头却是大震,"这,这,叶枫这是背的什么呀?" 叶菁儿格格地笑了起来,"高大哥,你当真记不得了?" "我记得什么?" "这首词,是你昨晚喝醉之后,在院子里手舞足蹈之间吟出来的啊,娘赞不绝口呢,又很可惜地说这首词不全,肯定是你忘了什么呢?高大哥,这词是你自己写得么?" 高远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菁儿,当真是我吟诵出来的?" "这还有假,我们都听到了!高大哥,娘说这词写得极好,极有气魄,还想问你要一整首呢?" 高远连连摆手,"我记不得了,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看着高远的模样,叶菁儿有些遗憾,"也是啊,娘也说,有些东西就是那么一瞬间的灵感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样了,昨天晚上我干了什么,我全不记得了."高远如蒙大赫,连忙点头表示肯定. "或许你再喝醉一次,说不定就能将整首词憋出来了!"叶菁儿忽然若有所思地道. 高远顿时大汗,心道以后是绝对不能喝成昨天那副模样了,不然整出事儿,却是难以善后. 整顿饭,高远都是在如坐针毡之中度过的,好在叶氏并没有问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辽西来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顿让高远度日如年的早饭,高远还是鼓足勇气走到了叶氏的面前.现在的叶氏在经济之上有了保障,一身即便在辽西城也不会跌份儿的衣袍穿上,倒是更显威严,而这种威严并不是来自她的面容,而是来自于她那种总是在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便是这个道理了. "伯母,这一次回扶风来,我呆不了几天就又要回去了."高远道. "怎么?居里关那边还有事?附近的东胡人不是都被你逐走了吗?"叶氏合上茶盏盖,随手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眼睑抬起,看着高远. "正是因为如此,东胡人才有可能来找我的麻烦,而如果他们真来了的话,我估摸着规模就不会小,肯定会大得我无法吃下去,接下来,我恐怕要转入防御了,可以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是会很困难的,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闲遐回扶风了."高远解释道. "嗯,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叶氏点头道. "我是想趁着这几天,便将一些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高远瞄了一眼叶菁儿,期期艾艾地道. "你是说与菁儿的婚事?"叶氏问道. "是的!"高远看了一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叶菁儿,道:"伯母,我和菁儿的婚事,是我们人生的一件大事,不能马虎,衣服总得做几套,首饰啊什么得也得打制一些,毕竟我现在好歹也是扶风的县尉,不能寒酸罗,再说了,我跟菁儿说过,要给她一个风风光光铁婚礼,所以有些东西现在就得确定下来,开始准备."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份单子,这是吴凯塞给他的,里面一条条列了准备大婚的所有事项. 接过单子,瞄了几眼,叶氏笑道:"你倒是准备周详.还列了条目!" "我就是怕忘了,列个单子,做一项便勾一项,这样便不会有所疏漏."高远陪笑道. 叶氏点点头,看着一边的曹怜儿,"怜儿,你去我房里,将妆台上的那个木盒子拿过来." "是,夫人!" 片刻之后,木盒子便到了叶氏手中. "高远,你上面列的那些想必你都已经有了安排,你自去做便是,不过这嫁衣,还有首饰我这里画了一些样式,你照着去做便好了."叶氏将木盒子递给了高远.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叠的样纸,高远只看了几张,脸上便已是露出了异色,"伯母,这些只怕在扶风做不了,恐怕要到辽西城中才能有匠人有这个手艺." "那就去辽西城!"叶氏挥挥手,"反正也还有几个月时间,你马上派人去,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敢委屈了她,再说了,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是吗?" "那是!"高远看了一眼叶菁儿,"伯母放心,我马上就派人去办这件事,尽快地将这些东西都做成成品带回来,你先瞧着,如果不满意,咱们再改,再做,一定让您满意." "不是让我满意,是让菁儿满意."叶氏笑着,对高远的态度很是满意. 高远也松了一口气,这位丈母娘总算还不是太难伺候,她要求的东西,只不过是花些钱,花些时间罢了,下来后找吴凯去要一个得力的人手,快马去辽西城,一来一去,一月足矣,如果有什么问题,再跑一趟也是来得及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总算是取得了她的首肯,这便意味着新年的时候,自己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轻松起来,坐在叶氏下首,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她说些闲话,一大半倒是叶氏在问,高远作答,所说也都是高远这一段时间的战事,以及与吴凯的生意,还有就是自己现在正在与匈奴做的一些生意,在这位丈母娘面前,高远可不敢虚言,她的心思极细腻,厉害得紧,往往一语便能切中要害,每每让叶氏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的时候,高远便不由想起路鸿当初所说过的话,这位丈母娘只怕以前当真是一位大家族里管事的,否则绝不可能有这番见识. 一直以来,高远与叶氏还真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这样交流过,今日这一翻长谈,倒是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叶氏面前,高远也自然多了,叶菁儿看在眼里,却是喜在心里. 外面院子里,曹天赐牵着战马,马鞍上坐着的却是叶枫,叶枫以前骑的都是小马,这一回坐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战马,不免有些战战兢兢,曹天赐倒也有耐心,牵着马,一边在院子里小跑着圈,一边低声地说着些什么,叶枫则化身为点头虫,频频点头. 看着这一切,叶菁儿只觉得极其满足,其实人生如此,便也不枉此生了. 大门的铜环咚咚的敲响,院子里的曹天赐将叶枫扶下马来,跑过去看了门,一个县衙的衙役一路跑了进来,向高远见了礼. "高县尉,吴大人请您马上去县衙议事." 看着衙役满脸的汗水,高远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了?是居里关那边么?" "不,不是!"衙役连连摇头,"是章将军从辽西城回来了." "章将军?"高远怔了一下. "就是以前的章副尉啊!"衙役赶紧解释道. "哦,章副尉,是他啊,我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高远自嘲地一笑,以前章邯在扶风的时候,非常低调,除了当初送自己去第一队上任之时有过接触之外,其它时候,还真没什么交集,自己对他也没有太多的映象. "章将军怎么从辽西城回来了?吴大人没说什么事?"高远问道. "没说,不过小人看吴大人的样子,好像很吃惊的模样,然后就让小人马上来找高县尉."这衙役话却也多. "伯母,我去看一下."高远向叶氏道.一个章邯,哪怕现在当将军了,高远也并不觉得自己要很重视他,他能去辽西城,更多的是路鸿为了给自己扫清所有的障碍,免得他在扶风碍手碍脚. "去吧,公事为重."叶氏点头道. 高远挟着木盒子,招呼了曹天赐,便向外走去,正好趁这个机会找吴凯要一个熟悉辽西城的人去把叶氏交待的事情办了. 扶风县衙,章邯与吴凯两人对坐,脸色却都是有些严峻,严格说来,是吴凯的脸色很不好看,而章邯的表情却是值得玩味.以前在扶风,吴凯的地位可比章邯高得多了,但现在随着路鸿去了辽西城的章邯一跃而成为了辽西郡前军副将,算是连跳几级,反而要比吴凯的级别高了不少.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的高远,章邯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初自己亲自送去上任的那个自己并不看好的小子,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升到了县尉,说起来,自己现在官员亨通也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路鸿并没有可能升成将军,路鸿不走,自己也无法得到升迁,一个高远,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到了辽西城之后,章邯自觉得眼界开阔了不少,眼前的路也一下子宽了许多了. 路鸿与自己走了,高远的脚步却似乎迈得更大,看来他与吴凯一军一民,合作得是相当愉快,这几个月,高远一口气向辽西城张守守进现了上千匹战马,张太守是心花怒放,几次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狂赞高远,而他一直想要组建的辽西郡骑兵也终于开始付诸实施了. 看来高远未来的前途才是真正的光明之极啊!章邯心中暗想,也许自己这个长官当不了太久,高远便会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高远随着衙役踏进房中.章邯立刻站了起来,便吴凯还要快上了一分,不等高远向他行下礼去,他已是一个大跨步迎了上去,握住了高远的双手,"高县尉,分别数月,这可是想死我了."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自然之极. 被章邯这样握着双手,高远有些极不习惯,自己与他好像并不太熟哦,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是对方就真将自己当成朋友呢,"章将军,我也想你们啊,叔叔还好吗?前军筹建得如何了?" "路将军现在是春风得意!"章邯压低了声音,"有了你这样一位能干的侄儿,路将军现在可是太守面前的红人儿哦,连带着我们也沾了不少的光.所以路大人筹建前军,是顺风顺水,没有谁敢刁难的." "这么说已经成军了?"高远感兴趣地道,一支装备精良的郡兵,能在几个月内成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这些兵本来就接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了,太守大人一直想扩军,但受限于财政不足,只能慢慢地拖下来,但一些前期工作一直便在做,这一次,只不过是将他们正式组织起来,让他们做了当兵吃饷的正兵而已,哦,对了,你的那套练兵的方法,路将军是统统照搬,效果明显啊!"章邯赞不绝口,"现在前军已经具备初步战力了,其它的就靠以后慢慢打磨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不利的变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张叔宝将军和黄得胜将军将率左右两军进驻扶风与赤马?"高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章邯,"为什么?" 章邯看着高远,笑道:"高县尉,坐下说,先前吴县令也和你一般无二,同样的反应.二位还真是一文一武,天生绝配啊!" 高远却没有心思理会章邯的笑话,"章将军,怎么突然之间,太守大人便想起派军进驻扶风与赤马呢?到底出了什么事?" 章邯微笑道:"高县尉,这还不是因为你么?" "因为我?"高远瞪大了眼睛,看着章邯."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章邯笑了起来,"这几个月来,你对东胡大打出手,频繁出击,连接灭了好几个东胡小部落,东胡王已经恼羞成怒了,不但派出了使者去质问太守大人,更是开始在东胡部族之间进行动员,据可靠情报,东胡王米兰达已经出了王城和林,正在巡视东胡各部,按照东胡人的习惯,这便是大战之前的征兆,我出辽西城的时候,太守大人又得到了最新的情报,一支拥有近两千骑的东胡大部正在向边境靠拢,高远,因为你,很有可能我们要与东胡爆发一场大战了."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章邯,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消息,他选择动手的部落,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事前也与贺兰雄有过沟通,按理说,这点损失对于东胡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章邯所说是真的,难不成东胡王是想借此挑起与大燕的全面战争么?怎么看现在也不是对东胡有利的时机啊! "东胡王的使者要求张太守将你给交出来,高远,不瞒你说,在辽西城,有不少人是选择将你交出去平息事端来的,不过张太守对你却是关爱有加,将这些动议都驳了回去,对这些人更是大加惩罚,不能不说,这是你的运气,张太守说,米兰达想要战争,那就给他战争,所以,辽西郡兵全部动员起来了,张叔宝将军的左军与黄得胜将军的右军将在不久之后便开赴到抚风与上党,以防备东胡人有可能的异动."章邯解释道. "路叔叔在扶风呆了十数年,这一次怎么不是他回来?"高远问道. "路将军统辖的前军刚刚成军,战斗力还有限,如果真打起来,哪里是东胡人的对手,所以这一次,路将军的前军将驻守辽西,不会上前线,派我回来,也是因为我是扶风人,对这里熟悉嘛,我回来就是打前站的,为即将抵达的两支军队做好一切驻扎准备,在扶风准备好之后,马上还得去上党."章邯看着二人,笑道:"张叔宝将军的左军将驻扎扶风,二位是地方父母官,我的工作还得仰仗二位支持呢!" 吴凯摊了摊手,"这个自然,只是张叔宝将军的左军,所需一应物资辎重,都由我们扶风提供么?" "这个自然.张叔宝将军一应军需由扶风供给,而黄得胜将军的右军则由赤马供给,当然,郡里会给一定的补贴,不过吴大人你是明白,这里面缺口很大,只能由县里自行解决了."章邯道. "这个我明白!"吴凯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这可是一支一千多人的军队,高远的部下虽然也超过了千人,但是一应所需都是高远自行筹措,县里只是补贴一小部分,但高远给县里带来的收益,却是不可数计,但是张叔宝这千余人一来,可就是硬生生地要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只有支出而没有收入了,而且这些郡兵,只怕难伺候得很.张叔宝又是二公子,更是不好得罪. 此时高远已经镇定了下来,虽然不知章邯所说是真是候,但张守约不惜大动干戈,派出了左右两军,此事还得认真对待,张叔宝他打过交道,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了几岁,但却是一个豪爽的汉子,比起他的哥哥张君宝好相与多了.他来,总好过那个张君宝来. "南城军营这一次经过扩充之后,亦能容纳千余人,我部现在驻扎在居里关,这南城军营正好交给张叔宝将军的前军使用."高远道,"那里设施一应俱全,随时可以进驻." 南城军营上一次在拉托贝攻破扶风城之后,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这一次扶风重修,高远干脆便将其扩大了一倍有余,本来是准备用作新兵训练营的,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这个用场. "县里会提前将左军所需的所有物资运送到军营之中,只等左军派人前来接收."吴凯接着道. "两位大人真是爽快人,我就知道大伙都是扶风人,两位大人不会让我为难的,所以我一出郡城,便只奔扶风而来,接下来去赤马,哪里有这么轻松哦!"章邯大笑起来,抱拳向着两人连连拱手,"多谢二位,多谢!" "都是为太守大人效力,何来多谢,份内之事!"吴凯勉强笑道. 回到自家的高远,心里仍在想着这件事情,如果是自己判断失误而引起一场大战的话,那可真是自己的罪过了,而且对自己的长远计划也是一个不小的影响,大战一起,自己不声不响壮大实力的计划便再也隐瞒不住了.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小,在两方大战之前,就只能是一枚棋子的命运,而过河卒子,总是最早被牺牲的. 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战争当真爆发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高远一时觉得脑袋都有些疼痛了起来.看来自己得马上回到居里关去了,有些东西得提前安排一下,高远不想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外人面前暴露无遗. "高远,你已经派人去辽西城了么?"看到高远回来,叶氏问道. "哦,伯母,不好意思,我正要想事情,没有看到您,还请您不要怪罪!"看到叶氏,高远赶紧道."您给我的那些式样我已经托了吴凯大人,他手下有人熟悉辽西城,吴凯大人已经当面答应我马上派人去,绝不会误了我的婚事." "哪就好!"叶氏满意地点点头,"我看你满腹心事的,出了什么事了?是因为章邯,此人回扶风来干什么,以他的本事,无法让你如此愁眉不展吧?" 高远摇了摇头,"倒不是因为他,他只是一个打前站的,张太守将他的左军派到扶风来了,不止我们这里,黄得胜将军的右军,也将进驻赤马." 叶氏顿时一惊,"辽西的左右两军都动了,难不成要与东胡人开战?" 高远苦笑了一下,"说是因为我近期对东胡的作战惹恼了东胡王,东胡前期有作战的前兆,因此太守大人派了左右两军前来扶风,赤马驻扎,以防万一." "仅仅是左右两军?张守约的中军呢?"叶氏奇怪地问道. "没听说中军要来."高远摇摇头. "哪就怪了,如果东胡人当真要来,张守约战斗力最强的中军却不来?张守约如果不亲自来,只怕东胡人打来的时候,前线会挡不住的."叶氏摇头道,"这里面只怕有些蹊跷." 知道自己这位丈母娘来历不凡,很有些见识,高远也想听听她的看法,"伯母,您说这东胡王当真会因为这点事来与我们大战一场么?” 叶氏微微一笑,”这可说不定.如果东胡王米兰达觉得时机不对,打起来无利可图的话,你就算杀得再多,他也不会瞧上一眼,你就算当面唾到他的脸上,他也会任其自干.如果他觉得时机到了,想要打这一仗的话,你就算天天缩在屋里,他也会来,借口嘛,不是很多嘛,嗯,就说你在背后骂了他也行啊!” 叶氏说得风趣,高远却是听得瞠目结舌,这种话,或许也只有叶氏这种以前有过不凡经历的人才说得出来,当真深得厚黑二字真谛. “您这么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高远点头道,”如果东胡王大举来攻,当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可就成了大燕的罪人了.” 叶氏笑了起来,”高远,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就凭你,想要让米兰达动容,还差得太远了.” 高远苦笑着告辞叶氏,虽然知道她说得是正理,但听在耳中,却是分外的不舒服,说起来,自己在米兰达这种人眼中,还真算不得一盘菜.也许叶氏不落难的话,自己在她眼中,也不过是路人甲路人乙吧.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也就不会认识菁儿,也不会有这样一段美丽的爱情了. 当然,高远绝不会喜欢这样的如果.不管事情怎样发展,东胡人打来也罢,张叔宝左军要进驻扶风也好,都不会改变高远既定的计划,这是一个阻碍,但何尝又不是一个机会呢,当初张守约不也是借着大燕与东胡人的那一场大战而崛起的么,他能行,自己为什么不行?或许,自己能比他做得更好. 高远决定明天就返回居里关去,做好一切战争的准备.不但自己要准备好,同时也要加强与贺兰部的沟通了,如果大燕真与东胡人干起来,高远不相信匈奴会稳坐钓鱼台,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占便宜的机会,贺兰部如果来助自己,匈奴王当不会再设置什么障碍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密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辽西郡,高大的城门口,张守约全副武装,勒马而立,一队队的士兵列队从他身边走过,开向辽西郡的两个边县,扶风与赤马.在他的身后,新任的前军将领路鸿,以及大公张君宝亦相伴在侧. 马蹄声路,张叔宝与黄得胜两人出现在张守约面前.黄得胜脸上的条条刀疤都在跳动,骑在马上,向着张守约抱拳道:"太守但请放心,这一去,我定然会让那些来滋事的东胡蛮子再次知道我大燕雄军的厉害." 张叔定显得却很轻松,"父亲大人,儿子去了,儿子不会给父亲大人丢脸的." 张守约脸色却很严峻,"你们两人,都要记好了,不论是在扶风还是在赤马,你们的任务都是据城而守,绝不许轻易出击,守住即完成了任务,你们的实力,尚不足以与东胡大部人马野战,明白了么?" "是,父亲,儿子一定按照父亲大人所定策略行事,不敢贸然出战." "去吧,一路小心,章邯已提前去为你们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你们抵达之时,一切应当都已妥当." "那儿子就走了!"张叔宝点点头,"父亲大人保重." "太守,末将告辞."黄得胜抱拳行礼,转身策马而去. 辽西郡太守张守约麾下左右两军分赴边境,在辽西郡引起轰动,随着张守约的一声令下,整个辽西下属十几个县都在整军备战,辽西郡兵的正兵并不多,只有三千余人,而左右两军都只下辖着精锐士卒一千余人,如果这一次与东胡人大战将起的话,各县县兵都会被征召,以及平素的预备役,辽西郡可以在数月时间里动员起数万兵力,这些兵力素质良莠不齐,很难与东胡人打一场正面战争,但是对于辽西人来说,他们要做的,只是据城而守,依靠着郡内密集的城池,与东胡人打一场消耗战即可,东胡人攻城能力有限,如果久拖不决,必然会退兵.而辽西郡的反击亦会在他们退兵的时候开始. 整个辽西郡开始动员,而这次事件的始作蛹者高远,自然是被口诛笔伐的对象,如果不是他在扶风擅起边衅,东胡人怎么会恼羞成怒,起兵报复,从而引发双方这一场大战,要知道,东胡与大燕可是已经和平了十数年了,当然,在辽西郡内地看来,边境的小打小闹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 在辽西城,路鸿因为与高远特殊的关系,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太守府,张守约呆在他的书房之中,随侍在他左右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他的大儿子张君宝,一个是张守约的侍卫统领,也是现在的辽西郡兵的骑兵将领张灼,连路鸿都不得与会. 张守约负手而立于墙上巨大的地图前,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与东胡交界的扶风,赤马等地,而是落在南方,与辽西郡交界的琅琊郡那片宽广的土地之上.半晌,他才回过头来,坐到了堆满文卷的大案之后. "张灼,你的骑兵准备好了么?"张守约沉声问道. "太守但请放心,我部一千骑兵已经以训练的名义,分批正在开向凉山,他们的路线都是经过末将精心制定的,绝不致于引起别人的怀疑,再说,我们的骑兵刚刚组建起来,训练也是应有之意,不会太多引起别人的注意."张灼笑道:"等到了日子,他们发现不对是,一千骑兵早已集结起来,一千骑兵啊,足以摧毁他们面前所有的敌人." "骑兵刚刚组建起来,能有摧毁敌人的战力么?"张守约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太守大人一直想要组建骑兵,苦于战马不足,一直没有成军,不过咱们的马虽然不多,但训练却也没有放下,这一次高远送了千匹战马来,我们终于可以得偿所愿,虽然还谈不上什么骑兵战术,但士兵们的骑术却是丝毫没有问题的,再说了,对付那些人,有无骑兵战术都在其次,上千骑兵摆开阵势横冲过去,就足以摧垮他们的意志,他们可不是东胡人,琅琊兵也不是我们辽西兵,岂堪一击!"张灼笑道. 张君宝坐到书案对面,看着张守约,"父亲大人,说起来,高远这一次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没有这千匹战马,这一次的行动,我们还真要大费周章,如今张灼的骑军已经成军,这一次的事情便简单多了." "说起高远这小子,倒也当真厉害,数月之间,便连接击破数个东胡部落,抢了这许多战马来,当初太守没有强行将他弄到辽西城来,真是一着高明之棋."张灼佩服地道:"太守,您怎么就知道这个高远会立下如此大功呢?" 听着这话,张守约不由失笑,"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哪里知道这个高远能为我们弄来如此多的战马,只不过此人的确有本事,有桀骜不训,颇有野心,将他事缚在辽西城,我只不过多一员猛将,但给他一个平台,说不定便能为我带来惊喜,他在与东胡人的第一线,胜,我则坐收渔翁之利,败,亦不过损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何乐而不为?说实话,他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父亲,为了掩饰这一次行动,我们派出左右两军去扶风和赤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张君宝沉吟了一下,"这数千军马,长途跋涉,所费不菲啊!" "你说这是小题大做?"张守约盯着张君宝,似笑非笑,"君宝,你当真是这么看的?" 张君宝一凛,"还请父亲指点." "你以为米兰达当真对我们燕国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怕他早就知道了一些风声了,他出王庭,巡视东胡各部,这都是真的,他的确在准备一场战争,你说说,他不是针对我们,又是针对谁来?"张守约冷笑道. 张君宝脸色大变,"这么说来,米兰达还有可能当真动手,那,那我们的骑兵去了凉山,中军也要随后跟进,米兰达大举来袭的话,叔宝与得胜将军怎么可能守得住?" "米兰达当然是准备动手了,他觊觎我们辽西又不一年两年了,如此机会,岂会放过,这一次的行动,于我们辽西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收获,甚至会损失一些利益的,但愿一切顺利,不费多少时间便能拿下琅琊,这样我们马上回兵,汇集河间郡以及朝廷的兵马,给予米兰达迎头痛击,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他们据城死守的道理."张守约道. "父亲,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加入这一次的行动,这完全是赔本买卖啊!"张君宝大叫起来."我一直以为,米兰达来袭只不过是父亲放出去的幌子.父亲大人,我有一事不解,米兰达与那人关系密切,如果他当真知道了我们现在正在密谋的事情,难道不会泄露给那人知道,从而预先防范么,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这一次岂不是两头落空." "君宝,什么事情,都要想得更远一些."张守约厉声道:"风物宜长放远量,不要老盯着眼前的这点利益,我这么做,虽然是损失了眼前的利益,但却能赢得未来,我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张家么?此次如果成功,我们便能与那些人彻底绑到一架战车之上,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到了那时,我们封建辽西郡并可以变成事实了,就算失败那又如何?我们在辽西,还怕那人怎么着,他敢对我怎样,逼急了我,我便投了米兰达去." 张君宝与张灼都是大惊失色,不敢言声. "话又说回来,这一次成功的希望是极大的,不光是我们辽西,还有另外四个郡都加入了进来,河间,渔阳,开平都会同时动手,米兰达即便嗅出了什么味,也绝不会透露半点风声给那人的,交往密切?嘿,在国家利益面前,那人便是他的亲兄弟又如何?这是我们的机会,又何尝不是他米兰达的机会?他等着我们大燕内乱,可是等了多少年了?"张守约咬牙切齿地道. "父亲,如果这一次战事拖延下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米兰达?" "但愿这一次进展顺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做完这件大事,如此一来,米兰达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便不大可能冒险进军."张守约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刚刚开始巡视东胡各部,到彻底动员,进军,起码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而我们,也只需要这点时间,等他做好准备的时候,我们也应当完事了,那时回过头来,再合力对付米兰达,应保无虞." "这,这也太冒险了!"张君宝喃喃地道. "风险大,收益也高."张守约哼了一声,"你爹这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不投入重注,又如何能获得最高的收益,希望叔宝和得胜争气一点,米兰达在大规模进军之前,小规模的骚扰必然会接连不断,以此来试探我们.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些好消息.这一次的重点在蓟城,只要不让那人逃出蓟城,回到琅琊郡,胜利就会握在我们的手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蓟城有恙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现在的高远,有着当棋子的自觉,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即将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之中,便是张守约,也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还没有资格作为棋手坐到棋枰的两方,一方镇守的张守约也只能是尽力在这盘棋之上,努力地得到更多的利益.而为了得到这些利益,他不得不冒着极大的风险参与到其中. 这盘大棋之中,作为大燕的一方镇守,将来不会有人能置身事外,而能参与其中,本身就说明了张守约的实力已经得到某些人的承认,或者是对方认为他有利用的价值,而事成之后,不能参与其中的人,自然也就不能参与到最后的利益分配,鉴于可能出现的这种结果,现在的局面,张守约还是较为满意的. 风险,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便是自己安坐家中,便不会有风险么?到了他这个位置,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打着他的主意呢! 蓟城,大燕的王都,亦是燕国的政治与经济中心,坐落于天河郡中心的蓟城,城市占地方圆数十公里,高度超过二十米的城墙绵延不绝地将这座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超级大城围在中间,它便如同一只怪兽,盘踞在天河郡的中间,俯视着整个大燕,遥控着这个国家的领地. 已是深夜,天空中的星月虽然闪烁着光芒,但在这座城市明亮的灯光之下,却是显得黯然失色.蓟城自来就是一座不夜城. 在挂在街道两边无数的灯笼的映照之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与马车之中,一辆普通之极的马车缓缓行驶着,说他普通,是因为在蓟城之中,奢华的马车比比皆是,放眼望去,此时还在街上行驶的,十架当中,倒有九架半是那种鎏金包铜,装饰得流光溢彩的,更好的一些,更是在车辕之上,都有着精心雕刻花纹. 拉着这些豪华马车的马儿,如果高远看到,一定会叹息明珠暗投,对于中原国家来说,战马是一个极其稀缺的资源,而这些雄壮的高头大马,没有在战场之上驰骋,却被套在了车辕之上. 这辆毫不起眼的普通马车,走得极缓,并不是他不能走快,而是此时马车之中,一个年纪看起来并不特别大,但两鬓却已斑白的中年人,正撩起窗帘,目不转晴地盯着马车驶过的这一条条热闹的街道. "蓟城,我终于回来了!"他发出似哭似笑的一声呻吟,手抖抖索索地放下窗帘,身子无力地靠在车壁之上,两手捂脸,有泪水自指缝之间涔涔流下. 春了的对面坐着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腰身挺得笔直,双膝直上,一柄出鞘的利剑静静地躺在那里,而那汉子的手,随时都有可能握到剑柄之上. "老爷,十年了,我们终于回来了,当年的帐便要好好地算一算了."汉子脸色有些狰狞. 中年人缓缓地擦去脸上的泪迹,双眼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他一字一顿地道:"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这一次,我叶天南是来讨债了.叶重,你做好准备了么?" 随着中年人的话声,汉子的手握上了剑柄,因为太过于用力,手上青筋毕露,指节发出卡卡的声响. "老爷,这十年来,我随时都准备着." 马车继续前行,渐渐地,人越来越少,马车也越来越少.叶天南盘膝坐下,神情渐渐平复,微闭双眼,不再说话,而坐在他对面的汉子腰身却一直挺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中年人. 吁……随着驾车汉子的声音,马车缓缓停下,在马车的面前,是一幢围墙都高达丈余的深宅大院,只不过马车没有停在大门前,而是在一个小小的角门面前. 驾车汉子跃下车辕,垂手立于马车面前,"老爷,到了!" 叶重推开车门,一跃而下,在他身后,叶天南整整衣冠,在用力揉了揉脸庞,让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部肌肉显得柔软一些,嘴角上翘,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就这样停顿了短短的一瞬,他弯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蓟城的空气. 叶重伸出手去,将他从马车之上扶了下来. 他迈步走向那扇紧闭的角门,哪怕这扇角门此时还关着,叶重在他身后一步紧紧相随,而那驾车的汉子却重新跃上马车,一扬马鞭,得儿一声,马车重新启动,向着道路远处缓缓而去. 叶天南走到了角门之前时,吱呀一声,角门适时打开,当两人步入房中之后,角门又紧紧闭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与门外的安静相比,门内却是另外一片天地,在两盏灯笼有些昏暗的灯光之下,影影幢幢地却站着十数人,如果此时有一个熟悉大燕朝堂的人在此,一定会惊讶的大声叫出来,因为这十个人,无一不是当年大燕朝堂之中的重臣,赫赫有名的大贵族. 为首一人,是大燕当今掌兵的太尉周渊,而在他的右侧,则是大燕御史大夫宁则诚.大燕朝政三巨头,国相,太尉,御使大夫,在这个地方,却一次性地神秘地出现了两个. 叶天南的眼睛眯了起来,从面前的十余人脸上一一扫过,周渊与宁则诚他自是认识的,而后面的十余人,却是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看来是这十余年新晋的显贵了. "天南兄,欢迎回来!"周渊向前跨出一步,伸出手来,周渊笑得很开心,修翦得整整齐齐的络腮胡子随着他的笑容而抖动着. 叶天南嘴角牵动了一下,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周渊的手,"蓟城就是我的家,我当然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叶兄一路辛苦!"宁则诚微微欠身,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脸色木然,很难从他的外表上看出他内心有什么想法, "宁大人,十年未见,你还是如同当年一般无二,看不出岁月在你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我,却是老了."叶天南转过身来,看着宁则诚,微笑道. "哪里,叶兄风彩如昔."宁则诚嘿了一声. 周渊半转过身子,看着叶天南,大笑道:"天南兄,变了,都变了,你瞧瞧,你走的时候,我还只是御林军的将领,则诚只是一个上大夫而已,现在你回来了,我已经是太尉,而则诚已当上了御史大夫." "是啊!"叶天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当年我叶家还在的时候,周家也好,宁家也好,都还算不得我们大燕最顶层的家族,十年过去,叶家早已变成了历史的尘埃,而周,宁两家已经登顶了,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当真让人感怀." 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宁则诚脸色更是变得难看之极. 周渊微微一怔,"天南兄,十年了,你还是以前那般性子,说起话来刻薄,做起事来,亦不留余地.我还以为这十年会将你的性子磨一磨呢!" "磨不了的,如果真磨掉了,周兄,你就不会在蓟城看到我了."叶天南转身看着他,"正因为我没有变,所以我才能回来." 周渊点点头,"这也说得是.走吧,天南兄,里头已经准备了酒菜,我与则诚先与你洗却风尘如何?" "周兄请!"叶天南道. 月头偏西而去,先前前来迎接叶天南的另外十余人在酒宴过后便各自离去,房中,只剩下了叶天南,周渊,与宁则诚三人. "这些人都可靠么?这其中有一大半我都没有听说过!"叶天南看着两人,有些不满地道:"周兄,咱们做的事情,如果有一丝毫泄露,我叶天南十年之功便告付之流水,而周家与宁家,只怕便也会像我叶家当年了." 宁则诚微微一笑,"既然敢让他们来,自然是完全信得过的,天南兄,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芭三个桩,人再英雄,也要有帮衬的,天南兄在外奔波十余年,难道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么,昭平元年,如果叶氏能有几个敢于两胁插刀的好朋友,何至于落到那种地步?当年胜负可就在一线之间啊!" 叶天南脸色铁青,正待反辱相讥,余光看到周渊,说出来的话,意思却已是完全相反了,"宁大人说得极对,所以这十年间,叶某就是在四处交朋友啊!" "如此甚好."宁则诚淡淡地道. 周渊摆摆手,"天南兄,当年的事情,我知你心有有气,但你也得理解我们,十年之前,我与则诚虽然都是家族之中的重要人物,但并不能掌控大局,当年之事,实是有心无力.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现在,我们需要的精诚合作,拧成一股绳,方能成事,当年往事,如果再提起,谁都不会愉快,你说是吗?" "周兄说得是,今日终回蓟城,心中感念万千,想起这死在这城里我叶家上千老老少少,不免心中郁郁,二位还请莫怪!"叶天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 第一百五十章:三巨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少陵君可还安好?"周渊转入了正题,看着叶天南,问道. "少陵君很好." "那他的安全现在?"宁则诚有些紧张. "没问题,现在少陵君在齐燕边境的齐军军营之中,三万齐军保卫他的安全,齐国大将田单负责,万无一失."叶天南道:"只等我们这里成功之后,便可去边境之上迎回少陵君,立为国君." 周渊与宁则成两人对视一眼,周渊微微点点头,宁则诚咳嗽了一声,"叶兄,齐国出这么大力,他们要得是什么?如果条件太过于苛刻,我们可不能答应,这会让我们无法向燕国子民交待的." 叶天南微笑了一下,"齐国什么也不要!" "这怎么可能?"这一次不仅是宁则诚,便连沉稳的周渊也惊叫起来."无利不起早,哪怕是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齐国这一次插手我大燕废立之事,可不是一件小事,他要担极大的干系的,没有足够的回报,他岂肯出如此大力,数万大军陈兵边境?" "他们该不会是趁着我国将要内乱之机,想挥兵直进,夺我大燕国土吧?"宁则诚担心地问道. 叶天南大笑起来,"宁大人,你可真是杞人忧天啊,齐国如果想要我大燕割土,何须动刀兵,直接向我们提出要求不就可以了,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还能断然拒绝?就像当初令狐那般?" "那他们要的是?"周渊吸了一口气. "我们这一次行废立之事,废掉当今,擒杀令狐氏,对他们齐国本身就是有利的,他们岂有不巴巴地凑上来的道理,我在齐国数年,不就是在忙这件事吗?"叶天南看着两人,一字一顿地道:"要说要求,他们也不是没有,他们要求我们齐少陵君为国君之后,要收回令狐割让给赵国的那十五个县." 这个要求一出,周渊与宁则诚又是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还是战争么?还是与赵国开打?天南兄,我们大燕国力可比不得赵国啊?哪十五个县哪有这么轻易拿得回来的?" "齐国打得倒是好主意,我们与赵国交恶,打得不可开交,他们正好可以得渔翁之利,他们不向我们讨现得的利益,却是着眼于更大的利益,我们与赵国一开打,他们在哪头便也要对赵国开战了吧?他们这是想借着我们内部出问题的时候,将我们绑上了他们的战车啊!"宁则诚冷笑道. "哪又如何?"叶天南冷笑道:"咱们废了今上,将令狐从国相的位置上赶下来,难不成还能与赵国相敬如宾么?你们不要忘了,当今的夫人可是赵国的公主,令狐的老婆也是赵国大贵族赵杞的妹妹,只怕我们一成功,赵国那边立马便会干涉,当今王上的大公子可正在赵国为质,也正好给了赵国干涉的借口." 宁则诚默然无语. "所以,我们一旦成功,第一件事便是要准备着赵国狠狠地打上一仗,打赢了,一切好说,打输了,万事皆休,所以说,齐国这个要求提与不提,我们都是要这么做的.齐国助我们,是想与我们一齐对付赵国,这就是他们的要求."叶天南抬眼看着两人,"这几年,我在齐国上下奔走,终于与他们答成了共识." "与赵国开战,可无把握!"掌兵的周渊沉吟道. "令狐掌权之后,惑乱国政,卖国求荣,向赵国出卖了多少我们大燕的利益,哼,赵国如果当真发兵来侵,我们可是本土作战,十数年积攒的愤怒,当可转化为战力,再说这一次,赵国一动手,齐国便会发动对赵的战事,赵国两线作战,不能全力对付我们,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还有二位,可别忘了,在赵国的背后,还有一个庞然大物,赵国的主要兵力还得防着他们呢,一旦与我们初战不利,那个庞然大物难道不会动一动,只要他一动,赵国就得马上与我们休兵." "秦国!"宁则诚道. "不错,秦国.李儒此时正在秦国拜会秦国国君."叶天南低笑道,"我想这个时候,秦君已经在调兵遣将了吧!" "天南兄,什么时候你与李儒也搞到一齐去了?"周渊摇头道. "令狐chao将我们大燕弄得乌烟瘴气,李儒难不成不是我们大燕人,自然也想出一把力的."叶天南笑吟吟道."他的确是受我所托去了秦国." "就是为了在我们与赵国发生战事的时候,秦国能动上一动为我们减轻压力,天南兄,你深谋远虑,一直如斯啊!"周渊叹息道,"我们大燕,还真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掌舵才是,令狐chao这个王八蛋,除了捞钱搞yin谋,整理国政,完全是一塌糊涂." 叶天南不置可否,令狐chao当然没有周渊所说的那么不堪,否则十年之前,叶氏也不会输得如此之惨了. "除了上面这些,匈奴那边也可以用上一用,这方面,周兄应当有门路吧,这十年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影响力,也没什么钱,匈奴人哪边我可就支使不动了." 周渊点点头,"行,匈奴人那边的事情,我来办,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也动上一动." "如此一来,当我们与赵国开打的时候,赵国面临的便是侧面的齐国,背后的秦国,还有北边的匈奴,四面受敌,我倒想看看,这一仗他们能支撑多久?"叶天南冷笑. "也许就打不起来了?"宁则诚兴奋地道. "不,肯定会打起来,这些年,赵国早就将我们瞧扁了,所以这一仗肯定会打的,只看是在一个什么时间点上,赵国想要的是速战速决,我们只要顶住最初的战事,将战事拖延下来,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叶天南仰天大笑,"不过那时候,赵国想要停手,我们却不见得想停了,不拿回令狐chao割出去的那十五个县,我们便绝不罢休." "妙极!"周渊道."如此一来,咱们便算是替大燕立下绝大功劳,那废掉今上的事情,在百姓之间的影响也就不会那么大了." "就是如此!"叶天南点头道. "如此说来,外事无忧!"周渊拍手道."天南兄,蓟城的安排我们还得好好地谋划一下了." "外边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周兄,蓟城,我力量薄弱,这次回来,我只带回来了二百余敢死之士,帮不了你们什么忙.蓟城以及王宫里的一切,却都要靠你们了."叶天南笑道. "两百人已经潜回到了蓟城,叶兄好手段,我居然没有听到丝毫风声."宁则诚脸se大变,他是御史大夫,手下可是有专门的机构监视蓟城的. 叶天南淡淡一笑,"两百人而已,在数万大军驻扎的蓟城,便如汪洋中的一滴水,能起什么作用." 周渊笑道:"天南兄过谦了,这两百人,天南兄既然带了回来,那自然是非同凡响的,我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我这边的情况说给天南兄知晓,令狐chao对禁卫军渗透的厉害,大量地安插他的亲信,不外是想架空我,但我周某在禁卫军之中呆了数十年,在太尉这个位子上也坐了快十年了,想动我,未免也太想当然,太自大了.动手那天,负责王城值守的必然是我的亲信手下,而我,则会去禁卫军大营." "我负责切断城内城外的联系,在我们完事之前,我保证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蓟城去!"宁则成道. "这么说来,令狐chao那里就是我的事情了."叶天南呵呵一笑. "我想,天南兄一定会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周渊微笑道:"我还记得当年,第一个踏进叶氏大门的便是令狐chao.十年过去了,天南兄一定也想第一个踏进令狐氏的大门吧!" 叶天南淡淡一笑,"我已经老了,没了这份心气,第一个进去或者最后一个进去,又有什么不同?" "琅琊郡那边的布置如何?"叶天南问道. "这件事是则成负责的,则成,你与天南兄说说吧!"周渊道. "琅琊那边,我已经联络了辽西,河间,渔阳,开平四郡郡守,一旦动手,四郡兵力齐扑琅琊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令狐氏的势力扫平."宁则诚道. "辽西也加入进来了?"叶天南脸se一变,"如果此事让东胡人察觉了,趁机来攻怎么办,这件事,不应当让他们加入进来." "这件事情,辽西张守约已经有所布置了,他在扶风,赤马等地已经布置了大量兵力防守,应当无虞!"宁则诚笑道."张守约的部队能打仗,战力之强,不在禁卫军之下,有他们加入,扫平琅琊会更顺利一些.再说了,只要我们这里不出问题,琅琊郡那边军心大乱,那里还有什么战斗力,估计到时就是摧枯拉朽一般将令狐氏的巢穴连根拔起,战事一结束,张守约便会返回辽西,如果东胡人真有什么大动,我们集结起来的河间,渔阳,开平四郡兵力正好齐赴边境,给东胡人一个狠狠地教训." 叶天南点点头,宁则诚讲到这里,他已经明白,这个张守约肯定已经与他搭上了关系,这才有了张守约加入这次行动的事情,此事了了,论功行赏,张守约自然也可拿上一份. ;l3l4 第一百五十一章:告别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火熊熊燃烧,阵阵热浪扑面而来,烟尘卷起,漫天飞舞,视线在灼热的气浪之中变得有些扭曲,眼前的一切如同倒映在水面上一般,微微扭曲变形. 燃烧的是胡图老营,胡图部被高远灭掉之后,这座营地便被高远利用起来,重新修整之后,作为自己进击的前进营地,但现在,高远却不得不将他亲手焚毁. 一部东胡人正在向这个方向上迫近,根据探子探得的情报,这部东胡人光是战士便有差不多两千人,拥有两千骑战士的东胡部落现在对于高远来说,不谛是一个庞然大物,不可能是他能咬得动的.如果能与贺兰雄联手,或许可有一战之力,但很明显,现在的贺兰部受制于匈奴内部的诸多因素,是不可能全力来与他联手的. 既然打不过,那就不得不退走了,这个营地虽然花了不少钱,但与其让他落在敌人手中,还不如一把火烧了了事. 曹天成有些肉疼,当初重修这个营地,钱可是花了老鼻子了,现在倒好,一把火,烧了一个一干二净.这烧得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铜钱啊! 看着脸上肌肉都在抽搐的曹天成,高远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老曹,甭可惜了,就算我们是放贷给东胡人了,等到时候,咱们连本带利都得收回来.我们走吧,再看一会儿,我看你都得哭出来了." 曹天成长叹一声,"都是钱啊!"拨转马头,随着高远慢慢向着居里关方向而去. "我说老曹,咱们现在是越来越有钱了,我怎么觉得你反而越来越小气了啊?"高远笑问. "钱感觉是越来越多了,但也越来越不够用啊,到处都是缺口啊!"曹天成道:"钱是多了,摊子却大了更多嘛!" "那倒是!"高远点点头,以前百把人,现在却是一千多人,更重要的是,这可不仅仅单纯的是人数的累计. 居里关现在比起以前来,扩大了不少,高远手里这千多人,不可能同时防守居里关和前进营地两个地方,而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居里关显然要重要得多,扼守住这里,便等于扼守住了对手进军扶风的路线,高远可不相信,现在还有谁敢大模大样地将居里关甩在身后而径直去袭击扶风,那个东胡将军敢这么做,不谛于是在自寻死路了. 现在的扶风兵与一年之前已大不一样了,那时候的扶风兵,看到东胡人,唯一能做的便是闭紧关门,躲在关墙里面瑟瑟发抖,坐视胡骑在关外肆虐,一年之后,这些士兵之中的绝大多数手上可都是染上了血,而且是东胡人的血. 从前进营地到居里关,每隔上五里路,都设置了一个哨楼,很简单地用几根圆木搭起来,约模五六米高,上面设有狼粪,平素留下一人看守,哨楼的下面,系着一匹战马,一旦有敌来袭,哨楼的任务就是点燃狼粪之后,立即弃楼,骑上战马往居里狂奔就可以了. 从前进大营到居里关,约模五十地里,建了七八个这样的哨楼,这样,居里关可以提前一个时辰左右知道敌人的消息,高远不得不这样做,因为现在的居里关,已经不仅仅是座军事要塞,在居里关的周围,他还拥有数千聚居在这里的百姓,已经形成了一个极大的村落,这个村子里,不仅有替军队垦田的一般百姓,更有不少高远特意留下来或者招募来的工匠,聚集起这么多有手艺的匠人,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高远可不想袭击突然到来的时候,自己连他们也不能撤到后方去. 居里关现在极为忙碌,不少的士兵都被抽调到曹天成这边,在他的调配之下,加高加固城墙. 与以前的关墙相比,现在的居里关多出了数个突前的要塞式关墙,这些关墙成为居里关主体的卫护者,他们的存在,使得居里关再也没有攻击死角,看起来不规则的这些要塞关墙,将以前极易遭受攻击的居里关主城墙完全保护了起来. 在关墙的前方,一座座半人高的胸墙已经不再是用土垒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的石头砌成,厚度足有一米,每隔上十几米远,便有这样一些胸墙耸立,这些或横或竖将整个居里关的旷野切割的七零八落的胸墙,就是高远用来对付骑兵的一个利器,任你骑术再好,到了这个地盘之上,也毫无用武之地. 在这些胸墙的背后,更是另有玄机,有的后面是一片坦途,有的却是深深的陷阱,里面倒插着一根根锋利的竹签,人如果失足掉下去,就算不死,十条命大概也要去个七八条了,更有的后面会掩藏士兵,当你以为这片胸墙后面根本没有人防守之时,这些人便是死亡的镰刀,会无情地将懈怠者的脑袋收去. 敌人势大,自己不能展开进攻,便只能以居里关为托与敌周旋,高远深信,现在的居里关,别说只有两千骑,便是两万骑,也休想在这里讨到好去.如果那支新来的东胡部落脑袋发昏,想来试一试的话,自己一定让他碰个头破血流,好好地给他上上一课. 站在关墙之上,巡视着属于自己的这片领地,高远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不仅是这头热火朝天,便是离居里不远的那个聚居村落,也是生气盎然,那里的百姓似乎并没有受到东胡人即将前来的消息的影响,仍然该干嘛干嘛,要放在以前,听到东胡人要来,关外的村子早就撒丫子一路跑向扶风城了. 随着高远一路凯歌高奏,居里关的百姓们的心气也高了起来,东胡人不再是洪水猛兽,因为他们有了高远以及他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兵. 备战中的高远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贺兰雄以及贺兰燕,贺兰燕自从上一次回去之后,便一直没有过来,高远一度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想在自己这边马上要迎来大战的时候,她又跑了回来,而且看她的模样,大包小包的,显然有长住的打算. 将贺兰兄妹迎进自己的房间,曹天赐倒上热茶,不用高远吩咐,曹天赐便用得是最好的茶叶,贺兰燕可是他的骑术师傅,而且,贺兰燕还答应教他更好的马上格斗术,是以曹天天赐一看到贺兰燕回来了,两眼便放起光来. "贺兰兄,今天怎么有空拔亢而来啊?现在你可是大部落的头领了,身份不比以往哦!"高远打趣地看着贺兰雄. "高兄又说笑话了!"贺兰雄哈哈大笑,"你是在责怪我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你么?" "哪里哪里,知道这一段时间贺兰兄弟忙得很.怎么样,现在告一段落了么?"高远看着他,笑问道. "效果好极了!"贺兰雄还没有说话,一边的贺兰燕已是迫不及待地插嘴道:"高大哥,你可不知道,我将你这里整编部队的法子回去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哥哥之后,他将自己关在帐蓬里想了整整一天,然后便拿出了一套与你那个法子差不多的整编方法,这两个月来,我们便一直在忙着这事,终于整编完成了,谁也没有话说." "也就是说,效果极好罗!"高远微笑着问道:"那贺兰兄可得请我喝酒." "喝酒自然是喝你的,我只能请你吃最好的肉!"贺兰雄笑道:"别的还看不出来,但是高兄,现在我才敢说,贺兰部完完全全地掌控在我的手中了,族里的长老现在基本成了摆设,更多的是一个荣誉,他们已无法左右我的决策,那些外来投入我部的武士,也在也不敢闹事了.贺兰部现在终于做到了与你的队伍一样,如臂使指." "那的确该庆贺一番,天赐,去告诉伙房,今儿中午我要宴客,让他们弄几个好菜."高远回头对身后的曹天赐道. "是,县尉!"曹天赐一溜小跑的出了门. "高兄弟,这一次来,一来是向你表示感谢,而来呢,也是将燕子托付给你照看,我这次啊,要出远门了."贺兰雄看着高远,道. "感谢不必,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去哪里啊?还说得这么郑重其事的?"高远有些奇怪地问道. "匈奴王有召,所有匈奴部落各率部族武士集结,我们要与赵国打一次硬仗了!"贺兰雄笑道:"在这一带,我贺兰部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但到了匈奴王的麾下,我这五百骑人马,可就只能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了.凶险甚大,这也是我把燕子放在你里,不带去的道理,他一个女人家,随军甚是不便,再说了,燕子又长得漂亮,跟在军中,说不定还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可知道,我们部族之中有好几个大猷长都是色中恶鬼." "燕子一直是我麾下的骑兵教官,住在我这里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贺兰兄,我这里恐怕也要打仗了,东胡人有可能要大举来袭了."高远看了一眼贺兰燕. "你这里有城墙依靠,比起跟着我要安全多了,这一次,我还给他配了十个护卫,都是我贺兰部族之中的本家武士,在你这里,我放心."贺兰雄毫不在意地摆手道. "怎么突然之间要跟赵国打一场大的了?"高远奇怪地问道:"匈奴王亲自下令集结,那这一战可就小不了啊!" "是啊,听说这一次集结起了超过三万骑兵."贺兰雄摇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匈奴集结三万人攻赵,而东胡人又可能大举来攻燕,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结呢?高远脑子中闪过一道光亮,但在瞬息之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还站在山脚下,不可能跟站在山顶之上的那些人看到同样的风景. 第一百五十二章:站得高些,才能看到远处的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高远这里吃过饭,便带着他的一众护卫返回部族,匈奴王大规模征召军队,一些匈奴大部还可以阴奉阳违,拖延上一些时日,与匈奴王讲讲条件,但对于贺兰部来说,却是没有违拗的余地,接到命令之日起,便得赶紧准备,他们应匈奴之召去参加战争,可没有谁给他们准备后勤辎重,战时部队一应所需,都得自己带上,他们唯一能收获的,便是战争之中缴获的战利品,当然,即便这些战利品也是要上交一部分的.打胜了,还有收获,一旦失败,对一些小部落来说,即有可能便是灭顶之灾,从此消失也是极其平常的事情. 贺兰雄对于这件事更是不敢怠慢,他窜起太速,贺兰部这一年来的急速扩张,已经让人侧目,以前一些不将贺兰部放在眼中的大中型部落,现在也不得不重视起这个突然崛起的部落,这种重视,对于贺兰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有极少数的部落打着拉拢,结盟的主意,更多的,则是将贺兰部视作了一个崛起的对手,如果能将这个急速成长,底蕴又不如何丰厚的部落一口吞掉,或者打残,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贺兰雄不能给他们中的这些人任何一点点的机会.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也不为过,匈奴部族之中,弱肉强食,那是**裸的,丝毫不加掩饰的. 晚上,居里关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宴会,高远带着一众兵曹,设宴欢迎贺兰燕的归来,这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步兵了,他的骑兵这几个月里加入了太多的新兵,正需要贺兰燕这样一位谙熟骑兵战术的人来提高他们的战力,在贺兰燕离去之后,高远在训练之中,加入了步骑对抗,从最初的骑兵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步卒,到现在双方互有胜负,步兵算是眼睁睁地一步步看着孙晓,郑晓阳,那霸,颜海波等人的步卒战队一步步地成长了起来. 不服气也没法子,高远在双方对抗之中不设任何前提条件,划定时间,区域之后,双方怎么打,他根本不干预,结果这些卑鄙的家伙是无所不用其极,正面对抗没打多少,偷袭,暗袭,骚拢倒是无所不用其极,让步兵疲于应付,好几次步兵统率的骑兵都还没有来得及上马,被被他们团团围住痛殴.这一次贺兰燕重新归来,让步兵看到了希望,总得在从她那里掏出一些干货来壮大自己的骑兵,再输几次,可是底子面子全没了. 有鉴于此,在酒宴之上,步兵便格外的殷勤,一屁股坐在贺兰燕身边,嘴巴便跟抹了蜜一般,小意儿地讨好着这位姑奶奶,左一杯右一杯的劝着酒,其它几位步卒兵曹都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暗笑不已,高远成立骑兵的本来意图,根本就没有指望着步兵能带着他的骑兵与东胡人对抗,更多的是拿他们当哨骑或者突袭时来使用,他们现在存在的最大价值便是帮着高远培训步兵,让步兵们在面对骑兵时,减轻恐惧心理,并且在一次次的训练之中,让步兵们熟悉如何与骑兵对抗,毕竟在与东胡人的战争之中,步卒才是最为主要的战力,与东胡人拼骑兵,没有谁脑子会发昏到这一地步.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之上,碰到一起,根本就没得打. 贺兰燕是一个直性子的女子,听着步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说血泪史,想着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骑兵,居然被一群步卒给打得找不着北,顿时勃然大怒,痛骂步兵不争气的时候,又担心高远就此瞧不起自己,当下便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下来,让步兵心花怒放,酒敬得更是勤了,孙晓与颜海波与贺兰燕早已混得熟了,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涌而上,一番言语挑拨,贺兰燕立马便着了道,在酒席之上与他们拼起酒来,可怜贺兰燕本来酒量本来就不是十分好,以前可是一碗倒的主儿,在高远这里呆得久了,酒量虽然见长,但如何是这群酒桶的对手,虽然有步兵见义勇为,左挡右架,但当那霸与郑晓阳也加入进来之后,贺兰燕终于还是当场醉倒在地上. 高远在酒席之上一直心不在焉,他总是觉得这一次东胡人有可能的大举来袭与匈奴人突然征召部队进攻赵国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两件事从明面上来看,却又是风水牛马不相及,这让高远有些苦恼,苦苦思索之际,竟是没有注意到席上之事,等他反应过来之时,看到的却是贺兰燕已经滑到了桌子下面. 这件傻丫头!高远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好在这一次,贺兰燕带来了两个女护卫,不用像上一次那么尴尬了. 一众大男人成功地灌翻了贺兰燕,正自得意之际,突然看到高远阴沉沉的目光扫过来,顿时就变成了锯嘴的葫芦,一个个低头大嚼,似乎刚刚那一幕与自己毫无关系. "酒量都不错啊,能灌翻女人了,了不起,了不起,来来来,我与你们来较量较量!"高远阴笑着提起了一个酒坛,砰的一声摆到了桌面之上. 几个人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他们几个人可都是知道高远的酒量的,怎么喝得过他? 一个时辰之后,高远高坐桌上,放声大笑,麾下几员大将,则东倒西歪地溜在桌子下边,不省人事. "来人啊,将这几个没用的家伙拎回去!"高远大笑着呼唤着卫兵. 一场宿醉不会改变居里关的节奏,天还没有亮,居里关的号角之声便准时响起,一队队的士兵从军营里列队而出,开始他们的早训,一年时间来,除了战斗,他们的时间都是如此,早已习惯,即便没有号角之声,大家也都能准时醒来. 几位大醉的兵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头也不家些疼痛,但无一例外,都出现在自己的队伍之中,与最普通的大兵一起,跑着步,喊着号子,让滚烫的汗水流过身体,浸湿衣物. 高远自然也在其中,昨晚他想了很久,终是没有想透,最后他反而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现在站得太低,自然看不到远处的风景,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任凭自己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清这其中的问题的,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做好眼前的事情,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前行,当自己的实力足够了,站得够高了,很多现在看起来不解的谜题,就会一目了然. 做好自己,强壮自己,在这条道路之上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想通了这个道理的高远,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于自己来说,眼下就是击败有可能来犯的东胡人就可以了,其它的,让那些站得高的人去思考吧! 有时候,生活本来是可以更简单一些的.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高远心情愉快地奔跑着,呼喊着,汗珠自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浸湿了衣衫,掉落在地面. 早训结束,高远走到井边,与其它的士兵一样,脱掉衣物,从井里拎起一桶水来,从头淋下来,别提有多舒畅,站在井边上,一边揩着身上的水迹,一边回望着自己周遭的士兵,与一年前相比,现在的士兵身上终于看到了有棱有角的肌肉,这便是力量的象征,高远很是欣慰地笑了,也不亏这一年来,自己大鱼大肉的喂着他们,每天还给每个士兵供应一碗鲜奶,如果再不长出肌肉来,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从身上肌肉的强弱,高远便可以清晰地分辩出那些是老兵,那些是才入伍的新兵,两相的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于老兵们现在可以尽情地嘲笑着满身肋内的菜鸟们,浑然忘了,一年之前,他们与这些新兵也是一相模样. 这种取笑,插科打荤也是士兵们迅速拉近彼此距离的一种方法,高远自然不会去阻止,揩干了身上的水,提着湿淋淋的衣服,大步便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贺兰燕的门口站着两个尽职尽责的女护卫,昨天晚上,高远已经弄清楚了他们的名字,一个叫乌拉,一个叫苏拉,想到乌拉这个名字,高远就忍不住想笑,乌拉乌拉,这倒是像极了前一世有一个国家军队冲锋时所呼喊的口号. "乌拉,燕子还没有起来么?"他站在门口,问着这个叫乌拉的女护卫. 看着高远那身健硕的肌肉,乌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眼睑低垂,"高县尉,昨晚姑娘喝醉了,还没有醒呢!" "哦,哪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睡醒了,你们自去伙房给他弄吃的!"高远挥挥手,"伙房马上就要开饭了,你们两人可以先去吃." "是,县尉大人!"乌拉点头道. 高远冲二人点点头,推开门走进了自己房间,一进门,却是吓了一跳,曹天成正笑嘻嘻地站在桌边,两个乌黑的眼圈煞是扎眼. "老曹,你这是怎么啦?昨晚一夜没睡,在忙些什么?"看着曹天成的模样,高远诧异地问道. 很重要, 请看一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又到新书上架的时候了,每本新书上架的时候,枪手都会跳出来吆喝几声. 首先还是要就本书作一些说明,也是对前段时间书友的疑问作一个统一的答复.先说第一个吧,很多老书友会很担心,枪手会不会又把主角的爱情整成苦瓜,让人看得不爽,在这里,枪手要做一个承诺,我为王不会这样了,当然,主角的爱情肯定是有波折的,暂时的分离那是少不了的.当然,最后,会有一个大团圆,皆大欢喜的结局的.第二个,也是老书友的问题,我为王是不是会延续主角先扫荡边疆,再力图中原的套路,嗯,也不会了,在设定之中,已经说明了,这是一本七雄争霸的故事,主角在边疆的故事只是插曲.第三个,我为王是一本完全架空的故事,很多朋友一看到七雄争霸,很自然地就将他与历史上的春秋战国联系起来了,这是不对的,这本书只是借取了七雄争霸的天下大势,其它不必与历史对照. <我为王>这本书,可能是我写过的书中架构最大,线头最繁复的故事了,<马踏>是单线,<征途>是双线,其实<征途>本身是三线的,只不过写到一半的时候,枪手自觉笔力不济,便转成了两条线,经过了<征途>三百余万字的磨练,枪手自觉笔力有所长进,对故事,架构已经多线并进的叙事手法又多了那么一点点把握,所以决定再一次挑战一下. 每写一本书,能有哪么一点点的小进步,是枪手最欢喜的事情了. 枪手业余写作,时间有限,所以很少关注书评与回复书友们的提问,偶尔会看一看,这个要请各位书友们原谅,每天两章六千余字,思路顺的时候,一般要三个小时左右,这对于我来说,就到了晚上十一点过了,如果思路不顺,那就惨了. 所以一直以来,很多书友经常说,曝发一下吧,多更几章吧!不是不愿,而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五一上架,劳动节,倒是名副其实,我还要继续劳动.一本书我很少吆喝要票的,但今天,我一定要大声地喊几声,给我月票吧!五一双倍啊!看在枪手一本书从来不开单章要票的份上,大家投我一票吧! 枪手承诺一下,如果月票够多的话,枪手下个星期拼了命也日更三章.但我只能支持一个星期啊!这还得五一三天假甭休息了. 其实下周我挺忙的,學校运动会,全区运动会,我都是总裁判长,该死的运动会管理系统,编得我两眼发花,这两天一直滴眼药水支撑啊!好在总算将秩序册弄出来了. 最后还要请大家祝贺我,体育中考刚刚结束了,我带的孩子们,百分之九十以上全取二十分,在我们这里,中考给体育计二十分,只有几个胖小孩实在是让我黔驴计穷,看着他们那比我还要重几十公斤的体重,我是欲哭无泪啊!不过他们都完成了一千米和八百米的长跑,虽然成绩不咋的,但能坚持跑完,也让我很感动了.肺活量和握力,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没辙,别人能拿优秀的成绩,在他们那里,一除去体重,基本就没分了! 罗罗嗦嗦说了这许多,最后请容许我再大声地喊几声,请投给我月票,订阅正版章节.因为这的的确确能让我赶走睡意,精神抖擞的投入到战斗之中. 谢谢!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臂张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 )曹天成的熊猫眼笑得眯了起来,几乎看不到眼白,中间那一点明亮却是如同一颗闪烁的星星,"县尉,为了这个!"他的手指着桌上的一个物件,那物事被用一大块布包得严严实实,静静地躺在桌上. "这是什么?"高远将湿衣丢在墙角,伸手揭开了那块布皮,一架弩机出现在高远的面前. "臂张弩!"高远惊喜以叫了起来,"真得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曹天成狠狠地点点头,"当初县尉画出了这玩意的图纸后,我便召集了村子里最有经验的铁匠,木匠,开始研究您这个玩意,快半年了,失败了无数次,昨天,终于制成了第一把成品." 提起桌上的这把臂张弩,很沉,不会低于二十斤,仔细审视着这把臂张弩的各个构成部分,与自己当初的图纸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似乎是看到了高远眼中的诧异,曹天成指着其中的几个部分,道:"县尉,当初这几个部分你画出来的部件,师傅们都说根本不可能能打制出如此精巧的物事,大家群策群力,想千方设万计,在不减低这臂张弩的射程,力道的前提之下,更改了这些部件,缺点就是,这玩意太重了." 高远点点头,自己画出来的那些零部件,以现的生产力水平,的确是难以打磨出来的,但这个时代的匠人们从来不缺乏聪明才智,他们想出来的替换品虽然重了些,却没有减低这玩意的杀伤力,那就足够了. 伸手去拉弓弦,却是纹丝不动,嗯了一声,手上加力,弓弦慢慢张开,拉开到了一半,高远的臂力已经到了极致。(凤舞文学网)却是再也张不开了. "好东西!"他再一次赞道,将臂张弩放在地上,一脚踏定,曹天成适时地递过来一个铁扳指,高远将其套在指上,一声低喝,弦终于被完完全全地拉开. "试验过了么?"两手端起臂张弩,高远瞄向窗外,钩动板机,弓弦猛弹出去。发出嗡嗡的强烈震动之声. "试验过了。昨天晚上。我们忙活了一晚,四百步,可以伤人,三百步可以致命。两百步的话,基本中者就没救了."曹天成又从地上的一个包裹之中掏出一支棱形箭头,与平常所用的羽箭铁头木杆不同,这支箭,通身都是用铁打制而成,箭头呈棱形. "这箭的打制也有些难."曹天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为难之色,"按照县尉的说法,这种箭射出去之后会高速旋转,一旦命中。给敌人造成的伤害比普通羽箭要大得多,但打制起来太难了." 接过通体黑黝黝的无羽箭支,高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天成,你是让铁匠师傅们用锤子一点一点敲出来的么?难不成你不会做一个模子。将铁熬制成铁水,一次性铸成?" "模子?"曹天成愕然地看着高远,半晌才重重一顿足,"我,我真是太糊涂了.这箭又不是士兵们用的那种刀,那需要百炼成钢,直接铸造,岂不是要快得多?" 高远哈哈一笑,"你这是钻牛角尖了,这种一次性的用品,不需要精打细磨,我只需要他们能在足够远的距离上,对敌人造成重大伤害就够了." "县尉,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吧?"曹天成试探地问道. "当然!"高远点头道:"东胡人的骑兵太多,也太厉害,我们与他们对阵,先天上便吃了亏,天成,说实话,我有时候都不敢想象成千上万的骑兵冲击时的壮观景象,那个场景,别说是士兵们,便是我,想想也是汗流浃背,想要与这些骑兵对抗,首先便要有足够多的士兵,其次还要士兵们有铁一般的神经,不会在这种场面之下发生慌乱,最后,想要挡住大规模骑兵的冲击,非得步兵付出巨大的牺牲才有可能做到,而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人手,每一个士兵于我而言,都是宝贵的,我只能多想些法子,能在更远的距离之上殂击骑兵,减低他们冲击的速度,打乱他们的阵势,让他们也感到恐惧才行,床弩虽然威力巨大,但移动困难,不便携带,而且射速又慢,这种臂张弩便不一样了,随军可以带上很多.你想想,如果我们有一万把这种臂张弩,在敌人发起冲击之时,四百步外便能造成有效的伤害,那是一个什么效果?" "可是县尉,这种臂张弩的发射速度也快不了啊,他上弦需要的时间也长,不像长弓,步兵可以在瞬息之间射出三五支羽箭呢?"曹天成道. 高远笑了笑,"步兵一直精研箭术,自然可以做到,但他的杀伤力也在百步左右,一百步,对于骑兵,他能射几支箭?他都是如此,其它士兵呢?更不行了吧?至于你说的这种臂张弩发射速度的问题,老曹,如果每个弓兵配两三把这样的臂张弩,在作战的时候,他身后专门有一个人给他上弦呢?" 曹天成的脑海之中立时出现了一副画面,战场之上,东胡人的千军万马冲击而来,而在这头,步兵阵列森严,长矛手手中的长矛伸出,组成一片钢铁丛林,在长矛手的身后,弩兵们抬起臂张弩,瞄准,射击,而在他们的身后,另一个士兵坐在地上,给另一把弩上弦,当第一支臂张弩射击完成,射手们放下空弩,弯腰提起第二把,重新瞄准射击.一轮又一轮,无穷无尽的狠厉弩箭无情地扫荡着对手的骑兵,当他们冲到军阵跟前之时,队形已是稀稀拉拉,长矛手们嗥叫着狂奔而出,将他们手中长矛那冰冷的锋刃狠狠刺出,捅穿那些战马的肚子,挑飞那些马上的骑士,这,是多么的痛快啊! "我明白了!"曹天成激动地道,"只要有足够的人手,我们便能让这种臂张弩成为骑兵的梦厣." "不错,绝对是梦厣!"高远肯定地道:"回头你叫上孙晓,颜海波,郑晓阳,那霸,不有步兵,我们一起去试试这把弩的威力." "好嘞!"曹天成欢喜地道:"县尉如果满意的话,我就安排村子里所有的铁匠和木匠,日经继夜地赶工制作这种臂张弩." "好,可以先期制作一批出来,制作的同时,别忘了还要改进,这玩意儿,还是重了一些,如果只有十来斤重,寻就更好了!"高远掂了掂这把重达二十余斤的臂张弩. 校场之上,士兵好奇地看着一个标靶被摆在了营门口,而他们的县尉则站在校场的另一头,两者之间的距离足足有四百步,看着县尉手里提着的那个玩意儿,似乎是一把弩,难不成这弩箭能射这么远不成?便是床弩,也就这个距离吧,但床弩那家伙,个头可也太大了一些,现在居里关的城头,便驾设着两架床弩,那是县尉从扶风县拖过来的. 在众人的惊疑之中,高远两手端起了弩箭,瞄了瞄,觉得把握不大,放弃了自己为显威风的念头,伸手招来步兵,"步兵,你来射!" "这玩意儿能射这么远?"步兵有些怀疑地接过臂张弩,刚一接过,手一觉,不由失声叫道:"这么沉?" "射一箭看看!"高远笑道. 步兵两脚一前一后站开,双臂抬起,稳若泰山,瞄了片刻,勾动机括,呜的一声,无羽短箭脱弦而出,夺的一声,正正地插在四百步外的标靶之上. 士兵们顿时大力鼓起掌来,"步兵曹好准头!" 士兵们卖力欢呼,步兵是内行,内心却是震骇不已,这弩当真能射这么远,刚刚那弩的反座力,便让他吃了一个暗亏,倒撞回来,肩头此时还火辣辣地疼痛. 曹天赐飞奔过去,取回来标靶,三棱的铁箭插在木制的标靶之上,入木大约三分. "三百步!"拔下棱箭,高远吩咐曹天赐道."步兵,三百步试一试!"高远拿过臂张弩,亲自上好弦,再一次递给了步兵. 曹天赐插好标靶,立刻便躲得远远的,看到刚刚那一箭的威力,要是步兵射偏了,跑到自己身上,那可就遭殃了. 步兵点点头,再一次瞄准,射击,这一次有了经验,却是没有让那强劲的反座力再一次撞到自己. 啉的一声,羽箭不出众人所料,再一次命中标靶,说起箭艺,在扶风兵中,步兵是当仁不让的头一号人物. 曹天赐扛来的标靶之上,那枚无羽短箭半截完全透过了数寸厚的木板.木板周围,则出现了鱼网一般的裂纹. "换一个靶子,这一次试试两百步!"高远笑道. 两百步外,一箭命中,不过这一次却不用曹天赐将标靶扛回来了,因为在两百步的距离之上,这一箭出去,那标靶已是裂成了无数块碎片,哗拉拉地散了一地. 校场之上,所有的士兵们都伸长了舌头,这力道也太大了一些,步兵更是首当其冲,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在场的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家伙,孙晓沉默片刻之后,忽然一声怪叫,冲过来一把抢过臂张弩,"好玩意儿,有了这玩意,步兵,下一次咱们步骑再对阵,我们就不是击败你,而是要全歼你了!" (这一周会在下午两点钟增发一章!另外早八点晚八点仍会准时更新保底两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不一样的张叔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 )方自强摇摇头,反问:“为什么我非得知道它?难道这东西很值钱吗?” 云飞翔又道:“还有那九天神龙族或仙族那种近百万防御度,一下子要增加近十万点防御点的盔甲呢?那就更非增幅水晶不可了。(凤舞文学网)增幅水晶能够将使用者的部份能力进行增幅,有些增加生命,有些增加体力或攻防之类的,嗯……关于这方面的东西李老大更清楚,让他说你可能比较明白点。” “那怎么控制它的增长能力的幅度?”方自强好奇问道。 李一铁苦笑道:“那就看时间和材料够不够吧,反正难得有含量这么高的增幅水晶矿。” 云飞翔又道:“所谓凡器,便是那种只能增加固定防御点数的装备,比如能增加一百三十点防御的铁铠。这些防具不管你使用者的能力强或者弱,他能增加的点数都是固定不变的,对于低手来说,是很宝贵,但对于高手来说,就没什么用了。但能增幅的灵器仙器和神器就不同了。比如有件附加增加百分之十防御的盔甲,如果你的防御只有一千两百点,还不如去穿一件普通的铁铠,但要是你的防御超过一千三百点呢,或者像那些修真者,动则近二十万点防御,怎么计算?只要穿上一件灵器级最低品的,附加百分之十的防御盔甲,便能增强了一万到两万点防御,这数可是不少啊。试问一下,即使用超合金打造,有可能造出防御度达到一万点的盔甲来吗?即使能打造出来,那庞大的体积和重量让人穿上了,还能战斗吗?” 云飞翔摇头叹道:“你可真是不识货,要是增幅水晶数量多,神器还能叫神器吗?实话告诉你,全天殛世界,除了我们现在发现的这个外,只有七个增幅水晶矿,你猜那些矿坑的水晶含量是多少?” 云飞翔道:“分别是3.45‰、3.46‰、4.97‰、4.98‰、5.01‰、5.12‰和6.98‰,其中3.45‰和3.46‰含量的这两个矿坑同一个山脉,而4.97‰和4.98‰含量的这两个矿坑同属一个山脉,所以总体来说,只有五个地方有增幅水晶。这些地方分别被妖、魔、仙、神四族控制着,而且由于采集困难,提炼不易,产量最高那个矿坑每天的高纯度增幅水晶产量不过是八百克,连神仙妖魔四族自身都不够用,更不用说一般玩家了。如果要想拿到一块增幅水晶,除非去打boss,随机取得,否则你想都别想,至于那些神器,大都是游戏一开始就存在的,否则,哼,现在的神器更加贵得离谱。” “这么难得?”方自强叹道:“那我们不是发了?” “这位老大。”鸭子甲突然出声:“我想请问一下,6.98‰的含量不算低了,而且还控制在神族手中,为什么它的产量会这么低?” “如果嫌不够,那就只有用特殊的金属和特殊的法术对增幅水晶矿进行强化才行。一般来说,人族能制造出增强到百分之五十能力的器具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而修真者最多能打造出增幅百分之八十的器具,而仙族至多也是能增幅百分之一百二十,而且还要是大师级的炼器者才行。至于那把能增幅百分之五百的伪造的指天剑和增加百分之八百创性的戒指,我看不是超神族中的极品炼器怪胎,是不可能打造的出来的。” 云飞翔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这些矿坑是一个人拥有的?你以为他们放心随便让人进去采集?你也不想想看,既然全世界只有五个地方有增幅水晶出产,你以为他们不会珍惜矿藏吗?你以为他们不想找一个从矿石中得到水晶最多的水晶吗?实话告诉你吧,这四个矿场,每天只有一个开采师和一个提炼师在一工作,每天只工作八个小时,你想想,这产量能提高吗?” “太少?”众人瞪大了双眼,李一铁问:“你想要增幅多少?” “至少也是百分之百。”方自强道。 方自强连想也不想便道:“猜不出。” 李一铁噎了一下,道:“一般来说,就算你增加融合的增幅水晶的数量,也无法提升能力的增长幅度,否则就只有多装备几件东西吧,不过玩家身上最多只能装备内衣、内裤、外衣、外裤、头饰(或帽子)、靴子、项琏、手镯、戒指、披风和腰带各一件(雄性可装备两个戒指),耳环(只限女性)两个。武器或盾牌最多可以同时拿两件。最多同时装备十五样东西(有时左边耳环跟右边耳环是不同的)。像内衣、内裤、头饰、项琏、腰带、耳环、手镯和戒指的融合非常难,成功率极低,一旦失败就会损耗掉部份增幅水晶。 李一铁道:“所有增幅水晶提炼成接近百分之百纯度时,它的增幅强度都是百分之十。只要你将少量增幅水晶跟任何金属材料或特殊的布丝之类的东西用融合术融合起来,它们都能增幅百分之十。” “含量高?”方自强疑惑问道:“这千分之十,也就是百分之一的含量,很高吗?” “怪不得。”鸭子甲道:“有那多么人窥视着,想提高产量都难啊。不过即便如此,年产两百多公斤也是相当可观的数字啊。可以制作二千多件灵器或者两百多件仙器了,要是神族,说不定还可以每年打造出二十多件小神器呢,怎么我一件都没捞到?” “你想得美啊你。”云飞翔道:“神族他们怎么可能拘泥于小神器,他们要想打造,至少也是正神器,一件正神器出来,不抢得头破血流才怪。” 方自强想了想,便摇摇头。 李一铁拿起手中的水晶矿石道:“其实增幅水晶只有一种,就是能量增幅。至于增幅使用者的能力,主要是看制作者用什么材料作催化剂与它混合,使用的催化剂和材料,得出来的增幅能力也不同,有增生命,有增体力,有增精神,也有增幸运的。如果技术够高,甚至可以在一种器具上制造出同时增幅多种能力的神器。” 方自强点点头,这点他倒是听说过。 “百分之百的提纯才百分之十的增幅?”方自强拿了块矿石上来,掂了掂,道:“会不会太少了?” “岂止……岂止是值钱?”云飞翔惊叹道:“唉,看来你还真是不明白这东西的好处啊。就跟你这么说吧,我们的装备,分为神器仙器灵器和凡器四种,对吧?” “这样啊。”方自强想了想:“既然有了这些水晶矿,那李兄就帮我们每人炼制几件小神器好了。” “岂止是发?”云飞翔道:“这个矿坑换成钱,足够我们挥霍几辈子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扶一个,便得压一个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到底要出什么事?"高远问道:"张兄,能给我交给底吗?" 张叔宝嘿嘿一笑:"令狐家要完蛋了!" "令狐氏,国相!"高远震惊地道,对令狐氏,高远没有丝毫的好感,特别是因为令狐耽指使霍铸,使得扶风城被破,数千人死于非命,更是令高远对令狐氏痛恨入骨,但恨归恨,高远亦知道,令狐在大燕根深蒂固,权势滔天,根本不是自己能动的. "不错,他们要完蛋了,令狐氏跋扈嚣张,为所欲为,不把大燕其它人放在眼中,得罪的人太多了." "是哪些人要动令狐氏,可别打虎不成,反被虎伤!"高远道. "放心吧,这一次牵头动手的,是咱们大燕的太尉,御使大夫,早已计划妥当,万无一失."张叔宝哈哈一笑. 令狐氏倒台,高远倒是喜闻乐见,不过令狐潮毕竟是大燕国相,深受国君宠幸,在大燕国内势力通天,虽然有大尉,御使大夫另两人巨头联手,但只怕大燕国内也会乱成一团,打成一团,难怪东胡王兴冲冲地兴建榆林大营,又派了提拉苏来扶风.自己还以为提来苏来的目标是自己. 高远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高兄笑什么?"张叔宝不解地问道. "我是笑我自己!"高远微笑着道:"提拉苏逼近扶风,我还当是东胡王为了教训我才派了人过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东胡王的目标是大燕." 张叔宝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指头点着高远,"高兄弟,不是我取笑你,以你现在的身份,东胡王的哪个眼睛里也不会有你啊!能劳动这个老家伙出王庭,一路巡视东胡各部。调集兵马,他想要对付的人,绝不会比他差." "张兄说得不错,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扶风可就有些危殆了."高远认真地看着张叔宝,"如果东胡人大举来袭,我们不可能挡得住的." "谁说不是呢!"张叔宝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所以我来之前,老爷子嘱咐我,固守即可,如果守不住,便节节抵抗,节节后退。等待反攻时机." "也就是说,可以放弃扶风,赤马等地?"高远惊问道. "比起即将到手的利益,扶风,赤马又算得了什么?"张叔宝笑道,"拿下令狐潮,不说政治上的利益。即便是实实在在的收获,那也少不了,高兄弟,我爹朝思暮想的封建辽西,便几乎十拿九稳了,而且借助这一次的联合行动,我张家终于可以进入大燕的政治核心,不会再被排斥在外了。这才是我爹宁可损失掉扶风,赤马等边境县,也要调集主力,围剿令狐潮的原因所在." "就这样放弃了边境各县,如果东胡王不肯甘休,大举进袭呢?到时候辽西主力不在郡内,东胡王大军席卷整个辽西又怎么办。那时候太守还怎么封建辽西啊,还怎么能进入咱大燕的核心权力层啊,连根基儿都没有了!"高远大声道. "风险是有的."张叔宝脸上的笑容亦敛去了,点点头。正色道:"风险与收获成正比,所以我和得胜将军进驻了扶风,赤马.东胡人调集兵马,统筹进攻,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他们王庭与我们大燕有些不同,我们所争取的就是在东胡人大举进攻之前,一举平灭令狐潮,如果东胡人当真提前来攻,那么我们在平灭令狐氏之后,各家联军亦会一齐反攻,东胡人讨不了好的." 高远嘿了一声,心道这大燕与东胡王庭又能有什么不同?东胡王为了调兵,要兵出王庭,巡视各部,而大燕这边呢,各郡郡守,再加上那些封建贵族,又哪一个不是各怀心思,现在连国相都要扳倒了,这就是政变啊.高远不知道张守约他们想要扳倒的不仅是令狐潮,还有大燕国君的话,只怕要更是震惊无比的. "张兄,扶风,赤马还有更往里的一些县份,这可是上百万的百姓啊,一旦我们守不住,可不是将他们送进东胡人的虎口里吗?你没有见过那些被东胡人奴役的百姓,那个惨字,简直不是用语言可以来形容的."高远顿了一下,又住口不言,张守约已经决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更改的,而且这一次又关系到张守约封建辽西郡的事情,从路鸿那里知道,对这件事情,张守约是异常看重的.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张守约是不惮于牺牲一下边境的百姓的,只是,张守约就这么有把握能反攻回来,将东胡人打回去?如果东胡人这一次不是抢一把就走,而是将矛头直指辽西,要掠地占城呢? 想到这里,高远心中焦灼,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关节发出卡卡的声响,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隐隐发白.想要保住扶风,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手头的这点力量根本就不值一提,在东胡人的狂潮之前,自己连浪花也翻不起来一点. "高兄,想要保住扶风?"张叔宝似笑非笑地看着高远. "当然,这里是我的家."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哪好,你来帮我,咱们一起努力,保住扶风,赤马等地."张叔宝一笑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齐心协力,也不见得就保不住这些地方." "我当然会帮张兄,我本来就是你的下属."高远强笑道:"只是咱们的实力有所不逮啊,如果真如张兄你所说,东胡人即将大举来攻的话,除非是太守率主力亲至才行啊!" "是很困难,但不是没有可能!"张叔宝一咬牙,"高兄,你要达到目标,哪就得冒风险,很大的风险.你不敢干吗?" "我自然敢干!"高远肯定地点点头. "哪好,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帮我." "我是太守的下属,也就是张兄的下属,自然是尽心竭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高远道. "你错了,我说得是帮我."张叔宝将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高远一怔,听出了张叔宝的弦外之音,半晌,才缓缓地道:"张兄的意思,我不太懂." "你懂,你只是装不懂而已!"张叔宝站了起来,在屋里踱了几个圈子,突然转身,上身前俯,目光炯炯地看着高远,"高远,我与郡城里你见到的那个张叔宝是不是有些不一样,判若两人?" 高远嘴角牵出一丝笑容,"张兄,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在郡城,我见到的张兄,是一个豪爽甚至有些粗鲁的军汉,对兄长很畏惧,对父亲也很害怕,看起来没什么主见.但现在我见到的张二公子却是一个胸怀大志,胸有沟壑的雄才,怎能不奇怪?" 张叔宝哈哈大笑着站直了身子,"高兄一语中的,说得不错,在郡城,我不能不怕兄长,不能不怕父亲啊,好在,这一次我终于出来了,终于有了我大展拳脚的空间,高远,你说我能放过吗?" 高远看着他,没有作声. "高远,有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从我一出生开始,我的位置便被确定了,那就是永远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不管我是不是很出色,所以,从我刚刚懂事开始,我就被扔进了军营,我是在军营之中长大的."张叔宝自嘲地笑道,"我的位置是什么,我想你这样的明白人,也看懂了,但是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凭什么连一次机会也不给我?" "在郡城,我不能不装,装孙子,如果我不装的话,我恐怕连在军营之中带兵的机会也没有了,我会被随意扔到一个地方去不死不活地过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知道,太守大人是怕以后有兄弟阋于墙的事情,所以扶一个,就得压一个."高远点头道. "是啊,扶一个,就得压一个!"张叔宝惨然一笑,"我就是被压得那一个,在郡城,我不得不装,装孙子很苦啊,我得装成一个胸无大志的粗鲁汉子,一个无心家族大业的军汉,一个只知厮杀的混小子,我装作怕兄长,怕得要命,他一横眼睛,我就得缩三尺,不这样的话,又能怎样呢?天幸,这一次,我的机会来了,大燕内乱,东胡入寇,是张家的机会,又何尝不是我的机会呢?" 高远盯着张叔宝,半晌才道:"太守错了,他如果真想打压你,扶持大公子,就不该将你放在军营之中." 张叔宝哈的一声大笑,"老爷子没有错,放在军营之中又怎么样?你别看那些将军们平时都很喜欢我,但老爷子一发话,我就成了孤家寡人,这么多年,辛苦经营,我只不过在基层军官之中拥有了一批好兄弟,高级军官之中,便只有得胜将军对我还算不错.而且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左右两军的实力加起来,也没有父亲掌握的中军实力强大,而中军,是爹的,也是兄长的." "所以,高远,帮我."张叔宝双手放在高远的肩上."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冒险的策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目不转晴地盯着张叔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中却是惊叹不已,自己二世为人,前一世那些喋血的生涯让他有了非同一般的观察力,但在张叔宝的身上,他却是看走了眼,郡城里那个大大咧咧,似乎胸无城府,粗豪的张家二公子,可当真不是一般人. 想想也便释然,张叔宝装了这么多年,在张守约面前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张守约何许人也,高远不认为自己识人方面会比张守约更强,张守约都被瞒住了,遑论自己,毕竟自己与张叔宝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帮我!"张叔宝看着高远,恳切地道. "张兄,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怎么帮你,如何帮你?"高远道. 张叔宝晒然一笑,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高远的对面,"高远,你知道吗?我父亲,兄弟都很看重你,都认为你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我父亲别的不说,单是这看人的眼光,那是肯定不会错的,之所以不将你调到郡城中去,一来是因为令狐耽的关系,毕竟那时候还没有撕破脸,就这样将你弄到他眼皮子底下,还是不大好紧吧?二来呢,父亲也希望你还能磨练一下,他说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将你弄到郡城,位置低了,你不开心,位置高了,别人可就不太开心了." "太守大人错爱了."高远微笑着道. "不是错爱,而是你有这个本钱."张叔宝道:"我老子不会看错人,我也不会看错人.你能帮我,就看你肯不肯帮我." 张叔宝步步紧逼,高远躇踌了一下,这是要逼着自己表态了,说实话,他不想掺合进这种豪门大族之间的内斗,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自己只要还在辽西郡治下,这终是避不过去的,就像黄得胜,还有叔叔路鸿,终于有一天还是要站队的. 以前大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是因为张叔宝没有露出峥嵘,现在,张叔宝这头猛虎已经出了笼子,只怕用不了多久,辽西郡的人就要站队了. "要我怎么帮你?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没有实力。没有影响力。能帮你的只怕有限!"高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作出了决定. 张叔宝大笑起来,"高远,你太自谦了.我来扶风已经有几天了。而在我没来之前,很多事情,我也都弄清楚了,你现在麾下的实力,完全可以比得我的左军了,在辽西郡,这已经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了.更何况,你的影响力还不仅仅局限于军力之上,更重要的。是在财力之上." 高远心中一跳. "你对吴凯有着莫大的影响力,而现在,吴氏的酒业已经成为我父亲最大的一笔财政来源."张叔宝接着道. "吴氏酒来有多大的出息,太守大人可是一清二楚,张兄。你要打这个主意可不成."高远吓了一跳. "不要这么紧张,吴氏酒业现在摊子越来越大,收入也越来越多,我要的不多,每年有个两三万贯足矣.”张叔宝笑道:"没钱难做事啊,我那帮小兄弟们,都过得艰难着呢,我这些钱拿来不是去做别的什么事,而是去贴补这帮兄弟的.你真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扩军,我还不敢做,这不是明目张胆地给老爷子上眼药么?" 高远长出一口气,"两三万贯,还是没问题的.挤挤也就出来了,老吴不会吝于这笔钱的." 张叔宝笑道:"这事你去办比我张嘴要好多了." "没问题,我去跟老吴张这个嘴!"高远笑道:"就这些?" "当然不止这些,这只是小事!"张叔宝道:"我要做一件大事,一个让辽西郡全郡上下都认得我张叔宝,识得我张叔宝,重新评估我张叔宝的机会." "您是说?"高远试探地问道. "现在父亲的心思都在如何剿灭令狐潮身上,都是如何让朝廷答应封建辽西郡身上,暂时是顾不得扶风,赤马等地了,如果东胡王真大举来袭,父亲那边没有了结的话,那放弃这些地方也是不得已的,但是我不想放弃."张叔宝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高远,"我要来打这一仗,高远,我先前所说的,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并不是开玩笑的.我要击败东胡人,让他们不能进辽西寸步." 高远吓了一跳,"就凭你,我?东胡王这架式,那可是大规模的动员,到时候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了我们." "我们的力量也不算轻了,你,我,必要时,还可以调动得胜将军的兵力." "这也才三千多人啊!而且都是步卒,守城勉强可以,但你想打赢这一仗,几乎没有可能啊!"高远摇头道. "高远,自你从军以来,你不是一直在以少打多吗?你歼灭拉托贝时,你有多少人?这半年来,你频频出击,你的敌人哪一次的兵力比你少?你不都是打赢了么?替我想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张叔宝笑道. 高远怔了怔,"张兄,合着你想着打这一仗,但根本就没想怎反打是吧?" 张叔宝大笑,"我来到了扶风,这里有你,有你替我想,我还费这个脑子干什么,这叫人尽其用." 高远看着张叔宝,这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辽西郡那个粗豪,无赖的军汉,但他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 "真要打?"高远问道. "打,当然,前提是你想出好的法子来,不打则已,如果要打的话,就一定要打赢,否则不但成不了事,反而变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笑柄!"张叔宝道:"高远,这是我的机会,同样,也是你的机会,打赢了这一仗,我张叔宝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高远站了起来,走到张叔宝身后,看着墙上那一幅巨大的地图,这是张叔宝从郡城内带来的,比起扶风西的要详细得多,许多在扶风县衙里存着的地图上看不到的一些细节,在这上面都有清楚的标志. "这是挂在父亲书房里的地图,我用了好长时间,才临摹了一副出来,没有一点误差!"张叔宝走到高远身边,与他肩并肩站着. 高远的眼睛从地图上慢慢地掠过,东胡人大部族的聚居地一目了然,远处的和林城,更是用红色的朱笔画得极为显眼. 思索片刻,他回过头来,看着张叔宝,"张将军,这一仗,打是没法打的,我们根本打不赢." 听了这话,张叔宝不由大为失望,"你真这么认为,这一仗当真没法打,我跟得胜将军也说了,他也让我死了这条心." "打,的确是没法打,但我们要阻止东胡人过来进攻,却不是没有法子."高远两手撑在地图上,"以前我的确是没法子,因为提拉苏的两千骑兵就顶在我的前面了,我不敢离开居里关,但现在你来了,而你又想打这一仗,我的想法便有了可以施实的余地了." 张叔宝一听之下,不由大喜,"你这小子,说话说半截,想要吓死我了,说说,怎么个打法,怎么才能阻止东胡王米兰达前来犯边,要知道,我们那头一动起来,东胡王绝对便会发兵的." "所以,我们相抢在他们的前头!"高远握着拳头,重重地击在图纸上的一个点上,"这里,就是这里!" "榆林?"张叔宝失声道. "对,榆林."高远回过头来,"我们不可能等到东胡王米兰达聚起了大兵再与他对抗,那个时候,凭我们手上的这点兵力,完全是以卵击石,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凭城固守都不一定能守得住,所以,我们得主动出击." "打榆林?"张叔宝兴奋地道. "不是打,是偷袭!"高远微笑道:"榆林哪里,是米兰达的三儿子索普在那里驻扎,麾下有三千精骑,而榆林,距扶风大约五百余里,是米兰达进攻我们辽西的后勤大营,有着米兰达为了这一次进攻而贮积的大批粮草.如果这批粮草有失的话,米兰达仓促之前还能积聚起大军可供食用的粮草么?" "妙极!"张叔宝重重一拳砸在图纸之上,看着高远,"原来你心中早有计较,高远,榆林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 "两个路子!"高远笑道:"一来是我们大燕往和林的商队,二个,便是匈奴的朋友那里来的消息,很可靠." "五百里长途奔袭榆林,这个风险也不小啊!"张叔宝道. "比起等米兰达打过来与他硬碰硬,这是最好的办法.看似冒险,但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因为敌人是万万想不到我们敢这样长途跋涉深入对方腹地去袭击榆林的,他们想不到,便是我们的胜机.偷袭榆林,回过头来,集中力量,歼灭了提拉苏,也算是一场不错的胜利了."高远道. "好,这一仗怎么打,听你的."张叔宝笑道,"你去打榆林,有多大把握?" 高远心中嘿地一声笑,这个二公子当真了得,自己主意才刚刚出,他马上就敲钉脚了,让自己去打榆林,成功了,他收获最大,而失败了,他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了不起,便还是去贯彻张守约先前的方针,守,守不住便跑. 可是自己,却是万万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自己的根基都在扶风,扶风一完,自己可也就成了无根浮萍,就算是为了自己,也须得阻止东胡人的铁蹄肆虐扶风.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从张叔宝那里出来,高远显得心事重重,这主意好出,计谋好想,但真要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扶风距离榆林大约五百里,这之间,可全都是东胡人控制的地盘,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部落聚居,但小部落却是不少,一旦走露风声,别说去偷袭榆林了,便是全身而退也是一个大问题. 心中有事难解,回到家中也是心绪难宁,吃着吃着饭,居然也走了神,端着碗,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屋角,思绪已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连叶菁儿给他牛菜放进碗里也是浑然不觉. "高大哥,你这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看着高远的模亲,叶菁儿心中微微有些发慌,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高远什么时候这么神不守舍过? 被叶菁儿轻轻一碰,高远这才回过神来,将碗轻轻地放在桌上,抬起头来,叶氏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轻咳一声,高远道:"伯母,菁儿,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带着叶枫去辽西郡城住一阵子吧,你们这十年来没有出过扶风城吧,正好去哪里好好玩一玩,路叔叔在那里的宅院很大,我派人护送你们,等过年的时候再回来吧." 好端端地高远突然提出要叶氏一家三口去辽西郡城,这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出了什么事了,高远?"叶氏看着高远,问道. 知道瞒不过自己这位精明的准岳母,高远略略迟疑了片刻,"伯母,这段时间,恐怕扶风不会太安全,极有可能要打仗." "你是说,这一次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爆发一场大战,连你的兵马与张叔宝的兵马加在一起,也没有把握守住扶风?"叶氏问道."难不成是东胡要大举进攻?" 高远不得不赞叹自己这位准岳母的见识。自己只不过是提出要送他们去辽西城,马上就勾起了她对一系列事情的猜测,更重要的是,她猜得**不离十. "是的!"高远也不瞒她,"东胡王米兰达在榆林设置了辎重大营,粮草物资正源源不绝地运往榆林,而米兰达本人,现在也出了和林王庭,正在巡视各东胡大部,不用说。这是大举征兵的前兆." "好端端的。米兰达怎么突然要进攻大燕?难道他就有笃定打赢这一仗的把握?"叶氏奇怪地道. "伯母。据我得到的消息,近期我们大燕内部可能要出大问题!"高远小声道,都是一家人,高远倒也不怕泄露出去。"不过这应当还是绝密消息,咱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万万不能讲出去的." "你是从张叔宝那里听来的?"叶氏反映奇快,"那应当可信度是极高的." "蓟城将要生变!"高远道. 叶氏脸色一变,"这一次要对付的是谁?" "令狐潮!"高远笑道:"伯母,听到这个消息,您一定很开心吧!" "令狐潮!"不出高远所料,听到这个名字,叶氏的脸上顿时泛起一股怒意。但旋即又强压了下去,"令狐潮身为国相,权倾朝野,是谁想动他?谁敢动他?谁又能动他?" 一连三问,句句都直指问题的要害. "张叔宝说。令狐潮嚣张跋扈,在很多事情上触犯了当朝太尉与御史大夫两人的利益,三人交恶,这一次,便是太尉与御史大夫两人联手,联合了数个分封各地的郡守一齐动手,蓟城由太尉与御史大夫两人负责,而其它各郡则负责在事发之后,一齐发兵攻打令狐潮的封地琅琊郡,将令狐潮连根拔起."高远道. "令狐潮,你也有今天!"高远话音刚落,叶氏已经是放声大笑起来,,看着叶氏有些扭曲的脸庞,叶菁儿不由害怕起来. "娘!"她怯怯地叫道. “菁儿,枫儿,令狐潮十年之前,害得我们叶氏家破人亡,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个恶人终于也有了今天,哈哈哈,当朝太尉与御史大夫竟然能联手对付你,令狐潮,你是作了多大孽啊!"叶氏笑得泪流满面,站了起来,"我要去给列祖列宗上一香,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十年血仇,终要得报了." 看着叶氏迅速离去的身影,高远与叶菁儿不由面面相觑,叶氏给高远的映象一直便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沉稳映象,像今天如此失态,还是第一次,可见心中对令狐一氏的恨有多深了. 当叶氏去而复返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深藏于眼中的那一抹喜悦,却是无法瞒过高远的眼睛. "伯母,令狐氏是叶氏的大仇人,也是当年事情的始作俑者,令狐氏一旦伏诛,叶氏一家的冤曲是否会得以伸张?叶氏会不会重新起复?"高远小声问道,这个问题是叶氏刚刚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之间想起来的,心中不由掠过一丝隐忧.如果真是这样,叶氏一旦重新起伏,那可是大燕屈指可数的大贵族了,看了一眼叶菁儿,心中不由有些不安. "想也不用想!"不假思索,叶氏断然道:"高远,你知道琅琊郡以前是谁的封地么?" "是叶氏一族的?"高远试探地答道. "不错,就是叶氏的!"叶氏惨然一笑,"现在当朝太尉,御史大夫两条大鄂联手,数家郡守出兵,一旦功成,一个琅琊郡还不够这些饿狼分食的,我叶氏一族已经没落十年,即便当年冤曲,又有谁会来理会?如果起复叶氏一族,自然就要归还叶氏当年的封地,这些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哪个肯做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再说了,当年叶氏一族的覆灭是由当今大燕王上亲自下令的,他们要推翻令狐潮,又不是要推翻当今王上,岂会这样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当今王上的脸上.这件事情,即便令狐潮倒台,也不会有谁提起当年叶氏一事,大家都会选择性地忘记当年的事情,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连当今的王上也推翻了,但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当今王上与赵国关系密切,王妃更是赵国当今王上的亲妹妹,与赵国交恶,对大燕并没有什么好处?要知道,大燕的大部分国土都与大赵毗邻,赵强燕弱,触怒赵国,于燕国不利." 听说叶氏起复无望,不知怎的,高远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伯母,我先前所说的,让您与菁儿等去辽西郡城暂避一事?"高远问道. "不去!"叶氏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在扶风已经住惯了,不想离开这里,再说了,这一次各家联手,推翻令狐一氏,但令狐潮把持国政十数年,势力不可轻觑,不见得有这么轻易成功,令狐耽也在辽西城,我们如果出现在辽西城,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别人会忘了我叶氏一族,令狐氏岂会忘记?" "路鸿叔叔现在就在辽西城统兵,给令狐耽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您!"高远发恨地道:"他若敢无理,我先去取了他性命." "不必了,他家虽好,不是我家!"叶氏微微一笑,"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东胡人一时也不可能打进来,即便真打来了,以你今日的地位,要提前送我们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再说吧!" 高远躇踌了一下,自己将要出兵榆林,偷袭东胡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在呆在扶风,到时候真出了事,自己可就鞭长莫及了,但这件事情,他却不想说出来,无论怎么看,这件事都是九死一生,万分危险的事情,他不想让叶菁儿在后面日日担心. "既然伯母不愿意现在就走,那我就安排一下,派几个护卫常驻家中,备好马匹,一旦有事,立即离开,去辽西城找路叔叔,不知这样安排,伯母认为可妥当?"高远问道. "嗯,这样也可以,高远,你这样安排,是不要要出门了?"叶氏问道. 高远心中一跳,这位岳母大人当真法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他. "是啊,伯母,最近我很可能要离开扶风一段时间,有一些军机要务要办,很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高远支支吾吾地道. "你又要去打仗了么?"看着高远的表情,叶菁儿自然就猜到了高远要去干什么. "是啊,要打仗去了,我是县尉,带兵的,打仗那是我的本份,没什么大不了的,菁儿,你不必担心.以前我只有那几个人,都没事,现在我可是兵强马壮,麾下上千精壮儿郎,可再也用不着我冲锋在前了."高远笑眯眯地道. "嗯,那倒也是的."叶菁儿放下一层心思,开心地点头道."可是高大哥,为什么要打仗了,不打不行么,大家一起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多好啊!" "我们倒想过太平日子,但家门外蹲着一条饿狼,不将饿狼打跑,想过太平日子也不行啊!"高远道:"和平是打出来的,没有强大的武力震慑,就不会有太平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聚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忽忽十来天过去,居里关的士兵明显感到了气氛有些紧张起来,自从县尉自扶风县城返回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卧室里,十来天几乎都没有lu面,除了每天曹天成亲自去送一日三餐之外,其余的将领都无法见到他,便连贺兰燕也被贺天赐挡在了门外. 第十一天黄昏,先是驻扎在扶风县城的辽西郡兵左军将领张叔宝飞马抵达居里关,入夜之后,驻扎在邻县赤马的右军将领黄得胜也赶到了这里,看到两位辽西郡兵之中的大人物一前一后抵达居里关,军营之中的士兵即便再愚钝也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要有大仗打了. 敌人是谁,不言而喻,现在在距离居里关不远处,便有一支东胡部族驻扎,这支部落拥有骑兵近两千人,对扶风县兵而言,完全是一个庞然大物,根本无处下嘴,也不敢下嘴,很容易崩掉自己牙齿的,但现在,两位郡里的大人物抵达,肯定是要集结兵力对付那支部落了,这让扶风兵们兴奋异常.这大半年来,高远带着他们连续击败多支东胡部落,已经将士兵们的胃口全都吊了起来,每打一个部落,县尉的赏赐那可是异常丰厚的.那还只是一些小部落,如果将前面的这个拥军两千骑的大家伙**了,那大家的荷包可就撑得会涨开了. 高远卧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这期间,除了曹天成进去送了一顿宵夜之外,其它任何人都无法踏进这间房间一丈之内. 当凌晨来临,号角声响起,扶风兵们从营房之中冲出来,列队出操的时候,他们才愕然发现,县尉卧室里的灯光依然亮着,而那两位郡里大人物的卫兵们依然毕ting地站在房间之外. 敢情一夜没睡!所有人都在心中惊叹着. 屋子里,满地都是揉成一团的稿纸,在高远面前的桌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张,那上面,画着的赫然是居里关至榆林的一些重要关卡,山川,河流,一道黑线从居里关伊始,曲弯八拐,最终那粗大的黑se箭头直指榆林. 高远站起身来,长长地伸开了一个懒腰,"也就是这样了,张兄,黄叔,你二位手里的骑兵可全得全借给我了." 黄得胜两手撑在桌上,"太凶险了.高远,你孤军深入,没有补给,没有后援,一旦消息走漏,便是全军覆灭的下场,即便你一击得手,这五百里返程,又何谛于在鬼门关里打转,你一把火烧了榆林的粮草大营,东胡人岂肯善罢干休,必然会yu置你死地而甘心啊!" "凶险肯定是存在的,但却胜在出其不意,一旦烧了对方粮草辎重,米兰达想趁乱进攻辽西的计划便破产了,这个险,值得去冒!"张叔宝两眼炯炯放光,"高远,我手里只有一百五十骑,都是精锐,除开五十骑是我的亲卫之外,其余的都是各队的哨骑,集中起来,全部给你.黄叔,您哪里呢?您的身家可比我要丰厚吧?" 黄得胜苦笑了一声,"我手里也只有两百骑,全给高远了." 张叔宝有一百五十名骑兵,黄得胜手里有两百骑兵,再加上自己手里的这两百五十骑兵,算起来,自己一下子便有了六百名骑兵,高远心中便又笃定了几分,张黄二人手中的这些的骑兵,不是他们的亲卫,就是他们军中的哨骑,毫无疑问,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有了这六百骑,自己碰上危险,至少也有一战之力. "高远,这条线路绕了这么远,途中要经过匈奴部落的地盘,没有问题么?"张叔宝的眼光再一次落在了图纸之上,看着那条曲线,问道. "我会找贺兰部的朋友帮忙,不会出问题的."高远笑道."你们这头要做到万无一失,提拉苏的这两千骑兵我们要一口吃下去,想来我这一句,即便成功,逃回来时也是狼狈异常,必然憋气得很,可就指着一口吞了提拉苏来出气了." 张叔宝与黄得胜都笑了出来,"如果你哪里一切顺利的话,那么歼灭提拉苏便必然不是异想天开了,你的计划没有什么疏漏之处,但关键还是你哪里先要得手,才能调动提拉苏,给我们创造机会啊!" "一定会成功的!"高远握了握拳头,在空中用力地挥了挥.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返回扶风城去了,那一百五十名骑兵,明天,你就会看到他们的."张叔宝兴奋地道. "好,我送张兄出去."高远点头道. "黄叔,我们一起走吧!"看着黄得胜,张叔宝道. "不了,少将军先走,我还想看看高远的兵是如何训练得呢,能在一年的功夫弄起这样一支不输于我们郡兵的军队来,高远的练兵之法颇有神奇之处,我是见猎心喜,不观察个究竟,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就走的."黄得胜mo着脸上一条条伤疤,笑mimi地道. 张叔宝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便行走了,我是近月楼台先得月,驻扎在扶风,高远如何练兵,我却有的是机会来体会,我现在是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便将那一百五十名骑兵派来,让高远带着他们去火烧连营,哈哈哈!告辞!" 高远与黄得胜走出房门,送别张叔宝,看着张叔宝一行纵马而去的背影,黄得胜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 "黄叔,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高远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满脸刀疤,面目狰狞的大汉. 黄得胜点点头,看着高远,半晌才道:"高远,你大可不必这么做的.叔宝想打这场仗,想出这个彩,求得是什么,想必他也对你说了,你可知道,你这是拿命在为他搏前程啊?这一去其中的凶险,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得不去啊!"高远叹了一口气,"扶风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父老乡亲,一个小小的托拉贝,区区数百骑骑兵,当年纵兵进入扶风,扶风便遭了大乱,黄叔,如果东胡王当真大举来侵的话,千万铁蹄,扶风还能幸存么?我不能看着这些东胡番子来肆意屠杀我的同胞,我就得想办法阻止他的进攻,除了去袭击榆林,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么?" "高远,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退去,以期来日反攻."黄得胜摇头道:"可别做fu人之仁." "哪是没有办法之中最后的办法!"高远转头,看着扶风城的方向,"既然还有一丝机会,我就要去争取.黄叔,您老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兵凶战危,哪有什么一定的事情,你的老子当年何等悍勇,比我和路鸿都强多了,还不是一样命殒沙场,你是他的独子,连婚都还没有结,连个子息都没有,小子,你要是死了,你高家断了香火了."黄得胜脸上刀疤一抽一抽地道. 看着黄得胜那张凶横的脸上浮现起来的关切,高远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温暖,"放心吧黄叔,就冲着这个,我也会活着回来的,我家里还有jiao滴滴的小娘子等着我回来娶呢,等我回来的时候,便可以将她娶回家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请叔叔喝一杯喜酒的.不过叔叔可得先前红包准备好哦!" 看着高远突然变得有些惫懒的神情,黄得胜也失笑起来,"你这小子,真是让人看不懂,说起来你要娶的那婆娘,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啊,路鸿跟我模糊糊的说了一些,虽然他想遮掩什么,但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辽西城,耳目可比他清楚多了,他提了一个头,我便想起了那么一档子事.你啊,还真是不嫌麻烦." "我喜欢麻烦,有无穷的麻烦,才有无穷的斗志."高远道. "少年人,有斗志是好事,但千万要量力而行,罢了,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那两百骑兵,我一回去就给你派过来,最多三天,便可以抵达你这里,我会给他们最好的装备!"顿了一顿,黄得胜道:"他们回来回得来我不管了,你,得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 高远退后了一步,双手抱拳,向黄得胜深深一揖,"多谢黄叔叔!" 黄得胜的话已经说到底了,这二百骑兵,想来是黄得胜的心肝宝贝,现在黄得胜连他们都可以舍弃不要,只要高远能安全回来,这份情谊,高远自然得记在心中. 黄得胜昂然受了高远这一礼,"高远,此去步步凶险,你,好自为之吧!"转过身,大步离去,随他而来的亲卫早已牵过战马,翻身上马,黄得胜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目送着黄得胜远去,高远站在曙光初lu的校场之上,出神半晌,忽地大声喝道:"孙晓,通知各队兵曹,立即来我这里开会,嗯,天赐,去叫贺兰燕姑娘也参加!" 片刻之后,刚刚下操的几个队的兵曹齐聚在高远的房中,让众人奇怪的是,房中烟雾缭绕,高远正在将一团团的纸投进盆中焚烧.rs!。 第一百五十九章 布署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片蒙蒙的烟雾之中,高远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即将展开的行动,向自己的部下作了一个初步的说明,众人其它的没有听明白,但有一点却是听明白了,高远将率领一支骑兵,深入敌后五百里,去袭击对手戒备森严的后勤大营.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曹天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是不行的."他连连道. "县尉,张二公子这是要你去送死,您不能上当."孙晓硬梆梆地道. "高远,你脑子没有进浆糊吧,这各莫名其妙,异想天开的行动你居然也答应?"贺兰燕直接走到高远面前,伸手去摸他的脑门,"你没发烧吧?这不是去找死,这纯粹是活腻歪了." 高远伸手架开贺兰燕伸过来的手,微笑着看着另外几个,"你们怎么看?" 颜海波沉默片刻,"县尉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步兵紧接着道:"县尉如果要去,步兵自然是毫无二话,跟着县尉去干." "晓阳,那霸,你们二个呢?"高远笑了笑,紧接着问道. "县尉三思,东胡人既然存了大举进攻的心思,他们的后勤大营必然是戒备森严,从驻扎榆林的东胡最高指挥者是三王子索普便可见一斑,此去榆林,要穿过五百里东胡人控制区,我认为这根本不可能完成."郑晓阳道. "不错."那霸道:"县尉,东胡人打来,我们可以浴血奋战,但不能无谓送死啊." 部下几乎一面倒的反对,倒也不出高远意料之外,他将手中最后一团稿纸投入到火盆之中,看到火舌将那洁白稿纸吞没,看着那雪白渐渐地变成焦黑,垮塌,然后飞散在袅袅升腾的热气当中. "那你们以为。东胡王米兰达挥大军打来之后,我们可以守住居里关,守住扶风么?"他幽幽地问道. 众人闻此一问,顿时再一次呆住,看着高远,默不作声. "能守住么?"高远加重了语气,问道. "县尉,如果当真是东胡王亲临,铁蹄滚滚,成千上万。又如何是我们能挡住的?"郑晓阳垂头答道. "是啊。守不住。哪我们怎么办?是全体战死在居里关,扶风城,还是夹着尾巴逃跑呢?"高远脸上带着笑,但嘴里的话却是寒气逼人. 众人都垂下了头. "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在想,真要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选择战略性撤退,保存实力,以图反攻,是啊,我们可以走,但扶风的百姓呢?他们有家有业,这里是他们的家园。他们能走到哪里去,他们又怎么逃得过东胡人的铁蹄践踏?"高远寒声道."我们这里,一千多名将士,绝大部分都是扶风本地人吧,难道我们就弃同胞不顾么?将他们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们愿意么?"高远提高了声音。厉声问道. 孙晓抬起头来,鼓足了勇气,大声道:"县尉,我们不怕死,如果我们的死,能救扶风百姓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死,但如果我们的死,根本不足以改变局势的时候,不足以改变他们的命运的话,我们难道不应该从长计议么?难道白死就有价值么?" "你说得不错,如果是白死,我自然不会去做,但现在,我们有这样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去试一试,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我们一定做不成?各位,要知道,我们要是做成了,便能阻止东胡王的大军,就能救我扶风百姓." "你想要做成,除非出现奇迹!"贺兰燕低声道. "何谓奇迹,是因为有人做了,才会出现奇迹,你不去做,奇迹永远也不会出现!"高远笑道:"奇迹就是要人去创造的,那这个人为什么不是我们?" 看着高远坚决的面容,众人都知道高远决心已下,再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他的决定了. "高远,明明知道东胡王要大举来侵,为什么你们的辽西太守只派来两支军队,而不是率主力前来?这是个什么意思?"贺兰燕突然问道. 高远摇摇头,有些事情,他是不能说出来的,"大人物们的心思,我们猜不着,也懒得去猜,我们认真做好自己的本份吧!这一次,张叔宝将,黄得胜将军两人将他们手中仅有的骑兵全都交给了我,再加上步兵所部,我们一共拥有六百骑兵,此次出击,我就带这六百人,剩余四个队,留守居里关,听从张叔宝将军的命令." "是!"属下几位兵曹先前虽然都有不同意见,但高远一旦有所决定,命令一下,无论是即将跟随高远出战的步兵,还是留守的孙晓,颜海波,郑晓阳,那霸,都是凛然遵命. "天成,准备六百人出击所需要的物资." "明白!"曹天成点点头,"县尉,此去大约要多长时间,单程还是…… 双程?" "老曹你说什么呢?"孙晓怒目而视,"你这是在咒县尉吗?自然是双程!" "不!"高远摆摆手,"单程,我们带不了那么多,这一次,我要的速度,机动,随身携带物资太多,不利于我们机动." "单程的话,那回来怎么办?"颜海波急道."总不成喝西北风去?" "回来的时候,就去抢!"高远淡淡地道:"找吃的,是件简单的事情,活人岂能记尿憋死了." "县尉,那我这就去开始准备,哦,对了,关里这段时间已经打造了几十付臂张弩和几百根弩箭,县尉把他们全都带上吧,这东西威力大,说不定便会取得奇效的."曹天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臂张弩已经做了几十付了吗?这么快?"高远惊讶地问道. "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关里的匠师们都知道,臂张弩越多,将来我们对付东胡骑兵便越有利,自然都是玩了命儿地打制,已经有好几十付了,县尉还要准备几天才能出发,这几天,我估摸着还能打制一些出来."曹天成道. "老曹,那还磨蹭什么,动员关里所有的匠师,这几天就是不吃不睡,也得给县尉再弄一些出来,说不定这玩意儿到时候就能救弟兄们一条命的!"孙晓一拍大腿,"老曹,别耽搁了,快吩咐下去吧!" 曹天成应了一声,急匆匆地离屋而去. "你们也下去吧,步兵,去好好准备,动员你的部属,告诉弟兄们,这一次是九死一生,哪一个不愿意去,尽可以留下来." "那个兔儿崽子有一点犹豫,我便确了他!"步兵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不必如此!"高远笑道:"不过这几天,居里关所有士兵,都不准踏出军营一步.外来人等,许进不许出.” “明白了,县尉."众人齐齐应声,抱拳向高远告辞. "燕子,你留一下!"高远看着贺兰燕,道. 贺兰燕盯着高远,看了半晌,"真不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高远,你知道吗?这件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即便你完成了,你能回得来么?有时候,必要的退却,并不是什么坏事."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燕子,你没有见过我们扶风人被东胡人劫掠的惨状,而我们,见过的太多,去年,拉托贝数次入寇,惨状历历在目,我没有能力也就罢了,既然现在有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便要尽一百倍的努力."高远指了指椅子,"燕子,我们坐下慢慢说!"他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纸,将他慢慢地抹平,放在桌上. 贺兰燕缓缓地坐下,"高远,我的直觉,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的?"高远笑了笑,"这一次出击,我需要你帮忙!" "你终于想起我能帮你的忙啦?"听到高远的话,贺兰燕顿时喜笑颜开,"你放心,你这一次出击,我肯定是要跟着去的,你的骑兵可都是我练出来的,我不去,怎么能放心?" "不是这个,这一次太危险,我可不能让你跟着去,要出了什么事,你哥哥回来还不得生吃了我!"高远大笑,"来,燕子,你瞧瞧,这是我这一次的进军路线!"他指着图张上那一条曲折的黑线. 贺兰燕张大了嘴巴,"你这不是南辕北辙么?你要打榆林,怎么跑到我们那方向去了?哦,对了,你在这又转了弯儿?" "不错,在我们的前面,提拉苏两千骑就伫在那里,我根本没有机会从这个方向过去,只能先通过你们的区域迂回过去." 贺兰燕看着图纸,点点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去办,明天我就回去,将所有一切都安排好." "特别是注意保密,没问题吧?" "这个你放心,经过上一次全族的大整编,整个部族已经握到了我兄长手中,而且这一次哥哥应匈奴王应召,将哪些刺儿头或者有想法的家伙都带走了,就怕他们趁哥哥不在的时候闹事,现在族里留下的,都是哥哥绝对信得过的人,我完全能掌控." "那就好,谢谢你,燕子." "有什么好谢的,真要谢我,也得等你活着回来不是?"贺兰燕轻笑道. 第一百六十章:我要跟你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 )(凤舞文学网)十天之后,高远率领着集结起来的六百骑兵出现在贺兰部的老营小金川.而贺兰燕,已经在哪里等了好几天了. 六百骑兵,一百五十名来自张叔宝的左军,两百人来自黄得胜的右军. "燕子,我给你介绍,这是辽西左军张冬生将军,这位是辽西右军黄湛将军,都是我辽西郡兵之中的翘楚人物."随着高远的介绍,两名骑兵将领大步向前,抱拳向贺兰燕拱手为礼,张冬生已经年过四十,而黄湛却是黄得胜的大儿子,不过二十余岁,对于黄得胜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派了过来,让高远却是异常惊讶. 从骨子里,黄得胜是不赞成这一次行动的,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一个毫无必要的军事冒险,是一个九死一生的行为,但在最后,他竟然派来了他的亲生儿子.因为与黄得胜的在系,高远私下里旁敲侧击相问于黄湛,黄湛的回答让高远却是大感意外. "父亲说,这次行动,九死一生,但如果活着回来,就会让你脱胎换骨,成为一名真正的将军!"黄湛复述着黄得胜的话,"不经历生死不容间发的感觉,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去或者不去,由你自己选择." "于是你就选择跟着我去干了?"高远苦笑着问道. "当然."黄湛轻松写意地道:"去了不见得就死了,但不死,却对我助益极大,为什么不去,再说了,我黄家子息众多,兄弟七八个,我就算完蛋了,以后也有人给老头子尽孝.不需**太多心." 话说到这一地步,高远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除了拼尽全力完成任务,再将他们能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同时心中也是暗自感激黄得胜,为了帮自己,竟然连亲生儿子都派了出来. "匈奴贺兰燕,见过二位将军."听了高远的介绍,贺兰燕笑着抱拳还了一礼,今日贺兰燕一身战袍,束扎停当,往一群男人当中一站,当真如鹤立鸡群,格外的靓丽养眼,高远这大半年来天天与贺兰燕打交道,便是仙女下凡看得熟了,也不觉得什么,但这两位却有些看直了眼,张冬生结竟年纪大些,楞怔之后,很自然地就偏过了头,转头去看这片延绵数十里的贺兰部族营地,黄湛可就不行了,贺兰燕一礼,一笑,顿时便让他呆了,傻了,看着贺兰燕,呐呐地说不出声来. 贺兰燕微微一笑,这种目光和态度,她见得太多,早已习惯,这些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身材毫不在意的便只有一个,想到这里,她偏过头去,狠狠地剜了一眼高远那家伙. "高远,按你的要求,我这里给你准备了几百套东胡人的衣服,呆会儿你让他们都换上,还有从我们这里往目标地的地图,道路较偏,人迹罕至,应当不会有大的东胡部落聚居."她径直走到了高远跟前,仰着头,道. "好极了,我们这便去换衣服,对了,你上次所说的那个东胡马匪叫什么杀破天的家伙有了更多的资料么?"高远问道. "杀破天那家伙没有谁见过,见过的人都死了,不过他手下应当也有五百六骑人马,和我们差不多,我回来后,让手下做了一些杀破天的旗帜,也不知像不像,不过也不管了,反正也没有人见过他们,咱们自称杀破天,那就是杀破天了."贺兰燕娇笑起来:"高远,我发现呐,你这人,就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胚子,这么阴的主意也想得出来." "这不是没法子嘛!"高远一笑,"你想想看,即便我们到了榆林,那里还有三千索普的精锐骑兵驻扎呢,我可没有与他硬拼的打算,拼也拼不过,不想点花样,我还真不可能回来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你这样的坏胚子,我看真会遗祸千年的,想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贺兰燕笑道. "不许骂我,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是在骂我是王八么?"高远伸手在贺兰燕头上敲了一击. 两人说笑着向大营内走去,在他们身后,黄湛仍然呆立,看着贺兰燕的背影出神,张冬生走上前来,捅了他一把,"黄小将军,高县尉他们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黄湛啊了一声,这才醒过神来,尴尬地看着张冬生一笑,张冬生心中暗笑,脸上却不露痕迹,"这贺兰燕与高县尉的关系很好啊,看起来很亲热的模样." 黄湛笑道:"这个我知道,父亲跟我提起过,这个贺兰燕的兄长与高县尉是拜把子的兄弟,贺兰燕也是高县尉的骑兵教头,只是没有想到,居然长得如此漂亮,以前我还当这些匈奴女人都是膀大腰粗,面目狰狞之辈呢!" 张冬生哈的一声笑,不再说话,与黄湛并肩向内走去,他是过来人,贺兰燕看高远的眼神,明显就不同一般,要说两人没有私情,他还真不相信.不过这事儿与他无关,他也懒得去提醒黄湛. 一天之后,当高远所统辖的六百骑兵再一次集结的时候,辽西郡兵的制式服装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东胡人的传统服饰,旗杆之上飘扬的旗帜却是一支在东胡境内纵横来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马贼队伍杀破天的两柄带血的弯刀的旗帜,士兵们看着自己奇怪的打扮,在看看队伍之中飘扬的旗帜,都是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高远翻身上马,接下来,他将带领着这支伪装的马贼队伍,进入东胡境内.今天,是他与贺兰燕告别的日子,队伍已经集结好了,但贺兰燕却迟迟没有现身. "天赐,去看看贺兰姑娘怎么还没有出来?"高远伸手招来了小天赐. 不等曹天赐拨马离开,大营之中便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一彪骑兵从后营奔腾而出,为首一人,不是贺兰燕又是那一个,不过一看贺兰燕带出来的百多名骑兵,高远的脑袋顿时又大了起来. 贺兰燕以下,她的贴身侍女苏拉,乌拉以及多达百人的匈奴骑兵,全都作着与现在的高远等人一般无二的打扮,一看这阵势,高远便知道贺兰燕想干什么. "走吧!"贺兰燕飞马到了高远面前,马鞭儿轻摇,巧笑焉然. "你不许去,老老实实地呆在营里!"高远沉下脸来,"燕子,不要调皮,我们这一次出去可不是玩儿的,是要打生打死,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你掺合进来干什么." "就是知道你要去打生打死,我才一定跟着去."贺兰燕圈转马头,与高远并辔而立,"高远,我可不是你家里那个娇娇弱弱的未婚妻,别忘了,你的骑兵可都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们出去打仗,我这个师傅不跟着,可着实不放心.再说了,你这一次去,的确是九死一生的活计!"贺兰燕压低了声音,用只有高远听得清的声音轻轻地道:"我喜欢你,如果不能与你活在一起,那死在一起也不错啊,所以啊,你甭想着赶我走,惹恼了我,我带着我的部下自己去,不跟你一处,你能奈我何?" 高远瞠目结舌,半晌,才道:"燕子,不要胡闹,贺兰兄带着主力应匈奴王征召而去,这百多骑兵可是你部族的留守士兵,你将他们都带走了,部族有事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贺兰燕摇头道:"当年我们只有那点人马,还不是一样活过来了,更何况现在,我带走百多骑,部族里还有几十个勇士,再说了,我经吩咐过了,如果真有事,便去居里关向孙晓求救,孙晓总不会坐视不救吧?比起你这一趟的凶险,我们这里能有什么事."末了,贺兰燕又重重地加上一句,"你甭想赶我走,我是绝不会走的,你便省省你的口水吧,我可不是你的下属." 高远无可奈何. 贺兰燕此举,张冬生和黄湛都看得一清二楚,贺兰燕是要带人去助拳,高远却不许,两人纵马上前,张冬生道:"高县尉,贺兰姑娘麾下兵马精锐,又熟悉东胡人的习性,是我们一大助力啊!" "不错不错!"黄湛连连附合,"有了贺兰姑娘相助,我们这一趟成功的可能性可又大了好几成.高县尉,就带上贺兰姑娘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咱们多了贺兰部这百多骑兵,实力可就上了一个档次." 听着两人的话,贺兰燕得意地看着高远,那眼神充满了挑衅. 无可奈何地高远叹了一口气,"贺兰兄弟将来一定不会放过我.行了,燕子,你既然要跟着,那就跟着吧,步兵,步兵,你过来." "县尉,有什么吩咐?" "你的骑兵队与燕子的人混编在一起,你知道怎么做."高远吩咐道. "明白."步兵喜笑颜开,有了贺兰燕这百多人加入进来,他的实力便又跃升一层. "你,跟在我身边,不许离我左右!"高远瞪着贺兰燕,道. "放心啦,我肯定跟在你身边,赶都赶不开!"贺兰燕笑眯眯地道,一副求仁得仁的模样.rs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十月中下,在中原大部分地区,还算是比较暖和的,但到了这个地方,白天还好说,一到晚上,风就有些撩人了,乌塔卡将牛车上的草一捆捆卸下来,扛在肩上,爬上高高的草垛子,将肩上的草堆了上去,拍拍手上的草末,一阵风吹过来,将他长长的,斑驳的头发之上的草屑远远吹走.叹了一口气,今年的寒风起得早,只怕会遭白灾. 对于乌塔卡这样的牧民来说,最怕的就是白灾. "看来还得多准备一些草料,不然这个冬天可就难熬了!"他自言自语地道.站在草垛之上,看着不远处圈栏里,那几十头牛羊,这是他的全部财产,"可不能出什么事,翻了春,有九头牛,十三只羊,二匹马要添小崽子,要是熬不过这个冬天,这几个月的盼望就全付诸东流了." 叹了一口气,他干脆坐在了高高的草垛之上,向着四周望去,星星点点的火光遍布在十数里地周围,这些,都是他们同一个部族的,百来帐人口,几千头牛羊,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冬的草料,可惜,部落里的那些年青力壮的小伙子都被大王征调走了,听说是要打仗了,要去打南边的燕国,打仗好啊,南边那个燕国不经打,只要东胡王一令下,大军开拔过去,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就能带回来许多好东西.而这些东西,在这块地方上可是买不着的. 最好是趁着雪还没有下的时候就打过去,这样,孩子赶回来后,还可以帮着家里做事,这样的冬天,家里没有壮劳力可不行. 族长带着族里几乎全部的青年去集结了,家里剩了一帮老弱妇孺和孩子,这么重的活计,可真是有些忙不过来. 盘腿坐在草垛之上,他用力地嗅了嗅。空气之中传来烤肉的香气,老婆子的晚饭快做好了,回去后就着马奶酒,吃点手撕羊肉,再美美的睡上一觉,一天的疲乏就会不翼而飞,明天,可就要走远一点,才能找到今天这样的好草了,冬季来了。可不能亏着圈里的牛羊。特别是那些怀了崽子的。除了草料,还得添一些粮食,不然下了小崽子,体子太弱了。也不好养活. 他站起身来,用力地跺了几脚,将草料垛子踩得更紧实了一些,正直起腰准备顺着木梯子爬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草料垛子大摇晃,天边隐隐有隆隆的雷声传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天上一片繁星点点。月儿半弯,已经从天际露出了小半个头,不是打雷,他心中咚咚地跳了起来,是骑兵。大批的骑兵,是比他们整个部族所有战士加起来还要多的骑兵. 乌塔卡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战士,打了数不清的仗,现在身上,还有好几处伤痕,但却幸运地活了下来. 哪里来的这么骑兵?他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马蹄声越来越近,乌塔卡的眼中,已经出现了长长的一条黑线,站在草垛之上,他睁大眼睛,竭力想要看清楚,但天上星光虽然璀璨,却又怎么能看清楚远处的骑兵是属于哪儿的? 乌塔卡突然哆嗦了一下,远处的骑兵,亮起了一根火把,然后是十根,百根,很快,一条火龙出现在他的眼眸之中.只怕有近千骑的骑兵. 乌塔卡的手哆嗦起来,双腿一软,坐倒在草垛之上,让他害怕的不是骑兵的数量,而是在那些火把之中飘扬的那面恐怖的旗帜,两柄交叉在一起的弯刀,红色的. 是杀破天,杀人不眨眼的杀破天! "老婆子,快跑啊!"乌塔卡突然声嘶力竭地吼叫了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草垛子之上一跃而下,但他忘了,他已经不再是年轻的他了,卡嚓一声,腿骨顿时断成了两截,用力挣扎着,他却再也站不起来了,两手用力扒着地,他拼了命的向着不远处自己的帐蓬爬去. "老婆子,快跑啊,杀破天来了!" 一个满头银发的东胡妇人惊慌失措的从大帐里跑了出来,"你怎么啦,你怎么听?" "别管我,快跑,上马,快跑,杀破天来了!"乌塔卡半趴在地上,拼命地挥着手. 老妇人奔到他面前,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但一个年老力衰的妇人,如何拖得动乌塔卡,马棚虽然就在几十步外的地方,但于他们而言,却似乎远在天边了. 马蹄隆隆,怪叫声震耳欲聋,乌塔卡绝望地搂住老夫人,将他用力压在身下,战马狂奔而过,草料垛,帐蓬顷刻之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骑兵纵马过后,蜷缩在地上的乌塔卡夫妇已经了无声息,两个人的尸体都沉重的战马几乎践踏成了一堆碎肉,乱七八糟地堆在一块. 这不算是什么战斗,因为这个部落完全没有成年的战士,除了老人妇女,就是未成年的孩子,看着被骑兵们驱赶到一起的幸存者,高远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大火熊熊,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大帐都被点燃,照亮了半边天空,幸存者们绝望地看着他们的所有在大火之中化为灰烬,比大火烧尽他们的财产更让人绝望的,是在火光之中猎猎作响的数面带血双刀旗. 那是杀破天,东胡人都知道的,一个残忍之极的马匪,他所过这处,从来没有留过活口.飘飞的旗帜之下,不袭者们穿着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却是蒙着面,从他们的吼叫吆喝声中,幸存者们听到了东胡话,匈奴话,还有南边中原国家的那些话,而这,也正是杀破天这支马匪队伍的特点,他的麾下,收容的都是一些被各方势力所不容的亡命之徒. "县尉,哦,不不,老大,已经审问过了,这个部族才迁居过来不久,部族里的战士都被他们的族长带着应东胡王的征召了,是以部族里,才没有战士,只是老大,这些人怎么处理啊?"步兵纵马来到高远跟前,低声问道. 张冬生亦是压低了声音,"按照先前定下来的计较,不能留下一个人,不然,我们的行踪会被泄漏出去,而且,高远,杀破天所过之处,可是鸡犬不留.如果这一次破了例,岂不是惹人疑心?" "不错!"步兵沉吟了一下,"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可是一点风儿也透不得,老大,这事儿?" "几百条人命可就都系在你身上了高远,万不可有妇人之仁!"黄湛也凑了过来."更重要的是,我们死了不大紧,可就完不成任务了,完不成任务,那扶风那头就保不住了." "说得也是,黄湛,这事儿,你去做,一个不留."高远头一偏,看着黄湛. 黄湛的脸顿时便黄了,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个我做不来,做不来.要都是男人还好说,这还有这么多女人,孩子,下不去手." "张将军,那你去办?"张冬生的脸也白了,"我当了半辈子兵,可没这般杀过人,你找别人." 高远的头转向另一侧的步兵,一瞅眼,早就没人了,步兵在高远跟黄张二人提这事儿的时候,早已悄没声的溜走了. 高远苦笑着摇头,心都还是狠不起来啊.看了一眼那些绝望的东胡人,高远当真是犯了难. "高远,你在干什么?"贺兰燕纵马而来,"赶紧的,料理了这事,我们还得赶路呢!" 高远摊了摊手,"这些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贺兰燕不解地问道,扫了一眼场中的东胡人,"我明白了,高远,你们这些人,当真婆婆妈妈的.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要他们,还是要你的这些弟兄?" "当然是我的弟兄!"高远脱口而出. "这不就得了!"贺兰燕将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地打了一个唿哨,马蹄声响,追随着贺兰燕而来的百余名匈奴骑兵靠拢过来,贺兰燕比划了一个手势,匈奴骑兵会意地点点头,圈转马头,嚓的一声,腰里的弯刀已是出鞘.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就是这么简单!"贺兰燕看着高远,冷笑道:"高远,你要是狠不下心来,趁早别带兵打仗了,那会害死大家的." 绝望的哭喊之声响起,高远抬起头来,匈奴骑兵们纵马驰入东胡人群之中,弯刀挥舞,一个个东胡女人,老人,孩子,倒毙在地上,恐惧的东胡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地向着外围跑去,但在外面一层,来自扶风的骑兵们勒着马,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将他们紧紧地包围在当中,这些骑兵虽然蒙着脸,看不到表情,但绝大部分人的蒙脸巾却在簌簌抖动. 高远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血色,在那些飞溅的鲜血当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刚硬起来,这就是战争. "早死早投胎吧,你们不要怨我,"高远默默地看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开解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之下,七百余骑呼啸而来,如风一般离去,只在原地留下了如山的尸体,成片的血迹,又一个东胡部族倒在了高远的面前,但高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是他在没有任何抵抗之下,屠灭的第一个东胡人部落,当真是做到了鸡犬不留.以往击败的那些东胡小部,死的只是挥刀上阵的部族战士,其余的人,都被发卖给了贺兰雄,虽然极端困苦,但终究是留下了一条性命. 七百骑兵奔行了数个时辰,直到奔腾的沱沱河横亘在他们的面前,这才停了下来,众人下马,开始忙活起来. 高远独自走到河边,凝目看着轰隆隆一路向下,流向远方的沱沱河水,激起的浪花跃出水面,在初升的阳光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高远蹲了下来,伸出双手,用力搓洗着,他的手上并没有染上血迹,昨晚的那一场战斗,根本还轮不到他登场.但高远总觉得自己手上沾染了洗不掉的血腥,前一切也好,这一生也罢,高远已经杀了许许多多的人,从来没有这种让人极不舒服的感觉.那些孩子倒在刀下之前那或绝望的,或惶恐的,或无神目光,深深地刺痛了高远. "县尉,也许死,对他们是一种更好的解脱,那些被咱们卖给贺兰雄的东胡奴隶,只怕想死而不得呢!"步兵了解高远的心思,并辔而行的他,低声开解高远道. 高远摇摇头,"步兵,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啊!" "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步兵沉默了片刻,"县尉,这个部族里没有战士,他们的战士哪里去了,去准备打我们大燕了。如果让他们攻进我们的国土,我们的同胞的下场会比他们更好么?" "你说得对."高远郁闷地点点头,"只是看着那些孩子倒下去的时候,那眼神,让人分外不舒服." "我们都不舒服."步兵喃喃地道:"但是没办法." 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步兵回头一看,却是贺兰燕牵着她的马正走了过来,"县尉,我过去招呼弟兄们去了." 高远点点头,"去忙吧。我吩咐你的那些事情要把他做好。这可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回家." "您就放心吧!"步兵点头说着。又侧身看着贺兰燕,"贺教头好!" 贺兰燕径直走到高远的面前,"心里还不舒服呢?" "有点!"高远老老实实地答道. "想不到堂堂的扶风县尉,威震东胡的高远也有今天!"贺兰燕轻笑起来。将自己的马赶到水里,拿着一个毛刷替战马刷洗着身上的血迹,汗迹. "我来帮你吧!"从贺兰燕手中抢过毛刷,高远道. "那敢情好!"贺兰燕笑道."高远,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狠毒,连老人,女人,孩子都下得去手?" "不,我得感谢你。你不动手,最后我也得动手."高远站直了身子,坦然道:"因为二者必选其一的话,我肯定要选我的兄弟,而不是他们." "高远。比起我们来,你从小都算是活得极舒坦的了."贺兰燕坐在岸边一块石头之上,双手抱着膝,看着流动的河水,思绪似乎一下子飘到了远方,"扶风城虽然屡遭东胡人袭扰,但你呆在城内,虽然没有了父母,但却有一个照顾你的当官的叔叔,想来是没有吃过苦的,也没有见过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争斗,我就不同了,我们贺兰部一直很弱小,时时刻刻面临着举族覆灭的下场,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在生与死的边缘之上打转,我的爷爷,父亲,母亲,都是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死掉的.从小到大,我目睹了太多的死亡,多得已经让我麻木了." "我知道,你们那边一直都是弱肉强食,你们能撑下来,当真不容易!"高远同情地道,看着贺兰燕,他突然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感到幸运极了. "杀戮,逃命,这是我以前的生活周期,这些年来,我悟出了一个道理,高远,你知道是什么吗?"下巴搁在双膝之上的贺兰燕,偏过了目光,看着高远,问道. "什么道理?" "行善之时有若菩萨,作恶之时须超修罗!"贺兰燕淡淡地道,"像昨晚那样的场面,你或许是第一次看见,亲身经历,而我,却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我看到过我们贺兰部的孩子这样被人杀死,也看到过我们贺兰部杀别人,高远,当你还没有足够的力量的时候,你是没有资格去怜悯别人的.只有你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时候,你才有这个资格.只要战争存在,杀戮就不会停止,所以,将你的心硬起来吧!" 高远怔怔地看着贺兰燕,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开郎,明亮的少女,该是度过了怎样的一个童年,才会有这种感悟啊?平日里,自己仍是只看到了她的一面,而今日,她才让自己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谢谢你,燕子,听了你这番话,我的心里舒服了不少,你说得对,战争不停,杀戮不止,或许真只有到了天下无争的哪一天,这样的惨事才不会发生.胸怀菩萨心肠,却需施展修罗霹雳手段!"高远大声道. 贺兰燕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对了,接下来,我们便要沿着这条沱沱河一路向上,走上两百里路了." "河水有十数丈宽,流势也很急,怎么过河也是一个问题啊!"高远苦笑着摇头. "往前走,总能找到一个水流平缓的地方,泅渡过去,还能怎样?"贺兰燕笑道:"今年的天气寒得早,也许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沱沱河便封冻了,那时候就方便多了,直接纵马而过." 榆林,是东胡境内地位仅次于和林的重镇,如果说和林是东胡王米兰达控制东胡辖下广袤区域的政治中心,那么榆林,便是整个东胡的经济中心,他距离大燕国境不到五百里,临近沱沱河,交通便利,是中原各国与东胡经济来往的汇聚点,东胡与中原各力几乎所有的贸易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和平时期他是经济重镇,而一到战时,这里便成了东胡王进攻中原国家的跳板和前进基地,这一次,也毫不例外,东胡王大军虽然还在征集之中,但粮秣物资已经源源不绝地开始从东胡辖各地,源源不绝地向着榆林运来. 东胡王三子索普奉命率三千铁骑第一批进驻榆林,索普此来,负着多重任务,一是肃清榆林潜伏的敌方探子,确保榆林安全,二来便是保证运来的大量的粮秣物资的安全. 不像中原各地,榆林虽然有着超过十万人聚居,但这里并没有高大的城墙,东胡人本质上仍是游牧民族,春来冬去,居无定所,除了和林的王庭,甚少有部落在某一个地方长期定居,而榆林的形成,更多的却是往来贸易的各国商人在这里所建起的货栈,客店,酒楼,久而久之,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东胡王便在这里开始设置官府,衙门,兴修道路等,多年积累下来,终于使榆林成为了仅次于和林的第二大城市. 不断运的物资自然是不可能运进城中去的,城内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可以容纳如此数量的粮草物资,距离榆林城数里的地方,一座座的大营拔地而起,这些大营便是索普为了保管这些不停运来的粮秣而兴建起来的. 榆林地处东胡控制的深处,这里,基本上不用担心有敌来袭,榆林本身便有千多名东胡骑兵驻防,索普抵达之后,这里的东胡兵马激增到四千,在索普看来,这便完全是铜墙铁壁,敌人不可能大规模地打进来,而个别敌人的探子想要搞破坏,在自己这一两个月的持续高压打击之下,早已溃不成军,能活着的极少,即便还有活着的,也吓得胆战心惊,根本不敢露头了. 东胡王米兰达已经老了,继承人已经不得不提上议事日程,在米兰达的数个儿子之中,最为出色的便是大儿子索克和老三索普,这也是公认的,最有希望继承东胡王之位的两人,两人各有各的才华,也各有各的追随者,这一次米兰达安排索普来榆林,主持后勤大营,带着大儿子索克前往巡视各部,这其实也是给二人一次尽情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对于二人来说,这不谛于是一场大考,谁在这场大考之中胜出,哪么,离东胡王的位子便会更进一步了. 索兄和索普两人都深深的明白这一点,是以榆林在外人看来,已然是铜墙铁壁,但索普仍然是不辞辛苦,事必躬亲,对于他而言,这一次的任务是出不得一点纰露的.出了岔子,不但是这次南征的任务会功败垂成,更让他难以承受的就是在这场大统之争中,将落后一大步. 一步输,那可就是步步输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索普的野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东胡王米兰达在两个儿子之间,虽然表明上是一碗水端平的态度,但实则上,仍然是有所区别,他更喜欢老三索普,这一次的任务分配,看则他是带着老大索克往来穿梭于东胡各大部之间,使索克有了更多接触这些东胡实权人物的机会,但实则上,内里却是索普更占优势,索普驻扎榆林,掌控着所有南征物资的分配,手中握着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将来在南征的时候,给谁多一点,谁少一点,谁好一点,谁坏一点,都是索普说了算,各东胡大部想要得到好处,就不得不与索普打交道,而索克看似风光,但跟着米兰达身边,出头露面的事情,又哪里轮得到他去做,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替米兰达和其它王公贵族们端茶倒水,跑前跑后. 索普对这一点是心知肚明,但这反过来,又是另外一重压力,那就是万万出不得漏子.所以索普抵达榆林之后,并没有住在更加舒适的城中,而是住在后勤大营之中的帐蓬里.榆林城外,一共有两个粮草辎重大营,堆集着如山的物资,成百上千的粮垛,草料垛,将两个大营填得满满的,而每天,还有源源不绝的粮草从东胡各地被征集而来. 东胡王米兰达是下定决心要趁着这个机会打一场大仗的,他要在他有生之年,替东胡拿下辽西,有了辽西,辽东便有了屏障,而辽东无恙,和林便将稳如泰山. 索普兢兢业业,但却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支运粮队在距离榆林百里的地方被袭击了,整整上百车的粮草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押送粮草的数十名骑兵和上百名车夫几乎被斩杀殆尽,只有廖廖几骑逃出生天. 也就是这几个侥幸逃出来的骑兵,让索普知道是谁做了这一件事. 他出离的愤怒了! "杀破天!"大帐之中,索普的怒吼声震耳欲聋."我要剥了你的皮!" 杀破天,对于东胡人来说,不但不陌生。反而是大名鼎鼎,纵横东胡十数年,麾下近千马匪,收罗的都是亡命之徒,这些人不但有东胡人,也有匈奴人,燕人,赵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在本国犯下大罪。无路可走之下。不得不铤而走险。这是一支极其危险的队伍,他们有着老虎般的凶猛,又有着狐狸般的狡猾,轻易不动。一旦出手,鸡犬不留,东胡曾多次出兵围剿,但都是无功而返,因为你大兵出动,他们消失无踪,你小股侦察,便会成为他们的嘴中美食,参与围剿杀破天的东胡数个部落在吃过大亏之后。都对此事避之不及,杀虎不死,反被虎害,这个道理都懂,一旦不能将杀破天剿灭。回过头来,他必然会痛加报复,对于这些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穷凶极恶之徒,有家有舍的东胡贵族们都是退避三舍. 不过杀破天也很有分寸,他从来都没有招惹过米兰达的东胡王族.这也是索普大意的原因,米兰达是东胡之王,杀破天不招惹他也就罢了,真招惹了他,米兰达的王命下来,所有东胡部落四面围剿,杀破天的生存空间必然会被压缩,而再也没有活动的余地. 但是这一次,杀破天好像是吃错了药.居然毫无顾忌地袭击了东胡王的粮草车队. 索普清秀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厉害,平日里总是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索普长得极英俊,与大哥五大三粗一个典型的武人体格不同,索普身材削瘦,平素总是笑眯眯的,如果你因为他的身材便轻视他,便会在与之对阵的时候发现,这完全便是一个障眼法,索普的个人武力丝毫不逊色于体格几乎是他一倍的大哥.与老大索克不同的是,索普不但精通东胡文化,更是对中原文化研究颇深,他极力推崇中原秦国的治国模式,那就是建立一个强力的中央集权制度,他对于现在东胡的这种部落长老制以及中原其它国家的贵族分封制哧之以鼻,在他看来,如今的中原各国之中,秦国已经一家独大,其余六国的贵族分封制度极大地增加了国内的内耗,使得一个国家不能集中所有的力量,国王的号令仅局限于王都,一到各贵族的封地,便成了一纸公文.而东胡与中原六国的情况差不多,各东胡大部各行其是,只有到王庭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会听从东胡王的调遣,即便是这个时候,东胡王的命令也不可能得到百分之百的执行,对外战争,顺利的时候,气焰冲天,而失败的时候,这种制度的憋端便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各个部落都想保存实力,都不想付出牺牲,于是,一旦吃了败仗,便是兵败如山倒. 索普预测,以中原各国现在发展的趋式,秦国必然会逐一击败其它国家而统一中原,而一旦中原统一,便会是东胡的末日.一个统一的中原国家,不是东胡能够对付的.当务之急,东胡人必须扩充自己的实力,而扩大自己的实力,就是发动战争,在战争的过程之中,完成东胡统一起来,建立一个中央集权制国家的梦想.只有一个统一的东胡,万众一心的东胡,方有可能与将来一个统一的中原帝国相对抗. 壮大自己的同时,也就是在削弱敌人. 索普的策略深得米兰达的欣赏,这也是他格外照顾索普的原因,在他的心中,索普才是东胡最佳的继承人.但大儿子索克是一个障碍,索克是一个典型的东胡人,所思所想,远远达不到索普的深度,索克的心中,根深蒂固的认为,中原那些孱弱的士兵在东胡铁蹄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们除了依城死守,根本对东胡不可能造成威胁,对于改变东胡的现状,他毫无想法. 索普的策略自然会受到东胡大部掌权才的抵制,因为一旦建立起类似秦国那样的中央集权制国家,所有的权力都将集中于皇帝手中,各部族长们不但会失去他们现在的地位,财富以及对部族掌控,彻底沦为可有可无的人,甚至连性命都无法自保. 既然不能选索普,那自然索克便成为他们的选择. 米兰达将索普派到榆林来,掌控着南征的生命线,现在的东胡王族实力远远凌驾与其它部族之上,既然不能顺利过渡,米兰达便决定在战争之中,来一步步实现这个计划,这一次的战争不是点到即止,而是一次长期的,大规模的战争. 对于米兰达来说,这是一场国战,是一场事关东胡人生死亡的大战.而燕国的内乱,给了米兰达发动全面战争的机会,而此时,对于正在志力于扳倒令狐潮的大燕太尉周渊,御史大夫宁则诚,以及叶天南,都万万没有想到,米兰达不是想打一打就走,而是想要彻底击败燕国.此时的他们,都将自己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内斗之上,而首当其冲的辽西郡太守张守约,为了能封建辽西,使辽西成为自己的封地,在明知米兰达有可能发动对辽西的战争的情况之下,只投入了两个军的实力,打算着先守一守,等解决了令狐潮的封地琅琊郡之后,再集合其它各郡的力量,反击米兰达. 如果他们知道米兰达的决心与打算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作想.当然,这对于他们而言,现在都还是一无所知,米兰达的打算,除了他与索普,连图鲁,颜乞两个绝对的心腹都不曾了解. 在这样的情况下,马匪杀破天居然敢来捋东胡王的虎须,索普焉能不怒!他绝不能容有任何人来破坏这一次东胡的大计. "阿伦达,带领你的手下,找到杀破天,杀了他!"索普的目光阴冷,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如果东胡是一个类似秦国这样的集权制国家,像马匪杀破天这样的东西,哪里会有他生存的余地,现在倒好,各部都想保存实力,不想去与这个穷凶极恶的马匪头子力拼,倒是让他坐大,越来越嚣张了. "王爷,杀破天来无影,去无踪,我哪里去找他?"阿伦达看着有些失控的索普,有些为难."歼灭他不难,但是那里去找到他?这么多年来,我们就从来没有摸到过他的影子." 图鲁也站了起来,"王爷,以杀破天的行事风格,一击得手,必然会远遁而去,阿伦达,的确是难以找到他." 索普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这让他稍稍地冷静了下来,缓缓坐了下来,沉思半晌,"阿伦达即便找不到他,你也必须出去,摆出阵势,将他吓走也好,这个杀破天无法无天,说不定还还会再次袭击的,一时找不到他,那么将他逼走也是好的." "是,王爷,末将明白了!" "王爷的意思,是要你要小心保护来榆林的粮草辎重,不能让这种袭击再次发生."图鲁叮嘱道,"当然,你也可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引诱此人上钩." "是!" 阿伦达领命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真假杀破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难得一个好天气,太阳暖烘烘的阳光倾泄下来,将这一片山谷都笼罩在其中,高远懒洋洋地躺在厚厚的落叶之中,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前两天,他率队袭击了一支运粮车队,一把火将那些粮食草料尽皆烧成了灰烬,想必现在榆林城中的索普必然是暴跳如雷了. 榆林那里有三四千骑兵,特别是索普麾下,更是东胡人的精锐,不将他们调动出来,想要去偷袭榆林,门儿都没有. 一击得手之后,高远立即远循,同时派出精通东胡语的探子前去探听消息,看看索普派了多少人出来扫荡,捉拿这个杀破天. 眯着眼睛,高远盯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贺兰燕,这个小妮子一路之上果然兑现了她临出时的承诺,基本上对高远是形影不离,丝毫不顾形象,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喜欢高远似的,也让黄湛失落得很,每次与高远相见,都以白眼相待. "燕子,这个杀破天很有名气么?你们也不知道他的来历?"高远问道. "杀破天神秘得很,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此人凶狠歹毒,杀人如麻,来去如风,手下从未有活口,根本没有谁见过他的真实相貌."贺兰燕摇头道,"我们知道的一些情况,也不过是口口相传,当不得真的." "那总有最可靠的一些吧?此人在东胡境内活动,他们应当有一些详细的消息吧?"高远问道. "有说这杀破天以前是一个奴隶,在东胡人那里习得一身好骑术,之后逃出去之后,便干起了这个勾当,手下也尽是一些亡命之徒,来历五花八门,啥人都有."贺兰燕笑道,"左右不过一个马匪而已。你这么好奇干什么?" "一个能在东胡人控制区域内悠哉游哉地过了这么多年还安然无恙的家伙,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厉害人物呢!"高远笑道,"要不然,我们这一次也就借不到他们的名头了,只是不知道,索普有多重视这个人?" "重视不重视,得看索普派出多少人来搜捕杀破天?"贺兰燕抿嘴一笑. "燕子,你说这杀破天要是知道我们在冒充他,让他背了一个大大的黑锅,他是不是会暴跳如雷?起兵来找我们算帐?"高远突然问道. 贺兰燕格格地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只怕他顾不得找我们算帐,而是要穷于应付东胡人的追剿了吧?" 高远的大笑之声被阵阵马蹄声打断,一跃而起,高远看到数个探子正从谷外疾驰而来,消息回来了. 片刻功夫,步兵,张冬生,黄湛都赶到了高远的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千人。索普派出了一千人,由一名叫阿伦达的将领出了榆林."高远道. "才一千人?"黄湛大为失望,"也就是说,榆林还有近三千人的骑兵。我们仍然不是对手啊!" "既然出来了一千人,那就说明索普对这个杀破天还得很重视的,我们再做第二次,第三次。不怕他不派出更多的人来维持粮道."贺兰燕肯定地道. "时间上来不及了!"高远摇头否决,"很快,东胡人的部队就会向这里聚集。时间拖下去,我们可就成了翁中之鳖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索普的主力吸引出来." "怎么吸引?"张冬生为难地道,"他不出洞,我们便无法可施啊!" "歼灭了阿伦达这支骑兵,便不怕索普不跳出来."高远哼了一声. "歼灭阿伦达?"众人都惊叫起来. "不错,灭了他!"高远狠狠地挥了挥拳头.”打痛了索普,就不怕他不出来.只要他一出来,我们就有机会." 就在高远策画重创阿伦达,以此来引出索普主力的时候,在远离榆林约两百里一处隐密的地方,一个身材削瘦,长发披肩,脸上有着一声明显疤痕的四十出头的男人正在放声大笑. "有趣,有趣之极!"他满脸笑容,看着屋中大大小小十数名凶悍的男子."想不到还有人在打着我的旗号袭击东胡王的粮队,看来我杀破天还是有些名气的嘛!" 这个男人,赫然就是高远正在冒充的马匪杀破天.屋里,十几个马匪头目之中,有东胡人,匈奴人,也有来自中原各国的悍匪. "哪里来的小毛贼,简直活得不耐烦了!"一个身材矮粗,头发如同乱草一样堆在脑袋上的马匪阴测测地道:"敢冒充我们的名头,老大,将他找出来,灭了他,把他的人皮剥下来,做成皮人,以儆效尤." "不错,老大,我们杀破天的名头,岂能让这些小毛贼随意盗用."另外的十几人附和着. 杀破天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可不是小毛贼,那个小毛贼敢招惹米兰达,这些年来,我们虽然纵横来去,可也从来没有去招惹过米兰达." "老大,这是那里来的家伙,胆子可真是不小呢!"一个明显来自中原国家的汉子有些迷惑,"怎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股势力?" "不管他是自哪里来的?"杀破天冲着众人摆摆手,"他的这一次袭击行动却是深合我意."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告诫我们不要招惹米兰达么?"众人大为惊讶. "坐下说!"杀破天微笑着坐在了正中的太师椅上. 众人乱七八糟地坐了下来,目光都看着杀破天,等着老大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以前我们不想招惹米兰达,是不想惹祸上身,别看我们纵横来去,但米兰达真要收拾我们的话,我们还当真难以脱身,但这一次,我们是躲也躲不过了,这些天来,你们打探到的形式,无一例外的在说明一件事情,米兰达在准备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东胡在时隔近二十年后,又要全族动员起来了." "他们是要打燕国,与我们有毛的关系?"一个匈奴人不屑一顾地道. "你起全国之兵出去打一场性命悠关的大仗,会在家里留下一只虎视眈眈的饿狼么?"杀破天微笑着反驳道:"这一次,东胡各族的兵马,很快就会向榆林聚集,米兰达岂有不趁此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的道理,这一回,我们可是不管向哪个方向跑,都会碰上东胡的骑兵了.以前我们能游刃有余地在东胡各部族之间跳来跳去,找到空隙生存,是利用了东胡各部的矛盾,但这一回,可就麻烦了,我一直在发愁呢!这个冒充我们袭击东胡粮队的家伙却给了我灵感,让我知道怎么避过这一回的大难了." "老大,这是一个什么说法?"众人大惑不解. "简单,我们让东胡人没法子去打这一场大战."杀破天笑眯眯地道. 众人哄笑起来,"老大,我们只是一些马匪而已,怎么可能让米兰达改变主意?" "我们当然能让他改变主意."杀破天收敛了笑容,"袭击榆林,一把火将他们屯集在哪里的粮草烧个干干净净,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我倒想看看,没有了榆林聚集起来的粮草物资,米兰达这一仗还能怎么打?只怕榆林一遭袭击,那些正准备上路的东胡各部兵马,便会偃旗息鼓,马放南山了吧?" "妙啊!"众多马匪鼓噪起来,"只要这些部族不出兵,我们便还可以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这个打我,我便去哪儿,跳来跳去,他能奈我何!" "就是这个道理."杀破天哈哈大笑起来,"弟兄们,集聚兵马,咱们出去,干他娘的." "可是老大,榆林有好几千骑兵,那可都是索普的人马呢,咱们是不是有些惹不起?"一个马匪有些迟疑地道. 杀破天纵声大笑,"咱们干马匪的,什么时候与对手硬碰硬干过?哪些冒充我们的家伙在干什么?" "袭击粮队啊!" "他们在袭击粮队,不是就吸引了阿伦达带着一千余人去追剿了么?咱们照样办理,先去打他的粮队,将索普的军队一支支吸引出来,然后集合兵力,直扑榆林,一把火将榆林烧成白地!" "干他娘的,正好咱们过冬的粮食也不足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捞一笔!"众人轰然起立,奔出房去. 屋里只剩下了杀破天,他敛去了笑容,歪着脑袋,看着屋顶,"这些冒充我的家伙,是哪路神仙,有机会,倒是要见识见识!" 高远不知道,在榆林的另一头,真正的杀破天也是全军动员,从藏身之地倾巢而出,不过不是为了找他寻仇,而是与他殊途同归,目的都是榆林那两座庞大的物资大营,如果高远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是不是会仰天大笑了. 此时的高远正在全心全意地策划着如何将阿伦达这一千精锐击垮,自己兵力不如对手,战斗力只怕也是不如,想要将对手打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在哪儿,我在等着你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支车队缓缓地行进在满是枯黄的大地上,装满粮草的大车,在地上辗出深深的印辙,车夫牵着挽马和健牛,长长的鞭子不时在空中啪的一声甩出一个脆响,摧促着马牛加快速度.这是一支多达百余辆大车的运粮队伍,他们来自东胡大部塔山部,随车队押运粮草的有五十名精锐骑兵.因为前些天,有车队被马匪杀破天袭击而全军皆墨,是以现在离榆林虽然已经不足百里,但骑兵们仍然保持着高度的戒备,而车夫们也尽力地想让牛马走得再快一些,早些抵达榆林城,才算是真正安全了. 杀破天的威名,在东胡之内,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如果运气不好,当真碰上了这股杀神,没有谁会认为凭着车队的这点力量可以抵挡得住对手. 辛克儿是这队人马的头头,出发之前他还认为自己捞上了一个美差,押运粮草抵达榆林,上百车的粮食,这里面就大有油水可捞了,以往也做过这等事情,总是会有一些商人等在路边,用低于市场的价格收购这些军粮,每辆车里匀一匀,扯个一两袋下来,上百辆大车,那便是数千斤的粮食,转手出去,便是黄澄澄的铜钱. 本来想着可以大捞一笔的这次护送,转眼之间,便成了一次在鬼门关里打转的任务,辛克儿不能不大叹倒霉,心中只能祈祷着杀破天不要看上自己这个车队,此时,前往榆林的车队海了去了,也许他们不会出现在这条道上,前几天那次打劫离这里可有上百里路呢! 辛克儿自己安慰着自己,此时,他已经完全不想着发财了,再说了,以往的那些候在暗处的奸商们也不见了踪影,这些人的鼻子比狗还要灵。没有谁拿着脑袋来开玩笑,谁都知道,杀破天一旦现身,那是鸡犬不留的,钱可以再赚,脑袋掉了那可长不回来. 但辛克儿可没有办法当缩头乌龟,除非他将车队平平安安地送到榆林去. "老天爷保佑,满天诸神保佑,只要让我辛克儿平平安安地抵达榆林,回去之后。一定宰牛杀羊来供奉."一边随着车队前进。辛克儿一边在心中祈祷着. 但这一次。满天的神佛显然没有保佑辛克儿的意思,他的祈祷还没有说完,地面已经微微颤抖了起来,隆隆的马蹄声传进他的耳中。宛如晴天霹雳,辛克儿抬起头来,眼中瞬息之间已经充满了绝望之色,视野之中,一顶两柄血色弯刀交叉的大旗跃然眼际. 狂笑声,怪叫声,喊杀声震耳欲聋,车队顿时大乱,赶车的车夫们在第一时间便丢掉了手中的鞭子。撒开双腿,四散狂奔而去,没有人敢留下来,因为杀破天的杀名在外,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辛克儿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冲上去迎敌,自己这点人手还不够对手塞牙缝的,看对手冲来的规模,只怕有上千骑人马,而自己,只有可怜的区区五十名骑兵而已.逃,一个念头陡地跃进了脑海之中. 逃掉,也会掉脑袋,丢掉了这些粮食,且不战而逃,部族不会放过自己的. 敌人越来越近,辛克儿咬了咬牙,拨转马头,大声喊道:"逃吧,弟兄们,逃命去吧!"反手一鞭击打在马股之上,辛克儿狂奔而去,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想清楚了,留下来,是死,逃回去,也是死,但还有另外一条路,逃走,但不回部族,从此便去流浪,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羽箭哧哧破空响起,追来的骑兵们狂笑着纵马而上,弯刀挥舞,尚未跑远的车夫也好,反应稍慢的骑兵也罢,转眼之间,便成了箭下,刀下亡魂. 高远勒住马匹,看着已经在眼中只剩下几个小黑点的那几个逃走的骑兵,笑道:"反应挺快,决断也下得快,不错."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高远开始收拢自己的兵马,这一次的袭击是精心选择的,阿伦达的骑兵主力离这里不到十里,相信阿伦达很快便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而从哪里赶过来,他最多需要半个到一个时辰,这还得算上阿伦达得到消息所需要的时间. 高远必须趁着这个点儿给阿伦达好好地布置一个陷阱. 一辆辆的大车被赶开,在前面的开阔地上稀稀拉拉的丢放着,看似不经意的放置,其实却是暗藏玄机,不明就里的人从远处看到这些稀稀拉拉的车辆,都会认为完全可以操纵战马从中间穿越而过,特别是那些自诩马术绝佳的东胡骑兵,一旦他们冲进来之后,才会发觉,不管你怎么转弯,前面总会有一辆大车挡住你的去路,除了降低马速,你根本无法可施,百辆大车并不多,尚不足以让高远完成这一布置,拖着这些大车的牛马,也被充分利了起来,骑兵们挥舞起手中的弯刀,将这些牛马全都就地宰杀,然后将牛马的尸体变三五个一堆聚集在一起,与装满粮食的大车比起来,这些牛马尸体似乎不足一提,轻轻一提马缰,便可跃然而过,但高远的布置显然不止如此,当你纵马跃过这些尸体的时候,马蹄露地,已经不是平地了,而是一个个挖掘出来的大小不一的孔洞,不深,也不宽,刚好足以让战马折断蹄子,让马上的骑士摔折下来而已. 这些事情都是步兵带着的那扶风二百五十名骑兵在忙活着,贺兰燕麾下的那百多名骑兵看着步兵挥汗如雨的忙活着,慢慢的脸色都变白了,贺兰燕瞪大了眼睛,看着步兵,喃喃地道:"这小子怎么这么阴险,我可没教他们这些." 高远干笑了几声,"我知道你没有教他们这些,这些东西是我教他们的." 贺兰燕眼皮跳动了几下,看着高远,嗔道:"我还真是没有说错,你就是一个天杀的坏胚子.这一小了,阿伦达一冲过来,可就有的好看了." "还不止这些了,这些陷阱,阿伦达拼着百多人马不要,也就将陷阱都填平了,摸清了,我真正的杀招你还没见过呢!"他笑道. "什么东西?"贺兰燕兴奋地道. "等会儿你就瞧着了!"高远微笑道.冲着张冬生,黄湛挥挥手,"你们去吧,小心一些." 张冬生,黄湛引军迅速离去. "燕子,你也该去了!"高远拍拍贺兰燕的肩膀. "高远,你这二百多人当真能顶得住阿伦达的冲击,他可有上千人马呢!" "我只消顶住小半个时辰,你们不就从左右杀过来了么?"高远笑道,"难道小半个时辰我都顶不住么?步兵他们可都是你教出来的,难道说你教他们的时候没有尽心,没有把真本事教给他们?" "谁说的,我可是倾囊相授,只不过他们里面的老兵只有一半人啊,还有一半,才当了几天骑兵?我都还没有将他们练好呢!"贺兰燕急道. "放心吧,燕子,有一半人就够了,另一半人,我有别的用处!"高远笃定地点点头,"去吧!待会我在前面顶住,你们左右来袭,我们让阿伦达哭去吧!" 两支军马迅速远离,而在这一头,防守的阵营已经布置妥当,二百五十余人中,一百五十名老兵牵着战马,聚到了高远的身边,而另外一百人,则是从马上取下了臂张弩,一百张弩机被装填上了弩箭,在他们的前方,有着一排大车,五十名士兵上前,将弩机搁在大车的粮袋之上,另外五十名士兵则站在他们的身后,将一支支弩箭整整齐齐的放在身前. 阿伦达,你快来吧,我在等你啊!看着一切布置妥当,高远兴高采烈,哼起了小曲,听得身边的步兵抿着嘴直笑,却又不敢笑出身来,忍得极为辛苦. 一百五十名骑兵,此刻正和高远一样,手里牵着缰绳,人却坐在马上,背上的刀却是已经取了下来,插在身前触手可及之处. 辛克儿的运气不好,本来打算逃亡去流浪的他,和十几个跟着他逃得快的骑兵,只不过跑出去十数里地,便被阿伦达的骑兵截住,从辛克儿语无伦次的汇报之中,阿伦达知道又一个车队完蛋了. 阿伦达简直要气疯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破天居然袭击了一支车队,这不谛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杀破天的主力离自己居然只有区区十几里地,但自己却偏偏没有找到他,这让三王子知道了,铁定要痛骂自己就是废物一个. 他阴沉着脸,从身边的护卫手臂上将一支猎鹰取了下来,扯掉蒙着眼的黑布,一振手臂,那猎鹰已是展翅飞上了高空,盘旋一周之后,箭一般地向着榆林方向飞去.这支鹰将会把杀破天的主力在此的消息传达给三王子索普,榆林的主力骑兵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会同自己一起,将为祸东胡多年的杀破天马匪彻底剿灭. "我们走!"阿伦达一抖马缰,向着前方奔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数百人静静地或坐或站于当地,除了偶尔的马嘶之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刚刚入伍没多久的士兵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那一片枯黄,手抓着刀柄,眼中既有期盼,也有紧张.老兵则不然,几乎所有的老兵都眯着眼睛,抓紧一切的时间休息,养好精神,呆会儿肯定是一场大仗,恶仗,不养精蓄锐,呆会儿怎么杀敌?这一次来的,可不是什么东胡小部落的士兵,那可是东胡王庭的精锐骑兵. 高远眯缝着的眼睛霍地睁开,在这一瞬间,远远的天际之处,一条黑线出现在他的眸子之中,紧接着,隆隆的马蹄之声隐隐传来.而在这个时刻,老兵们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新兵们立刻激动起来. 高远起立,拔刀,随着他一站起来,身后的士兵们轰隆一声,全都起立,一百五十把刀从土中拔了出来. 高远举刀,一百五十骑翻身上马,一百五十把长刀高举,同时一声呐喊,长刀在空中虚劈一下,聚在一起的一百五十骑开始左右散开. 高远翻身上马,长刀垂在体侧,凝目注视着远处那道隆隆而来的越来越近的黑线.这便是名震天下的东胡王庭铁骑了. 阿伦达看到了里许之外飘扬的交叉血色弯刀旗,听到了那一声如雷的呐喊,看到了阳光之下闪烁的刀光.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猛地勒停了马匹,随着他的停下,身后千余骑兵依次停了下来,虽忙却不乱,停下来的东胡王庭精锐骑兵们仍然保持着雁翅形的阵形,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 "将军,这些万恶的马贼在搞什么名堂,看到我们,居然不逃,难不成是想与我们硬斗一场么?"身边一名骑兵将领不解地看着对面似乎从容不迫的马匪。"不对呀,杀破天应当有近千骑兵,怎么这里只有么这一点人马?" 阿伦达呵呵地笑了起来,"狗屁不通的马贼,居然跟我玩起了兵法?这有什么难猜的,他其余的人马,隐藏在我们的两翼呢,等到我们冲过去与他们纠缠起来之后,两翼伏兵一齐杀出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只可惜。他们不知道我们了解他们的底细." "中间纠缠。两翼突袭,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这也要建立在双方战力差不多的情况之下啊,一帮乌合之众的马匪。要想与我们玩这种花头?"阿伦达身边的这名将领大笑起来,"将军,要不要我们就小小地满足他一下,让他看看真正的王庭骑兵是怎么样的?" 阿伦达冷笑一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杀破天纵横十数天,盛名之下,岂有虚士?或许他没有什么战法。但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差,看不起他,那是要吃亏的." "将军教训的是!"虽然心里仍然不服气,但这员东胡将领仍不得不表示心悦诚服. "傅聪,你带三百骑兵冲阵。我带剩下的押后,接应你,同时防备他埋伏在两翼的骑兵."阿伦达安排道. "末将领命!"傅聪重重地点点头,纵马出列,呛的一声,拔出腰间弯刀,怒吼一声:"儿郎们,随我杀敌!" 随着傅聪一马当先冲向里许外的高远阵列,其麾下三百骑兵齐齐呐喊,自雁翅形队列之中纵马而出,奔行百步,已重新列成了锥形的攻击阵.看到隆隆压过去的王庭铁骑,阿伦达满意地点点头. 八百步,七百步,对面的敌军毫无动静,丝毫没有冲锋迎敌的意思,所摆出的阵形也让阿伦达大惑不解,骑兵对战,战马的速度是绝对不能忽视的,当一方冲锋起来,达到一定的速度之后,另外一方的速度还没有起来,在战斗之中是绝对要吃亏的.杀破天不是战场雏鸟,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阿伦达的心没来由的一跳. 对面的高远,看到阿伦达不是全军突击,而是分出了三四百骑来试探进攻,心中不由乐开了花,"好得很,不出老子所料,要是你全军突击,我还真是麻烦了,小子,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凭你一个东胡蛮子,也想跟我讲兵法,玩死你不赔命!" 两翼伏兵,在高远的计划之中,的确是要侧击阿伦达的,但不是现在,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让阿伦达看穿,从而留下足够多的兵力来防备两侧,如此一来,高远便可以利用先前设下的陷阱大量杀伤东胡骑兵,等阿伦达发觉不妙,全军压上的时候,自己在两翼的伏兵这才会出击,不过这个时候,自己可就是以多打少了. 想想也是得意,这个东胡将领终于还是上了自己的当了.如果来提是一个楞头青,一上来就全军压上狂攻的话,说不定高远倒是真会手忙脚乱了.两翼伏兵只能提前启动,可这么一来,就是一场在人数之上势均力敌的战斗,而在战斗力上,自己可是比不上阿伦达的,那就要输了. 虽然在赌,但高远却有赌赢的信心,因为阿伦达是一个有经验的将领,但有时候,经验是会害死人的. 六百步,五百步,杀破天的人马仍然没有动,阿伦达只觉得一颗心活泼泼地跳了起来,事出反常必为妖,但此时,他已经无法叫回他的骑兵了,傅聪所带的三百骑兵已经全速冲刺了起来.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战场这寂响起了尖厉的啸叫之声,阿伦达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他清楚地看到,在远处那片七零八落的粮车最后端,数十道黑线闪电般地射出.正在冲锋的东胡骑兵便象在狂奔之中遭到一柄重锤重击一般,陡然静止,然后坠下马来. "床弩!"他瞪大了眼睛,杀破天怎么会有床弩?他在抢劫的过程之中,怎么会带着沉重的,不易移动的床弩?这不可能. 不但是他认为不可能,正在冲锋的傅聪也觉得不可能,但他的感受可比阿伦达要强多了,刚刚这一轮弩箭的洗礼,他从鬼门关中捡了一条命回来,竟然没有一支弩箭是对准了他的,最近的一支也隔着他有数米之远. 第一轮臂张弩的射击,东胡王庭骑兵坠马二十余人.有的人是被臂张弩直接命中,有的是战马被射毙,从马上一个倒栽葱跌下来,如此快的速度,不死也要脱层皮去. "这是床弩!"傅聪被刚刚这一轮箭雨一吓,脸上全无血色,但战将的本能仍然使他瞬间便清醒过来.挥舞着弯刀,他大声喝道:"加快速度,冲上去,不能让他们有第二次射击的机会!" 床弩威力大,射程远,但是有一个致命的毛病,上弦极慢. 傅聪话音未落,嗡嗡的响起再次响起,将他的吼叫之声完全盖住,第二轮弩箭又劈头盖脸地射来.又是数十骑落马.这一次倒下的比上一次的要多了十数人.显然,对方的准头变强了. 阿伦达呆住了,床弩为什么有这么快的速度? 远处,血色双刀旗下,高远得意地笑着,臂张弩第一次开张杀人,拿来旗器的便是东胡王庭骑兵,很不错.在他的前方不远处,负责射击的士兵端弩,瞄准,射击,然后将弩递向后方,递出空弩的时候,同时接过来另一把上好了弩箭的新弩.每一个射击者的背后,都有一个负责上弩箭的士兵.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对面的弩箭从三百五十步开始射击,将冲在前面的东胡骑兵一排排射倒.三四轮过去,傅聪带着的骑兵已经倒下了近百骑,东胡王庭骑兵们配备的甲胄在对方的弩箭之下,几无抗衡余地,破甲如穿草革,箭箭要命. 傅聪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冲在他前面的,他旁边的,都被扫下马来,唯独他,却连油皮也没有擦着一根. "散开队形,左右包抄!"傅聪大声怒吼道. 集中冲锋的骑兵哗啦一声散开,成散兵队形冲了上去.此时距离对方还有百十来步,只要冲到对方跟前,与对手形成肉搏之势,那胜利仍会属于勇敢的东胡儿郎的,傅聪的两眼血红,还没有开打,便损失了上百骑兵,这个损失对于王庭骑兵来说,简直是不可接受的. "老大,你不许射那个领头的,可真是高明啊,瞧瞧啊,那小子睁着眼睛往陷阱里跳了!"步兵呵呵大笑,伸手摘下马鞍旁的长弓,"老大,我去打猎!" "去吧,去吧!"高远笑着挥挥手. 弩箭手一门心思地射击着正面袭来的敌人,对于散开的敌人左右骑兵完全置之不理. 傅聪跃马而起,战马高高跳起,跃过前面一些牛马尸体形成的路障,他血红的眼睛瞪着不远处那面血红的双刀旗,"我要剥了你…… " 一句话尚未说完,战马落地,卡嚓一声,战马一双前蹄齐齐踏进了陷坑之中,一声悲嘶,战马双腿齐折,顿时曲膝跪倒在地,将傅聪远远地摔了出去. 步兵上箭,引弓,凄厉箭啸之声响起,尚未落地的傅聪身体猛地向后弹出,一根羽箭正中他的面门.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恶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几个呼吸的功夫,率先冲阵的傅聪所部便损失惨重,连他自己也在马失前蹄掉下马来的时候,被一箭毙命,战事在从一开始的时候,便完全变成了一个一面倒的局势,这样的情况是阿伦达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这与他一直以来碰到过的战事完全不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阿伦达如果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已经坠入对手的奸计之中,哪他就不配成为东胡王庭的统兵将领了,对手利用这个阵势,要的就是他分兵而战. 后悔没有任何作用,此时亡羊补牢,尚为时未晚.阿伦达来不及为爱将傅聪的阵亡伤心,弯刀前指,剩余的七百王庭骑兵一声呼啸,扑了上去. 几乎在阿伦达发起总攻的同时,在他的两翼,蹄声隆隆传来,左侧由贺兰燕带领的百余名匈奴骑兵,右侧张冬生,黄铮率领的二百五十骑出现,向着阿伦达部众的侧翼狠狠地扎了过来. 对于两侧敌袭,阿伦达到是早有准备,在两支敌军刚刚出现的瞬间,两个百人队已经从大部队之中分离出来,迎向了来袭的敌军. 与敌野战,王庭骑兵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人. 阿伦达自己却是直扑对方那面血色弯刀旗,马匪虽然悍勇,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击杀了对手的主将,他们立刻便会成为一盘散沙,他们或许悍勇,但却缺乏正规军所拥有的韧劲. 傅聪虽死,但他的麾下没有听到撤兵的号角,仍然迎着弩箭的呼啸在向前冲锋,两侧的攻击,虽然不时人仰马翻,陷身于对手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但仍在顽强的向前挺进,跌下马来而侥幸不死的东胡人执着弯刀,胡胡大叫,迈开双腿。仍然在向前冲锋. "出击!"高远手中战刀前指,骑兵们摧动战马,进入到了那些看起来凌乱不已的车阵当中. 东胡骑兵训练有素,精锐无比,与对手野战,阵战,高远没有这个自觉,这是自取死路,对付这样的敌人,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对手拉到与自己同一个水平线上。然后再利用自己丰富无比的经验击败他. 这些大车。牛马尸体构成的区域,便是高远为阿伦达设置的坟墓,大家伙都置身于这个复杂的区域之中,你马技再好。也无从发挥,也为战马根本无法跑起来,你训练再精锐,战士们对于马战的技术再熟练,也会被这些障碍给阻断联结,最终的结果,便是所有人都变成骑在马上的步兵,除了比步兵高一些之外,其它的一切。都回归于零. 阿伦达一冲出这些车阵当中,便知道麻烦大了,明明前面是一条通道,但奔行十数步,一辆装满粮食的大车便会横亘在前面。迫使你不得不勒马减速,凌乱的大车,将他的军队割成一小股一小股,首尾不能相接. 速度降低,对面血色弯刀旗下,那啉啉的弩箭之声,仍然在不停地射击,傅聪的部队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他们始终没有冲到那支弩箭部队的阵地之上,他们唯一的作用,便是成了阿伦达后续部队的挡箭牌. 阿伦达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使用精锐的王庭骑兵来充当肉盾.看着部下一个接一个的倒在那强劲的弩箭之下,只觉得头都要炸了.直到此时,他仍然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弩箭,能够有如此快的射速,如此远的射程而还保持着如此强劲的杀伤.幸好对手这种武器并不多,如果再多上一倍,自己手下这点骑兵,只怕还不够对手射的.如果在将来的战场之上,南边的大燕拥有这样的武器足够多的话,阿伦达简直不敢想象那时的场景,这对于东胡骑兵完全便是一种屠杀. 弩箭的啸叫之声渐渐减北,对面的血色弯刀旗开始移动,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大汉高举着战刀,冲进了车阵,迎向了阿伦达,阿伦达长舒了一口气,就要肉搏了,终于不用再面对那恐怖的箭雨. 高远一方,一百五十名骑兵举着战刀,尾随着高远杀了进来,而那一百名弩箭手,丢掉了手中沉重的臂张弩,拔出身边的战刀,也从藏身的粮车后面冲了出来.他们并没有上马. 一辆粮车之上冒起了黑烟,那是这些弃弩的步兵在出击的时候引燃了粮车,随着他们队形的散开,一辆辆的粮车冒起了股股浓烟.片刻之后,一个个火柱冲天而起. 无论是哪一方的战马,都在这一刻变得焦燥不安,火光,烟雾,将这片区域完全地罩了起来. 高远嘿嘿冷笑着,他的士兵们脸上的蒙面巾都在出击之前用水给浸湿了,先前蒙在脸上不太舒服,但此刻在火与烟中,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反观阿伦达的部众,被浓烟呛得咳漱不已,双方还未开打,战力倒先是打了一个折扣. 战斗之中,任何一个微末的细节,高远都没有放过,最后这火,这烟便是高远的又一道克敌利器. "杀!"高远怒吼着,一刀斩下,将面前的一面东胡王庭骑劈于马下,双方的肉搏战正式展开. 阿伦达又惊又怒,两眼被浓烟呛得泪水直流,别说杀敌,连看对手都有些模糊了.耳边传来连绵不绝的兵器交击之声以及声声惨嗥. 侧翼的战理比之车阵之中更加激烈,这两个战场之上却是绝对的硬碰硬,贺兰燕率领的这百多名精锐,是贺兰雄留下来看守大本营的精锐,那是贺兰雄的看家本钱,战斗力完全不输给这些东胡王庭骑兵,而在另一侧,张冬生与黄湛所率三百五十名骑兵虽然战斗力不如对手,但胜在人多势众,也是堪堪打了一个平手. 两侧虽然暂时维持了一个平手,但在整个战场之上,情势却是对高远有利,两翼的东胡骑兵此时已经完全看不清中央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弥漫的浓烟是他们无法判断战场的形式,只能听到惨叫之声不停地响起. 贺兰燕势如疯虎,手中弯刀挥舞,在两名护卫的掩护之下,往来冲杀,此刻,她也非常担心中央战场的高远,虽然高远占尽了地利,但毕竟此刻,中央战场的阿伦达兵力仍然要比高远雄厚. 与她对战的这一百东胡骑兵自然不是容易对付的,虽然贺兰燕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强突,但双方仍然只能维持一个均势,谁也奈何不得谁,而在别一侧,人数占优的张冬生和黄湛亦只能保持一个均势,无力击败对面的这一百东胡骑兵,战场上的胜负,此刻已完全取决于中央战场的决斗了. 阿伦达瞪着一双不断流泪的眼睛,拼命地寻找着对手的头领,在冲锋之前,他已经将对手的外貌特征记在了心中,找到他,杀了他,此局自解. 此时在车阵之中,己方部队已经是在苦苦支撑,对方完全占据了优势,对这一点,阿伦达心中是清楚的,对方精心设计,步步阴谋,早有准备,而自己,则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一头栽了进来. 傅聪的死,对手那疯狂的弩箭,这个乱车八糟却又无比克制骑兵的车阵,地上的陷阱,烈火,浓烟,无一不成为制梏自己的手段. 只有击杀了对手的头领,或可扭转局势. 阿伦达在找高远,高远却也早就盯上了他,两个有心之人,很快便在车阵的中央对上了面.阿伦达喜从天降,狂吼声中,挥舞着弯刀已是扑了上去. 人如煞神,刀似流光,长近米半的战刀凌空斩下,呛的一声,双刀相击,溅起无数的火星,阿伦达手腕一麻,弯刀顺着对手的刀锋滑将下去,将高远的力道卸到一边,手腕振动之间,弯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向高远的小腹,快似闪电. 高远整把长刀长近两米,这一下被阿伦达抢进内围,长刀无法收回,眼看着便要无法抵挡这一刀的进攻,阿伦达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刀毙命,他几乎要给自己喝一声采了. 当的一声,阿伦达脸上的笑容消失,对手的左手之中,多出了一柄武器,正正地挡住了自己的弯刀,那是一把三棱形的奇怪武器. “好功夫!”高远喝了一声采,这是他从军以来,除了颜乞之外,第一个让他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高远反手,将长刀合进了背后的刀鞘,与这样的对手交战,这种较长的兵器反而不能发挥高远自身的战斗力了.手握着熟悉的军刺,高远与阿伦达便在这尺半之地,刀光闪烁,着着对攻,都想将对手一举击下马来,奠定胜局. 两侧的恶斗仍在继续,在贺兰燕的亡命攻击之下,匈奴骑兵们终于将战场一点点向着中央主战场压进,匈奴兵此时终于占得了一点点上风. 浓烟弥漫全场,恶斗之中突然传来了阿伦达的长声惨呼,以及高远得意的大笑之声,紧跟着,浓烟之中,一匹马狂奔而出,马上一人,血流满面,头盔已经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不是阿伦达又是那一个.而在车阵当中,高远哈哈大笑,军刺垂在身侧,另一手当中,一柄薄如蟑翼的小刀在手中盘旋飞舞. (一天三章顶不住了,枪手还要上班呢,晚上不能熬得太晚,不能天天顶着黑眼圈站在学生面前啊!那太囧了!以后还是早八点晚八点各一章,雷打不动!)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麻烦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阿伦达脸上的伤口极其恐怖,那是被高远手中的小刀横向着抹中,整个右脸被豁出了一条大口子,伤可见骨,血肉狰狞,痛彻心菲,而在车阵之中,本身被极大地压制了实力的东胡骑兵随着阿伦达的惨叫逃出战场而军心大乱,高远驱马直入东胡骑兵从中.此时的他已经收起了那柄小刀,转而一手战刀,一手军刺,如虎入羊群,顷刻之间,车阵之中的东胡人便告溃散,狼狈逃了出来. 紧追而出的高远稍稍打量了一下战场,呼啸一声,纵马直奔左侧贺兰燕激斗所在,在他身后,步兵所率领的骑兵紧紧追上,而那百名没有上马的战卒则仍在车阵之中,利用滚滚浓烟和大车的阻拦,殂杀着来不及逃出去的东胡骑兵. 与贺兰燕激斗的东胡骑兵本来就稍稍落在下风,高远这头猛虎的加入,旋即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刀光闪烁,战马纵横,须臾之间,东胡骑兵便损失惨重,下饺子一般从马上栽下来.残存者一看大势不妙,拨马便逃. 高远与贺兰燕汇兵一处,也不理会追随着阿伦达逃窜的骑兵,两股人马合在一起,转头便扑向另一头张冬生与黄湛所在的战场. 战事到此时已经变成了一面倒,损失惨重的东胡骑兵一部追随着阿伦达狼狈逃窜,但正在与张冬生等激斗的这一百骑兵便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他们的后路被高远与贺兰燕切断,残存的数十个骑兵被团团围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些东胡骑兵倒也侥勇,面临绝境,反而斗志被激发起来,胡胡大叫着迎头冲向高远一行人等。高远自然也没有抓俘虏的打算,一声呐喊,率部直扑上去. 结果不言而喻,柱香功夫过后,所有的东胡骑兵全都倒在了战场之上. 这是真正意义上,高远与东胡精锐骑兵的第一次面对面的大战,这大半年来,虽然歼灭了好几个东胡小部落,但高远自己心知肚明,那些战事要么是事前巧做安排。以多打少,要么就是偷袭突击,根本没有给对手多少准备的时间,今天这一战,虽然自己也作好了充分的准备,为对手设置了无数的小陷阱,但最后的决战仍然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看看眼下自己的队伍就知道了,贺兰燕麾下一战便死了二十余人。其余几乎个个带伤,这些匈奴骑兵可是丝毫不逊色于这些东胡骑兵的精锐,而自己这一方面,占尽了地利。步兵麾下骑兵仍然倒下了三十余人,再加上那些没有上马,在阵中殂击的士兵死了二十余人,扶风二百五十名骑兵。这一战便去了一小半.而张冬生和黄湛两人麾下带站近四百骑,而与他们争斗的只有一百骑东胡王庭骑兵,但此时伤亡统计上来。让张黄两人都是心疼的要死,他们以多打少,最后还是在高远与贺兰燕联手之下,才算是大获全胜,虽然全歼了这一百东胡人,但自己的损失却比对手还要高,当场便战死了一百零五骑,受伤的还没有计算在内. 看着高远和贺兰燕,张冬生和黄湛这一次总算是彻底搞清楚了双方实力上的差距,虽然说都是骑兵,但贺兰燕那儿是一百对一百,高远那里虽然是利用了无数的陷阱,但却是以二百十人对上阿伦达近五百人的狂攻,这两个方向上都是战而胜之,而唯独自己这一面,以多打少,竟然还没有稳稳地吃下对手,这让两人极是羞惭. 贺兰燕脸上沾满了鲜血,却懒得去擦一下,而是笑得如同花儿一般看着高远,"高远,我给你训练的骑兵还不错吧,没有丢你的脸吧!" "当然,燕子何许人也,你练出的骑兵,自然是天下第一!"高远大笑着捧了一下贺兰燕.让她更是喜不自胜. 高远转头看着步兵,"阵亡弟兄们的遗体带不回去了,就地烧掉,将骨灰收回去,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了." "是,县尉,弟兄们正在做呢!"步兵点点头,扶风兵们正将战友的遗体一具具抬进仍在熊熊燃烧的粮车之中.看着大火将兄弟的遗体一点点吞没,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昨天,还在一起打嗝放屁,胡吹乱侃的兄弟,今天却已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怎不惹人伤感. 没有什么时间来打扫战场,对于高远来说,唯一有用的,便是一些遗失在战场之上的战马,这些他用得着,长途奔袭,往来不停,人顶得住,战马可不行,有足够的战马换行,当能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高远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打败了阿伦达,想必也打痛了索普,高远不相信索普还会龟缩在榆林城中不出来,一支能击败阿伦达的队伍,对索普的运粮队伍而言,就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休息半个时辰!"高远跃下战马,这一场战斗虽然用时不长,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但体力上的消耗却是巨大的,特别是第一次面对精锐的东胡王庭骑兵,战士们也需要时间来好好地消化一下这一场胜利. 高远所不知道的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因为阿伦达在出战之前,便已经向索普传出了信息,而索普也不是那种守成的人物,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带着榆林的主力倾巢而出,他要一口气吞下这股敌人. 此时的索普,距离这块战场已不到二十里地了.这也就是阿伦达败得太快,如果阿伦达小心一些,或者坚持的时间更长一些,高远根本就没有时间逃离战场,而会被索普死死地一口咬住. 二十里外,索普看着满脸鲜血的阿伦达一头栽倒在自己的面前,脸色当真是难看到了极点,阿伦达是他麾下悍将,派出阿伦达带着上千王庭精锐,想不到败得却如此之快. "加速前进,我要将这些毛贼一个个剥皮抽筋!"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时,索普四周的将领都知道这位平时温文尔雅的三王子是当真愤怒了. 二千王庭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向着高远所在的方向疾扑而去. 贺兰燕刚刚洗净了脸上的血迹,告在自己的战马身上,手里拿着一块**的牛肉干,用力地撕扯着,一边咀嚼一边惬意地看着不远处的高远,高远正行走在士兵之间,一口肉,一口酒,不时还与士兵们大声地说笑着.贺兰燕没有想到的是,高远居然会说一点点匈奴语言,虽然杂七杂八地有些搞笑,但看他操着让人一听就想笑的匈奴语,与自己的麾下大声说笑,却也让贺兰燕佩服不已,高远可还真是一个有心人,就这一路行来,他与自己的麾下便毫无隔阂的打成了一片. 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贺兰燕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一只鹰正在头上盘旋着,不时会向下俯冲一段再振翅而起,却总是在她们的头上盘旋而不肯离去. 这不是一只普痛的老鹰,贺兰燕大叫起来,"高远,你快过来." 听到贺兰燕的叫声,高远大步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庞,"怎么啦燕子?你不大舒服?还是太累了?" 贺兰燕盯着空中的老鹰,"高远,你看,那只鹰!" "鹰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一路之上,我们看到过不少啊?"高远不以为意. "这只不一样,这是一只猎鹰,一般的鹰看到下面如此密集的人群,是不会俯冲低飞的,而这一只,刚刚已经向下低飞了好几次了,这是一只训练过的猎鹰,我们匈奴有些大部落的首领们也有这东西,这是专门用来侦察敌情的."贺兰燕小声道. 高远的脸色一下了就变了,"你是说?" "敌人的主力离此不远!"贺兰燕咬着牙道,"我们先前的计算错了,索普随着阿伦达出来了.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所在." 高远一下子便扔掉了手中的牛肉,转过身来,大声吼道:"所有人,上马,上马,准备离开,敌人的大部队要来了." 队伍轰隆隆一声,所有的士兵站了起来,奔向自己的战马,片刻之后,余下的五百余骑已经集结完毕,随着高远的一声令下,骑兵们带着缴获的战马,向着远方狂奔而去. 他们刚刚离去,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东胡骑兵的大队人马便已经出现,半柱香过后,索普出现在了刚刚的战场之上.在他身边,是脑袋包得像个粽子一般的阿伦达. "他们还没有走远!"一名东胡将领抬头看着空中的老鹰,"刚刚离开!" "追!"索普怒喝道:"上天入地,我要将他们抓住." 高远知道麻烦了.身后的东胡骑兵如同附骨之蛆,紧紧地咬住了他的尾巴,打不过,也甩不掉,每天除了狂奔而逃,竟是毫无办法.先前想要调动索普出榆林,然后再去偷袭榆林,现在倒好,被索普赶得离榆林越来越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后院起火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上的星星比昨天少了许多,廖廖几颗挂在天空,散放着黯淡的光芒,月儿时隐时现,绝大部分时间,都被云彩挡得严严实实,风并不大,只是在空气之中带着略微的土腥气和寒意. "或许这两天会有雨!"一个超过四十的匈奴骑兵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对身边的同伴道,这个匈奴骑兵负了伤,胳膊上挨了一刀,绑着伤口的布条被血浸湿,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变成了黑色,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医治,他的这条胳膊很有可能抱销,但看起来,他并不如何担心."如果来一场大雨,最好是大雪,那就好了!这样我们便可以摆脱东胡人的追击了." 在他的四周,所有人都默默地点头.现在这个时候,好的天气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高远只剩下四百多人了,这两天,可谓是狼狈异常,索普率领的两千东胡王庭铁骑紧追不舍,最近的一次,离他们不到五里路,骑在马上,都可以看到他们的旗帜了,那一刻,也是他们最为紧张的时候,幸亏得他们带了足够的战马,这才侥幸暂时摆脱了对手的追击,但随着索普调集的大批战马加入他的部队之后,高远等人的紧迫感是一刻胜过一刻. 队伍陷入到了一片沉默之中,每天除了短暂的休息之外,几乎每一刻都在奔逃,每跑上一两个时辰,就必须换乘战马.一些受伤较重的,不能这样长途跋涉的士兵已经掉队了,他们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逃回去,只能看天意了. 开始的两天,高远还在绕着榆林转圈子,看能不能找着机会去完成早先的任务,但两天下来,高远便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便是。如何带着这支部队摆脱对手的追踪,逃回去.至于袭击榆林,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对手的机警与追杀他的决心,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东胡骑兵的坚韧也超出了他的预估.这几天来的奔逃,他已经损失了上百人手,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由张冬生和黄湛麾下的骑兵,他们本身的素质要差一些,在这场亡命奔逃之中。终于坚持不下去而掉了队. 借着微弱的星光。高远。贺兰燕,步兵,张冬生,黄湛等人聚在一起。盯着贺兰燕手中拿着的那张地图. "走吧,沿着沱沱河走,找到机会,渡河回家吧!"高远回头看了一眼榆林方向,这一次出来,算是蚀了大本,所幸的是打垮了阿伦达,总算找回了一点利息,在外人看来。高远深处敌境,击溃上千王庭精锐骑兵,应当已经是大捷了,但在高远看来,没有烧掉榆林。便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而且这一次的行动,不但没有达到战略目标,更是与东胡人结下了深仇,可以想见,当东胡人大军南来,辽西边军不得不撤退自保的时候,这些地方的百姓肯定会遭到残酷的报复. 这让高远非常的不开心,本来是想让这些百姓避免遭到东胡人的荼毒,但却事与愿违,结果却可能是正好相反. 他仰头向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作为一个有着二世经验的人,他总是将自己置于高高在上的位置,认为凭着自己远超对手的知识和经验,必然会事事顺利,无往而不胜,但今天,他终于认识到,没有人可以轻侮,这个时代的人,不比他差分毫. "还是实力不如人啊!"高远心中懊恼无比,身后只有两千骑兵,便将他追得像兔子一般,如果自己麾下也有几千人的话,追兵能奈我何?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响亮的口哨,这是放出去的哨骑,听到那些口哨之声,正在休息的骑兵们一下子站了起来,纷纷跨上了战马. "狗娘养的,当真是阴魂不散,连好好地睡一觉都不成!"步兵心中郁怒,跟随高远这一年多来,什么时候过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走吧!"高远心中也憋闷,敌人又追来了. "我们累,敌人也累,现在就看谁的意志力强了!"高远纵马奔过自己的队伍,大声地给士兵们打着气儿,"弟兄们,前方不远处,就是沱沱河了,只要我们过了沱沱河,就摆脱敌人的追击,我们就能回家了." 虽然都已经是身心俱疲,但听到很快就能回家了,所有的士兵脸上都还是露出了笑容,现在,回家比什么样的口号都更能打动士兵们的心. 幽幽的星光之中,数百骑兵们驱动战马,向着远处的黑暗奔去,他们刚刚离去不久,一条火龙便出现在他们刚刚休息的地方. 数天的追踪,东胡骑兵也已是疲累不堪,索普原本光可鉴人的脸上,现在已长满了青黑的胡茬,长期的休息不足让他的两眼之上多了两个黑眼圈,脸色也是青白,长期养尊处优的他,还没有如此吃过苦,但这一次,他算是铁了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股马匪彻底剿灭.这不仅仅是因为杀破天这一次触动了他的软胁,更是因为杀破天打破了他一向而来的惯例,竟然开始袭击王庭骑兵了,索普可不想当大军南征之后,这个该死的杀破天再来榆林捣乱,榆林可是大军南征时的后勤基地,这一次米兰达想要发动的战争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结束的,说不定便会打上一个三年两载的,这样一支战斗力不错,又神出鬼没的马匪,会是后方的一个大漏洞,以前找不到他,现在好不容易缀上了他的尾巴,哪有这么容易放弃的. 索普不相信一支马匪队伍会有他的军队这样的韧性,事实也是如此,这些天来,他已经愈来愈接近对手了. "追!"他大声下达命令. 榆林,留守的图鲁正在大帐之中审察着今天新到的粮草的帐目,索普率军追敌已经四天了,本来不以为然的他,在接到了索普派回来的士兵带回的口信之后,心中也已释然,三王子说得对,这支马匪队伍危害东胡人的安全这么多年了,一直以来,无法找到他们准确的行踪,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的确该将其歼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而且这支马匪的战斗力让图鲁有些吃惊,竟然能在正面战斗之中击败阿伦达,这样的话,这支马匪就不是口舌之疮,而是心腹大患了,不彻底消灭或者打残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捅出大漏子来. 榆林深处东胡境内,除了杀破天这样一支无法无天的马匪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破坏势力,对于榆林的安全,图鲁并不如何担心. 轻轻地合上帐薄,东胡王米兰达征调的粮草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再有半个月,东胡大军便将从各地出发,向着燕境扶风,赤马等地进发,而这个时候,从榆林发往这些地方的粮草辎重便将源源不绝的发出,成为支撑这场大战的生命线. 图鲁长长地舒一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去好好地休息一下,这几天,索普率大军离去,自己也可是没怎么合眼,真是累坏了. 坐到软乎乎的被褥之中,扯过一床厚厚的皮毛,图鲁刚刚脱掉了靴子,正在揉着有些发麻的脚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号角之声. 一霎那间,图鲁几乎以为是自己这几天太累而出现了幻听,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不是幻听,而是事实,因为示警的号角在持续不断地响起,而且不是从一个地方,整个后勤大营的哨楼之上,都响起了号角. 有敌来袭! 图鲁一下子跳了起来,赤着双脚冲出了大帐,站在冰冷的地面之上,他看到,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火把正迅速地向这边移动着,来势之速,让他有些头昏目眩,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一面血色的双柄弯刀交叉的旗帜迎风飘扬. "杀破天!"他失声惊呼起来,这怎么可能?他们现在不正被三王子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今天晚上还接到三王子的口信,称已经缀上了杀破天的尾巴了. 图鲁不相信索普会如此无能,不但没有追上对手,反而让对手打了一个回马枪.从时间上算,这也是不可能的. 整个榆林现在几乎是不设防的,虽然还有一些骑兵,但此时他们都散在榆林城中,两座庞大的后勤大营之中也有一些驻防的警卫,但不能集结的他们,碰上了集群而来的袭击对手,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图鲁的脑子里一时之间成了一片空白. 马蹄声,呐喊声顷刻之间响成一片,后勤大营里乱成一团,驻守的警卫们匆匆地跨上战马,迎向敌军,而更多的却是民夫们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 完了!图鲁闭上了眼睛. 后勤大营之外,真正的杀破天手挚着那面血色的大旗,大声狂笑着:"弟兄们,冲进去,烧了他狗娘养的.然后再去城里,好好地快活一番." 在杀破天的眼中,眼下的榆林,就是一个脱光了衣服正在洗浴的大姑娘,正在等待着自己破体而入. 第一百七十章:生死泅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头一支支火箭飞舞在空中,图鲁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喉头发甜,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空中火蛇飞舞,图鲁的绝望便如那一座座粮垛之上腾起的火舌,在渐渐地变大,直到火光吞没整个粮垛,而他心中的绝望亦无以复加. 马匪们的呐喊声,怪笑声他已充耳不闻,眼中只是那一朵接着一朵绽开的火花,这烧得不仅仅是粮草,烧掉的还有东胡王南征的大计,烧掉的是东胡人的希望与野心. 图鲁整个人瘫在地上,脸庞贴着冰冷的地面,发出野兽一般的嗥叫,十根手指深深地嵌进了地面的泥土之中,米兰达派他来辅佐索普,便是存着要万无一失的心思,不成想,自己却办砸了这次差事.这让自己如何让米兰达交待. 马蹄声响,夹杂着护卫们惊慌的呼喊,"大人,大人,你在哪里?" 马蹄骤停,护卫们翻身下马,奔到了图鲁的面前,"大人,马匪们马上就要冲到这里来了,挡不住,我们的人太少了,又集中不起来,大人,赶紧走吧!" "走?"图鲁惨笑起来,"我不走,我不走,让我死在这里好了,让杀破天砍了我的脑袋好了!"他嗥叫着,以头戗地,砰砰有声,额头之上,血迹斑斑. 几名护卫对视了一眼,一拥而上,架起图鲁,把他往马上一放,各自翻身上马,重重一鞭击下,护着图鲁冲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第一座后勤大营已经完全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而第二座大营也开始冒出了火花,图鲁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一股热血直冲脑际,嗡的一声,便晕了过去. 天色大亮。两座大营的火头仍在熊熊燃烧,而此时的榆林城,也已经冒出了火光,那是马匪在纵火焚烧了两座后勤大营之后,又冲进了榆林城,在哪里肆意地开始烧杀抢掠. 杀破天抱着膀子,靠在自己的战怪之上,满面笑容地看着麾下纵马驰骋. "老大."一骑奔来,距离杀破天数步远的时候,翻身下马."抓了一个东胡官。审了一下。都问清楚了." "嗯。虎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杀破天问道. "那群冒充我们的天杀的家伙,在距榆林百里左右,正面击败了阿伦达的千余王庭骑兵。但因此也被索普给缀上了,这些天来,索普正在满地的狂追这支部队呢!"被称作虎头的汉子笑道."索普一门心思地想灭了这群家伙,不想却便宜了我们,这一仗,轻松,爽快!" "虎头,你可是东胡人,咱这一把火烧了米兰达的后勤大营。他南征的计划可就破产了,你就不遗憾么?"杀破天笑道. "我呸!"满脸横肉的虎头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米兰达这个狗娘养的,老子与他有灭族杀亲的大仇,凡是他想干的。老子都要破坏,不将米兰达一族都斩尽杀绝,我虎头这辈子就没完." 杀破天打了一个哈哈,转头看向远方,"这支冒充我们的家伙很厉害啊,居然能在正面作战中击败阿伦达,了不起,虎头,集合弟兄们,咱们也去看看热闹,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个家伙,嗯,说不定还可以顺便教训一下索普,替你出口气咋样?" "哪敢情好!"虎头大喜,"我这便去集合弟兄们." 沱沱河,此刻被杀破天认为很厉害的高远一部,可谓是狼狈之极,好不容易逃到了此处,今天傍晚时分,索普的一支突前的先头部队率先追了上来,高远率领着贺兰燕与她麾下的匈奴骑兵返身接战,又丢掉了十数个弟兄的生命,这才击退了这支先头部队,但索普的大部队离他们却是愈来愈近了. "渡河,连夜过河!"高远看着水流湍急的沱沱河,再回头看看身后,索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呢. "县尉,这里水流急了一些吧,还是找一处易泅渡的地方吧."张冬生迟疑地道. "没时间了,过河,揪着马尾巴,不管被水冲多远,回来之后,就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为集结点集结,要快,大部队会在哪里等候所有人两个时辰."高远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 众人默然无语,纷纷开始沉默着打点行囊,将身上沉重的兵器绑缚到马背之上,自己束扎停当,牵着战马,走向奔腾的沱沱河.他们来不及找到易于泅渡的地点了,只能冒险过江.身后,索普穷追不舍,如果再迟疑而被他追上的话,那就是一个全军皆墨的下场. 高远走在最前头,在他的身边,贺兰燕紧紧地跟着他,双足踏进冰冷刺骨的江水,高远突然解下马缰,回头递给贺兰燕,"系上!"他道. "干什么?"贺兰燕不解地看着他. "系上,我拉着你,不然你被江水冲跑了,我可没法向你兄长交待!"高远道. 贺兰燕盯着高远半晌,突然笑了起来,"高远,只是为了向我兄长交待么?" 高远怔了一下,"当然." 贺兰燕笑容未减,"看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 "哪里来这么废话,快系上!"高远突然火了,粗声粗气地道,"别耽搁时间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行,我系上,系上."看着脸色不善的高远,贺兰燕突然之间就变得乖了,接过缰绳,将一第系在自己纤腰之上,高远沉默着将另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之上,转身拍拍自己马股,马儿长嘶一声,一步步走进江水,奋力向对岸游去. 半柱香过后,所有的士兵都下到了冰冷的江水之中,揪着马尾巴,奋力泅渡,水大浪急,刚游不过,密集的战马和士兵就被冲得远远散开,远远望去,江面上尽是人头与马身. 不时会有人因为气力不支而被江水无情地带走,高远一边奋力滑水,一边大声吆喝着,鼓舞着士兵榨出自己的最后一分力气. 已是十一月的天气,威胁高远部众的不仅是风高浪急,寒冷的江水刺骨冰冷,下水片刻,便连高远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回望贺兰燕,一张脸已经变得惨白,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两眼竟然在渐渐地失去焦距.贺兰燕毕竟是一个女人,在体力上比起男人倒底在差了许多,而在这时候,体力,耐力,意志力,却比什么时候更加重要. "燕子,打起精神来!"高远大声地吼道,猛力挥动手腕,缰绳崩得笔直,贺兰燕身子一振,神志清醒了一些."燕子,挥起你的手臂来,看,对岸离我们不远了,我们已经游了一半了,加油." 被高远一阵吆喝,贺兰燕的眼中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神采,"高远,要是我们今儿都死了,一齐葬身这大河之中,可也算是死同穴了,高远,在阴间里,你会像喜欢你的叶菁儿那样一般喜欢我么?" 高远不由一阵气结,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纠缠这个东西,女人,不得不说,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 "游过去,你如果能活着爬到对岸,我就告诉你!"高远大声道."你想知道答案么,那就游,不停地游." "你不骗我?"贺兰燕尖声道. "不骗你!"高远反手拉住马缰,奋力扯动,将贺兰燕扯到了自己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此时,高远当真觉得度日如年,而站在岸边看上去并不十分宽的沱沱河,此时竟然似乎是永远也游不到对面,高远明白,不是因为江面变宽了,而是因为自己一行人等一边游却又一边被河水激流带得向下游流去,这才给自己一种河面变宽了的感觉. "弟兄们,游过去,我们回家了!"高远嘶声大吼着,浮在水面之上,不时会看到有士兵因为力竭或被激流冲走,或直接沉下水去,再也看不到他们冒头. "回家,回家!"江面之上,传来士兵们的吼叫声. 回家去,每个士兵就用这个念想激励着自己,压榨出身体里的每一分体能. 高远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麻木了,此时,身边的贺兰燕已经有些失去意识了,高远不得不将她抓住后,用马缰将她缚在自己的背上,如此一来,他的负担可就更加沉重了. 快到了,快到了!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高远终于看到自己前边的战马突然之间变得高大了,然后,那马自水中站了起来,用力地甩着脑袋,满天水珠飞舞,那一瞬间,高远只觉得浑身的鲜血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猛力挥动手臂,向前再游了几步,手突然触到了江底,跟着两脚也踩上了实力,高远用力地让自己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着,终于走到了岸边,他双腿一软,平平地将自己拍在了岸上.贺兰燕软软地负在他的背上,满头的小辫子湿漉漉地披散在下来,将高远的脸都给遮得严严实实. 沱沱河岸沿,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从水中爬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彼之毒药,吾之仙草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沱沱河边,索普怔怔地看着凌乱的,被人,马踩得稀乱的河岸,那里还丢弃着被遗弃的杂物和旗帜,一面插在岸边的血色双刀交叉旗迎风飘扬,极为显眼.抬眼望向对岸,荒草廖廖,早已没有了对方的身影,索普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在这里就强行游过了沱沱河,原本他以为,自己还是有充足的时间追上对手的. "三王爷!"脑袋包扎得只剩下两个眼睛在外面的阿伦达快步从后面走了上来,"哨骑在下游数里方向抓住了一个马匪,那里有十几具马匪的尸体,看来是被溺死后冲到那儿的,只有一个活的." "带过来吧!"索普叹了一口气,对方已过沱沱河,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穷追不舍了,但是现在,他要搞清楚,杀破天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榆林大营,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两名东胡骑兵拖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马匪走了过来,其实,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必要绑了,他的身上,本来就有不轻的伤势,被拉破的衣衫内,几个刀伤被江水泡得惨白,看着甚是瘆人,身上本来有伤,再在江水中挣命,全身的力气早已耗光,此时软得就跟一根面条一般,哪里还有丝毫的力气. 啪的一声,受伤的马匪被扔在了索普的面前,他挣扎着,两手撑地,想要爬起来,但努力数次,终是失败,一次次的跌倒之后,他终于放弃了站起来的努力,撑着地面,让自己坐了起来,他的脸色惨白,但一双眼睛却仍是亮晶晶,瞪着索普. 索普看着这个落到自己手中的马匪,他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恐惧和害怕,反而是看到了仇恨,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仇恨. 索普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手,"告诉我想知道的,或许你还可以死得痛快一点."他冷冷地道."或许死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想死却死不成." 从对方的眼中,索普知道,这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所以他很干净地道. 对方看着索普,突然笑了起来,"想死却死不成?是呀,是很可怕。可是我已经经历过了。所以。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死蛮子,有什么招儿就使出来吧,爷爷我要叫一声。就不是好汉." 听到这个马匪强硬的回答,身后的两名东胡骑兵顿时大怒,同时飞起一脚,踹在这个伤兵的背上,扑的一声,将他平平地踹在泥地里. 伤兵大声咳漱着,又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每一声咳漱,都带着一大口鲜血。"孙子,再踹得重一点,爷爷我就可以早点了结了,来吧!" 两个还想上去补上两脚的东胡骑兵顿时呆住,要是真两脚将他踹死了。三王爷可就不乐意了. 索普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去,他蹲在了这个伤兵跟前,点点头,"想不到一个马匪也有如此气概,了不起,杀破天能有你这样的弟兄,难怪他这些年来能如此猖獗.你叫什么名字?" 伤兵哈哈大笑起来,"孙子,爷爷告诉你,爷爷可不是什么马匪,爷爷是大燕扶风县的县兵,高县尉麾下骑兵队第一哨的哨长,爷爷叫管仇胡,记着了吗?老子叫管仇胡.活着的时候,老子打你们东胡人,死了到阴间,老子还要去打你们东胡人的鬼." 索普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眼中满是震惊之色,"燕国,扶风县兵,高远?" "不错,就是高县尉,高县尉带着我们来烧你们的粮草,你们这些龟孙子又琢磨着想要去我们大燕杀伤抢掠了,老子能看着你们干吗?"管仇虎瞪大了眼睛,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差了那么一点点." 索普与阿伦达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露出震惊之色.坐在地上的管仇虎却突然从颓丧之中又神彩飞扬起来,"虽然没有烧成你们的大营,不过打了几仗却也是打得极舒服,老子亲手割了三个东胡人的脑袋,哈哈哈,三个,老子够本了." 索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如此仇恨我们东胡人?" "不恨你们还恨谁去,老子一家种田织布,过得好好的,你们这些东胡蛮子跑来了,杀死了我所有的亲人,烧了我的户子,让我从此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我活着,我改名叫管仇胡,就是为了杀光你们这些蛮子,只不过现在我要死了,不过没什么,我干过你们了,高县尉会替我杀光你们的,哈哈哈,高县尉已经过河了,你追不上了."管仇胡放声大笑起来,神色甚是愉悦. "一个小小的燕国县尉,也敢大放厥词,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阿伦达冷笑道. "呸!"管仇胡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在扶风的时候,也有很多东胡蛮子瞧不起高县尉,但他们现在都去阎王爷哪报到了,瞧瞧你自己,以后只怕没有脸见人了吧,哪也是我们高县尉替你留下的,等着吧,你们等着吧!" 索普站了起来,看着江对岸,沉默片刻,他转身往回走去,"给这个人一个痛快吧,这是一个战士." 阿伦达呛的一声拔出刀来,"去阎罗殿里等你的高县尉吧." "我一定会先等到你的!"管仇虎伸长了脖子,放声大笑. 刀光闪动,笑声嘎然而止,鲜血喷溅而出,一颗大好头颅高高飞起,卟嗵一声,落到了江中,顷刻之间就被江水吞没. "整军,回榆林!"索普有些落寞,这一趟出来,可以说一无所获,虽然将对手追得如同兔子一般逃窜,但终究是没有伤到对手的筋骨,倒是自己,损兵损将,阿伦达率领的一个千人队,几乎死伤殆尽,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都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败仗. 唯一幸运的是,自己在阿伦达吃了败仗之后,迅速地缀上了对手,从而挫败了这个阴险的家伙想要袭击榆林的打算,这个时候,索普已经完全明白了高远的打算,他是想以击败阿伦达这件事,将自己吸引出榆林,整整一个儿调虎离山之计,然后避开自己,转而袭击榆林的物资大营,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出来的如此之快,在阿伦达刚刚与他开战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追击他的路上了. 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不管怎么说,保证了榆林大营的安全,就是胜利.这个高远,地位不高,带兵不多,倒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居然敢孤军深入榆林,纵横来去,将自己折腾得七荤八素,这是一个人物,不过他的地位实在太低,虽然有些才能,在大燕这个地方,也很难一时之间爬到高位,地位不高,手里头能利用的资源便实在有限的很,也许会给自己造成困扰,但终是改变不了大局. 也许一二十年之后,这个高远不死的话,或许能成为张守约式的人物,那时的自己,才会真正将他作为一个对手吧!索普暗自想到. 二千王庭精锐翻身上马,牛角号声声响起,一队队的骑兵归建,旗号招展,整支队伍已准备开拔了. 远处传来急骤的马蹄之声,数匹健马出现在索普的视野之中,看到为首一人,索普脸色不一变,那是图鲁的贴身护卫.此时的他,汗流浃痛,脸上,身上,乌七八黑,汗水淌过,流出一道道白色的沟槽. "三王爷,榆林遭袭,整个后勤大营没了,全没了!"来人翻身下马,跪倒在索普面前,放声大哭,"杀破天率近千马匪,突袭榆林,榆林全无防备,被杀破天突入大营,纵火焚烧了两座大营,我们辛辛苦苦筹集的粮草,物资,全都没了,但连榆林城,也被这帮马匪糟践得不成模样,死伤惨重." 来人一翻话语,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地敲打在在场的每一个头顶之上,阿伦达惊得一个倒栽从马上跌了下来,一挺身站起来,他扑上去,劈面揪住来人,"喀则,你胡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喀则抬起头,看着阿伦达,"阿伦达,没了,都没了." 索普骑在马上,怔怔地看着喀则,刚刚还在感叹着自己保住了榆林大营,挫败了对手的阴谋,转眼之间,噩耗便降临到头上,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是扶风这个高远与杀破天早有联系么?这不太可能,难道说这两帮人事先根本没有任何联系,而却在同一个时间点上选择了作同一件事情?索普的身子越来越摇晃,卟的一张口,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从马上栽了下来. "三王爷!"阿伦达与喀则大惊失色,双双扑上去,扶起了吐血而倒的索普. "阿伦达,带上一千骑兵,过河,上天入地,给我杀了高远,哪怕就是追到扶风,也给我杀了高远!"索普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片刻之间,他便已经挺直了身躯."喀则,我们回去,我们回榆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意外的好消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堆堆的篝火点燃,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将湿衣服抖开,挑着战刀之上烘烤,这里离开他们先前的渡河地点已经有数十里地,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跑了这么远,再不停下来烘干,可就要将士兵弄出毛病来了. 最尴尬地莫过于贺兰燕了,此时她终于体会到了高远以前所说的,一个女人呆在军队之中的诸多不便,此时的她,只能呆在由几匹马围着的一个圆圈里,赤身裸体的披着一条毡毯,别提有多尴尬,扶风的县兵知道她和高远之间有些复杂的感情,再说她也是这些骑兵的教头,众人都对其非常尊敬,没有会回头过来猎奇,匈奴兵们就更不敢回头了,不过那些张冬生和黄湛带来的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明目张胆不敢,但偷偷摸摸地瞄上几眼,压低声音议论几句,亦不伤大雅.张冬生老成持重,四十大几的人了,当然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黄湛可就不行了,隔一会儿,偷摸着瞄上一眼,隔一会儿,再偷摸着瞄上一眼儿. 站在四匹马的中间,纵然贺兰燕泼辣,此时也是又羞又恼,她的两个女护卫苏拉和乌拉这一路倒也命大,居然活着一直跟了下来,此时两人虽然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发青,但仍然一人牵着两匹马,围成一个圈儿替贺兰燕遮羞,并不时的对那些瞄过来的视线的主人怒目而视. 贺兰燕度日如年,好不容易,高远抱着一堆衣裳走了过来,递给苏拉,"都干了,让她穿上,你们进去,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们去烘干." 贺兰燕快手快脚地穿好衣服,脸红红地钻了出来,"谢谢你啊。高远!" "谢我什么呀,还是谢谢你这两个小丫头吧,她们那一张脸都冻青了.你在这里替她们看着,我再去烤."高远道. "行,我就在这里守着,那些臭男人再敢往这里瞧,我剜了他们的眼睛去."贺兰燕看着那些仍在不时偷瞄过来的眼光,发狠道. "你还是算了吧!"高远晃晃脑袋,"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看掉你一块肉去。再说了。他们又看到什么了?不是什么也没有看着吗?早跟你说了。这行军打仗的,不适合女人,你就是不信,这回知道了吧!" 听了这话。贺兰燕盯着高远,脑袋里却想起了另一回事,是啊,这些人什么都没看着,可你却在过去的某个时间将我看了个精光? 高远哪里知道贺兰燕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从马背上接过苏拉乌拉两个人脱下的衣服,转身便走. 高远的心里很沮丧,这一趟出来,除了干掉阿伦达那支人马算是一点收获之外。剩下的,全是失败,出发前的七百余骑人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烤火取暖的,还不到五百人了.二百余骑兄弟永远地倒了下去. "这是自己的错."坐在火堆边。高远心中无比沉痛,自己太小瞧对手了,自从来到这个世间,自己总是没来由的有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想法,这一次,给了自己沉重一击,战场瞬息万变,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因为临时的变化而产生无数的漏洞.这一次自己运气好,算是死里逃生,但好运气不会每一次都降临到自己头上,兵者,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永远将最坏的一面盘算进来,才会避免更多更大的失败. 抬眼远望,不远处的沱沱河仍在咆哮. "今天我走了,可我总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 "县尉,县尉!"远处传来马蹄之声和步兵的呼喊声,高远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因为他从步兵的声音之中听到了一股莫名的喜悦,可高远不觉得现在有什么可高兴的. 步兵纵马疾奔而来,在他的身后,是随着他一起出去哨探的几名骑兵,看着走近的这行人,高远有些诧异地站了起来,因为他记得步兵带出去的是五个人,但现在,随同他回来的却是六个. 步兵是往上游方向去的,那里不可能有被江水冲走的兄弟. "县尉,榆林被烧了,一把火把榆林烧了一个干干净净,两个后勤大营全都完蛋了,哈哈哈!"步兵翻身下马的同时,却是抑制不住的大声狂笑着,边笑边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喊了出来.随同他一起出去的几个哨骑也都放声狂笑着. "县尉,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东胡人,短时间内是肯定不可能再来攻打我们了."步兵又笑又跳. 高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而在他的四周,所有的士兵在呆楞了片刻之后,几乎是在同时,爆发出一声震天的欢呼,顷刻之间,无数的衣裳,兵器飞上了半空,赤身裸体的士兵们叫着,跳着,拥抱着,沱沱河边,欢呼声响彻天地.另一头的贺兰燕也欢呼着跑了过来,浑然忘记了眼前尽是一片白花花有光膀子大兵.乌拉苏拉也欢呼着跳了起来,但这才一跳起来,才发觉自己赤身裸体,惊呼一声,又抱着膀子蹲了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高远却冷静得多,虽然心中狂喜,但仍然强自忍着,不过抓住步兵的双手却在颤抖着,手上青筋毕露. "县尉,你看他!"步兵转头看着身后一人,"你他妈的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跟县尉说清楚,快点,县尉要将我的膀子捏断了." 那人一个大步跨到了高远身前,"县尉,我是骑兵队第二哨麾下骑兵,我叫苏宁.前几天我因为马受伤掉队了,后来马死了,我便一直东躲西藏着往沱沱河这边摸,想着游过沱沱河,就能回家了,今天在哪边,我碰到一个掉了队的东胡兵,那家伙受伤了,我躲在草从之中,暗算了他,将他抓着了,从他嘴里,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说,快点说!"高远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是东胡王庭的骑兵,他们已经追到了沱沱河边,但就在这时,榆林哪边来了急报,榆林被烧了,烧了一个干干净净."苏宁嘿嘿傻笑着."那个什么东胡王爷正带兵拼命地往榆林赶了,他受了伤,跑不快,便落下了.不想落在我手里." "谁干的?是谁干的,那个家伙知道吗?" "杀破天!"苏宁的眼神很奇怪."说是杀破天干的,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不是杀破天,是冒充得了." "天意,天意啊!"高远楞怔了片刻,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妙极,妙极,虽然阴差阳错,但却让我们意外达到了目的,我们不需此行,如果我们不来,不吸引索普的主力出榆林,想来哪个真正的杀破天也没有机会,这是一个妙人,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可是县尉,榆林虽然是烧了,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但我们的危机还没有解除,索普是回去了,但是他命令阿伦达,对了,就是那个被我们打惨了的阿伦达上天入地也要追上我们,现在我琢磨着那个阿伦达正在找适宜过河的地点呢!"步兵道."咱们还得跑啊!" 高远在原地踱了几个圈子,突然冷笑起来,"跑?我不跑了.阿伦达又来了是吧,妙极,咱们打他一个回马枪,再做他一回." 步兵惊得目瞪口呆,"县尉,你没搞错吧,咱们现在可就这四百多不到五百人了,阿伦达有一千骑兵,咱们怎么跟他打?" "正面打当然打不过,不过咱们能阴他第一次,便能阴他第二次!"高远呵呵地笑了起来,"步兵,最近的易于过河的地点在哪里?阿伦达怕咱们跑远了,他又分外仇恨我们,肯定不会花时间去找渡河的工具,但他又不会学着我们这相冒死泅渡,一定会找到一个易于过河的地方泅渡,哪儿就我们的机会." "我知道!"高远身边的贺兰燕双眼发亮,"距这里有大约半天的距离." 高远抬头看了看天色,"步兵,传令,所有士兵立刻集合,我们马上赶路,今夜不休息,我们要抢先抵达哪里,再阴阿伦达一次." 步兵楞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县尉,您这是要半渡而击?" "当然,半渡而击,半键就是时间,我们一定要抢在对方前面,告诉弟兄们,马上出发,在马上解决吃饭问题."高远喝道.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不管衣服烤干与否,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套在身上,拿上自己的开武器,翻身上了战马,在贺兰燕的带领之下,飞快地向着目的地奔去. 这数百骑兵,往来千里奔波,本来以为任务已经失败,虽说不上士气尽丧,但却一个个也是垂头丧气,但转眼之间,喜从天降,他们原本要做掉的目标,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化为了灰烬,怎能不叫人欣喜?个个都兴奋得嗷嗷直叫,被东胡人从榆林附近一路追到沱沱河,可谓是九死一生,个个心头憋了一口闷气,怎能不去找人出出气,泄泄火?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伏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兵力只有对手的一半,精锐程度更是不及,一般情况之下,这仗是根本没有法子打的,但高远却极有信心,现在的关键就是时间,他必须要抢在对手前面,抵达对手的渡河地点,半渡而击,这一仗还没开打自己就先赢了一大半. 空中弦月高挂,与稀疏的星星一起为这片苍茫的大地,添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极远处,层峦叠障的山峰轮廓隐约可见,沱沱河便如同一条玉带,横亘在大地之上,轰隆隆的湍急水流之声,不时冲撞着岸堤.距岸不远,高远带着他的数百骑人马,一路急驰,飞速地奔向他们的目标.胯下的战马呼呼地喘着粗气,身上汗水津津,却仍在骑士们的驱赶之下竭力向前. 时间,现在时间就是胜利. 河流渐渐变宽,水势也平缓下来,天地之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轰隆隆的水流相互撞击的声音,湍急的沱沱河在这里,从一个火辣辣的村姑骤然之间,便变成了一个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平静的水面古井不波,不仔细看时,你甚至不能发现他其它仍在一往无前的向前涌动. "就在前边,古陵渡!"贺兰燕指着远处,大声道:"这是最近的一个渡口,没有湍急的险流,水势平缓,水也不深,如果阿伦达想要过河的话,那他一定会选择这里." 对岸仍然是一片平静,看起来,阿伦达的王庭骑兵还没有赶过来,高远无声地笑了起来,"走,我们去准备一下,明天,给阿伦达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众人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是他们终于赶在了敌人之前抵达了目标的得意。这笑声,也是对明日将要痛歼对手的期盼和快活. 众人放缓了马速,跑了半夜,马儿也太累了. 平静的古陵渡被打破了宁静,这里,顷刻之间便热闹了起来. 忙碌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当东方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的时候,高远翻身跨上了战马,带着一半骑兵离去,随他们一起退走的。还有两百余匹空马。而古陵渡周边。一如先前景象,所有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任何的迹象. 离这里两里许的地方。有一片密林,那是四季长青的一大片松树林,现在却成了高远最佳的藏身之所. "除了警戒人员,其余的马上吃饭,睡觉,养足精神,准备战斗!"高远没有废话,这些人经过了这一次往返千里的奔袭,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老兵了。不需要他多讲,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即便是张冬生与黄湛两人麾下的骑兵也是如此,两人带来的数百骑骑兵几乎折损了一半有余,前面的数次战斗之中。折损的主要是他们二人的麾下,不论是高远的扶风兵还是贺兰燕的匈奴兵,以前都在血里火里爬过好几回了,而他们两人的兵,训练也算精良,但却一直呆在郡城,哪里正儿八经的打过一场仗?训练再精良的士兵,没有打过仗,上了战场,也是一群菜鸟,而迭经淘汰活下来的,才会成为一支部队的脊梁. 虽然损失大,但张冬生和黄湛两人却没有什么怨言,一来,他们出发之前,张叔宝与黄得胜就曾说过,这一仗不计损失,二来,虽然损失极大,但这些活下来的,必然会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当他们成功回到扶风之后,以这些人为骨干,重建一支骑兵,必然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一支由老兵为骨干搭成的部队,其战斗力将远远强于以前. 战场,从来都是优胜劣汰的残酷竞技场. 所有人三两下解决了肚皮问题,抱着自己的武器倒头便睡,地上厚厚的松叶对这些人而言,便是软乎乎的棉絮了. 高远靠着一棵腕口粗细的松树,两条大长腿伸直,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伸手揉捏着大腿,这段日子,他可比一般的大头兵要累得太多了,不仅是体力上的,而且有心理上的.他想着将这些人怎样带出来,就怎样带回去.麾下人越来越多,担子却也越来越重了.高远现在明白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这句话的意义了. "借个肩膀用用!"正在细细地回忆刚刚布置细节的高远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贺兰燕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伸出两只手,抱着了他的肩膀,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上,两条长长的睫毛眨巴了几下,眼睑合上,不等高远说话,居然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高远不禁苦笑起来,就算你累得再狠,也不可能这样子就睡着了吧?看着对方眼睑之下仍在微微转动的眼珠,以及嘴角那一丝虽然强忍但却仍然抑制不住的笑容,高远明白,这个丫头根本就是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我睡着了,你还能把我扔一边去啊! 一路奔波,贺兰燕的身上也散发出了一股酸气,满头的小辫子也散了不少,原本整齐的头皮乱蓬蓬的堆在头上,像是一堆杂草,素来爱洁的这个女孩如今脸上乌七八黑,脸色也憔悴了不少,人也瘦多了,脸郏之上那两团带着红晕的肉肉也看不到了, 看到这里,高远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怜意,这丫头,本来是可以不来的,不过,也幸亏她来了,她带着的那百余名匈奴骑兵,成了他这一次最强的一股战力,如果不是这股匈奴骑兵的加入,高远明白,自己麾下的伤亡,只怕要增加一倍都不止.此时别说逆袭敌军,只怕连夹着尾巴逃回去都困难.伸出手去,轻轻地揉了揉贺兰燕蓬乱的头发. 贺兰燕的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睁开双眼,两只抱着高远臂膀的手却愈发的紧了一些. 高远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回去之后,自己就要与菁儿成婚了,但与贺兰燕之间的关系就更是复杂了一些,这样纠缠着,对彼此谁都不好,但自己能做些什么呢,在贺兰燕的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个女子,似乎认准了一条道便不准备再回头了,那一夜,再居里关的城墙之上,面对着那个长发飘飘,赤着脚踩在冰冷地砖之上的女孩,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喜欢你,不是我的错!"女孩那清脆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一双仰望着自己的的大大眼眸着闪烁着日晶莹的光芒,自己哪里还忍心将同样的话再说一遍. 心中为难,彼此纠缠,一时之间,高远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身边的贺兰燕呼吸越来越平稳,扣着高远的两只手一点点下滑,现在,她是真的睡着了,女孩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看样子,却是做了一个极高兴的梦. 将头靠在松树干之上,高远闭上了眼睛,既然想不出解决之道,那便顺其自然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之道的.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高远霍地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俏脸,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他,笑语焉然. "燕子!"高远坐直了身子. "想不到你睡觉还流涎水!"贺兰燕笑嘻嘻地道,"高远,你睡着了,还咬牙切齿地,在想些什么呢?” 高远呵呵一笑,伸手拍拍自己的双郏,让自己更清醒一些,”阿伦达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 “他不会不走这条道吧?”高远有些担心起来.要是选错了伏击地点,对方没有来,不能痛歼敌人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让对方顺利过了河,接下来自己的日子可就又要危机四伏了.此时天已经大亮,但看时光,距离自己睡着的时间,也还不到半个时辰. “不会,如果他想选择一个最近距离的过河地点的话,那么,便只有古陵渡这一个地方可选.”贺兰燕坚定地点点头,”相信我,绝不会错的.” 高远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直到日上三竿,就在贺兰燕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的时候,沱沱河对岸,突然喧器起来,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河对岸,透过松林的缝隙,看到对岸的东胡王庭骑兵,高远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林子里也响起了压抑着声音的欢呼声,随着阿伦达的出现,先前的担心已经不翼而飞了. 众人开始静悄悄地集结,每匹战马都被嘞上了嚼子,以防它们的嘶叫声引起对方的警觉,众人提着刀,站在自己的战马身边,集结到了高远的身后. 沱沱河的对岸,阿伦达心中愤怒异常,对高远亦是恨之入骨,自己先是被他诱入鹱中,葬送了数百精锐王庭骑兵,接着为了追捕他,又让真正的杀破天趁虚而入,榆林那里集结了东胡王米兰达费尽心机筹集来的粮草,现在,都在大火之中变成了灰烬,这一把火,烧掉的不仅是粮草,更是东胡进军大燕的希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失去了眼前这个机会,下一个机会到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渡河!”他的声音极阴沉. 第一百七十四章:完美逆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 )上千人马过河,阿伦达可没有时间去搜集船只或者制作木排,古陵渡倒是有几条小船,但这些小船上去一人一马之后,便几乎被占满了.阿伦达一声令下,所有的东胡王庭骑兵们翻身下马,牵着战马走向沱沱河,在阿伦达看来,高远带着的那帮大燕人可以游过沱沱河,而且是在那么湍急的河流之中,虽然是狗急跳墙,但也说明沱沱河没什么可怕,而且现在是在古陵渡,水流平缓,易于泅渡,于他的骑兵已经没有什么阻碍可言. 阿伦达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会不会在这里遇到袭击.这倒也不能怪他,这一路之上,高远被追得落水狗一般,最后是孤独一掷才侥幸逃得一条性命,如此残兵败将,恐怕现在只顾得上逃命,哪里还有胆子回头? 当然,阿伦达能在东胡王庭精锐之中拥有一席之地,也并不是全无戒心,他还是做出了常规的战术布署,第一波下河的只有一半人五百骑兵,他则上了一艘一船,一人一马,外加两个划船的士兵,将小船塞得满满当当,尾随着先期下水的五百骑兵,向着沱沱河对岸进发. 另一边,松林之中,看着阿伦达的布署,高远微微点头,"盛名之下无虚士,别看阿伦达上一次被我们打惨了,但这个人的确还是不能小觑的,如此一来,我们可就只能做掉他一半人马了.可惜."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贺兰燕嘟起了嘴,"还不是傻不拉叽的朝着你的陷阱扑过来了." 高远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易地而处,我也许就下令全军下水过江了,我们有心算无心,他也没有想着我们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敢反戈一击,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如布置已是难能可贵了,这一次与东胡骑兵作战,我倒是学了不少东西,东胡骑兵当真是不同凡响,也怪不得你们匈奴这些年来,一直被他们压制." 贺兰燕瞪起了眼睛,"哪是因为我们匈奴始终处于分裂状态,虽然有一个王,但却不能像米兰达那般对东胡诸部有绝大的震慑力,如果我们的王能像米兰达那样英明强大。匈奴早就一统,一个统一的匈奴绝对不是东胡人能抵挡的." 高远微微一笑,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高远,你在想什么呢?瞧,最前边的东胡人快要上岸了!"贺兰燕碰了碰高远的胳膊,提醒道. "没想什么!"高远身体微微一震,抬起了头,若无其事地摇头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击?步兵能把握住机会么?"贺兰燕问道:"他可别沉不住气." "不会。我在离开的时候,早已吩咐过步兵,我们出击之后,他们才能发动攻击!"高远笑着回头。"全体上马,拔刀,准备出击!" 两百余骑兵沉默着翻身上马,战刀闪着寒光。松林之中弥漫着凛冽的杀意,马儿感受到这股杀意,亦是兴奋起来。想要仰天长嘶,嘴里却被嘞着嚼子,无法发声,只是焦燥地用蹄子不停地刨着地,骑兵们一手提刀,一手轻轻地抚着马颈,安抚着燥动的战马. 大约百人上了岸,他们翻身上马,缓缓前行,又有约一百东胡骑兵上了岸,高远仍然没有动,第一批五百东胡骑兵终于全上了岸,最先上岸的约两百骑兵已经开始向前小步跑了起来,后面的,也在整理着马具,拧干身上的水迹,而阿伦达的小船也终于靠近了河岸. "就是现在!"高远一声怒吼,"出击!"手腕一振,胯下战马箭一般地从松林之中窜了出去,在他身后,两百余骑兵发出一声怒吼,紧追着高远从松林之中扑了出来. 震天的喊杀声在沱沱河岸边响起,船底刚刚触到江底的阿伦达身子大震,满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着从不远处松林里扑过来的高远和他的骑兵. "迎敌!"他大声嘶吼起来,最前方的两百骑兵骤然提速,迎向高远,而在河岸边上,另外三百余人手忙脚乱地准备上马迎敌. 就在这一刻,在这些东胡骑兵登陆的地点左右各两百步的地方,原本看起来与其它没有什么两样的一片荒草突然之间便变得高了起来,一个个顶着荒草的人头从地里面冒了出来. "射!"一声冷静的呼喝,臂张弩的利啸之声将双方的喊杀之声彻底压倒,从两侧射来的臂张弩将河岸之上的东胡兵完全笼罩在箭雨当中. 尖厉的啸叫之声是臂张弩发射时发出的声音,嗡嗡之声则是普通的弓箭射出,此时此地,无论是臂张弩还是普通弓箭,都化身为死神的镰刀,不停地收割着东胡人的性命. 臂张弩两人一组,一个射,一个装,似乎永远间歇,而弓箭的射速也是极快,步兵半边身子站在控出的陷坑当中,半眯着眼睛,长弓移动,他射的都是那些反应奇怪,飞身上马扑向两边埋伏的那些东胡兵,他的亲兵站在他的身侧,不停地替他递上长箭. 一箭一个,步兵射得是兴高采烈. 如果说高远率领着两百多骑兵从松林之中扑出来,阿伦达还算镇静的话,河岸边上突然发起的袭击则是让他彻底懵了,他是真真正正想不出,高远的胆子竟然大到了如此地步,居然就将他的弓弩手埋伏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要知道,这要是让对手察觉到的话,如此距离,对弓箭手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高远当然不会这么想,时也,势也,因势利导,因时因地,合理地利用一切资源,才是正道,如果这是一场陆战作战,高远绝不会这么做,但半渡而击,对方骑兵刚刚**的从河里爬起来,追的又是一些他们认为已经丧失了斗志的残兵败将,自然不会有太高的警觉,而且此时,最前面的骑兵已经上马前行,他们的防备自然也就降到了最低. 阿伦达和小船上两个划船的士兵都是呆住了,他们站在船上,看着河岸之上的东胡兵惨遭荼毒,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箭雨之下. 最前方的两百骑兵反应很快,再发觉高远之后,他们立刻提速,迎向高远,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的利箭呼啸之声,战友的惨叫之声,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们,前面的仍然在向前冲,后面的却准备拨马回身救援对手,两百骑兵在这一刻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混乱,就是高远的机会. 高远的马速极快,在对手陷入混乱的时刻,他已经纵马冲了上来,锋利的战刀扬起,如同虎如狼群,一手战刀,一手军刺,高远右砍右刺,如入无人之境,在他身边,左侧贺兰燕紧紧跟随,弯刀飞舞,右边小天赐咬牙切齿,嘶声怒吼,两手握着比他还要长出不少的战刀,劈下,再劈下. 沱沱河对岸,另五百骑兵看到过河的战友骤然遇袭,亦是大惊,纷纷牵着战马涌向沱沱河,准备游过河来救援战友. 阿伦达的小船已经离开了河岸,阿伦达是沙场老将,只是看了顷刻,便知道,事已不可为,在河的这头,他已根本没有了机会,三百名没有来得及上马的骑兵,此时已是死伤惨重,而箭雨此时已经停止了倾泄,在他们的两侧,数百名举着战马的敌人嗷嗷叫着从藏身之地爬了出来,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野狼一般,冲向了死伤枕藉的东胡兵. 这五百人没有救了,他必须退回去,保住另外五百人. 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沱沱河的对岸,留下的五百骑兵已经有两三骑已经下到了河中,正在奋力向这边泅渡的时刻,在他们的身后,又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一面血色的双刀旗出现在东胡人的眼中. 刹那之间,东胡人魂飞魄散,一面已经陷入绝境,而在另一边,他们马上要面临的局面,比河那一头的同伴也好不了多少. 还没有下水的东胡人吼叫着返身,迎向随着那面血色双刀旗漫山遍野的冲过来的杀破天马匪,而下了水的骑兵们则不得不掉过头来,拼命地舞动双臂向回滑来.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刚刚还躇踌满志的上千东胡骑兵,转眼之间,便成了落水狗,在河岸的两边,同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杀破天的马匪没有什么战术,但每一个人的骑术,刀术,单兵作战能力比起精锐的王庭骑兵要更强,更猛,此时,完全失去了队形,失去了建制的东胡兵,也只能依靠单兵能力作战,在如狼似虎的马匪面前,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劈下马来. 阿伦达的小船困在河的中央,进退不得,岸的两边,他的部队都已陷入了绝境.看着麾下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惨死在刀下,阿伦达野兽一般的嗥叫了一声,跪倒在船头.两个划船的士兵眼神与他一样,绝望而又无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李逵见李鬼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河面之上,满是浮浮沉沉的东胡骑兵,除了本来就还在河中的人之外,剩余的两岸上的人手,无处可去,除了跳入沱沱河去争取一线生机之外,根本就是上天无路,入地入门. 阿伦达跪倒在船头,头深深地垂在胸前,半月时间,他两次败于高远之手,两次都几乎是全军覆没,极大的挫败感让他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敢不得就这样一头栽进沱沱河中,了解了自己.船上的两名划船的士兵似乎看出了阿伦达的意思,沉默着站到了他的身后. 船儿失去了控制,就这样一路飘向下游,在高远的眼中,慢慢地变成了一点黑影. "你还真是这个阿伦达的苦主啊!"贺兰燕擦拭着弯刀上的血迹,纵马走到高远的身边,看着那一条逐渐远去的小船."说起来,这阿伦达在东胡将领之中,可还是很名名的呢,我们匈奴不少人都败在他的手下,他的手上,沾满了我们匈奴人的鲜血.这一次,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这家伙运气极好,每一次都能侥幸逃脱!"高远很是有些不甘,"要是能当场宰杀了他,这才真正算是完美了." "你可真是一个贪心的人!"贺兰燕笑道:"阵斩大将,那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在高远的身后,兴奋的扶风兵们在打扫着战场,又缴获了不少的战马,但凡还有没死的东胡骑兵,尽皆补上一刀,让他们去得痛快一点,这些东胡骑兵装备不错,每个人都身披铁甲,虽然只是很简陋的胸甲,但对于扶风兵抑或是匈奴兵来说,都是很奢侈的了.上一次击败阿伦达的时候,因为时间的原因,他们没有时间来处理战场。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阿伦达再败之后,他们的身后,已经再无威胁到他们的力量了. 倒底是东胡王庭的精锐骑兵,比起一般的东胡部落来,就是不一样. "这些铁甲我要一半!"贺兰燕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兴高采烈的剥着死去的东胡骑兵铁甲的大兵,哪里面有扶风人,也有自己的麾下. "没问题!"高远笑咪咪地道.他的目光已经从江面上的阿伦达身上收了回来,看向了对面岸,阿伦达已经没有必要值得他耗神了。连着两次打得他惨不忍睹。绝对会在这个家伙心里留下阴影。以后即便是再碰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担心的,倒是此时在沱沱河的对面,那面血色双刀旗的主人。更值得高远感兴趣,说起来,这一次能够意外地达成战略目标,将榆林一把火烧成白地,又能在这里几乎全歼阿伦达所部,这个外号杀破天的马匪可是帮了自己太多的忙,没有他的出现,这一次,自己就是一个铩羽而归的下场.说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早有注定,在从匈奴贺兰部出发的时候,贺兰燕准备的旗帜就是杀破天的,从出发伊始,自己冒充的就是他。想不到,最后终于是真正的杀破天出现,从而让自己顺利地完成了这一次的战略目标. 高远在看着对岸,而对岸,杀破天纵马到了江边,正凝视着这头的高远,在他的身后,血色的双刀旗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此时在高远身后,扶风兵们也终于亮出了大燕的旗帜,两面猎猎作响的大旗之下,两个男人隔河对望着. 终于,高远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到地,这是他对杀破天的感谢,发自内心的. 长发及肩的杀破天仰天大笑,这个高远是一个妙人,回过头,大声道:"把羊皮筏子给我做起来,我要去见见这个高县尉!" "老大,要不咱们一起过去,这小子冒着我们的名头这么久,得找他们算算帐."短墩墩的虎头狠狠地道. "打一架么?有什么必要,瞧瞧他们,现在都穷成什么样了,打一架什么也捞不着."杀破天哈哈大笑,翻身下马. 马匪们从战马身上掏出来的是一个羊皮气囊,听了杀破天的话,一齐鼓足了腮帮子猛吹着气,不大会儿功夫,一个个鼓鼓的气囊便被丢在了地上,利用绳索扎在了一起,抛进水中,一个硕大的羊皮筏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杀破天站了上去,虎头和另外一个马匪也走上了羊皮筏子,两人趴在筏子上,用手臂划着水,向着对岸一路而来. "他们干什么?"贺兰燕不解地问道. "杀破天想要见见我!"高远笑着回身吼道:"别忙着扒皮了,我们有客人要来了,列队,欢迎我们的客人." 士兵们丢下手中的物事,牵着自己的战马,在高远的身后两侧,迅速列成了队列,刚刚还闹哄哄的战场瞬息之间便安静了下来,士兵们一手牵着战马,一手扶着刀柄,肃然挺立. 河面之上,杀破天目睹了河对面顷刻之间的变化,目光之中闪现出一丝诧异,那划水的虎头却是忍不住赞了出来,"好家伙,厉害,训练有素,难怪能让阿伦达吃瘪.什么时候燕国训练出了这样的精兵?" "厉害不厉害要上了战场才能证明,他们要真厉害,怎么会被索普撵得鸡飞狗跳,哪里像咱们,纵横东胡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吃过亏?"另一个马匪不服气地反驳道,"如果光是站队快齐静的话,那中原各国的仪仗队就最厉害了,但是将他们拉上战场,估计血一喷,就立刻变成软脚蟹了." 皮筏子之上,杀破天笑而不语,他自在不会灭自家志气,长他人威风,但他心中也明白,对面的这支军队绝不会手下所说的那种仪仗队,他们与阿伦达打了两仗,虽然有取巧的成份,但一向积弱的燕*队能击败阿伦达,而且是一连两次,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自己的队伍的确纵横来去,但一向打得都是顺风仗,如果碰上战事不顺,逆而作战的话。效果如何,那就很难讲了. 河对岸的这支军队,一搭眼,便知道纪律森严,这样的军队,胜时不会骄狂,败时不会溃散,令行禁止,这才是真正的军队,便自己是马匪。不是军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筏子微微一震。已经触到了江底,高远却是紧走两步,双脚都没入到了江水之中,看着筏子之上的杀破天。满面笑容,双手抱拳,"大燕辽西扶风县县尉高远,见过大当家的." 他不知道杀破天真正的名姓,当然也不能无礼的直呼对方为杀破天,便含糊的称之为大当家的. 杀破天一跃下了筏子,笑看着高远,双手抱拳,简单地道:"白羽成." 原来杀破天的真名叫白羽成。看他的模样,却是一个中原人氏,真不知是怎么跑到了东胡,而且混成了一个马匪头子,杀破天的队伍之中。各氏族混杂,能在这样一支队伍之中坐到最高的位子之上,当然不同凡响. "此次高远孤军深入,迭遇险境,多亏了白大当家鼎力相助,这才有惊无险,高远这里多谢白大当家的了."高远由衷地道. 白羽成大笑起来,看着高远,"高县尉,你孤军深入,原本就是想去偷去榆林,烧掉那里的粮草物资,阻止东胡人进攻燕国是不是?" 高远点点头,"当然,原本打得是这个主意,不过没有想到,那个索普厉害得紧,我不但没有去成榆林,还被地手撵成了丧家犬,说来实在惭愧." "仅仅数百骑便敢孤军深入东胡境内,你的胆子当真是大极."杀破天笑道:"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让我对你竖起大拇指了,在我的映象之中,大燕之人,一直羸弱,向来只知守成,不知主动进攻,高县尉算是头一份儿了." "惭愧之至,这不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么?"高远呵呵笑了. "被逼得没法子!"白羽成仰天大笑,"被逼得没法子的一向只有那些小民,像高县尉这样的官员,哪有真没有法子的时候,你不是还可以跑么?你没有跑,反而来了,这便值得我赞一个.高县尉,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高远点头,"白大当家说得不错,我的确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大恩不言谢,以后白大当家有需我帮忙的时候,片言只字,高远必当鼎力相助." 白羽成咧嘴笑了一下,"我是马匪,可不敢往以后想,这个人情吗,我倒想高县现在就能偿还一点." 高远一楞,看着白羽成,"白大当家的,我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不知白大当家想要我怎么还?" "你们的那种弩箭不错,我想要."白羽成盯着高远的身后,士兵们马鞍之上挂着的那一架架臂张弩. 对手眼神厉害,一眼便看出了臂张弩的威力,高远心中有些为难,这种臂张弩,他军中拢共便还只有一百具. "高县尉,这一次我帮了你,可也算是惹了祸,接下来,想必日子很不好过,东胡人必然是要报复的,我虽然不怕,便如果有了这些东西,不免便会威力大增."白羽成悠悠地道. "我明白了!"高远点点头道,转身对步兵道:"步兵,将所有的臂张弩集合起来,全部送给白大当家的." "全部?"步兵一呆. "不错,全部,全部的臂张弩,全部的配套弩箭,都送给白大当家!"高远不容置疑地道,转过身来,看着白羽成,"白大当家,不瞒你说,这种弩箭是特制的,你远在东胡,弩箭不易补充,射一支可就少一支了.以后如有所需,可以到扶风来找我." "爽气!"白羽成翘起了大拇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张毡毯铺在了河岸之上,几样刚刚打来的野味被烤熟了,整只地堆在两人面前,闻着的确香,但没有佐料,吃起来却就没那么美味了,白羽成倒也不挑剔,一口肉,一口酒,倒似好几天没吃东西,饿死鬼投胎一般.看得高远都有些发呆了. "习惯了!"看着高远的诧异,白羽成嘴里含着一大块肉,边咀嚼边含含糊糊地道:"以前受苦的时候,能找到吃的就不错了,但凡看到点吃的,那可是手快有,手慢无,长久下来,便形成了这个习惯.见笑了." 高远摇摇头,他虽然没过过那种日子,但一看白羽成现在这副模样,便知道是吃了大苦头的人. "白大当家的,你是怎么干上这个的?" 白羽成看了一眼高远,嘿嘿地笑了起来,举了举手中的皮囊,"酒不错,很不错,我喝过的最好的酒." 高远一笑,伸手招来步兵,"步兵,咱们还有多少酒?" "县尉,这酒原来是带着用来给伤兵消毒用的,现在剩下的不多了."步兵道. "全都拿来!"高远挥挥手,"咱们马上就要回家了,用不着了." "高县尉大方!"白羽成笑着,眼中透出对高远的欣赏,"我命不好,爹娘都是东胡人的奴隶,我生下来,自然便也是奴隶."他撩起披散着的长发,露出左边脸平郏,那里有一大块伤疤,"看到了吧?我们这些家生子,十岁那年,便会被烙上印记,一辈子都不能摆脱这种命运." 高远点点头,奴隶的苦,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却看到过,那些被他从东胡人那里解救出来的奴隶是什么模样. "后来爹娘都死了,被东胡人弄死的,那一年我十二岁."白羽成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从那时起,我便偷偷地打熬力气,利用牧马的机会,练习马术,二十岁那年。我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偷入到主人的大帐之中,我连扎了二十余刀,将他捅成了筛子一般.然后,我便逃了." "逃得想必很辛苦!" "也不幸苦!"白羽成呵呵一笑,"后来我便收拢了一些人手,干起了马匪的勾当,十几年时光,便也有了现在的规模." 步兵带着几个士兵提了几十个皮囊走了过来。将所有的皮囊都放在了白羽成的身边,"县尉,就这么多了." "多谢多谢!"白羽成兴高采烈,"高县尉。不说别的,你这酒着实太好了." "如果觉得好,只要有机会,我会让白大当家喝个够的.白大当家的。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高远问道. "但讲无妨." "这一次你帮了我高远的大忙,但可也是惹着东胡真正的大人物了,只怕米兰达也对你痛恨来着。毕竟你坏了他的大事,以前他不理会你,那是觉得你不值得他操心,但现在,可不这样了."高远郑重地道. "你是说,我在这块土地上呆不下去了.米兰达要收拾我了?"白羽成打了一个哈哈. "不错,白大当家的,这事儿你得重视起来,轻忽不得的." "什么轻忽不轻忽的,东胡人剿了我十几年,我还不是过得好好的,这一回,还玩了一把大的,一把火将他辛苦收起来的粮草烧了一个干净,哈哈哈,来吧,剿吧,十几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玩的就是一个心跳,玩得就是一个痛快!"白羽成大笑起来. "那是以前,米兰达不觉得你能坏他的事,或者他觉得你还是一个不错的玩具,可以让他麾下的儿郎们玩玩儿,练练,或者他是在利用你来达成某个目的,但现在,你做了这件事,那就不一样了,白大当家的,你不要嫌我说得难听,一旦东胡王庭认真起来,你是呆不下去的,白大当家的,白兄,米兰达认真起来,便是我们大燕也得全力应付,更何况是你呢?"高远道. "哪不一样!"看着高远认真的模样,白羽成也认真起来,"你们燕国,与东胡,算是两只老虎,东胡这只老虎要强上一点,你们要弱上一点,两只老虎各有各的地盘,现在东胡这只老虎要来抢你们这只老虎的地盘了,你们不能跑,不能让,只能硬顶硬扛,自然就觉得他很强大,我呢,就是一头流浪的孤狼,我没有地盘,哪里有好处我去哪里,哪里有老虎我就远远的躲开,东胡人能让你们害怕,却不能让我畏惧,哪怕我比你们弱小很多.所以高县尉,你还是不要为我担心了,你们担心自己吧,米兰达这一次是没机会来揍你们了,但他既然起了这个心,我看用不了三年两载,他一定会卷土重来,再来的时候,你们可就没有这一次的好运气了." "过个两三年,或许我们就不怕他了,我们也就强大起来了."高远微微一笑,"白大当家的,如果不嫌弃的话,到我们大燕去玩一阵儿吧,避避风头也好!" 白羽成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高县尉,我看你这些兵,军纪很不错." "还行,还行!"高远自豪地道. "你瞧瞧对面!"白羽成指了指河对岸,那里,大群的马匪乱七八糟地正在逗乐,而河的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境象."我们是马匪,自由惯了,受不得拘束,我们真去了你哪里,三两天是朋友,时间长了,可就要成仇人了.你想我去你哪里避风头,我心领了,我还是哪去句,狮子虽然强大,但他永远奈何不得身上的虱子,不用为我担心." 提起地上的酒囊,白羽成站了起来,看着河面,虎头和另一个马匪再来回数次,将高远送给他的臂张弩终于运完,又划了回来准备接白羽成. "谢谢你的弩和你的酒!"白羽成大笑着向河岸走去,"高县尉,有缘再见." 高远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白羽成的背影,大声喊道:"白大当家的,这一次我欠你的人情我会永远记得的,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高远的大门都向你敞开着,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白羽成跳上了羊皮筏子,转过身来,向着高远挥挥手,羊皮阀子迅速向着对岸划去. "这是一个真性情的男人,活得潇洒自在."贺兰燕走到高远身边,看着白羽成的背影,轻声道. "是真性情,可是他快要倒霉了!"高远低声道. "你哪么肯定米兰达会收拾他?"贺兰燕吃惊地道:"一个小小的马匪,值得米兰达出手?" "如果有人去烧了你贺兰部准备过冬的粮草,你会怎么做?"高远忽然问道. "当然得逮住他们,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贺兰燕不假思索地道. "哪不就得了!"高远摊摊手. "所以他向你要臂张弩,你毫不犹豫地便给了他?"贺兰燕问道. "他帮过我的忙,我当然也得尽尽心."高远点头道:"或许这些东西,将来能救他们一命也说不定." "你想过没有,臂张弩威力如此之大,如果以后落到米兰达手里,你可就要倒霉了!"贺兰燕低声道. 高远摇头,笑道:"其一,武器再好,还是要人来用的,第二,东胡人基本上都是骑兵,而这臂张弩是为步兵量身打造的,骑兵可不大好用.其三,臂张弩本身也好,还是弩箭也好,都是用精铁打造的,东胡人缺什么,缺铁,更别说精铁了,就算落到他们手上,他们也不可能大规模打造,这东西,于我们而言,有大用,于东胡人而言,是鸡胁.打造一张臂张弩,或者一支配套的弩箭,东胡人可以造出几十上百支铁箭头,这笔帐,米兰达还是会算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么大方,原来我还打算向你要这臂张弩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死心了,我们拿去,用处也不大,也没这么多精铁来浪费,不过这臂张弩,对付骑兵,倒真是一件利器!" 高远哈哈一笑,"你什么时候想要,尽管问我要就是!" 他大步向回走去,一边走一边挥手,"弟兄们,我们回家啦!" 几百骑兵轰然起立,振臂欢呼,"回家罗,回家罗!"(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兵困琅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琅琊郡城,浓烟滚滚,城楼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被投石机投出的巨石砸出来的破洞和残痕,城墙之上,巨大的床弩射出的粗如儿臂的弩箭深深地嵌于其中,这种强力的弩箭,此时就如同杂草一般,遍布在整个城墙之上,护城河早已被填平了,城墙之下,是堆集如山的尸体和熊熊燃烧的各类攻城器械. 令狐清源全身披挂,立于城头,脸上却是绝望之极,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当初辽西城那个举重若轻,成竹成胸的智者,只是一个满脸烟尘,身上沾染着血迹的,即将便要坠下地狱的绝望客. 蓟城的政变来得突然而又凶猛,在事发之前,令狐家没有收到任何的情报,也没有引起警觉,现在令狐清源当然明白了,当朝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联手,一个控制着绝大部分的京城军队,一个则掌握着大燕的情报部门与喉舌,有了这二人联手,还有什么办不了的. 他们要推倒的不仅仅是令狐家,还在令狐氏最强大的后台,燕国国王昭平王.令狐清源一直以为令狐家已经足够强大了,在燕国,除了国王,他们完全可以一手遮天,但真正等到事发,他才明白,原来令狐家的大厦亦不过是建在沙滩之上而已,便如同当年叶家而已. 想到叶家,令狐清源的心便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也是琅琊城在遭到攻击之后,能挺到现在的缘故.叶氏,令狐家的生死大仇,每一个令狐氏宗系的人都知道,如果他们守不住琅琊城,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毁家灭族,因为十年之前,他们就是这么对付叶氏的. 蓟城政变的消息刚刚传到琅琊郡的时候,辽西。河间,渔阳,开平四郡的大军也从四个方向出现在琅琊郡的边境之上,毫无防备的琅琊郡从开战伊始便兵败如山倒,根本就不是这四个蓄谋已外的四人敌人的对手.琅琊郡各县的拼死抵抗,所争取的不过是琅琊城多备了一点点物资,集结了更多一些的士兵. 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令狐清源绝望地看着城头,还能站着的士兵比起昨日又稀疏了一些.而城外的敌人却一天比一天要更多一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令狐氏居然成了举国之敌,看着城外飘扬着的辽西。河间。渔阳。开平的旗帜,想着蓟城的周渊与宁则诚,这些人都是大燕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现在。都联合在了一起,是什么人能将他们这些理念不一,道路不一,相互之间甚至矛盾重重的人捏合到了一起? 现在,令狐清源当然知道了,但却什么都晚了, 这个人就是叶氏当年的漏网之鱼,叶天南. 曾经以为令狐家已经牢牢地在大燕站稳了脚跟,但没有想到。仍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令狐氏在大燕,原本算不上第一流的家族,只是在十几年前,现任家主令狐潮娶了赵国大贵族赵杞的妹妹。而当时的燕国公子平也娶了赵国国主的胞妹,有了这一层关系,令狐潮与公子平便成为了天然盟友,经过十数年的谋划,终于在十年前那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奇兵突出,将当时的大燕第一大贵族世家叶氏拉下了马. 那一夜,血染尽了雪.叶氏满门,几乎全数倒在了屠刀之下. 那一夜过后,令狐氏取代了叶氏,站在了大燕世家贵族班列之中的第一位,而他们支持的公子平也在哪一夜之后,登上了燕国国主之位,是为昭平王,那一夜,便是昭平元年的启端. 那一夜,叶氏倒下,叶氏所支持的燕国国主继承人公子安被迫流亡齐国,数年之后,积郁成疾,死在了齐国都城临淄城,只留下了遗孀与一个十余岁的儿子. 又是一个十年过去,这一次,风水轮流转,当年叶氏的惨剧终于落到了令狐氏的身上,漏网之鱼叶天南回来了,与他一齐回来的还有公子安的儿子少陵君,现在,少陵君或许已经坐到了蓟城王宫之中那高高的宝座之上,接受群臣的祝贺了吧. 城外响起隆隆的战鼓声之声,令狐清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打起了精神,手再一次握上了血迹干未的刀柄,他们没有任何退路,城破,就是族灭人亡. 张守约也握着刀,不过他的刀到现在为止,还是干净的,没有沾上丝毫血迹.飘扬的辽西郡旗帜之下,是五百名他的亲兵,这些人,是张守约最大的本钱,这五百人,没有一个年龄低于三十的,他们都是追随着张守约在十几年前,参与过与东胡人之战的老兵,当年,他们一个个都还没有满二十岁,便已经上过战场,见过血了. 最初的一批亲兵,诸如路鸿,黄得胜等人,已经升为了辽西郡的将军,成为了辽西郡的大将,而更多的人,则已经因为年老体衰而退役,每一名老兵退役,张守约都会从当年参加过战斗的士兵之中鳞选出一人补进他的亲兵队伍,这些人的薪饷待遇,要远远高远普通士兵,比起一个县的县尉正常的俸禄还要多,当然,不能将主政一方的县尉的其它收入算进来.张守约能牢牢地掌控辽西郡,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各个县的县尉,都是出自他的亲兵.这也是他安置因为年龄渐大而退役的亲兵的一个最好的去处. 琅琊之战已经进行了快二十天了,四郡联兵自突破琅琊边境线之后,一路不停,挥师直进,将令狐氏全族都堵在了琅琊城中,不过对手的抵抗之强烈也让四郡蒙受了不少的损失,令狐氏在琅琊郡中藏着的好东西可真多,光床弩就可以与四郡联军相媲美. 当然,琅琊城能将战事拖到这个时候,也许辽西,渔阳,开平,河间四郡之间不能彼此信任有关系,谁也不想在这场攻坚战中,让自己的实力受到大的损失,四家约定,四面围定琅琊城,每天轮一家主攻. 如此安排,看似公平,实则四家在轮到自己攻城的时候,谁都没有将真正的实力拿出来,这才让琅琊城苟颜残喘到了这个时候. 今天轮到张守约了. 也是时候了!张守约在心中对自己道.昨天,蓟城已经传来了消息,大事已定,在蓟城的令狐潮家族举族被擒,自令狐潮以下四百余口尽皆死于叶天南之手,唯一幸存者,只有令狐潮的妻子,赵国大贵族赵杞的胞妹.而昭平王自然是暴病而亡,他的王妃,赵王的胞妹赵灵与昭平王的独子平阳君姬丰已被囚禁.少陵君已经登上王位,昭告天下,是为燕国新一任国主.叶天南成为了新的国相. 该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实力了!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辽西不同于渔阳,河间,开平,在辽西的外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敌人,东胡王米兰达.燕国境内出现如此大的变故,不可能瞒过东胡王,战事再拖下去,便极有可能引来东胡王的觊觎,自己派驻在扶风与赤马的两支军队,绝不可能挡得住东胡王的大举进攻. 这一次自己冒了如此大的风险,冒着辽西被东胡王大举进袭的威胁,参与到废立之事之中,不就是为了新的国主,新的国相能力排众议,让自己封建辽西吗?在前面,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参与者,现在,就是自己展开獠牙的时候,让这些大人物们看看自己的力量吧,让他们明白,张守约不会再忍气吞声了,如果再敢糊弄自己,那么到时候这支能轻易击败令狐氏的军队,说不定会全挥戈相向了. 琅琊城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他们的实力已经被消耗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息,此时全力一击,便可竟功. 说句老实话,这一次的作战,让张守约也大致看清了其它几郡的实力,比起自己的辽西兵,他们还差得远,而那些领兵的将领,张守约更是不屑一顾,在自己军中,能当上军官的,都是参加过实战的老兵,而几它其支军队,将领则几乎全部由这些大贵族们的子侄担当,这些人,说起兵法来,那叫一个头头是道,但真打起来,嘿嘿,当真是有板有眼,照本宣科,哪才叫一个规整啊! 真正的战争不是这个样子的!张守约当然不会告诉这些人这个道理,战场之上千变万化,岂是你将兵书背得滚瓜烂熟就能掌握的,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还要自己这些将领做什么,让那些学富五车的书生们来领军好了. 张守约一寸一寸地拔出了他的佩刀,高高举起.随着他的战刀出鞘,辽西军旗之下,五百名老兵齐声发出一声呐喊,五百把长刀同时敲击着他们手中的盾牌,咚咚有声.声震战场. "顾长卫!"张守约大声喝道. "末将在!"一个胡子已经有些花白的老将应声出列. "三通鼓罢,拿下琅琊."张守约厉声喝道. "末将遵令!" "攻击!"张守约手中战刀落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功高难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投石机开始轰鸣,床弩的尖啸之声响彻全场,辽西郡五百老兵在顾长卫的带领之下,猛扑琅琊城,一架架云梯重新架起,士兵们手咬钢刀,蚁附而上,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一通鼓罢,顾长卫竖起了云梯. 二通鼓罢,顾长卫爬上了云梯顶端. 当第三轮战鼓尚在疯狂般的敲响的时候,顾长卫已经跃上了城墙,在他身后,老兵们呼啸着跟进,顷刻之间,便已经在城墙之上打开了一个缺口. 张守约满意地点头微笑,在顾长卫冲上城头的时候,数千辽西郡兵已经作为第二批次冲了上去,当顾长卫在城头之上站稳脚跟,琅琊城便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十一月一日,琅琊城破,令狐清源以下令狐氏宗族三千一百八十六人尽数被诛,位于城内的令狐宗祠被毁,令狐氏绝. 城内哀鸿遍野,四大郡的军队入城,昔日繁华仅次于蓟城的琅琊城顷刻之间,便陷入到了水深火热之间, 外面的乱象张守约根本就不去理会,他的军队率先入城,已经战据了琅琊城的郡守府以及令狐氏的宗府,自己吃了肉,别人总也得喝点汤.此时的他,正坐在令狐氏宗府的大堂正中,这个位子,原来一直是令狐潮的,令狐潮在蓟城的时候,它一向就空着,而现在,张守约则惬意地躺在上面,环视着这间大得有些离谱的厅堂. 十数年来,执掌大燕实际权力的大燕第一家啊。就这样灰飞烟灭,成为自己等人的踏脚石了. "太守大人."顾长卫匆匆地走了进来。"见过太守大人." "嗯,什么事长卫,这样匆匆忙忙的?"瞥了一眼顾长卫,张守约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坐,辛苦了,伤不要紧吧?" 对于麾下的亲兵头子,张守约一向是很给面子的. "一点小伤。不值一提!"顾长顾咧开嘴巴笑了起来,"真正是没有想到,快要解甲归田了,还能跟着太守再上战场,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爽快." "解甲归田?"张守约笑了起来,"早着呢。长卫,你想解甲归田,还得我答应呢!" "末将年纪大了,抡刀使枪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顾长卫卟嗵一声坐了下来. 张守约笑笑,摆摆手略过这个话题,"你刚刚想说什么?" "外面乱得很。渔阳,河间,开平三郡的军队有些太不象话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太守,要不要我们制止一下?"顾长卫摊了摊手。"令狐氏的族人几乎已被捕杀干净了,但他们还是打着这个旗号,琅琊城中有点身家的人几乎快被抢光了." "他们招惹了我们没有?"张守约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有."顾长卫哼了一声,"他们也得有这个胆子." "哪他们做什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张守约哈哈一笑,自己这个亲兵头子与自己一样,出身下层,眼里揉不得沙子,自然是见不惯某些场面的."长卫,咱们占了太守府,占了令狐氏宗祠,好处已经拿了大头,如果还不许别人喝点汤汤水水的,岂不是太过于得罪人了." "那些百姓何罪之有?"顾长卫不满地道."要遭这样的罪?" "他们的罪,就是因为他们生在琅琊城!"张守约淡淡地道,"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你瞧着吧,抢光了琅琊城,这些人便会以追捕令狐族人的名义,向四边扩散,再去抢掠的.现成的便宜岂有不占之理?" "还要去下边抢?"顾长卫惊道. "自然.不将琅琊郡折腾得倒退个十数年,就不会算完."张守约冷笑起来,"反正琅琊郡最后也不会落到我们的手上,我所求的也不是这个,管他呢,为了这个得罪三郡,未免太不划算." "太守说得倒也是!"顾长卫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 "这两天,你便带人押送我们的财物回辽西郡吧,令狐氏的富足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说实话,这一趟,就算朝廷不给我封建辽西,所得之财也足以补偿我的损失了!"张守约嘿嘿地笑了起来. "太守,我们是得赶快回去,辽西那边,的确是让人放心不下."顾长卫连连点头. "长卫,你跟了我数十年了,我问你一事,你不得藏着掖着,照直说!"张守约看着对方,问道. "太守尽管问,在太守面前,我啥时候藏着掖着了?"顾长卫笑了起来. "前些时日,叔宝派人送来的那份报告,你也知道情况,你怎么看这件事?" "叔宝将军派了高远去袭击榆林这件事?"顾长卫摸了摸脑袋,"虽然是异想天开,但如果成功,倒是奇功一件,至少今年,我们不必担心东胡人的进攻了.小将军敢想敢做,长卫佩服得紧.不过太守,我觉得小将军这一次是将那个高远送进虎口了,十有**回不来,太守不是一直很欣赏这个小家伙么?" 张守约微微一笑,顾长卫没哪么多心眼儿,这件事里面很多的内涵,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出来.叔宝一向表现得极乖极顺从,竟然连自己也瞒过了,但这一次一出去主理一方,马上就露出了藏在衣服里面的小尾巴,终究还是年轻了一些,沉不住气啊. "君宝和叔宝,你更喜欢哪一个?"张守约换了一个问法. 顾长卫一愕,"大公子和小公子都是太守大人的儿子,我都喜欢啊!" 张守约歪了歪脑袋,看着顾长卫,顾长卫不好意思地一笑,"当然,小公子还是与我性情相投一些.大公子文诌诌的,说得话,十句里面我倒有七八句不懂." 张守约点点头,正是如此,想来黄得胜也是这样给叔宝拉过去的吧!如果再加上路鸿的话,细细想来,叔宝不知不织了偌大的势力,而且一个个全是军中悍将,这件事情,是自己失策了. 现在想起来,倒还真希望高远失败,死在东胡人那边才好,如此一来,路鸿必然迁怒与叔宝,也便自然与君宝走得近了.张守约在心中小小地臆测了一下. 家大业大,烦恼也多,张守约已过六十,自然便得考虑继承人的问题,而自己也的确从很早就开始着手这个问题了,以前一直自鸣得意,自己有先见之明,现在看来,却是弄巧成拙了,以后这个事情,少不得会让自己头痛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长卫哪里知道张守约一时之间想了这么多的事情,看着对方,问道:"太守,您什么时候回辽西,如果东胡人真打过来的话,两位公子只怕还顶不住啊,还得您回去主持大局." "快了,等蓟城的人来了,我就可以回去了,在这之前,你和张灼可以先回去,部队不必入辽西城,直接开往扶风."张守约道. "太守,您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分赃!"张守约大笑起来.在顾长卫面前,他是最为放松的,说话也便没有顾忌. "分赃?"顾长卫先是一楞,接着咧嘴大笑起来,"咱们已经发了一大笔财来,太守这么说,可是我们还能分琅琊郡一大块土地不成?" "土地?"张守约冷笑起来,"那三家肯定是想要的,琅琊土地肥沃,人烟稠密,端地是好地方,不过我可不想要,这琅琊郡原本就是叶氏的封地,现在想来,也是要还给他们家的了,即便现在能分得一块,将来不知什么时候,便得连本带利吐出来,这样的事情,我可是不会做的,我要的是另外一样东西." "太守,大喜,大喜!"门外,张灼满脸喜色,飞快地跑了进来."大喜呀,太守!" "什么事将你欢喜成这样?"张守约奇怪地问道,张灼是他麾下大将,受他重视犹在黄得胜之上,很少有这么克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东胡人今年是没机会攻打我们辽西了!"张灼喜气洋洋地道. 张守约眼皮子一跳,"你是说高远偷袭榆林得手了?" "得手了!"张灼大笑道:"一直压在扶风边境上的东胡大将提拉苏突然拔营后撤,不过他没有想到,二公子一直对其虎视眈眈,早就有所布置,二公子集结了本部人马,再加上得胜将军还有高远的扶风步卒超过五千人,在提拉苏后撤的时候,大举进攻,大获全胜,提拉苏狼狈而逃,而更重要的是,二公子俘获了一名东胡将领,从他嘴里知道了提拉苏突然后撤的原因,原来高远轻骑突击近千里,竟然当真将东胡人在榆林建起的大座后勤大营一把火烧成了白地,东胡人想要攻打我们的计划不得不停滞下来了,至少一两年之内,他们不可能再聚集起这么多的粮草物资了,高远这小子,当真是厉害之极,难怪太守大人您一直对他赞不绝口." 张守约心中却是喜忧参半,"高远他……活着回来了么?" "还不太清楚,高远回军,仍然要绕道,想来一路之上,东胡人也不会让他这么太平地回来,一时之间,不得不到他的消息,不过依我看来,高远定然是会安然返回扶风的,太守,高远这一次可是立下大功了."张灼兴奋地道. "是啊,是立了大功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赏他了!"张守约叹道. 听了这话,张灼不由一楞. 第一百七十九章:困扰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太守,我觉得这个高远如果这一次能够活着回来的话,太守一定要将他调到郡里来."张灼沉默了片刻,接着道:"此人能率领数百骑兵深入东胡境内,还能一举功成,说明他对骑兵的运用很有心得,如果他到了郡里,我愿意将这个骑兵将领的位置让给他." 张守约嘿的一声,"张灼,你倒是真大方,连这个位子都舍得让人." "这还不是为了太守大人您这份家业,我们在辽西,时时要担心东胡人的袭击,这个高远有能耐带出一支好的骑兵,他又有路子搞到战马,太守有他,必然能如虎添翼啊,至于我,到哪儿不是为太守大人您效力啊!"张灼诚恳地道. 听了张灼的话,张守约心中也颇为感动,站起身来,拍了拍张灼的肩膀,"这事儿,以后再议吧,张灼,这些事儿你不要操心,我自有分寸." "是太守,明天末将就回辽西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张灼站了起来. "你回去后,把今天和我的对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讲给君宝听一遍."张守约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 "啊?"张灼再一次迷惑了,看着张守约,眨巴着眼睛,实在不明白张守约这是什么意思. "去吧,你不明白,君宝会明白的."张守约摆摆手,叹了一口气,显得极是疲惫. "是,末将告退."张灼躬身退了出去. 宽敞的大厅,却让此时的张守约觉得有些窒息,他站起来,烦燥地扯开衣领,让自己的呼吸显得更为舒畅一些,张灼的确是为自己着想,但是,自己却绝不能将高远调进郡城里来了. 如果叔宝没有什么想法的话,高远的确可以调到郡城里。叔宝君宝两兄弟齐心,压制住高远,拢住这条猛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问题是,现在叔宝有了想法,而且已经在付诸行动,不,应当说,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行动,只不过成功地骗过了自己罢了. 现在想想。张守约还真是有些心惊了。叔宝本身就自拥一军。而黄得胜是倾向于他的,现在又有了路鸿,如果再将高远调进京城,取代张灼的话。那叔宝的势力,即便是自己,也压制不住了. 假设现在是战乱年代,自己或许会支持叔宝,但现在不是,整个中原局势,已经趋于稳定,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战场纵横。而是官场纵横,在这一点上,叔宝远远不如君宝,以叔宝的性子,辽西交给他。他必定是要大兴兵马,或向东胡,或向内地,但无论向那个方向,最后一定会以失败而告终,也只有君宝,才能在自己百年之后,稳稳地守住这份家业. 而且高远,不是一个安份的人,自己在时,能够驾驭他,自己如果不在,叔宝君宝两人联手,一个以利以威,一个以情以义,亦能稳稳地拢住他,但如果兄弟两个自成嫌隙,同室操戈,那高远便会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下山的猛虎,再也无法能够控制了. "这是不行的!"张守约摇头道.这一刻,他真是希望高远死在战场之上,他已经烧掉了榆林,完成了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死了,倒也干净利落.让自己少了许多麻烦,高远一死,路鸿必然迁怒叔宝,因为这是叔宝窜掇着高远去赴死的,这样,他就会偏向君宝了.高远一死,他留在扶风的那上千精兵,也必然会迁怒叔宝,与高远相互倚重的扶风县令吴凯也会因为同样的道理,而倒向君宝.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一劳永逸了.张守约苦笑,但愿如此吧.张守约忽然之间,无比希望米兰达能更厉害一些,希望东胡兵能更厉害一些,将高远这个家伙永远地留在那片土地之上,不要再回来让自己烦心了. 平素想着儿孙满堂,开枝散叶,让张家发扬光大,但儿子多了,特别是有能力的儿子多了,却也是一个大麻烦,张守约现在就陷入到了这种困境当中,焦灼,困惑,担心,时时刻刻地困扰着他.这种情绪从他知道叔宝去了扶风之后一系列的作为之后就开始了,只不过那时因为战事胶灼激烈而强自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事儿,战事一息,人一闲下来,他就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了. 儿子们都大了,羽翼都丰满了,儿大不由爹娘啊! 数天之后,张守约迎来了蓟城来客,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来的并不是朝廷的某一位大员,而是叶天南的麾下,原本张守约以为,来主持这件事情的一定是一位朝廷之中的大贵族.毕竟,这是诛灭了一个影响了大燕十数年的家族,所涉及的利益也是极为巨大的. 荀修,叶天南麾下首席谋士,也是叶天南年轻时的老师,一位在几十年前,就在大燕赫赫有名的大师级人物,现在已年过六十,满头银发,看起来这些年过得并不怎么好,满脸的皱纹,显得极为老态,皮肤粗糙之极,如果换上一件农家衣服站在路边,张守约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农夫而已,不过精神头儿却极好,一双丝毫也不昏浊的眼睛,显得锐利之极,似乎他瞧你一眼,便会将你的五脏六腑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个不好打交道的人物,张守约立刻在心中下了定论,荀修数十年前便智名在外,学富五车,与李儒那是并驾齐驱的人物,这些年来,荀修销声匿迹,而李儒则周游列国,四处讲学,是以世人皆知李儒而忘了当年不家一个与他不分伯仲的人物,荀修. 想不到他消失的这十余年间,竟然一直伴随在叶天南的左右.张守约心中微凛,叶天南有这样的人物相助,也难怪他能东山再起. 另一个顶盔带甲,却是一员武将,张守约可就不认得了. "荀大师!"面对荀修,张守约恭敬地站了起来,鞠了一躬,这样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别说是自己,就是中原各国国主,都会礼遇三分. "张太守太客气了!"荀修笑着还礼,声音沙哑低沉,"这一次天南起事,幸得张太守拔刀相助,这才顺风顺水,荀修这里替天南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张守约连连摆手,"令狐一氏祸乱我大燕久矣,守约一直想替国除奸,奈何力不能及,有心无力,好不容易有这样为我大燕尽忠的机会,哪里敢不尽力?当年蓟城一事,守约也是不胜嗟叹啊.只是相隔太远,徒呼奈何啊!" "不不不!"荀修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当年之事,天南也还要感谢你呢!"话说了一半,荀修却不接着往下说了,"他叫叶重,天南的部将,这些年来,一直追随着天南." "叶重见过张太守!"叶重跨前一步,向张守约抱拳一礼,叶重并不壮,身体精瘦,但在张守约这样的武将眼里,这个人精瘦的身体里,却是充满着极强的爆发力量,刚刚往哪里一站,气沉渊停,虽然年轻,但却俨然有了不容忽视的气质. "当年叶重追随着天南逃离蓟城的时候,还刚刚二十余岁,现在都三十多了,十多年来,为了天南四处奔走,现在仍在孑然一身,深得天南信任."荀修话很简单,但却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的这两个人,都可以代表叶天南. "来人,看茶!"张守约拍拍手,招呼着两人坐下."二位这么快就到了琅琊,看来蓟城那边已经稳定下来了,叶相已经控制大局了." 荀修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十年筹谋,一朝发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大事已定,有周渊与宁则诚二人相助,蓟城早已是风平浪静.” “令狐潮是怎么处置的?”这是让张守约有些担心的问题,打蛇不死,便有后患,叶天南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令狐潮已经死了!”荀修坦然道:”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下来,不过他的夫人却是杀不得的,再就是赵灵与姬丰,也不能杀,其经的,该杀的都杀了.” “怎么处理姬丰?” “赵灵求见了国主,要求让她带着姬丰回赵国去.”荀修道. “国主与叶相答应了吗?”张守约问道. “不能不答应啊.”荀修叹道:”虽然知道留着姬丰是一个祸胎,但却不得不如此,赵灵的身份太特殊了,杀了姬丰倒容易,但与赵国便再无缓和的余地而要成死仇了.”荀修叹道. “难不成现在就不是死仇?”张守约晒笑道,有时候,他很难理解贵族们的想法与做法,在他看来,既然要做,就得做得干净利落. “仇当然是结下了,两国之间,说不得什么时候还得刀兵相见一番.但不将事情做到那一地步,这一仗打打也就算了,赵国只不过想要脸面而已.这一仗,咱们让他知难而退,也就是了.”荀修哈哈大笑,”姬丰不能杀,天下都看着呢,天下七国,说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 第一百八十章 惊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人又聊了一段蓟城的事情,荀修话题一转,说回了眼下琅琊郡眼下的情况. "张太守,这一路行来,河间,开平,渔阳三郡士兵多在追捕令狐家余孽,独不见张太守的兵马,何也?"荀修笑问道. 张守约大笑:"有些事,某不为也,我的军队大部分明日就要返回辽西了,在我辽西之外,还有一只猛虎在虎视眈眈,这一次来琅琊,我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可是耽误不得了." 荀修点点头,"国主已经决定,琅琊郡会还给叶氏,作为叶氏的封地了." "十年之前,琅琊本来就是叶氏的,这一次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张守约笑道. "天南答应将琅琊一部分划归给四郡的承诺,会兑现的."荀修道,"不知太守与另外三人还有什么要求?" 张守约摇摇头,"荀先生,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叶相的琅琊封地我不取分毫,我只要一样东西,叶相心里也清楚,但愿荀先生回蓟城之后,能替张某多多美言." "地盘可不嫌大!"荀修眉眼一挑. "我如要取地盘,尽可去与东胡人挣,不必锅里抢食!"张守约淡淡地道. 荀修笑着回过头来,看着叶重:"叶重,怎么样?我所言不虚吧?" 叶重脸上仍然没有什么笑容,这个人似乎天生都不怎么会笑一般,"荀师大才,叶某一介武夫,如何比得?" 张守约看着二人,他二人倒似还为此事打过赌一般,心中不由一阵不快,看着张守约的神色,荀修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卷文书,递给了张守约,"张太守。我来之前,国相特地去向国主求来的.我想,这件东西,定然能偿了太守多年夙愿." 听着荀修的话,张守约的一颗心立刻不争气地狂跳起来,霍地起立,接过荀修手里的文书,颤抖着展了开来,这卷文书赫然便是燕国国主将辽西郡封建给张守约的文约. 张守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年心愿。一朝得偿。自今日起。张氏终于也步入大燕最高等级的贵族行列了,合上文书,小心地揣进怀中,张守约双手抱拳。向着荀修一揖到地,"多谢荀先生,多谢国相,还请荀师回到蓟城之后,替张守约谢过国相,也替张某代一句话给国相,张守约从此以后,将是国相最坚定的盟友." 荀修合掌大笑,"天南说你是性情中人。果不其然,不过太过大人,这一卷封建文书,可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你在这一次行动之中的功劳,其中还有些别的意思呢!" 张守约茫然不解."还有其它?" "不错。十年之前,荀某和叶重也曾到过辽西,只不过哪时荀某与叶重两人皆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哪里敢在辽西郡城露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却是与太守大人错过了."荀修大笑道. "十年之前那事之后,二位还到过辽西?"张守约惊问道. "不错,十年之前,叶氏在大燕已无立足之地,天南要远走他乡,图谋东山再起,但当年与天南一起逃出来的妻子幼儿却又哪里能跟着他去浪迹天涯,一时之间,天南惶然无助,不知如何是好,老朽思来想去,便想到太守的辽西郡,所以,一路远行,将天南的妻子与一双儿女藏到了太守大人的治下,因为那个时候,也只有辽西郡对令狐没有假以辞色,也只有辽西郡的情况,能让太守有底气对令狐说不啊!"荀修笑道. 张守约却被惊着了,"您是说,国相大人的妻子儿女在我辽西?" "不错,就在辽西,扶风!"荀修肯定地点头,"这一次我与叶重到此,一来是将琅琊郡的事情办妥,另一件事,便是要去扶风迎回夫人与公子,小姐三人." 张守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着实震惊,"不知夫人蜗居扶风,当真失敬了." "夫人藏在扶风,隐姓埋名,太守大人不知,也是常事."荀修笑道,"大人一儿一女,儿子叶枫,女儿叶菁,当年送他们来时,一过尚在襁褓之中,一个还不到六岁,忽忽十年过去,想来也令人感慨!" 叶菁儿?张守约脑子中一闪,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不由沉吟起来. "怎么?太守大人听到过这两个名字?"荀修何许人也,一看张守约的神色,便知有事. "不错,叶菁儿这个名字我似乎是听谁说起过,对了,是谁呢?"张守约敲敲脑袋,"对了,是路鸿,一定是路鸿,他在扶风当了十几年县尉,对那里的情况了如指掌,我一定是听他说起过." "路鸿?"荀修疑惑地问道,"此人是谁?" "哦,此人是我麾下一名将领,一直在扶风当县尉,最近我刚刚提拔他担任了我辽西前军将军."张守约笑道. "不知太守能不能让这个路鸿过来一趟?"荀修的脸色一下子急切起来,十年过去了,他也非常想知道叶氏兄妹的近况. "路鸿尚在辽西,并没有随我前来."张守约摇摇头,转头对身后一名卫兵道:"去把顾长卫找来." 吩咐完卫兵,回过头来笑对荀修道:"路鸿与顾长卫以前都是我的亲兵,交情不错,顾长卫或许比我知道得多一些." 片刻之后,顾长卫出现在了张守约的面前. "长卫,你与路鸿交好,听他说过扶风有叶菁儿这么一个人么?"张守约问道,荀修与叶重两人都脸色紧张,上身前俯,凝视着顾长卫. 顾长卫有些奇怪地瞄了二人一眼,答道:"听老路说过啊,叶菁儿嘛,她不是高远的未婚妻么,马上就要成婚了,老路前些日子还跟我念叼着要在年前回扶风一趟,替高远主持婚礼,还敲我们这些老兄弟来着,说高远是高子达的儿子,我们这些高子达当年的朋友兄弟,可都得送一份礼给侄儿才对头." "高远又是什么人?"荀修脸色一变,急切地问道. 顾长卫看了一眼张守约,犹豫着没有回答. "荀先生问你,你照实说就是!"张守约道. "高远是现任的扶风县尉.亦是太守大人的麾下.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顾长卫道. "你说这个高远是什么高子达的儿子,高子达又是谁?"荀修问道. "高子达以前也是我的亲兵!"张守约微微一笑,"在与东胡人的战事之中,殒身沙场,留下了这么一个儿子." 荀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叶重,叶重的脸色却也不大好看. "顾将军刚刚说,他们年前便要成婚了!"荀修问道. "是啊,老路说这是去年过年就定下来的事情,今年过年的时候,两人便成婚了.算起来,也没两个月了."顾长卫道. 看着荀修与叶重两人的脸色,张守约心中既是震惊,又是有些幸灾乐祸,荀修何许人也,别看他消声匿息十数年,但荀家可也是传世久远的贵族,那叶重是叶氏的部将,也是叶氏的分枝,亦是贵族一个,以前便也罢了,但现在叶家起复,一跃而又成为大燕一等一的贵族,但叶氏现在唯一的女儿却要嫁给一个平头百姓了,不知这二人心中作何想?想到这里,当年自己为君宝曾向蓟城一位大贵族求亲惨遭羞辱的往事浮上心头,心里不仅一阵痛快,当世第一大贵族之女,却嫁给了自己一个亲兵的儿子,痛快啊痛快! " 高远虽然出身低微,但却是一个难得的少年俊彦啊!”张守约微笑着道:”他入伍不过一年有余,便从一介军曹一路直升到县尉,更为难得的是,此人文武双全,率部镇守扶风,与东胡人作战数次,连战连捷,打得东胡人不敢在扶风周边立足,是我辽西难得的英雄人物,叶相的女儿果然是慧眼识英雄啊!这个高远,我正准备将他调进郡城,担任我的骑兵将军呢!”张守约大笑着道. 看了一眼张守约,荀修微微一晒,当年之事,荀修亦是有所耳闻的. “这事儿,恐怕还得再议.”荀修淡淡地道.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事儿还能如何再议?”张守约不动声色地问道:”叶氏可是天下知名大家,有些事情恐怕不好做吧?如果做了,恐空贻笑柄啊!” “父母之命!”荀修笑道:”正是如此,此事带得叶相首肯之后才可啊.此事,还得再议,再议!张太守,关于这个高远,您能不能与我详细说道说道?” “嗯,高远这个人我还是见过几面的,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张守约心中开心之极,不仅是让这些老牌贵族有些难堪而开心,更为重要的是,也许横亘在他心中的某个难题,现在会有人替他来解开,而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高远,自己不好动他,他身上牵连着路鸿,黄得胜,顾长卫等自己的一众心腹将领,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高远或者他的老子有关系,现在身后更是站着自己的小儿子,自己来动手,不免会伤筋动骨,但好似现在有人替自己来操这个心了,哈哈哈,高远,你还真会挑媳妇!你如果当真从东胡人哪里逃回来了,这一关恐怕也不好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终于回来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扶风城中,欢腾的气氛已经持续好些天了,先是有辽西少将军张叔宝指挥数千军队,击败一直在扶风境外窥伺的东胡人,使得扶风人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看来今年可以太太平平地过一个年了,但紧接着传来的消息,更是让扶风人大喜若狂,他们的县尉高远率数百骑兵深入敌后,千里奔袭,一把火将东胡人的重镇榆林烧成了白地,东胡的番王在那里积攒下来的无数粮草全被高县尉付之一炬,听说数年之内,东胡人都不可能大举来攻了. 整个县城都是沉浸在狂喜当中,但在高远的府弟之内,气氛却是有些凝重,得手容易,退回来可就难了.高远一把火烧了东胡王的苦心孤诣,哪有这么容易能逃回来的道理? "这个张叔宝不是什么好人!"叶菁儿看着母亲,"他根本就不在意高远的死活,只在乎高远是不能能成功,他能不能击败面前的东胡人?击败提拉苏之后,他本应当挥军直进去接应高远的,但他却撤回来了,这,要是高远好不容易逃回来,又碰上了提拉苏的残部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叶氏看了叶菁儿一眼,问道. "怜儿的父亲来见了怜儿一面,我碰巧看到他了,他告诉我说,击败提拉苏之后,张叔宝便命令所有部队返回驻地,他有些担心高远."叶菁儿小声道,其实她哪里是碰巧看到曹天成,她是听说曹天成来了,特地巴巴地赶过去询问的,不过曹天成的话,让她却是担心之极. "高远此行,本身就是火中取栗,其中的危险,高远必然早就想到了。既然他成功了,我想他就一定能逃回来的.至于张叔宝,嘿嘿!"叶氏冷笑起来,"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这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高远的成功,会将他的声望推上一个新的高度,因为这一件事情是他一力推动,而高远的职位又远比他低。这一件事,落到最后,最大的功劳必然是他的." "如果不是高远,他能成功么?"叶菁儿恨声道:"等高远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不要与这个张叔宝走得太近." "菁儿,男人的事情,你不要管太多!"叶氏摇头道:"高远此行,也不仅仅是为了张叔宝。也是为了扶风,这个孩子,倒是有些大慈悲之心,有时候。我倒有些看不透他,不过你尽管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高远啊,命长着呢." "娘,你怎么这么说高远?"叶菁儿嗔怪地道. 叶氏笑了起来。"菁儿,你还没有嫁给他呢,就偏帮着他了吗?我说得没有错,高远与张叔宝一样,都是有野心的人,他们啊,都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比起张叔宝,高远还是很不同的,因为高远心中,还记挂着扶风的百姓." "娘!"叶菁儿扭动着身子,满脸通红. "好了好了!"叶氏摆摆手,"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高远行事,谋定而后动,必然会安全回来的,你就不要操心了,过了年,你就是高家的人了,我也不必再为你操什么心了,来来,看看你的衣服和首饰吧,这些都是吴县令刚刚派人送来的,高远临走之前,托了吴县令却辽西郡特意为你定制的,这些样式,可都是娘当年出嫁时的样式." 大堂的中间,摆着大大小小十来个箱笼,桌子只上,装着各类首饰的小匣子也有十数个之多,叶氏打开箱笼,拿出一件衣裳,抖开来细细地看着,眼神一下子变得迷离朦胧起来. "娘,你又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叶菁儿扶着叶氏的臂膀,小心地问道. "怎么能不想,看着这些衣服,往事历历,总是难忘的."叶氏伤感地道."那时我也如同你今天一样,看着这些新嫁衣,满心喜悦,不过我出嫁之时,那场面和规矩,可是你想也想不到的,提前一个月便开始举行各种仪式了,现在你也要成婚了,想想如此冷清,也真是爹娘亏欠你了." "哪里会冷清?"叶菁儿脸上闪烁着幸福的笑容,"娘,高远的朋友多着呢,路叔叔前段时间也来信说了,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他和高远父亲的那些同僚也都会来的,那些人,可都是辽西郡的大人物呢!" "大人物?"叶氏嘿嘿地笑了起来,"左右不过是一群从泥地里爬出来的罢了,能懂什么礼节,也就是图个热闹罢了." "娘,你又在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可不是什么传世大贵族,只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 "是啊,平头百姓!"叶氏苦笑,虽然过了十年,但心绪总是难平."菁儿,你自己做的嫁衣怎么样了?可要娘帮帮你?" "不用了,菁儿都做好了!"叶菁儿羞羞地笑着,"就是按着你画给我的样子做的,做了大半年呢." "你呀,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高远了."叶氏叹息,"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不过现在,高远也真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高大哥是最好的!"叶菁儿肯定地道:"娘,我能碰到他,是我的幸运,你说是吗?" "当然,这是你的幸运,这孩子,终归还是不错的."叶氏的眼光有些落寞,缓缓向门外走去,站在院子当中,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天南,你的女儿就要出嫁了!" 大门突然咚咚的被敲响,声音是如此之大,显得极为迫切,叶氏不由皱起了眉头,在扶风,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来敲击高远家的大门.高远留在家里的两个护卫大步走了过去,拉开了大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已是被挤到了一边,十来名全副武装的大兵拥着两人直冲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两名护卫大惊,手握上了刀柄,刚刚抽到一半,颈上一凉,一柄锋利的刀已是架在他们的脖子上,紧接着手被反剪起来,膝盖一麻,被按着跪倒在地. 叶氏大惊失色,屋内的叶菁儿听到声音,奔跑出来,看到闯进屋里来的士兵,亦是惊叫一声,跑到叶氏身边,紧紧地抓住了叶氏的臂膀. 叶氏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闯进来的为首的两人,一支手臂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手指头指着对方,"你,你,你是荀先生?" 荀修看着面前的叶氏,十年了,十年之前,便是他带着叶重,两人历经艰险,将叶氏母子三人送到了这里,那时候的叶氏,虽然长途跋涉,又经历巨变,但仍是风姿绰约,十年过后,当年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鬓生华发,额头皱纹深刻,眼角鱼纹宛然,指着自己的手上指节突出,皮肤粗糙,显然,这十年来,他们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将昔日的这位贵妇直接打磨成了一个普通妇人. "夫人,我是荀修,我们回来了!"荀修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到地. 荀修身边叶重,单膝跪地,"末将叶重,叩见夫人!" 随着叶重跪倒,他身后的大兵齐唰唰地跪了一地, 叶氏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突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双腿一软,便向地上滑去,叶菁儿大惊失色,一把抱住叶氏,竭力地托住她,看着荀修等人,惊慌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这里是高远的家,你们快快退出去." 此时,叶枫也是闻声跑了出来,帮着姐姐托住叶氏,怒目瞪视着荀修一行人,"你们哪里来的,敢在这里撒野,等会儿我去叫县令,将你们都捆起来打板子." 看着这姐弟两人,荀修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小姐与公子吧,夫人没事,只是有些欢喜得狠了,你二人将夫人扶到屋里,稍事休息便好." "你,你是谁?"叶菁儿必竟年纪大一些,看着荀修,问道. "我叫荀修,是你父亲的部属,我们奉你父亲的嘱托,来接你们了."荀修笑道. "父亲?"叶菁儿有些茫然地道. "父亲,菁儿,你们的父亲回来了,他回来了!"叶菁儿的怀中,叶氏悠悠醒来,一手一个,紧紧地抓着叶菁儿和叶枫,"他回来了,十年,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夫人,您还好吧?"荀修走前几步,"要不要我替您把把脉?" "不必!"叶氏一挺身子,站了起来,"先生,请屋里坐!天南,他,他还好吧?" "当然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荀修大笑道:"十年生聚,十年谋划,我们终于报得大仇,如今令狐潮已伏诛,天南,如今已是大燕的国相了,只是大事刚定,诸事繁复,天南不能稍离蓟城,否则,他就会亲自来扶风接你了." 叶氏脸色潮红,"十年,我终于还是盼到了,先生,屋里坐,我有好多事情要问您."荀修不是一般的部属,他是叶天南的老师,在叶家,可是能做一半主的人物.(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百八十二章:看热闹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扶风县衙,张守约高踞大堂中央,脸上笑意盎然,他当然有理由高兴,盼望多年的封建辽西一朝得偿,现在张家终于步入大燕的高级贵族行列,现在的张守约,即便是去了蓟城,也大可以斜着眼睛看人了,大燕的高级贵族,传世之家的确不少,但像他这样,有着整整一个郡的封地的人可就少了. 米兰达短时间内不可能来打辽西了,这给了他更多的准备时间,以后,辽西无论是从实际意义之上,还是法理之上来说,都是张家的了.叔宝的小动作虽然让人有些恼火,但张守约在初时的懊恼之后,信心又重新回来了,他不相信这个小家伙能跑出自己的手掌心去,自己才刚过六十,在鹤驾西归之前,终归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张守约特意伴着荀修,叶重一路到了扶风,可没安什么好心,他是想要好好瞧一瞧叶氏这一场大笑话.叶氏啊,数百年传承的大贵族,虽然没落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可又马上要权倾天下了,这样的一个最重脸面的大贵族,唯一的嫡系女儿找了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婿,而且还是自己以前亲兵的儿子,这让张守约很是欢欣,当年自己在那些鼻孔朝天的大贵族那里受的气,当真是一朝得偿啊,痛快啊痛快! 叶氏现在与自己还在蜜月期,还有着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但是可以想见,不远的将来,自己的利益与叶氏必然会发生冲突的,合作之中也有着对抗,这将是自己与叶氏,与朝廷之间永亘不变的主题,也许,高远是一张不错的牌,可以好好地打一打. 先前对于高远的一些担心,现在在张守约的心中已经不算什么了。高远有了与叶氏的这一层纠葛,以后要仰仗自己的地方多着呢,在叔宝与自己之间,他相信高远会有一个正确的选择.解决了高远,就解决了路鸿,至于黄得胜等人,张守约还是深信只要自己一句话,便足以让他转变立场的. 先瞧瞧叶氏会怎么处理高远与叶菁儿的这一桩婚事,这还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张守约笑得很是开心.高远是一员悍将,而且是一个很有想法的悍将。这样的人。拢在身边。那就是一头猛虎,一头蛟龙,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只猛虎关在自己这坐山上。将这只蛟龙拴在自己这片天空,那就足够了. 张守约在笑,一边的张君宝可就笑不出来了,张灼在回到辽西郡后,将他与张守约之间的对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张君宝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长期浸淫在政治斗争之中的张君宝,马上便从这些对话之中。嗅到了内里更深一层次的内容. 另一侧的张叔宝也笑不出来,张君宝看着他的眼内冒着的阴火,他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心中暗叹,以前的兄友弟恭。随着自己的出手,终于化为云烟了.但他丝毫没有后悔,都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你从小便被当作继承人培养,而自己就得像小娘养的,被扔在军营之中,吃尽了苦头,连一次竟争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看着父亲的笑容,张叔宝昂起了头,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只不过是表明了态度,希望有一个公平竟争的机会而已. 黄得胜的脸色很难看,张灼的脸色很难看,顾长卫的脸色也很难看,张家二位公子的竞争现在已经摆在了台面之上,最难做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路鸿的脸色更是难看,不仅是他有着现黄得胜他们同样的选择难题,更重要的是,高远的事情. 叶氏居然起复了.从郡城一路到扶风,在路途之上,张守约与自己说的话,比这几十年来加起来的还要多,从那里些话里来的意思,路鸿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高远的这桩婚事肯定是要出问题了. 简而言之,张守约想要告诉路鸿的就是,叶氏这样一个大贵族,他们唯一的嫡系女儿,绝不会找一个平民的女婿. 路鸿心里赌得慌,他娘的,落难的时候可以找,发达了就想要悔婚,这些贵族连脸都不要了么?想起高远对叶菁儿的痴情,路鸿就很是担心,这个侄儿可不是好撩拔的,直看他敢带着几百骑兵便千里奔袭榆林,便可以知道,这家伙冲动起来,根本就不会考虑后果. 环视着堂下的将领们,张守约满意地点点头,一切都还在自己掌控之中. "这一次,我们是大获丰收!"张守约看着诸人,"辽西郡现在是我们大伙自己的了."他声音加大,特意强调着大伙自己的这几个字,"以后,辽西郡的兴旺发达,就与诸位的荣华富贵息息相连,我已经向朝廷上表请求晋封你等,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们,也都是大燕贵族中的一员了.在辽西郡,你们也将会拥有一片属于你们自己的土地." 太守开口许愿,在座诸人,都是兴奋了起来,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这些将领们跟随着张守约,不就是盼望着这一天么? "君宝,你是我的长子,你希望你的封地在哪里?"张守约笑问道. "孩儿全凭父亲大人安排!"张君宝欠了欠身子,答道. 张守约微微一笑,"叔宝,你呢?" 张叔宝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父亲,又看了一眼兄长:"父亲,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希望是扶风!" "哦?"张守约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问道:"扶风是边县,比起辽西大部分地方,可算得上是贫脊,人丁也不多,你怎么看上了这块地方?" "正因为如此,儿子才想要这块地方,儿子愿意为父亲看守大门,不让东胡人能越辽西边境半步!"张叔宝大义凛然道. 张守约大笑起来,"孝心可嘉,孝心可嘉." "我却认为有不妥!"一边的张君宝冷冷地道.张叔宝的心思,张君宝一眼便看穿了,张叔宝看上扶风,自然是看上了路鸿与高远,路鸿现在掌控着辽西前军,而高远,更是辽西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不来扶风还不知道,一来扶风,张君宝赫然发现,高远居然在扶风建立起了一支丝毫不逊色于辽西四军的一支部队,这样一支力量,如果落在张叔宝的手中,后果可就严重了. "如何不妥?"张叔宝看向了兄弟,以往在郡城之中,看着兄长总是畏惧怯懦的神色已经完全不见了. "路大人在扶风镇守十数年,劳苦功高,现在他虽然不在扶风子,但高远却还在扶风,这一年多来,高远屡建奇功,此次父亲既然要分封诸将,那自然不可漏了高远,另外,扶风的县令吴凯,这一年多来,也为辽西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让我们在财政之上,不再像以往那般捉襟见肘,宽裕多了,父亲如果要分封,我的意思,便是将扶风封给路将军,高远和吴凯三人为最佳."张君宝不动声色地道. "末将不敢贪功,只愿跟随太守以附骥尾,效微末之力,从来没有妄想过要分封土地!"路鸿赶紧站了起来,他可不想沾这趟浑水. 张守约抚了抚胡须,叔宝终究还是急燥了一些,在这个方面,君宝就老练多了,见招拆招,一石数鸟,转眼之间,便将叔宝的满腔心思给打了一个七零八落,让叔宝立时陷入两难之中,赞成吧,等于是宣告自己先前思虑不周,反对吧,立马便会得罪路鸿与吴凯.一张脸色顿时难看得很了. "这事儿,大家心里有数就行,想要真正做下来,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情!"张守约摆摆手,"可从长计议,总之大家跟着我,我是不会让诸位没想头的.叔宝,高远有消息了么?" "来消息了!"张叔宝闷闷地点点头,"居里关刚刚传来消息,高远派出的使者已经抵达了居里关,因为担心在路上遇到提拉苏的余部,所以高远回来的时候,仍会绕道匈奴控制区域,恐怕还得十来天,才会回到扶风." "他们伤亡如何?"张守约感兴趣地问道. "高远出发之时,我们一共集结了六百余骑兵,回来的人说,贺兰燕带着百余骑兵也加入了进去,一共七百多骑兵,这一路上打过去,过回来,还剩下了四百多骑兵.对了,得胜将军,黄湛安然无恙!不久您就能看到他了."张叔宝道. 黄得胜咧开了大嘴笑了起来,"这小子,以前一直坐井观天,这一回跟着高远走了一遭,想必长了不少见识,回来之后,也可以替我多分分忧了." 张守约点点头,看向路鸿:"路鸿啊,你去居里关吧,将高远拦在哪里,不要让他回到扶风县来,免得多生事端." 路鸿沉默半晌,抬起头来,"太守,这事儿,我觉得是不能这么办的,高远与叶菁儿可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张守约摆摆手,"路鸿,你先将高远拖在居里关,这事儿,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先看看吧,我看高远那性子,如果让他回到扶风,一旦事情有变,不免会生出乱子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难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他妈的都叫一些什么事儿?"路鸿站了起来,气愤难抑的他,罕见的在众人面前爆了一句粗口,一甩袖子便向外走去,有幸添居末坐的扶风县令吴凯慌忙乱了起来,向着张守约一揖,道:"太守勿要生气,路鸿待高远便如亲儿子一般,当初这件婚事他便是不赞成的,只是高远一力坚持,那小子有些死心眼,路鸿没法子这才亲自上门去说亲,当初便担心这家的背景有些麻烦,想不到还真应验了,说起来,我还是这桩婚事的媒人,我去给路鸿说说,开解一番!" "吴县令但去无妨!"张守约倒似丝毫没有将路鸿的无礼放在心上,现在的路鸿自然不能与当初在扶风当县尉同日而语了,奉令组建前军,没多长时日,路鸿便将前军打理得井井有条,军纪森严,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路鸿还有这样的才能,有才能的人,自然是可以嚣张一点的,更何况,路鸿现在与张守约不仅是上下属的关系,两家之间,还有不少的生意纠葛呢!张守约自然不知道,路鸿整军,用得完全是高远的那一套,岂有不灵验之理? "的确不是他妈的事儿!"黄得胜也愤愤不平地道:"这可当真是过了河便拆桥了.也没有这般现实的,还传世贵族呢,我看还不如乡间的平头大百姓,都还讲个脸面呢!" "好了,这些事情,关在屋里说说就行了,不要在外头去呱呱!"张守约瞅了一眼黄得胜,"这事,我们看着就好了." "父亲,高远是一个将才,一员猛将,这一次受了这等打击,想必对叶相他们必然会心怀不满,我们倒是可以重用他了!"张君宝却想到了另一头. 张守约看了一眼长子,知道张君宝在明白了一些东西之后。现在开始着手反击了. "你说说看,怎么个重用法呢?"他含笑问道. "父亲,张灼上次跟我说,如果高远肯来郡城,他愿意将这个骑兵将军的位置让给他,我听着倒觉得不错,高远能够率数百轻骑千里突袭,在骑兵的造诣上,我敢说在辽西城就没有人能比得了他,不妨便如张灼所言如何?"张君宝笑道. "如果高远愿意来。我毫无二话。立即让贤!"张灼当即道. 众人看着张灼。都是动容.只有张叔宝的脸色难看得紧. "等这事完结了之后再说吧,我倒很是期待高远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反应呢?"张守约笑道. 屋里众人都没有笑,从张守约的话中,他们都听出了潜在的意思。那就是高远的这桩婚事要黄了,虽然不知道荀修曾对张守约说过什么,但看张守约笃定的样子,这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了.荀修不是一般的谋士,他于叶天南而言,当真是可以当上半个家的. 扶风县衙衙门里在议着高远的事情,而在高远的家中,荀修与叶氏两个人也正在讨论着高远. "高远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叶氏叹了一口气,"除了他不是贵族。出身低了一点,其它都是上上之选." 荀修枯树一般的脸庞之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丝毫表情,"听夫人说起这些年的往事,这个高远的确是不借。的确是一个人才.而且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才,假以时日,倒很有可能成为又一个张守约似的人物.倒是值得栽培." "这么说,先生对这桩婚事,亦是认可得了?也是,高远现在出身是低了一点,但既然我叶氏已然复起,想要扶值他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这个孩子有值得扶植的能力."叶氏脸上露出了微笑. 出乎叶氏的意料之外,荀修此时却是摇了摇头,"夫人,高远的确值得扶植,但是我们没有这个时间,所以,他是不得不放弃的." "为什么?"叶氏一惊,"我虽是妇道人家,但也知人才难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且高远,可不仅仅只有军事上的能力啊!"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荀修淡淡地摇头,"如果叶氏没有没落,这样的人物,我们倒是可以慢慢培养,花上数十年时间也无妨,但正因为叶氏没落,我们才不得不放弃他呀." "这是什么道理?"叶氏不解,"先生请为我解惑." "夫人,这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叶氏是复起了,天南也做到了国相的位置,可是十年的时间口子,十年的时间已经没有了,当年大劫,叶氏不仅是枝叶被砍光,连主杆都受到重创,这些年来,我们一边图谋复起,一边竭力去寻找叶氏还有可能存在的族人,十年辛苦,也只有不到区区百人,昔日大燕第一家,现在早已零落不堪了."荀修痛心疾首地道. 叶氏亦是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天南上位,叶氏复起,但这间大厦现在却是凭空建造起来的,毫无底蕴,毫无帮衬,您别看着现在周氏,宁氏还有各地的郡守们都支持天南,那是因为他们各有各的诉求,而国主新立,天南上位国相,各家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接下来呢?"荀修看着叶氏,"这一轮的利益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接下来,大家伙便会各回各家,各自盘算了,令狐这个最大的敌人倒下了,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大家伙便要互相算计着了.夫人,且不说周氏,宁氏二大家,单是这各地郡守,他们现在的力量,是我们叶氏能抗衡的么?" 叶氏默然不语,一个家族的开枝散叶,那一个不是用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积累出来的,而叶氏,十年之前,却是被一把野火给烧得几乎精光了. "短期时间内,叶氏有新皇的支持,再加上天南的手腕,当可保无虞,但时间一长呢?所以,叶氏当务之急,便是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结交有实力的盟友,巩固自己的地位,在这个基础之上,才会有叶氏下一步的发展."荀修道. "你是说,利用菁儿,枫儿两人来联姻?"叶氏恍然大悟. "不错,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实用的方法,联姻,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有实力的盟友拉上自己的战车.夫人,菁儿小姐,枫公子二人,便是接下来叶氏手中最有力的武器啊!"荀修道:"高远的确很优秀,但在现在,他能给叶氏什么帮助?仅凭他手下那千余兵力,或者是他那出众的军事能力?在扶风,高远或许会很有影响力,在辽西呢,他能影响张守约?走出辽西呢,有谁知道高远是谁?我们没有时间让高远成长,因为叶氏所面临的威胁或许就在不远处,也许是今年,也许就是明年." "菁儿与高远两人感情甚笃!"叶氏迟疑地道. "菁儿小姐才多大?"荀修晒笑道:"菁儿小姐这些年跟着夫人,受了不少的苦楚,在现在的她眼中,高远或许是最好的,但等着菁儿小姐跟您回到了蓟城,看得多了见得多了,这心思不免也会发生改变.时间,能治愈一切,不是么?" 叶氏摇摇头,"不是,高远在我眼中,也的确是很优秀的,同年龄的年青人,能比上他的只怕很少,此人有才,有能力,又会哄女孩子,菁儿对他,死心塌地的很,只怕难以转过这个弯儿来." 荀修楞了一下,叶氏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想不到连叶氏对这个高远居然有如此高的评价,"夫人,如果真如此的话,这件事还得夫人多多费心了,叶氏现在需要每一个人为他贡献全部的力量,才有可能重新站稳脚跟,图谋发展,菁儿小姐身为叶氏嫡系长女,这个责任,她是逃不了,也不应当逃避的." 叶氏叹了一口气,"先生所说的,我懂,这事儿,我会跟她去说,只是先生,菁儿与高远的婚事,那是有媒有证的,在辽西,很多人都晓得的,便连张守约也清楚,这事儿,是捂不住的,现在我叶氏复起,我们悍然悔婚,只怕于名声有碍,传出去就是笑话.如果说周氏,宁氏以后想要打击我们的话,那这就是现成的把柄." "所以说,这件事必须让对方先开口."荀修笑道:"如果是这个高远先开口的话,便一切顺理成章了." "想要高远开口,没这个可能,这小子脾气硬着呢!"叶氏摇头道. "这件事,我会去想办法,夫人只要让小姐那边不出问题就可以了."荀修淡淡地道. "你是想去找张守约?"叶氏道. 荀修点点头,"这事儿张守约既然知道,便没有必要瞒他,也正好借助于他的力量,只要张守约的胃口不大,我们完全可以满足他,高远是路鸿的侄子,也是他的属下,张守约想必也有办法." "如果连张守约也办不下来呢?"叶氏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只有最后一招了,让高远消失!"荀修咬着牙,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今夜无人入眠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一夜,扶风城中,很多人都无法入眠. 路鸿与吴凯两人愁脸相对,两人的面前,已经堆了好几个酒壶了.两人与高远打交道多,对高远的了解也极深,这件事情,只怕没那么善了. "老路,太守说得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去居里关,将高远拖在那里,叶夫人他们,总在这两三天就会启程离开,等他们走了,高远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至于追到蓟城去,那时我们再劝解一二,时间一长,说不定就淡忘了." 路鸿闷闷的喝着酒,半晌,才道:"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这一家,太邪乎了,要是高远听我的话,哪有现在的问题.高远用情已深,遭此沉重一击,真不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至于吧,我看高远,也不似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看他用兵就可见一斑,他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吴凯摇头道."也许会伤心一阵子,但过了这个坎,也就没事了." "我就怕他过不了这个坎."路鸿叹息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吴凯摇头,"对了,老路,今儿个我第一次有幸能参与太守大人议事,我怎么觉得大公子和二公子之间有些奇怪,不太对呢?" 提起此事,路鸿更是苦笑,"老吴啊,这事儿,你千万别掺合,二公子这段时间在扶风,你与他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吴凯悚然而惊,"你是说两位公子争权?"想着这段时间,自己与张叔宝两人打得火热,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种事情掺合进去,绝对没有好事,到时候矛盾激化,张守约拿两个儿子没法子,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可就是现成的替罪羊,出气筒了. "不说这事儿,现在咱们反正只认一个人,那就是太守,其它人,敬而远之."路鸿举起酒杯,"来,喝最后一杯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居里关了。将高远拖在那里。能拖几天拖几天吧!" 两人摇头苦笑。叮的一声,两个杯子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张叔宝睡不着,原本他一直住在扶风县尉府。张守约来后,他当然得让出这间衙门,于是便搬到了南城军营,从张守约那里回来,张叔宝便爬上了床,翻来覆去半晌,却又哪里睡得着,一双眼睛倒是越来越亮. 老爷子已经完全察觉了自己的用心,今天的议事。明里暗里,句句都在敲打自己,但那有怎样?开弓没有回头箭,扯下了那层遮羞布,丢掉了那层保护色。张叔宝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父亲的乖宝宝,兄长的好小弟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转着圈子,高远现在是一个关键,必须得拉住高远,不能让高远被父亲弄到郡城去,一去郡城,高远就不再是自己的盟友和助手了,但眼下,却是一个困局,得想个法子,破了这个局. 在屋里转了几圈,张叔宝陡然站住,眼里光芒闪动,片刻之后,他坐在了桌子边,磨墨,提笔,"高远吾弟:"抬头写了四个字之后,张叔宝咧开了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天边渐渐露出了丝丝曙光,张叔宝伸了一个懒腰,将长达十数页的信小心地卷了起来,包好. "*!" 门被推开,*走了进来,"将军,有什么吩咐?" "上一次与我们一起协同作战的扶风县兵的那个孙晓,你还记得么?" "记得." "骑上快马,将这封信交给孙晓,告诉他,一定要将这封信想法尽早交到高县尉手里,就说,这事关到高县尉的性命."张叔宝道. *一呆,半晌才道:"将军,我这么说,孙晓会相信么?" 张叔宝沉吟了片刻,"如果他不信,你就再告诉他一句话,就说叶菁儿的爹叶天南当上我们大燕的国相了!" "就这样?" "就这样!快去,一定要抢在路将军前边,今天,路将军也会去居里关,要是路将军到了,孙晓还没有走,那可就走不了了!"张叔宝郑重地道. "我明白了!"*点点头,大步走出房去. 看着*的背影,张叔宝嘿嘿地笑了起来,"既然揭开了,咱们就闹大一点.高远,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就在张叔宝奋笔疾书的时候,在扶风城内,高远的府第这宫,却是灯火通明,这里,已经被叶重所带来的士兵完全围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明岗暗哨,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高远放在家里的几个卫兵,现在正被五花大绑地给扔在柴房之中. 叶氏睡不着觉,坐在窗边,隔着窗棂,看着不远处叶菁儿闺房的那扇小窗,那里,灯光将叶菁儿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之上,叶菁儿坐在窗前,还在穿针引线,想来,还在为她的新嫁衣而作最后的修改吧. 叶氏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直接走向叶菁儿的闺房. "菁儿!"轻轻地推开房门,叶氏低声叫道. "娘,你来了!"叶菁儿站了起来,在她的身边,曹怜儿正伏在桌上,拿着剪刀裁剪着什么,而叶菁儿,手里的确拿着针线,不过不是缝的她的新嫁衣,而是一件男式袍子. 叶氏走了过去,拿起这件大红的袍子,已经完工大半了,"这是替高远做的?" "嗯!"叶菁儿羞涩地点点头,"我希望那一天,他穿得是我亲手做的喜袍." 叶氏默然半晌,挥挥手,"怜儿,你先出去吧,我跟菁儿说会儿话." "是,夫人!"曹怜儿瞅瞅叶菁儿,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这两天,家里的气氛诡异的很,曹怜儿心中有些惶恐,但现在她却是走不出这个家门,想找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菁儿,想你爹了么?"叶氏脸上浮起了笑容. "想,非常想!"叶菁儿肯定地点点头,"只是娘,我都想不起爹长什么模样了?" "分别那年,你还不到六岁,都过去十年了,你哪里还记得爹的样子.不过你马上就要见到你爹了,高兴么?" "高兴."叶菁儿连连点头,"娘,爹也要来扶风么?" 叶氏微笑道:"你爹现在是大燕的国相,国事繁忙,日理万机,哪有空闲时间来扶风?当然是我们去蓟城见他." "我们要去蓟城?"叶菁儿张大了眼睛. "对,我们去蓟城,就在这几天,我们就要起程了."叶氏道. "就这几天?"叶菁儿吃了一惊,看着手中的袍子,欲言又止. "你是在想你与高远的婚期?"叶氏问道. 叶菁儿低下头,"是,娘,那我与高大哥的婚事怎么办?" "以前我们以为你爹不在了,所以娘就自作主张了,但现在你爹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自然是要先禀明你爹爹之后才能完婚的了,所以啊,这婚事,必须得推迟了."叶氏笑咪咪地道."等见了你爹,禀明了这些事情,再完婚也不迟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叶菁儿迟疑了一下,"娘说得是正理,爹爹既然还在,自然得先禀明爹爹,只是这一次我们回蓟城,高大哥也会跟着去吗?" "这个啊?"叶氏打了一个顿,"高远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方呢,也不知道怎么通知他,菁儿,你也知道,我与你爹分别十年了,我恨不得马上就要见到他,你难道不想早一点见到你爹爹吗?所以啊,我可等不得他回来了,我准备着后天就走,至于高远,他回来之后,张太守会告诉他情况的,那时候,他再赶往蓟城,也不晚是不是?" "嗯!"叶菁儿点点头,"娘说得是." 叶氏满意地站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好好地收拾一下,后天我们就启程,这些婚衣就不用带了,到了蓟城,想要什么没有?比现在这些可好多了.” “其它的不带,但这两件我亲手做的衣服可得带上.”叶菁儿脸红红地道,”蓟城虽好,但总不如自己做得好.” 叶氏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看到叶菁儿又开始穿针引线,做着那件可能永远也没有用的喜袍,摇摇头,轻轻地掩上房门,走了出去. “夫人!”一声轻呼,吓了叶夫人一跳,却是荀修站在黑暗之中,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叶氏.”小姐哪里,说定了么?” “你不了解菁儿,她有些死心眼儿,别看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实内里刚烈得很,她对高远,哎!”叶氏摇摇头,”高远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我没有对她说实话,先将她骗回蓟城去再说了,见不到高远,再慢慢与她说.” “这样也好,只要让小姐到了蓟城,从此与高远相隔千山万水,不得相见,这情意也就自然淡了下去.”荀修点点头. “先生,高远于我叶家有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他.” “夫人放心,只要高远能够放手,我当然不会动他,张守约那边已有布置,路鸿马上要去居里关,在哪里将高远拖上几天,我们已是去得远了.”荀修笑道. (感谢书友的打赏,订阅,月票以及推荐票!鞠躬,致意!)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这是高县尉的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居里关,留守在这里的高远部属一如往常,在例行的早课完成之后,士兵们冲完澡,便三五成群地在校场之上自行煅练着,扶风县兵在经历了上一次的大规模选拔之后,使众多士兵明白,在这支队伍之中,只要你有出众的本领,高人一筹的能力,便不愁没有出头之日,或许下一次的大选随时都有可能到来,那便是自己崭露关角,出人头地的机会.没有一个士兵不想成为军官的,成为军官,不仅仅是待遇上的极大提高,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机会. 士兵如此,已经担任了基层军官的那些人更是不敢怠慢,这支队伍之中,除非你做到了兵曹以上的位置,否则,你的位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取代,没有人敢掉以轻心,虽然高远不在居里关,大型的演练已被取消,只保留了一天两练的常规,但在闲暇时间,众人仍是聚集在校场之上,这里为数众多的器械,从来都没有一个空闲的时候. 士兵们热火朝天的操练着,但在居里关内的城楼之上,孙晓却拿着一封信,有些愕然地看着大汗淋漓的**,"这是什么意思?"他问着**. "少将军说,让我一定要将这封信交到您的手上,然后由您将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高县尉手上,还有,路将军已经在来居里关的路上,路将军一来,您可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路将军一来,我就走不了了?" **摇摇头,"少将军没有多说,只说所有的事情都在信中了." "少将军没有说什么别的?"孙晓只觉得有些没头没脑的,路鸿是自己的老长官了,为什么他一来,自己就走不了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少将军来说,叶天南现在是大燕的国相了."**突然想起临走的时候,张叔宝对他所说的那一句话. "叶天南当国相了。叶天南是谁?" "叶天南就是叶菁儿的父亲啊!"**睁大了眼睛看着孙晓,暗中奇怪,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孙晓居然不知道,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孙晓一直驻扎在居里关,而叶天南扳倒令狐潮,成为大燕国相,也就是这两天消息才传到扶风。孙晓还当真不知道. "叶天南是叶菁儿的父亲!"孙晓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突然一蹦三尺高。拉开房门,大声吼道:"来人啊,来一个能喘气的,去将曹天成。颜海波,郑晓阳,那霸叫来,快点.” 外面旋即响起了急骤的脚步声. "孙兵曹,我得马上赶回去向少将军复命了,路将军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到了,我可不能被他堵在这里."**抱拳向孙晓道. "多谢张兄,替我家县尉多谢少将军."孙晓抱拳还礼,"恕我不送了." "孙兵曹尽管忙你的."**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踏出门去的时候,正好与曹天成,颜海波等人擦肩而过. "孙晓,咋咋乎乎的什么事?"曹天成不满地道. 孙晓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慢慢扫过:"张叔宝将军刚刚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要我以最快的速度交到县尉手上." "县尉现在还在贺兰部控制区,回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这么急?"曹天成讶然道. "叶天南成为大燕的国相了."孙晓道. "叶天南是谁?"曹天成反问道. "谁当国相与我们有鸡巴毛关系?"颜海波不以为然. "叶天南是叶菁儿的父亲!"孙晓看着众人,一字一顿地道. “叶菁儿的爹?"屋里四人,一下子都跳了起来. "哪岂不是说,我们县尉这一下子就成了国相的乘龙快婿了?"郑晓阳兴奋地道,笑得嘴都合不拢来,这一下子,高县尉是攀上高枝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而自己抱上了高远这根粗腿,前程可期.不单是他,那霸,颜海波也都兴奋起来. "咱们县尉可真了不起,随便找一个女人,都是国相的女儿,厉害,厉害!"颜海波大笑. "看来咱们有机会去蓟城逛一逛了."那霸摸着胡子,满怀憧憬. 只有曹天成看着孙晓,眼中满满都是疑惑之色,如果是喜事,张叔宝为什么如此急切地送了信过来,还要以最快的速度交到县尉手上? 孙晓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道:"路将军马上会赶到居里关来." "路将军来居里关干什么?"几个人都止住了笑容,现在的居里关是高远的,现在扶风兵也是高远的,这一点,屋里几个人都很清楚,路鸿虽然与高远有叔侄之谊,但此时赶到居里关,显然不是来与高远叙旧的. "老曹,我马上带第三队以拉练的名义开出居里关,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去找县尉."孙晓道. "行,你快去."曹天成道. 孙晓将信揣进自己怀里,"居里关内第一,第二,第四队立刻进入战备状态,随时等候县尉的命令." "明白!"虽然不明就里,但颜海波仍是一挺胸膛,大声道,高远走时,军事上的事情,已经全盘交给了孙晓统管. "孙兵曹,你出去了,那路将军来了之后,要接管兵权怎么办?"郑晓阳弱弱地问了一句. 孙晓突然狞笑了一声,"你且让他试试看.在这里我丢下一句话,扶风县兵只有一个头儿,那就是高县尉,谁他妈的要是三心二意,我保管他转眼之间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一点." "我可认不得路将军什么的?"颜海波嘿嘿一笑,"路将军也认不得我,我就认得高县尉." 曹天成靠着桌子,嘶嘶地笑着,活像一条吐着毒蛇的信子.三个人的目光都看着郑晓阳与那霸.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郑晓阳反应极快,"当然,我们扶风兵只有一个县尉,只有一个头儿,那就是高县尉."那霸也拼命点着头,表示同意. 开玩笑,现在的扶风兵经过上一次的大整军,全军千余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军官都来自高远的嫡系,二人虽然是军曹,但如果有什么别的想法,转眼之间,就会被下头的哨长伙长推翻,当真会和孙晓说得一般二,变得渣渣也不剩一点. "我马上出发,给我准备十匹战马,出去之后,我得分出几路去寻找县尉万万不能走错过了."孙晓取下挂在墙上的战刀,大步向外走去. 居里关内,嘹亮的号角之声响起,号角声中,千余士兵有条不紊地披挂整齐,拿着武器,成四个方阵,整整齐齐地列于关墙之下.四个兵曹从城楼之下依次而下. "我去了!"孙晓翻身上了战马,回望着曹天志等人 "快去快回,千万别耽搁了时候"曹天成挥挥手 看着孙晓带着第三队飞速出关而去,郑晓阳有些不解地凑到了曹天成的身边,"老曹,县尉的老泰山成了国相,这是大喜事,怎么我们这里却像出了什么大漏子一般?" "本来是好事,但张叔宝将军这么急切的送来信,路将军也急急地赶往居里关,只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曹天成看着郑晓阳,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悔婚!" "悔婚!"郑晓阳惊叫起来,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奶奶的,这,这不大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曹天成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路鸿直到晌午过后,才姗姗来迟,他不愿意来这里,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对高远谈起这件事情,下意识地,他希望高远回来的再晚一些才最好,最好是在贺兰部再玩个十天半月,他们打了这么大一个大胜仗,难道不应该好好地庆贺庆贺吗? 但路鸿也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高远这一次出去经月,迭经生死,恐怕从鬼门关里不知趟了多少遭,劫后余生,他第一时间,恐怕就是想和最亲近的人来一齐享受这胜利的喜悦,他最亲近的人是谁还用想吗?想必现在他正在飞马向着扶风方向而来,这是人这常情,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样适用的,年轻的时候,每每打完一场大仗,哪怕刀上还淌着血,自己第一个愿望就是赶快回到家中,与妻子,儿子呆在一起,享受那幸福的时光 虽然磨磨蹭蹭,但扶风城离居里关就只有这么远,看到居里关的城墙之时,路鸿终于收慑了心情,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该要面对的,也无可逃避,以自己与高远的叔侄之情,对他晓以利害,或许能拉住高远,天涯何处无芳草,以高远的人才,能力,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情投意合而又门当户对的人么? 以曹天成为首,留在居里关的四位兵曹出关门迎接他们的这位老上司,扫一眼,没有看见孙晓,路鸿心中略略有些讶异,他知道,高远极为重用孙晓,自己不在的时候,都是由孙晓负责扶风军事的 "孙晓呢?"他翻身下马,看着迎向自己的四人,沉声问道 "回路将军,孙兵曹今早率兵出去拉练了,没个一两天恐怕回不来"曹天成脸上虽然堆满了笑容,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第一百八十六章:风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眼下却是秋风萧瑟,满地枯枝草叶随风飞舞,风刮在脸上,小刀子一般撕割着肌肉,但这丝毫不能削减回归骑兵们兴奋的心情,众人打马奔腾在草原之上,大声哟喝着,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六百多骑兵从扶风走出去,一路深入东胡腹地,辗转千里,迭经血战,到现在,还剩下三百余骑,其它的都倒在了那片广阔的地域之中. 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悲伤过后,收拾起战死弟兄的骨灰,幸存者们开始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抵达贺兰部,狂欢一天之后,高远与贺兰燕分手,带着三百余人向着居里关进发,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士兵们的欢喜也是愈来愈盛.家里,有热情的兄弟,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热乎乎的被窝,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摧促着战马,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居里关去. 看着兴奋的弟兄,高远也是高兴之极,这一趟,能有这么多兄弟回家,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说起来,还真得感谢那个杀破天白羽成.在高远的身边,黄湛与张冬生也是满脸的喜色,这一趟出击,他二人带领的骑兵是损失最大的,无论是贺兰燕率领的匈奴骑兵还是高远所带的扶风骑兵,都与东胡人有过长时间的作战经验,而他们两人,所带骑兵虽然也算是训练精良,但在原先他们各自的部队之中,却是宝贝中的宝贝,自然有些娇骄之气,但这一次仗打下来,在见识了匈奴骑兵与扶风骑兵的骁勇善战以及精良的马术与马上格斗及奔射之后,这些骑兵算是大开了眼界,以前那种正室大夫人儿子的心态顿时给打击得没影了,黄湛两百五十骑。能回来的只有一百余骑,张冬生一百五十骑,能回来的不过七十余骑,但二人却丝毫没有心疼之意,活着回来的,与先前相比,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以他们为核心,再组建一支骑兵,战斗力绝对比以前要高上许多。再说了,靠着高远与贺兰部的关系,以后也不愁战马没有着落. "这次回去,叔宝将军与得胜将军可得心疼坏了!"高远看着左右二人,笑道:"说不得会冲到居里关来,痛打我一顿,我可是将他们的宝贝疙瘩给搭进去了太多了." "不会,绝对不会!"张冬生连连摇头,"人虽少了。但战斗力却上升了,高县尉,咱这一次损失了近百人,回头。你可得替我们备百多骑好马." "不错不错,高县尉,我替我爹要两百匹."黄湛嚷嚷道. "一下子三百匹,你们在吃大户么?"高远哈哈大笑。"跟我比起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大户呢,我不过小小一个县尉而已!" "高县尉。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咱这一路奔波千里,并肩战斗,也算是血浇出来的友谊了,就不用假惺惺了,你这县尉,恐怕不仅是我们辽西,就算是放在整个大燕,那也是独一份儿吧,上千战斗力超强的士兵,还有几百骑兵,咱们叔宝将军的左军,也不过如此吧?其实这一路下来,我一直在想,咱们两支部队要是冲突起来,我们还真打不过!"张冬生摇头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高远双手乱摇."我们不过是县兵而已,怎么能跟你们郡里正兵相比?这话要是让叔宝将军和得胜将军听去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的!"张冬生叹了一口气,"但这一次与你出征,我算是真正见识了你部下的战斗力,高县尉,你瞧瞧这一次能够回来的弟兄,三百多骑,你的部下占了大半,战斗力是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谁行谁不行,一仗打下来,什么都一清二楚." "张将军这话说得是,虽然这一次我的部尾损失不下,但剩下来的,可都是精英了.高县尉,大家都在一起流过血,没什么好掩饰的,我爹和叔宝将军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难道看你部下厉害,就给你小鞋穿?叔宝将军高兴还来不及呢?张将军你说是吧?"黄湛笑道. "黄湛这话说得地道,你越厉害,叔宝将军越高兴,高县尉,叔宝将军可当您是真正的可以托付大事的兄弟呢!"张冬生笑呵呵道. 高远微微一笑,看起来张冬生是张叔宝的绝对心腹了,这话基本上就是**裸地招揽了.但话说到这份儿,再遮遮掩掩就是矫情了. "精兵是打出来的,郡兵虽然练得很好,但没真打过大仗,毕竟就差了那么一口气儿!"高远认真地道,"我听说,郡兵里最能打的是太守大人的那一支亲兵?" "那是路鸿路将军跟你说得吧?"张冬生笑了起来,"这话不假,太守大人的那支亲兵可都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像路鸿将军他们都是出自这支部队.虽然只有五百人,但战斗力可比我们左军右军都要强." 高远点点头. "高县尉,你现在手下也不差啊,叔宝将军可是赞不绝口呢!"张冬生旧话重提,又将话题勾了回来,"黄湛,你说对吧?叔宝将军还一直惦念着,要与高县尉你把酒言欢呢!" "那是那是!"黄湛连连点头. "我心里有数!"高远微笑着道,这事儿,他却是只能似是而非,既不能拒绝,又不能答应的凿实了. 看着高远的反应,张冬生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与黄湛对望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想将高远拉进叔宝将军的阵营之中,还得慢慢地来做水磨功夫.这一次与高远一起出击,见识了高远部下的战斗力,张冬生相信叔宝将军在听了自己的汇报之后,一定会再重重地投下本钱的. 前方突然响起了悠扬的号角之声,将三人的对话打断,听着号角之声,高远咦了一声,这是扶风兵内代表着有友军抵达的消息,号角一声长响之后,跟着是三声短促的急鸣,这代表着是居里关第三队,也就是孙晓这一队,自己回来,并没有通知居里关的部将自己具体返回的时间,孙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号角声,正在奔行的扶风骑兵们立刻勒住战马,开始集结队形,张冬生和黄湛二人不明所以,看着高远,异口同声地问道:"高县尉,出了什么事了?" "没事,是孙晓过来了."高远摆手道. "孙晓这小子难不成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回来?"黄湛讶然道. 三人讶异之间,前面的哨骑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在哨骑的左右,还有数骑跟随,为首一人,正是孙晓.第三队大部队没有出现,来到这里的只有孙晓一人. 孙晓纵马而来,奔行到高远面前,翻身下马,"扶风县兵第三队兵曹孙晓,见过高县尉!"孙晓右手捶击左胸,大声道. "出什么事了,孙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部队呢?"高远大声问道. 孙晓扫了一眼黄湛与张冬生二人,想着没什么可避讳的,往前走了两步,从怀里掏出张叔宝那封信,双手呈了上去,"县尉,属下的第三队在居里关外五十里左右驻扎,属下一共派出了数十骑人马,在县尉有可能回来的道路之上迎接,还是我运气好,直接找到县尉了." 接过孙晓手中的信,高远疑惑地道:"出了什么事了?" "叶天南成了大燕的国相了!"孙晓简单地道. "叶天南当国相了?令狐潮垮台了吗?"高远先是不经意地随口答了一句,一句话出口,突然反应过来叶天南是何许人也,顿时跳了起来,"叶天南?!" 孙晓重重地点点头,"是,叶天南,菁儿姑娘的父亲,现在扶风城中,叶天南派出来的人手已经将叶夫人和菁儿姑娘他们保护起来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叔宝将军在信中写得很清楚了." 高远目不转晴地盯着孙晓,看得孙晓心中有些发麻,不自然地转头看向别处. 哧啦一声,高远撕开了信封,张叔宝的这封信写得极长,不仅将这次蓟城政变的前因后果写得极详细,也将扶风城中发生的一切以及有可能发生的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前面的高远只是一眼带过,看完这封信,留在他眼中的便只有一行字,"叶氏很有可能要悔婚!" 悔婚,他们要将自己的菁儿抢走吗?高远的拳头慢慢地握了起来.眼神儿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居里关是个什么情况?"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孙晓道. "听来送信的**说,张太守派了路鸿将军前往居里关." 高远冷笑一声,"让路叔叔往居里关,是想控制住我,将我拦在居里关,不许我回扶风城么?" "想来是这个意思!"孙晓点点头."我来之前,已经与其它几位商议过了.扶风兵是县尉的部队,便是路将军也不行.大家都没有异意!" "很好!"高远点点头,"孙晓,你马上回去,所有部队进入战备状态." "明白!"孙晓重重地点点头,"县尉你呢?" "我随后会赶到,我到的时候,不会在居里关停留,直接返回扶风!"高远冷冷地道. "是!"孙晓大声应了一声,返声爬上了战马,策马扬鞭,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高远回过头来,看着左右的数百骑兵,大声喝道:"全体下马,休息,吃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风雨欲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沉默着盘膝坐在草地之上,缓慢地咀嚼着牛肉干,数百骑兵,包括张冬生与黄湛的部下,这一路之上都习惯了高远的发号施令,在高远一声令下之后,全都下了马,席地而坐,吃着肉干,喝着清水,不过高远阴沉的脸色亦传染了全军,数百人的队伍,鸦雀无声. 张冬生与黄湛凑在一起,看完了张叔宝写来的长信,两人先前的兴奋都是不翼而飞,踌躇片刻,张冬生走到高远的面前,亦是盘膝坐下,"高县尉,此事,当三思而后行啊!" 高远抬起头,看着对方,"没有什么好三思的.张将军,黄将军,这是我高远的家事,与二位将军没有干系,一个时辰后我将出发,还得委屈二位将军在这里在盘桓一段时间,事后,尽可说离开贺兰部之后,我们便已经分开,接下来的所作所为,都是高远一力为之,与得胜将军,叔宝将军没有丝毫关联." 二人尽皆墨然,高远要去做什么,二人此时已是心知肚明,他们的确不宜参与,因为他们代表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黄得胜与张叔宝. "三步之内,必有芳草!"张冬生字斟句酌地道:"高县尉何必如此执著,你,我,甚至抱括当年的张太守,都是平民出身,那些世袭贵族本身就看我们不起,当年张太守替大公向蓟城一家大贵族求亲的时候,不也是惨遭拒绝,面子全失,沦为笑柄?可哪又如何,张太守照样雄居辽西,豪霸一方?现在,就算是那家人爬着求张太守,张太守也不会正眼再瞧他一眼?来日方长,何必计一日之气?" "这是不一样的."高远*地道:"我要娶叶菁儿,不是因为她是什么国相的女儿,不是因为他是什么狗屁的传世贵族。我喜欢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穷人的女儿." "高县尉!"黄湛摇头道:"事已至此,冲动只能将事态更加恶化,你就算回到了扶风又能怎么样?还能抢了叶菁儿不成?他爹是国相啊,一根手指就能捻死了你,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太守大人就在扶风城,他不发话,甚至还派了路鸿将军到居里关,那就是默许了这件事。你如是做。岂不是。岂不是要与天下为敌么?" 高远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便抢了又如何?天下皆与我为敌又如何?我高远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那又有什么脸面称豪道强?家国天下。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二位好意我心领了,多余的话不必再说." 张冬生叹口气,默然退下,心中却道,高远终究还是太年轻,当年张守约忍得一时之辱,终成辽西大业,数十年生聚。今日终于封建辽西,高远的起点比张守约还要高,如果能忍下这口气,以后不见得就比张守约差了,但现在看起来。这忍辱负重四字,高远却是远远不如张守约了. "叶菁儿也不见得就那么好了!"黄湛低声喃喃地道:"高县尉,我看那贺兰部的贺兰燕,对你便情有独衷,这一路之上,便是瞎子也明白她对你的心意,我瞧着她比起叶菁儿来便要强上许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上马能作战,下马能小鸟依人,高兄为何独独对那叶菁儿如此痴迷,大丈夫当有舍弃,才能终成大业.再说了,那叶菁儿以前是一个贫家之女,自然对高兄是依仗,但现在已贵为国相之女,不见得就对高兄还如以前一般." "三千弱水,吾独取一瓢饮!"高远大笑起来,"天下奇女子何其多也,如果见一个好的便喜欢上,那与禽兽何异?至于菁儿与我的情意,我却是有信心的,我敢断言,这悔婚一事,菁儿必然不知晓,想必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步兵坐在高远的身后,手指抚弄着弓弦,发出嗡嗡的声响,"县尉做得对,这样的奇耻大辱,焉能忍气吞声,抢了叶姑娘回来,将生米煮成熟饭罗,我瞧那叶天南还悔不悔婚,过个一年半载,生个小娃娃出来,我瞧哪叶天南定然哭着喊着迎咱们高县尉回去." 张冬生与黄湛两人苦笑不语,当真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叶氏不会哭着喊着迎高远回去,而是会直接将两人从这个世上抹掉,这样的事情,在大燕的贵族之中不是没有发生过,以往发生的那些事,男方虽然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物,但现在的高远很强么,亦只不过是一个边远县区的县尉而已,在叶天南面前,当真如同一只小小的蚂蚁一般,一根手指头就捻死了,背后无人的高远,难不成还会有人替他出头不成?难不成还指望张太守和路鸿么? 看高远已经闭上眼睛,显然已经不打算就这个问题与两人探讨下去了,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退到了一边. "张将军,叔宝将军也真是的,这样的事儿,还巴巴地给高县尉送什么信,这不是添乱么?要是拖上一两天,叶菁儿一走,这天下就太平了不是,高远再厉害,也不可能追到蓟城去不是吗?"黄湛看着张冬生,颇为不满."这一下子好了,搞不好,高远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了." 张冬生摊摊手,他不知道扶风城中发生了什么,也想不明白叔宝将军为何要如此做,但是叔宝将军既然做了,当然有他的理由,或许,扶风城中,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使叔宝将军不得不作出如此的选择.此事过后,无论结果如何,高远与叶氏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叔宝将军此举,是结结实实地卖了高远一个好,会使得高远更加信重叔宝将军,从而将两人更深的系结在一起,让高远成为叔宝将军忠实的盟友. 但是叔宝将军没有想过,高远当真做了这件事,有可能会一命呜呼么?不说别的,单是忤逆了太守大人的意思,便会让太守大人不喜,可能叔宝将军也不在乎高远是死是活吧,死了,与叔宝将军没有太多的损失,活着,叔宝将军便有了一个忠实的盟友.想到这里,张冬生背上哗地一下,多了一层浮汗,偷偷瞄了一眼黄湛,见他忍是在哪里咬牙攒眉,不胜叹息,显然没有自己想得这么深.想来也是,黄湛才有多大,自己过的桥,比他走得路还要多呢!回望了一眼高远,那是一张生气勃勃的,年轻的脸庞. 终究是太年轻了呀!张冬生在心中叹息了一句. 一个时辰过后,似乎睡着了的高远准时睁开了双眼,霍地起立,握刀,翻身上马,而随着他的动作,出征归来还剩下的二百骑兵同时起立,上马.黄湛与张冬生的部属本来也准备随着这些人一齐上马,但看着他们的直属长官站在哪里没有动,不由都停下了动作,拿眼看着二人. 在回到贺兰部的时候,高远与他的扶风兵都已经脱去了先前冒充杀破天时的衣衫,换回了扶风兵那一身藏青色的制服,此时聚集在一起,却是极为整齐好看. 高远冲着黄湛与张冬生二人拱拱手,"二位,就此别过了." "高县尉,祝你一路顺风!心想事成!"看着高远,张冬生脸上却是没有笑容,"这一路过去,还要一段时间,高县尉,再想想吧!大丈夫何患无妻?" 黄湛连连点头,"是啊,我就说贺兰燕不错!" 高远哈哈一笑,两腿一夹,战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 "别过了二位将军!"步兵大笑着冲两人拱手,紧紧地追随着高远而去,在他的身后,两百扶兵骑兵策马驱驰,踏起一地烟尘,向着扶风方向紧驰而去. 看着远去的骑兵,黄湛突然裹了裹袍子,"他妈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感觉到冷了!" "不是天气变得冷了,而是你的人感觉变了!"张冬生叹了一口气,"敢爱敢恨,敢作敢当,高远当真是真英雄也." "不错,他的确算得上英雄!"黄湛连连点头. "可是真英雄都是活不长的."张冬生突然呛了黄湛一句. "老张,说好也是你,说歹也是你,你到底想说什么?"黄湛不满地道:"你到底是想高远好啊还是歹啊?" "我当然希望他好,这一路作战,咱们可是血浇出来的交情.黄湛,咱们或许可以做一件事情,也许能救高远." "做什么?" "咱们派人回去找贺兰燕."张冬生笑了笑,道. 孙晓带着他的第三队回到了居里关,第三队两百余人,草草地吃过晚饭,却没有解散,而是集结在了校场之上.随着孙晓的回归,曹天成,颜海波,郑晓阳,那霸都聚集到了居里关的城楼里. "路将军呢?"孙晓问道. "路将军心中不快活,晚饭时多喝了几杯,现在睡去了,嘱咐我们等高县尉一回来,就叫醒他."郑晓阳低声道. "不用叫了!"孙晓冷哼一声,"现在各位传令下去,全军集结,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向扶风开拔,县尉大人随后便到." "向扶风开拔?"郑晓阳吓了一跳. "不错,县尉要大干一场.我倒想看看,在扶风,那个狗日的敢骑在咱们县尉脖子上拉屎拉尿!"孙晓阴阴地笑着,"老曹,你那作坊里,臂张弩又做出了多少?全给我拿出来." "多的没有,五六十张还是有的."曹天成干笑着. 第一百八十八章:您洗洗睡吧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路鸿睡得很沉,这一天以来,他很憋曲,本来他是极不想来居里关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高远,怎么开口跟他说这个事情,也许,按着张守约的想法,瞒着他,拖他两天是最好的,等到叶菁儿走了,也许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这对高远公平么? 心中愁闷,不免便多喝了几杯.居里关里,都是他的老部下,无论是郑晓阳,那霸,还是孙晓,曹天成,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人,在这些人殷勤相劝之下,本来就有着借酒浇愁意思的他,终于是喝得多了,倒在高远的床上,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安稳.直到他的亲兵路大通将他从摇醒. "将军,将军!"路大通脸色焦色,神色也有些慌张,看着沉沉不醒的路鸿,他终于顾不得,拼命地推搡起来. 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路鸿使劲甩了甩头,昏昏沉沉的,头痛得厉害,摇摇头,终究是老了,不及年轻的时候,这几杯酒便将自己灌成了这个样子,在扶风城的时候,路鸿的酒量其实不错,但去了郡城,统率一军,又在太守的眼皮子底下,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办砸了差使,这酒却是很久没有这样喝了. "什么事?"他不耐烦地道,"天塌下来了?"他极是不满地喝斥道,在居里关,还能出什么事儿,这里驻扎着扶风县兵有上千人呢! "将军,扶风县兵集结了。看样子,好像是要开拔!"路大通焦急地道。"我瞧着孙晓他们杀气腾腾地,不知是想要干什么." 路鸿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说什么,扶风县兵集结了,是东胡人打过了来了么?" "没有,不是东胡人打过来了."路大通连连摇头,"我看他们好像是要往扶风城去." 路鸿呼的一下,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往扶风城去?" "是,我看那样子,是要往扶风城去."路大通点头道. 唰地一下,路鸿身上,头上,冒出了层层冷汗,往扶风城去干什么?他们想干什么?他掀开被子。腾地一下下了地,赤着脚便往外边跑去. "将军,鞋,衣服!"路大通说话的功会,路鸿已是冲出了房间,路大通只能抱着路鸿的衣物。提着鞋子,一溜烟地跟了出来. 居里关内,军营之前,校场之上,一千余扶风县兵分成四个方阵。站得整整齐齐,千余人集结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安静得令人有些害怕,孙晓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在他的身侧,是曹天成. 毕毕剥剥燃烧的火把映照之下,人如矛,枪如林. "奉县尉军令,扶风县兵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队,立刻开往扶风城,限明日午时,抵达扶风城下."孙晓厉声喝道. "喏!"上千人齐声怒吼. "颜海波,郑晓阳!"孙晓大声道. "在!"两个全副武装的兵曹向前跨出一步. "县尉军令,第一队与第四队为第一拨开拔部队,立刻出发." 颜海波与郑晓阳同时右手握拳,咚的一声,重重地敲击在左胸的皮甲之寂,”遵县尉命!" "出发!"孙晓吼道. 颜海波与郑晓阳向后退一步,转身命对着自己的部属,右手握住刀柄,呛的一声,战刀出鞘,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开拔!" 两队五百人,一齐转身,一队一队,小跑着向校场之外走去. "停下来,停下来!"后面传来路鸿的厉声喝叫,颜海波与郑晓阳两人愕然回头,看到路鸿赤着脚,只穿着内衣,从军营那边一路狂奔而来,"停下来,不许去." 开拔的士兵们愕然止步,所有人的眼光,都转向他们的兵曹.颜海波与郑晓阳二人举起手,按了按,所有的士兵原地停步.二人的目光一齐转向孙晓. "路将军,这是扶风县兵的内务,路将军请不要干拢我军执行公务!"孙晓转身看向路鸿,毫不客气地道:"路将军,请恕孙晓甲胄在身,不能行礼了." 看着孙晓,路鸿脸色铁青,"孙晓,你敢假传军令?" "路将军,这可不能乱说,您从哪里看到我假传军令了?"孙晓冷笑道. "你口口声声说奉县尉军令,高远在哪呢,在哪呢?他还没有回来呢,哪来他的军令,托梦给你的?你想干什么?造反么?"路鸿喝道,看着校场里的军队,他猛地挥手,"统统解散,回军营,睡觉." 所有士兵凛然挺立,似乎没有听到路鸿的话. "我说的你们没有听见吗?"路鸿厉声吼道. 孙晓冷笑,"路将军,现在您是辽西郡兵前军将军,不是扶风县尉了." "你,你……"路鸿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头险些戳到孙晓的鼻子上,"来人啊,给我将这个混帐拿下,捆起来." 路鸿身后,数个亲兵一涌而上,便要来拿孙晓,孙晓嘿地一声冷笑,向后退了一步,在他身后,第三队士兵第一排十数人同时踏上一步,反手握上背上所背的长刀,一声轻鸣,长刀已是脱鞘而出. 数个亲兵刚刚跨出一步,眼前已是一片雪亮的刀光,顿时楞在了哪里. 路鸿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猛地转头,看着郑晓阳和那霸,"郑晓阳,那霸,给我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郑晓阳和那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路鸿,无奈地低下了头,两人都不敢再看路鸿一眼,别说两人根本没有心思要帮路鸿,就是想帮,他们手下那一帮都头伙长,也得听他们的啊! 孙晓嘿嘿地笑了起来,一挥手,第一队的十余名大兵还刀入鞘,又退回到了队列之中,"路将军,今天的扶风县兵,已不是一年前的扶风县兵了.您说我假传高县尉的军令,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您今日白天来的,没有见着我是吧,我带兵出去了,不过不是去拉练,而是去寻高县尉了,我运气好,找着高县尉了,今天所有的布置,都是出自高县尉亲命,我,只不过是奉命而行.您是高县尉的叔叔,我们尊敬您,但请您不要干涉我扶风军务,耽搁了军务,高县尉是要砍我们的脑壳的,扶风县兵军纪森严,可是容不得半点推娓拖延的!" 一口气说完,孙晓霍地转身,看着郑晓阳和颜海波,"你们二个还楞在哪里干什么,是想等着挨军法么?" 颜海波与郑晓阳二人立刻飞快转身,跑到了本部的前面,"出发!"二人大吼一声,率先迈开步子,大步向着扶风方向挺进. 看着两队人马步伐越来越快,转眼之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路鸿气得浑身哆嗦,"孙晓,你好,你很好!" "路将军,我当然很好!"孙晓笑了笑,"您是县尉的叔叔,我尊敬您,不过现在,我劝您还是回房去好好休息吧,您看看您,这大冷天的,袍子也没有穿,鞋子也没有穿,这要是冻病了,将来县尉怪罪起来,我可是吃罪不起的." 听着孙晓阴阳怪气的话,路鸿脸气得煞白,转着眼珠,看了一眼曹天成,又看了一眼另一头垂着头的那霸,长叹一声,郑晓阳不听自己的话了,那霸不用说,也是如此,高远真是好本事,短短一年时间,便将扶风县兵打造得铁桶一般,除了他,谁都不认了. "既然你说找到了高远,那高远人呢?他在哪里?"路鸿的声音转眼之间,便似苍老了十余岁. "县尉带的是骑兵,先前一路赶得急,人累,马也累,所以县尉需要让士兵和马匹休息,路将军,想必这个时候,高县尉要快要到居里关了,你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自己问高县尉吧,我们也要走了!"孙晓看着路鸿,道. "好,好!"路鸿垂着头,转身走向军营宿舍,在孙晓的眼中,这一刻,路鸿原本有些挺拔的脊背也有些佝偻了. "路将军,我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一声,县尉是您的侄子,我跟在县尉身边,耳闻目濡,也知县尉对您极是看重,分外尊崇,将您当作自己父亲一般,但是这一次,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不该来居里关的!"路鸿的身后,孙晓的声音淡淡传来. 路鸿转身看着孙晓,定定地看了半晌,"孙晓,你懂个什么?你懂个什么啊!你们这是把高远往死路上推啊!"说完这句话,他大步走进房内. "放屁!"在他身后,孙晓冷笑,往地上重重地呸了一口."天成,你在居里关等着县尉,我和那霸也走了." "去吧去吧!"曹天成挥挥手,"步子麻利点,县尉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追上你们了." 卧室之中,路鸿听着整齐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路鸿颓丧地倒在床上. "路将军."路大通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呆会儿不是高县尉要回来么,您堵着高县尉,不许他去扶风城不就行了,高县尉肯定会听您的话的." "孙晓找到了高远,高远就一定知道我来了居里关,他还如此安排,那是铁了心了.我拦不住了." "没有想到这些大头兵这么听高县尉的话,连您也阻拦不了."路大通道,"将军,这事要儿闹大了,可怎么办啊?" "高远真是好本事啊,小老虎长大了,有爪子了,翅膀硬了."路鸿喃喃地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花有再红日,人无再少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老虎长大了,有了锋利的利爪,有了独自的意识,虽然还做不到傲视天下的地步,但是昂首睥睨之间,已经隐隐有了傲啸山林的意思,路鸿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没有高远,自己现在最多是在扶风县尉的位子上混吃等死,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脱胎换骨的侄儿,才让自己的生命焕发了第二次青春,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太守张守约看重自己,授予自己前军将军的职位,两位公子见到自己,都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叔叔,那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利害,多重要,而是因为有了高远.要不然,前些年怎么不见他们对自己这样尊敬? 高远不仅改变了自己,改变了吴凯,改变了扶风县兵,更是改变了张守约,让太守不再在资金上受到令狐潮的制约,这才有了这一次的政变之中,张守约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叶天南这一边,从而终于得到了十数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正是这个高远,成为了大公子二公子争权之间的重要码砝,他倒向任何一边,都可以牵连更多的利益,更多的资源倒向哪一个. 高远,这个在一年多以前,还仗着自己的地位在扶风县横行的小纨绔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了扶风乃至辽西极重要的一个人,一个足以改变力量对比的人物. 这一趟自己真不该来啊!坐在床沿之上,路鸿痛心疾首,或许,自己在知道叶天南上位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应该称病不出,赖到床上。这样一来,就不会碰上现在这样的糟心事. "高远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路鸿痛苦地"shen yin"起来,即将面临的难题比起高远已经滑出他的掌握更让他为难,看高远的阵势,分明就是准备有强了,他是准备打一仗啊,看看扶风兵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傻子都知道高远准备干什么了.叶氏到扶风,只有数百护卫,真要打起来,如何是高远手下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的对手,这些以前孱弱无比的县兵,到了高远的手下,早已脱胎换骨。高远用东胡人的鲜血,将这些人心底里的狼性彻底地激发了起来,哪怕是当了一辈子的兵了,当路鸿看到孙晓那阴沉沉的眼神之时,心底里仍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打怵. 在扶风收拾叶氏兵容易,但以后呢?高远。你难道不准备在大燕呆下去了吗?你又能去哪里,你与东胡人已经结下了深仇,再与大燕国相闹翻,天下之大,你能去哪里? 路鸿头痛欲裂. 外面大风将城楼之上的大旗吹得猎猎作响。呼啦啦地让路鸿心中更是烦燥.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路大通小心地问道. 路鸿抬起头。"能怎么办?尽人事,听天命,高远真要硬来,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娃娃了." 风声呼啸之中,地面微微震颤起来,路鸿霍地站了起来,"高远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一趟来居里关,最后的结果如何,便是看他能不能拦住高远了. 他跳了起来,拉开房门,窜了出去. "将军,鞋子,袍子!"路大通紧跟着窜了出去,先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于震颤人心,他与路鸿都浑然忘记了这一切. 居里关上灯火通明,曹天成站在城门前,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奔腾而来的一条火龙. "将军,高县尉回来了!"看到路鸿的狼狈模样,曹天成有些漠然地道. "拦住他!"路鸿大声道. 曹天成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两百骑兵汹涌而来,打头一人,青衣皮甲,长长的披风在风中高高飘起,正是高远. "高远!"路鸿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吼道. 居里关的城门大开着,骑兵们在接近城门的时候,两队迅速地并为一队,高远看到城门口的路鸿,猛勒马缰,战马长嘶人立而起,在路鸿身前数米之处停下,他身后的马队却没有停下,在步兵的带领之下,绕过门口的数人,径直穿过城门,向着远处的黑暗投去. 一匹接着一匹,一人接着一人,路鸿看着渐渐远去的马队,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神色,高远虽然停了下来,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路鸿,什么都不用说了,说了也没有用. "叔叔!"高远的声音很平静,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激愤,不满的表情:"外面天这么冷,您怎么鞋子也不穿,袍子也不穿,这样容易生病的." "你别管我这些!"路鸿赤脚跑了上去,伸手勒住高远的马缰,"高远,听叔叔的话,你不能去扶风,不能动." "为什么不能去?"高远嘿的一声,"我为了大燕,率轻骑千里奔袭,九死一生,不说立下奇功,单是这一份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我得到了什么?是有人在我背后拐走了我的女人么?" "高远,这不是拐走,他们只不过是回蓟城而已,她们只不过是回家而已."路鸿道. "是吗?"高远冷笑着,拖长了声音,"如果是回家,还劳烦叔叔您亲自跑一趟居里关?" 路鸿不由一滞,呆了一呆,他恳切地道:"高远,孩子,听叔叔一句话,这事就这样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叶菁儿这样一个女人,你还能不活了?叔叔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一个比叶菁儿啊十倍,百倍的女子." "天下弱水三千,吾独取一瓢饮!"高远厉声道.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家,胸怀宽广,你为一个女人纠缠。算得了什么事!" "修身,齐家。平天下!"高远喝道:"我连家都不能齐,何谈平天下,我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何来脸面说驰骋天下." "这是不同的,高远,叶菁儿不是被人抢走的,不是被人拐走的,他们是悔婚而已.他们这些大贵族。何尝将我们这些平民放在眼中,当年太守大人何等威风,比你今日不知强上多少,那又怎样,照杰在蓟城受尽羞辱,抱恨而归,高远。他们不是我们一路人,你就当这是一场梦好了.梦醒过后,太阳照样升起,日子一样要过." "我不是张守约.我是高远."高远脸色凛厉,"谁敢给我难堪,我就敢打他的脸.我管他什么大贵族大世家。打了我高远的脸,我照样打还回去." "高远,如果是叶菁儿自己愿意回去的呢?也自己不愿意跟你了呢?" "那也得她亲自跟我说!"高远大笑,"如果是她亲口这样跟我说了,我打马便回。再不纠缠,不过叔叔。这一幕是绝不会出现的." "高远,你还是太年轻了,经历的世事太少."路鸿紧紧地拉着高远的战马缰绳,"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现在如果去了扶风,得罪的不仅是叶天南,还会得罪张氏父子的." 高远冷笑:"叔叔,你当我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实话告诉您,消息便是张叔宝派人告诉我的,正是有了张叔宝的消息,孙晓才会找到我,我才会提前知晓." 路鸿大吃一惊,拉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张叔宝?" "不错,叔叔,现在您明白了吧?张守约不会把我怎么样,张君宝或许会不满,但张叔宝绝对会很高兴地看到我闹一场,张守约,哈,他只怕巴不得我与叶氏彻底绝裂吧." "高远,那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他们没有企图吗?你不要趁了他们的心愿,你要替自己想一想,不要让自己在刀尖上跳舞,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啊!"路鸿几乎是在哀求了. "叔叔,花有再红日,人无再少年,正是因为我年轻,我才要想什么,做什么.谁也别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我的女人.我不想等我年纪大了的时候,想起现在而后悔!叔叔,我去了!"一语未毕,高远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呆呆地看着高远远去的背影,路鸿呆立不语. "将军,高县尉已经去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您也不用烦恼,爹死娘嫁人,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人顶着,您还是歇着去吧!"曹天成站在路鸿身边,温言细语地道. 路鸿狠狠地剜了曹天成一眼:"张叔宝这个混蛋,害死人呐!路大通,备马,我们回扶风!" "是,将军!" 扶风城,天色微亮,高府之外,已经停好了一辆四驾马车,叶氏在扶风城中并没有什么可带的,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对于叶氏来说,扶风城,留给她的更多的是耻辱与不堪回首的记忆,但她又是欣喜的,十年坚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了. "娘,高大哥什么时候会来蓟城找我们?会在年底前赶来么?"叶菁儿低声问道,"我们的婚期可就在年底呢!" "没事,没事,从扶风到蓟城,快马赶路,也不过月余就到了."叶氏笑答道. "姐,你放心吧,说不定我们走在路上,高大哥便赶来了!"叶枫在一边大声笑道.叶菁儿粉脸含笑,低首不语,叶氏却是脸色一变,横了叶枫一眼,"上车吧,快点赶回蓟城,难道你们就不想早点见到你们的爹爹吗?" 三人登上马车,荀修向赶来送行的张守约父子三人一抱拳,"张太守,就此别过,多谢太守的襄助,回蓟城之后,天南自有感谢." "不敢,份内之事耳!"张守约笑着还礼. 荀修点点头,回头道:"叶重,我们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在叶氏六百私兵的拱卫之下,向着城门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民心可期,民心不可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队,张守约拍拍手,"好了,送走了一个大麻烦,明儿个,我便也要回去了,今儿个,我们讨论一下这一次高远出击榆林,烧毁东胡人后勤大营之后,东胡人可能的反应以及我们需要做出的应对,米兰达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我估摸着这事儿肯定是有后遗症的,今年虽然他不会来了,但明年呢,后年呢?大股的东胡部队不会来,但小股的骚扰,甚至是数千人的骑兵袭击都是有可能的,我们需要拿出一个章程出来,确保边境的安宁." 一行人回到县尉府,对于如何布防边境,张叔宝与张君宝二人却分歧极大,张叔宝想要亲自率军驻扎边境,以防东胡人入侵,而张君宝却认为杀鸡焉有牛刀,有高远在此驻防,便足以应付,只要不是东胡人大规模的入侵,辽西实在是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大军驻扎边境,所需要的耗费,可不是一般的大. 双主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其它诸将低头不语,张守约不知为何,却也不加制止,任由兄弟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高据主位之上,眯着眼睛,倒似是睡着了. 兄弟二人正在大喷唾沫星子,门外一名将领却是匆匆地跑了进来,俯身在张叔宝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叔宝神色一变,站了起来,"父亲大人,我有一点军务,需要去处理一下,父亲与兄长还有诸位叔叔们先议着." "什么军务啊?难不成还不能说不成?"张君宝冷笑道:"小小的扶风城里,有你一千余部驻防,还有父亲五百亲兵,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居然让你抛开这里的大事不理而去处理那些芝麻小事?" 张叔宝笑了笑。"兄长,只怕不是小事.我还是去去的好." "能有什么大事,叔宝,你不要找借口,坐下来。咱们好好地商量一下到底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这时候溜出去算什么事?父亲明天就要走了."张君宝怒道. 张叔宝摊了摊手,"好,既然兄长要我坐下,那我便坐下,兄长有什么高见,尽管说便是了.兄弟我听着." 张君宝怒不可遏。想着以前在郡城之时,张叔宝在自己面前装成的一副乖宝宝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转向张守约,继续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张君宝的口才着实不错。滔滔不绝地说了快一柱香时分,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张守约不知是怎么想的,下头的张灼黄得胜等人倒是听得连连点头. 那员被凉在一边的将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是局促不安。但在这样的场合,又不敢随意插话,在一边只是搓手顿足,咬牙皱眉,不时向张叔宝打眼色,偏偏张叔宝却看出不看他,两手放在膝上,一副专心致志地听着兄长教诲的样子. 这员将领的不安终于引起了张守约的注意,先前他也不甚在意到底是什么军务,眼下的扶风城。也的确没有什么提得上手的大事,但此时看着那员将领越来越焦争的神色,他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指了指他,"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此焦灼不安?" 那将领上前一步。垂手道:"回太守,我部在城外二十里放出的哨卡传回消息,有一支部队正在快速向扶风城接近." "嗯?"张守约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部队,那里来的?" "是驻守居里关的扶风县兵!两个队,大约五百人."那将领小心翼翼地道. 张守约霍地站了起来,"路鸿在居里关,居里关的扶风县兵怎么会在向扶风靠近?混帐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那将领一滞,不敢做声,刚刚张氏兄弟交锋,可怜他怎么敢插嘴? 张叔宝嘿嘿地笑了一声,"父亲大人不必动怒,正如兄长所言,小小的扶风城能有什么军情大事可言,扶风兵又怎么样,还不是父亲的属下,难不成他们还想造反么?就算造反,我们也能反掌便灭了他,所以兄长让我稍安勿燥,我想想也是,便丢开这事,专心聆听兄长的教诲了." 张守约心中愠怒之极,看着张叔宝,半晌没有说话. "现在过去了小半个时辰,那支扶风兵只怕快到扶风城了,走,我们上城楼.顾长卫,命令亲兵队作好准备.叔宝,你属下军队立刻进入战备状态."张守约大声道. "父亲,这有何必要?扶风兵也是您的属下,摆出如此阵仗,您是想消灭了他们么?" "哼,无命而动,这就是杀头的大罪."张守约冷冷地道. "父亲,路鸿在居里关,可居里关的兵还是动了,我怀疑是高远回来了,否则他的那些下属没有那个胆子."张君宝在一边提醒道. "他回来了又怎样?"张守约嘿地冷笑道,"在我面前,他还想翻出什么浪花来么?这小子,当真张狂胆大,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顾不得了,看来将来成就有限."一甩膀子,张守约大步向外走去,在他身后,黄得胜,张灼,顾长林一个个相顾失色,紧随着张守走出县尉府,向着城墙方向走去. 一行人踏入县尉储,离着城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隆隆的闷雷声,在场中人,除了张氏兄弟,其它人皆是军中宿将,一听这声音,顿时脸色大变. "骑兵!"众人失声惊呼起来. "糟糕."张守约心中暗叫一声.自己上了叔宝这个小崽子的当了,城中驻防的士兵都是叔宝的兵,此时城门必然是大开着的,一旦让高远这小子入了城,可就没法子了,难不成自己真要与他火并一场不成? 正如张守约心中所料,城门大开着,城上士兵并没有接到长官的命令,而且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往扶风城来的是驻守居里关的扶风县兵,眼下已经能看到对方的旗帜和服色,的确是扶风县兵,而随后滚滚烟尘之中风驰电挚而来的那一支骑兵,高高飘扬的旗帜却是一个高字,那是扶风县尉高远的旗帜. 想到高远千里远征,一把火将榆林的东胡人后勤大营烧了一个精光,为辽西免去一场大战之灾,城墙上懒洋洋的士兵甚至还拍手欢呼起来,大声叫着好字,心道高县尉这是奉命回来受赏了么?在士兵们看来,高远这一次可真是立下通天奇功了. 战马如龙,高远一马当先,径直向着城门冲来,两百骑兵滚滚而来,卷入到了扶风城中,在他身后一箭之地,颜海波,郑晓那两人的两个步兵队甩开大步,紧紧跟随. 直到此时,城上的士兵才发觉事情不大对头,前头的骑兵进城之时,丝毫没有减速之意,更为重要的是,后头跟进的步兵一个个杀气腾腾,一进城门,一队紧随着高远而去,另一队居然就在城门口开始布防,城门洞子里的守军上前刚刚交涉还没有两句,便被他们驱赶到一边,看到这些守出城门的扶风兵们刀出鞘,箭上弦,左军的士兵们一个个顿时呆在了哪里. 这是要闹那出?说他们是造反吧,他们只是占据了城门,并没有对一边发呆的左军士兵动手施暴,说是他们无恶意吧,那么他们占据城门是个什么意思?本来负责城门设法的将领去向张叔宝汇报军情,却一去不复返,这里职位最高的也不过是区区一个都头,如何处理这样的突发事情,还真是没经验. 暴虐的马蹄声在扶风城内回响,高字大旗迎风飘扬,扶风城的百姓站在屋檐之下,看到那面高字大旗,却是暴出了声声喝彩,高远虽然刚刚回来,但他千里奇袭火烧榆林的壮举却早已在扶风城中传来,这意味着什么,久在边境的扶风人自然清楚,这便意味着至少在一年之内,东胡人不可能大举来攻,至于小股的东胡骑兵,现在扶风有高县尉,又怕个鸟啊?还不是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所有的扶风人涌到门前,屋檐下,晒楼上,甚至爬到屋顶上,向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高声欢呼着,鼓着掌,向高远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高远骑兵所到之处,处处响起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听着满城传来的呼声,张守约的脚步顿住了,高远的骑兵队并没有向着这个方向而来,但听到欢呼之声的百姓都从家里涌了出来,倾听着远体会传来的喝彩声,高呼高远名字的声音,顿时一个个都明白过来,他们在街上跳着,笑着,高远高远的呼叫声在张守约等人的耳边回响.拥挤的人群将张守约包围着,全靠着一帮亲兵手牵着手围成一个圈子,才让张守约没有受到这些人的干扰. "父亲,高远不会造反,他用意不在于此,所以不管他要干什么,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不必加以理会,更不必阻挠."张叔宝走到张守约的面前,小声道."民心可期,民心不可欺啊!这里必竟是扶风,不是辽西城!" 张守约默然半晌,定定地看着张叔宝,"叔宝,高远能这么快得知叶菁儿的消息,有你一份功劳吧!" 张叔宝默然半晌,"父亲大人,您多次给孩儿提过当年在蓟城所受到的羞辱,那么这一次,高远既然想重重地打这些大贵族们一个巴掌,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看着张叔宝,张守约嘿地一声,"叔宝,你如果当真是如何想,那倒也不错,不过你想得太简单了,你瞧着吧,我们不想理会,但麻烦终究还是会找上我们的.这事儿,我们脱不开身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穷追不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高远直冲了进去. "菁儿!"他大声叫了起来,空旷的院子里响起他的声声回音,却没有人应答. "菁儿!"他再一次地大叫起来. 身后,步兵带着属下冲了进来. 高远在院子里呆站了片刻,有些步履沉重地跨进了堂屋之内,屋内整洁如昔,一如往常,慢慢地走到叶菁儿的闺房,看着内里那熟悉的布局,一尘不染的家具,他的身子骤然之间晃了一下,房间里似乎还弥漫着叶菁儿身上那独有的香味,一切如旧,只有芳踪渺渺,踏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房去,靠墙的地上,搁着一个个的箱子,打开他们,里面装着的是自己托吴凯在辽西城按照叶氏画出的样子,裁剪做出的一套套新衣,现在,也都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里.梳妆台上,一个个的匣子里,装着的也是那些特意定制的首饰. 叶菁儿竟是走得清清爽爽,当真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分云彩.高远心情一点点沉重起来,"菁儿,你是想要忘掉这里的一切吗?所以将这些东西都留在了这里,是吗?" 外面传来急骤的脚步之声,步兵冲了进来,"县尉,家里什么也没有动,人已经走了,但是在后面找到了您派驻在家里的几个兄弟,都被捆得粽子似得扔在哪里,他们说,今天早上,菁儿姑娘他们才离开,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 "走!"高远大步向外走去. "县尉!"步兵突然叫了一声. 高远回过头来,看着步兵,"你想说什么?" "县尉,瞧屋里这个样子,菁儿姑娘似乎是自己愿意离开的."步兵迟疑地道,"那几个卫兵说,这一次抓住他们的那一伙人大约有五六百人,而且出手的人利落得很,那些兵看起来。也不一般." 高远点点头,"我知道了,步兵,集合队伍,我们追上去,就算是菁儿自愿离开的,我也想听她亲口对我说一声,如果真是这样,我便死心了.走吧!那些所谓的兵,你会放在心上吗?" 步兵哈哈一笑。"我还真没放在心上。我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冲突起来。该不该下手,该下多重,是宰了呢,还是揍一顿?" 高远冷笑一声。"他们要是敢动手,那就不用客气!" "我明白了!"步兵连连点头. 二百骑兵如同进城一般,又如同风一般地卷了出去,直奔南门而扶持.随着骑兵的离开,颜海波与郑晓阳两个步兵队接随着骑兵离开了县城,他们刚刚出城,另一头,孙晓带着第三队,那霸带着第二队便进了城。二队在城中没有任何停留,直接紧追高远而去. 直到高远所率的千余扶风兵悉数穿城而去,扶风城中,杨叔宝辖下的左军才开始了集结,与张守约的五百亲兵一起。追着扶风县兵而去. "父亲,如果高远与荀修他们冲突起来,我们该怎么做?"张君宝看着张守约,想起高远来得杀气腾腾,心中不无担忧. "冲突?"张守约笑了笑,"冲突是自然的,但不会很严重,你所说的是双方会动手,在我看来,却是不大可能的,荀修不是傻瓜,叶氏更是精明过人,高远也不是那种一语不合便拔刀相向的人,更何况,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叶菁儿呢,有这个女子在,双方恐怕是打不起来的." "打不起来最好!"张君宝如释重负. "打起来才好!"张守约打了一个哈哈,"打不起来,双方又都不会让步,僵持下来,解决这个麻烦的任务便又会落到我们头上,那才真是麻烦." "父亲,高远此人,虽然有才,但如此桀骜不训,以儿子的想法,只怕不能养虎为患,此事过后,当设法解决!"张君宝压低了声音,道. 张守约微微一笑,"君宝,在你的心中,像高远这样的人,都应该解决掉么?" "难道不应该么?"张君宝反问道,"养虎为患,古有遗训,既然有前车在前,我们为何又要重蹈覆辙在后?" "君宝,这个世上优秀的人很多,桀骜不训的人也多,你看到一个,便杀一个?"张守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张君宝的脸色也慢慢地严峻起来. 自己难道又说错了么?张君宝看着张守约有些不豫的脸色,心中不由打起鼓来,应当不会错啊,这是应有之理. "君宝,你错了!"张守约缓缓地道:"你所说的道理是庸人庸主的道理,而不是雄才大略的英雄的道理,高远是你的敌人吗?他有可能变为你的敌人吗?有没有可能让他变成你的朋友,你的下属?这样的人如果不能驯服,那么,可不可以将他变为自己的盟友?你做过评估么,你想过各种可能以及做过这些与这些可能相应的预案么?你没有,你只是看到了高远心中狂野不服管教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他的另一面.这一点上,你不如叔宝." "请父亲指教."张君宝悚然而惊. 张守约淡淡地扫了一眼队伍最前方的张叔宝,"你自己慢慢想吧,至于高远,我对他倒是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等这事儿过后,我会与他好好谈谈,不过有一点你说得不错,高远这样的人是关不住,压不了的,总有一天,他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充分利用他的这一点,在为我们创造出极大的价值的时候,又卖给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如果这样做了,以后便是高远不做我们的下属了,我们也还是朋友,既便连朋友也做不了了,有这一份香火人情,也不至于反目成仇.君宝,这也算是一个考题,你想想,我会怎么做,同样的题目,我也会出给叔宝?" "是,父亲."张君宝看着最前方,全副武装骑在马上。显得极为精明强干的弟弟张叔宝,眼中透过一抹不满. "你们都可以找朋友,找谋士一齐来想这个问题!"张守约笑道. "我明白了!"张君宝心中一喜,父亲这是给自己开了一个后门了,自己手下谋士众多,大都是饱读诗书足智多谋之才,弟弟麾下除了那些粗鲁的大头兵,还能有什么?集思广益,不信自己回答不出父亲心中最好的答案. "走吧,我们去看看。高远这小子。到底想闹成什么样子?"张守约哈哈一笑。策马前行. 辽西左军与张守约的亲兵前行的速度与高远的行军速度比起来,便如同蜗牛一般,张守约不着急,高远所部。很快就会追上荀修一行人,先让他们交一交手,也让荀修领教一下年青的不讲道理的高远的手段,在他无法可施的时候来求自己,倒可以更显现自己的价值,不过真到了那时候,自己该用什么手段来折服高远呢?这是一个问题,趁着这个时间段,倒也正好思量一番. 叶氏一家在荀修的陪伴之下。在叶重所带六百叶氏私兵的护卫之下,沿着大道正一路前行,丝毫没有想到在他们的后方,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正急追而来.荀修和叶重甚至还有闲心边走边欣赏着沿路的美景,边关风关。比起中原那些繁华,自然另有一番别样风景. 边区道路自然不如中原繁华之地那么平整,马车有些颠簸,一两个时辰下来,叶枫便也有些受不了了,趴在叶氏的腿上,昏昏沉沉,先前的兴奋过去,接锺而至的可就是难受了.叶菁儿脸色也有些苍白. "边区郡县,只有这个条件,等过了辽西郡,进了琅琊郡,就好多了!"叶氏轻轻抚着叶枫的脊背,小声安慰道. "娘,那还要走多久啊?"叶枫难受地问道. "那这日了可就长了,就我们现在的速度,恐怕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走出辽西郡!"叶氏笑道:"你们都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大,更不知大燕的国都蓟城有多繁华,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们了.等回到蓟城,我一定会让你们的父亲好好地补偿你们的." "娘,我有些心神不宁,心里老是砰砰地跳,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叶菁儿抬起头,忧心忡忡地道:"娘,是不是高大哥出什么事了?" 听着叶菁儿的话,叶氏勉强笑道:"高远一个大男人,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士兵,能出什么事,菁儿,你是一直没有出过扶风,骤然之间出远门,有些不习惯罢了,放心吧,过一阵子就好了." "娘,我还是有些担心高大哥!我们应该还等几天,等到高大哥回来之后,与高大哥一齐回蓟城的,我想父亲见到高大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叶菁儿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红晕. 叶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高远是军人,他还有他的事情,等他忙完了这一阵子,自然会来蓟城拜见你爹的.菁儿,我们都十年没有见过你爹了,你难道不想早一点见到你爹爹么,我可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也是十分想念爹爹的,只不过,我是想带着高大哥一起去嘛!"叶菁儿含羞道. 趴在叶氏腿上的叶枫迷迷糊糊之中,听到高远的名字,一下子抬起了头,"高大哥来了么?高大哥来了么,高大哥可说了,这一次回来,会给我弄一匹真正的好马的." 叶枫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颤起来,隆隆的马蹄之声如同闷雷,从天边隐隐传来,而与此同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凄厉的示警号角之声. 叶氏的脸色一下子便变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马过, 马死, 人过, 亦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车队此时正行经在南山之下的大道,道路并不宽,马车,护卫,将道路塞得满满当当,随着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凄厉的示警号角之声不绝,六百叶氏私兵在突然发生的变故之前,仍然是表现出了不同凡俗的水准,内里的两百士兵绕着正中间的数辆马车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形的保护层,锋利的长矛斜斜向外,前后的各两百士兵亦在转瞬之间构成了数个三角锥形的阵容,每两个三角锥斜斜向队,如同一支扎开了全身尖刺的刺猬,虎视眈眈地看着远处正急驰而来的骑兵. 高字大旗迎风飞舞,高远身上的斗蓬高高飘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高远并没有在车队的尾部停下,他在离着车队尚有里许远的距离之时,一提马缰,驱策着战马,沿着陡峭难行的山坡上的羊肠小道,直插向前.在他身后,二百骑兵从数列纵队变成了一条直线,每一匹马之间只隔着数米的距离,跟着高远一起驰上了那条羊肠小道. 高远是要堵住车队的去路,荀修和叶重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车队的护卫们再一次开始变阵. 原本神态还很轻松的荀修与叶重看到在陡峭的山间羊肠小道之上如履平地的高远和他的骑兵,脸色顿时变得慎重起来,特别是叶重,身为武将,比起荀修对军队的了解可就多多了,知道骑兵想要在这样的道路之上保持如此速度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这在以往,他是想也不敢想的,骑兵如此做在他看来,基本上就和自杀无异。但今天,这一幕却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上演. 荀修并不认识高远,但看到高字大旗,看到那呼啸而至的骑兵,他如何能不明白这是谁?脸色一点一点地难看起来。该死的张守约,高远为什么能毫无阻难地穿过了扶风城,出现在这里的. 叶重心中的惊讶没有荀修那样强烈,与荀修比起来,他除了惊叹之外,倒也没有感到有多害怕。这些年,随着叶天南穿行在中原各国,也见过中原各国的精锐骑兵,比起那些全身重甲,武器炫亮的各国骑兵而言,眼前的这一支穿着简单的皮甲。腰背大刀,马悬长弓的骑兵,除了骑术好以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看看自己的部属,清一色的金属甲胄,比起对面的简陋,他们可算是富豪了. 荀修与叶重自队伍中间。缓缓驱马走向队伍的前端,在两人刚刚站定的时候,高远已经从山上驱马而下,而在他的身后,却只跟了步兵一人,剩余的两百骑兵此时已经勒马停在了山坡之上,高远选择的这一地点极巧,坡度放缓,地面平整,没有什么大丛的树木挡在骑兵之前。正是一个冲锋的好场所. 两人两骑,拦在了大道的中央.高远凝视着前方的车队,挥了挥手,山坡之上,一名骑士手执大旗如飞而下。临近大道之时,挥臂执出大旗,夺的一声,高字大旗正正地钉在大道的中央,骑士勒马回转,反手拔出战刀,再一次挥出,战马闪着寒光在空中飞舞,又是夺的一声,插在离大旗一侧一米远的地方,马上骑士扭过头来,向着不远处的叶氏私兵大声怒吼道:"县尉有令,越此旗者,杀无赫!"一语毕,不等对方反应如何,已是驱策着战马,径直冲回到了山坡之上的骑兵从中. 听到对方骑兵肆无忌惮的斥喝,叶重的脸色顿时气得煞白,"一群土包子,居然如此无礼!"他怒喝一声,驱马向前,"我倒想看看,越过此旗,是怎样一个杀无赫!" 荀修一伸手,没有拉住叶重,眼睁睁地看着他骑着马向前奔去.马速并不快,一溜小跑,叶重似乎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是如何越过这面大旗的. 高远凝立不动,身边的步兵嘴角上扬,一丝冷笑浮上来,手一伸,长弓已经在手,右手搭上弓弦,锋利的长箭已经摁上了弓弦,箭头下垂,死死地盯着对面缓步而来的叶重. 叶重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的动作,表面上虽然不屑一顾,但手却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刀柄,两眼更是瞬也不瞬地死盯着步兵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十步,五步,战马硕大的马头越过了飞舞的大旗,就在这一瞬间,步兵抬手,利箭穿空,啸声刚起之声,利箭便已破空而至,箭的速度居然在厉啸响起之前便已抵达,叶重在对手肩部刚刚耸动之时便已经拔刀出鞘,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手这一箭,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射得不是他,而是他的马. 一刀挥下,什么也没有碰着,胯下战马却是一声悲鸣,锋利的长箭自马的左眼深深射入,直入脑部深处,战马猛跳而起,叶重一声怒吼,向后一个空翻,落下地来,刀竖在身前,生怕敌人还有第二箭过来.如此凌厉精准的箭技,当真是世所罕见. 马一跳而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半个马身已经越过了大旗,但却已经是一匹死马了. 步兵扬了扬手中长弓,"马过,马死,人过,亦然!" 叶重的两只眼睛顿时变得红了,振刀而起,便欲再向前行. "叶重!"身后,荀修大呼着策马而来,拦在了叶重的面前,"回去!"他厉声喝道. "贼子如此辱我,岂能与他干休!"叶重喊道. "回去!"荀修的眉毛高高地竖了起来,脸上怒意不可遏止,他看得出来,高远是真敢射死他们的.眼下情况,六百叶氏私军对上高远两百骑兵,真打起来,毫无胜算,况且队伍之中还有夫人公子小姐,如果战乱一起,有个误杀,那该如何是好? 荀修的地位自然不是叶重所能比似,荀修一怒,叶重当即便蔫了,拖着刀,狠狠地剜了一眼大旗对面的高远与步兵,步兵冷冷地回敬了他一眼,手握长弓,虚拨弓弦,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看着对面战马之上的高远,荀修心里倒是先喝了一声彩,好一个昂藏的汉子,高远长得虽然谈不上有多英俊,但迭经杀场,却自有一顾睥睨四顾的豪气,再加上着实年轻,那一股蓬勃之气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荀修翻身下马,向前走到大旗之旁,看着高远,脸带笑容,双手一摊,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毫无恶意. "高远?"他看着马上的高远,问道. "我是高远,你是谁?"高远冷冷地看着对方. "我叫荀修,我们能谈谈么?" "荀修?没听说过,我与你有什么好谈的?"高远不耐烦地挥挥手,似乎是想要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一般. 荀修闻言苦笑,数十年前,自己便已名满天下,虽说这十来年不在大燕行走,但荀修之名,放在任何国家任何人面前,都足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但眼前这个高远,居然就没听说过?荀修不认为对方没有听说过自己,而只是用一种形式来表现他的轻蔑罢了. 这其实倒真是冤枉了高远,他的确没有听说过荀修是何许人也,重生一来,与他打交道最多的,除了扶风县的几个人外,其它的人都是大头兵,他听说过的唯一一个大學问家,还是来自路鸿,那就是大兄路超的师父李儒. 不等荀修再说话,高远的目光已是越过了他,看向远远的,那被数百士兵紧紧地围住的马车,扬声大叫道:"菁儿,我是高远,我要见你." 马车之中,叶菁儿满脸惊喜之色,高远策马自山上直冲而下的时候,掀开车帘的她,便已经看到了高远的身影. "高大哥,是高大哥,他回来了."叶菁儿弯腰探身,便欲推开车门,一别经月,这一个月间,高远深入险地,时时刻刻都处于不测之中,一个不小心便会倒在那片陌生而充满敌意的土地之上,叶菁儿不知多少次在梦中惊醒,香汗淋漓,此时见得日夜牵挂的人陡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何不惊喜交加. "娘,高大哥回来了!"叶菁儿想要推开车门出去,但臂膀一紧,却被叶氏紧紧地拉住,"菁儿,你不能出去." "娘,高大哥回来了,我怎么不见他?您先前不是还说,要是高大哥回来了,就带着他一起回蓟城的吗?" "菁儿,你不能去见他,外面的事,交给荀修先生去处理吧,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呆着."叶氏面沉如水. 看着叶氏的脸色,叶菁儿的脸开始一点一点变得苍白起来,一颗心如坠冰窖之中. "娘,您要做什么?"她惊慌不安地问道. "娘,高大哥回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见他?"叶枫睁大了双眼,"高大哥还说给我带好马回来呢,我得去看看!" "你给我闭嘴!"叶氏怒喝道. 叶枫吓得一个激凌,看着叶氏,嘴巴张开,愕然不知所措. 恰在此时,高远的呼叫之声从不远处清晰地传了过来. "菁儿,我是高远,我回来了,我要见你!你在哪儿?" "娘!"叶菁儿大叫起来,挣扎着想要摆脱叶氏,但叶氏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拽着叶菁儿. "菁儿,听话,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不许见他."叶氏的声音低沉,却不容违逆. "娘,您想做什么啊?"叶菁儿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聪明如斯的她,到了此时,如何还猜不到叶氏想要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我不愿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娘,您为什么不让姐姐见高大哥啊?"叶枫仰起小脸,小声问道. "闭嘴!"叶氏怒斥叶枫,"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叶枫小嘴一嘟,"那我去见见高大哥可以不?高大哥答应给我马的." "你要是敢出马车,我打断你的腿!"叶氏脸色阴沉. 叶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叶氏家教极严,看到此时母亲的脸色,叶枫吓得再也不敢做声,缩了缩身子,躲进了马车一角. 叶菁儿盯着母亲,眼神之中充满了陌生感,"娘,平时您不是这么教我的?" 叶氏别过头,不愿意再看叶菁儿那怨幽的眼神,"菁儿,娘知道,高远是一个好孩子,如果你爹不回来,叶氏不能复起,你嫁给他,那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不再是扶风的叶菁儿,那个一无所有的女子,你现在是叶氏的嫡系女儿,叶氏的长女,叶氏是谁?叶氏一族曾是大燕的第一大贵族世家,家族传承数百年,虽然十年之前遭了大灾,但现在终于东山再起,菁儿,你是大燕国之内,除了皇室之外的第一贵族世家的女儿,贵族平民,自古便不通婚." "如果是这样,我情愿做回扶风的那个一无所有的叶菁儿,也不要做什么大燕第一世家的女儿."叶菁儿看着母亲,缓缓地道,"娘,我要去见高远,我要跟他回去." 盯着叶菁儿,叶氏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菁儿,以前我跟你讲过叶氏家族的事情,也给你讲过作为一个贵族子弟的责任,你的父亲,当年抛妻弃子,远走大乡一去十余年,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家族,现在叶氏剩不了几个人了,嫡系一族,就只有你跟枫儿两个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菁儿扭头不语. "责任!"叶氏加强了语气,重重地道:"你明白我所说的话吗?叶氏不是十年之前了,现在的叶氏已经凋零了,你父亲虽然登上了国相之位,但仍是势单力孤,不要以为他坐上这个位置就稳如泰山了。太尉周渊。御史大夫宁则诚。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今日的盟友,说不定就是明天的敌人,今日有共同的利益。大家站在一起,但明天利益相互冲突了,转眼之间便会变成敌人,叶氏想要真正复起,恢复昔日的荣光,就得有真正的凌迫其它人的实力,那才能永保无虞,作为叶氏子孙,每一个人都有这个责任。这才不会让你父亲十年卧薪尝胆的成果付诸东流." 叶菁儿的眼泪无声地滑落脸庞,"娘,我只是一个女子,如果真需要一个振兴家族的责任,那是枫儿的责任.如果枫儿太小。您不觉得高远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这几年来,高远的成就,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能力如何,您也是亲眼目睹,叶氏想要复起,难道不需要高远吗?" 叶氏叹了一口气,"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与荀先生一夜长谈,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高远是好,但却是远水,解不了我们的近渴.我们等不得他成长起来了.我们必须用更快的方法来拥有更强的实力,叶氏在大燕,现在要做的第一步,是要自保,然后才能徐图发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菁儿定定地看着母亲,惨然道:"我当然明白,这几天以来,你不是跟我讲过许多这样的例子吗?那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我才真正懂了您的意思,您和父亲这是准备要卖了我,然后去换取某一个家族或者势力的支持么?" "菁儿,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贵族之间通过联姻来增加彼此的实力,加强彼此的联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仅是在燕国,在中原各国,都是如此,便是荒蛮如东胡,各部落之间,不也是如此么?令狐家族原来在燕国,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就是与赵国大贵族联姻,加上国王的王后亦是赵国公主,实力便飞速窜升,终于造成了十年前的惨案,让我叶氏几乎灭门,这就是最浅显的道理." "我明白,我怎么不明白?"叶菁儿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圈不正常的红晕."母亲,您说了这么多,但是您可有问过我一句,问过我愿意吗?" "这是你作为一个叶氏族人的宿命,无论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你的命!"叶氏的语气不容置疑,"菁儿,你自幼我便一直教你的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懂,所以我知道你现在虽然有些反感,但你的内心,一定是愿意的,愿意为了叶氏而奉献你的力量.高远是不错,但天下之大,英才何其多也,你以前只是局限在扶风这样一个小地方,只有高远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等你到了蓟城,到了那个人才荟萃的地方,你便会看到,还有许许多多比高远要优秀的多的人物." 叶菁儿仍像先前那般一样,定定地看着母亲,语调却是越来越缓慢,越来越平静,"娘,也许你说得是对的,在蓟城,会有许多人比高远更优秀,但我却很清楚,这个世上,有比高远更优秀的人,但绝对不会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你先前说我肯定会愿意,那我现在告诉您,我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菁儿!"叶氏大怒,"你在胡说些什么?" 叶菁毅然绝然地站了起来,马车有些矮,她只能弯着身子,"娘,我不愿意,我要跟着高远回去,如果不能与高远在一起,那我也不愿意做什么叶氏的女儿,您就当我死了吧,我只愿意做一个扶风的小女人,一个不用背负什么家族责任的小女人." "菁儿,你就不想见你的爹爹吗?" "我想,娘,我想见爹爹,但不是现在,如果有可能的话,有一天,我会与高远一齐去蓟城拜见爹爹的."她伸手拉开了马车的门,半边身子探了出去. "姐姐!"缩在角落里的叶枫虽然听不大懂刚刚母亲与姐姐的一番对话,但他却明白,姐姐这是不准备与他们一齐回蓟城去了,她要跟着高大哥回扶风. "枫儿,你是男子汉,像你高大哥那样,做一个勇敢的男子汉.姐姐会回来看你的."叶菁儿冲着他点点头,"姐姐会想你的." 叶氏看着叶菁儿的的脸庞,这个时候,她几乎认不得自己的女儿了,这还是自己那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女儿么?看着叶菁儿拉开车门,半边身子已经钻出了马车,她咬了咬牙,森然道:"菁儿,你可知道,你这么做,要在把高远往死路上逼么?你要是敢跟高远回去,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高远活不了多久了!" 叶菁儿霍然回头,"娘,你要做什么?" 叶氏看着女儿,极其认真,一字一顿地道:"你爹爹现在是国相,或许他没有办法对付张守约,没有办法对付周渊宁则诚,但要弄死高远,区区一个边县的县尉,易如反掌." 叶菁儿脸色瞬间苍白,扶着马车的车门,半边身子探在外边,那一步却是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了. 荀修站在高字大旗的边上,伸手将飘扬的旗子收拢在手中,他并没有跨过旗杆,看着高远,笑道:"高远,难道当真不愿意与我谈一谈吗,你这样是没有用的.你不敢动手,如果你敢动手,大燕将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不,不仅仅是大燕,你如果做了,天下之大,你将再无立足之地." 高远居高临下地看着荀修,虽然以前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但不知怎的,他特别讨厌这种自以为智珠在握,一副胸有成竹的人物.看着那些脸上沟壑纵横,明明气得要命,却又装出一副笑脸,一副从容模样的荀修,他微笑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心之所想,做了便做了,没有那么多顾忌,至于以后的事情,谁能想得到呢?又有谁能预测到呢?荀先生如果真有这种本事的话,十年之前,叶氏惨剧便不会发生了." 听到高远的讥讽,荀修终于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容,笑容敛去,怒容顿生,"高远,我这是看着你这些年照顾叶夫人一家的情份之上,这才对你礼敬三分,区区一个县尉,在我眼中,蝼蚁也不如,跟你说话,那是给你脸了." 高远哈哈一笑,"荀先生是吧?不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在你们这样的大人物眼中,的确也是蝼蚁也不如,但是现在,我这个蝼蚁也不如的人物,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你的性命去,你如何阻挡我,用你的三寸不乱如簧之舌,我高远是个武人,不相信舌头,只相信刀."呛的一声,高远战刀出鞘,刀光一闪,向着荀修劈下. 荀修大惊失色,他是真没有想到,高远一言不合,便即拔刀相向,在他身后的叶重也是惊呆了,高远出手太快,根本没有给叶重任何反应的时间. 刀光闪动,战刀却是擦着荀修身子劈下,荀修脸上汗水唰唰地掉落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先前的高人模样荡然无存. 第一百九十四章 :巧舌如簧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重脸色发青,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将荀修从地上扶起,荀修当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也别想活了,荀修的地位可不是他一位家将能比的. 刚刚将荀修从地上扶起,迎着高远讥诮的目光,叶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部属警号之声再响,叶重闻声回头,来时的路上,烟尘滚滚,旌旗飞舞,数支军队正向着这里如飞而来. 看着那藏青色的军服,清一色的皮甲,背背大刀,手持长矛,特别是腿上紧紧缠着的绑腿,却不是叶重所盼望着的张守约的部属,而是高远的部队. 整整四个方阵,足足上千人的队伍,叶重的脸色变得煞白. 前面的两支部队队伍与骑兵一样,在接近被围的叶家部属的时候,拐了一个弯,从陡峭的山坡之上绕过,直接到了高远的身后,其中一排越众而出,径直到了高远的身后,手平抬而起,一支支弩弓对准了远处叶氏私兵,弩箭闪着寒光,慑人心魄,另外两支部众在叶氏部众身后停了下来,旗帜招展,顷刻之间,便已经形成了攻击阵容. 荀修慢慢站直了身子,看着高远,"你,当真想动手么?" "可以不动手,但要看你们怎么做!"高远冷笑道.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向荀修与叶重. "你想干什么?"叶重跨前一步,腰中战刀已半截出鞘. "滚开!"高远冷笑,"如果不想死的话." 随着高远的声音,身后的弩兵们向前跨一步,发出一声怒吼. 叶重与荀修两人向后退去,叶重腰中的战刀,终于是缓缓地抽了出来. "高远,你要想清楚,一旦动手。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荀修一字一顿地道. 高远再次向前跨出一步,"从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我一向不多话,今天是看在你们是菁儿家人的份上,这才说了这么多废话." "小姐不会答应跟你走的."荀修咬着牙. "那也得她亲自跟我说,而不是你们."高远冷笑一声,反手叩住背手的刀柄,卡的一声轻响,战刀出现在他的手中,长长的刀尖拖在地上。在坚硬的道路之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印痕,高远大步向前.叶重与荀修步步后退. 叶重手中的刀迟迟没有挥出去,因为他知道,这一刀一旦砍出,接下来的将来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在高远的强势面前,六百私兵再怎么精锐,也不可能是高远麾下的对手。自己死了不打紧,但仍然无法完成任务,他迟疑着,看着荀修. 荀修脸色变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挥手,"好,你想去。那便去," "荀先生!"叶重一惊. "按我的话去做!"荀修冷笑一声,在他们身后的马车里。还有叶氏,高远会对他们不客气,但对叶氏,他能怎么样?攻不下这一座堡垒,一切仍然是空话. 两人闪在一边,高远就这样拖着刀,一步一步走向远处那一柄柄长矛形成的枪阵,在那枪阵之中,是数辆马车,而马车之中,有着他想要见的人. 闪着寒光的长矛近在眼前,而高远似乎没有看见,他的目光,径自越过了这些长矛,直接落在马车之上. 长矛迟疑着,颤抖着,开始流露出慌乱,而在另一头,高字大旗之后,步兵手里的第弓已经半开,步兵的脸上,有滴滴汗珠在掉落. 终于,长矛收了回去,在高远的面前,露出了一条通往马车的通道. "菁儿!"高远大声叫道. 马车门瞬间被拉开,叶菁儿出现在高远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高大哥!"她高声叫了起来. 高远站住了脚步,看着叶菁儿,仰起脸,"菁儿,你喜欢我吗?"他大声问道. "我喜欢!我好想你!"叶菁儿啜泣道. "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愿意!"叶菁儿用力地点点头. 高远笑了,他反手将刀插回到背上刀鞘之中,伸出手去,伸向叶菁儿,"好,菁儿,来吧,跟我走,只要你愿意,这世上便没有谁能阻挡我们." 叶菁儿的手却没有伸出来,她的身子颤抖动,泪水如断线珠子一搬掉下来,"高大哥,我会害死你的.他们会杀了你的." "没有人能杀我!"高远冷笑道,"菁儿,你瞧瞧四周,我的兄弟们都在,没有人能杀我." "我说得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叶菁儿摇着头,"高远,你打不赢他们的." "菁儿,相信我,不管你母亲跟你说过什么,你都要相信你高大哥,没有谁能阻挡我们,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就算天崩地裂,山倒海干,也有你高大哥替你遮风挡雨."高远的手坚定地伸向叶菁儿,"菁儿,跟我走.我听说你给我们亲手缝制了大婚用的喜袍,虽然没有还没有见过,但一定很好看,我很喜欢,我要亲手替你穿上它,你是我的新娘,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将你夺走." 叶菁儿脸上忽而悲伤,忽而欢喜,犹豫片刻,她的手终于伸了出来.高远跨前一步,握向叶菁儿的纤纤小手. "且慢!"叶菁儿的身后,叶氏脸色铁青,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高远,我们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高远看着叶氏,"伯母,我一直很尊敬你." "我们需要谈一谈."叶氏盯着他,重复道,"你可以坚持你的相法,但你也应该听听我的想法,毕竟我是菁儿的母亲." 高远低头沉思片刻,点点头,"好,你说,我听!" "这些年来,我们一家也的确欠了天大的人情,你喜欢菁儿,菁儿也喜欢你,这我都知道,但是今日不复往日,你能给菁儿什么?菁儿回到蓟城,这天下只要是她想要的,她的父亲都能给他,你呢?" "我能给他幸福,欢喜!"高远冷冷地道,"而这,恰恰是你们不能给她的." "幸福,欢喜?"叶氏冷笑起来,"你知道菁儿的父亲的性子么?你也知道,他现在是大燕的国相,他不会容忍有人忤逆他的意思,你今天如果真带走了菁儿,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高远冷冷地看着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叶氏冷笑,"天南会当作没有这个女儿,因为他丢不起这个脸,他更不会为了菁儿向你有半步的退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首先,你在辽西,在扶风再也呆不下去,你们会时时刻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不要提你这些兵,现在你的确是占了上风,但以后呢,你这千余兵马,在大燕国相的眼中,不值一提.你想要活命,便只能去逃亡,菁儿跟着你去逃亡么?亡命天下,四处躲藏,何来幸福,安宁?" 高远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天下之大,能容你们的地方又有几许?你们将不得不象狗一般地四般躲藏,就像这些年,我们一家三口在扶风县一样.没有安宁,没有尊严."叶氏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伸到了高远的面前,"你看,这就是当年大燕第一大传世贵族嫡长子媳的双手." 看着叶氏这双手,高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因为长年替人浆洗,缝补衣物,这双手上伤痕累累."你口口声声说爱菁儿,要给他幸福,安宁,难道这便是你要给她的幸福么?让她像我一样,长年劳累,朝不保夕,胆战心惊,永远不知道还有不有明天?" "高远,既然你如此喜欢菁儿,为什么不能让她回到蓟城,回到她父亲身边,她本是天之娇女,已经受了多年苦难,现在好不容易能过回她本来就应该拥有的生活,你又要硬生生地将她打落凡尘,让她一辈子与你一起去受苦么?你这是爱她么,你这是自私.” 高远抬起的手,一点点垂下去.脸上表情狰狞,心中挣扎不已. “高远,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你可以好好地去想一想,我等你想好之后给我答复!”叶氏伸手挽住叶菁儿的手,将叶菁儿生生地拉回到了马车之中. 高远垂着头,站在马车前,脸上神色变幻. 现场数千人鸦雀无声,无数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高远的身上. “母亲,我愿意跟着高远走,求您放过我们吧!”马车之中,叶菁儿神色坚决,”就算是再苦的生活,我也不怕,只要跟他再一起,我就是欢喜的.” 叶氏神色不变,马车门并没有关,她能清晰地看到高远此时的挣扎. “菁儿,我一直都跟你说,高远是一个不错的人,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会有一个远大的前程,但不幸的是,他与你纠缠到了一起,菁儿,这是一个本来可以翱翔九天的人物,但如果你硬要跟着他,他就会被打落尘埃,变成泥地里的一只土狗,你喜欢他,但你想让他因为你从此失去翱翔九天的机会么?菁儿,先前我跟高远所说的话,并不是吓唬你们,而是会实实在在发生的.你爹的性子,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太守驾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如果你们想要彼此过得更好,那最佳的方法便是彼此放弃!叶氏不愧是历经沧海,心思慎密,并深谙人性弱点的厉害之辈,她这一套如果换了一个人,也许不见得有效,但她太了解高远与叶菁儿了. 两个彼此爱得极深的人,心中所想的,必然是希望对方过得更好,相比这一点,彼此的相互拥有倒是退居在后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马车外的高远陷入到了沉思,让马车内的叶菁儿呆若木鸡. 数千人的现场,却安静极了.荀修几乎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太厉害了,这不应该啊!"身边的叶重喃喃地道. "什么不应该,叶夫人当年便是一个极厉害的女子,这十年忍辱负重,想必心思历练得更加可怕,所以我才敢让高远过去,如果叶夫人是一个任事不懂的女子,我哪会这么做?我宁可让你打一场."荀修低声道. "不,我不是说叶夫人!"叶重转头,压低了声音,"我是说高远的部属."叶重的目光转向他们前方,那一排排,一列列的扶风县兵. "他们,那里厉害了?"荀修不解地道,在这一点上,知识渊博,智计过人的荀修可就远远比不上叶重了. "先生,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县的县兵,能给我造成如此大的压力,他们身上的杀气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您看到了没有,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的队列没有丝毫松动,连彼此之间的距离都与开始之时毫无二致,那第一排的弩兵,他们的弩弓此时虽然没有抬起来,但他们向下的角度。却是一致的,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您再看他们的骑兵,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听到一声马嘶,没有一匹马骚动,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们的骑兵与战马,真正做到了人马合一,这让我感到很害怕,我跟随国相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国家的士兵。但像这样的军纪,这样的阵容,我还从来没有瞧见过."叶重的声音很艰涩. 荀修的眼光顿时凌厉了几分,"如果开打,你没有把握打赢?" "打不赢!"叶重缓缓摇头,"如果说先前我还满怀信心,可以带着这六百家兵击败数倍于自己的对手的话,在这支军队面前,我的信心。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了." 荀修脸上神色震动,叶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心中是清楚的,这是一个极要强的人物。跟随叶天南亡命天涯,不知遭到过多少挫折,身上的伤疤新的垒旧的,层层叠叠。可以说是九死而一生的人物,却从来没有气馁过,但现在。在一支区区的县兵面前,他却害怕了. "你害怕了?"他沉声问道. "不是害怕,而是没有信心.打不赢!"叶重摇摇头,"我很难想象,一个县尉,能有这般的治军练军本领,这个高远,是个极有本事的人物.荀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你不用说了!"荀修抬起手,制止了叶重想要说出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们等不得,我们也等不起.这一点,我和叶夫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个区区的县尉,对现在的叶氏起不到什么帮助." 叶重黯然无语,虽然高远刚刚一言不合地便射死了他的战马,但是他的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武者,看到如此军容的部队,忍是禁不住起了爱才之心. 叹了一口气,叶重扭头看向远方,视野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面军旗和一队队黑色制服的士兵."张守约来了!" "他倒是真会选时候!"荀修哼了一声,"我倒想看看,他这个辽西郡的郡守会怎么对待高远这样一个下属." 两人目视着越来越近的辽西郡兵,但渐渐的,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在他们的后方,封住他们后路的两队扶风县兵那一片青色的阵容,其中一队开始变阵,兵锋所向,竟然是辽西郡兵所在. 转过头来,在他们的前方,两百骑兵之中的一半人,跃马上了山坡,奔向后方,看他们的模样,竟然是准备去支援后方的友军. "天,张守约根本就无法指挥这支扶风县兵,他们只听高远一个人的."叶重失声惊呼. "如此更好,想来张守约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吧!"荀修冷笑起来."现在即便打起来,我们也不惧于高远了,张守约的那五百亲兵,战斗力可是极可怕的." "先生,张守约的部队停下来了."叶重突然道:"辽西郡兵扎下阵脚了,张守约过来了,他单人独骑过来了." 荀修眯起了眼睛,看着张守约,半晌,才道:"是,我应该想到了,张守约这样的人物,想法自然与别人是不大一样的." 孙晓的心中其实是极紧张的,在辽西郡兵出现的一霎那,他便立即指挥第三队转头列阵,迎上了辽西郡兵所来的方向,而在另一边,步兵心有灵犀,在孙晓刚刚变阵,已是派出一半骑兵过来驰援. 孙晓不能不胆战心惊,张守约以前在他的心中,那几乎便是皇帝一般的存在了,便是想见一面也是不可得的,那是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而现在,自己居然摆出了一副要与他兵戈相见的阵势. 虽然心中阵阵发虚,背上凉溲溲的尽是冷汗,但他仍是强撑着精神,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步步接近的辽西郡兵,在他身后,那霸的手微微发抖,"孙晓,这,这不好吧,这不好吧?" "好不好都这样了!"孙晓压低了声音,低声吼道:"老子眼中便只有高县尉,管他球."口中虽然凶恨,但声音都有些发颤,攥着刀柄的手,湿漉漉的满是汗水. 看到辽西郡兵扎下了阵脚,孙晓咚咚乱跳的心这才稍微安稳了一些,回头瞄了一眼马车前的高远,仍然如同一尊石雕泥塑,一动不动,心中不由大叫道:"老大,你在干什么啊,一把捞了老婆转身就走便好了,没看这些没用的叶氏私兵已经被我们镇住了么?等张守约过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但孙晓也只有心中想想,哪里敢真喊出来. "孙晓,孙晓,太…….太……太守过来了!"身边,那霸结结巴巴的叫了起来. 孙晓的心又咚咚的跳了起来,回头看着对面,张守约单人独骑,正迎着自己的方阵走过来,一时之间,不由心神大乱,再回头看一眼高远,心中不免充满幽怨,老大你这时候思考什么人生啊,太守过来了,我怎么应对啊? 孙晓眼睛看着接近的张守约,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着. 张守约面对着孙晓的如山刀林,视若无睹,就像先前高远看着叶氏私兵的枪林直走过去一般无二,他也这样直直地闯了进来.一直走到了孙晓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孙晓. 孙晓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抱拳拱手,"扶风县兵高县尉麾下第三队兵曹孙晓,见过太守大人." 他身后的那霸,却是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跟着孙晓行礼,脸色一会儿红,一会白. 张守约眯着眼睛看着孙晓,一个小小的兵曹,在自己面前,还能保持军容,还能利落的说话,已经很出他的意料之外了,而在他的面前,数百士兵看着自己,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他们的目光,只是看着孙晓,张守约真有些怀疑,如果孙晓突然毛了胆子,一声大吼要宰了自己,这些大头兵真敢挺着枪扎过来,自己对孙晓这样的人还有威慑力,但这些毛头兵知道你是谁啊? 无知者无畏啊! "让开!"张守约看着孙晓,吼道. "太守大人!"孙晓看着张守约,"我家县尉在哪里办事呢?" 张守约心中有些恼怒了,孙晓一个兵曹,不但敢摆出军队威胁自己,到了现在,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滋牙,高远真是好本事,扶风县兵他接手不过一年有余,便将他们打造得连自己都不认,不怕了,也不怪路鸿去居里关碰了一鼻子灰,这个高远,还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家伙.有才,不过,也挺能闹腾的. "你想你们家县尉就在哪里一直矗着吗?这能解决问题?"张守约在马上身子前俯,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而远处,张君宝兄弟,张灼,顾长林,路鸿等人都是愕然无语,在他们想来,孙晓敢拦张守约,最大的可能便是张守约一马鞭抽下去,而现在,张守约居然在很耐心的在与一个小小的兵曹交涉. 当然这不是给那个兵曹面子,而是给高远面子. 孙晓眼睛一亮:"太守大人来是帮我家县尉的,不是来为难他的呀?" 张守约险些气歪了鼻子,"滚开,我去见高远." "太守大人请,请!"孙晓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一挥手,森严的军阵立时便让出了一条通道. "好你个孙晓,我记住你了."张守约阴森森地说了一声,再懒得看孙晓一眼,顺着这条通道,驱马直奔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片更大的天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个马鞍随意扔在枯黄的草从之中,张守约叉开双腿,坐在其上,指着对面的一个,"高远,坐,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高远默默地坐了下来,看着张守约,"太守大人,您也是来阻止我的么?" 张守约看着对方,突然一笑,"高远,你气势汹汹而来,却焉头巴脑地站在马车之前,不敢动手了?我还以为你会不顾一切地掳了叶菁儿便走呢?叶氏的那些私兵虽然不错,但显然是打不过你的." 高远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张守约会这么说.沉默片刻,"菁儿母亲告诉我,如果我今天带走了菁儿,天下之大,便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你怕了?" "我不是怕."高远摇头,"我爱菁儿,是想给他一个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带着她四处去逃亡,让她朝不保夕,永远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嘿嘿!张守约干笑了几声,"这个女人."他低声道. "太守大人,如果我真要做了,你是不是也要与我为难?追杀于我?"高远盯着张守约,问道. 张守约偏着脑袋,想了想,"是的,我也会这么做." "我以为太守大人会给我一个相反的回答."高远叹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张守约笑道. "一直以来,我认为太守与这个世上的其它贵族或者说掌权者是不一样,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高远道. 张守约盯着高远,"那是数十年前,我还与你一样,一无所有的时候,现在,我与他们没什么两样.如果你真这么做了,叶天南一定会要求我对付你,而我有求于他,只能答应.辽西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谢谢太守大人对我这么坦承。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到了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需要求他的呢?"高远点点头,问道. 看到高远的态度,张守约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一些,"越是到了我这个地步,便越是有求于他了,反倒是现在的你,无欲无求,敢跟他叫板。老话说得好。无欲则刚嘛!我老了。欲望却是越来越多了,比方说,我助他平定了令狐潮,他给了我梦寐以求的封建辽西。但不仅仅是这样就完了的,后面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再说我辽西面临着东胡的威胁,如果米兰达倾力来攻,我是挡不住的,这就需要整个大燕全力以赴,不说别的,他叶天南只要拖上一段时间,辽西就绝对会被打一个稀巴乱.你说,我能不求他吗?" "我明白了."高远道. "不。你还不太明白."张守约摇摇头,"想要对付你的话,还不仅仅只有这些手段." "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能威胁我的!"高远道. "你还是太年轻了!"张守约缓缓地道,手指指着山坡之下,那严阵以待的上千扶风士兵。"这些人,是你的兄弟,是吧?" "是!"高远点头. "和我当年一样,当年我也有这样一些兄弟,所以才有了我的今天,当年你爹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路鸿,顾长卫,张灼,他们都是."张守约叹息道:"我欣赏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才气,也不仅仅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而是因为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太像了,现在我老了,不复当年之勇,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当初的影子.高远,你在乎这些兄弟,那么,便会有人拿这些人来威胁你." 高远脸上微微变色. "你可以一走了之,以你的本领,燕国呆不下去,你可以带着叶菁儿跑到其它的国家去,比如说现在与大燕不对付的赵国,或许也能受到重用,东山再起,但你这些兄弟呢?他们必然会成为你的替罪羊.这个世上你在乎的人太多了,不只是叶菁儿一个,路鸿从小就照顾你,对你很不错是吧,你走了,路鸿便要倒霉,我还听说吴凯与你是忘年之交,你二人的交情很不错,你走了,吴凯也要倒霉,嗯,还有那个跟着你的张一,现在正在蓟城闲云楼当掌柜吧,那肯定是活不了."张守约慢慢地说着,高远的脸色在慢慢地变着. "你能抛下这些人的死活不管而独自带着叶菁儿去双宿双飞么?"张守约紧接着问道. "你不能!"他自问自答,"因为从你对叶菁儿的态度来看,你是一个很重情的人,这就是你的弱点,找到了你的弱点,就很容易对付你." "这只是我私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牵连这么多人!"高远怒喝道. "你是这么想的,但别人不是这么想的."张守约神色不变,"高远,想要别人随着你的想法来做事,现在的你,远远不够.你凭什么要别人按着你的想法做事?" 张守约冷笑起来,"在辽西,我可以要求别人按照我的想法做事,但你高远有这个资格么?" "说来说去,还是实力的问题,也就是说,谁的拳头大,谁的话就有道理,张太守,你是想告诉我这个道理么?"高远冷哼道. "虽然很无耻,但这个世道就是这个道理."张守约道,"其实高远,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今天你是带不走叶菁儿的,因为我不会容许你这么做.我得承认,你训练出来的军队的确很厉害,而且他们对你的忠心让我很意外,连我这个太守都不认了.但你认为,凭他们,真能对付我,还有那六百叶氏私军么?" 高远的眼神慢慢地锋利起来. "你想试一试,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试过之后,这里可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张守约笑了起来. "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要我放弃菁儿么?"高远反问道. 张守约哈哈大笑,"你又错了,我与叶天南只不过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关系,你认为我说这么多话完全是为了他.那你可就错了,我是为了自己.高远,我很看重你,特别是今天,我见识了你练出来的军队之后." "我不太明白,我是扶风县尉,是您的属下,而现在本应当属于您的军队却只认我,我以为您本来该很生气的."高远道. "你先前说了,我应当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张守约抚着胡须,得意地道:"有些时候,我的确是与众不同,你或许可以解决我正在想着的一个难题,为了这个,我愿意试上一试." "您想说些什么?" "我老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进取之心,垂暮之年,我所思所想,就是想要保住辽西,让这块土地成为我张氏永久的土地,但你也知道,东胡人虎视眈眈,战事连绵不绝,而我的两个儿子,嘿,也让我不太省心.我一命呜呼之后,他们不见得能守得住我辛苦打下来的江山." "难不成您指望我不成?"高远道. "当然不指望你,你是一头还没有长成的老虎,真要指望你保住辽西,我只怕还会更担心你将来实力足够之后,一口吞了辽西."张守约笑道. "那您指望我什么?" "我给你权力,给你支持,你去打东胡人,我能打出一个辽西,你为什么不能打出一个辽东来?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是么?如果你真成功了,那么,我辽西就不再是面对东胡人的第一线了,你的地盘才是."张守约笑道:"辽西再没有了东胡人的威胁,便可以全心全意发展内政,而你那时有着东胡人的威胁,需要我辽西继续给你支持,我们两家便可唇齿相依,谁也离不得谁了!" "我若失败,你将什么也得不到!" "我与吴凯聊过,他说你曾经告诉过他一句话,投资有风险,越想要大的回报,便越会有大的风险,不过我这个人想得与别人不一样,为了大的回报,我可以冒大的风险,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我并没有冒多大的风险,你失败了,或者你死了,对我还真没有什么损失,顶多就是维持现状罢了.但是你一旦成功了,我得到的将远远多过我有可能失去的.我辽西不但会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屏障,更能收获与你的友情,不是么?" "您真坦率!" "与聪明人说话,我当然坦率!"张守约道:"所以高远,叶菁儿只是你面前的一小片天空,今天你放弃了这一小片天空,将来你有可能得到更大的天空." "我只是想不出,您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强的信心?抑或这是您只是为了解决今天的危机而临时想出来的一个策略?" "如果我只是想解决今天这个危局的话,我只消将路鸿与吴凯绑到你面前,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你便不得不退走,"张守约冷笑,"你认为我还会来这儿与你废话吗?" 高远点点头,站了起来,看着山坡之下依然对峙着的局面,"您说得不错,我必须得到更大的一片天空,也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失去菁儿." 张守约脸上微微变色,"你还是要带走叶菁儿?" "太守,我想与菁儿谈一谈,麻烦您替我与她母亲说一声."高远淡淡地道:"我今天不会带走菁儿,但将来我一定会带走她.也许,这个时间用不了太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风愈来愈大,南山之下,无数面战旗被风得猎猎作响,现场的局面并没有得到多少改观,扶风的步骑兵们仍然紧紧地包围着叶氏私兵,而在更远处,辽西郡兵们遥遥相对,警惕地注视着扶风兵的动向.虽然如此,但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大大缓解了,张守约与叶氏并肩站在马车旁边,看着叶菁儿提着裙子,如飞一般跑向插在两支部队之中的那面高字大旗旁的高远. 脸上突然一片冰凉,张守约仰起脸,竟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风中竟然开始偶尔夹带着片片雪花飞舞着落下. "下雪了!"张守约低声道."今年下得特别晚一些." 叶菁儿跑得飞快,她的眼中,所有的物事都已消失,只余下那个大旗之旁站立的男子,那个男人,正伸开双手,稳步向她迎来. "高大哥!"她高声叫着,也张开了双手,裙角绊在她迈开的脚上,她身子前俯,整个人平平地向前摔去,即便飞在了空中,她的头仍竭力向上仰着,看着那个向她奔跑而来的男人. 身子向下落下,但却并没有砸倒坚硬的地面之上,落下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伸了过来,将她稳稳地托住,高远半膝跪蹲在地上,两手平伸,臂弯之间,是叶菁儿那一张满脸泪水却又带着笑容的脸庞. "高大哥!"叶菁儿哭着只叫了一声,便已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两手伸出,紧紧地抱着高远的脖子,将头搁在高远的肩头之上,滚烫的泪水顺着高远的的衣领流了进去,滑过高远的胸膛. 高远紧紧地抿着嘴,将叶菁儿软绵绵的身体紧紧地拥在怀中,就这样半跪在地上,如同一座石雕. 除了风吹大旗的猎猎声响。便只能听到叶菁儿的轻微啜泣之声,高远紧抿着嘴唇,两眼通红,却是强自忍着泪水落下,看着两人的样子,无数人无声地扭开头去,不愿意再看到这样的一幕. 步兵狠狠地将弓掷在地上,"操他妈的,管那么多.把人抢了咱们冲出去,了不起。咱们也学那杀破天。当马匪去." 郑晓阳双眼泛红。但比起步兵来,却是冷静得多了,"如果真是那样,县尉就完了。菁儿姑娘只怕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这事就这样算了." "还能怎么办?"郑晓阳摊开双手,"除非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可即便大打出手,我们也没有胜算,你没有看到太守大人现在已经站到对方一边儿了么?" "真正憋闷!"步兵恼怒地道. 马车之旁,张守约似乎是让雪落进了眼中,抬手擦了擦眼,看了一眼身边脸色铁青的叶氏。淡淡地道:"叶夫人,贵府的家事,或许我不该多言,但也许过些年后,您和国相大人会后悔的." 叶氏哼了一声。"叶氏做事,向来做便是做了,从来没有后悔一说." 张守约淡淡一笑,"也许,国相大人的打算,最终还是落在空处.菁儿姑娘只怕不是任人摆布之辈.她与高远的感情,也恐怕不是时间的推移便能抹杀得了的." "张太守,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正如你说所,这是我叶氏的私事,怎么做,用不着太守大人来教."叶氏怒道. 张守约摇摇头,不再作声. 大旗之旁,高远扶着叶菁儿已经站了起来,两人双手紧握,彼此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脸庞,想要将对方的容颜看得更真切一些. 风更大了一些,雪也渐渐的下得迷了.风卷雪花,漫天飞舞,两人的身形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渐渐有些朦胧起来. "菁儿,还记得南山之上的梅花吗?"牵着叶菁儿的小手,高远看着不远处高耸的南山. "当然记得,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现在南山之上的梅花应当开得正好,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着带你再去看一回梅花.现在,你还想去吗?"高远低声问道. "一直都是你说了算的,我当然想去看了!"想着这或许是最后一次随着高远去南山之上看梅花,叶菁儿眼中又是泪如泉涌. "走吧,我们去看梅花,你看,天上又下雪了,雪映梅花,相必比起去年,山上景色会更美一些."牵着叶菁儿的手,高远向着山间那条羊肠小道走去.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越爬越高,叶氏眼中露出焦灼之色,向前踏出一步,正想说话,张守约已经抬起手来,"叶夫人,高远做事自有分寸,您不必担心,他不会做出什么来,他已经做出很大让步,答应不带走叶菁儿了,我想,您也应该让一步,不必逼人太甚." "如果菁儿有什么事,张太守,我不会与你干休!"叶氏恨恨地道. 张守约笑而不语,"我相信高远,此子虽然年轻,但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今天他们被逼离开,或许永无相见之日,即便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岁月悠长,叶夫人何必在意这一朝一夕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两人,两人的身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越来越模糊,终于完全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空中飞舞的雪花,已经不再是先前偶尔一片一片的飞落,而是密密的洒下,片刻之间,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南山并不太高,用不了多少功夫,高远与叶菁儿便双双出现在了南山顶端,山上的积雪比起山下要更厚一些,站在两人曾经呆过的地方,向着另一侧看去,视线所及之处,无数的梅花果然正在争相怒放,红的,粉的,白的,一朵朵梅花迎着风雪,正自绽开他们娇艳的花瓣.与去年毫无二致. 但时去世移,今年此时,心境却与去年大相径庭,犹如天上地下之别了. 两人紧紧地相依相偎在一起,高远牵开身上的披风。将叶菁儿裹住,搂在怀里. "高大哥,我不能随你回去了,娘说,如果我跟着你回去,爹就一定会想法子杀死你."叶菁儿呜咽着道. "我明白,菁儿,我不会强要你跟我走的,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你娘有一点说得是对的。如果我今天带走你。接下来我们必然要亡命天涯,我不怕死,不怕苦,但我却怕你受苦."高远低声道. "我不怕吃苦.但我怕你会死."叶菁儿紧紧地抱着高远的腰。哭泣道."高大哥,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你了,我舍不得你." "菁儿,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得过大哥!" "好,你记着,你先回去,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将你从叶府的大门里抬出来,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快快乐乐地嫁给我."高远声音坚毅。"相信我,等着我,我一定会来蓟城的." "我等着你,哪怕等到地老天荒,哪怕等到我头发也白了,牙齿也掉了.我都会等着你."叶菁儿呜咽道. "用不了那么长时间!"高远大声道,"很快,很快,我就会来蓟城,带你走的." 两人不再说话,就这样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注视着远处那娇艳的梅花在风中摇晃,看着片片白雪飞舞落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慢慢暗下来,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山下,叶氏已经数次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看向那条蜿蜒向上的山道.那里,却仍是人迹渺渺. 张守约已经离开了马车,回到了他的队伍之中,风助雪威,温度越来越低,地上的积雪愈来愈厚,辽西郡兵们生起了数十堆篝火,紧接着,叶重麾下的叶氏私兵们,也捡来柴禾,砍来树枝,将一堆堆大火点燃,只有与他们相对峙的扶风县兵们,仍然如山般屹立,如标枪一般挺直,方阵丝毫不乱.飞雪飘落,落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一个个慢慢地变成了一座雪雕. 坐在众边的荀修与叶重,一直注视着这支静静的屹立在他们对面的队伍,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二人的神色也是越来越不安,虽然坐在火边,但心底里的寒气却是嗖嗖地向上冒个不停. 知道打不起来了,叶氏私兵们早就轻松了下来,虽然在他们的周围,早已生起了十数个硕大的火堆,但这些平素精锐的士兵们仍然不停地在跺脚搓手取暖,而在另一头,高远麾下的扶风县兵们,却是丁点动静也没有.那一片片白雪垒就的雕塑,如果不是口鼻之间呼出的白气,只怕不会有人认为他们还是活着的生物.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那些雪雕忽然之间都动了起来,他们整齐划一转头,看向南山之上的那条小道,一支火把出现在蜿蜒的山道之上,高远手举着火把,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在他的背上,叶菁儿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粉白相间梅花,如同去年一般,高远将叶菁儿自南山之上背了下来. 看到两人,荀修与叶重站了起来,所有的叶氏私兵聚拢了起来,叶氏从马车之中钻了出来,众人神色复杂地看着慢慢走下山来的高远与他背上的叶菁儿.扶风县兵的头随着高远的步伐转动着,头上,身上和积雪随着他们的动作簌簌而落. 缓缓地走到仍在风雪之中飘扬的大旗边上,大旗位于两方的中点,过去了几乎一天的时间,但没有一个叶氏私兵敢于越过这条中线,单是这一点,便足以让高远骄傲了. 他轻轻地放下叶菁儿.注视着她:"等我来接你!"他轻轻地点. 叶菁儿脸上的泪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柔的笑容,她将梅花放在地上,伸手到头上,取下束发的簪子,满头秀发在雪中飞舞,手伸进怀中,一柄锋利的匕首出现在她的手中,在高远的注视之下,叶菁儿甩头,伸手,拢住满头秀发,匕首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只是一闪,长可及腰的长发齐唰唰地自头上断落,狂风吹过,无数黑发随风飞舞. 所有人都失声惊呼起来. "菁儿!"高远大叫起来. 叶菁儿微笑着看着高远,”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 这头秀发,叶菁儿蓄了十六年,今日却在风中,随风而去. 叶菁儿的声音清脆,随着风声,远远飘扬,场中,数千人再一次发出惊呼之声.叶氏脸色铁青,整个身体都是微微颤抖. 高速首发我为王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九十七章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地址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多情本为真豪杰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些漫天飞舞的长发,但那些柔顺的长发却在转瞬之间,被风卷散,消逝得无影无踪,高远伸出的手上,仅仅抓住了数根,他紧紧地握在手中,看着背向着自己,走向马车的叶菁儿. 失去了满头秀发的叶菁儿步履有些踉跄,肩头微微耸动,似乎是在哭泣,但她却再也没有回头. 叶氏伸出手去,想要扶住女儿的肩膀,叶菁儿却是身子一侧,从母亲的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了第二架马车,在那架马车的车辕旁边,站着的是满脸泪水的曹怜儿. 看着叶菁儿在曹怜儿的搀扶之下,爬上了第二架马车,叶氏眼中怒意闪动,自始至终,叶菁儿都没有再看她一眼,这让她伤心之余又有些愤怒,转过身来,看向高远的眼神不免便更加愤恨起来. 马车开始缓缓启动,六百叶氏私兵将数辆马车围得紧紧的,叶重与荀修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步兵策马上前,伸手拔出了地上的高字大旗与旗旁的大刀,默默地退向道路的一侧,拦住去路的扶风兵们随之而动,方阵八合四,四合二,二合一,在道路之上远远的延伸出去,随着他们的移动,身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士兵们的头发眉梢,却是一片雪白,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叶氏私兵从自己的身前走过,手已经冻得麻木,几乎握不住长枪,腿几乎失去了感觉,但他们仍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矛杆,让自己站得更直,虽然不能动手,但这不妨碍他们用几乎在冒火的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从他们形成的夹道之间通过的叶氏私兵. 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些士兵的愤怒,叶氏私兵们低着头,不由自主地加快自己的脚步,他们急于相离开这个让人几乎有些窒息的地方. 高远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车辕之上的叶氏愤怒的目光渐渐远去,看着载着叶菁儿的马车从身前缓缓驶过,然后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菁儿,你记住,用不了多外,我便会骑着战马,带着八抬大轿,从蓟城叶府将你风风光光地抬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道. 马车上多出一个身影,那是曹怜儿。看着高远。她大声回应着:"县尉。小姐说,她等着你来接她,县尉,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姐的." 听着曹怜儿的呼喊,高远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捂着脸,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听着高远的呼喊,叶重回过头,透过重重的风雪,他看到那个挺拔的汉子正站在风雪之中,目光似乎正与对撞在一起.叹了一口气:"荀先生,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个高远,说不定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这件事,实在是很没意思,莫名其妙地便结下这样一个仇敌,这是何苦。难道我们叶氏还嫌敌人太少吗?" 荀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原本以为一个区区的县尉根本不值一提,但真正见到了高远,见到了那麾下那些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士兵,荀修才发觉自己先前的想法完全错了.高远虽然还只是一个县尉,但他却绝对是一个不能轻视的人,不仅仅是他的练兵统兵才能,这一点在今晚上扶风县兵的表现之上,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左右张守约的想法和做事风格,张守约是在故意给叶氏制造敌人,或许,张守约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牵制叶氏. "此子与我等虽已势为仇寇,但只有有小姐这个诱饵在,我们还是会有很多办法收拾他的."荀修阴沉沉地道."此子绝不可留."他强调道. "只怕想要杀他不容易!"叶重皱眉道:"张守约明显在包庇他,现在我们叶氏与张守约的盟约基本上已告终结,各取所需,有着这样一个现成的可以牵制我们的底牌,张守约如此老奸巨滑之辈,岂有不大加利用的道理,我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张守约说不定会大力扶持高远,只不过高远是一只老虎,张守约搞不好就会养虎为患." 荀修摇摇头,"张守约自视高得很,越是高远这样的人,他越觉得驯服起来会有十分的快感,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一定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我们如何杀他?" 荀修伸手拍拍身上的落雪,"我先说过,有小姐这个诱饵啊!在辽西杀他不得,我们便将他弄出辽西,再杀之." "暗杀?"叶重摇头,"高远功夫厉害得紧,再说了,他现在已摆明了与我等为敌,岂会轻易上圈套." "谁说要暗杀他!"荀修笑了起来,"今日这么一闹,只怕用不了几天,小姐的事情便会传遍整个大燕了,就算明面上不说,暗底里必然会传得沸沸扬扬,高远真被暗地里做掉了,大家都知道是谁下的手,所以我们要杀他,就必然要杀得堂堂正正,最好就是与我叶氏丝毫关系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叶重咋舌道. "这等事情,不是你能想得出来的,你呀,还是好好地练练兵吧,看了高远的扶风兵,你不觉得很惭愧么?"荀修呵呵笑了起来,"今儿个真要打起来,我们必然不是对手." "先生说得是,如果不是现在我们双方势如水火,我还真会跑到高远哪里,向他好好地请教一翻练兵之法!"说起练兵,叶重的神情振奋了一些,"不过我会努力的,至少,下一次碰上扶风兵,不会像今天这样窝囊." "那就好,现在叶氏不仅需要在政治之上角力,拥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也是必需的,琅琊郡已经是我们叶氏的领地了,办完这一次的差使之后,你便回到琅琊郡来,好好地替天南练一支强军出来,说到底,这还是最为根本的."荀修道. "我明白."叶重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低声问道:"先生,我知道,国相是非常想利用小姐与公子的婚姻来拉拢一些势力来组成同盟的,但现在小姐如此一闹,必然天下皆知,岂不是没有可能了!" "也不是说就没有可能了!"荀修淡淡地道:"有很多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天南国相的招牌,富足的琅琊郡,都足以让很多人知难而进." "小姐那一关只怕难过!"叶重摇头. "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难不成他们这样凭空喊几句,便让他们得偿心愿了?"荀修冷笑. "我看小姐决心大得很!"叶重苦笑. "却瞧着吧!"荀修冷冷地道."总是会有办法的.走吧,今夜左右是不能扎营了,干脆等到天亮,再寻一个地方扎营修息." 南山之下,叶氏车队早忆消失无踪,茫茫风雪之中,扶风兵开始集结,一队队,一列列,在高远的面前重新列队,队列的前方,孙晓,颜海波,郑晓阳,那霸,步兵扶刀而立,静静地注视着一直捂着脸,单膝跪在地上的高远. 脚步声响起,张守约走了过来,弯腰伸手,拍了拍高远的肩膀,"高远,男儿有泪不轻弹,起来吧,你想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去蓟城,那就必须振作起来,居里关外,有大片的土地等着你去占领,有无数的子民等着你去统治.只有当你拥有足够的实力,你才有这个机会,不然,你连辽西郡都走不出去,更别说去蓟城了,没有人相信眼泪,这个世道,只相信实力.时不我待,只争朝夕,你不会让叶菁儿等到头发白了,牙都掉了,脸上布满皱纹的时候,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高远慢慢地挺直了身子,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肃然挺立的千余部下,"太守,菁儿说待到长发及腰时,我不会让她等这么长时间的." 叶菁儿蓄那一头长发,足足用了十六年,高远当然等不了这么久.他迈步向前,在地上蹲得久了,腿脚发麻,一个踉跄,他险些摔倒在地. 步兵牵着马儿走过来,将缰绳交到高远的手中.高远翻身上马,向张守约抱拳一揖,"太守的话,我记住了." 张守约微微点头,"我的承诺一向是一言九鼎." 高远转头,看着自己的部属,大声喝道:"走,我们回居里关!"两腿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奋力扬起四蹄,在漫天风雪之中疾驰而去.身后,步兵率领的二百骑兵紧紧相随,最后面,是四个步兵方阵,一个接一个,这些士兵喊着号子,从张守约的身边跑过. 扶风城中,高远府第,曹天赐带着两个卫兵仔细地将每一间窗户,每一扇门都关好,最后走到了大门口,看着两扇朱红的大门,曹天赐喝道:"关门!" 两个卫兵将门拉上,卡嚓一声,铜锁合上,门被紧紧地锁住.曹天赐从怀里掏出两张封条,将大门封好. "封条重开之日,便是我们县尉迎娶叶菁儿之时!"曹天赐向着大门,怒声喝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赵王的无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国,邯郸,王城,泰安殿.赵王无极坐在矮几之后,虽然竭力想要遏制住自己的怒气,但粗重的喘息之声和铁青的脸色仍然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其实不仅仅是他,此时聚集在泰安殿之中赵国的文武大臣,王公贵族们,一个个都是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大家讲究个身份,还有捞什子的外交礼仪,早就掀桌子抡板凳了.不过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在大殿中央,盘膝坐于那里的燕国的使臣,淳于燕,那眼光,恨不得将这个大燕使臣活剥了生吞下去. 淳于燕却是安之若素,对方再怒,也不至于拿他这个使臣怎么样,听着大殿之上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之声,淳于燕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他出使赵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每次来,都有一种儿子拜见老子的感觉,怎么着也觉得抬不起头来,这一次可就不同了.他昂着头,看着赵王无极. "王上,外臣此次前来,一来是因为公主殿下思念王上,一心想要回邯郸居住,鄙国王上虽然盛情挽留,但无奈公主去意已决,无奈派臣将公主殿下送回来,二来嘛,我家王上希望贵国能将方城,渭城,临城,淆城以及全城这五城之地归还燕国,如能得王上成全,鄙国上至王上,下至黎庶,无不感恩戴德!"淳于燕语气委婉,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无礼.赵无极险些气得喷血. "贵使是不是搞错了,这五城之地,可不是我赵国明抢暗夺而来,这可是你大燕为了娶得灵公主所下的聘礼."上大夫赵杞站了起来,怒道.这一次随着赵灵一齐被从燕国赶回来的,可还有他的胞妹,比起赵灵还带回了她的儿子姬丰,他的外甥令狐明可是被一刀两断。丢了性命,此时看到淳于燕傲慢的态度,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手垂在一侧,紧紧地握着一面玉佩,青筋毕露,如果不是强力忍着,早就揪下这面玉佩,劈脸砸向淳于燕了. "杞公说得不错!"又一个赵国大臣站了起来,"虽说昭平王死了。但灵公主可仍然是你们大燕的王后,虽然回邯郸小居,但终究还是要回蓟城的,自古以来,除非被休妻,那有夫家要回骋礼的道理,她是新寡,可不是被休." 淳于燕干咳了几声,"是啊是啊。是这个道理." "既然是这个道理,那淳于大人又如何如此无理,前来讨要这五城呢?"这名大臣咄咄逼人. "这个嘛?"淳于燕看了看赵王无极,又是一连串的干咳。"是这样的,我家国相大人说,当初我们大燕可是有着十足的诚意,对灵公主也是十足的礼遇。所以才有这五城的娉礼,赵国是大国,亦是礼仪之邦。但灵公主嫁过去的时候,却没有带上嫁妆,这个嘛,不免有些不合赵国大国的身份,也不合礼尚往来的情谊.咳咳,所以嘛,国相大人说,这五城,便算是灵公主的嫁妆好了,当然,如果王上觉得不好意思,才加上一点,也是可以的." 赵王无极气闷得几乎想喷血,这个淳于燕嘴巴子利索,又无耻之极,当年燕赵联姻,不仅有台面上的交易,更有台面下的交易,燕国付出五城,娶得赵灵,同时赵国支持已经翘了辫子的燕昭平王获得燕王之位,但这些东西,又如何能摆在台面上来讲呢,难道赵国还能向天下声叫屈,说自己参于了十年之前那场燕国内乱以及夺位之争吗? 很多事情,可以暗地里做,但不可以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但都不会说出来. 淳于燕就是抓住这一点而大做文章.方渭临淆全这五城之地,赵国已经吃进了肚子里,哪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这一次燕国再一次发生内乱,赵国的损失已经够大了,不但失去了燕国这个十数年坚定的盟友,而且由于叶天南的上位,燕国现在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将要变成敌人了.这个损失还来不及弥补,燕国叶天南就忙着来伤口之上洒盐了. 赵无极心中火气呼呼直喷,朝堂之上,听到淳于燕的话,一众大臣早已是按捺不住,纷纷起身与淳于燕理论,淳于燕倒是一张好嘴一条好舌头,竟然能从纷乱的责难之中,准确地找出主人然后加以反驳,议事朝堂,瞬息之间便成了菜市场. 砰的一声,赵无极将案上镇纸的玉如意掷在地上,跌得粉碎的同时,清脆向响声亦让纷乱喧嚣的殿堂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赵无极站了起来,看着淳于燕,冷声说道:"嫁妆我是没准备给了,叶天南如果想要,便派兵来取吧,我大赵奉陪到底."丢下了这句话,一个转身,拂袖而去.将满堂的朝臣与淳于燕丢在了哪里. 几名赵国大臣狠狠地盯了一眼淳于燕,纷纷起身,向着赵王追去. 淳于燕摊摊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想打?淳于燕在心中冷笑,只是恫吓而已,这一次燕国之变,国相叶天南筹谋十年,多方布局,在各个方向之上,赵国的大敌都在蠢蠢欲动,即便赵无极心中恨得要命,这一仗他也是不敢打的,倒是燕国,正想趁着这个机会打这一仗呢!五城在令狐潮手中被送了出去,现在也是取回来的时候了. 淳于燕对于此行本来不抱希望,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空口白牙便送出五城之地,燕国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而已.赵国不答应,燕国便可名正言顺地出兵,夺去失去已久的这五城. 新王登基,靠得是血腥政变,燕昭王当初虽然亦是如此,但毕竟执掌燕国十年,国民对于十年之前的事情早已淡忘,相反的,对于这一次的内乱却是记忆犹新,新王需要一场对外的胜利来转移百姓的注意力,也需要一场战争来凝聚国内贵族. 国相叶天南上位,也需要一场胜利来昭显自己的能力,没有什么比夺回失去十年的故地更能振奋人心的了,叶天南需要这一场战争来显示自己比令狐潮更爱燕国,更适合成为燕国的国相. 燕国已经磨刀霍霍,而且布局多年,可谓是万事皆备,只欠东风,而赵国,却是事发突然,猝不及防,什么都没有准备,这一仗,赵国打得起吗?所以燕国此仗,必胜无疑. 看着赵王与一众重臣拂袖而去,淳于燕昂着头,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在燕国臣属痛恨的目光之中,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回到驿馆,便打点行装,只等赵国君臣将自己驱逐出境. 泰安宫后殿,赵无极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胞妹赵灵和她身后的姬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燕国的变故实在来得太突然,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便已经尘埃落定,燕国,自己这个曾经的盟友,已经变成了最危险的敌人了.十年之前的那一场政变,叶氏家族满族皆毁,现任燕王的老子被驱逐出燕国,郁郁而终,而这一切,没有赵国的支持,当年的令狐潮与已经翘了辫子的燕昭平王是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的.现在,燕昭平王死了,令狐潮死了,令狐家族已经被连根拔起,燕国君臣复仇的利剑已经挥向了自己. 如果换作以往,赵无极根本就不会在乎,燕弱赵强,真要动手,赵国根本就不怕燕国,甚至还可以以燕昭平王莫名暴毙为借口,挥师燕国,姬丰在自己手中,这便是绝好的借口. 但赵无极知道,现在却绝对不是时候,叶天南敢于将姬丰送到赵国,送到自己手中,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北方,匈奴王召集了大批部族,兵锋所向,正是赵国,代郡已经风声鹤唳. 西边,当世第一大国秦国在上郡和河东两地,由秦国大将赢腾,李信聚集大军,对赵国虎视眈眈,而东方,齐国国相田单亲至阿城,所谋何事,不问可知,一时之间,赵国竟然数面受敌,先前还不明白到底那里出了岔子,赵国的这些敌人竟然在同一时间欲对赵国不利,现在想来,竟然是叶天南在其中串连,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现在,叶天南终于图穷匕现了. 想到这里,赵无极当真是七窍生烟,"废物!"他恨恨地骂了一声,燕昭平王是废物,令狐潮更是废物之中的废物,掌控燕国十年,竟然在朝夕之间,被人连根拔起,连给自己出兵救援的机会都没有.倘若燕国还是在昭平王手中,赵国何来今日之窘境. "王兄!"看着悲哭拜倒在自己面前的胞妹,赵无极无奈地摇摇头,"灵儿啊,你暂且居住在宫中吧,好好养养身子,恢复一下心情,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悲才好." "王兄,请王兄出兵为我夫复仇!"赵灵转过头,"丰儿,还不快快叩请舅父!" "请舅父出兵燕国,拨乱反正!"姬丰双手高举过头顶,重重地拜倒在地. "这事儿,我会考虑的,我会考虑的!"赵无极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先去休息吧!"(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零零章:你要战,那便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无极极其气闷,赵国自从先祖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之后,国力一路蒸蒸日上,实力凌迫诸国,最盛之时,整个赵国保持着超过二十万人的常备军力,如果再加上国中诸贵族领主的私人武装,在需要的时候,赵国随时可以拉出上百万人的战斗部队,这样一支庞大的力量,曾让中原诸国,周边胡族战栗不已.即便是现在,赵国实力下降,不比当年,但超过十万人的常备军在中原诸国之中,也是仅次于秦国的当世的第二强者.何时轮到燕国欺凌上门了? 轻轻地揉着额头,不得不说,叶天南的确是一个布局的大行家,燕国实力不济,但他却巧妙地利用了赵国周边的敌对势力,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一齐对赵国发难,这就让赵无极很是难做了. 匈奴是恶狼,秦国是猛虎,齐国只不过是一条饿狗,而至于燕国,则只不过是一只讨厌的老鼠罢了,现在老鼠却想来偷食了.匈奴与秦国是心腹之患,燕国只不过是芥癣之疾,谁轻谁重,一目了然,叶天南所想利用的,也就是赵国的这种心理,这也是他出兵的最大理由,赵国不可能为了这区区五城之地,与燕国打一场大战,因为打到最后,燕国固然不敌,但赵国却极有可能被匈奴与秦国乘虚而入.匈奴还好说,志不在土地,只是想抢掠一把,发一个意外之财罢了,但秦国如今却是咄咄逼人,一统*之意已是表露无遗了. "我赵国即便是如今举步维艰,却也不是你燕国能招惹得起的."赵无极在大殿里来回转了几个圈子,咬牙切齿地道,"叶天南,你想要战争,我便给你战争." "王上!"内侍小心地踮着脚走了过来:"国相,太尉他们都在外面求见." "让他们进来!"赵无极拍拍手,吩咐道. "是,王上!"内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赵无极却从大案之上找出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金砖之上,整个人葡伏其中,仔细地审视着. 赵杞,赵舍,子立,子兰,子章等人鱼贯而入,看着赵无极的模样,众人对视一眼。却是有的担忧。有的兴奋. 赵无极抬起头来。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诸位爱卿不必说了,这一次不是我们要战争,而是燕国要将战争加于我们。我们不得不应战,不打,颜面尽丧,在诸国之中,将再也没有脸面立足,打,却不见得会输." 赵无极盘足坐在地图之上,看着众人,手点了点身周。"坐!" 一众人等盘膝坐下.公子兰看着地图,难以掩饰心中忧虑:"王上,燕国虽不足虑,但叶天南必然会尽起燕国精锐,而我们。却无法全心全意对付他,与叶天南比起来,秦国才是心腹大患啊,西边战事一起,东方秦国必然会趁火打劫,匈奴也肯定要叩关而入,唯一有可能坐山观虎斗的便只有齐国田单,但即便是这样,我们也难以应付啊!" "我知道."赵无极沉重地点点头,"虽然如此,但这一仗也不得不打,子兰,你的领地在代郡,直面匈奴,这一次可能要做出牺牲了." "王上是准备撤出那里的军队么?"子兰惊道. "不错,你哪里的常备军,我要调到河东去."赵无极点点头,"秦国李信,在河东大举集兵,李信不同于匈奴王,匈奴人要的是财,秦国人要的却是土地,人口." "王上,匈奴此次集兵非同一往,只怕完全靠臣领地的属兵,根本就难以抵挡对手的兵锋."子兰为难地道. "代郡这些年来不是为了抵御匈奴,一直在修城墙么?国库每年也都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完成得如何了?"赵无极问道. "修成连接整个代郡的城墙,工程何其巨大,王上,如今也只是在匈奴时常入寇的地方完成了,根本就没有连接起来,那就是一个筛子,匈奴骑兵来去如风,我们根本无法预料他们会从那里入侵."子兰无奈地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子兰,代郡只能集中兵力,保住一些重要的城市和战略要点,其它的地方,暂时放弃吧!"赵无极斩钉截铁地道,"代郡的常备军,必须调到河东去." "王上,代郡也是赵国的领土啊!"子兰几乎是在哀求了,代郡不仅是赵国的领土,更是他子兰的封地啊. "此事过后,我会给你补偿的."赵无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河东方向原本就有五万常备军,代郡两万常备军调过去之后,便集结了七万大军,再加上晋阳郡赵舍的私军,以十万大军对付李信,当能阻挡其兵锋.赵舍,晋阳是你的封地,你来为将如何?" 赵舍连连摇头:"王上,李信天下名将,臣难撄其锋,臣推荐赵牧将军前往指挥,臣愿替赵牧将军筹谋粮草." "赵牧?我想用他来教训燕国人的!"赵无极迟疑了一下. "燕国叶天南,跳梁小丑而已,那里用得着赵牧出马,臣自请为将."赵杞大声道."臣不需陛下调动常备军,只需在座每位大人,当然,子兰不能算在内,每人支援臣五千人马,臣领地内全体动员,当可征集五万青壮,足以对付燕国人." "此次燕国虽然内乱刚息,但叶天南出兵,派出的必然是燕国精锐,你能战而胜之?"赵无极问道. "我大赵勇士,安是燕人能比!"赵杞傲然道:"臣虽数十年未出战了,但对付燕国,却易如反掌." "我支持.赵杞大人亦是我赵国宿将,经验丰富,而且如此安排,赵杞大人手中亦集结了数万兵丁,足以对付燕人,其实即便不胜也不足虑,只要不败便可,叶天南刚刚上位,这一仗只要拖长,打成持久战,消耗战,叶天南地位不稳,国内反对他的声音必然会抬头.如此一来,我们便可逼迫他们签定和约."子章点头表示赞成. "如此便这样决定了."见众臣都无异议,赵无极当即拍板,"子章,你是内史,马上准备一下出使一趟楚国,秦国想要趁火打劫,我想楚国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秦国如此嚣张吧." "是,王上,臣此去,必然说动楚国出兵,但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子章躬身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楚国君臣不会看不出赵国目前的窘境,如果不趁机提出要求,那就怪了. "告诉楚王,他这一次出兵的军费,我赵国承担一半,他如有所收获,我赵国分文不取."赵无极道. "臣明白了." 王上,匈奴,秦国,燕国都已有所对策,齐国怎么办?"子立问道. "齐国不足虑,只要秦国不能胜我,而楚国又趁机出兵秦国,田单必然会缩回头去."赵无极冷笑,"但如果我们在河东败了,齐国便会出兵来咬我们一口.这一战,关键便在河东,赵牧挡住秦军,而赵杞能击败燕国,那么在其它地方,我们便行有余力." "王上,不如派一使者前往魏国,请魏王伸出援手,只需魏王做出一个姿态,齐国必然会小心翼翼,收回他们伸出的抓子."子章建议道. "如此也好."赵无极点点头,"子章出使楚国,顺道便去魏国一趟吧.魏国国相予支,贪婪好财,你多带财帛美女,投其所好,不必吝于钱财." "谨遵王命." "各位大人,这一战,若我大赵胜,则可大显我赵*威,国力,大赵当可再安安稳稳数十年,如败,大赵当陷风雨飘摇之中,诸位都是国之股肱,与国休戚,值此危难之际,当同心戮力,共御外侮,万万不得三心两意,大赵兴,则诸位兴,大赵衰,刚诸位亡,各位大人当自省之."赵无极站了起来,眼神扫过诸人,在座诸人,都是赵国重臣,但互相之间,亦是利益纠纷不断,各自心怀鬼胎,值此危局,赵无极不得不重重地敲打他们一下. "愿与国同兴共荣!"一众大臣一齐起立,向赵无极躬身大声承诺. "诸位,共勉吧!"赵无极欣慰地点点头,这些人,都还是识得大体的. 淳于燕在驿馆之中打点好了行装,只等着赵国的官员来驱逐自己,心中早有准备,便显得极其坦然,高坐驿馆之中,大酒大肉,放怀畅饮,出使赵国多次,只这一次让人心中舒畅.大大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 "大人,赵国上大夫公子兰来访!"侍者走了进来,躬身回报道. "子兰?倒想不到是他来赶我,看来是准备与我划席绝交了么?"淳于燕大笑着站了起来,"请,请!" 如果说在赵国,淳于燕还有一个朋友的话,那么子兰勉强算是一个了. "子兰兄,想不到是你过来?"看着满脸忧色的公子兰,淳于燕大笑着迎了上去."我已打点好行装了.你家王上,要我怎么回复鄙国王上?" 子兰脸上忧郁之色不减,看着淳于燕,"我家王上只有六个字,你要战,那便战!" 第二百零一章 趣闻逸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了公子兰斩钉截铁般的回答,淳于燕微微一怔,但紧接着,脸上便浮上了笑容,这本来就是他这次出使赵国的目的,现在可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子兰兄,在赵国,我淳于燕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了,难得今日你亲自过来,咱们便好好地喝上几杯,算是为我践行,下一次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而且,也难有今天这样的心情了."淳于燕微笑道. 下一次见面,必然是在战争结束之时,到时候,总有一方大败亏输,只怕便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了. 公子兰苦笑,"你瞧我现在,可有喝酒的心境?罢了,老朋友要走了,总是该送行的!"伸手召来驿丞,吩咐上酒上菜. 两人跪坐在矮几前,淳于燕看着子兰,"子兰兄,看你愁眉难展,莫非是你代郡的常备军将被召回?" "你倒是机灵,这不是你们正想看到的么?"公子兰恨声道:"叶天南好算计啊,四方来攻,想致我大赵于万劫难复之地,但我大赵数百年积蕴,也不是好欺负的.谁胜谁负,鹿死谁手,还难定呢?" "这么说,贵王上要准备放弃代郡而集中兵力对付我国了?"淳于燕有些吃惊. "呸!"子兰啐了一口,"你未免也太高看你们了吧,代郡的常备军被召走,是为了对付李信." 淳于燕点点头:"子兰兄,你也不必怨我国,贵王上放弃代郡,召走代郡的赵国常备军,也不仅仅是这一次四面受敌,与你自己也有关系吧?" 公子兰苦笑着摇头不语,端起酒杯,"这是鄙国内事,就不劳淳于兄关心了." 淳于燕亦举起了酒杯,"此次战后。不论赵燕两国谁胜谁负,子兰兄你的代郡必然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了,淳于燕无愧于燕国,却有愧于子兰兄,这一杯酒,便算是我的歉意了." "各为其主罢了.你为燕,我为赵,不过如是."子兰仰头将酒灌进嘴里. "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淳于燕亦是一饮而尽,提起酒壶。替公子兰重新倒满. "代郡虽是我的。但亦是大赵的。我虽是代郡领主,但更是大赵的国相,国之不存,我将焉附?" 淳于燕佩服地看着子兰。"子兰兄这等胸襟,我辈实在忘尘莫及,不过作为朋友,我仍要提醒你一句,你一心为国,不见得每个人都是如此,代郡是你根本,根本若伤,如何存身?子兰兄这一辈或许安然无恙。然则后辈子孙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子兰一口饮尽杯中酒,"淳于兄,你将离去,相见无日,说些你燕国有趣的事情吧。不必纠缠于这些凡俗事务了,听来好生无趣." 淳于燕默然无语,公子兰贵为大赵国相,赵王胞弟,为人方正,德高望重,甚受百姓爱戴,身边自然而然地聚集了极大的势力,但正因为如此,上受赵王无极猜忌甚深,下受一些大贵族觊觎,实在是上下维艰,这一次赵国遭此危局之时,赵王无极仍然不忘记给公子兰当胸一刀,可见对子兰的疑忌已到了一个何其深的程度了.这一仗打完,不管赵国最后是胜是负,公子兰的代郡总之会是元气大伤,只怕数十年也恢复不过来. "说起我大燕的趣事,近段时间以来,倒还真出了一件,那就是咱们大燕新任国相叶天南家里的趣事,现在在蓟城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成为贵族之间的笑柄."抛开心中诸般杂念,淳于燕倒是真有心讲些笑话让公子兰开心一笑.为国,彼此虽为仇寇,但为私,两人却是好友. "看叶天南行事,万事皆谋定而后动,是一个城府极深,极为多智之人,为何还落得如此把柄让人取笑?"公子兰不解地道,叶天南一番谋划虽然让赵国现在极为艰难,更是让公子兰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对于这个隐忍十年,一鸣惊人的大燕新任国相,公子兰还是相当佩服的,此人所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不是他,是他的女儿!"淳于燕摇头道. "传闻叶氏当年毁家灭族,只身得脱,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女儿?"公子兰惊讶地道. "不只是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当年蓟城事变,叶氏的确毁家灭族,但叶天南的夫人与一子一女却是得脱大难,隐身于辽西郡扶风县,艰难度日,一过十年,叶天南此次翻身过后,这才派人去接了他们回来." "这有什么可让人取笑的?叶夫人十年抚育一子一女,守得云开见月明,当是世之楷模啊,哦,对了,莫非是此女行为不端?"公子兰问道. "非也,叶夫人在扶风十年,生计艰难,其一邻居,姓高名远,对其甚为照顾,这个高远对叶氏之女甚为倾慕,两家于去年刚刚定下了姻缘,想来也是因为叶天南十年毫无消息,叶夫人亦是心灰意冷,然则世事难料啊,十年过后,世事翻转,叶氏咸鱼翻身,由见不得天日的钦犯转眼之间便成了大燕国相,子兰兄,您想想,这桩婚事可就糟心了!"淳于燕笑得极是开心,看在公子兰眼中,便知淳于燕对于叶天南并没有什么好感了. "叶氏本是传世大贵族,如今得回身份,肯定是要悔婚的了!"公子兰亦是洞悉世事,"但对方只是一介平民,许以金帛,诱以官职,自可无声无息地解决,何以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莫非对方想攀上梧桐做凤凰,不依不饶?以叶天南手段,当不至如此吧,一声令下,这高姓一家只怕一夜之间便不知去向了." "叶相倒想如此,问题是这个高远不同寻常啊!"淳于燕哈哈大笑. "哦,能让叶相也伤脑筋的人物,倒还真不简单呢!"公子兰被勾起了发奇心,"这个高远,不过一介平民,何来如此手段?" "此人倒也不是普通平民,与辽西郡太守张守约有些牵连,去年从军,一年之内,便将扶风县兵打造成了一支强军,连败东胡人,灭在他手上的东胡部族,一年之内不下十个啊!"淳于燕感叹地道,"此人治军之能,作战之能,实在让淳于燕佩服之极,从军之时,麾下不过百余人,一年时间,此人手下便聚集了千余猛士,数百骑兵,数月之前,更是率数百轻骑千里奔袭,一把火将东胡王米兰达的榆林大营烧了一个精光,也让米兰达侵我大燕的计划落在空处.说来是我大燕的功臣啊,若非如此,我大燕对你赵国这一战,也不会这么快便爆发了." 公子兰听得目瞪口呆,"榆林大火我倒也有所听闻,不过语焉不详,竟是此子杰作?" "不错.此子奔袭榆林,返回扶风之时,便是叶氏悔婚之时啊."淳于燕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子兰兄可以想想,刚刚立下奇功,自家老婆却不见了,这是何等糟心之事,这高远倒也厉害,当即率兵,将叶天南派去接人的荀修,叶重等人生生堵在扶风境内,刀兵之下,叶氏数百私兵不敢越雷池一步啊!" "如此佳婿,叶天南何不顺水推舟?"公子兰不解地道:"如我公子兰得此猛将,必然倒屐相迎,别说一个女儿了!" "那是你公子兰啊!"淳于燕晒笑,"这其中的道理,子兰兄想不透么?" 公了兰默然半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叶氏现在势单力薄,需要的是强有力的势力支持,而不是一员猛将." "这就是了.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张守约出面,不知说了什么,高远终于退让放行,不过那叶氏之女倒也烈性,在得知真相之后,与高远分别之际,却是留下了一句石破天惊之话,如今在蓟城是广为传唱啊.他二人之事,更是被好事之人,写成了评书,在蓟城广为宣扬呢!"淳于燕道. "什么话能让淳于兄也如此动容?"公子兰惊讶地道. "此女与高远分别之际,挥刀断去满头青丝,留下了一句话给高远."淳于燕顿了一下,卖了一个关子,看着公子兰不满的目光,这才幽幽地道:"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公子兰在嘴中咀嚼了片刻,击节赞叹道:"果然好句,此语当值浮一大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想不到此女倒颇有节气." "不错,不过于我家国相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现在每每听到这句话,国相大人都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入地啊!" "这等丑事,叶天南也许好事之人在蓟城传扬?" "国相刚刚上位,自有许多不服之人."淳于燕哈哈一笑."然则国相上有国君支持,下有太尉,御史大夫帮衬,众人不敢有异,但这等无伤大雅却又事实确凿之事,说说又何妨,国相大人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公子兰闻言浅浅一笑,不经意之间,淳于燕倒是透露出了一个不错的消息,叶天南在国内,也并不是毫无困难,不过这个高远,倒是一个有趣的人. 高远!公子兰的心中,将这个名字划上了一个重重的惊叹号. 第二百零二章 国相的愤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公子兰带醉而去,淳于燕旋即被扫地出门,他是早有准备,倒也没有丝毫失落,带着属下,一路快马加鞭,奔向燕国,现在十二月中,跑得快的话,还可以回到蓟城去过新年.作为燕国内史,淳于燕一年到头之中,到有大半时间在外奔波,与家人在一起团聚的时候极少,新年便自然是值得格外珍惜的一段时间,可以想见,过了年之后,燕赵两国的战事便将打响,也许不止燕赵,这片大地之上的更多国家会被卷入进来,作为一国专司负责外交的内史,他又要四处奔波了. 淳于燕满心欢喜向蓟城奔去,而此时,在蓟城,却有另外一个人相当的不开心,那就是大燕的新任国相,叶天南叶大人. 叶天南很忙,很累,他感到这一段时间,比起他流亡十年那一段岁月更累,政变之后,蓟城震动,旧的势力轰然倒下,新的秩序却尚未建立,令狐潮与旧君的势力需要清扫,蓟城大大小小的贵族势力亦需要重新投靠新的主人,整个蓟城乱成一团糟. 策动政变,推翻昭平王,叶氏重新走上了前台,曾经的封地琅琊郡出再一次回到了叶氏的手中,志得意满重回人生巅峰的叶天南,却赫然发现,时隔十年的蓟城的权力格局已大不一样,这一次政变最大的获利者并不是自己,而是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风雨过后,更多的势力,更大的势力,基本上都倒向了二人,而投靠自己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上不得大台面的小家族,这让叶天南很是恼火,本以为十年不鸣,一鸣惊人的自己,重新登上大燕舞台之后。必将叱咤风云,舍我其谁,但真到了这一刻,却发现处处挚肘,事事烦心,没有一件事情能顺风顺水的办成. 在蓟城的动荡稍事安定之后,叶天南便将出兵赵国,夺回当年令狐潮割去的五城的计划托出,却不料遭到了宁则城的大力反对,所幸的是。有太尉周渊的大力支持. 宁则城反对自然是明白这件事背后的缘由。叶天南筹划多年。事事都是算计妥当,燕国出兵,一旦功成,叶天南必然名声大振。地位将得到极大的巩固,而太尉周渊,虽说名义上手握军权,但真正掌握在手中的军队,其实是相当有限的,一旦两国大战,周渊便能掌握更多的军队,权力会得到极大的澎胀.而他,则不会得到什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支持呢? 宁则城的反对,在叶天南与周渊的坚持之下,在新任国君的力挺之下,终于成行。蓟城的战争机器开始隆隆启动,为了这一次的战事,叶天南是不遗余力,周渊将作为主帅出征,而随同周渊出去的是燕国驻守蓟城周边的五万常备军,濒临战区的渔阳郡姜维将征召三万青壮,汇同周渊出征,并接受周渊指挥,而燕国其它各郡都必须要支援一定数量的粮草和军费. 在朝堂之上扯了一天的皮,好不容易将一应事项一一落实到位,回到家中,叶天南已是精疲力竭,国事艰难,但叶天南有信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将会越来越得心应手,自己的威信也将随着一件一件重振大燕的行动而建立,大燕在令狐潮手中耽搁了十年,自己现在要争分夺秒,将这丢掉的十年时间抢回来,叶天南对自己有这个信心,他可不是只知敛财的令狐潮. 国事艰难,但家事也同样让人糟心,叶菁儿的事情,让叶天南怒火中烧,叶菁儿自断青丝,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你来娶我可好,让堂堂的国相成了蓟城的笑柄,国相家的女儿如今已经成了蓟城的名人了. 国事总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或快刀斩乱麻,或利益交换,但家事,却让他格外的繁心,对夫人,儿子和女儿,叶天南心中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歉疚感,十年艰苦生涯,能够生存下来,已经很不简单了,他欠了她们很多. 十年心愿,一朝得偿,叶天南想要好好地补偿她们,让她们过上神仙般的日子,在他的构想之中,女儿叶菁儿,应当找一个实力雄厚的传世贵族家的子弟,嫁过去好好地享福,在自己过上美满生活的同时,也为叶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并不是什么错,住在蓟城里的贵族都是这么干的,自己欠了女儿的,可以让女儿自己挑,以现在自己的地位,女儿想挑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 但偏偏出现了一个高远,不但让前去迎接叶氏一家三口的荀修,叶重无计可施,更可恶的是,这个混帐不知有什么魁力,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如同着了魔一般,居然自断青丝,留下了那样一句话,待我长发及腰时,你来娶我可好,要蓄那样一头长发,怕不要十数年的功夫,女儿这是给高远许下了等他十数年的愿啊!真正是岂有此理. 坐在书房之中,揉着额头,处理国事显得游刃有作的叶天南,此刻却是一筹莫展,高远远在辽西,却在张守约的麾下,自己是鞭长莫及,张守约在扶风的表现,已经明显地表现出了对高远的袒护,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牵制呢! "老爷,烫个脚,去去乏乏吧!"叶氏款款走进了书房,在她身后,两个丫头抬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将桶放在叶天南的面前,蹲跪在地上,替叶天南除去鞋袜,抬起脚放进热水桶中,一边替叶天南洗着脚,一边轻轻地按摩着. 看着坐在对面的妻子,叶天南问道:"枫儿今天的功课都完成了吗?" "枫儿很好,现在荀先生亲自教他,枫儿本身就聪颖,这两年,臣妾也给他启了蒙,现在又有了名师,进境自然是一日千里."叶氏骄傲地道:"现在他上午随着荀先生读书,下午跟着叶重习武." "我的儿子,自然得文武双全!"叶天南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连连点头. 看着丈夫脸上的笑容,叶氏却是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菁儿还是那般样子?"叶天南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还是那般老样子,让她学琴便学琴,让她学画便学画,师傅倒是夸她学得快,有灵性,但整日锯嘴葫芦一般,不言,不笑,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看得让人心疼."叶氏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老爷,这个样子下去,我怕菁儿她……不若就遂了她的心愿吧!" "胡扯!"叶天南咚的一声,两脚踩在了盆底,水花溅起,溅了两个丫头一身,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向后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看得叶天南更是大怒,一脚将盆蹬翻,怒喝道:"滚出去!" 两个丫头抬着空盆,落荒而逃. 看着怒气满面的丈夫,叶氏叹了一口气,"老爷,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而且菁儿所作所为,在蓟城已成为笑柄,又有谁家子弟愿意娶菁儿为妻?而且那个高远也是个极不错的年轻人,招之为婿,叶氏也多一员猛将." 叶天南喘着粗气,"你糊涂了么?先前不允,那是因为我们叶氏不可能跟一介贱民联姻,而现在,这个倒还不是重点了,这个混帐害得菁儿身败名裂,害得我叶天南在蓟城成为贵族们的笑柄,今天朝后,连王上也拿这个开我的玩笑,当真岂有此理,我如果再让菁儿嫁与他,岂不是连这张老脸都丢得干干净净,此事,以后提也休提,我叶家女儿即便老死闺中,也不会嫁给他." 叶氏垂下头,丈夫说得也在理,但她又心疼女儿,两难之中,却是无法取舍,想到这里,心中却是想着当日天南去接自己的人再晚上数月那就好了,那时候,高远与菁儿已经成婚,生米煮成熟饭,丈夫也就无可奈何,现在,却是骑虎难下了,丈夫绝不可能向高远低头的. "老爷,您当真忍看菁儿老死闺中不成?"叶氏幽怨地道,"菁儿跟着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枫儿还小,不识愁滋味,菁儿这些年,却是,却是……"叶氏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她受了苦."叶天南喘着粗气,"这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用管了." "老爷想怎么做?" "另以为躲在辽西就可以逍遥自己了,高远,哼哼,我倒想看看,一个死了的高远,菁儿还会不会这么记挂他,长痛不如短痛,即便短时间里撕心裂肺,也比经年累月的折磨要好,菁儿还小,时间,总是会磨淡她的念想的."叶天南狠狠地道."夫人,你去将先生与叶重叫来,我有些事要与他们商量." "老爷,此事还需三思而后行,决不能让菁儿与你反目成仇." "我是她老子,还会害了她,即便此时恨我一时,事后终会理解我的."叶天南摆摆手,"去吧去吧!" 第二百零三章 阴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跨进门来的荀修与叶重,看到地上的水渍,都是微微一怔,国相这些日子以来诸多不顺,两人也是清楚的,看来刚刚又大发雷霆了. 自寻了一把椅子坐下,荀修笑看着叶天南,决意说一些高兴的事情,让叶天南的心情稍微转好一点:"枫儿倒是天纵奇才,我这一辈子收弟子不少,但出类拔萃者也唯你一人而已,但要论起天资聪颖又克难奋进,天南你却还是比不得你的儿子啊!" 听得荀修大力称赞儿子,叶天南的脸上终于还是浮起了笑容,"先生可不能太过于称赞他,免得他因此浮夸焦燥,失却本心,反倒不美.这孩儿聪颖倒说不上,不过吃苦的劲头倒的确不错,这十年磨难,于他将来而言,或许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说到吃苦,公子的确让人惊讶!"叶重在府中地位难比荀修,荀修一进书房,但自寻椅子坐下,他却是仍然站得规规纪纪的,听到叶天南说起叶枫能吃苦,忍不住道:"公子下午跟着我习练武技,再苦再累也不见得他吭声,这些年来,我也见过不少世家子弟,但没有一个能跟公子相比的,照这个速度,等到公子成年之时,我大燕必再多一员盖世猛将." "哦,枫儿的武技也是进展神速?"叶天南大感兴趣,有一个文武兼修的儿子,而且能得到荀修与叶重两人的交口称赞,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叶天南高兴的了,叶氏后继有人,兴旺发达,这一辈子在自己,下一世可就在叶枫身上了. "公子基础很好,身体打磨得不错!"叶重点头道:"而且小公子在扶风就学过功夫,那一套近身的格斗术,端地厉害,只是公子目前气力小。无法发挥出这套格斗术的厉害之处,与小公子相处这一段时日,我也是受益不少." "他不是跟你在学么?"叶天南道. "这套格斗术不是跟我学的."叶重摇头,"我问了,这套格斗术是一个叫曹天赐的士兵教给他的,而这个曹天赐是高远的,高远的亲兵!"看了一眼叶天南,叶重终于还是说出了高远的名字. 叶天南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用叶重多说,叶枫的这一套近身格斗术必然是学自高远了. 叶重脸上满是后悔之色。这套近身格斗术让人过于惊艳。以至于自己倒忘记了现在高远就是府中一个禁忌的话题. "说到高远。先生,我请你与叶重来,就是要想个法子解决这个难题."叶天南看着叶重的表情,脸色稍霁。叶重是自己的心腹大将,不必给他脸子看."现在蓟城,高远这个名字简直就成了我叶天南的小辫子,是个人都敢来揪揪." "天南,高远此人,的确不简单!"荀修眯着眼睛,仔细回想起在扶风与高远较量的点点滴滴,"看似是个浑不吝,但实则上此子行事滴水不漏。方圆之间,游刃有余,进退之中,拿捏自如,这是一个人物.练军治军。非常人能比,入军伍不到两年,便将一支军队炼得眼中只有他,连张守约都不认了,这样的人物,要么收入囊中,要么便让其夭折,特别是现在此人已与我们纠葛不清的情况之下." 荀修停了停,看了一眼叶天南,"想将他收入囊中,是极简单的事情,有小姐在,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他死心塌地来归,想将他掐灭在萌芽状态之中,便要多费些心思了." "相爷,此人大才,如果来归,必然使相爷如虎添翼啊!"叶重赶紧道,在扶风,他见识了高远治军之能,在叶枫的身上,他又看到了高远武技之厉害,见猎心喜,心中倒极是惜才. "此事不必再提!"叶天南冷冷地摆了摆手,"我叶氏女儿便是老死闺中,也不可能嫁与一介平民." 叶重心中一滞,后退一步,黯然无语. "这么说来,相爷是要他死了!"荀修问道. "想让他死,也不容易啊,张守约不会听我们的话,而他在扶风,我们亦是鞭长莫及,此子本身武功高强,又身处大军之中,便是想刺杀,也无从下手!"叶天南有些头疼地道."我请先生来,便是想请先生想个法子." "早先我就跟叶重说过,高远现在与我们叶府已经息息相连,如果此子死得不明不白,即便跟我们没有关系,也会有人将他与我们牵连到一起,坏了我叶府名声,更重要的是,小姐只怕要从此视天南你为仇寇了,所以此子要杀,也要杀得光明正大,杀得与我们叶府毫无关系."荀修抚着花白的长须,道. "先生何以教我?"叶天南看着自己的先生,也是自己的首席幕僚,急切地问道. "眼前就有一个摆着的好机会啊!"荀修微笑道. "眼前的机会?"叶天南有些莫名其妙. "不错,太尉周渊将率大军出征渔阳与赵国大战,以期夺回失去的五城.除开渔阳郡要直接征兵出战之外,大燕其它各郡都得征收粮草押送前线,辽西郡自然也不例外,天南你一封信过去,在辽西,点名由高远押送粮草即可."荀修道. "这样,仍然很明显啊,而且高远大可不奉命,有张守约给他撑腰,我也无奈何!"叶天南摇头道. 荀修淡然一笑,"大人尽可在命令之中告知各郡,此次押运粮草者需是各军精锐,因为这些人抵达前线之后,都将被编入军中作战,垃圾就不必弄过来送死了.至于高远来不来,只需有一人一句话,一封信,高远明知是陷阱,也会跳进来的." 叶天南定定地看着荀修,"你是说菁儿." "不错,小姐一封信,不怕高远不来,至于如何说动小姐写这封信,就要看天南你的了,我想,这点事还难不到你吧!"荀修呵呵笑了起来. 叶天南微微点头. "到了军中,千军万马混战,谁能保证一定能活着回来?大人现在与周渊还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稍加暗示,他必然明白,到时候,多派一些送死的任务给高远,便十拿九稳,如果不奉军令,是一个死字,如果奉了军令,亦是一个死子,不过一个死得壮烈,一个死得窝囊罢了!"荀修眼中闪动着阴险的光芒,"除开周渊,大人您还可以给渔阳郡姜大维去信一封!那姜大维知是高远,必然会更加尽心." "姜大维此人,倒是可用."叶天南道:"为了渔阳之战,他一直呆在京中,前两天才离开蓟城回渔阳去了,先生,此人倒是透过其它人隐隐跟我提起,如果我愿意,他倒想将娶菁儿." 一听此话,叶重大怒,"我叶家大小姐,岂肯与人作续弦,而这个家伙的儿子都比大小姐大,还想娶大小姐?如此无礼,找到机会,我一刀劈了他狗日的." "叶重,稍安勿燥,天南都没有生气,你生那门子的气?"荀修斥道. 叶重哼了一声,黑脸垂头,脸上尽是不愤之色. "菁儿闹了这一出,名声尽丧,蓟城权贵子弟,那个还肯沾她?"叶天南叹了一口气:"此事我想来想去,如果真去渔阳,倒也不错,将来生出子息,有我们帮忙,将渔阳抓在手中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些,都只能在高远死后才能作打算." 听到叶天南这么一说,叶重顿时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叶天南. "既然天南有这等打算,不妨将这个意思隐讳一点透给姜大维,如此一来,他办起事来,定然是更加尽心尽力,有了这数重保险,高远便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从渔阳活着回来."荀修笑道. "此事就这样说定,菁儿哪里,我来想办法!"叶天南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满意地道,"先生,现在我在朝中,仍是势单力孤,终有力不从心之感,周渊在夺回五城的事情上与我立场一致,要想着趁机抓住更多的兵权,此事过后,他必定会与我愈行愈远,我想让先生与叶重二人入朝为官,先生足智多谋,声名远播于外,能在朝堂之上助我,叶重治军练兵,领军打仗,都是上上之选,进入军中,用不了多长时间必然会脱颖而出." "我二人都是叶府中人,众人皆知,你推我等为官,只怕在宁则诚哪里有些干扰?"荀修问道. "无妨,举贤不避亲,先生与叶重的能力,蓟城之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而且这十数年来,我们与王上一直呆在一起,感情深厚,这两天,王上还问起你们呢?有了王上支持,周渊此时,也不会反对,宁则诚势单力孤,改变不了大局."叶天南胸有成竹地道."到时候先生与叶重两人一文一武,更能助我." "如此也好,我虽无意为官,但助你一臂之力,我还是愿意的."荀修道:"不过天南,合纵连横,交好世家之事,你还得抓紧,那些大贵族们瞻前顾后,你不妨将更多的中小贵族收入囊中,这些人现在虽然实力有限,影响有限,但这些人多啊,说起来,这些人才真是大燕的基础呢,蚁多咬死象,不能忽视他们." "先生说得是,前一段时间,我着力拉拢那些大家,倒还真是忽略了他们,今后我便改弦易辙." "双管齐下才好!"荀修笑道. 第二百零四章:无声的反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大的松柏掩映之间,一幢独立的精致二层小楼矗立其间,一楼是丫环婆子们的住所,二楼则是叶菁儿的闺房了,比起扶风县城,这间闺房可就大得太多了,除了一间独立的卧室之外,另有一间待客的小客厅,一间放置衣物等杂物的贮物间.屋子里的装饰更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屋角的台几之上,熏香炉内青烟袅袅,龙涎香淡淡的香味在屋内漫延,正中,一个铜盆之内,上好的无烟白炭烧得正旺,冒着幽幽绿光,但因为窗户开着,屋内却没有什么热乎气儿. 叶菁儿双手撑着窗台,整个上半身都探在窗外,双手托腮,呆呆出神,在她身后,曹怜儿和另一个丫头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便跌了下去,窗外寒风呼号,白雪片片飘落,不时会有一朵落在叶菁儿的头上包裹着的轻纱之上,转瞬之间便化成水渍,透过月白色的轻纱渗透到叶菁儿的短发之上. "小姐,擦擦头吧,小心被冻病了,您瞧您的脸都冻青了."曹怜儿小声道,手里拿着一块毛巾,靠近叶菁儿身边.另一个丫头却是瑟缩着不敢说话,她刚刚被配给叶菁儿,根本不敢多话. 叶菁儿似乎没有听到曹怜儿的话,托着腮,只是出神,迷茫的眼前却似乎闪烁着高远的影子,"窗户这么高,高大哥来了,可也爬不得窗子了!" 去年冬天,只要高远从军营回来,不管多晚,她总是会给他留着窗户,而高远也会出现在窗户,扒着窗台,两人小意地说着绵绵的情话,伴着他们的,便只有呼啸的北风与飘雪了.天是那样的冷,可心却是热的. 现在。天气还是一样的冷,可心却也冷了,扶风距离蓟城,相距何止千里?高大哥此时,可在扶风家中,与现在的自己一样,扶窗而立,惘然若失么? 蓟城的这个家,比起扶风的家要大了不知多少倍,自从进了这座府第之后。叶菁儿始终没有搞清楚这幢宅子有多大。反正站在自己这间闺楼之上。是看不到宅子的围墙的.而她也没有心思去看看自己的这个新家,自从回到这里,除了每日去给父母请安之外,剩下的时间。她都将自己关在这间闺楼之上. 家虽大,但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度,只是因为,没有了那一份期盼,没有了那一个人儿. 窗外的景色很好,松柏掩映,积雪皑皑,冰凌在屋檐下,树竿上。闪着幽幽的寒光,树下花坛之中,雏菊,小苍兰,金莲花。君子兰顽强地在风雪之中争相怒放,但却没有自己最喜欢的梅花,那粉的,白的,红的,傲雪而放的梅花,一支也没有. 曹怜儿默然无语,后退两步,伸手擦去眼中渗出的泪水,小楼虽好,却是凄凉一片,这小楼之上,唯一能让叶菁儿绽开笑容的时间,也便只有每日叶枫过来的那短短的时间了,只是叶枫每日在这里呆得时间太短了,曹怜儿几次去找过叶枫,她希望叶枫能多来几次,能多呆一些时间,这样,叶菁儿的高兴也更能持久一点,但叶枫的日程排得太满,每日不是读书,便是习武,而他的那几个老师,明显的就是不待见自己,看到自己去找叶枫,总是吹胡子瞪眼. 眼见着回到蓟城,虽然每日山珍海味地供应着,但叶菁儿却是吃得极少,眼见着便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了,比起在扶风城,清减了太多. 曹怜儿不知道该如何让叶菁儿开心起来,只能每日陪着她一起默默垂泪. 楼梯咚咚的响起,楼下的嬷嬷着急忙慌地冲了上来,"小姐,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窗子开在另一端,叶菁儿是看不到正对着香闺的那蜿蜒曲折,由五彩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来了什么人的.自从回来之后,住进了这间小楼,只有第一天叶天南曾来过,随着那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在蓟城传开,叶天南便再也没有踏足这间闺楼了. 看到叶菁儿没有什么反应,嬷嬷声音都有些抖了起来,"小姐,小姐." 叶菁儿缓缓地转过身来,"叫什么,我没有聋!"伸手扯下头上的轻纱,从曹怜儿手中接过毛巾,用力地揉了揉头发,将水渍擦干.另一个丫头赶紧又递过来一袭干爽的纱巾,叶菁儿却是看出没有看一眼,向前踏出几步,既然父亲对那一句话这么生气,那自己也不介意让父亲看着自己这一头刺眼的短发,提醒他一下,自己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咚咚之声响起,沉稳,有力,便如同叶天南的行事手段一般,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稳定,间隔时间也如出一辙. 叶天南踏上了最后一阶,楼里的两个丫头,一个嬷嬷弯腰行礼,叶菁儿也欠身福了一福,"父亲,您来了?" 叶天南皱着眉头,从外头走进楼上,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看了一眼大开着的窗户,他沉声喝道:"外面风雪如此之大,怎么窗户却开着,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想吹吹风!"叶菁儿脸色淡淡的,既没有看到父亲的那种亲热,也看不到丝毫的敬畏,反而透着淡淡的疏离,实际上,这十年以来,父亲的映象在她的脑海之中,已渐渐淡去,当初听到父亲归来时的狂喜,随着高远事情,也烟消云散了. 看着女儿淡淡的表情,还有那一头刺眼的短发,叶天南心中的怒火几乎便要喷出来了,为了一个小小的贱民,区区的县尉,居然连老子也不认了么?想要发作,但看着回来这段时间,女儿不但没有长好,反而消瘦多了的面容以及有些发黑的眼眶,心中终是一软,一时发作不得了. 对于这个女儿,自己终究是亏欠多了一些.可自己的确是想着要补偿她们的呀,自己为她的打算,难道不是为了她好么?嫁给一个小小的县尉,能有什么前途可言?叶天南岂能容忍自己将来的外孙变成一介平民. "外面风大,偶然吹吹,清醒一下头脑也是好的,但不能久吹,小心风寒!"叶天南柔声道,迈动脚步,轻手去关上了窗户. 看着父亲有些萧瑟的背影,还有那花白的头发,叶菁儿心中那柔软的部分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但旋即又刚硬了起来,垂着头,默然不语. 走到桌边,叶天南坐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敲着窗户,看了女儿一眼,眼中透出失望之色."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小姐有话要说!"叶天南挥挥手,对曹怜儿三人道. "是!"三人转人,退到了楼下. "菁儿,坐!"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叶天南道. "父亲面前,哪有女儿的位子!"叶菁儿轻轻地道,"女儿站着就好." 叹了一口气,叶天南道:"菁儿,你我父女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以父亲之亲,就比不得扶风的那个高远么?" 叶菁儿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叶天南,"父亲,我还不到六岁的时候,便到了扶风县,头两年,我还记得父亲的容颜,盼着父亲有一天会来接我们,但一天天,一年年过去了,却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时间久了,父亲的相貌女儿都记不得了,这些年里,女儿一天天长大,记忆之中,每日里发愁得倒是明日有没有饭吃,会不会受人欺负,后来女儿大了,却又担心着那些登徒子会不会上门来寻麻烦,那个时候,我多么盼望有一个父亲在身边啊?但是没有.我们在扶风县苦捱岁月的时候,您在哪里呢?" 听着叶菁儿有些凄苦的声音,叶天南的眼眶不由也湿润起来,"菁儿,爹爹要复仇,要重振叶家,便只能抛下你们,我知道你们受苦了,但是现在,你瞧瞧,不是一切都好了起来么?你们所失去的,我一定会百倍补偿你们." "父亲,您错了,在我们那些艰难的岁月里,我也好,母亲也罢,还是弟弟,我们所想要的不是现在的荣华富贵,而是有一个父亲能伸出他的双臂,替我们遮风挡雨,替我们挡住灾祸,而不是现在的锦衣玉食,失去的,永远不是能补偿回来的." 叶天南怔怔地看着叶菁儿,作声不得. "这些年里,我记不得父亲了,只记得是一个叫高远的男子撑开了他的双臂,让我们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在我们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他让我们感受到了亲情." "在你心中,那个高远比你父亲还要重要么?"叶天南怅然若失. "不是谁比谁重要,虽然我记不得您的容颜了,但我还是记挂着您,高远高大哥,那是不同的."叶菁儿低声道."不同的感情,父亲.却同样重要.如果说没有你,我会感受到失去四肢一般的疼痛,但失去高大哥,却是万箭穿心,只觉得活着了无生趣." 叶天南盯着叶菁儿,看着她毫不畏惧地盯着自己,大声地述说着自己对高远的感情.他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个圈子,猛然回头,"既然如此,我就给这个高远一个机会." 第二百零五章 撒下鱼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菁儿霍地抬头,看着叶天南,满眼皆是不敢置信的神情,"您刚刚说什么?"她涩声问道. 叶天南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我说,既然如此,那便给他一个机会.怎么,还要我说一遍么?" 叶菁儿连连摇头,"不,不用了,父亲,你是答应我与高大哥的婚事了么?高大哥可以来蓟城了么?"这一瞬间,叶菁儿的整个人都变得神彩飞扬起来,巨大的惊喜似乎在一瞬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两手紧紧地握着,白皙的皮肤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青筋毕露.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没那么容易!"叶天南冷冷地哼了一声,看着叶菁儿的表情,心中却是暗叹,终究是女大不中留."我叶家的女儿,是不会嫁给一个平民,一个小小的县尉的." 狂喜的神情慢慢敛去,叶菁儿不解地看着父亲."那,那您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娶我叶天南的女儿,他当得证明自己,同时在我规定的时间之内,达到能娶我女儿的地位,我说给他一个机会,只不过是应允给他一定的时间和机会而已."叶天南抛出了诱饵. "只要有时间和机会,高大哥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对他有信心,父亲,您不知道,他从军不到两年,便在扶风建起了一支让东胡人也闻风丧胆的强军,而且,他还特别会赚钱,父亲,您可能还不知道吧?辽西郡的酒冠绝整个大燕,其实秘方都是出自高大哥之手."叶菁儿为了强调高远的能力,将吴凯是卖得干干净净,如果吴凯在这里,一定会气得当场吐血. "哦,他还有这个本事?"叶天南大感意外,现在辽西的酒已经在蓟城销售,虽然因为各种原因,销售还局限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但价格之高,已是令人咋舌,听闻辽西张守约能大规模扩军,也正是因为这酒给他带来的巨大利润.如果自己能掌握这个秘密,以叶氏现在的地位,倒可当真是财源滚滚."回头你写信给高远的时候,让他把这酒的配方也抄一份给我拿来."叶天南狮子大开口. "写信?"叶菁儿惊讶地道:"您允许我与高大哥联系了么?" "我既然答应给他这一个机会,自然就会允许你们书信往来了!"叶天南哼了一声,"你写信告诉他,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年后。我们与赵国的大战马上就会拉开。各郡都会抽调部队进入渔阳助战,你不是说他治军能力非凡,战无不胜么?那他敢不敢去渔阳前线,在哪里。给我打出一片天来,如果他能展露他的才华,立下奇功,助我收复五城,那么,你们的事,我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父亲,您此话当真?"叶菁儿眼中放出光来,高大哥在东胡战场上都进退自如。赵国人又算得什么,一个匈奴就让赵国为难之极,而东胡人,可是将匈奴人经常打得找不着北. "我身为大燕国相,什么时候会说话不算数?"叶天南怒道:"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的父亲么?" 叶菁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走到叶天南的跟前,蹲了下来,双手扶着父亲的双膝,"父亲,高大哥上了战场,您会给他机会让他去立功?" 叶天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菁儿,"为了我的女儿,我当然愿意给他立功的机会,我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求求这一次负责作战的太尉周渊,有立功的机会,一定首先考虑高远,怎么样,菁儿,我这样做,你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父亲,我满意!"叶菁儿欢喜的跳了起来,"我马上就给高大哥写信,回头就给您送去,您快些派人送到扶风,高大哥要上前线打仗,总得好好地准备一番.高大哥常说,凡事得思虑周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特别是上前线作战,未虑胜,先虑败,如履薄冰,方能百战不殆." "说得倒是至理,就看他能不能做到了!"叶天南有些惊讶,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大头兵的儿子,居然能说出这么精辟的兵法至理. "当然了,不然高大哥在扶风与东胡人打了那么仗,怎么会一直在赢,最开始的时候,他可只有百多人呢!"叶菁儿骄傲地道. 叶天南站了起来,心中冷笑:"便是你天纵其才,以前所打的也不是几百人上千人的小仗,这一次,双方各自都聚集了起码超过十万人的大军,这等战场,小小的县尉别说打过,便是见也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要弄死几个人,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你写信吧,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让高远想好到底去不去?我不勉强他,当然,他不去,也便失去了娶你的机会.过几天我有一些公函要发往辽西,正好一齐送过去." 叶菁儿连连点头,"爹爹放心,高大哥一定愿意去的.一定!"她肯定地说. "那就好!"叶天南道:"菁儿,我让人给你找来了不少的长发,回头你让丫头给你接上,这个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接上?那不是太麻烦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家里养着她们做什么的?还有,我听说你整日郁郁不乐,饭也不好好吃,这可不行,你想要好好的等着高远,那就得将自己养得胖胖的才行."叶天南背负着双手,向楼下走去. "我送爹爹!"叶菁儿满脸笑容地走上前去,伸手搀住叶天南的手臂,扶着他往楼下走去. 看着叶菁儿的殷勤,叶天南不由摇了摇头.不知当一年半载之后,叶菁儿听到高远战死在沙场,会是一个什么感觉?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给了高远机会不吗?她也许会痛苦,也许会心伤,但却怪不得自己了. 带着满意的笑容,叶天南离开了小楼,以他纵横天下数十年的功力,说谎骗人,那可当真是大师级的,别是叶菁儿。便是再老到一些的人物,在他面前,那也不够瞧的,这一项能力,他可是达到了大师级别,说起来时,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以为是真的. 忽忽数日过去,看着信使带都会发往辽西的公函连同着叶菁儿亲笔写给高远的信件,叶天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诱饵已经撒下。就看鱼儿咬不咬钩了。其实咬不咬钩都不打紧。咬了钩,高远是死路一条,可以遂了自己的心愿,鱼儿要是不愿意咬钩。在女儿面前,自己也有了交待,这可不是我不给他机会,而是他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样在乎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恋恋不舍?虽然这样有些遗憾,高远还要继续活着,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尉,自己还用将其放在心上么? "大事定矣!"荀修抚着胡须。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天南,菁儿之事总算有了一个解决方案,最迟明年,你便可完满地解决此事了." "多亏了先生妙策."叶天南也是笑容满面。"这只是一桩小事,明年的渔阳之战才是我们叶氏复起的最大之事,先生,王上已经决定封您为上大夫,而叶重也将出任蓟城禁军统领一职,如此一来,趁着周渊明年出征渔阳之际,我们便可以趁机掌控蓟城军队了,不过叶重的任命,我已经请王上在周渊出征之后再行宣布,这样,周渊即便想要反对,也是鞭长莫及了." "那宁则诚呢?这也可是一大障碍."荀修问道. 叶天南哈哈一笑,"能拆周渊的台,宁则诚高兴还来不及呢!叶重出任禁军统领之后,等周渊打完仗回来之后,蓟城军权他便不可能一手抓了,这也是他盼望的事情呢!" "好,这事做得妙.想想令狐潮垮台的过程,我们也得防范才好,周渊在蓟城的军事力量过大了一些,这次他带走了他的一部分核心力量,正是我们乘虚而入的好机会." "先生说得是."看着所有事情都向着自己的谋划那般一步步向前发展,叶天南心中充满了得意,用不了多久,叶氏便可以真正在大燕重新站稳足跟了. "天南,政治上的事情,我们现在还算顺利,但还有一事,你不得不虑!"荀修提醒道. "先生说得是?" "财力."荀修点醒道:"琅琊郡虽然收回来了,但那一仗打下来,琅琊却是伤了元气,那几个郡主,下手狠得很,一时之间,琅琊郡还不能给你足够的支持,琅琊郡是你的封地,你的子民,我们不能涸泽而渔,需得有长远眼光,这就需要休养生息,不但不能加征赋税,还得适当地减免,以凸显我们与令狐家族的不同,以尽快地获得琅琊子民的拥戴,但这样一来,我们在财力上就捉襟见肘了,而现在,却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需要开源啊!"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叶天南皱眉道,"今儿我听菁儿说起一事,辽西张守约现在财源沧滚滚的酒业,酿酒秘方居然出自高远之手." "您是说闲云楼那里卖的酒?"荀修惊讶地问道. "正是!"叶天南点头道."我已经让菁儿在信中提了一句,让那个高远将秘方献上来,一旦拿到了秘方,我们便也可以在其中插上一脚." "只怕张守约会从中阻挠."荀修道:"这件事情需得从长计议,我们与张守约,毕竟不能完全撕破脸皮.不过天南,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条路子." "先生找到了什么路子?"叶天南喜道. 荀修一笑,"你先见一个人,一看到他,你便知道路子在哪里了!" 荀修拍拍手,"你进来吧!" 门外,一个人闪身而进,葡伏在地,一看那人模样,叶天南便有些不喜,那人面相却是着实狰狞,一道刀疤自左脸眉角一直拉到了嘴角,整个人瘦得如同麻杆一般,看着让人生厌. "此人是谁?"叶天南不解地看着荀修,问道. 第二百零六章:藏污纳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小人霍天良,叩见国相大人."咚咚的连叩了几个响头,来人抬起头来,望着叶天南. "霍天良?"叶天南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名字好像很熟,似乎听谁说起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天南,说起来,这个人倒是和夫人他们算是老乡了,此人也是扶风人呢!"荀修笑道. "霍天良!"叶天南陡地怒喝一声,荀修这样一说,他倒是立马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在与夫人的闲聊之间,听夫人说起母子三人在扶风的这十年艰辛,便提到了这个霍天良,自家女儿可是受了此人不少欺负,如果不是有高远护着,只怕自己女儿早就不在了.他剑眉倒竖,瞪视着霍天良,咬着牙道:"好狗胆,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看到叶天南的雷霆之怒,霍天良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上. "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叶天南怒喝道道. "国相大人饶命,国相大人饶命,荀先生救命啊!"霍天良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门外卫士一涌而入,荀修转过身,冲着一众卫生摆摆手,示意他们且慢动手. "天南,你瞧此人这个样子,像不像一条狗?"荀修笑问道. 叶天南一怔,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霍天良浑身颤抖,不由失笑,"倒还真象." "一条狗而已,杀之何益?"荀修笑道:"更何况,此人说不定还有大用呢!" "像这样一个人,与我何用,先生,我叶府可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不过你也说得对,杀一条狗,污我双手,将他赶出去,任他自生自灭吧!"叶天南摇头道. "你们下去吧!"荀修转身将一众卫士赶了出去,"天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叶氏想要大发展,麾下自然要多招那些贤人良才,但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却也并不是全无用处呢!人尽其才,方是道理啊!" "这样一个人,能有何用?"叶天南连连摇头,"以前不过一个纨绔子弟而已.现在更是连脊梁都被打断了." "不,恰恰相反,此人还甚有用处,而且于我们当前叶氏,还有大用!"荀修看着叶天南,低声道. "嗯?"叶天南诧异之极. "霍天良,霍铸的儿子,天南,霍铸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听夫人说,那个霍铸是以前扶风的督邮?" "这只是表面上的,此人实则上负责着整个令狐氏向东胡走私盐铁的任务."看着叶天南,荀修道. 叶天南看着荀修,一双剑眉缓缓竖起,越竖越高,脸上亦现出愤怒之色,"先生,东胡是我大燕之敌,资敌之事,我叶天南断难为之.此事不需再提." 荀修并没有因为叶天南的愤怒而退缩,"你不做,自然会有其它人做." "在大燕,谁敢做这件事,我便抄了他的家,灭了他的族."说着话,眼光突然转向仍然跪在地上发抖的霍天良,"原来如此,此人却是留之不得,我将他驱之出门,定然会有人收留他,此人是霍铸的儿子,必然知晓霍铸当年的走私门路,留着就是一个祸胎." 霍天良一听此话,顿时又一次瘫在了地上,脸上大汗淋漓,一双眼睛,只是哀求地看着荀修,他能不能留下性命,便只能看荀修能不能说动叶天南了. "如果不在燕国呢?"荀修轻轻地道. 叶天南一呆,"东胡与我大燕相邻,并不与中原其他各国接壤,只要我大燕不与他交易盐铁,其它国家如何能绕过我们?" "天南."荀修拉着叶天南,"你忘了还有匈奴呢." 叶天南失笑,"匈奴人又从哪里来的盐铁?他们自己还差着呢!" "匈奴与赵国接壤,又连接东胡."荀修道:"我们如果不做,东胡人断了这条线,他们一定会竭力去寻找其它的货源,赵国眼下与我们为敌,我们与赵国翻脸,东胡人又是我们的边境大敌,赵国岂会不抓住这个机会的道理?我们来做,还可以控制输入东胡的盐铁数量,如果是赵人来做,那可就无法控制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做?与国,我们无愧于心,于己,我们亦可收获大量财物." "眼下赵国与匈奴正要大打出手?"听了荀修的话,叶天南沉吟道. 荀修呵呵地笑了起来,"天南,你心乱了,打仗是打仗,生意是生意,难道匈奴与赵国大打出手,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贸易往来了么?明面上没有,私下里也没有么?更可况,这仗会一直打下去么?总有停的一天,匈奴人打仗,可是没有长性的.赵人胡服骑射,他们那么多的战马,是从哪里来的?莫非是自己养的?当然不是,他们是从匈奴人哪里弄来的." 叶天南颓然坐在椅子上,"先生虽然说得有道理,但想着这种行为,与资敌又何异,心中当真极不舒服." "天南,所有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有的事情,你转换一个角度看,便又是另一片广阔天空呢!国与国之间,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敌人和朋友的关系,就像齐国,以前是我们的朋友,他们助我们成就大事,但接下来难道每一件事我们都要迎合齐国么?错了,只有对我们有利的,我们才会去做,至于齐国帮我们,他们已经拿到回报了,因为我们已经撕毁了与赵国的盟约,牵制了赵国,缓解了赵国对他们的压力,而我们与赵国,打完这一仗之后,便又是另一番天地了"荀修缓缓地道. "这个道理我懂."叶天南道. "你断然拒绝了齐国想将他们的公主嫁与王上为夫人的事情,转而为王上求娶楚国公主,这件事情做得极好,但在东胡人这件事情上,为什么就如此排斥呢?"荀修微笑道."我们与东胡人盐铁,也可以要求他们以战马来付帐,他们需要盐铁,我们需要战马,各取所需,以前令狐潮愚蠢,只知要金银珠宝,却不知战马更贵重,我们拿到战马,不论是壮大叶氏私军,还是转手卖给朝廷,都能赚取更大的利润.至于你说到以后两家要打仗嘛?"荀修笑了起来,"莫不成我们卖了盐铁给东胡,我们就打不赢么,同样的道理,东胡人卖了战马给我们,他们就会认为我们的骑兵会比他们更强大吗?" 叶天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先生的教诲!" 荀修微笑道:"你早就明白,你只是在心理上有些抵触而已,天南,你只有跨过了这一关,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优秀的国相." 叶天南转头看着地上的霍天良,脸上仍是浮起浓浓的厌恶之色,"可是如此大事,交给这样一个人,我却是有些不放心." "此人并不差,只不过与小姐夫人有积怨在前,心中不免有些恐惧而已."荀修笑着对地上的霍天良道:"你先出去吧,国相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以后好好为国相大人做事,将功赎罪,国相大人不是令狐潮,断不会叫你没了下场." 霍天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知道这条性命算是捡了回来,跪在地上,向叶天南连叩三个响头,"多谢国相大人,以后霍天良为国相做牛做马,以报恩德." "出去吧,在下面等着,待会国相大人还要问你话的."荀修挥手道. "是,是!"霍天良爬起来退出房去. "先生,您如此相信这样一个人?"叶天南看着荀修,实在是有些讶异. "这个人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窝囊!"荀修笑道:"霍家被灭门,唯有他一人逃了出来,为了保命,此人自毁容颜,这才变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能在当初令狐家偌大的势力之下一路逃到蓟城这个令狐潮的老窝所在,可见此人还是有些胆识的,一个人遭遇到了如此大的变故,心性大变那是必然的,要么自暴自弃,要么奋而自励,你当我是怎么发现他的?" "正想请教先生." "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荀修笑道:"明明与夫人小姐有不小的仇怨,还敢找上门来,不找别人,单单找上我,光是之分见识胆识,我便刮目相看了." 叶天南大笑起来,"他若找上别人,只怕当场便会丢了性命,也只有先生,还会听他将话说完,这么说起来,这人倒还真是有点意思." "他还带有另外一份见面礼!"荀修笑道."那就是令狐潮这些年来走私盐铁的帐目,将其公布于众,令狐潮便是国之大蛀,我们扳倒令狐潮便是有理有据,是为国除害,名正言顺." 叶天南闻之苦笑,"可是接下来,我就要成为这国之大蛀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令狐氏不倒,这些东西如何得见天日,反之亦然,叶氏不倒,你便永远是国之大贤."荀修呵呵笑道."霍铸虽然死了,令狐氏也被我们扫荡一空,但霍铸控制之下的那些下层网络还在,只要网络在,重新将其连接起来,便不是难事." "此事,先生去办吧,我就不过问了!"叶天南微笑道. "如此甚好!"荀修连连点头,对叶天南的回答甚是满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新的起点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站在山岗之上,凝目看着山下雪原之上,两支人马往来交错,正在演练着阵形变化,地上积雪甚厚,一脚踩下去,整支脚掌却完全陷进了雪中,这让士兵们的行动显得比往常要困难得多,这还是因为已经进入隆冬天气,最下层的雪完全被冻硬的缘故,真要论起积雪的厚度,最少也也超过了一尺. 张守约对高远的支持不可谓不大,叶氏一家走后,张守约将扶风,赤马两县划为一个防御区,取消了赤马的县兵编制,将其纳入到高远的防区,原赤马的县尉被直接调去了辽西郡城,这样一来,在扶风,赤马就造就了一个奇特的官场生态,县令原本官职在县尉之上,但因为高远的存在,在扶风,赤马两地,县尉的权力却凌驾与县令之上,形成了以县尉为主,县令为辅的一种模式. 而这种模式也基本确立了这两地军事优先的格局.叶氏悔婚事件显然极大地刺激了高远,送别叶菁儿,回到驻地,稍事修整之后,高远的扩军行动旋即展开,吴凯的分红也适时地送到了高远的手中,这让他手中资金显得很充裕,其实高远手中还有另一张底牌,那就是去年一年的对东胡部落展开的战争,包括拉托贝在内的东胡部族的覆灭,让高远积蓄了一大笔财富,这些钱财被高远隐藏了起,以备不时之需,当手中实在资金周转不过的话,这笔钱便可以派上用场了. 赤马纳入他的防区,使得他的扩军行为有了充足的人丁作为保障,短短的一月之间,高字旗下,已经聚集了二千部众.新兵一入营,残酷的新兵训练立即展开。这让新入营的士兵叫苦不迭,往年这个时候,正是窝冬的时候。哪有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季节练兵的道理. 但这是他们的道理。不是高远的道理,在高远看来,这样的季节,正是磨练士兵意志的好时间,他麾下的第一支部众,正在从冬季开始脱胎换骨的. 一批出色的老兵被挑选了出来,充实到新兵队伍之中。构成了新兵队伍的基层军官骨架,这些人都跟着高远打了无数场恶仗,神经已经被磨练得相当坚韧,现在的练兵力度。在他们看来,犹如过家家一般,但刚刚入伍的新兵已经觉得犹如身处地狱了,挥舞着战刀,这些老兵们一边带领着新兵们做出各种战术动作。一边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将新兵们骂得狗屁不如,无数新晋军官们如同一辙的喝骂,声音之大,便是远在山岗之上的高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士兵们咬牙苦撑着,身体上的反应快要达到极限了,动作不免显得很迟缓,但每一个人却不得不拼命支撑,因为他们的长官站在最前面,与他们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且往往同一个动作,他们要做出更多的次数来让这些新兵看清楚,这不得不让新入伍的菜鸟们佩服,这种佩服也让自己受到的怒骂变得顺耳了一些. 自己的确远远不如长官啊! 高强度的训练,当然得需要大力度的后勤支援,这也是新兵们在如此强度的练习之下,仍然不愿当逃兵的缘由,不说别的,单是每天的伙食,就是这些菜鸟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日三餐,顿顿白面馍馍外加肉汤,每五天还会有一顿加餐,加餐的时候就是扎扎实实的牛肉羊肉,而这,是这些来当兵的穷光蛋们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即使是过年,以往他们也难得有这样的伙食. 马上就要过年了,军中一直在传言,县尉高大人在过年的时候,还会每人赏赐几斤好酒,不是那种米汤一般的乱酒,而是那种清洌如水,而是那种一喝下去,肚子里就会腾地冒出一股火来的烈酒,这酒售价奇高,他们别说卖,便是看,在当地也很难看到的,听说全都卖到大城市里去了. 便是为了这酒,这训练也得豁出去了. 而且,军中从来没有欠晌,克扣饷银的事情,这些士兵一入伍,立马便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军晌,这让他们很是惊讶,还没有干活呢,就有钱拿,这些人中,特别是那些来自赤马县的原县兵更是震惊,虽然被整编之后,这些士兵都被当成了新兵来操练,但却也没有怨言,一来,自己在扶风老兵面前,的确是差了一大截,二来,以前,他们可没有这待遇,他们现在的状况,与一年前的扶风兵亦是一般无二的,现在,就恍若在天堂了. 现在的训练虽然苦不堪言,但却也有苦不堪言的名处. 崭新的军衣,而且是两单两棉,外加皮甲,全新的武器,丰厚的薪晌,油水足足的伙食,听说打起仗来,还另有赏赐,这样的兵,谁不想当?更何况,他们的头头,现在更是大名鼎鼎,听说现在东胡人可是用大人的名头来止小儿夜啼呢! 呼号的北风之中,终于传来了休息的号角之声,随着这一声号角,精疲力竭的士兵们发出一声长长的终于解脱的叹息之声,一个个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雪地之上,舒畅地伸展着四肢.但他们并没有躺得太久,他们的伙长,都头们便提着皮鞭走了过来,老实不客气地狠狠地踢着他们的屁股,"滚起来,滚起来,你们想去病号房里躺着吗?军中可没有给你们准备病号饭,爬起来,列队,列队,滚回军营之中才许休息." 看着山下军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挪地往军营方向走去,雪地之上,留下两条深深的印痕,山岗之上,高远赞许的点点头,"不错,还不错,三月成军,应当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就可以带他们出去遛一遛了,步兵,这段时间,哨探走远一点,打探一下离我们近的那些东胡小部落的营地都在哪里?" 步兵笑道:"县尉,现在要打东胡人的草谷,可是很不容易了,自从我们移营之后,他们又跑得远了一些." 孙晓不满地道:"说起来步兵,还得怪你,早我就跟你说了,你们骑兵不要出去了,别将那些小部落吓跑了,你倒好,移营没几天,你就跑出去打草谷,倒是灭了一个东胡小部,可结果了,其它的全跑了.弄得我们步战队以后怎么办?去找谁练兵?" "滚犊子你吧,你们步战队要练兵,我们骑兵也要练兵啊!"步兵笑骂道:"不外我多找一找,看附近还有没有藏着的部落,到时候让你们去练兵." "这还差不多."孙晓转怒为喜,"现在的这批新兵,不见见血,受受伤,哪能快速地提高自己的战斗力?县尉,您将那个裘大夫和那些大夫给弄到军营里,是一个高招,以后弟兄们受了伤,救治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这些人呆不了多久,天成已经派了一些人跟着他们去学习医术,不求别的,一些简单的急救招式总得学会,还有一些简单的草药加工都得会.这些大夫手下都有不少的弟子,天成决定去挖挖墙角,看能不能动员几个来参军,不过我瞧着有些困难."高远道. "刀子一架,敢不从便让他们吃板刀面!"那霸一抹胡子,霸气十足地道:"县尉,这些医术不错的大夫,咱们军中不能少,裘老头年纪大了也就算了,他那些弟子咱可没必要这么客气." "这可不行,这些人有家有室,拖儿带女的,不像咱们,光棍一条,人家不愿意,断然不能强求的,咱可不能坏了名声."高远摇头道."实在不行,让天成以后派一些机灵些的士兵去跟着学两年,总能学一些东西回来.走吧,我们回军营去,外面风实在大了一些." 一行人策马奔下山岗,沿着先头步兵留下的印痕,一路驰向军营. 扶风,赤马两县合为一个防御区之后,高远的驻地便搬离了居里关,移防到了现在的牛栏山下.牛栏山恰好位于扶风与赤马的的中点之上,不过距离可就向东胡方向推进了不少,比起以前的胡图老营还要更加突前. 牛栏山下,一座崭新的军营正在渐渐成形,移防牛栏山下,新兵们展开残酷的训练,老兵们也没有闲着,他们投入到了修建新军营的工作当中,对于修建军营,曹天成现在已经可以被称为专家了,一项项工程被分门别类,划分到各个小队之中,各个小队同时施工,牛栏山上,木头是现成的,砍伐起来也方便,难得的现在正处隆冬,取土与取石便困难得多了,这里要被修成一座永久性的防御性军事要塞,可是马虎不得. 外面的简易栅栏已经竖了起来,两层的栅栏之间,留下了一米左右的缝隙,取出来的土石被填充其间,填实之后,便成为了简易版的城墙,每隔上数十米,便有一座哨楼或箭台,现在却只能用木头搭成,等到开春之后,才能修建更加牢固的砖石结构的.营盘之内,积雪已被清空,一座座帐蓬并邻而居,而在旁边,一幢幢木屋有的已经完工,有的却还只有一个骨架,整个大营内,忙得热火朝天,放眼望去,就没有一个闲人. 第二百零八章 意外来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麾下的军队,在经过又一次的大规模扩张之后,内部结构再一次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队之上,高远设立了更高一级的战斗单位――营.两千人,分成了两个战斗单位,扶风营,和赤马营.两个营以地域命名,但营内的士兵其实是混编的,每一个队都是以老带新,这样,能更快地提高各队的战斗力.营以下设尉,每营四个尉,每尉二百五十人.军官以校尉为官职,每尉设四都,每都五十人,另五十人为校尉亲卫.每都设五伙,每伙十人. 扶风营以孙晓为校尉,那霸为副尉,赤马营以郑晓阳为校尉,颜海波为副尉.统辖这两个战斗营. 而这两千人,并不包括步兵的骑兵队,骑兵难找也难以训练,现在步兵统率的骑兵仍然只有两百余人,这一次招兵近千人,内里会骑马的只有数十人,但一时之间,是不能指望他们上马作战的. 除开战斗单位,另设军务司,统管军队后勤,由曹天成负责,亦以校尉称之,其实高远的这个军务司,反涉及的不仅仅是军队的后勤供应,更管着高远旗下的一应生意,除开酒的销售,也垄断着皮毛的供应以及往来东胡,匈奴区域的商道,是不折不扣的军队供血机. 除开这些,多了一个大家有些陌生,又有些害怕的部门,军法司.只听它的名字,便知道这是干啥的,以前没有这们部门时,士兵们犯了错,多是由上级长官直接自己处置,而现在,上级长官对于违纪违法的士兵已经没有了处置的权力,统统需要被移送到军法司。由军法司移据条例来处罚,犯了什么事,是打板子军棍。还是驱逐出军,抑或是砍了脑壳。一条条一款款,都有相对应的处罚条款,军内各部长官看到军法司送到手中的那厚厚的军法条例,脸都绿了. 除开那些以前大家都下熟能详的军纪,里面连军容不整,酗酒闹事,营内喧哗等以前觉得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上面也赫然规定了处罚的内容. 更重要的是,扫掌军法司的,是刚刚满十四岁的曹天赐.作为高远的贴身亲兵,在跟着高远学习了两年的格斗术之后。军内已经没有多少人敢于轻视这个小家伙了,特别是他亦是随着高远轻骑突袭榆林之中的一员,在军内的资格已经很老,人虽小,却是敢打敢拼不要命。不少年纪比他大上一轮的老兵,见了他亦是恭恭敬敬. 不为别的,就是这小子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恨。在军中,他只认两个人,他的老子和高远.但现在曹天成更多的时候呆在居里关,那里已经成为高远军队的后勤生产基地,大量的军械都是从哪里产出,而那里也是曹天成控制下的各类生意的中转站,呆在牛栏山军营的日子并不是特别多. 曹天赐面冷心冷,常年难得见他一个笑脸,一看是曹天赐执掌军法司,便是孙晓也告诫麾下千万不要犯在这小子手里,反正一旦落在曹天赐手中,他孙晓是绝不会去求情的,一来是军法条例摆在哪里,二来,即便自己腆着脸去找他求情,也铁定是热脸碰上冷屁股,这小子,与他老子一团和气的性格完全是截然相反. 军法司成立不到一月,便有上百人被拖到那里打了板子,虽然在牛栏山军营之中,军法司的位置被设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只有一间一里一外套间木屋,显得毫不起眼,但现在已经成了军内闻之色变的地方,内间是审案的地方,外面则是行刑的地方,将曹天赐算在一起,也不过区区五人,曹天赐掌总盘,两个抓人的,两个行刑的. 现在牛栏山军营里的士兵,但凡有士兵经过这个地方,都会远远地绕行,尽量地离这间房子远一点,因为说不定里面什么时候就会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将你吓得面无人色. 但正因为军法司的存在,刚刚招进来的上千新兵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上了轨道,谁也不想因为军容不整,内务不整这样的事情,便招进军法司挨上几小板,犯这样的事情虽然处罚不重,但脱光裤子趴在板凳上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在别人的瞪视之下挨打,这样的滋味可也不好受. 高远的房子是第一个建好的,然后其它的军营便是以高远的住所为核心展开,一幢比其它房子大得多的木屋便是高远在这里的居所,亦是分为内外两间,内里是高远休息的场所,而外面则显得极大,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一张虎案摆在正中间,两边一留排开十数把椅子,这是高远与军内诸将议事的场所. 从居里关移防牛栏山,军内诸将都感受到了高远的变化,以前爱笑爱闹,性情极为开郎的高远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每日除了处理军务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耗在了他营房前那个特意修建的小校场之上,每每看到高远沉默地在小校场之上挥刀练武,或者在沙包阵中,挥汗如雨的时候,一众部将都觉得有些心酸,但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叶氏悔婚事件,在军营之中,是一个禁忌的话题,没有人敢提起,新来的菜鸟们不知轻重,在进来之前,往往听到一些南山之下的传说,但当他们向老兵们打听时,迎来的往往不是解释,而是挥舞着的拳头,当初的千余老兵,可都是亲眼目睹了南山之下那一幕生离死别.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不过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却在老兵的心中生了根. 军营在一点点完善,内里的设施越来越全,一个崭新的要塞式军营在牛栏山下形成,新兵的训练也一天比一天进步着,军官们的喝斥之声也越来越小,更多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是露出满意的,骄傲的笑容.菜鸟们进步神速,便是在肯定着他们付出的心血. 随着新兵们的渐渐成熟,年关却也在一天天逼近,在一天的玩命训练之后,看到那一车车从远处驶进大营的物资马车,新兵们脸上也都是露出了笑容,那是军务司送来的过年物资,除开这些,还有一群群被赶进大营的牛羊,以及从扶风城方向来的,让他们馋涎欲滴的美酒,这可是他们盼望了数月的东西,这东西,放在平常,他们是绝对喝不起的.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在高县尉这样大方的上司面前,他们才有可能享受到现在这种目前还是有钱人享用的奢侈品. 最后一批物资押送进营的时候,曹天成也跟着来了,他在年前专程来一趟牛栏山,倒不是为了押送这批物资,而是给高远带来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杀破天来了?"高远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怎么跑来了?"杀破天白羽成,在高远远征榆林的时候,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临别之时,高远还送了他一百张臂张弩,想让他给东胡人多找点麻烦,当时自己的确盛情邀请来扶风作客,倒是真没想到,这位马匪头子还真就来了. "他现在就在居里关,要不是有贺兰部的人陪着,又有贺兰燕的亲笔信,我还真不敢收容他们."曹天成道:"县尉,他们一共来了百多人,模样可是有点惨,几乎个个带伤,有十几个到居里关的时候,可是被捆在马上的,不过这些人倒也强悍得很,都伤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但哼也不哼一声." "这么说来,他们在东胡人哪里吃了大亏了!"高远叹息道:"当初临别之时,就提醒过他要小心,本来让他们跟着我到扶风来避避风头,不过那白羽成自信得很,不听我言,终是吃了大亏,不过说起来,他们这一次吃亏,倒也与我有关,要不是他们帮我烧了榆林大营,米兰达恐怕也不会怒火中烧要一意对付他们了.天成,他们与你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想见见您!本来白羽成是想亲自过来的,不过他伤得也不轻,我好说歹说,才将他先留在居里关,先来给您报信,您见不见他?"曹天成道:"如果不见,我回去之后便找个托辞,让他们在居里关养好伤,便打发他们走." 高远连连摇头,"我欠他一个大人情,在榆林,他们帮着我烧了榆林的大营,这等于是彻底斩断了米兰达准备在今年伸过来的魔掌,二来又在沱沱河边替我歼来了阿伦达的一半骑兵,这个人情,我是非还不可的." "县尉说得是,滴水之恩,必应涌泉相报,不过这些马匪可是闹腾得很,虽然一个个伤得恁惨,但在居里关呆了两天,可没有一个消闲的时候."曹天成笑道. "马匪嘛,缺少纪律约束,没什么好稀奇的,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又不是我们的部下,没啥,再说现在居里关也不是军事要塞了,便由得他们闹腾去!你休息一晚,明天我和步兵一起回去."高远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有难自然找兄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回到居里关的那一天,天气却是出乎意外的好,久违的太阳居然也慵懒地出现在空中,播撒下些许热度.仰头看见那一轮骄阳和蔚蓝的天空,心情也便莫名地好了许多. 居里关的军营已经空旷了下来,只余下核心的区域还留着一些士兵看守,更多的营房现在被充作了库房,曹天成将自己的卧室搬到了原先高远的卧室,这间卧室的地下,可隐藏着他们一个巨大的秘密. 营房之前,校场之上,因为军队的离去,上面厚厚的积雪再也没有人清扫,来往人的却仍是不少,雪白的积雪被踩踏成一片白黑相间的花地,泥浆翻出雪外,斑斑点点. 曹天成的办公场所与卧室之外,各自肃然挺立着两名带刀卫兵,目不斜视的他们站得笔直,不时会有来自杀破天的马匪们自他们身前溜哒着走过,看着他们的站姿,这些马匪们嬉笑着或做鬼脸,会伸手撩拔,想逗逗这些一脸严肃的卫兵,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些卫兵根本就不理会他们,似乎他们的眼前,就没有这些人一般. 校场边上以及屋檐之下,马匪们或躺在板凳之上,或仰躺在毡毯之上,正自惬意地享受着阳光,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破栏的棉衣之上,处处沾染着紫黑色的血迹. 虽然看着还很狼狈,但在居里关这几天,马匪们的气色却是好很多了,抵达居里关,终于摆脱了米兰达的追杀,曹天成知道高远欠着他们的人情,每日好酒好肉的供着。还从扶风请来了大夫,替他们看病治伤,在居里关这几天,倒是这些马匪这段日子以来过得最舒畅的时间. 白羽成眯着眼睛靠在墙壁之上,背后的墙壁是用尺许粗的大树树竿钉在一起。在外面再抹上稀泥而成的,显得原始而粗旷.从进入居里关之后,他很少说话,却很用心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虽然大军已经离去,但这里遗留下来的痕迹已经能让他看到许多事情。居里关很小,但高远当初在这里布置下的防御设施让他叹为观止,这是一个在防御之中随时能出动部队反击的布防,从这些设施之中,白羽成便能大约窥见高远骨子里那一股好斗的劲头.这样一个要塞,如果有千人防守。有足够的武器和食物补充,只怕是很难拿下的,除非攻击者不惜代价,不计时间,以数倍甚至十倍于守军的伤亡来换取胜利,这一点,在中原内地。也许有军队能够做到这一点,但在这个地方,对于任何进攻者都是一个噩梦,没有谁会用这样的代价来啃居里关这个硬骨头,不管是东胡人,还是匈奴人. 但现在,这里竟然被放弃了.成了一个后勤基地,高远的驻地向前推进了上百里.看来他的确是准备与东胡人大干一场了. 白羽成现在的确有些后悔,自己低估了米兰达,也低估了一个强有力的政权想要对付自己这样的队伍之时。那当真是可以让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自己以为自己很强大,但在米兰达的全力扫荡之下,自己连一个月也没有撑过。便被打得落花流水,近千人的队伍,几乎丧失殆尽,最后一役,要不是仗着高远赠与的那一百张臂张弩,自己绝难逃出生天. 看着眼前横七竖八或躺或坐的部下,白羽成露出一丝苦笑,这就是他最后的一点家当了,每人除了随身的武器,战马,便只剩下两个肩膀扛着的一张嘴了,多年辛苦积累下来的财富,全都便宜了东胡人.虽然那都是他抢的东胡人的,但他仍然很是舍不得. 太阳晒得很舒服,白羽成伸了一个懒腰,牵动胁下的伤痕,疼得他直冒冷汗,胁下一刀,深可见骨,那是东胡人阿伦达留给他的,这个狗日的对自己算是恨到了骨头里了,当初在沱沱河时真该宰了他,让他跑了的结果,就是自己胁下添了一条深深的伤痕,估计便是伤好之后,也会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这伤,只怕要养上一个月,所幸自己现在到了这里,高远的这个部下虽然话不多,但为人做事却很不错,请来了大夫,在大夫的悉心诊治之下,重伤的那些弟兄们命是保住了,这是唯一让他很欣慰的事情. 以后的路怎么走?做为首领,这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东胡人哪里是回不去了,一百多弟兄让他们去做良民,恐怕也不可能,散伙的结果,估计是用不了多久,这些家伙的脑袋就会被各地官府挂在旗杆上示众.这些抢惯了的的家伙,那里会去老老实实的种地做生意,每一个人都会觉得还是没本钱生意最好做. 这问题想得他有些脑袋疼,或许,以后去匈奴那边去抢是个不错的路子,不过一般的匈奴小部穷得要死,而不穷的部落,自己也惹不起啊,这边不比东胡人,富得很.去抢商人?这几天观察了一下,好像从这条路上往匈奴那边去做生意的,都与高远有关系,他们大多的货物都是从这里买进,回来的时候,大部分的货物也是就地卖给了那个招待他们的曹天成,熟人,也不好下手啊! 想来想去,竟然是没有出路.揉着脑袋,白羽成真得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远处传来马蹄声,对于马蹄踩踏地面的那种震颤,他们这些马匪是最为敏感的,哪怕现在地面上有着厚厚的积雪,也瞒不过他们,包括白羽成在内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来,看向马蹄传来的方向. 一面高字大旗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数十个骑兵自远处风驰电挚而来,马蹄卷起的积雪,在他们的身后形成一条飞舞的雪龙,扬起在空中,纷纷洒洒的落下,有冰碴被阳光映射,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伸手扶住身后的墙壁,白羽成站了起来,昨天曹天成才走,今天还没有过午,高远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看来这位大燕的县尉还是一个极重感情,极讲义气的家伙,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已经落难而怠慢自己.相信曹天成已经将自己的现状一五一十地讲给高远听了. 看到了高字大旗,校场周边的马匪们也站了起来,缓缓地聚拢到了一起. 积雪飞溅,战马飞奔进了居里关,高远翻身下马,大脚踩在雪泥之中,泥浆翻飞,他伸开双臂,扬声大笑:"白兄,稀客,稀客." 白羽成苦笑:"高大人,白羽成现在可成了落水狗,无路可走,只能奔到你这里来避难了." "白兄这是说哪里话,受了伤的老虎仍然还是一只老虎,白兄有难的时候,能想到高远,这是高某的荣幸!"他紧紧地拥抱着白羽成,"欢迎来居里关作客." 高远这一抱,却是抱着了白羽成的伤之上,顿时疼得他哎呀一声,"高兄,你这热情我可有些吃不消了,却轻一些!" 高远松开手,后退一步,"受伤了?" 白羽成点点头,"阿伦达那老王八赏了我一刀,就在这儿,险险儿便要了我的命去." "真是后悔在沱沱河没要了那老王八的命!"高远叹道:"不过白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走,走,咱们屋里谈,老曹,这里现在你可是主人,没有怠慢了白兄和他的部下吧?" "属下那里敢怠慢,白大当家的可是好朋友."曹天成微笑道. "曹大人热情之至,没有因为我们马匪便瞧不起我们,白某感慨得很!"白羽成点头道. "白兄,你于东胡人是贼,与我大燕可是功臣.别的地儿我不敢说,但在扶风,你绝对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老曹,中午弄桌好的,我与白兄两人要不醉不休."高远大笑着,牵着白羽成的手,径直便走到了曹天成办事的木屋之中. 卫兵们立刻端来了烧得旺旺的火盆,刚刚还冷清的屋中,顷刻之间,便已是温暖之极,解开身上的披风,甩到一边,"白兄,这是步兵,我的骑兵队长,还认识吧?" "当然认识!箭法极是了得!"白羽成竖起大拇指,"隔着沱沱河目睹了他的箭技,佩服之至." 听到白羽成的赞许,步兵笑得合不拢嘴,"白大当家的夸奖了.” “虎头这一次没事吧?"没有看到白羽成身边那个短墩墩,满脸横肉的披发汉子,高远有些担心这个家伙已经挂了. "命是保住了,这还得感谢那位曹大人请来的大夫,不过恐怕得多躺一段时间了,他替我挡了几刀,自己又挨了几箭,险些儿便跑不到居里关了.十条命中,倒是去了九条,现在正躺在隔壁哼哼呢!不过他身体强横,已经熬过了最危险的时间,应当是没事了."白羽成笑道:"往你这儿跑,是我这段时间作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有困难的时候,不往朋友这里跑,还能往哪里跑?"高远笑道:"保住命就好,只要有命在,仇迟早能报,来,坐,好好跟我说说这事儿!" 曹天成端着茶壶进来,给几人倒上茶,"白大当家的,这可是好茶,前几天没舍得拿出来,你可别怪我,不多,得省着点儿,这还是高县尉送给我的.他来了,我要是不拿出来,他定然骂娘,虽然心里着实想要藏起来自己私下享用,但一想想高县尉要骂娘,便只能忍痛拿出来了." 一席说话得屋里几人都是大笑起来. "他是我的大管家,管着几千人的吃穿用度,咱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这家伙平时抠门就慢慢抠习惯了,怎么也大方不起来,白大当家别怪他!" 第二百一十章 叙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几千人,你现在有几千人的队伍了?"白羽成吃了一惊,看着高远,"当初在沱沱河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步兵自豪地道:"好教白大当家的知道,如今我家县尉麾下战兵便已经有了两千余人了,如果算上后勤,辅兵,更是远甚此数,正是因为县尉麾下部众急增,居里关已经不适宜大军驻扎,我们这才移营向前." "这才多长时间啊?高大人,你太让人吃惊了!"白羽成震惊地道. "时不我待,虽然急进了一些,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高远淡淡地道:"楼虽然建起来了,但底子却薄得很.我们还缺少一些底蕴.而这,在短时间内却无法改变,只能慢慢来了,打上一些大仗恶仗,大浪淘沙,慢慢就好了." "单只是建起这楼,就足以让人惊愕莫名了."白羽成摇头道. "不谈这些事情了,天成,你去伙房,让他们弄点好酒好菜,我与白兄边吃边谈吧,东胡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还真是一无所知呢!"高远一笑,道:"我们与东胡势如水火,终是要打起来的,白兄深悉那边的情况,正好向白兄请教一番." "是,我去布置,大人与白大当家的谈!"曹天成点头走了出去. "白兄,我们分别的时间并不长,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怎么就被米兰达打得如此狼狈了,照理说,你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容易这么被逮住啊!"高远很是奇怪地道.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才敢去榆林,榆林城里。多富有啊,那一把抢的,我是喜笑颜开啊。至于烧他的后勤大营,至不过是顺手而为之了.不过正如你所说。这一下,算是触着了米兰达的逆鳞,这老小子看来以前,是真没有将我看在眼里,这一次发力,奶奶的,我不管往那个方向跑。都会有围追堵截,各个东胡部落设卡围堵,他的王庭精锐则紧追不舍,我的空间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压缩到最小。最终被围堵在了沱沱河.算是步了阿伦达的后尘,要不是你那一百张臂张弩,我就活不成了,正是靠着这百张弩的突然发力,将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圈口。这才逃了出来,不过,损失惨重,这些年来,积蓄的财物是一点也没有带出来。弟兄们也就只剩下这么多了."白羽成叹息,"这一回,我可真是做错了." "这一次,我欠了你的大人情."高远点点头,"我们辽西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不不不,我不是说烧榆林烧错了,其实就算你们不过来,我也觊觎着去做了他,米兰达当真南征的话,他也不会留下我这个祸胎在后方给他捣乱,这一次只不过是将他剿灭我的时间提前了而已,我说我做错了,是应当听从你当时的劝告,跟着你过来避一避,至少能让兄弟们都活下来."白羽成摇头道."我太自信了,终于铸成大错." "现在东胡人那边,有什么大的变动么?"高远问道. "榆林被毁,米兰达回到了和林王城,正在调集的东胡大军也偃旗息鼓,各回各家了,要说起大的变化,就是索克被调回了和林,现在取而代之镇守榆林的是他的大哥索普."白羽成道. "东胡人又在榆林兴建大营?" "当然,不仅是兴建大营,而且也要重建榆林城,榆林是连接中原与东胡和林的重要城市,东胡人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不过高远,我要提醒你,索普替代索克镇守榆林,你倒是要小心了." "索普比索克要更厉害?"高远笑道,站起身来,帮着端菜进来的曹天成将酒菜摆好,"来,白兄,咱们边喝边说,你这伤还没大好,烈酒咱就不喝了,这是我们扶风的果子酒.你多喝一点." 看着倒在杯子里的殷红如血的酒液,白羽成咋舌道:"酒咋这个颜色?看起来倒和鲜血差不多,高大人,咱们虽然没有茹毛,却是饮血了." "白兄风趣!"高远大笑:"这酒是用果子酿的,不烈,本来是给女子喝的,男人喝起来没劲,不过你现在的伤,倒正合适喝这酒." 白羽成拂然不悦,"白某即使受了伤,那也是一头狮子,怎么能喝这女人的酒?高大人,还是换回那烈酒更合适我." "白兄,这酒,可比白酒昂贵多了,一般人我还真不拿出来他喝.不是我不给你喝白酒,而是你这伤,如果再喝白酒,不免会好得更慢.你想要快些生龙活虎一般,那就真得忌酒,等你伤好了,我让你喝个够,在我这儿,别的不敢说,酒却是管够.来,尝尝,尝尝." 品了品杯子里的红酒,白羽成咂巴咂吧嘴,"味还不错,不过正如你所言,没劲,甜丝丝的.咱可说好了,等我伤好了,那白酒可得管够." "没问题!"高远大笑. 放下手中的酒杯,白羽成看着高远,正色道:"高大人,话说回来,索普比起索克来,或许不如,但于你而言,索普却更危险." "哦,为什么这么说?" "索普就是一个狂热的好战分子,你这两年对东胡人的打击,已经让这个索普气急败坏了,他坐镇榆林,恐怕会对你展开打击,索普的麾下,可不比你先前碰上的那些东胡小部落."白羽成道:"这一次围剿我,索克策划,索普实施,与索普的手下打了不少硬仗,的确是扎手得紧.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他的对手." "索克策划?"高远有些奇怪. "索克长于谋划布局,沉稳,不过战场之上,索普却更危险." "我倒不怕打仗凶的,因为我更凶!"高远呵呵一笑:"你这么说来,那个索克可能更值得我重视,不过他被调回去了,倒便我松了一口气,是因为这一次榆林大败么?" "应当是这样,这件事,总要有人负责,不过我看那米兰达更喜欢索克,索克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米兰达并没有责罚他.将他调回和林,恐怕更多的是让他避避风头." "比起索普和索克,这个米兰达更让人不好琢磨." "以我在东胡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我估摸着米兰达是想学秦国." "学秦国?" "不错,学秦国,郡县制,削弱各部落族长的权力,建立统一的军队,统一的中枢政权."白羽成道:"不过阻力极大,而索克是这个计划的支持者,恐怕这也是米兰达力挺他的原因." 高远转动着酒杯,心中着实有些震骇,他是真没有想到米兰达竟然有这等宏愿,如果真让他成功了,一个高度统一的东胡人国家,对大燕的威胁比现在恐怕就要大多了.一个东胡人,竟然有这等见识,高远不得不在心里默默地对米兰达说一声佩服. "这事儿难度不小,米兰达也不见得便做得成!"高远淡淡地道. "你也不要小瞧了他,这十几年来,我看这米兰达就一直在运作这件事儿.这才会有与大燕的和约,一旦他成功了,嘿嘿,中原恐怕就此多事了."白羽成笑道. "算了,这些事情,我们小人物,便懒得操心了,白兄,来,咱们喝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到了那时候再说吧.左右不过是刀兵相见,拳头下见真章了!"高远举起了酒杯."我这一次过来,只是看看白兄,下午我便要回大营去,大营那边一大摊子事情,实在脱不开身,白兄暂且留在居里关安心养伤.等伤养好了,再考虑其它的事情.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曹天成提,天成十天里倒有七八天呆在这里,居里关啥都不缺." "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要白吃白喝了!"白羽成两手一摊. 高远大笑,"白兄,你这是在取笑我么?"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帐之内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白羽成的突然到来,对于高远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的插曲,白羽成于他有恩,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都当涌泉相报.如此而已,见过了白羽成,将他们安置在居里关之后,高远便回到了牛栏山大营. 随着年关一天天的逼近,牛栏山大营已一天天的渐具规模,外围的防御设施已经基本完成,而内里各个功能的完善则需要更长的时间,只能放到开年之后,才能一项一项来做了.比起居里关,牛栏山大营的规模要大了数倍,这也是高远基于长远来考虑,将来,这里的驻军绝不会仅有两千余人. 与往日忙碌的大营相比,今天的牛栏山大营却是显得极其安静,很多正在修建的工程也已经停了下来,除了营房四周的哨楼之上,严阵以待的哨兵之外,大营之内往日川流不息的道路之上,根本看不到有人行走. 因为今天是牛栏山大营的一个大日子,移防牛栏兰,部队扩张一倍,差不多两个月的训练,今天,是新兵演练会操大比的日子,也是检验这两个月成果的日子,无论是高远,还是扶风营校尉孙晓,赤马营校尉郑晓阳,都对这一次的会操大比重视无比,于高远来说,这是检验军队战斗力的时候,于孙晓与郑晓阳而言,更是一次直接较量比个高下的时候. 与往日的大比会操不同,今天大比之后,还将举行授旗仪式,扶风营与赤马营两个战营的营旗将在大比之后由高远亲手发放,大比胜利者将有权利在营旗之上绣上一颗星星,便是这一颗星星,让孙晓与郑晓阳二人都红了眼睛,两个人都知道。那个营旗之上绣上了这颗星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就尽可以在对手面前耀武扬威。孙晓自认是高远的心腹干将,岂肯输给郑晓阳。而郑晓阳在军中的资格比起孙晓可要长得多,老得多,更是不想输给一个后辈,两边倒是卯足了劲,要在这一场大比之中较个雌雄. 与外面的紧张气氛相比,校场边上,临时搭起来的大帐之中。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内里熙熙攘攘地挤了数十人,显得热闹异常,高远坐在主位之上。而为首的两位客人一个是老熟人,老交情的扶风县令吴凯,另一个却是赤马县的县令郑均.这位县令比起吴凯来要年轻得多,四十出头,一身簇新。穿戴得整整齐齐,略显清瘦的脸庞上精心蓄着三缕长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副典型的文人作派。偶尔与众人闲聊几句,神情之间,也是淡淡的.与一身便服,与高远嘻知随意的吴凯,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远心中也明白,张守约大笔一挥,赤马,扶风划成了一个统一的边境防御区,自己的地位立马便升了一格,统管这个防御军的军政民事,稳狠地压了郑均一头,这当然让他不爽,谁也不希望有一个在眼皮底下的上司,郑均的不爽是自然而然.扶风的吴凯则不同,他的心思在卖酒之上,对于当官,于他只是副业,只要酒卖得好,其它的都可以不予理会,高远负责整个防御区的军政民事,对他而言,是一件大好事,至少不会像以前那么头疼了.天塌下来,有高远顶着不是.至于高远这样一个还不满二十的小伙子压在他头上,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从与高远合作,他已经见识过太多这个家伙的神奇了.听说高远要阅兵,请他过来观礼,他当即便兴冲冲地赶了过来,高远愈强大,他愈高兴,以后高远的大军打到那里,他的酒便可以卖到那里,而且还要是独门生意,凡有竟争者,统统给他们灭了,所以现在,他看高远,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舒服. 除了这二位,还有一个特殊的观礼者,便是现在寄居在居里关的马匪杀破天白羽成了,邀请白羽成过来观礼,高远其实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他倒是没有想到,白羽成一听之下,二话不说,骑上马便过来了,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一路颠簸过来,脸色却是有些苍白,坐在吴凯的身旁,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位表情迥异的县令. 除开这三位,剩下的倒都是扶风,赤马两地的乡绅以及各村各镇德高望重之人,高远心思深远,阅兵式把这些人拉过来,让他们见识到自己的烈烈军威,对于以后自己对于这两地的控制,以及以后的扩张,都会有莫大的好处. 当然,这些乡绅们对于能得到高远的邀请亦是万分高兴,因为这是另一种承认他们地位的形式,高远是谁,他现在可就是扶风赤马两地的土皇地,而且他与现任国相叶天南女儿南山相别那一幕,更是让这位县尉大人蒙上了一层传奇的色彩,敢于国相瓣手腕,敢不鸟辽西郡太守张守约,悍然兵围国相夫人,让蓟城来的那些大人物一筹莫展,让这些人对高远敬佩之余,更多的则是敬畏. 这可是一位将国相都不放在眼中的县尉,得罪了他,能有好果子吃?接到观礼的邀请,高兴之余,少不得要备一份厚礼来表不一翻,连赤马县令郑均也不得不随大流,准备了一份礼物,这倒让高远有些意外,想不到请他们过来,还能收一份大礼. 不过现在的郑均倒正为这事恼火,因为与他一般地位的扶风县令吴凯,可是两手空空地来了,两相一比,倒是显得他落了下乘.看着高远不时与吴凯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耳语,郑均更是觉得受了冷落,心中亦更是不悦了. 对于郑均的反应,高远自然是看在眼中,不过他也不在乎,等到这位县令见到了自己的军队,心中再大的不满只怕也会烟消云散,张守约将扶风赤马划成统一的防御区,交给自己,其实便是将这两地划给了自己作地盘,以利于自己向外扩张,以期将来成为他辽西的屏障,既然如此,自己自然也不必给他太多的颜色.自己在赤马县招兵,征收粮草赋税的时候,这位县令可没有少给自己出幺蛾子,明里暗里的刁难.这一次冷他一翻,阅兵之时,才镇他一镇,然后通过吴凯再去拉一拉,总之得把他弄得服服帖帖才好. 先将他弄服贴之后,再开始拉拢他,这个人与吴凯不同,吴凯是半吊子读书人,十足的生意人,这位郑均却是一个十足的读书人,合格的官僚,能在赤马这样的边境县站稳足跟,并经营得有声有色,这也算是一个人才.自己的旗下,却是缺了这样的人才,这番心事,高远毫无保留地讲给了吴凯,吴凯感叹高远的手段的同时,又担心郑均的忠心. "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高远对这个毫不在乎,"我用的是他的才,至于他忠不忠心,吴大人,您认为在我的煌煌军威面前,这位郑大人敢有二心么?" 白羽成不了解高远的用心,看着高远对两位县令大人的态度大相径庭,不仅暗自讶异,惊讶之余,则让他更加用心地关注着这两位大人与高远的关系. "这位兄台,面生得很,不知是哪里人啊?"冷不防的,吴凯却突然转过了身,看向了白羽成.白羽成是一个大名鼎鼎的马匪,即便是在扶风和赤马,众人也是对他有所耳闻的,为了免得帐内的这此乡绅们害怕,高远倒是没有向他们介绍. "白羽成!"杀破天的马匪头子拱拱手,"吴大人的大名,我可是多次听到高大人提起." "白羽成?"吴凯立时便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你,高远回来后跟我说过,榆林之战多亏得你啊,妙极,果然是条好汉,也果然是好朋友,不过你怎么知道高远今日要办这阅兵盛事?" 白羽成苦笑,"不瞒吴大人,如今我可是被米兰达打成了落水狗,损兵折将,逃到高大人这里来避难了." "这样啊!"吴凯脸有憾色,"无妨无妨,大家都是好朋友,既然来了,便在这里安心住下,扶风虽然不大,但也容得下你白老兄的." "我可是马匪,吴大人一方父母官,就不害怕我在这里重操旧业?"白羽成开玩笑地道. 吴凯大笑起来,"其一,你是高远的朋友,我放心,其二,你是东胡人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条我倒也是懂得的,其三,你帮着高远干掉了榆林,我辽西郡人人欠你一个大人情,特别是像我们这种边境县更是足感你的恩情.这第四嘛!"他压低了声音,将嘴凑到白羽成的耳朵边上,小声道:"你若真敢在扶风重操旧业,高远定然不会放过你,白兄虽然大名鼎鼎,但在我看来,还远远不是高远的对手." 白羽成微笑道:"吴大人对高大人倒是有信心得很." "当然有信心!"吴凯直起了身子,骄傲地道:"我是看着高远一步步走出来的,两年之前,高远还只是一个小痞子,两年之后,他已是统领数千人的将领,如果对他没信心,我还对谁有信心?白兄,说句不该说的话,既然东胡那边回不去了,不妨便跟着高远一起干吧." 白羽成脸上笑容微微一滞,"此事,容后再议吧!" "行,以后再议.以后再议."吴凯笑着连连点头. 说话间,外面陡地响起了隆隆的军鼓之声,随着鼓声,大帐之内的谈笑之声瞬间安静下来,高远站了起来,"各位,吉时到了,我们出去观礼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演武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三米高的观礼台上铺着大红的毡毯,分外醒目,台下,四十面牛皮大鼓一字排开,四十名鼓手挥舞着鼓槌,正整齐以用力敲击着,咚咚的战鼓之声响彻天地之间,随着战鼓声,手持旗帜的士兵飞奔进场,旗帜在风中飘扬,发出呼拉拉的声响,数十面旗帜被插在了校场的周边,每面旗帜之旁都有一面士兵扶刀而立. 鼓声之中,高远打头,身后跟着吴凯与郑均,三人之后,是数十个两县士绅,众人走到大红毡毯铺就的台面之上,放眼放去,校场的入口处,黑压压的数千士兵列队而立,却没有丝毫声响,站在台上,一股沉重的压力扑而来,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士绅们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目不转晴地盯着那股青色的海洋. 他们虽然都是一县士绅,也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但像这种阅兵式,而且是数千人的军队阅兵,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识过,兴奋之余,却也有些震颤. 这是高远的部队,可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他们的部队,因为张守约已经将扶风与赤马划成了一个防御区,而这个防御区的军队便只有这一支,他的强大,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存亡,以及贫贱富贵. 一名军官从远处向着观礼台走了过来,走得很慢,很稳,步子都很大,稍走得近了一些,台上的人都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叹,这个人他们都认得,那是曹天成.之所以发出惊叹之声,是因为曹天成与他们很熟,这个台上的每一个人都与他打过交道,那个穿着便衫,满脸笑容,有些发福的在书房里,在酒桌之上,与他们唇枪舌战,为了一分一厘的利钱与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中年汉子。便是一个活脱脱的商人.他们几乎没有看到过曹天成穿着军服.直到此时,看到身着簇新军服,手扶腰刀,一步一步走到台下的曹天成,众人这才恍然醒悟,这个家伙,好象是这支部队中仅次于高远的二把手呢! 曹天成走到台下,两脚并立,抬眼向上,与此同时。四十面大鼓同时停下. 肃立台下。右手握拳。敲击左胸皮甲,"禀县尉大人,各部已经准备完毕,可以进行阅兵."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吼道. 高远踏前一步,以与曹天成同样的动作还礼,"可以开始." "是!"曹天成大声应道,后退一步,霍地转身,右手握在刀柄之上,呛啷一声,寒光闪闪的战刀出鞘,高举空中。重重落下,随着战刀落下,四十面大鼓再一次响起,与先前急促的鼓点之声不同,这一次。却是一次一击,每一次的间隔却是较长. 随着一下一下如同捶击在心尖之上的鼓声,沉重的脚步声自校场左侧响起,第一排青衣士兵整齐的队列开始向前挺进,在他们的最前面,是高高举着战刀的孙晓. 一排,又一排,整整二十排士兵,每排二十五名合计五百名士兵的一个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校场中央挺进,数百人一齐行动,踩踏在地上,却是一个节奏,白羽成站在台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士兵几乎连身体的颤动都是一般无二,这让他有些骇然,这要多少的功夫,才能练出这些如同玩偶一般的士兵. 与第一个方阵相隔十数步远,第二个方阵又开始出发,那霸走在第二个方阵的前面,扶风营一千名士兵正式亮相. 隆隆的脚步声辗压而来,渐渐的走进了观礼台.孙晓转头看向台上,手中高举的战刀霍地下压,而随着他的下压,手中持着长矛的士兵同时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枪斜斜向前,唰的一声,台上观礼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在他们的眼中,雪亮的长矛几乎是擦着前面士兵的脑袋刺了出去,转眼之间,在他们的眼中,就只能看到黑色的矛杆与雪亮的矛头.直到队伍走过台前时,他们才能看到长矛之间那一排排的士兵. 此时,士兵的头却是齐唰唰地转了过来,看向台上,他们的眼睛看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高远,狂热的眼神,让白羽成身体有些发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羽成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带兵的人,比台上所有人都更要明白得多,他知道这眼神代表着什么,因为在他的马匪队伍之中,他的麾下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如此这般,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即便是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向着死神的镰刀猛冲而去. 但与自己的队伍相比,这支队伍有着另一个他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优势,那就是纪律,听着那整齐的如同一个人的脚步声,看着那无论是横看竖看还是斜看都犹如一条直线的队伍,那几乎端在一条平行线上的长枪,白羽成缩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抖,外行人觉得好看,但在他的眼中,却呈现出另外一幕场景. 无边无垠的草原之上,骑兵们纵马飞驰而来,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巍然不动,屹立如山的枪林,所有的枪都斜斜向上,箭雨狂落,长枪疾刺,不管骑兵向那个方向躲避,都会被整齐的刺枪刺落马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一个方阵过后,便是扶风营的第二个方阵,由那霸领头,随后便是由郑晓阳领头的赤马营的两个方阵. 二千人,四个方阵,在白羽成的眼中,却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一模一样的让人感到害怕,真是不知道,这个高远是怎么练出这样的一支部队来的. 高远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白羽成那炙热的目光,回过头来,看着白羽成,微笑着低声道:"一些花架子,逗大家一乐而已!" 白羽成苦笑,这样严整的兵纪,只怕连东胡王庭米兰达的亲属卫队都要望尘莫及,居然还说是一个花架子.虽然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高远的步卒队伍,但是光看这严明无比的军纪,便基本上可以说明问题了. 一支军队,最难的问题便是如何保证军纪. 四个方阵聚集在观礼台下,终于轮到骑兵出场了.白羽成精神一振,这支骑兵他是见过的,自己的麾下也尽是骑兵,他倒想看看,这些骑兵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失望了,骑兵们一匹接着一匹,首尾相接,绕着一周,停在了步卒的身后,居然就此子事了,比起步兵的震憾出场,骑兵简直就是朴素到了极点. 台下,曹天成手中战刀交叉虚劈一次,两千士兵提起了长矛,原地开始小跑起来,小跑之中,队伍慢慢地扩散开来,从先前的四个紧密的方阵,慢慢地铺满了整个校场,每个士兵之间不多不少,横竖都是间隔一米. "演操开始!"曹天成大声吼道. 吼的一声怒喝,长枪平提,带着风声,猛刺向前,又是一声吼,跨前一步,枪尾斜摆,再一声吼,枪尾向前,再一次向前捅出. 动作很简单,没有任何的花哨动作,但难不难在两千人的动作如同一辙,在同一个时间点上现时玩成一个动作,这就很壮观了,台上的吴凯与一众士绅看得兴奋不已,都是欢呼雀跃着将手掌都鼓红了,连一支郁郁不乐的郑均也是眉飞色舞,有这样一支军队,东胡人再来,却是不怕了. 士兵们所有的长枪动作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六七招,每一招都是最简单,却又是最实用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士兵们的动作越来越快,但无论怎样快,两千士兵却都保持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不知不觉之间,白羽成的手心里已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收!"随着曹天成的吼声,白羽成这才发现演武的士兵们已经回到了原位.齐唰唰地躬身,将长矛放在了身侧,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白羽成竟然也发现,一条纵队的士兵手中的长枪居然也放成了一条直线,长矛首尾相接,不差分毫. "刀!"曹天成的怒吼之声再一次响起,二千士兵反手伸到背上,卡的一声响,双手握的大刀同时出现在手中. 怒吼之声再起,动作仍然简单无比,劈,撩,削,挡,刺,只不过比起长矛来,大刀显得更加让人眼花缭乱,也更眩人耳目. 刀之后,是一整套拳法,比起先前的枪法和刀法来,拳法虽然很好看,但却没那么实用了,这纯粹是让士兵们炼体所用,也煅练士兵们的敏捷和柔韧,杀伤力倒是有限得很.但随后,每两排士兵之间的捉对厮杀,却又让白羽成吃了一惊,刚刚他觉得没什么用处的拳法,此时赫然显出了他们的威力,因为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阴互无比,对付的都是敌人的关节,下阴,小腹这些要害之处.扭人关节,踢人下阴,招招让人防不胜防. 看了一眼高远,此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禁心中暗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才能练出这样一支兵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演武(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实则上内心之中还是挺满意的,老兵们做到这一点倒也不稀奇,毕竟自己从入伍开始,便极为注重士兵们的军纪培养,而新兵们亦能做到,就让他心中很得意了,看起来自己已经完全改变了这支部队的理念.队列队形的严格操练,可不仅仅是为了好看,更重要的是,他会使一支军队能更快地捏合成一个整体,使每一个身处其间的士兵感受到集体的力量,在潜移默化之间,让士兵们形成严格的军纪.一支军队,能否打胜仗,基本就取决于他们的军纪,特别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当双方摆开阵势,成千上万的开始对峙之时,那闪亮的刀锋,密如飞蝗的羽箭,心志不够坚韧的士兵很容易崩溃. 四顾周边的观礼者,脸上或震惊,或兴奋的神态,让他心中高兴,这一次请他们来观礼的目礼是初步达到了,至少让他们明白了自己麾下这支部队是一支强军,比他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支,都要更强大.相比起这些看热闹的人,白羽成的反映更是让高远满意,这是一个大行家,他能看出其间的一些门道.他脸色,眼神的变幻,也就代表了自己练兵的成就. "白兄,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军阵演练,步骑对抗,以步破骑等战术演练才是重点,你是大行家,可要多多指点!"高远笑对白羽成道. "不敢,高大人,你的部队让我太吃惊了,我现在倒是在想,你还有多少惊喜给我.现在我哪里当得起指点你的部队,倒是我受益良多,原来一支部队,是可以练成这个样子的."白羽成诚恳地道. 四个方阵迅速地聚拢了起来,缓缓向两侧退出,接下来。便是两个战斗营开始演练战术以及相互之间的对抗了,观礼台上,众人的胃口此时已经被高高地吊了起来,看了前面军队的表演,众人对接下来的各类对抗都是充满了期待. "高大人,有此强军,我赤马百姓再也不用担心东胡人来肆意劫掠了."郑均主动地走到了高远面前,指着下面精神抖擞的军队,感慨地道:"我在赤马几年,最头疼的便是应付每年东胡人劫掠过后的抚恤。重建。眼见着大好家园在东胡人的铁蹄之下化为废墟。那种心疼和愤怒,真正是痛彻心菲." "郑大人说得是,只有一支强军,才能让子民安居乐业。而不会担心辛苦得到的一切,一夜之间便化为泡影,以后,保卫子民的任务便交给我了,但让子民富起来,过上好日子,那就要看你与吴大人的了."高远道. 郑均看了一眼吴凯,苦笑道:"扶风有吴氏家族的酒业行销全郡,光这一项。便带给了扶风无数的工作机会和赋税,高大人军队的后勤大营也在扶风,皮毛,牲畜交易也都集中在扶风,我赤马可是比不得.都是一些苦哈哈的在地里刨食的主儿。想让他们达到扶风人的水准,我是不敢想的." "倒也不尽然."高远摆摆手,"赤马与扶风既然同在一个防御区,自然要携手共进,两家有很多合作的地方,等过年之后,我们三人坐在一起聊一聊,好好地商议一番.吴大人你说可好?" 吴凯点头笑道:"高远你说好,那便好,过年之后,咱们在一起聚一聚,谈一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郑均一听之下,不由大喜. "好了,现在不说这些,咱们却看高远的儿郎们表演!"吴凯笑指着台下,"眼前兵甲锵锵,旌旗如云,我们却在谈一些铜臭的事情,不免煞风景." 三人都是大笑,一起转头看向台下,郑均一直苦着的脸皮,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扶风营和赤马营经过片必的休息之后,再一次开进了战场,展开了各类战术演练,这一次,却不仅仅是表演了,而是双方的直接对抗,复杂的队形变幻,穿插,包围,切割,针对对方阵形的变化而调整应对方式,校场之上顿时杀声震天,烟尘滚滚. 与先前一样,外行人的始终只能看个热闹,看着两支队伍穿来插去,不停地试图包围切割对手,而内行人则很清楚,这种没有硝烟的对抗考验的其实是部队军官的指挥能力,对步兵的调配能力,对基层军官的掌控能力,以及对战场之上敏锐的洞察力,应对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困境之中. 白羽成对于步卒作战并不熟悉,但毕竟是沙场之上,血山尸海之中爬出来的角色,仍然能从中洞悉出一些奥妙来,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如果下面有一支部队是自己指挥的话,恐怕此时已经落败了.因为他在观察之中,几次想出的方案在转眼之间,便被下面的现实击得粉碎,如果下面双方的指挥官有一方是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的话,那么接下来,必然被击得溃不成军. 这场争斗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最终却是孙晓指挥的扶风营胜了一筹,扶风营完成了对赤马营的切割与包围,对抗也就随之结束. 孙晓那霸得意洋洋,郑晓阳与颜海波则面色如土. 演武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进行了大半,士兵们需要休息,以便恢复体力来进行下半场的对抗,先前的队列演武没有耗费什么体力,但刚刚的双方对抗却是极耗心神与体力的. "郑晓阳还是太想赢了."高远摇头,"想赢怕输,心理负担太重,指挥上不免患得患失,如果他见机得早,应该早早地收缩固守,这样即使赢不了,也不会最后被孙晓给完成了切割,如此一来,赤马营可就要全军覆灭了.可他抱了侥幸心理,最后那一击,指望着颜海波能突击对方将旗,一举扳倒对方反败为胜,这种机率其实不大,尤其是孙晓对颜海波了解得很,这样的突击,正中对方下怀,颜海波全军覆灭,郑晓阳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吴凯呵呵笑道:"这也怪不得郑晓阳嘛!你想想,郑晓阳是军中老资格,比起你,孙晓的资格都要老,要是输了,面子上不好看,眼见不对,当然想要冒险一试." "这个想法要不得!"高远摇头道:"他这个冒险,如果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上,那可就是在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看来我得找他好好谈一谈." 观礼台下,马蹄声响,趁着步兵们休息的当口,步兵所率领的骑兵开始演练了,这让白羽成精神一振,步卒战阵他说不上话,这骑兵演练,自己却是大行家. 战马在场中奔驰,骑兵上场前,早有步卒在场中用着大铁锤将一根根的树桩钉到了场中,场地一侧,一个个的人形标靶也竖了起来,此时,以步兵为首的骑兵们,正呈单列纵队从观礼台前飞驰而过. 挽弓,搭箭,箭啸,靶倒.一个个的标靶被射翻在地,当骑兵们奔过之后,树立着的上百个标靶已经全都倒了下来,有的上面,甚至插着数支利箭. 奔射之术.这是骑兵最难掌握的一项技术. 将弓收回马鞍旁,骑兵们拔出了背上马刀,绕着场地转了一个圈,直对着那一根根钉在场中的圆木桩而去. 马似游龙,刀如流星,刀光倏起倏落之间,一根根茶杯口粗细的圆木被一节节地切削下来,越来越矮,马队去而复至,此时马上的士兵已必须要弯下腰下,才能砍到那些变矮了的木桩.去来几个回合,场上的树桩已经矮得再也砍不着了,骑兵方才收刀而回.早就准备好的步卒们飞奔上前,挥舞着大铁锤,将这些暗桩子一根根全都钉到了地中,与地面平齐. 稍作修整,骑兵们再一次飞马上阵,这一次玩得却是花样了,骑兵们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马术,人在飞驰的马上,如履平地,看得观礼台上的佳宾们是如醉如痴. 白羽成对于骑兵们的表演倒没有那数千步兵们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带来的震撼大,不过他又总是觉得这些骑兵与自己的麾下有什么不同,但有什么不同,却又总是想不出来,不由褰着眉头,苦苦思索. 随着数声战鼓擂响,场上的骑兵收队,一个个骑兵迅速汇拢起来,在步兵的带领之下,排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手中马刀同时高高举起,一片雪亮的刀锋在众人眼前闪烁.高远微笑着向他们挥挥手,骑兵们这才一匹接着一匹的驶离了观礼台前. 白羽成霍地明白过来,纪律,这些骑兵与自己麾下的马匪比起来,马术不够看,单兵作战能力也有不如,但他们是一个整体,而自己麾下却是一个个单兵战斗力强大的个体,一对一,这些骑兵根本就不是对手,但十对十,他们已经可能与自己的部下打成平手,如果是百对百甚至更多的话,自己恐怕就要输了.想到这一切,白羽成脸上不由冒出冷汗,现在他终于想出在被索普的王庭骑兵堵住的那一战之中,自己为什么输了,双方的兵力当时差不多,但自己就是输了,也就是从那时起,自己才不得不狼狈的一路逃亡. 随后的以步破骑,步骑协同等,白羽成已经没有心思再欣赏下去了,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得都是两个字,军纪.这大概就是自己纵横东胡这么多年,仍然被称作马匪,而高远的这些骑兵被叫做军队之间的差别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封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演武活动持续了整整一天,下午的活动比起上午要更加精彩,上演了士兵之间个人的对抗,以及三对三,十对十,以及整个小队之间的对抗,看得观礼台上是彩声雷动,众人都是难以遏制心中的喜悦,对于一支强兵的盼望,没有人比这些居住在边境县府,又广有资产的乡绅们更迫切了. 每每想起以往每年的某个时候,自己就不得不打点金银细软,一路逃亡而去的惨状,众人都是唏嘘不已,也就是这两年大家才安生了下来,而这一切,却都源于此刻正处于他们中心的这个年青人,高远.而去年,这个人麾下的兵力还可怜得很,却让来犯的东胡人一次又一次的受到挫折,今年更是悍然出击,将边境之上的东胡部落扫荡一空. 趁着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高远适时提出了军费困难,养活目前这两千军队困难重重,更别提扩大规模了,而东胡人如果再来的话,入侵的军队恐怕就是极大了.被台下士兵的表演喧染了的这些乡绅们几乎没有做出过多的考虑,一个个便开口向高远说出了一笔笔让他从心底里笑出来的数字,便连郑均也向高远郑重承诺,赤马县明年会向军队调拨一倍于现在数目的军费,当然,前提是高远能够挡住东胡人的入侵. 高远自是没口子的答应.钱,粮,终是决定了他这支军队最基本规模的基础,以前人少,靠着自己的收入还能顶住,但现在人越来越多,自己的入息,比起军队的消耗,可就是冰山一角了. 当然,这个时候,曹天成也适时地出现在了乡绅之中,这些人既然慷慨地给出了数目可观的军费。高远当然也不吝于在以后的生意之中,再更多地分润一些利益给这些乡绅,将生意做得更大,才有更多的钱赚,将大家拧合在一起,本钱愈大,便愈能赚钱,一起发财,才能发更多的财,对于这一点的理解。高远比在场的人要深刻得多. 演武还没有结束。曹天成已经与两县的乡绅们搭成了一个口头协议。众人入股,由曹天成来负责操作,成立了一个商社,这个商社不再仅仅局限于边境商贸。而是会更多地将触角深入到内地去.等到演武结束的时候,这个商社的名字都被乡绅们定好了,就叫做富海商社,取意富有四海的意思. 听到这个名字,高远不由放声大笑,虽然俗,但却实在.高远在笑,曹天成也在笑,所有人都在笑.高远笑是因为他要借着这个商社将两县的这些人牢牢地捆在一起。形成一个共进退的共同体,曹天成笑,是因为他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便筹集到了大量的资金,以往无法去做。没能力去做的事情,现在却是可以放手去干了,乡绅们在笑,是因为他们将生意与高远强大的军力捆绑在了一起,以后不管去哪里做生意,背后有这样一股强大的势力,将不会再受到各种刁难,而一路顺风顺水了.憧憬着财源滚滚,日进斗金的日子,他们怎么能不笑? 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这是一次皆大欢喜的大会,高远在心里浮起了这几句话,怎么想都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演武的一箭双雕之策,终于是达到了预定的目的. 当牛栏山大营里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演武也终于结束,两面营旗被高远亲手亲到了孙晓与郑晓阳二人手中,略有不同的是,孙晓的扶风营军旗之上多了一枚黄色的星星,这是表彰扶风营在这一次两营对抗之中获得胜利的奖赏. "晓阳也不必沮丧,这样的大比,每年我们都会举行一次,想要你的赤马营战旗上也被绣上同样的星星,接下来的一年里,便多多努力吧!"将赤马营战旗交给郑晓阳的时候,高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县尉放心,明年的星星肯定属于我们赤马营,今天是我大意了!"郑晓阳侧脸望着一边得意洋洋的孙晓,满心的不服气.扶风营的底蕴要比赤马营深厚得多,整编过后,原来的千余老兵,扶风营可是占了超过六成.如果这样的老兵双方对等的话,这样的对抗还真说不准谁胜谁负呢?"小颜子,你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站在他身后的颜海波看着孙晓手中旗帜上的那颗星星,眼里冒着霍霍杀气,"晓哥也不要太得意,开年过后,咱们与东胡人开打,那时候还要比比谁杀的东胡人多,你可别输了!" 孙晓嘿嘿笑着:"好小子,才从我们扶风营走出去几天,就反戈一击了?放心吧,你们永远也赢不了我们扶风营." "哪就走着瞧!"颜海波哼哼着道.他的确是从扶风营走出来的,但现在,他却是赤马营的副将. 对于这种互不服气的较量,高远一向是乐见其成的,有竟争才有动力,相互比着才能被共同促进,只要双方不闹过火,适当的较劲那是需要被大力鼓励的. 两营的主将们高举着旗帜走下了观礼台,围着自家的营旗,台下的士兵们欢呼雀跃,以后,他们就将在这面营旗的指挥之下,纵横驰骋了. 士兵们一队队的离开了校场,一张张的桌子被抬了出来,在校场之上码得整整齐齐,说是桌子,其实就是刨平了的木板之下钉上了四条腿,板凳也是一样,一根圆木一豁两半,平的一头向上,下面钉上四条腿.有的甚至还带着细细的枝条,枝条上的绿味还在颤微微的抖动着. 伙房里,大碗的鱼肉被端了出来,放在桌上,香气四溢,高远兑现了他的承诺,每张桌上,都放了一坛好酒,足有十数斤重,够这些士兵们好好地一饱口福了. 乡绅们都被请进了大帐,那里面,有做得更精细一些的菜肴,观礼台上,高远看着正列队入席的他的军队,眼里的笑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高远,你当真是好手段啊!"不知什么时候,吴凯走到了高远的身边,斜眼儿看着他,"这一下子,你可是将两县乡绅一网打尽啊!" 对于吴凯,高远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嘿嘿笑着:"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其实这是互惠互利,大家好,才是真得好嘛!老吴,我想要大干一场,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是绝然不成的,我得找到一个法子,将所有人捆在一辆战车之上,这样,后面才没有人挚肘,才能心无旁骛地一力向前." "这还得看你这个富海商社的利益足不足够大啊?"吴凯道. "有曹天成主持,有了你老兄在一边协助,我还怕做不大?"高远笑盈盈地道."论起做生意,这个时代,比得上你的人,还真不多." 听着高远的赞美之辞,吴凯大笑起来,"虽然明知你是在拍马屁,但我仍是心里舒坦."看了一眼校场之上那一坛坛的美酒,突地又皱起了眉,"这一回我可是大出血了,入股你这个富海商社不说,单是这下面那一坛坛的酒,就花了我多少银子啊?哪有你这么干的,这些大兵,其实用不着对他们这么好的." "这你可就错了!"高远笑道:"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对他们是好是坏,大家心里都有一本帐呢,老吴,不要舍不得这一点小利,下头这些士兵很快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他们才是我们的根基呢,没有他们,我们即便富得流油,又怎么能保得住呢?" "你这话倒是正理!"吴凯摸了摸长须,"我倒是想想看,是不是该给我的那些掌柜伙计们长点工钱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放声大笑起来. "老吴,要开席了,你却先去替我照应着那些贵客们,我这里,却是要与他们共饮几大碗后才会过来." "与兵同乐,你做得倒挺到位的."吴凯笑着摇摇头,自顾自地摇头摆尾走向了观礼台后的大帐,而那一头,高远却是走向台下那密密麻麻的酒桌与他的士兵,看到高远向着他们走过来,所有的士兵全都站了起来,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唤. 扶风城中,路鸿脸色很是焦燥,要过年了,吴凯居然也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县衙里,居然跑去牛栏山大营去看高远的什么阅兵仪式,弄得他现在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想着揣在怀里的两封信,他心里更是火急火燎的,这一路上行来,嘴上都起泡了. "王八蛋的叶天南,好好的一个年,硬生生地叫你搅和光了."路鸿愤怒地骂道.从吴凯的府第出来,没有丝毫停留,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亲随便直奔出城,向着牛栏山大营一路急奔而去.牛栏山大营距扶风城有一百来里路,便是一路快马加鞭,也得一两个时辰方能到. 现在的路鸿,却是没有一点心思在扶风城里先呆上一宿的想法,怀里的一份公文,一份书信便像烙铁一般,不将这事儿解决了,这个年便甭想过好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想钱想到心里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廖廖几颗星星挂在天空之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这几天倒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几个好天气,牛栏山大营之中,此时除了哨楼之上的气死风灯,也是陷入到了一片黑暗当中,整个大营一片沉寂,这使得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显得特别清晰. 高远邀请来的观礼佳宾们此刻早已沉沉睡去,在晚上的盛宴当中,这些人被孙晓一伙兵头们轮翻着敬酒,几轮下来,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便连郑均也不例外,此时被安置在专门为这些人准备的客房之中酣然入睡. 但在高远的住所之中,灯光却仍然亮着,房内,白炭火烧得旺旺的,火边放着一张矮几,几上几盘清炒的野菜青翠欲滴,铜壶之中温好的美酒香味四溢,高远与吴凯两人盘膝而坐在两张毡毯之上,正在对酌小饮. 晚间两人喝了不少酒,不过一众兵头们可没有胆子来灌他们,此时,两人虽然满面通红,酒意已经有了七八分,不过眼睛却仍然明亮之极. 筷子轻轻地敲着瓷盘,吴凯笑道;"还是这些东西好入口,日间那些大鱼大肉,一看可就腻死了,怎么也吃不下,倒想不到你还藏有这等私货." 高远微笑着道:"老吴,这可是各人说各话了,比方说,外头这几千士兵,你拿这个给他们吃,背后不骂翻你祖宗十八代才怪呢,平日里粗茶淡饭,今儿个过年,自然得大鱼大肉.我曾听过一句话,倒是映你此时心情的这个景儿!" "什么话?"吴凯问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高远放下筷子,伸手提起酒壶,给吴凯满上. "哪有这么严重?"吴凯笑道:"我扶风可没有你说得这么凄惨." "我说的只是一个现象而已,像你老吴。大鱼大肉吃腻了,清菜小炒才能下饭,不说这天下。单是我这大营里,就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天天吃上大鱼大肉呢!"高远笑道. 吴凯大笑起来。"你的军队,恐怕是这天下待遇最好的部队了吧?什么时候少了他们肉食?" "现在还勉强撑得住.但时间一长,可就有些不妙了!"高远摇摇头,"这几千人的军饷开支就是一笔大数目,养这样一支军队,花费可真是吓人,我现在才算明白。堂堂的辽西郡太守张大人麾下只有数千常备军,我们大燕偌大一个国家,常备军也只有十万人不到,实在是养不起啊。我以前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所以你拿着两县士绅一起来做生意,借此赚钱?"吴凯道. "开源节流,最主要还是开源,得想法子赚钱啊!军队之中,有些钱是万万省不的的.富海商贸虽然成立了。但短时间内,恐怕也只有投入,拿不到银子的."高远叹息,"我现在一睁开眼,便想着我今天要花多少钱去。我今天又赚了多少钱,怎么算,都是入不敷出啊!" 吴凯入拈了一筷子野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边嚼边看着高远,"我怎么突然发现,这几碟野菜好像不太容易消化啊?" 高远大笑起来,"知我者,老吴也,老吴,能不能从你指缝之间,再漏点给我?" "你是想增加你的股份?"吴凯放下筷子,咪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着高远. 高远笑而不语,转头拿起火钳,挟了几块白炭丢进火中.盯着幽幽的绿光冒起,"不好开口啊!" "还不好开口!你都已经说出来了!"吴凯失笑道,"两成,这是最多了,你也知道,张守约占了两成去,路鸿原来与你一起占了半成,现在给你增加到两成,外头的股份便已经有了四成五,我还得预备着以后往全大燕发展,给蓟城的某些大人物们准备一点,我已经不多了." "老吴,你爽快,我也不怕对你说实话,也许以后,你的酒推向全大燕,也不再需要向某些大人物支付股份." "你有什么办法?"吴凯大感兴趣. "不是我有办法,因为过上一些年,我也许就到了蓟城了."高远重重一拳击在桌子上,震得碗儿盘儿跳起老高. 吴凯吓了一跳,"高远,我看重你,愿意在你这投资,便是看重了你的稳重与才气,你可不能太冒进,你才多大,二十不到,你有多大实力,能与那些坐拥大片领地,手掌国家权力的人对抗?你可不要自取死路." 高远一口饮尽杯中酒,重重地将杯子顿在桌上,"老吴,菁儿临走之时说,待她长发及腰时,要我去娶她,我岂能让她等如此之久,青春易逝,韶华难再,我不会让她久等的.不过你放心,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吴凯摇摇头,"你这样,我很担心!" 高远点点头,"我做,你看,且看且说吧!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你的钱打水漂的,老吴,我本来只准备向你要一成股份的,你大方,给了我两成,那我总得回报你些什么." "回报倒不急在一时,我看重的是你的未来,要是路鸿那个老家伙,撑死我也就给他半成."吴凯笑嘻嘻地道:"欺老莫欺少,特别是像你种少年有为的家伙,我做生意比做官要强得多,看人一向很准." "发财的机会也不要?"高远笑咪咪地问道:"我能告诉你一种现在绝没有人会生产的东西,你要真搞出来,那绝对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听着高远的话,吴凯的眼睛慢慢地瞪圆,"小子,你可别哄我,哪有这样的东西?" "自然是有的."高远慢悠悠地道.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隔着桌子,吴凯有些失态地一把抓住高远的手,不停地抖动着,自己的袖子垂到了桌上的菜汤里也浑然不觉. "老吴,你现在可已经是日进斗金了,钱多得你下辈子也用不完,不用这么一副模样丢人现眼吧?"高远慢条斯理地抽回自己的手,取笑道. "小子,不要吊我的胃口,如果真有这样一样东西,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比卖酒更大的利润,而且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因为没有人与你竟争对不对?"吴凯猴急猴急地道. 他急,高远却不急,看着吴凯,笑咪咪地道:"老吴,前些日子我去你家,你唤了你刚纳的小妾来给我敬酒,你那小妾身上闻着好香啊!" 吴凯愕然看着高远,半晌才道:"小子,你想干什么?你想要小星子,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想要,拿去便是.咦,不对啊,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如果好女人的话,就不会放过那贺兰燕了,贺兰燕可比我家小星子要强得太多了." 高远也没有想到吴凯居然想到了这上头,亦是愕然半晌,这才想到这个时代,小妾当真是可以随意送人的.苦笑道:"我的老吴,我不是说你那小妾,我是说你那小妾身上的香." "能不香嘛,每日整那香囊都得好几个时辰,屋里紫檀香,龙涎香,也不知花了我多少钱去,后院的葡萄架子都快要倒了."吴凯摇头道. "我知道一个法子,能让你大批量地制造出各种香味的液体来,以后你那小妾也不用那么耗时间了,想让自己香起来,滴两滴在身上便可以了."高远笑呵呵地道."我把他叫做香水." 吴凯楞了半晌,有些失望地道:"原来是女人用的东西啊,那能卖多少,能挣多少钱?" "卖得当然不会太多,因为这东西,本来就要卖得一般人买不起,你最好的酒,普通人家省一省,咬咬牙,在过年的时候还是能买上两三斤犒劳一下自己的,但这玩意儿,一般人家,即便是辛苦劳作一年,不吃不喝也是买不起的."高远笑道:"这本来就是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女人准备的.老吴啊,卖得是少,但架不住它贵啊!大燕有多少贵族,这些贵族家有多少女眷,还有那些虽然不是贵族的大商人家里,这个基数可不小啊,我相信,只要这玩意传开来,所带来的利润不会比你的酒少." "当真?"吴凯吃惊地问道. "当然."高远胸有成竹地道. "那做这玩意儿成本是多少?只怕不便宜吧,需要龙涎香这样珍贵的玩意儿做原料吧?"吴凯问道. "错,用来做这香水的原材料你家里多的是!"高远道. "我家里多得是,那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那就轮不到我来提醒你了!"高远大笑道:"老吴,你家里最多的是什么?" "自然是酒!"吴凯张嘴就来,突然之间楞住了,"酒,难道是酒!" "是酒,不过不是你现在家里的酒,还得继续提纯!"高远道,"把你家里最烈的酒拿出来,再提纯之后,便可以用来做这种香水的原料了." "你以前怎么不说?"吴凯的眼睛瞪时红了,"你要是早说了,我们早就弄出来了." "老吴你不要急,以前我的确是没有想起这玩意儿来,这也是想钱想的慌了,才蓦地记起这玩意儿来,而且我也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法,具体的,你还得自己去摸索."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有大致的法子,我就能找到最好的法子."吴凯一迭声地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明知山有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制作香水的最重要的原料便是香精以及酒精,酒精不用说,相信老吴你一定会搞出来,只需将你现在所酿出来的烈酒反复地再进行蒸馏,得出纯度更高的酒便好,至于精油,其实你回去问问你的爱妾,相信她们便会用一些方法得到一些,当然,她们做出来的肯定没有我教给你的方法好!"高远笑道. "酒精我知道如何弄,但这精油是如何弄的?" "简单的很,老吴,大致采用你用来蒸酒的方法便可获得了,你将花瓣或者带有天然香味的根,叶这些东西,用蒸馏的方法来萃取,这样,便会得出一些油和水的混和物,接下来,你将油和水分离,这种油便是最简单的精油了,你需要什么香味的精油,便取什么香味的原料来萃取,再配以酒精,水,便会得出我所说的这种香水了,当然,至以他的配比,需要你自己去摸索,不过我相信你能够很快想出办法,嗯,不妨让你的小妾也参与进来,她瞧起来,对于香味倒有些独特的兴趣和爱好."高远笑道.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高远两手一摊,"说来简单,但真要制作出女人喜欢的香水,恐怕你还得花很长时间,这我就管不着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这玩意儿做出来后,你可得把价定得高高的." "当然得定得高高得!"吴凯咬牙切齿地道."如果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好的话." "这你放心!"高远笑咪咪地道. "高远,我刚刚在想,如果我不给你两成股份的话,你是不是就想不起这个玩意的制作方法来?"吴凯疑惑地道. "这个嘛,我可也就不知道了,不过老吴你给我两成股份,我一激动。这玩意儿的制作方法便从脑子里冒出来了,老吴,说这些有意思么?"高远呵呵笑道. "没意思."吴凯也笑了起来。"好了,两成股份。不仅仅是酒,而是我吴家所有的生意,我发觉你这小子需要压榨,嗯,多给你一点好处,将来说不定又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赚钱法子." 高远大笑起来,"哪有那么多法子。老吴,我告诉你,这天下,女人的钱最好赚了。你把这玩意弄出来,各个品种的香味弄得齐齐的,保管让那些贵族女子们为会了弄到这玩意儿发疯一般地帮你抬价.你啊,到时候少少地放一部分出去,记住。卖出去的,要永远比外面希望得到的要少,这样,才能永远把价卖得高高的." 吴凯欢喜了一阵子,脸色又凝重下来。"高远,我还是有些担心.这玩意成本低,却又物以稀为贵,能赚取暴利,但这样的生意,却是极易引起别人觊觎的.到时候,我们如何应对?" 高远冷笑一声,"任何暴利的行业都会有人觊觎,老吴,这个时候,就是你付给我两成股份的代价发挥作用的时候了,那个敢对付你,我就对他不客气." "有些人只怕是你也惹不起的."吴凯摇头道. "我连大燕的国相都惹了,那又怎样?明的来不了,我就来暗的."高远的脸上露出了暴戾之色,"老吴,你我自家人,我也不需瞒你,你知道我军中有一个军法司吧,就是曹天赐掌管着的那个部门?" "我知道,那个小娃娃能做什么?" "这你可就错了.这个小娃娃,以后你会看得更明白一些."高远道:"军法司明面之上,是执掌一军之军纪,但暗地里,天赐手下还有一支我亲自培训出来的秘密部队,他们的存在,连曹天成都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你可以猜到吧?" 吴凯怵然而惊. "他们专门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谁敢为难你,你只消告诉我一声,剩下的事我来做,我让这些不开眼的人,转眼之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高远冷笑道:"死人是不能为难你的." 吴凯沉默下来,端起酒杯,慢慢地品了一口,抬起头来,看着高远,言辞恳切地道:"高远,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叶菁儿走后,这段时间,你变了许多?如果放在以往,像这样的情况,你会换一种另外的方法来解决,而不是像现在的你,想也没有想,拿出来的办法,却是最直接而又血腥的.这或许是最直接的办法,但绝不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吴凯提起叶菁儿,高远沉默了片刻:"老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朋友,我不会变,我还是以前的那个高远,但对敌人,我会让他们恐惧." "有些人虽然不是朋友,却也不至于成为敌人啊!"吴凯摇头道. "我没有时间和耐心去争取他们,"高远笑了笑."老吴,你只消记得,不管你的商队在哪里遇到麻烦,我都是你最艰强的后盾,那个不服,便来试试!" "香水的制作,我只会让吴家最嫡系的子弟参加,然后只放在闲云楼销售,货物的来源,便连闲云楼的掌柜我都不会让他知晓得,这样,切断外面有可能打听到消息的一切渠道,尽量不让人知道这玩意儿来自于我们吧!"吴凯缓缓地道:"我会尽量不动用你的力量的." "如果是这样,当然是最好了!"高远微笑道,"有钱赚,又没有麻烦,那个人会不喜欢,不过老吴,这是你的事了.你弄出这玩意儿之后,别忘了给我制作一瓶梅花香味的,记住,老吴,要最好的那一种." "送给叶菁儿?"吴凯问道. 高远沉默不语. 吴凯长叹一声. 屋里沉寂下来,只余下炭火烧着的啪啪脆响之声.高远对于叶菁儿的执着,让吴凯有些不可思议,但其实也正是因为高远的执着,也才能让吴凯对他放心,一个重情的人,不会是一个坏人,这是吴凯最朴素的一个认知. 吴凯或许会担心路鸿,担心张守约父子,但从来就没有担心过高远会对他怎么样,这是一个讲义气,重感情的真汉子. 也正因为如此,吴凯想劝高远放弃叶菁儿的话,始终也是说不出口. 清脆的敲门声惊醒了屋里的两人."县尉,我是颜海波." "小颜子么,进来吧,这以晚了,什么事?今天是你值勤么?"高远抬起头,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颜海波出现在门口,"县尉,路将军过来了,人已经到了辕门,现在正朝这边过来,我先来回禀一声." "路叔叔?" "老路?" 屋里两人都惊讶地站了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老路怎么过来了?怎么事前连一点信也没有?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吴凯惊问道. "不知道,来跟我报信的是辕门的哨兵,他说路将军看起来狼狈得很,疲劳之极." 两人对视一眼,路鸿这样连夜奔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迎出门去,刚刚出门,便看见路鸿与他的亲兵正策马一路奔了过来. "叔叔!"高远叫着迎了上去,替路鸿挽住马缰,伸手将路鸿扶了下来. 双脚一落地,路鸿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他妈的,这天气也太冷了一些,腿脚都麻了."路鸿一挺身子站直,看着高远,道. "这样的天气,你连夜赶路,能不又冷又累么?"吴凯摇头笑道:"还好这几天天气转暖,要是前些日子,你这样连夜赶路,非将你冻僵了不可,要过年了,你不在辽西城与老嫂子一起过年,巴巴地跑到扶风来做什么,莫不是在辽西不习惯,想着老朋友了,竟然一路追了过来?我可没有准备你过年的东西." 听着吴凯的取笑,路鸿却罕见的没有回击,脸上也是看不见一丝儿的笑容,挥了挥手,对颜海波说:"小颜子,你给我的亲兵安排住处,你也去歇着吧,今儿晚上,我就在高远这里.有些话要与他说." "是,路将军!"颜海波躬身向路鸿行了一礼,看了高远一眼,高远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看着路鸿的声色,高远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叔叔,先进屋吧,屋里暖着酒,您先喝几杯,暖暖身子."虽然不知道路鸿这样急急奔来到底是什么事,但只看他的神色,便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 屋内炭火幽幽燃烧着,借着松油火把明亮的灯光,高远看完了来自蓟城的公文,顺手将这份公文递给了一边的吴凯,看着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的路鸿,笑道:"倒真是有心了,竟然是专门点了我的名字,想来我现在在蓟城也是相当有名了." "当真是岂有此理!"吴凯一拍桌子,"叶天南欺人太甚,当高远,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这样明显的圈套,高远明知是陷阱,也会睁着眼睛往里跳?" 高远看着路鸿,却是默不作声,路鸿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又掏出一封信来,"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叶天南也知道瞒不过你,所以,这里还有一个诱饵."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无计可施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从路鸿手中接过信件,瞄了一眼信封上那娟秀的字体,高远的眼中便遏制不住地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手腕一抖,五指之间已是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探进封口的缝隙,轻轻地裁开了信封. 看着高远细致入微的动作,路鸿与吴凯两人脸上都是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先前高远接过那份公文的时候,可是毫不客气地信手就撕掉了封口. 信很长,足足有好几页纸,叶菁儿那娟秀的字体在高远的眼中宛如一个个跳动的音符,他迫不及待地一行一行读了下去. 屋里炭火烧得啪啪作响,路鸿与吴凯两人默不作声,如同泥股木雕一般端坐在哪里,矮几之上的清炒野菜早已冷却,上面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油脂,铜壶里温好的酒此时却也冷却了. 前两页尽述离别之后的相思之情,看着信纸之上遗留的斑斑泪痕,高远只觉得心也跟着痛了起来.透过那一行行婉转凄约的句子,高远似乎看到叶菁儿独立窗前,萧瑟地盯着外面飘飞的雪花,清瘦的脸庞之上两行珠泪滴落窗台,旋即凝结成一点点晶莹的冰点. 翻过前两页,字迹明显潦草了一些,可以看出,写到这里,叶菁儿书写的速度加快了,文字之间,难抑满心欢喜. 爹爹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反对你我的婚事,在蓟城,因为那一句话,爹爹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开春之后,大燕将与赵国开战,爹爹答应只要你在这场战争之中表现出色,立下功劳,便可以答应我们之间的婚事. 叶菁儿的开心,透过信纸,高远也能感受得到.单纯而不知世事的叶菁儿,何曾想到。叶天南给出的这个机会,包含着怎样的恶意与陷阱啊! 小心地将信叠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高远出神地看着炉火,幽幽燃烧的火焰之间,似乎正映出叶菁儿此时欢悦的面容,在叶菁儿的心中,他的高大哥在战场之上一向是战无不胜的,父亲给出的这个机会,对于高远而言。简直就是易如翻掌。重会有期。相见在即,叶菁儿怎能不欢喜? "高远,别犯糊涂!"吴凯终于叫了起来,看着高远变幻的神色。吴凯本能地觉得不妙.这是一个明显的圈套,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跳进去,但问题是,高远是个正常人吗?吴凯有时候觉得,高远当真不太正常,至少他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高远站了起来,看着路鸿与吴凯,"叔叔,老吴。我想出去走一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言毕,也不管二人的反应如何,径自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两名带刀卫士挺立。看到高远走出来,两人迈步跟上. "不要跟着我!"高远向他们摆摆手,迈开大步,径自向外面走去. 吴凯站了起来,奔到门边,看着高远那孤单的愈行愈远的身影,霍地转过头来,看着路鸿,愤怒地道:"老路,你怎么回事,你是他的叔叔,为什么不说话.高远当真一头跳进这个陷阱之中,于你有什么好处?" 路鸿沉着脸,将矮几之上的酒壶放在了火盆边上,"老吴,小老虎长大了,有力了,强壮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当我还能像以前那样,说什么,他就会听什么吗?如果真是这样,当初在居里关,扶风兵就不会倾巢而出,如果他真听我的话,就不会有南山拦截一事了.这件事情,只有高远自己能看透,想穿,否则,任何人来劝说都是无济于事的,甚至是起反作用." "那你拿出这封信来作什么,装傻,将什么也不知道,没有叶菁儿的这封信,叶天南的这份公文在高远眼中就是一个屁!"吴凯愤怒地吼道. "你吼什么吼?"路鸿也恼火起来,"你当我没有想过么?但这有用么,叶天南是什么人,他既然起了这个心思,便一定会想方设法达到目的,我瞒下叶菁儿的信件,叶天南一定会有其它的法子让高远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我拦阻高远的目的不但达不到,反而徒生嫌疑,老吴,你与高远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要多,看不出他的变化么?有些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其它人越殂代狍是不行的." 吴凯被路鸿暴风骤雨般的一顿怒吼给骂得楞了,怔怔半晌,才无奈地道:"你说得对,高远有他自己的想法,根本不会为别人所左右,他不想去,任何人也不能勉强他,他如果要去,任何人也拦不住他." 路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红颜祸水,高远终将被这个叶菁儿给拖死.高远做什么事都爽爽利利,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看不开,想不透呢,三步之内,必有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许便是说得高远吧!"吴凯从路鸿手中抢过酒壶,满满倒上一杯,一饮而尽,红着眼睛,看着路鸿,"张太守怎么说?如果张太守一力阻止,应当比我们说话强吧,毕竟他还指望着高远给他守住扶风赤马呢!" "太守大人看了公文一言未发,直接将东西给了我."路鸿闷闷地道:"榆林大营被焚,短时间内,东胡人根本没有余力对辽西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小规模的骚扰,根本无法撼动太守大人的根基." "你这是说,太守大人在这件事情是不持立场?"吴凯问道. "对,就是不持立场,高远想去,他不会拦着,高远不想去,他也不会摧促.两边都不得罪." "如果高远死了呢?"吴凯反问道. "高远如果死了,于他有何损失?"路鸿冷冷一笑,"了不起就是回复原状罢了.而高远如果不死,载誉而归,他却可以收获得盆满钵满,你可以想见,以高远的能力,如果能从那场战争之中全身而退,必然是功勋累累,于辽西大大有益,他可是太守大人的部将啊,如此有利可图之事,太守大人岂有不顺水推舟之理?" "全身而退?"吴凯冷笑道:"叶天南存了这等心事,高远功劳再多,也必然回不来.老路,不如你写一封信给叶菁儿,向这个糊涂的小姑娘说一说这里面的腻歪,让那小姑娘找叶天南大闹一场,说不定便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你当国相家的大门是为我开得吗?我的信能随随便便送到叶菁儿的面前,只怕一入国相府,便会被叶天南当作垃圾给扔了吧?"路鸿嘿嘿冷笑起来,"老吴,你是关心则乱,居然胡言乱语起来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死马当作活马医,接到这封信后,我便马上写了一封信给张一,看他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叶菁儿,告诉她叶天南的阴谋,但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张一在蓟城,虽然是闲云楼掌柜,但想要接触到叶菁儿这个层次的人物,当真是只能看运气,听天由命了."路鸿摇头道. "这事你做得好!"吴凯跳了起来,拍手道:"只要有机会,便要去试一试,不怕晚,大燕与赵国这一仗,总要等到明年开春,这之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指不定就能撞上大运,再者,即便高远真上了前线,只要叶菁儿能在这期间得到消息,找她老子闹上一场,说不定也能起死回生." "一点微弱的希望,但不试试,又怎么能够甘心?"路鸿叹道,"虽然不抱多大指望,但总胜过一点希望也没有." 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默然片刻,吴凯走到屋角,提起一个酒坛,将铜壶注满,然后将铜壶放进了炭火边上,苦笑道:"我们在这里煞费苦心,高远这小子却不知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愿他想透这一点,根本不加理会就好了." 路鸿摇摇头,"算了,不想这些了,来,我们哥儿俩好好喝几杯吧,这个年,左右是过不好了,我也懒得再在路上奔波了,这个年,就赖在你家过了." "路超还是没有回来么?" "前些时日,托人带了一封信,他的老师李儒带着他,从秦国又一路游历到了楚国,那里能回得来,不过听超儿的语气,这两年却是受益颇多,学问大有长进啊!"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吴凯点头道:"更何况,一路还有李儒随行,你家路超有福气,将来必然大展鸿图." 路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我倒是确信,超儿行事沉稳,不像高远,总是让我有些担心受怕." 高远一路出了牛栏山大营,守卫辕门的哨兵不敢阻止,只能悄悄地禀告了值勤的颜海波,颜海波一听便有些急了,带着两个卫兵,便远远地缀了上来,看着高远的背影,颜海波想了想,终是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随行着. 大营之内,积雪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大营之外,雪却深深地没过脚踝,一路走来,身后,留下一条笔直的印痕. 高远停了下来,伸手入怀,摸着那一封带着他体温的,带着叶菁儿斑斑泪痕的长信,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盘膝坐了下来,坐在厚厚的积雪之中.极目远望,天空之中的那几颗孤星仍然挂在空中,正冲着他眨巴着眼睛. 去还是不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疯魔,不成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营之内,巡逻士兵的脚步依旧,更鼓之声准时响起,天上的星星却在逐渐隐去,高远低垂眼帘,盘膝坐在地上,双手互握,十指交叉,宛如高僧入定,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静静地坐在哪里. 在他的身后,颜海波标枪般地站在哪里,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四周,虽然高远的周围是一片旷野,根本无法藏住任何的危险,但颜海波却仍是保持着高度戒备,手扶在腰间的刀上,随时准备拔刀出击. 辕门处走来了一个人,脚步沉稳,那是曹天成. 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孙晓. 步兵,郑晓阳,那霸等人一个接着一个从辕门处走了过来,走到了颜海波的身周,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都聚焦在了高远的身上. 从路鸿与吴凯哪里,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二人也希望这些高远忠心的属下,能够劝劝高远,但二人弄错了一点,这些人,不会去劝高远,而是只会服从高远,所以当他们出现在高远的身后之时,并没有走到他的跟前,而是静静的立在他的身后,等待着高远做出决定. 更鼓五声早已响过,天边终于露出了一丝鱼肚白,一圈圈镶着金边的乳白色的光晕慢慢地向外扩散得越来越快,终于,天边,一个金色的小弧露出了身影. 那是太阳. 当光线落在高远身上的那一霎那,他霍地睁开了双眼,直视着远处天空之上那渐渐露出真容的通红的圆球. "设下一个两难的局面,让我进也不得,退也不成,叶天南,这就是你的本意吗?或许你内心深处,一定会认为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踏进你这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圈套了是吧?你想用这个来向菁儿证明,我并不像她爱我那么爱她?然后便可以理直气壮地劝说菁儿离开我?又或者你认为我踏进你这个圈套。就一定必死无疑?"高远喃喃自语着:"或者这是一个两难的局,但如果我没有破局的勇气,又如何能在将来展翅翱翔于蓝天之上!" 高远笑了起来,"不疯魔,不成活,叶天南,你既然开了盘,我便决不会弃盘而去,咱们就赌一上赌吧,看我是如你所愿陷身沙场。还是大杀四方。抱得美人归。再你的脸上再狠狠地来一巴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伸手拂去头发之上的丝丝冰屑.腰身一挺,想要站起来,不料腿上发麻。站起一半,却又跌坐了下来,在雪地之上坐了小半夜,两条腿早就被冻得麻木了. 双手撑在雪地上的高远,却没有再一次站起来,他的眼睛盯在了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那里,一朵小小的,柔弱的雏菊那细细的身子正在风中微微摇曳。枝叶顶上,小小的白色花骨朵刚刚舒展开了两三瓣花片,颤颤微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在风中被折断纤细的腰身. 这两天天气稍好,风雪尽敛。因为有了太阳,气修稍微暖和了一些,想不到这小小的雏菊居然就抓住了这短短的几天时光,顽强地从雪地之中钻了出来,不但舒展开了它的枝叶,甚至绽开了美丽的花朵. 高远探出身子,两手扒开雏菊周边的积雪,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手中寒光闪现,小刀绕着这朵雏菊一转,这朵雏菊便带着一整片泥土被挖了出来,两手捧着这枝雏菊,高远站了起来,转身,这才发现,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孙晓一众人等全都静静地站在哪里. "县尉!"众人躬身一礼,而后挺直身子,看着高远. "看,这朵雏菊!"高远将手里的雏菊举在众人的面前,"看似柔弱,但却只在严冬盛开,积雪再深,风雨再大,也无法阻挡他们绽放自身光彩,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们也曾盛开过,也曾辉煌过,而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树木,荒草,此时,却要么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要么已经枯萎死去." 众人盯着那朵雏菊,知道高远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疯魔,不成活."高远目光炯炯:"去,还是不去?" "不疯魔,不成活."众将齐声大喝:"去!" 高远重重地点点头,捧着雏菊,大踏步向着大营方向走去,在他身后,众将紧紧跟随. 牛栏山大营里,号角齐鸣,鼓声点点,一队队的士兵此时正从营房之中列队而出,开始了他们这平常一天最为平常的早课. 喊着号子,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隆隆的脚步声在大营内回响. "你疯了!"路鸿看着神色平常,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的高远怒吼道:"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跳,你这是在找死." 吴凯坐在火盆边,火早就熄灭了,只余下一堆灰白色的灰烬,他没有作声,与路鸿相比,他与高远相处的时间更长,更了解高远的性情,他一旦作出决定,便是九头牛出拉不回来了,就像几个月前,他执意要率轻骑千里突袭榆林一般,无论自己怎样相劝,都没有改变他的心意.拿着火钳,他无意识地扒拉着灰堆,居然发现最深处还有点点火星.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这么做么?"路鸿仍在怒吼着,一脚将矮几踢到了屋角,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矮几之上的碟子摔在地上,跌得粉碎."高子达,睁开眼睛,看看你这个糊涂儿子吧,他被一个女儿蒙住了眼睛." 高远用手中的小刀小心地削去了屋里空酒坛的上半部分,然后将下半部放在窗台之上,小心地将捧回来的雏菊放了进去,回过头来,看着路鸿,"叔叔,是为了菁儿,也不全是为了菁儿,叶天南给我出了题,我必须答题.叶天南老谋深算,他这道题目可不仅仅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自赴死地,我去了,还有可能活着回来,我若不去,也就到此为止,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 "放屁,你这是什么歪理,你现在事业正蒸蒸日上,假以时时,必然能大放异彩,叶天南这是要将你掐灭在萌芽之中啊,你就忍不得一时之气么?"路鸿吼道. "叔叔,我若不去,必然会让天下人耻笑."高远冷静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将他们拢在一处,"大燕与赵国这一战,是收复故土的一战,叶天南很高明,他大肆宣扬,已经让全大燕的人都兴奋起来了,这是国战,凡大燕子民,皆有决战之心,我若不去,后果怎样?必遭天下人唾弃,大家会认为我高远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你与东胡作战,九死一生,谁敢这么说你?千里奇袭榆林,替大燕解了危难,凡大燕子民,哪个不谢你?"路鸿道. 高远微微一笑,"这些事情,除开辽西人知道,还有哪些人知道?" 路鸿不由一楞. "大燕人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他们只会知道,在大燕与赵国进行国战的时候,一个叫高远的将领拒不奉命上前线作战.叶天南身为国相,他要让我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你认为一个身败名裂的人,以后还能有所作为么?"高远叹了一口气道. 听着高远的话,吴凯也抬起了头,眼中神色凝重了一些.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菁儿这一句话,传遍大燕,也让我高远名声远扬!”高远笑了起来,”我高远与东胡人激战无数,无人知晓,想不到却是菁儿这一句话,让我名扬天下,众人都知道,国相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平民子弟.还非他不嫁,为了这个平民,她能自断青丝,许下重诺,大燕立国数百年,可有贵族女子嫁与平民的先例?便是张太守如此地位,当年也是铩羽而归,但现在,叶天南摆出了姿态,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通过奋斗来改为这个命运,这是多么的豁达,多么的通情达理,多么的善解人意的一位国相啊!为了我这个平民小子,敢于打破燕国数百年来的成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虽然高远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揶揄之意,但路鸿与吴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若不去,国民会知道,这里面是叶天南设下的陷阱么,他们只会看到一个不愿为国而战的高远,一个不愿为爱奋争的高远,高远会变成一个懦夫,一个负心汉,一个不值得任何人尊重的无耻之徒.”高远挺直了身子,看着屋内的二人,”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两害相权取其轻,无论是为了我以后的未来,还是为了我与菁儿,我都必须要去.” “不疯魔,不成活,不敢搏,永远没有成功的机会.我去了,未必会死,我若不去,虽活而实死.叔叔,我想了一夜,终于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关节.”高远道:”所以,我必须去.我能在东胡境内纵横千里而安然回归,自然就能在燕赵大战之中功成名就.” 路鸿颓然坐倒,”叶天南如此深的心机,你如何斗得过他?高远,你虽然打了两年仗,经历过胜败,看惯了生死,但你所打的,了不起也就是几千人的战争,你见过数十万人的战场么?想要陷你于死地,那太容易了.你再勇冠三军,面对千军万马,又如何能自保?你能杀十人,百人,能杀千人,万人吗?” “叔叔,这件事情,也没有您想得那么凶险,这一点,我也想得透彻了!”高远微笑起来. 二百一十九章:说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不能不去,不得不去. 路鸿这一次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大人物们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他们深沉的心机之中包藏的祸心让他心惊不已,他远远没有高远想得那么深,那么透澈.对于高远而言,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题目. 去,可能会死. 不去,不会死,但却会身败名裂,这是一个比死更可怕的结局. 看着高远,路鸿突然想起了此时跟着李儒远在楚国的儿子路超,终有一天路超的游學会结束,以李儒弟子的名头,儿子想要谋得一个不错的官职是很容易的事情,但与高远一样,身为平民的儿子,说不定那一天,便会遭到与高远同样的结局,进退不得,生死两难. 看了一眼吴凯,路鸿突然异常羡慕起这个家伙来,他缩在扶风这个偏远的地方,闷头发大财,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往上爬的事情,便没有这许多烦恼. "高远,你刚刚说得是什么意思?"看着高远,路鸿问道.不说高远与他亲如父子,便是为了儿子路超,他也不愿意高远白白送死,或者就此沉沦.以前高远便说过,如果有一天,路超能爬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之上,那么兄弟两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或许能打下另一翻天地. "这一次战事的指挥者是太尉周渊."高远轻轻地道. "那又如何?"路鸿摇头道:"他们还不是一丘之貉,叶天南成心想要弄死你,岂有不拜托周渊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但这其中是有分别的."高远道:"叶天南肯定会隐讳地提示周渊,周渊也会心领神会。在能顺手为之的情况之下,他是不介意卖一个人情给叶天南的.但如果他发现我不是那以好杀呢?或者他又发现是一个还很有利用价值的家伙呢?” “周渊与叶天南的交情不错."路鸿提醒道. 高远摇头:"叔父,到了他们那个地位的人,交情之说,只不过嘴上说说而已罢了。叶天南身为国相,又历经毁家灭族之难,这一次上位,抓权的心思必然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不仅是朝政,恐怕军权也要插手。这必然会与周渊起冲突的.扳倒令狐氏和旧王,新王登基,他们的蜜月期就结束了,接下来,必然会是叶天南,周渊。宁则诚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明争暗斗,叶天南与新王关系非同一般,两人刚刚回到燕国,可以说是共过患难,同病相怜,必然会抱成团,周渊与宁则诚两人则是底蕴深厚。势力盘根错节,影响深远,现在我就敢说,接下来的燕国朝政肯定是数方之间打打合合,有利益则结合,无利益便是互相拆台." 听着高远的分析,不但是路鸿,连一边的吴凯,也是瞪大了眼睛,显得错愕莫名. "所以说。如果顺手毫不费力地便能将我杀了,周渊肯定会做,但如果事情相反,周渊就会向另一个方向考虑了,他没有必要为了叶天南的事情。而大费周章,如果能拿我来做做叶天南的文章,恐怕更为他所喜了."高远肯定道:"所以说,我这一次过去,最难过的恐怕是最前面的一段时间,挺了过来,便不会再有大的问题." 路鸿沉思半晌,"你有点说服我了,不过大军作战,危险存在于每时每刻,高远,到了战场之上,你须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因为你不仅要防备敌人,还得当心自己人." "叔叔,你放心吧,我从来都是如履薄冰,我是一个死过一回的人,对生命比别人更看重,更不舍得死!"高远笑了起来. "这个家伙,从来都是把生死之间的大事,当成笑话来说!"吴凯撇撇嘴,"当初我劝他不要去榆林,他也是这般,不过他当真是将事情做成了回来." "这一次不一样啊!"路鸿叹道:"这一回,可是内外受敌,步步惊心啊!" "打铁尚得自身硬."吴凯道:"高远的手下可不是吃素的,多带人手,自成一军,怕他何来?" "怎么可能带许多人去,你这扶风不要人防守了么?带大量的人过去,军需辎重怎么办?到时候人家不给你拨,饿也饿死了你."路鸿摇头:"兵在精不在多." "不必要太多人去!"高远胸中早有成算,他可不能将宝全押在这一次的出征之上."叔叔,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就这么回复张太守,对了,还有我们的国相,叔叔,您什么时候走,我写一封信,请您让那位送信过来的人,带回国相府去." "叶菁儿能看到?"路鸿问道. "叶天南既然让菁儿给我写了信来,那这一封回信自然是会让菁儿看到的,当然,前提是我别说什么出格的话!"高远笑了起来,"国相大人审一审,发现没什么暴露他机心的东西,自然便会给菁儿看了." "这个女人,害你不浅!"路鸿仍是贫贫不平,"高远,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高远笑着转了一个话题:"叔叔,张太守家里现在不太平吧?" 路鸿叹了一口气:"叔宝君宝现在生分了,闹得很僵,太守也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撒手不管,倒是苦了我们这帮老兄弟,夹在中间不好作人.得胜现在是一头偏向了叔宝,张灼支持君宝,顾长卫是个浑人,那个都不理,我现在大多时间都呆在军营之中,不敢回家去.我这一次到你这里来,一来是为你着急,二来,也存着躲躲他们的心思,过年了,我不回家去,总是说不过去的,但一回家,两方的人便走马灯似的来逼着我,实在是让人烦心.躲到你这里,总是可以过几天清静日子的." "倒是苦了婶母了,守着偌大一个家,却只能一个人守岁."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路鸿长叹一声,转头看着吴凯:"老吴,过年我就去你哪里了,高远这里是军营,可没你家舒服,我去你哪过年." "求之不得!"吴凯笑道."侍会儿我们便走吧,也别在这里给高远添麻烦了,想必他还有很多事情做的.燕赵这一战,一打起来,只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结束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事先安排好." "说走就走吧!"路鸿转身提起了披风,"本来是想阻止你去的,没想到反而给你说服了,你长大了,想事情比叔叔周全,也透澈,路就在前方,你自己去闯吧,不过叔叔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如果实在事不可为,活命为先吧.蝼蚁尚且贪生,况惜人乎?好死不如赖活着." "谢谢叔叔,我送叔叔与吴大人出去!"高远向着路鸿深深地鞠了一躬.虽然不是亲生,但路鸿对他却是照顾有加.单是这一次冒风顶雪,千里奔波,只为阻止他去参与燕赵之战,便足够让高远感激万分了. 一行人刚走出辕门,远处却有一骑奔来,却是牛栏山大营放出去的哨骑,看到高远,翻身下马,"县尉,贺兰教头过来了,让我先回来给县尉大人您报个信儿,她马上就到!" 这是一个老兵,在贺兰燕手下接受过训练,又一起出征过榆林,对贺兰燕熟悉得很. "她怎么来了?"高远不由有些头疼,正值多事之秋,这位从来不怕事的姑奶奶突然赶过来,是嫌这牛栏山大营不够热闹么? 哨骑不敢搭腔,默默地牵着战马退到一边. "贺兰燕,那个匈奴女子?"路鸿问道. "是个匈奴女子,我见过,很漂亮,英气逼人,大方得很,我看比叶菁儿也不差到哪里去!"一边的吴凯接口道:"我见过几次,豪爽得紧,不输须眉男儿."看了一眼高远,他突然笑了起来,"老路,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匈奴贵女,对高远却是情有独衷,穷追不舍呢?" 高远大怒,"吴老头,你胡说些什么?"情急之下,老吴也不叫了,冲口便是吴老头. 高远嘴里的吴老头放声大笑,"你军中将领几个不知,你还想瞒我们两个老头子?那贺兰燕可从没遮着掩着,曹天成与我来来往往,不知多少次将这些事当笑话讲与我听呢!" "曹天成这个腌货,回头看我怎么教训他?"说这话时,高远却是有些气馁,的确,这事晓得人太多,不仅自己军中,匈奴人贺兰部那边也是人人知晓,又那里瞒得过去. "高远啊!"路鸿摊摊手,"你瞧,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为何你就独独盯着一个叶菁儿啊!"翻身上马,一振马鞭,绝尘而去.吴凯上得马来,冲着高远挤了挤眼,"好好过年吧,等你出发的时候,我来给你送行."扬手一鞭,击在马上,尾随着路鸿而去. 两人刚走不久,远处雪原之上,一行人马便出现在高远的视野之中,为首一人,黑马白氂,笑厣如花,不是贺兰燕又是哪一个. "高远,我来给你拜年啊!"看到高远站在辕门外,贺兰燕欢快地扬手叫了起来. 高远苦笑了一下,迈步迎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章 来拜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燕带着大队的车马,看着盖着厚厚毡毯上仍然没有清理干净的一些积雪,便知道贺兰燕在路上走了不短的时间了,这两天,天气可是很好.跟着她来的人,脸上都是露出了疲态,看到终于抵达了目的,都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吆喝着跳下车马. 神彩飞扬的贺兰燕却是拿眼看着走近的高远,下巴微微抬起,嘴角含着微笑,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 高远走到她身前,耸耸肩,伸出手去,扶住了贺兰燕伸出的纤手,"不好好的在家过年,天寒地冻的,跑这大老远地来这儿干什么?" "高远,你糊涂了吧,你们过年,我们匈奴人可不过年."贺兰燕娇笑着,借着高远的力,一跃下马,"不过我可以过来给你拜年.嗯,我可打听过了,拜年的时候,主人可是要给压岁钱的." 高远大笑,"你还缺钱么?再说,这钱也是长辈才有资格给的." "这可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你不是一直说是我的大哥么,嗯,小妹来给大哥拜年,大哥能不给一点压岁钱么?"贺兰燕两只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看着高远,内里却闪着狡缬的光芒. "行,我给,我一定给."高远摊摊手,"不过你可别狮子大开口." "真是小气!"贺兰燕哼了一声,甩手便向内走,"你如今可是统率几千人的将军了,给点压岁钱还这么唧唧歪歪的.也不怕丢人." 高远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一路向内走去,此时听到风声的曹天成已经如飞般地奔了出来,看着贺兰燕带来的大车大车的礼物,脸都笑开了花,高远看不得他见钱眼开的模样。狠狠地瞅了他一眼,鼻子里也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将曹天成倒是吓了一跳。想着刚刚县尉那带着明显威胁的哼哼声,不由大是奇怪。"我怎么得罪县尉了,看那意思,是想收拾我了?" 大惑不解地他摸着脑袋,闪眼之间,看着哪怕是在冬天也穿得窈窕多姿的贺兰燕,蓦地想起一事,顿时跳起脚来。刚刚吴凯那老家伙刚刚走,定然是他嘴不严,将我当笑话讲给他听的事尽数说给县尉了,这个老家伙。下一次,一定要将他的酒往下压压价,出这一口恶气. 这个主意刚刚冒出来,又迅速被他自我扑灭了,吴凯的酒生意可有县尉的股份。压他的价,不就是在抢县尉的钱么? 挠挠脑袋,曹天成发现自己竟然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吴凯的,算了,懒得想了。反正这事也不止我一个人晓得,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到时候抵死不认帐便好. 曹天成马上就想开了,一个转身,哼着小曲,指挥着那些匈奴人将一车一车的礼物拖到大营的库房里存放起来. 今年这个年过得丰厚得很,除了生意上的各类分红外,县尉请来观礼的那些乡绅们,每个人都出了血,这是额外的收入,是先前没有想到的.还是县尉办法多,一个观礼仪式,不仅让那些乡绅们对这支军队增强了信心,将他们紧紧地拢到了一起,更是白白地得了大批的银钱贺礼. 这样的事情,不妨每年来一次.想来想去,这一次过年,恐怕就是郑晓阳不太欢喜了,因为他在比试的时候输了. 贺兰燕蹦蹦跳跳的走在前边,今天一大早,结束早训的士兵们便开始收拾布置大营了,到处都是在打扫的士兵,本来就很整洁的大营现在几乎要一尘不染了,曹天成买回来的大红灯笼被挂得到处都是,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带有喜庆色彩的玩意,也有士兵将一截截劈得整整齐齐的木柴抱到大帐之间,小心翼翼地码着柴垛,等到了晚间,便可以点起这一堆堆的篝火,大家围坐在篝火周围,一齐来守岁. 贺兰燕第一次看中原人过年,显然很好奇,跑跑跳跳之间,东张西望,满头的小辫飞舞,手里的马鞭轻舞,嘴里也哼着高远从来没有听过的匈奴俚曲,显然,她当真是极高兴的. 贺兰燕与叶菁儿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叶菁儿纯而敛,贺兰燕却是活而辣,两人刚好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倒像是一件事情完全不同的两个方面.与叶菁儿在一起,高远的内心是宁静的,那一份宁静正是他前生欲得却又得不到的东西,这也是叶菁儿当初吸引高远的最重要的一个方面.而与贺兰燕在一起,高远倒是觉得,自己也会随着这个好动的女孩子跳动起来了. 一静一动,倒是相映成趣. 站在高远的房子前,贺兰燕回过头来,"我的房子呢?"她问道. "你的房子?"高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你的房子?" 看着惊讶的高远,贺兰燕的嘴巴嘟了起来,"我是你的骑兵教头,你这里竟然没有我的房子,哪我以后过来了,住在哪里?" 高远不由一呆,当初自己受困于骑兵的问题,专门赴贺兰部请骑兵教头,贺兰燕在居里关的时候,的确有一间属于她一个人的房子,但是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步兵已经成长起来,老一发的骑兵们在经历了与东胡人的一年激战之后,早已成型,特别是跟着自己千里远征榆林之后,更是脱胎换骨,自己早已不再需要专门去请一个骑兵教头了,以老带新,骑兵队已经进入到了一个良性的循环阶段,所以自己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再让贺兰燕来当这个骑兵教头,再说了,现在贺兰雄被匈奴王征调,贺兰部一应大事,都是贺兰燕在打理,又怎么可能过来帮自己? 看着贺兰燕故作嗔怒的面容,高远猛地明白过来,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还是不是骑兵教官,她只是在乎,在自己的房子旁没有她的房子.骑兵教头只不过是她发作的一个由头. "我要一间房子,就在这间房子边上!"贺兰燕点了点眼前的高远的房间,"要和居里关的那间一模一样." 不等高远说话,她已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高远的房子,"这间房子我征用了,直到我的房子建好." 高远呆在原地,苦笑不已. 身后,曹天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县尉,要不要再搭一间,很快的,原材料都是现成的,不要半天功夫便搞好了,现在营里熟手很多." 听到曹天成的声音,回头看着曹天成一脸讨好的笑容,高远立时大怒,扬手便欲敲打一记,曹天成却是反应奇怪,显然早有准备,哧溜一声,已是倒退了好几步,"县尉,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跟吴县令说过任何关于你与贺兰教头的坏话." 高远瞪着他,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找啊!看着曹天成一脸无辜的样子,高远被气得乐了.懒得再理他,大步向房内走去. "县尉,房子要不要搭啊?"身后,曹天成追问道. "搭,不搭,我住哪里?"高远转过身,咬牙切齿地道. 屋内炭火已经重新点燃了,在后勤服务方面,曹天成一直是一个顶呱呱的好手,永远想在别人前面,贺兰燕解开了身上白色的狐裘,坐在炭火前,脸上却是浑然没有了在外头时的那份嬉笑与随意,拿着火钳,随意地拨弄着炭火,一蓬蓬的火星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时爆起. "小心些,你身上那衣服料子,火星一上去便是一个小洞."坐在贺兰燕的对面,高远提醒道. "你的事我听说了!"贺兰燕扔掉了火钳,看着高远,慢慢地道. 高远先是一怔,接着脸上的笑容慢慢地便消失了. "先前我只知道出事了,但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不应当出现在扶风,后来,再去的商队带去了更详细的事情经过."贺兰燕有些伤感地道:"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叶菁儿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这样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高远默然半晌,"我不会让她等到长发及腰的." 盯着高远,贺兰燕眼中泪光闪动,"最初时,我除了有些伤心之外,可也还有些高兴,我自己也觉得挺可耻的,叶菁儿走了,我觉得我倒是机会更大了,可是后来,听到那句话时,我知道,我可能真是没有机会了." 高远摇摇头,没有说话. 贺兰燕却突然展颜一笑,"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便也放开了,高远,不过你也真是婆婆妈妈的,既然在南山之下堵住了他们,管那么多干什么,抢了叶菁儿便走,大燕呆不下去了,便来我们贺兰部,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才是最好的呀!" "那有这么简单的事情,燕子,我不能光为了自己着想,我在大燕有亲人,有朋友,还有那么多忠心跟随的部下,图一时之快,害死害苦了他们,我与菁儿两人即便在一起了,以后又能过得快乐吗?" 贺兰燕怔了半晌,"我可没想那么多,我把你的事写信告诉哥哥了." "贺兰兄现在还好么?"高远扯开了话题.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反正现在就在赵国的代郡边上晃悠,隔几天便去打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打,不过哥哥说,肯定快了,因为代郡的赵国常备军好像要撤走了!哥哥还很不理解,大战在即,赵国怎么将他们战斗力最强的常备军撤走了."贺兰燕道.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因为赵国更大的敌人是秦国.高远在心中想着,一旦赵国做好了防御秦军的准备,燕赵之间的这场大战便会爆发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秦武烈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城内高昂的战歌不时响起,秦武烈王双手撑在窗台之上,侧耳倾听着那慷慨激耳的歌唱声,在他的心里,由无数个粗旷的声音唱出来的烈烈战歌比宫庭之中养着的那些歌伎们在悦耳的乐器伴奏之下所唱的那些曲儿要更好听,更能让他心旷神怡. 黑冰台是咸阳城中最高的建筑,而秦武烈王现在所站的地方,更是黑冰台最高的所在,从外面看来,这座咸阳之中最高的宫殿宏伟壮观,美伦美奂,但如果你走进来,便会大吃一惊,与外面的壮丽相比,内里宽阔的大厅内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装饰,没有家具,除了一根根合抱粗的大柱之外,这间大厅内,找不出任何一样其它的东西. 当然,他特别的地方是在这间大厅的地板之上.纯黑色的石料被磨得光可鉴人,白色的线条纵横来去,在大厅之内勾勒出的却是一副包括着整个中原各国的地图,每当秦武烈王走在这间大厅里的时候,整个中原便被他踩在脚下. 城里的歌声似乎永无止歇,一波刚去,一波又起,秦武烈王满脸都是亢奋之色,转过身来,铿锵有声,在自家宫殿之中,这位秦国的最高统治者竟然穿着全套的盔甲,每走一步,甲页互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秦武烈王轻声哼唱着,魁梧的身材在大厅里急步行走,发出囔囔声响,”二位爱卿,每每听到这歌声,吾便感到热血沸腾,浑身战意上涌,直想提戈上马,冲锋陷阵啊!” 秦武烈王面前,两个同样身披甲胃的将领盘膝坐于冰冷的地面之上,头盔放在身前,两人双手放在膝上,坐姿挺拔,腰板挺得笔直.一个须发皆白,脸上虽然皱纹密布,却是一条一条宛如刻在脸上一般,显得刚硬至极,另一个年约四十,乍一看去,似乎是一个白面书生,但细细一瞧,便能看出此人的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他的一双眼睛凌厉之极,在秦武烈王面前,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视线向下,但偶而抬起,却是难掩那一股杀气. 这是秦国现在最符盛名的两位大将,赢腾与李信. 赢腾是皇族,是秦武烈王的叔叔,而李信,则是秦武烈王幼时伙伴,两人也是秦武烈王最为信任之人,这两人手中掌握的秦军常备军,差不多占了整个秦国的七成. 听到秦武烈王的感慨,赢腾眉头微皱,撇嘴不语,李信却是微笑道:”王上,您的职责是在庙堂之上,运筹帷幄,兴国强民,而决胜千里的事情,便交给我与赢腾老将军吧.这等挥刀提戈之事,您便不用指望了.” 秦武烈王走到两人面前,亦是盘膝坐下,”你二人真是无趣,难道捧我一捧,哄我开开心也不可以么?” “哄捧王上,宫内自有弄臣.”赢腾硬梆梆地道:”王上,臣与李信,都是国之重臣,大将,只会与王上实话实话,直言犯谏之事或许经常有,但哄王上开心却是绝不会有.” 秦武烈王听着这毫不客气的话,不由脸色一沉. “老将军这话偏颇了!”李信却是笑着打起了圆场,”你我在战场之上,歼敌灭国,自然也是会让王上开心的.” 赢腾转着看着李信,脸色颇为不满,正想再说点什么,秦武烈王却是挥挥手,”罢了罢了,找你们二人来,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你们来哄吾开心的,你们都是吾的大将军,如果真懂了哄我开心,那大秦则危矣.” 赢腾微微点头,似乎这话才是正理.一边的李信微微一笑,眼睑却是又垂了下去. “说说吧,你一次我的打算,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不可行,如果可行,能有几成胜算?我军会遭受多大损失,几年方能恢复过来?”秦武烈王盯着两人,问道. 赢腾看向李信,李信却是抬手道:”请老将军先说.” 赢腾点点头,”王上,欲取中原,必先平边患,王上定下的策略是没有问题的,我国与匈奴有着极长的接壤地区,每年必然叩关而来,为了对付他们,我们耗费了极大的军力,物力,这使得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横扫中原,所以,先解决掉他们在理论之上,是正确的,臣只是担心,此次匈奴王集结了如此庞大的部队,我们能不能战而胜之?” “李信,你说呢?” “王上,匈奴人骑兵为主,来去如风,以往我们很难抓住他的主力部队进行决战,这也是我们虽然国力远盛匈奴,但却始终无法解决他们的原因,这一次有了叶天南的帮忙,匈奴王竟然集结主力要取赵国代郡,于我们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以后我们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重创匈奴,一举解决边患了.”李信语气肯定,”所以,我赞同王上的想法.” “我不是不赞同!”赢腾看着秦武烈王,”机会的确难得,但我们也必须先评估一下我们有可能遭受的损失.” “叔父,国相昨天找过你?”秦武烈王突然道. “不错!”赢腾毫不在意秦武烈王的态度,”不过他不可能左右我的想法,我只是想请王上更慎重一些,国相所提的方案也不是没有可行性,于边缰之地,广修城墙,连成一体,一旦功成,便只需少量兵力,便可阻遏匈奴人入侵.” 秦武烈王笑了笑,”国相可曾给您说过,要修建这样规模的城墙,需要多少人力,多少物力,在消耗我国库多少银钱?” 赢腾摇摇头,”不知道,他也没有说过,不过一定不少.但是我认为,如果能花钱解决的事情,便可以少流老秦儿郎的鲜血,也是划得来的.” “叔父你错了!”秦武烈王摇头道:”要修建这样规模的城墙,非得数十年方能竟功,而且就算修成,也不见得便能挡住匈奴人.” 秦武烈王趴在地上,手从地上的线条上划过,”叔父请看,如此广阔的边疆线,我们能判断匈奴人从那里主攻吗?修了城墙,便是攻守易势,从此以后,便是敌攻我守,有了城墙,我老秦人必生懈怠之心,须知守疆,不在城墙,而在人心.人心一懈怠,便有万里城墙,也是枉然.而且修建这样一条长城,必会耗尽我大秦国力,数十年内,我们休想再东进一步.此策根本不可行.” 听着秦武烈王的话,赢腾脸上微微变色. 秦武烈王微笑道:”国相另有打算,他与他身后的人都不想我们东进,抱残守缺,是他们的宗旨.” 赢腾默然半晌,”王上心意如决的话,老臣必当全力以赴.” “好!”秦武烈王击掌大笑,”欲图中原,先解决边患匈奴,这乃我大秦国策,势在必行,但凡有反对者,吾也只能先将他拿下,国相大人年纪大了,身体又多病,当多多休养,吾不忍他再为国操劳,明日便着他回家养老.叔父意下如何?” “王上既然主意已定,那国相大人自当退位让贤,一旦开战,军队必须要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和源源不绝的物资投入.国相不赞成此举,便不适合在呆在统筹全局的位子之上.”赢腾点头道. “叔父赞成,此事便好办了!”秦武烈王抚掌大笑.“这一仗,如何打?二位将军可有了些想法?” “这一仗,首要的便是一个出其不意,在这一方面,我们已经占了先机.”这一次,李信没有谦让,直接说话了,”叶天南苦心谋划的四面攻赵之举,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匈奴王认为我们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去攻略赵国,殊不料我们的目标却是他,这一仗,还未开始,我们已经占了先机.” “接着说.” “赵国为了防备我们,将赵牧在代郡的数万常备军尽数调到我们的对面,这给了匈奴人长驱直入代郡的机会,代郡肯定是要遭殃了,不过匈奴人进入代郡越深,我们的胜面便欲大.所以王上说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的确如是.进去容易,回来却难了.”李信大笑道. “如果是你去指挥,你准备怎么对付匈奴人,他们必竟可是有超过十万的骑兵呢!”秦武烈王问道. “王上心中已有了定策,便不用考臣下了吧?”李信笑道.”便请王上明示.” 赢腾亦是点头,”王上心中既然有了想法,便告诉老臣与李信,可行便行,不可行,我们再商榷.” 秦武烈王苦笑不已,这位脾气和石头一样硬的叔叔,自小便不给自己面子,数十年了,从未改变.不过倒也奇怪得很,他愈是对自己不假以辞色,自己倒愈是相信他,而事实也告诉了自己,这个做法是对的,因为自己从二十岁登基,到如今四十出头,二十年的王位生涯之中,从最开始争位的刀光剑影,到后来的各种明争暗斗,这位石头一般的叔叔,始终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匈奴人有超过十万的骑兵,而我,我给你们二十万人马,二比一的兵力,其中有骑兵二万人,你们行不行?”秦武烈王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用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二十万人?”赢腾与李信两人却是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哪里来的二十万人?” 秦武烈王诡异地笑着,四肢着地,在地上爬行了几步,手重重地捶着脚边的一点:”这里的兵马,将会全部调过去.” “这太冒险了!”赢腾与李信两人再一次大叫起来,”陛下,函谷关的人马决不能调走,他们的对面,可是赵牧.一旦让他们察觉到我们在这里的兵力空虚,挥兵直入的话,咸阳以前,再无险关可守.” 秦武烈王呵呵大笑起来:”我想赌这一把,赌赵国不敢进攻.” “赵无极或许不敢,赵牧肯定敢!”李信肯定地道:”即便到时候赵无极不许赵牧进攻,这个家伙也一定会发兵的.” 秦武烈王沉默了片刻:”我们在前期已经作了这么多的欺骗动作,赵国现在必然相信我们的主力已经齐集函谷关了,这会争取一段时间,直到我们与匈奴的决战打响,他们才会反映过来,赵牧即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只能在这个时间之后才会发起进攻,哪我们就有机会守住函谷关,函谷关的常备军虽然走了多半,但我老秦男儿,依险关而守,也守不住吗?到时候,我会将我的亲兵黑甲军也调过去,只要坚持到对匈奴作战结束,赵牧就不得不含恨而归.”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大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我们一统中原的步伐不知要后推到什么时候?为了这个目的,即便是冒一些险也是值得的.” 看着激奋的秦武烈王,李信亦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我去函谷关.老将军指挥对匈奴作战.” “我去函谷关!”赢腾仍然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两人,语气之间却是不容辩驳:”李信,你比我年轻,不管是指挥进攻还是敢于冒险的精神,都比我强,指挥对匈奴这场大战,你比我合适,而我年纪比你大得多,不是自我吹嘘,论起守城,我要比你强.我去函谷关,肯定能守得比你更长一些.” “老将军!”李信刚想争辩,赢腾已是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怕我战死在函谷关吗?那你就快点击溃了匈奴主力,然后跑回来救我.你要是拖拖拉拉,我倒真有可能被赵牧弄死.” 李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赢腾深深地鞠了一躬,”既然如此,信也不多言了,老将军,信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匈奴,然后挥师函谷关,击败赵牧.” 赢腾哈哈一笑,”瞧你这郑重其事的样子,说不定赵牧到时候当了缩头乌龟,根本就不会出击.我在函谷关那可就享福了,吃香的喝辣的,你在草原上却是喝风咽糠,到时候回来,看到我长胖了,必然羡慕地眼珠子都绿了.” 李信微微一笑,赢腾这是在宽自己的心呢,赵牧天下名将,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敢动手,那这些年来的名声岂不是白白捡来的,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秦武烈王盘腿坐在了赢腾的面前,”叔叔是我赢氏王族长辈,去函谷关是应该的,叔叔,说来你从小便没有给个我好颜色,但我却最佩服你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赢腾也有些好奇. “就是因为你有危险总是冲在最前头.”秦武烈王哈哈一笑.”不管是你年轻的时候在咸阳打架还是后来踏上战场作战,你都是这样.比起其它的叔叔们那是强得多,所以我最服你.” 赢腾微微一笑,却是不作声. “李信,来,坐这儿,我们来说说,你这一仗怎么打?叔叔哪里就简单了,赵牧不来,我们得其所哉,赵牧若来,那就是死守,人在城在,人亡,城也要在.”秦武烈王厉声道:”如果叔叔战死了,那本王便亲自上.” 踏前一步,李信双膝弯曲,跪坐在地上,”匈奴人大军深入代郡,我则挥兵直击他的王庭,先取王庭,然后以逸待劳,逼其与我决战.骑兵的机动能力是他们最大的峙仗,一旦被逼在我选定的战场作战,则我军胜算必占六到七成.” 赢腾微微点头,有六到七成的胜机已经算不错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从来没有十拿九稳的战事,任何一点小的仳露都有可能导致被翻盘,有六到七成的胜机,以李信的本领,基本上就不会让胜利溜走了. “这个法子是不错!”秦武烈王点点头,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或是心有旁骛.他面前的两人是何许人也,一看秦武烈王的模样,便知道秦武烈王似乎另有盘算. “王上,您已经有了更好的谋划?”李信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似乎自己这法子已经是最好的,也是最保险的. 秦武烈王笑了笑,”年前的时候,黑冰台收集到了一些极有趣的情报,是关于燕国辽西郡扶风县一个县尉的.” “一个县尉?”赢腾笑了起来:”王上什么时候居然关注起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来了?您恐怕连我大秦的大夫们都认不全吧?” 李信看着秦武烈王,却是默不作声,秦武烈王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物,难不成这个远在天边的小小的县尉居然与这场大战有什么关联不成? “这个县尉可不一般,在燕国,他却是闹出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秦武烈王大笑起来,”这件事情还与燕国国相叶天南有关系,当然,如果不是与他有关系,黑冰台也不会将这件事情报上来.” “一个县尉,与叶天南有关系?”赢腾大惑不解,”叶天南刚刚回到燕国,重掌大权也没有几天,怎么就与扶风的一个县尉拉上了关系?”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秦武烈王拖长了声音,慢慢地吟道:”二位爱卿,感觉如何?” “这好像是一个女子对男子表白爱意?”李信疑惑地问道. “李信果然比叔叔要风雅许多!”秦武烈王拍掌大笑,”这是叶天南的女儿离开扶风的时候,对那个县尉高远所说.” “叶天南还有家人在燕国?”赢腾瞪大了眼睛,”藏得够深啊,这么多年,楞是没有让令狐潮翻出来?” “他们躲在扶风,完全切断了与叶天南的任何联系.”秦武烈王笑道:”但也就在这段时间内,他的女儿却是喜欢上了这个县尉高远,而且与他定了婚.” 看着秦武烈王意味深长的笑容,李信道:”我明白了,叶天南重回燕国,掌控大权,想来必然是要悔婚了,他当然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边县的县尉,不想他的女儿对这个高远却是情深意重,不肯悔婚,待我长发及腰时,嗯,莫非这女子在临别之际,竟然自断了满头青丝?” “果然是吾的大将,闻一而知十.”秦武烈王笑道:”正是如此.” “以叶天南的手段,杀一个小小的县尉易如翻掌,那会等到她女儿长发重新及腰?”赢腾摇头:”这女子或许是一翻情深,不想却是会害死这个高远的.” “叶天南倒是想杀.可他杀不了!”秦武烈王晒笑道:”无法可施,气急败坏.” 秦武烈王这话一出,赢腾与李信二人都是愕然,就他们二人而言,要弄死一个县尉,那也是易如翻掌,这还是在秦国,而叶天南现在在燕国的地位,比他二人在秦国的地位更高,怎么会收拾不了一个县尉? “叶氏六百私兵,被这个高远团团包围,寸步不得进,这个高远可是强悍得紧,在地上插了一面旗子一把刀,声称越界必杀.硬生生地将这六百人堵住了,这个高远可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我也是听后大感有趣,这才命人收集了他的详细资料,这情报一回来,我可是大感意外,获益非浅啊!”秦武烈王感叹地道:”这样的一个人才,为何没有生在我秦国,如果在我秦国,我便将公主嫁给她.” 赢腾与李信二人都是大感震惊,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秦武烈王如此爱惜? “瞧瞧吧,这是黑冰台收集起来的有关高远的事情,入行伍不过二年,却将一支糜烂不堪不过百余人的县兵,打造成了一支让东胡人胆寒的强军,歼灭十数个东胡部落,轻骑千里突袭,焚毁东胡人的榆林大营,让米兰达的南征计划化为了水中月,镜中影,这样的人,叶天南居然瞧不上,真真正正是暴殄天物啊!”秦武烈王伸手入怀,掏出一叠案卷,递给了李信. 这样的一个人物,自然让李信与赢腾二人大感兴趣,都是军伍之人,对高远能创造如此奇迹,更是惊异莫名. 李信匆匆地看着这些情报,看一张,便传给赢腾一张,仅仅看了两张,李信便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王上,您想让我看得是这个高远歼灭东胡故图族这一仗吧?” “二三百步卒,再加上联合的二百骑匈奴骑兵,便全歼了胡图族,活捉了拉托贝,你觉得怎么样?”秦武烈王笑道. “这一战,与我们将要打的这一仗何其相似!”李信道:”只不过这规模小了一些,我们这一战,规模可是他这一战的百倍还要多.” “规模虽然不一,道理却是一样的.”秦武烈王笑道:”李信,你不觉得他在这一战中定下的策略,比你刚才的策略要高明一些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我可不敢要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李信虽然高傲,但不得不承认,高远在与东胡人的这一次较量之中,完全占据了先机,无论是在战前的布局与计算,还是战中时机的把握.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远远谈不上谋划布局,只是简单地跟随着主帅的命令,冲锋,再冲锋.如果以年纪而论的话,这个高远的确要比自己强. “最妙的是最后一招,以对方大营为诱饵,却将埋伏设在远离大营的所在.”李信击节赞叹,”一环套着一环,招招都出对手所料,这个高远,如果假以时时,加以磨练,必然能成为天下名将.” “只怕此人命不久矣!”秦武烈王却是摇着头道:”这一次燕赵之战,叶天南点名征召了这个高远参战,两国大战,兵马以数十万计,小小一个县尉,要阴死他太简单了,可惜了一位未来的天下名将,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李信一听,不由暗自嗟呀,”可惜了,这样的人如果就这样死去,真是太不值得的了.如果他能侥幸不死,将来可以与他面对面的战上一场,哪才是人生幸事.” 秦武烈王大笑起来,”我可不这么希望,正如你所说,此人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超强的军事天赋,假以时日磨练,必成天下名将,可惜他却不是我秦国的人,所以,还是早早死了的好.免得将来成为我秦国的大敌,嗯,等我踏破蓟城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地敬叶天南一杯,感谢他将我大秦一个未来的敌人给提前干掉了,哈哈哈!” “这杯苦酒只怕叶天南喝不下去.”李信微笑道. “到了那个时候,喝不喝还由得他么?”秦武烈王自信地道. 赢腾细细看完手上的卷宗后,突然道:”此人既然如此有才干,没有可能将他纳入我大秦麾下么?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李信今年也过了四十,此子还不满二十,如果能收归我秦国,过上二十年,李信便是现在的我,而此人便是现在的李信,我大秦名将便可保代代相传,永镇国邦,大秦不是燕国,王上也不是叶天南,如果能招得此人来归,便是将公主许给他,也是值得的.” 李信一听不禁芫尔. 秦武烈王笑看着赢腾:”吾一句玩笑话,想不到王叔竟当真了,这个高远,我可是不敢要的.此人小小年纪,已是桀骜不驯,兵困叶氏私兵,将本朝国相视若无物,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顶头上司张守约,想那张守约也是一个英雄人物,竟然也徒呼奈何,如此人物,将来谁能掌控他?我或许行,我之后呢?他可只有二十岁.这样的人物,本领愈大,危害愈大,忠则为国之柱石,逆便为祸国奸雄,我胆子小,可是不敢冒这个险的.所以,他还是早早死了的好.我们秦国的大敌,有一个赵牧已经够了.” 赢腾耸耸肩,秦武烈王说得也有道理,像高远这样的人物,如果没有把握掌控,真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否则将来必成大患. 三人谈笑之间,却是浑然没有在意高远的生死,于他们而言,一个燕国的小小县尉,能让他们花上这么长的时间来讨论,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收拾起心态,李信看着脚下的地图,”我们这一战,与这个高远与东胡部一战,只是大小规模不同,其它倒是极为相似,我们完全可以在大的方向之上,取其策略,在小的方面上加以变动,来切合我们实际的形式.如此一来,获胜把握当可增加到八成.” “一旦匈奴王知道王庭遭袭,必然会迅速撤军回归,但如同那个东胡部落一般,匈奴人的战斗力也是差次不齐的,最强的当然是匈奴王的部队,其次是几个大部落,而大量的中小部落必然会拉在后面.”赢腾道:”攻打代郡,匈奴王必然会使这些中小部落冲锋在前,这些中小部落进入最深,也便最难后撤.” “所以,臣以八万步兵与霍兰山下设伏,放过匈奴王与几个大部落的精锐部队之后,立即封堵霍兰山口,将这些中小部落一举击溃.”李信道:”王上,对这些家伙,只能是击溃,而不可能全歼,因为见识不妙,他们是要跑的,而且是向来跑,步兵无论如何是追不上的.” “能击溃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目的,我们要灭的是匈奴王与几个大部落,这些个小虾米无所谓!”秦武烈王笑道:”你以两万骑兵配合十万步卒一路横扫匈奴领地,摧毁他们的王庭,转过头来,半道而击他们,长途跋涉之后的匈奴骑兵战力大减,而且为了夺回王庭,他们将不得不与我们正面决战,后方的八万部众在完成任务之后,急赴第二战场,助你完成任务.” 李信轻轻摇头:”臣以二万骑兵,十万步卒,以逸待劳,半道而击,如果尚不能击败匈奴王的话,那臣就可以把脑袋割下来献给王上了,这八万步卒在完成任务之后,不需要来支援我,而是要立即赶赴函谷关,支援赢腾将军.相比于匈奴王,赵牧可更怕.” “你这么有把握?”秦武烈王看着李信. “臣愿立军令状!”李信昂然道. “我信你,军令状嘛,倒也罢了.”秦武烈王一笑作罢.”二位爱卿,今年这个新年,你们可是在咸阳呆不成了.眼下天寒地冻,倒真是我们秘密调兵的好时节,为了欺骗对手,这个调兵的周期可就长了一些,你们也得离家远行了.” “保密,王上,无论如何,保密工作要作到极致.”李信强调道. “放心,黑冰台已经接到了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到明年大战结束,宁可杀错,绝不放过,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但凡有些许嫌疑,便准备着吃牢饭,掉脑袋吧!”秦武烈王道. “王上,也要注意黑冰台借此乱杀无辜,咸阳不少王公贵族对他们已经很有看法了,如果再闹得太热闹了,不免会生出更多非议来.”赢腾道. “吾为了这一战,赌上了大秦的国运,即便错杀一些,也是顾不得了,谁敢生事,更是要杀,了不起事后,我多给抚恤,多多赏赐他们的后辈.”秦武烈王冷冷地道. 李信默然不语,赢腾无奈摇头,”臣回去之后,这便启程往函谷关了,今年,我就在哪里过年了,我过不好这个新年,赵牧也别相轻松了,咱哥儿俩便在函谷关耗上吧.” “不妨在新年过后,偶尔让李信露上一面!”秦武烈王笑道:”军中这么多人,找一个像他的,总还是能找到的,嗯,不妨隐隐藏藏,搞得神秘一点,这些玩意黑冰台在行,让他们来协助你,总之要让赵牧相信,李信悄悄地躲在函谷关.” 李信与赢腾二人都是笑了起来.李信赢腾二人全都出现在函谷关,另一个还躲着不现身,一旦让赵牧侦知,必然确信秦军正在酝酿着针对赵国的一场大的军事行动,神经紧张的他,肯定不会注意到另一个方向上秦军的动作了,等他反应过来,时间上却已是不多了. 秦国人在谋划着打掉匈奴主力,以解决他们在图谋中原之时,匈奴人多次在后院烧火的困挠,而匈奴人却仍是茫然不觉,在匈奴王看来,如此大好的时机,秦国怎么会放弃趁火打劫,却狠狠地痛打一顿他们图谋中原的最大对手赵国呢?这样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可惜的是,匈奴王却是没有想象到秦武烈王的心思.后院不靖,他根本不可能集中全力来经略中原.匈奴的部队仍在源源不断地集结,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向着代郡进发了. 贺兰雄骑在马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这件披风是妹子贺兰燕亲手缝的,极是厚实.妹子人长得好看,上马能统带群雄作战,下马女红烹饪,无所不精,不知多少匈奴好汉子欲求之而不得,她却偏偏喜欢上了高远.贺兰雄承认高远的确是一个极了不起的人物,但问题是,他不喜欢贺兰燕啊.嗯,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他那种喜欢,倒和自己喜欢妹妹差不多. 妹妹是个死心眼,劝是没有用的,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了,但前几天接到妹妹的来信,信中说了高远与叶菁儿的事情,贺兰雄不禁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欢喜的是叶氏悔婚,妹妹说不定便能趁虚而入,得偿心愿,担心的是,如果高远出了什么事,那自己以后可就少了一个得力的外援.这两年来,贺兰部迅猛发展,与高远可是密不可分的,高远这一次得罪的可是他们燕国的二号人物,捻死他还不跟捻死一只蚂蚁似的.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一些,该死的大雪,下个没完没了.这一次应匈奴王的征军令集结而来,更让贺兰雄体会到了,如果自己不强大,便只有任人揉捏的份儿,贺兰部这两年来已经从当初的百多骑战士,发展到了可以出动五百战士,但在那些大部落的眼中,自己仍是一个可以任意欺负的小家伙. 托高远的福,这一年来做一些转手的买卖,部落是不缺钱,粮了,此次出征,自己也带了足够的后勤补给,但一到集结地,便给栗藉部族长栗藉圭尧给强征走了一半,自己稍稍有些不满,便被他派作第一支哨骑,给赶出了集结地. 谁让栗藉部是匈奴之中有数的大部落呢,栗藉圭尧更是这一次大战的前锋大将,他有充足的理由将自己派出来.第一支哨骑,向来便是伤亡率最高,死亡率居高不下的部队.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将你栗藉部踩在脚下.贺兰雄在心中狠狠地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雪中杀戮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雪下得愈发的大了一些,落在身马上,一小会儿不去拂拭,便会积上薄薄的一层,更可恶的是风忽东忽西,将冰冷的雪花扬起,扑面打来,这让贺兰燕只能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现在的他,全身上下,也只有眼睛还露在外面了,马和他自己都变成了白色.而他身后,数百人一样的白人儿跟随着他,艰难地在雪地之中跋涉. 大军尚在集结之中,进攻还远不是时候,总要等到明天开春,但栗藉圭尧却偏要在这个时候派自己出来打探道路,这不是故意为难是什么?他恐怕是希望自己碰上还没有撤走的赵国常备军,然后被对手干掉吧?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吞掉自己在大营里另一半军辎了. 贺兰雄知道现在出来的凶险,但如果不出来,就又要担上违抗军令的罪名,那可是要被砍掉脑袋的.所以他选择了一条偏远的路线前进,在这条路线上,没有敌人的关卡重镇,自然也就不会有赵国的士兵驻扎. 抬头看了看让人恼火的天气,风雪这么大,积雪如此厚,如果在这样的天气之下碰上了赵国的军队,自己这些骑兵可没有丝毫优势,想走马都跑不起来. 在这条路线上,他已经前进了两天了,贺兰雄打算过了今天,便打道回府,这一趟出来三天,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他栗藉圭尧再不要脸,总也不好意又派自己出来受苦. “少主,部队里有几个家伙可是颇有怨言了.”贺兰锐靠近了贺兰雄,低声道:”他们说,要不是您得罪了栗藉族的家伙,也不会受这样的苦,不少士兵听了他们的话,都有些意动呢!” 贺兰雄不动声色,”多注意一些这几个家伙,哼哼,也不想想当初他们饿得前心贴肚皮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大浪淘沙,淘去这些没用的东西,留下来的才是真金.” “明白了少主!”贺兰锐点点头,正想策马离开,风雪之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狗吠之声,片刻之后,更多的狗叫了起来. “有情况!”贺兰锐叫了起来. 贺兰雄猛地一下挺直了身子,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准备作战!”他厉声喝道. 随着他的弯刀出鞘,刚刚还将自己尽力裹在披风之中的贺兰部士兵一下子都精神抖擞起来,弯刀纷纷出鞘,这样的天气,弓箭用起来不给力,还是刀更厉害一些. “贺兰锐,带一个小队前去探查!”贺兰雄吩咐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散开成了攻击阵形的军队,满意地点点头.借鉴了高远军队之中的架构,现在自己的这些部下,打起仗来可是有章法多了,不像以往,自己喊一声冲,便是一窝蜂地涌上去.现在的攻击,贺兰部已经能熟练地在战斗中展开一次,两次甚至更多波次的持续进攻. 其实以往大家打仗也都是这么干,这是经验使然,但波次之间的衔接却总是有问题,有时快了,有时却跟不上,但现在,在百夫长,十夫长等人的指挥下,一次一次的攻击便如潮水一般地此伏彼起,潮起潮落,威力却比以前大多了,攻击一展开,便会让敌人没有丝毫的喘气功夫. 贺兰锐领着一个小队没入了风雪之中,贺兰雄则带着大队人马,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雪太大了,视线受阻,根本不知道远处到底有些什么.众人心中的弦都是崩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怠慢.赵军与匈奴人在代郡对峙多年,匈奴人却是没有占着多少便宜,特别是两对对垒的时候,更是如此. “少主,前面是一个小村子,不足三十户!”风雪之中,传来了贺兰锐的声音,”是不是要攻击?” “攻击,占领这个村子!”贺兰雄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同时,心中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代郡沿着边境一带的赵国人,早就开始了撤退,看来这个村子是因为过于偏远,认为不会有匈奴人抵达,这才没有离开.倒是便宜了自己,军队出来快三天了,又饿又累,正好在这里补给一下,好好地休息一番,待得恢复精神之后,便可以回转大营了,顺便也躲躲这该死的风雪. 听到贺兰雄的命令,骑兵们一声吆喝,纵马向前奔去. 片刻之后,狗吠之声短促响起便告终结,紧接着,便传来了人临死之前的惨嗥之声. 贺兰雄策马缓缓而行,一个不足三十户的小村子,还用不着自己出手,他还刀入鞘,慢慢地向前走去. 村口,数条恶狗倒毙在约十余米长的道路之上,牲畜再凶,也挡住士兵的利刃,视线之内出现了第一具尸体,那是一个老者,半边身子躺在门外,喉间鲜血沽沽流下,下半身却尚在门内,显然是他听到了动静,开门出来想看个清楚的时候,一骑如飞而来,马上骑士挥刀割断了他的咽喉,半开的门板之上,喷满了鲜血. 惨叫之声在村内不曾间歇地响起,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切归入了寂静,惨叫之声不再,鸡犬之声难闻. 贺兰雄翻身下马,走到第一间房的门前,扫了那死去的老者一眼,那是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头,双眼大睁,满眼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之色.侧身避开死者,走进了院内,院子其状更惨,横七竖八地倒着五六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一刀毙命,这一家,看来全都死光了. 身后有士兵跟了进来,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拖到墙角,将整个院子腾空,贺兰雄没有理会士兵的举动,径自走进了这间房子的堂屋. 看得出来,这个村子还是比较富的,也许是因为太过偏僻,虽然地处边境,却从来没有遭到过匈奴人的光顾,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家家都是殷实得很. 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堂门屋口,堂屋的一角,有一个四四方方用砖围起来的火圈,内里柴禾正烧得劈劈啪啪作响,火圈的上方,横着一根大梁,上面悬垂着不少的腊肉,一根最长的钩子上,水壶里面的水正烧得沽沽作响,不停地往外面冒着热气,与外面比起来,屋里的暖意让贺兰雄感到很舒适.一个亲兵从火圈上的钩子上取下水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热水递给了贺兰雄.小小地喝了一口,一股热乎气儿顿时一路向下,整个身子都似乎暖和起来了. 陆续有骑兵从各处向这里涌来,一袋袋的粮食被堆在外面的道路两侧,而走进院子里的士兵,都提着一个或大或小的布口袋,走到贺兰雄的面前,布口袋一倾,从里面倒出叮当作响的铜钱和闪闪发亮的金银首饰.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地上的这些东西也慢慢地越堆越高,而士兵们做完这一切,则默默地走到两边,肃然挺立不动. “造册!”贺兰雄挥了挥手,身边两个士兵走了出去,一个开始清点地上的物事,另一个则从背上的包袱之中取出笔墨,开始登记. 所有缴获一律归公,登高造册,在战后依据战功高低赏赐,便连没有随同他出战守卫老营的士兵也都有份儿,这是贺兰雄从高远哪里学来的,而贺兰雄从高远那里学来的另一点,就是给士兵们发晌,不管有无战事,都会准时发放,这在匈奴各部之中,是极其罕见的,整个匈奴部落,也只有匈奴王麾下的常规军才会有定额的薪晌,一般情况下,匈奴部落的战士平时都是自己营生,打起仗来,便靠抢掠,抢到的东西,上缴一部分给族长,其它的都归自己所有,这也是匈奴人极喜欢打仗的原因,虽然是提着脑袋在干活,但只要活着回家,一般收获还都是挺丰厚的. 贺兰锐从外面匆匆奔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走到贺兰雄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贺兰雄脸色一变,”他们人呢?” 贺兰锐正想说话,屋外又走进来了五个士兵,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了,院子里,挤满了除开警戒的哨队所有士兵.近四百人的目光齐唰唰地看着最后进来的这五个人. “你们刚刚做了什么?”贺兰雄笑咪咪地看着他们,这几个人正是贺兰锐跟他说过的,先前在队伍之中发泄不满的家伙. 五个士兵看着贺兰雄那张笑容可掬的脸,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张了张嘴,却是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捆起来!”贺兰雄脸上笑容陡地敛去. 话音刚落,贺兰锐已是带着十数人扑了上去,两人服侍一个,按倒在地,三五下便捆了起来. “少主,饶命!”五人大惊失色. “饶命?”贺兰雄冷笑一声,”你们刚刚做了什么?我们杀光这里所有的男人,是担心他们会拿起刀子来暗算我们,我们抢光这里的粮食,是因为我们需要补给,我们抢劫这里值钱的东西,是因为我们需要大量的金钱来让部族有更好的发展,让我们的兄引姐妹活得更好,但是,什么时候我们允许奸淫妇女了?我们的军纪你们还记得全吧?奸淫妇女,该当如何?” 五人顿时面色如土. “砍了!”贺兰雄看了不看他们一眼,干净利落地下令. 不等五人反应过来,身后的贺兰雄的亲兵已是挥起了弯刀,喀嚓一声,干净利落地切下了五人的脑袋,鲜血喷了一地,五人的脑袋落下地来,仍是不敢相信,贺兰雄就这样杀了他们. 倒在地上的五具尸体衣服散乱,内里落出不少的金银首饰得铜钱,贺兰雄嘿嘿一笑,”还敢私藏战利品,可惜不能杀第二次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进退失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诸事落停,士兵们分散到村子里其它屋子里去休息,这进村第一家里,便只剩下了贺兰雄与几位百夫长,众人围着火圈而坐,贺兰锐将屋顶的腊肉取了下来,架在火上烧烤,屋子里有现成的盐巴,抹在洗净的肉上,火一烤,阵阵香气顿时四散溢开,两天没有吃过热食的这几人,顿时都咕咚咕咚地吞起了涎水. 部队找到了可以栖身的地方,又获得了足够的补给,缴获了不少的战利品,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刚刚那五颗血淋淋的人头却是让这份欢喜沉重了不少.众人默不作声地伸手烤着火,谁也不想先说话. “怎么啦?都不说话,我刚刚的决定,你们心中有意见?” 贺兰雄扔了一根干柴在火里,淡淡地问道. “不不,没意见,这五个人敢私藏战利品,本身就是死罪!”挨着贺兰雄的一名百夫长赶紧道. “这几个家伙杀了也便杀了,本来我也看不惯这几个家伙,但是少主,不就是睡了几个女人么?您为什么大光其火?”另一个百夫长有些不解. “你们几个人也是这样想得吧?”贺兰雄呵呵一笑,环顾着众人,问道. 火边的几人都低下头去,显然是默认了贺兰雄的问话. 贺兰雄又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禾,想了想,开口道:”高远曾经跟我说过一段话,对我的触动很大,他说军队就是一个魔鬼,必须给他的脖子上套上枷锁,上位者需要牢牢地握住锁链的另一头,这样,才能保证这个魔鬼不会发生意外.你们知道魔鬼脖子上的枷锁是什么吗?” 几人同时摇头. “忠诚与纪律!”贺兰雄沉声道.”你们的忠诚我是毫不怀疑的,但是你们的纪律如何,我却还不得而知,我们既然制定了军纪,便必须严格遵从,看你们现在的模样,显然没有认识到军纪的重要性.” “我为什么要求所有缴获都要归公?一来,我需要给你们发不菲的晌钱,这在我匈奴各部之中是很少的,其二,这些缴获还要为那些守在老营之中没有随我们出击的战士们准备一份,不然以后还有谁会愿意留在家中守着我们的妻小家眷?那些放哨的,警戒的弟兄们没有机会去获得战利品,难道他们的功劳就比你们小吗?首先,我要体现一个公平之道,其二,如果谁抢得多,谁就得的多,那以后大家上了战场,只怕都去忙着抢掠了,谁还会严格的遵守军令?该打的时候不能打,该走的时候不能走,军令如同儿戏,那我们的失败也就不远了.” “这几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杀?军纪之中,既然制定了奸淫妇女当斩,那便一定得执行,军纪森严,不可能开一丝口子,你今日开一丝口子,来日便会成为崩溃之源.再者,这几个人,遇到困难便怨声载道,乱我军心,遇到好处便一涌而上,连军令也扔到脑后,此等不杀之以儆效尤,难道等到众人群起而仿效么?” 众人听得入神. 贺兰雄看着贺兰锐:”阿锐,你见过高远的骑兵,你觉得怎么样?” 贺兰锐一笑道:”高远的骑兵是小姐练出来的,骑术在中原应当算是好的了,不过比起我们来,肯定是大大不如.” 几个百夫长都是笑了起来,眼中都是不屑之色. 贺兰雄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们是这副模样,高远的骑兵,骑术,马上格斗以及骑射,的确每一项都不如我们,一对一,十对十,我们必胜,但如果是百对百,他们便能与我们打成平手,如果上了千,千对千的话,我们必输无疑.” “这怎么可能?”一名百夫长不服气地道,”一百和一千,有这么大的区别么?” “区别大了!”贺兰雄道:”高远的军队,是我见过的一支军纪最严的部队,令行禁止,令人叹为观止,一声令下,前面刀山火海也敢上前,而下令后退,前边即便是黄金遍地也绝不多看一眼,他们将骑兵的团队作战发挥到了极致,极大地弥补了他们在技术上的弱点,人数越多,他们越占优势.阿锐,当初你跟着燕子一起与他们打过几仗,应当感触很深吧?” “少主这一提起,我倒是想起来了,不过不是他们的骑兵,而是他们的步兵,当初高远以步兵组成枪阵,正面硬抗东胡骑兵的冲击,而让骑兵左右两翼包抄,那一战,步兵的表现让我很是震惊,面对着东胡骑兵的冲击,最前面的面对着汹涌冲来的骑兵,哪怕被撞得筋断骨折,也绝不后退一步,硬生生地扛住了对方的冲击之后展开反击,最后这将支东胡部族骑兵包围之后全歼.那一战,我倒是的确看到了他们森严的军纪.”贺兰锐道. “观一叶而知秋.”贺兰雄叹道:”我现在最大的梦想,便是建起一支纪律堪比高远部下那样的军队.我们现在,还差得很远,你们大概不知道吧,高远的部下,被子怎么叠,衣服怎么穿,吃饭要排队,站队要成线,平日一言一行,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呢!他们有个军法司,便是专门惩处那些违反了纪律的士兵的.” 众人尽皆失色. “少主,你不会要我们也像这样吧?”一个百夫长嗫嚅着问道. “我不是一定要照搬他那一套,我说这些,就是要提醒你们,严格的军纪,需要从平时最小的事情做起,不要以为是小事便可睁只眼闭只眼,小患积多了,便成大病.”贺兰雄哈哈一笑,拔也小刀,割下一片烤得滋滋冒油的腊肉,塞里嘴里嚼得卡卡作响,”不错,来,快点动手,不然就要焦了.” 众人吃着肉,喝着酒,抛开了上面沉重的话题,屋里的笑声渐渐多了起来.这酒是来自扶风的烈酒,这一次冬季出征,贺兰雄咬了咬牙,掏钱买了一些,终是派上了大用场,不然这样的天气,当真会冻死人的. 偏僻的小乡村渐渐地陷入到了沉寂当中,新下的雪花掩盖了地上的斑斑血迹,外人很难想到,这个小村子现在已经换了主人. 代郡首府所在地,西陵城,一队队的士兵从远处源源不断地沿着大路向这里撤来,道路之上的积雪早已被踩成了黑色的泥浆,而在道路的两边,更多的难民扶老携幼,亦在赶路,代郡的大撤退已经开始了,赵牧所统带的常规军已经开走了大半,现在赶往西陵城的,都是公子兰的私军以及临时招募的青壮,常规军一走,代郡已经不可能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只能据守一些防守坚固的城池,至于外面的百姓,能撤多少就撤多少吧. 整个西陵城,都在忙碌着,加固城墙,准备军械,挖崛壕沟,布置拒马,凡是能想到的守城方法,在这里都能看到. 城外,堆集如山的石料,木头,正在被蚂蚁搬家的一点点搬走,变成了那尺尺增高的城墙,一个个平地拔起的箭楼. 西陵城内,公子兰的府第. 这是西陵城中最豪华,占地最高的一座府第,甚至可以将他看做西陵城中的一座城中城,此时,内里,一间温暖如春的书房之中,公子兰正与一人对桌而坐. 公子兰不仅是代郡的郡守,也是代郡的领主,更是赵国的国相,能与他对桌平坐的自然不是一般人,这个人,便是即将率军离去的赵牧. 单看赵牧外表,极易被他迷惑,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大高人,一张满脸络缌胡子的脸庞,给人的感觉就是粗豪,乍一看,这就是一个粗豪的武将. 但所有人都知道,赵牧粗豪的外表之下,有着极其细腻的心思,这些年来,凡是认为他粗豪的家伙,都已经在战场之上被他打得苦不堪言,身死军灭的亦不在少数.二十年的军旅生涯,赵牧已经名震天下,为各国君主将领们极为戒惧. “国相,我今天就得走了,探子在函谷着看到了赢腾的旗帜,也看到了他在巡视军队,我必须得赶过去了.”赵牧宽大的手掌捏着小小的酒杯,目光凝视着杯内的酒液,缓缓地道. “去吧,匈奴人只不过抢一把就走,秦国却是要掠地攻城的,挡住他们,不让他们出函谷关一步.据称李信也会去,秦国这一次可是下了大本钱,两大名将齐聚函关关,这不是好兆头.”子兰脸色愁苦. 赵牧抬头,目光炯炯,”子兰,辞了国相吧,这样,或许国君对你的猜忌会少一点,你也知道,在你的事情上,我不好说话,我在代郡驻扎这么多年,国君对我本来就很有疑心了.他一直担心你我二人合流.这一次离开了代郡,我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子兰缓缓摇头,”辞不了的,辞了更让他疑心,我当国相,人在邯郸,便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辞了国相,便会回到代郡,他会更不放心的.进退失踞,两头为难,正是我现在的写照啊!” 赵牧无奈地摇头,”这可当真是一个死结,你担着一个国相的名头,却没有国相的权力,只是当着一个人质而已,当真是浪费了你这一身的才华,如果国君能放下对你的猜忌之心,两人合力,赵国本来是可以更上一层楼的.现在大权落在赵杞手中,他虽然也不差,但终究只是中人之姿,难以引领赵国啊.” 公子兰默然半晌,”都是我害了代郡百姓,如果不是因为我,代郡的常备军本来是可以不走的,国君为了削弱我的实力,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代郡地域宽广,为赵国第一大郡,你又是有资格问鼎赵国国君的人,代郡之内,驻扎着数万赵国常规军,不管是哪一点,都会让国君猜忌你的.这一次,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来削弱你的实力,如此也好吧,过了这一关,或许你倒可以解脱了.” “只是苦了百姓!” “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六章:紧密锣鼓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子兰与现在的赵王赵无极,同父异母,当年都是赵国国君的最有力的竟争者,相比之下,公子兰因为敦厚的性格,沉稳的办事风格,宽政疏刑的执政理念,在最初之是是占着极大的上风的,只是在最后关头,因为秦国咄咄逼人的态势,老王最终选择了行事更为凌厉,攻击意识更加明显的赵无极.赵无极上台之后,插手燕国国是,多管齐下,几乎将燕国变成了赵国在东北方向的屏障,而在东南,他势凌齐国,同时联楚魏韩,终于将当年大兵出函谷关的秦军给硬生生地顶了回去,如此一来,赵无极的位子便坐得稳稳得了. 但子兰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特别是随着秦国偃旗息鼓,赵国国力飞速直进,国内局势稳定的情况之下,赵无极严刑峻法的风格终于还是让人又想起了当年的子兰.子兰争夺国君失败之后,便回到领地代郡,着力于代郡的发展,二十年的时间,地域宽广的代郡实力日渐雄厚,更由于子兰的执政风格,代郡百姓对其极其拥戴. 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代郡再富,也不过是赵国一隅,但赵国为了抵御北方的匈奴,在代郡常驻有一支数目巨大的常规军,统帅更是名震天下的赵牧,这些年来,这支常规军所需的军饷物资,大半都由代郡供给,更因为这支军队驻扎在代郡,代郡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大量的代郡人加入这支军队,高级将领虽然由邯郸直接任命,但中下级军官却充斥着代郡人. 更让赵无极担心的是,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赵牧与公子兰关系莫逆.但赵无极却又无法撤换赵牧,这不仅是因为赵牧在军中强大的势力,更是因为赵国实实在在是缺不得赵牧这根定海神针. 赵无极左右权衡利憋,终于一纸王命,将公子兰召入邯郸,任命为国相,虽名为国相,但却只是一个空头架子,国相的权力被赵无极巧妙地分化给了以赵杞为首的坚定的保王堂.子兰全家入邯郸,他自己亦是知肚明,从不出头,亦从不揽权. 赵国的内争便在子兰的退让之下,几乎为大部人所忘记. 子兰也认为赵无极应当对自己放心了,但这一次,赵无极的反应,终于让子兰发现,原来赵无极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这块心病.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调走赵牧的常规军,同时让代郡在匈奴人的劫掠之下大伤元气,此战过后,赵国即便获胜,也与代郡无关,只怕代郡要恢复过来,至少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在赵无极这一代,他是完全可以放心子兰了,因为子兰再也没有能力威胁到他了. 只是,这一切是以代郡的巨大伤亡和损失为代价的. 对此,子兰只能默默地咽下苦果,几十年前,他都没有反抗,现在,更加不可能,赵无极只道自己与赵牧交好,担心赵牧会帮助自己,其实他不知道,赵牧与自己只是君子之交,赵牧此人,只忠于一个对象,那就是赵国,如果自己真敢起兵叛乱,第一个出来剿灭自己的必然便是赵牧. 赵牧与自己这些年来的关系越来越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赵牧欣赏自己在这场内斗之中的退让态度,因为自己如此作法,保全了赵国的实力,让赵国不会因为内乱而国力遭到削弱. 只是可惜,赵无极没有看到这一点. 这一次自己要求回到代郡来防御匈奴人,赵无极欣然允诺,或许他更盼望自己在匈奴人的铁蹄之下一命呜呼吧,这样一来,他只需要一个极为隆重的葬礼,便可以放下这数十年来的心病了. 赵牧已经告辞离去许多,公子兰却仍是默默地坐在哪里,透过窗户,他似乎看到代郡百姓正在匈奴的铁蹄之下哀嚎惨叫,房屋熊熊燃烧,奔跑在雪地之上的代郡人,一个个倒在随后赶来的匈奴人的利箭之下. 门口轻轻一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门口,这是公子兰家的第一门客,第一谋士潘宏. “大人,家族里各位将领,各地县令,县尉,都已到齐了,都在等着您.”潘宏小声道. 子兰恍然醒来,扶着矮几,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同样与他愁苦满面的潘宏,”先生,当年我没有遵从你的谋划而选择了退让,你是不是一直怒我不争?” 潘宏苦笑着摇头,”事已至此,还能说些什么,大人有大人的想法,这也不能便说错了,至少赵国太平了数十年,如今也跻身与天下大国之列,国力只逊于秦国,只不过,这一切对于大人您却是太不公平了.” “能得你如此一评,我也算是无悔了.先生,这些年我在邯郸,代郡一切都靠你主持,眼见着代郡如今要遭殃,想来你心中比我更痛苦.子兰向你致歉了,你这些年来的心血,要毁于一旦了.”子兰向潘宏深深地弯腰一礼. “大人!”潘宏抢上前来,跪倒在公子兰面前,”这些年来,大人托我重任,信任有加,士为知己者死,能为大人效劳,是我的福份,代郡即便毁了,我们也能在废墟之上重建,只要大人安好就行.大人,您还是回邯郸吧.” “不,这一次,我不回去,我要与西陵城共存亡!”伸手拉起潘宏,公子兰坚定地道:”走,我们去看看他们吧,这一战,大家可以和舟共济,同渡难关了.” 代郡军民大撤退,全郡开始紧张地布防,放弃了所有没有城池的地方,准备着据城固守,好在代郡富庶,粮草物资不缺,足以支持他们这一次的防守战,哪怕他们面对的是匈奴超过十万的骑兵. 只是,这个年,所有的代郡人可是都没有心思过了. 而此时,在辽西扶风,此时的高远,还远远没有资格知晓隐藏在燕赵领土之争后面的那即将发生的大事,他的实力,和他的见识,还都不足以让他以感知分析到这些,他现在所想的,只是要如何能从这场大战中活着回来,不仅要活着,还要立下功劳,让周渊无法下手,让叶天南无话可说,如果能让周渊倒向自己,明里暗里帮上自己一把,那就更美妙了.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要建立在自己的实力之上.如果自己一踏上战场,轻而易举地就让别人给暗算死了,那像周渊这等人物,只怕便会将自己当一个屁放了,过不了多久,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再让他放在心上. 热热闹闹地在牛栏山大营过完了新年,高远便回到了居里关,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里关现在是他的后勤大本营,他的部队所有的武器,现在都来自这里,容不得有半点轻忽. 居里关这一年来,发展速度极快,先前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居里关城,现在却是围绕着居里关,一座座房屋拔地而起,大批的仓房和作坊构建起了高远的底气,这里,是他钱和器的来源地. 这一次贺兰燕却是极为懂事,没有缠着高远寸步不离,在高远回居里关的时候,她却是重新发挥她骑兵教头的责任了,带着步兵他们,开始指导他们的马上格斗和马上骑射之术,每日都是一身雪一身泥,让高远感动不已. 贺兰燕自从到了牛栏山大营之后,没有对高远说过一句,他不应该去的话,也许,这个匈奴女子倒是最理解自己的一个人了. “你是一个疯子!”站在高远的身边,白羽成直言不讳地道:”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还要义无反顾地踏进去,我真是很奇怪,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一个为了女人会疯狂的人物.这里面还有其它的故事?” 高远哈哈一笑,”白兄,无他,死中求活而已,便如同你在东胡的地盘上当了这么多年的马匪,那一次不是死中求活,这才博得赫赫声名?” 白羽成冷笑一声,”瞧瞧我现在这落水狗的模样,你想步我后尘?” 高远摇头,”我不得不去,不能不去.” 白羽成盯着瞧了半晌,摇摇头,”要不,我也跟着你去吧,我麾下儿郎们已经有几十个人恢复战斗力了,他们,比你的那些骑兵要强.” 高远摊摊手,”这倒不必了,相比起你们,我指挥他们更得心应手,不瞒白兄,你的麾下战斗力的确强悍,但那只是个体而言,你们,还很难称之这一支军队.” 白羽成默然,半晌才道:”你说得也是.我们去了,或许不仅帮不倒你的忙,倒会给你添麻烦,你这一次去,可是出不得半点差错的.” 他抬起头来,忽然展颜一笑,”本想给你出点力,好低偿一点这些日子我们在居里关的伙食费,医药费,不想你却瞧不上.” “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事拜托白兄!” “请说!”白羽成瞪大了眼睛. “开春之后,我便要去燕赵前线,这一仗,也不知要打多长时间,我总是有些担心东胡人不会善罢干休,特别是现在由索普主政榆林之后,如果我走之后,我这里遇到麻烦,还想请白兄伸出援手.”高远道. 白羽成点点头,”你放心吧,东胡人也是我的敌人,如果他们真敢来,我一定会帮着你的牛栏山大营的.” “如此,多谢了!”高远冲着他拱手为礼.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心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二人边走边聊,说话间,已是走到了居里关的工坊区,这里戒备较为严密,是一个封闭的区域,木制的栅栏将他们与其它的地方区分开来,门口站着持矛的卫兵,内里,还驻扎着一批士兵,用以保护这片区域的安全.白羽成到居里关已经很久了,别的地方都能自由通行,但唯独这一片地区,他却从来还没有来过. “你这次去,有极大的可能要面对赵国的常备军,赵国常备军还是非常有竟争力的,他们的骑兵也不差,你没有考虑过给你的士兵披甲么?赵国常备军可都是披甲的,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与他们对阵,你的士兵没有甲胄,会很吃亏的.” “披甲?”高远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有这个实力吗?一身甲胄和要多少铁啊,我有这个钱,还不如多打两把刀,多打一些箭头呢?能给大家伙每一身皮甲,我都已经竭尽全力了.” “说得也是,其实各国除了他们的常备军,其它的军队也根本没这个钱来装备,你的部队算是不错了.”白羽成点头道:”不过披了甲后,部队的战损率的确会大幅度降低的.” “以后吧,等我有了钱,一定给士兵们披上甲.” 两人随意走进一家工坊,在门口便听到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跨进门内,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哪怕是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里面仍然是热浪滚滚,屋内十几个汉子赤着上身,仍是汗流满面,有人舞锤,在铁毡之上捶打着烧得通红的铁条,有的在拼命的拉动着巨大的风箱,看到高远进来,所有人都是恭敬地向他弯腰行礼. “县尉大人好!” 高远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白羽成走到屋角,那里摆着一批已经经过粹火的钢刀,随手提起一把,仔细地打量着,刀身上那细密的纹路让他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刀,另提起一柄,也是如此,再看几把,把把都是一样,”高大人,你这些工匠很用心啊,这些刀的品质相当不错.开锋之后,只怕一般的甲胄抵挡不住它的劈砍.” 屋里十几个工匠听到白羽成的赞扬,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些刀,他们的确是用心在做.为首的一人憨厚地笑了笑,”高大人是我们的扶风的恩人,有了高大人,我们扶风人才不再担心东胡人来袭了,再说了,高大人给的工钱也是头一份的,再不用心做,那我们还是人么.”他笑着弯腰搬起一些黑色的石头,扔进了灶膛,随着风箱的拉动,那些黑色的石头顿时冒起幽蓝的火苗. “这是石炭!”先前白羽成的注意力在刀上,倒是没有注意灶膛里烧得是什么,这时看到工头的动作,不由骇然道:”高大人,这玩意儿有毒,不能用的,会弄死人的.” 高远哈哈一笑,”是有毒,可是只要保持通风良好,便没有事儿.” 工头接着道:”起先我们也不敢用,还是高大人亲自用这个玩意烧火,自己在里面呆了一晚上也没有事,我们再敢用的,还别说,这玩意的火力比木头强多了,也经烧得多.我们能将刀打到这个水平,这东西也是立了大功,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哦,高大人把他叫做煤.” “这玩意儿,居里关附近多得是,弄来也容易,比砍伐木柴还便当.”高远笑道,心里却在想着,等打完这一仗,等想法子闷出焦煤来,用焦煤用燃料,可以制练出更好的钢铁,现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刀中的杂质还是太多,柔韧性远远不够. 冷兵器时代,一把好刀,便是士兵的第二条命. 打量着这种造型奇特的刀,白羽成随意地挥了挥,”如果步卒们人手一把,即便是面对骑兵,亦有一战之力,一个力量足够的人,挥动这种刀,便是连马头恐怕也能够砍下来了.” “重要的不是刀,而是面对敌人的勇气.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高远笑着向外走去. “高大人慢走!”身后,传来铁匠们的声音. 高远手伸到后面,摇了摇. 白羽成随着高远边走边看,一路之上,像这样的铁匠工坊大约有十来个,每个里面都有十多人,如果每一个人一天能出一把刀的话,那一天下来,居里关便能出一百余把如此高质量的好刀,这个速度,很不错了. “走吧,我们去库房看看,天成正在哪里盘点呢,这一次跟随我出征的将士们,都会换新装,近期居里关出产的武器,品质比以前要好很多.”高远道. “都带老兵去?”白羽成问道,这一次高远出去,危险重重,自然要带有经验的老兵去. “老六新四!”高远作了一个手势,”这边我也要防着东胡人啊!新兵们也需要经过一些战阵来磨练啊.” “你的心可真宽!”白羽成摇头苦笑,都这个关头呢,高远还想得这么远,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两可,他还想着练一批精兵出来. 库房极大,比起工坊的简陋,库房的建造要考究多了,地面之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木板,上面再铺上毡毯,以便防止这些新兵器被锈蚀.一柄柄开过锋的战刀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寒光逼人,比起工坊里的刀,这里的刀卖相可就好多了,开过锋后,黑色的刀背,雪亮的刀锋,互相辉映,让人望而生畏,刀柄镶上了木把,再缠上细密的麻线,这样的刀柄,既好握便于发力,又吸汗,可见这里的工人的确是很用心的,这些麻线缠得极紧. 曹天成正在指挥着士兵将这些刀一柄柄地装到停在外面的马车上去,一手提着笔,一手拿着帐薄,不时在上面写写画画,看到高远进来,也只是微微躬了躬身子. “这是你给我的臂张弩?”库房里的一样武器吸引了白羽成的注意,走过去,拿起了一柄,”咦,比上次的轻了一些!” “是轻了一些,上一次我们出去的时候,还是这第一批的成品,经过几个月的研制改良,这种臂张弩的重量减轻了几斤,士兵使用起来,不用哪么费劲了.”高远道,虽然只是减轻了一些重量,但对于在战场上的士兵来说,其意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这东西好啊!”白羽成端起臂张弩,仔细地打量着,”上一次要不是你送我的这玩意儿,我可就逃不到你这里来了.可惜,那一战之后,大多数的臂张弩都丢了.” “天成!你过来一下!”高远张口唤来了曹天成,对他道:”等白兄的弟兄们伤都大好了,给他们重新配备一批新武器,咱们这里的,只要白兄瞧上了,都可以给他的弟兄们装备.” 曹天成啊了一声,看了一眼白羽成. “这怎么好意思呢!”白羽成大感兴奋,这里好东西的确很多,”这种刀我们用来不大合适,能不能给我定制一批?”他有些惴惴地看着高远,自己也感到这要求提得是有些过份了. “没问题!”高远却是大手一挥,”天成,记下了,回头让白兄把他们的要求讲给你听,你再给大师傅们说一说.白兄,这弩你要么?” “当然要,当然要,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张口.”白羽成也顾不得脸面,当初他就是靠着这玩意儿逃得了一条性命,对于这玩意的威力自然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天成,记住了,以后给白兄们也配上.”高远随意地向曹天成道,看也不看曹天成那苦瓜一般的脸. “这可要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我现在可是一名不文了!”白羽成满脸的不好意思. “白兄,你不是答应我在我走后,如果扶风有难,你一定会伸出援手么?”高远笑道:”这便当是我付给你的工钱了.” “可是也太厚重了,而且扶风也不一定有事啊!”白羽成道. 曹天成悄没声地摸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白大当家的,你要是真不好意思,我这里倒有一个差使,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做,怎么不做!”白羽成毫不犹豫地道,这些日子来,自己带着百来人在居里关白吃白喝,高远还请来了大夫住在居里关,专门给他们治伤,现在更是答应给他们重新装备最好的武器,自诩恩怨分明的他,不做点什么回报,简直就是浑身的不自在. “我们现在有很多商队来往于匈奴,东胡两个方向上,但这两个方向上并不都是太平的,要是白大当家有意,不知道愿不愿意给我们当当护卫?”曹天成看着白羽成,笑道. “东胡哪边,我恐怕去不成,东胡人恨我入骨,去了反而坏事,不过匈奴这边嘛,倒是没有问题.”白羽成沉吟道. “那太好了!”曹天成欢喜地道:”便走匈奴这条线,白大当家的,你不知道,有些匈奴部族穷得呱呱叫,有时候便会打我们的主意,以前有贺兰雄那小子派人跟着,现在贺兰雄走了,我可还真是放心不下,能有你白大当家跟着,我可敢大模大样地再派出商队去了.” 看着白羽成的模样,高远满意地笑了起来,他撒下诱饵,白羽成已经慢慢地一口一口再往下吞了,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将这个家伙纳入麾下了,白羽成是个人物,不过他和他的麾下都是些散漫不羁之徒,与军队的作风和规矩格格不入,他现曹天成两人一唱一合,将其诱入鹱中,让他在与扶风的人合作之中,一点点将他们的野性磨去,时日一久,自然水到渠成.这是高远的一点小心思,看到白羽成这种悍将,他怎么会轻易放过,眼下的高远,手头可真是急缺人才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是真不明白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站在桌前,两拳紧握,身子半撑在桌上,上身前倾,凶狠了扫视着周围的袍泽,”这一次,便是轮,也轮到我跟着县尉大人去了,第一次踏平胡图部,是小颜子跟着去的,这第二次奇袭榆林,是步兵,这一次,谁敢跟我争,小心回头我敲你闷棍,我倒想看看,一个断腿断胳膊的家伙,还怎么跟我争?” 桌子两边,分别坐着郑晓阳,那霸,颜海波,步兵,还有曹天成和他的儿子曹天赐,看着孙晓的模样,郑晓阳嘶地抽了一口冷气,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家伙不是开玩笑的.孙晓还是和以前一般精瘦,但在座的人都经常较技,都知道这家伙看似瘦小的身板里,现在充斥着多么强劲的爆发力,自从跟了高远,这家伙便喝酒吃肉,日子过得滋润,不过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不壮,当然,是不脱衣服的情况下.一旦脱了衣服,那一块块棱角分明的肌肉便会硬梆梆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郑晓阳私下里叫他铁毡,意思便是这家伙完全可以躺在地上当铁毡打铁了.可见他的肌肉有多强硬. “我不跟你争!”曹天成笑嘻嘻地道. 孙晓翻了一个白眼,眼光却是扫过剩下的几人,曹天成这话就等于没说,他在军队之中,就是一个大管家,管吃管喝管挣钱收帐,什么时候轮到他去打仗了? 曹天赐年纪最小,但在这些人中,他却是最不怵孙晓的,板着他似乎从来没有变过表情的一张脸,瞄了一眼孙晓,慢悠悠地道:”我听说昨天有个军官又施私刑,鞭打了一个新兵,县尉大人早有定规,不许施私刑,凡有士兵违纪违法,都须得交给军法司,我正准备查一查这件事.” 孙晓大怒,”谁说的,谁说的,我什么时候鞭打过新兵?我什么时候施过私刑?” “我又没说是你?”曹天赐抽了抽鼻子,”不过也简单,只要我找到那个新兵,所有问题便查清楚了,挨了鞭子,伤痕总在的.” 孙晓楞了片刻,忽然满脸堆笑:”瞧天赐的模样,一板一眼的,看得哥哥都要笑了,你虽然是军法司的头儿,但不还是县尉大人的亲兵么?你当然是去的.” 看着孙晓转眼之间,凶脸魔便化成了笑脸佛,剩下几人无不是从鼻子里发出哧的一声. “哼哼什么,哼哼什么?我说错了么?你,还有你,是不是要跟我争?”笑脸佛一转脸,便又重新化身面相狰狞的恶魔. “我是没什么话说啊!”郑晓阳嘿嘿一笑,”总之一句话,我不争,但是,如果县尉大人要带我去,那谁也别想跟我抢.” 步兵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孙头,我用不着跟你争,县尉肯定是要带骑兵的,这你可代替不了我,骑马你还差不多,在马上作战,哈,那你跟下了水的旱鸭子区别也不大吧!” 孙晓的脸涨得紫红,但步兵又说得不错,哼了几声,目光转向颜海波和那霸. “孙头,别这么瞧我!”颜海波两手乱摇,”我不争,我不争,但如果县尉点名要带我,那可也怪不得我了.” “我也一样,我也一样!”那霸高举双手,孙晓现在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是真不敢跟孙晓争. “待会县尉过来,肯定会征求我们的意见,你们都闭上嘴巴不说话就行了!”孙晓得意地道. 众人一齐摇头芫尔.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高远率先走了进来,后头跟着贺兰燕. “都到齐了啊,好,现在我们开会,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两桩大事,一件,当然是我要赴前线的事情,另外一桩,便是我走之后,扶风的防守.”高远拉过两把椅子,一把给了贺兰燕,一把自己坐下. 孙晓霍地站了起来,嘴巴一张,刚想说话,高远已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孙晓,你干什么,坐下!” 孙晓尴尬地张了张嘴巴,在众人的掩嘴偷笑之中又坐了下来. “现在我宣布此次跟我出征的人.”扫了众人一眼,高远道.众人却是一下挺直了身子,耳朵都竖了起来,敢情县尉早就决定了. “此次出战,危险性很大,这其中的端倪相信大家都知道了,但扶风是我们的老巢,也是不容有失,所以,我们两头都要顾,两头都不能有闪失.”高远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这一次,跟我出征的是颜海波,步兵与那霸三人.” 高远话一出口,被点名的三人顿时喜笑颜开,而孙晓先是惊愕莫名,接着便像是被抽了筋一般,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别看他先前凶霸霸的,但在高远面前,却是一点也不敢翘尾巴,更何况他跟着高远的日子久了,知道高远轻易不作决定,一旦作出决定,根本不可能更改,话已经说出来了,想让高远改主意,那是没可能的. “曹天成,孙晓,郑晓阳三人留守扶风,天成的职责是不必说了,孙晓与郑晓阳你们二人却有很多事情做.”高远看着孙晓. 孙晓有气没力地道:”县尉,不就是练练兵吗?还能有什么事情作?” “孙晓!”高远一拍桌子. 孙晓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站得笔直,”在!” “你以为留守很轻松?”高远冷冷地道. 孙晓喉咙里咕咕两人,连吞了好几口唾沫,很想说是,但终究是没敢说出来. “我这一次走,带走了最有经验的老兵,将扶风营和赤马营基本上抽成了一个空架子,你们在这一段时间里,不仅需要将两个战营的缺额给我补齐,还要让他具备战斗力,拉出去就能打仗,你以为很容易能办到?” “东胡人年前吃了我们的大亏,你以为他们会吞下这口恶气,索普主掌榆林,这人就是一个战争狂,所以东胡人一定会来的,即便不会有大战,小战也会少不了.你以为我留下你是让你在这儿喝酒打屁的?” “出去打仗相对来说还容易一些,无非是生生死死而已,你们留在扶风,身后还有无数的扶风百姓,你以为很轻松?” “我错了,县尉!”孙晓低下了头. “知道错了就好.”高远哼了一声,”昨天你鞭打了一个新兵?” 孙晓身子一抖,转头看向曹天赐. “别看他,不是他打的小报告.”高远冷冷地道:”回头自己去军法司领受处罚,天赐!” 曹天赐霍地站了起来. “身为军法司司长,明知孙晓犯纪却隐而不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回去之后,按照相关条例,加倍处罚你自己.” “明白了县尉.” “你也甭跟我去了,留在扶风吧!”高远一拍桌子,看着屋里众人,”我们一直在要求士兵们严格遵守军纪,但自己却做不到,如何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又怎么有脸去要求别人?这一次是初犯,再有下一次,我亲自来执刑.” “明白!”屋里除了贺兰燕,其它人都霍地站了起来,挺身大声道. 高远扫了众人一眼,”各司其职吧,颜海波与那霸,下去之后挑选士兵,老六新四.步兵,挑一百经验丰富的骑兵,孙晓领完刑责之后,与天成,郑晓阳合计一下我走之后,你们该怎么办吧!”说完这几句话,高远站了起来,一甩袖子,离开了屋子. 贺兰燕看了一眼各人,摊摊手,笑着也跟了出去. “这次给你害死了!”曹天赐不满地看了一眼孙晓,也跟着走了出去. 颜海波和那霸一摊双手,”孙头,我们可没跟你争.”说完这句话,拔脚便溜,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们可不想留下来承受孙晓的怒火. “难兄难弟,难兄难弟!”郑晓阳拍拍孙晓的肩膀,哀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曹天成仍然稳如泰山. 孙晓哎呀一声惨呼,如丧考妣,趴在桌子上,不停地用双掌捶着桌子. “孙晓!”曹天成走了过来,拍拍他有肩膀. “天成,县尉为什么总是瞧不上我啊,每次都不带我出去?”孙晓抬起头,看着曹天成,不无哀怨地道. “孙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曹天成看着孙晓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孙晓不满地道. “我看你就是不明白!”曹天成嘿的一声,”每一次县尉出去,为什么都会留下你来守大本营?这里是什么地方,正如县尉所说,是县尉的老巢,老巢是什么?这正说明了县尉大人对你格外看重啊,只有他最信任的人,最看得的人,才会让县尉放心地留他下来.而你,就是这个人啊!” “真是这样啊!” “你说呢!”曹天成怒道:”留其它人下来,县尉不放心啊,孙晓,,你仔细想想怎么办好差吧!你这个不长脑子的,明知道县尉最看重部队的军纪,你还犯事,这下好了,天赐也得跟着你挨板子,还得加倍.” 怒气冲冲地曹天成一拍桌子,也走了出去. 身后,孙晓大梦初醒,吼道:”喂,老曹,我明白啦,回头我请你喝酒.” “喝你个大头鬼!”外面,传来曹天成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半个晚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燕追着高远出来,紧走几步,跑到了高远的身边,低声道:”喂,孙晓对你忠心耿耿的,你是不是太狠了一点,他堂堂一个扶风营的主将,被当着士兵的面打板子,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啊?孙晓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满的.” 高远停下脚步,看着贺兰燕,笑道:”孙晓就是一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你对他狠点,他才心里舒坦,你要是对他一好啊,他心里反而不得劲了!” “你这是什么道理?完全是强辞夺理嘛!哪也就是你了,换个人对孙晓凶试一试,他不把那家伙打成猪头,他就绝不会罢休.”贺兰燕斥道. 高远哈哈一笑. “你笑什么?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呀,还真打他板子啊?还有曹天赐,小小年纪,双倍领罚,你可小心把他打坏了,我可跟你急,这小子跟我学骑术,也算我徒弟呢!”贺兰燕恼道. “必须得打!”高远淡淡地道:”正因为他们是长官,才要打,这一顿板子下去,这牛栏山大营马上便可焕然一新.也让所有的士兵们都知道,连孙晓违了纪,都得挨板子,更遑论他们了.” “你这是杀鸡骇猴吗?” “不,我这是杀猴骇鸡!” “反正都是你说得有道理.”贺兰燕摇摇头,”我不跟你争这个,高远,陪我走走吧.” “怎么啦?”高远看着有些郁郁不乐的贺兰燕,问道. “你要走了,我也要回去了,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也说不定,就再也见不着了.”贺兰燕低声道. “怎么会见不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高远笑道:”最多半年一年的,不就回来了么!” “你要是在战场上被打死了呢?”贺兰燕抬起头,突然提高了声音. 高远不由一怔,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死在战场上的.” “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那一个敢说自己就绝对会没有事?”贺兰燕低下头,”我们又不是没有打过仗.” “燕子,你是不是不愿意我去?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 “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那还不如不说!”贺兰燕别过头,眼泪仍不住掉了下来,”要是你愿意听劝的话,我早就说了.” 听了贺兰燕这话,高远沉默下来,半晌才道:”走走吧,燕子,老天爷可怜我,不会让我就这么死了的.” 听了高远的话,贺兰燕的泪水禁不住卟裟卟裟的掉下来,伸出手来,挽住了高远的胳膊,两人慢慢地走出了牛栏山大营.身后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印. 太阳渐渐西斜,眼中只剩下最后一点半弧,冬天天黑得早,太阳一下山,马上便会黑了. “回去吧!”高远道:”天快黑了,夜里外面冷.” 贺兰燕仰头看着高远,”我听说哪一天,你在南山之上陪着叶菁儿呆了整整一个晚上?那一天,还下着雪,刮着风?” “你问这些干什么?” “高远,我先前说过,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就回不来了,临走之前,你给我个念想吧,陪我一夜,就像你陪叶菁儿那一样,好吗?”贺兰燕望着那轮渐渐沉没的红日,小声道.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燕子,听我的话,忘了我吧,找个好男人,嫁了.” “嫁或者不嫁,总得过了今天再说,你陪不陪我?”贺兰燕执拗地盯着他,问道. “陪,怎么不陪?陪我的好妹妹一个晚上,又什么不可以的?”高远微笑道. 贺兰燕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在雪地之上,拉着高远坐了下来,靠着高远,伸手扯着高远的披风,将自己也包裹了起来,紧紧地依偎着高远,贺兰燕轻轻地阖上长长的睫毛,小猫一样蜷缩在高远的身边. 高远身子微微一震,那一夜,在南山之上,叶菁儿也是如此这般,依偎在自己的身边. “燕子,找个好男人嫁了,不管是匈奴儿郎还是我中原好汉,这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呢!”高远小声道. “嫁,怎么不嫁?”贺兰燕没有睁眼,梦呓般地道:”只是,在哪里去找一个像一样的人呢?” 高远苦笑,”我哪有这么好?你把眼光放远一眼,多看看,自然会发现有大把的人比我强.” “高远,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个.”贺兰燕睁开眼盯着高远,”这个时候说这话,你不觉得太没意思了么?” “你不是担心我死了么?在临死之前,我总得想着你有个好人家吧?”高远打趣地道. “好呀,你要是活着回来了,我就找个人快快活活地嫁了,你要是死了,回不来了,高远,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当一辈子活寡妇算了.”贺兰燕笑着道. 高远怦然心惊,平平淡淡的话中,蕴含着贺兰燕那一颗滚热的心,一腔难以让他背负的深情. “就为了你这话,拼死我也要活着回来!”轻轻拍拍贺兰燕的肩膀,高远道.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坐在雪地中,看着太阳完全落下去,看着夜幕降临,听着风声渐起,听着远处大营之中更鼓声声响起.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远处大营之中,三更的更鼓之声敲响,一动不动似乎沉睡过去的贺兰燕却在这一时间霍然睁开了双眼,扶着高远的肩膀站了起来. “燕子,要回去了吗?”高远紧跟着站了起来. “你陪了叶菁儿一夜,我能让你陪我半夜,已经很满足了.” 夜色之中,看不清贺兰燕的脸色,但听着这酸涩的话,高远却是无言以对,最难消受美人恩,尤其是像贺兰燕这样,不追求任保回报的情感. “我们回去吧!”贺兰燕转身,大步走向牛栏山大营,高远默默地跟在身后,看着贺兰燕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大营门口,高远赫然发现,贺兰燕的贴身护卫乌拉和苏拉两人牵着马站在哪里,在她们的身后,是这一次随着贺兰燕一齐来到牛栏山大营的贺兰部人. “燕子,你要做什么?”高远惊讶地道. “我要走啦!”贺兰燕回过头来,笑吟吟地道:”你明天也要走,我却不耐烦给你送行,所以我提前半夜走,让你给我送行.” “这天寒地冻,又大半夜的,冻坏了怎么办?” “我们贺兰部人,冰天雪地之中摸黑赶路,早就习惯了,算不得什么.”贺兰燕翻身上马,看着高远,”要是我给你送行,我会哭的.” 说完这句话,贺兰燕两腿一夹马腹,反手一掌击在马股之上,战马轻嘶一声,四蹄扬起,已是疾奔而去,身后,贺兰部人纷纷策马追上,看着营门口那火光映着的被马蹄卷起的雪尘,高远的眼圈微微泛红,手抬了起来,停顿片刻,终又是垂了下来. “这是一个奇女子!”身后,传来曹天成低沉的声音,”县尉,其它您不该错过她的.” 高远回过头来,看着曹天成,欲语还休,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向大营.营门之外,曹天成看着沉沉的夜色,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的.” 这一夜,高远没有睡着. 五更鼓响,天色微明,高远扎束停当,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在他的门前,三名将领步兵,颜海波,那霸肃然挺立,他们身后,是一千名步卒与一百名牵着战马的骑兵.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孙晓,郑晓阳,曹天成,曹天赐四人带领着余下的士兵,排着整齐的方阵. “禀县尉大人,准备出征步卒一千人,骑兵一百人,已经整装待发,请县尉下令!”颜海波大踏上前,向高远行礼. 高远的目光扫过一排排的士兵,”出发!” 颜海波大声应了一声,转身跑回队列,手一挥,一队队的士兵转身,走向辕门,步兵之后,骑兵们牵着战马,跟了上去. “恭送县尉出征,祝县尉马到功成,再立奇功!”孙晓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接下来,却是留下来的千余士兵齐声的呐喊. 第二百三十章:遗憾家中无女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张守约高踞在虎案之后,左面一张椅子上,坐着脸色平静的高远.能在张守约的面前有一把椅子坐,已经显现出张守约对于高远的另看一眼了.只是高远明显地能感受到,比起在扶风,张守约对他缺少了一种热情. “你可以不去的!”张守约淡淡地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此去意味着什么,当真是九死一生之举,于绝望之中搏取一条生路,智者所不取也.” “多谢郡守大人关心.”高远身子微欠,”心之所系,不能不去,不得不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便值得去博一博.也许便能博得云开见月明.” 张守约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劝你,应朝廷所征之粮草已尽数到位,你随时可以押送他们上路.” “是.”高远的语调仍然很平缓. 张守约顿了顿,突然道:”如果能活着回来,便来辽西城坐一坐吧,那个时候,我们或许有更多的东西可以谈一谈.” “如果活着回来,一定会来辽西城拜谢郡守大人,如果不是郡守大人一路眷顾,高远也不会有今天.” 张守约摇摇头,”这一切是你搏回来的,所以我很替你可惜!”言下之意,高远能回来的机率实在是太小了. 高远站起身来,抱拳向张守约一揖,”郡守大人,军机不容迟缓,我辽西距渔阳前线路途遥远,高远便不想再耽搁在了,今日清点物资,明日便开拔了.” 挥挥手,”去吧去吧.”张守约叹口气道. 看着高远挺拔的身姿消失在大门之前,一直立在张守约身边的张君宝终于开口了,”蠢才一个,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拿着大好前程去博命,这样的人,当真不值得我们为他费偌大的心血.” 张守约瞥了张君宝一眼,”他如果是蠢材,你就连蠢材都不如了.” 张君宝脸顿时涨得通红,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地直斥自己,这种日子,已经好些年没有有过了.脸上不愤,嘴中却不敢多言,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看来你还很不服气?”张守约讥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高远看得清,看得准,看得远,而且志向极其远大,你以为他当真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去渔阳前线么?” “难道不是么?” “这只是一个诱因而已,天下人都当高远为了叶菁儿奋不顾身,赞他痴情的同时,也不免为他扼腕叹息,但殊不知叶天南此计的奸滑所在,高远如不去,便是怯于国战,不肯为大燕效死力,这样的人,还能为大燕国人所赞许么?只怕赢来的只是唾骂吧.南山之下,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已经为高远博来了偌大的名声,而如果他此战不去,这一次的名声便尽付流水,人人皆会说此人勇于内耗而怯于御外,高远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张守约道:”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高远才会在我面前说不能不去,不得不去.” “原来如此!”张君宝恍然大悟,”可是站在我们的立场,他如果名声皆毁才是好事,名声尽毁的他,从此便只能托庇在我张家门下,成为我张家的看家猛虎.”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守约冷哼了一声,”如果高远此战不去,我定然会找个由头杀了他!” “这是为何?”张君宝顿时大惑不解. 张守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了你.以前我对你寄于厚望,以为你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必然已可以继承这份大业,但从叔宝这一次突然发难来看,你,还是差了一些啊,不是说你比不上叔宝,在你们兄弟二人之间,我还是看好你的,但与高远比起来,你们就不是个儿了.如果高远名声皆毁只能托庇与我张家门下,我在之时,尚能压制于他,我不在的话,你们兄弟二人哪一个是他的对手,只怕到时候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张君宝虽然心中不服气,但内心里对高远极实是也极其戒惧,扶风县兵在高远手中不到两年,路鸿便已根本指挥不动,那些路鸿带了多年的将领对他尊敬有加,但对他的命令却是完全不加理会,这只怕还是看在跑鸿与高远的特殊关系之上,换了其它人,只怕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既然如此,父亲又为何让他回来时来辽西城坐一坐,是想在哪时杀了他么?”张君宝沉吟道. “蠢材啊!”张守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大儿子,”他如不去,我会杀他,他若去了而又能活着回来,我便要着力拉拢他.金鲤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高远便是这金鲤了,如果能抗得住这场风暴,他日前途不可限量,活着回来的他必然名满天下,那时候,咱们小小的辽西还能容得下他么?还会放在他的眼里么?我自然是要趁着他还没有多大力量的时候来极力拉拢接交于他,这样他日他青云直上之后,我张家若有难时,看在这段香火情上,他必会施以援手.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让人感激,贫贱之交方见真心啊!” “父亲深谋远虑,儿子受教了!”张君宝这才深深折服于父亲谋事之远.”他死了,我们的损失并不大,但若他活着回来,他日我张家必添强援.不过孩儿仍然认为,他这一次能回来的机率实在是太小了,叶天南何许人也,既然布下了这个圈套,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脱钩而去?” “话是如此话,但天下事,又有谁能认为十拿九稳呢,我倒是想看看,如果高远真能活着回来,叶天南会如何处理此事?当真将叶菁儿嫁给他?哈哈哈,那可真是高远抽了他左脸一巴掌,紧接着又狠狠地抽了他右脸一巴掌,想来他必然恼火得很.” “只怕是恼羞成怒.”张君宝陪笑道. “如果高远活着回来,叶天南当真守诺将女儿嫁给他,那叶天南倒还真是一个能屈能伸,了不起的人物,但如果不是而又另施心机的话,哪叶天南我便要低看他一眼了.只怕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有这样的可能么?” “有,我太了解这些所谓的传世大贵族了,他们有时候将那所谓的脸面,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像高远这样的人物,如果我有女儿,我定然会上赶着将女儿嫁给他的.哈哈哈!”张守约大笑道:”有这样的女婿,必然能光大门楣,君宝,你真得感谢我没有女儿,不然我必然会招高远为上门为婿.生下儿子就会为我张家下代之主,那可没你什么事了.” 张君宝的脸色顿时变得精采无比.红一阵,白一阵的交相辉映. 大笑声中,张守约起身离去,心中却是当真非常遗憾,同时也对叶天南看低了一分,为了一个小小的县尉,花费偌大的周章,布下这样阴险的圈套,阴之过甚,便失了正大光明,如果他强行宰了高远,还不失为枭雄一个,当初他花费十年时间,一朝翻身,自己还以为此人是当世难得的雄才,现在看起来,却还是一个瞻前顾后之徒,大燕掌在此人手中,前途还真难说得很. 当世七雄争锋,齐魏韩不必说了,自身条件有限,难以成事,楚国偏居南方,楚怀王只想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但赵国与秦国却是雄心勃勃,特别是秦国秦武烈王,当真是胸怀天下,麾下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剑指中原已是当世所有人心知肚明之事,大燕在叶天南手中,能不能撑得住,还真是不好说啊! 在张守约看来,眼下燕国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要激怒赵国,已经推翻了令狐潮,赵国已经很难堪了,偏要火上浇油,与赵国开战,即便这一战赢了又如何?赢了赵国,却输了未来.赵国一垮,秦国趁虚而入,赵国若再败于秦国手下,燕国当何以自处? 眼下本应当交好赵国,让他们挡住秦国兵锋,燕国则集全力攻打东胡,击败东胡后将东胡所控的广大区域纳入燕国麾下,再励精图治数十年,燕国实力必然大增,那时,才是图谋天下的好时机.只可惜,叶天南急于恐固自己在燕国的统治,却选择了一条看似容易的路,联络天下,击败赵国,取回被令狐潮送出去的国土,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叶天南的确会如日中天,但赢了当下,却输了未来啊! 只可惜,自己永远也站不到蓟城皇城那煌煌大堂上去了.面对东胡,自己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徒呼奈何! 翌日凌晨,辽西城城门口,长长的车队在士兵的押送之下,缓缓地驶向远方,高远的面前,站着张叔宝,黄得胜,路鸿等一干送行的人. 路鸿站在最后,眼圈微红,这个被自己视若亲子的侄儿,此一去,只怕再无相见之日了,看着路鸿的模样,高远亦是心中难过,远远向着他躬身一揖. “小子,好自为之吧!”黄得胜拍着他的肩膀,”哦,对了,我还得感谢你,我那小子跟着你跑了一趟榆林,回来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现在我麾下的骑兵在他的带领之下,与以前可不能同日而语,我那小子言必称高县尉,听得我都有些吃酣了.” “黄叔,虎父岂有犬子,黄湛日后必然青出于蓝.” “托你吉言!”黄得胜点头退到了后方. 张君宝走了过来,看了高远半晌,才道:”回来后我请你去闲云楼喝酒,这一次我付帐.” 高远哈哈一笑,”叔宝兄,我若活着回来,便会助你成事.” “当真?”张叔宝又惊又喜. 高远重重地点点头,”不为别的,只为了你今日还来送我一程.我若死了,留在扶风的孙晓和郑晓阳他们,便归你了.还有,如果有可能,多多照顾一下贺兰燕那丫头.” 张叔宝连连点头,”你放心,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让孙晓和郑晓阳他们跟我?” “你与我交好,虽有些机心在内,但你这人,对待麾下却是如同兄弟一般,这我放心,孙晓与郑晓阳跟了我一场,我不想我死了之后他们吃亏,跟着你,他们不会吃亏.” “我还是希望你活着回来!”张叔宝的眼眶有些红了,说实话,他交好高远,更多的是看重高远的能力而想加以利用,现在高远的回答让他真有些无地自容. “当然,我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高远笑着翻身上马,”别过诸位,你们在辽西城备好酒,过不了多久,我高远就会回来与诸位痛饮的.” 哈哈大笑声中,一鞭击于马上,战马长嘶而去,看着那骄若游龙的背影,张叔宝喃喃地道:”唯大英雄也真本色,高远,我服你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吕梁山上〔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二月中旬,吕梁山下已经有了些许春意,嫩绿的草茎从一片枯黄之中探出头来,小意儿地在风中摇晃着,探寻着春天的踪迹,感受着春天的气息,寒冬已经渐去渐远了,春天的脚步正在步步逼近,一夜过后,满地的枯黄之中,便会冒出无数的绿意,昭示着又是一年春来到了. 相比于山下的春色渐近,吕梁山上,却还覆盖着积雪,一个冬天的积雪累积,无论是石梁还是大树,仍然被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棉絮,不似初冬时那般柔软,而是变成了硬壳状,大片大片的雪壳子被太阳腐蚀出了一个个的小孔,顺着小孔,晶莹的水滴正啪啪地掉落在更下面的积雪之上,将平整的雪面砸出一个一个的小窝窝. 巨石的棱上,大树的枝丫之上,一根根的冰凌散发出绚烂的光芒,互相映照,在山上,林间,营造出一副五光十色的幻景,末端却正在开始融化,滴滴水球宛如珠帘,连绵不断.整个山上都是一片哗啦啦的雨声,空中艳阳高照,林间却是水如珠帘,端的一副难得一见的美景. 冰雪正在融化,山间的道路便显得十分的不堪了,特别是人一多,更是泥泞难行,被掩埋了一冬的腐叶终于重见天日,一脚下去,吱吱地向上冒着黑色的水沫. 吕梁之险,不仅仅在于它绵延百里,横亘于渔阳与河间两郡之间,更在于他的高大险峻,盘山的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虽只一步之遥,但前一人的脚后跟,就似乎是悬在后一人的头顶之上,走在前方的人,蹬起的泥浆,往往便会落在后一人的头顶之上.不时有踩落的碎石掉落下来,砸在泥浆之中,发出卟的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个时节,便是最优秀的猎人也不愿意走在这样的道路之上. 但此时,在阳光下,在如雨的水珠之间,,在泥浆之中,却有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正蹒跚地行走在其间. “这一辈子,我是再不愿意踏足这该死的吕梁山了.”队伍中间,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青年人正在大声的咒骂着,本来华贵的衣饰此时已经看不出颜色,斑斑点点尽是黑色的污迹,腰里佩着的镶金嵌玉的佩刀,此时被当作拐杖,毫不怜惜的戳进泥浆之中,以便稳定身形,看着前方似乎无穷无尽的道路,他脸色很是有些沮丧. “公子,快到了!”一个年纪稍大些,穿着犹如一个老学究的老者双手扶着膝,喘着粗气,脸色发白,显然比这个年青的公子更吃力,却仍是开口劝解道.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身形粗壮的护卫伸手顶着他的腰,若非如此,他早就无力走下去了. “蒋老先生,一个区区的盗匪而已,就算以前有些背景,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值得本公子亲自上一趟吕梁山,父亲大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成心要惩罚我吗?”年青公子语气之中满是怒意. “公子,冯发勇不是一般的盗匪,现在正是我们利用招揽他的好时候,更何况,这一件事,还非得他们来作不可,郡守大人让您来,正是显示大人的诚意,换一个人来,冯某便不见得答应了.”老学究苦笑着,歇了一会儿,喘息之声总算是平稳了一些.”公子却忍一忍,再辛苦一下,便到了,这事儿成了,咱们可以在冯某的山寨里多歇几天,等积雪化完了,再下山也不迟.” “谁耐烦在他的土匪窝里多呆!”年青公子嘴角噙着冷笑,”一群土老鼠,看着便让人恶心.” 老学穷嘴角露出苦笑,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位年轻公子是渔阳郡郡守姜大维的独子,人是极聪颖的,能文能武,只可惜姜大维就这样一个儿子,便看得极其金贵了,锦衣玉食倒也罢了,却是吃不得半分苦头,如此下去,何能成大气?作为姜大维看重的门客,又从小便指派给了公子作老师,蒋家权虽然年岁已大,但仍不得不拖着沉重的双腿,伴着公子一齐来爬吕梁山,公子虽聪明,但却没有经过多少事,眼高过顶却又了无城府,极易将差事办砸的. 郡守姜大维今年也不过四十余岁,正是壮年,虽说前两年夫人因病去世之后一直没有续弦,但这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是郡守大人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合适的人家罢了,到了郡守这个位置,婚姻只与政治有关,喜欢与否,根本就不值一提了,屋里虽然有几个姬妾,但两年来也没有替郡守大人生个一儿半女,倒是让蒋家权放下了不少的心,公子的母亲去世,在后院里便没有了支撑,要是将来姜郡守续弦了夫人,又有了子息,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就算郡守大人只能活个六十岁,那时候新生子可也成年了!更让蒋家权担心的是,他隐隐听到一个传闻,就是郡守大人有意与新任国相叶天南联姻,求娶叶天南的女儿叶菁儿为续弦,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惜了,如果是郡守大人为公子求娶叶菁儿,那才是最好的. 也不知郡守大人是如何想的,也许他想着自己娶更直接一些吧. “蒋先生,歇会儿吧,歇会儿吧,我看你也是走不动了,要是累坏了你这副老身板可就不好了!”姜新亮捶着自己的双腿,道.”反正也不远了,歇一歇,今儿个总是能走到那个死老鼠的窝的.” “那就歇会儿吧!”蒋家权点点头,看得出来,公子是真走不动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马上便有护卫将厚厚的毡毯铺到了路边的雪地里,这都是上好的毛皮,隔水,防冻. 姜新亮一屁股坐了下去,伸长了双腿,满足地呻吟了一声.”可怜了我这双腿,都快散架了.” 蒋家权慢慢地坐了下来,侧脸看着姜新亮,”公子,欲成大事者,必先…….” “得得,蒋先生,您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外就是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嘛,我明白,我懂!”姜新亮打断了蒋家权的话头. “公子,不是老头子嘴碎,而是您现在已不小了,是该开始为自己打算了,郡守大人风华正茂,续弦那是一定的,我听到了一些传闻…….”蒋家权看了一眼周围的护卫,都是姜新亮的心腹侍从,但仍是压低了声音道. “我知道!”听到这个话题,姜新亮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父亲求娶那个叶菁儿的事情嘛,虽然府里都瞒着我,但我总是能听到一些消息的.这事,哼哼,只怕不那么便当,听说那个叶菁儿性子烈得很.” 说到这里,姜新亮突然笑了起来,”蒋先生,您也应当听到过那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吧?” “听是听过了,但胳膊扭得过大腿么?”蒋家权的脸色仍是阴云密布,”这一次我们来干什么?不就是来消除后患的么?” “蒋先生,必知这样做对我不利,为什么我还要这样尽心竭力?”姜新亮看着蒋家权,”让那个高远活着不是更好?这样那个叶菁儿有个念想,便更不会答应父亲了.” “公子,事情哪有这么便宜的?”蒋家权摇头苦笑,”高远这一次来,死是死定了,不死在这儿,也会死在其它的地方,总之,他是活不了了.公子想想,国相要他的命,郡守要他的命,只怕连那太尉也想着顺便结果了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在这样的大战场之上,还能活得下来?既然总是要死的,倒不如死在我们手里,也算公子办事得力,立下一功,公子,您得想想,郡守为什么会派你过来做这事啊?公子以前可是没有办过任何差的?” “父亲在试探我的态度?”姜新亮骇然,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蒋先生,您不要危言耸听,那可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独子,一家人,血浓于水,有什么好试探的?” 蒋家权笑了笑,”公子,您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史书,少和那些纫绔子弟去游乐,公子啊,你与郡守大人的父子关系,与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家的这种血缘亲情可是大不一样啊.现在您是独子,将来呢,别忘了,郡守大人不过才四十出头呢!” 姜新亮的脸色慢慢地阴郁下来. “所以说,这一趟差事,不仅要办成,还要办得漂亮,顺顺当当地结果了高远,也算是给郡守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仅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更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公子,以后您要多多参与郡里的政务军务,万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诸事不管了,很多事情,不争不来啊!”蒋家权语重心长地道. “受教了,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姜新亮连连点头. “这个冯发勇,身后有着赵国的背景,收复了他,不仅仅是得一员骁将,更是有了与赵国来往的门路,但是公子,是让他效忠于您,还是效忠于郡守大人, 就看您的了.”看着这一次,姜新亮是真正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蒋家权高兴万分,身上的酸痛也似乎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富贵,自己家族的富贵,其实就是系在姜新亮的身上. 姜新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先生,你还行吧,如果行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行,怎么不行?”蒋家权两手撑地,勉力站了起来,”公子,我们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吕梁山上〔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吕梁山上,盘踞着一股悍匪,匪首冯发勇,麾下大约有千余人,抢劫过路客商,绑票勒索,在河间与渔阳名声极响,是这两郡名震暇尔的绿林头号人物,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两郡都没有下力气去剿灭他,但凡他们犯下恶行,迫于民愤,亦只是象怔性的意思意思,或者二郡之间互相扯皮推诿踢皮球,一来二去,倒是让吕梁山匪的名声愈发的大了,也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势力也是愈发的大了. 而姜新亮与蒋家权两人不辞辛苦地爬上吕梁山,想要见到的便是吕梁山匪的大当家冯发勇. 冯发勇四十余岁,个子不高,矮小精干,一脸的精悍之色,歪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两个明晃不锃亮的铁球,铁球不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对面的姜新亮与蒋家权两人,满眼的讥笑之色,”我能有什么好处?你们所说的这个高远我知道,大名鼎鼎,能在扶风与东胡人干得有声有色的家伙,岂是好对付的,千里独袭,一把火烧了东胡王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粮草后还能安然无恙地逃因来的家伙,可不止是一块硬骨头,完全就是一块铁板,你们让我去碰他,我不觉得我有多少胜算.” 姜新亮脸露怒色,一个小小的山匪,把你当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人了,居然给公子爷我耍起了脸子,一拍桌子,便要发作,蒋家权离悉自家公子爷,在姜新亮刚刚要发作的时候,已是一把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姜新亮勉力压住怒力,端起桌上的茶杯,假装喝茶,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愤怒,但颤抖的手腕依然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手腕抖动,不时有茶水溅出来,洒在他的衣袍之上. 看着姜新亮拼命压抑自己情绪的冯发勇,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心道当真是一个草包哥,姜大维也算一时豪杰,生个儿子却是不怎么成气,看来姜氏家族意气风发的时代也就到姜大维这一世为止了. “姜公子,蒋先生,这高远是一块硬骨头,单凭他押送的那几十万斤粮草便想让我虎口拔牙,这个条件是根本无法打动我的.”嘴里虽然叫着姜新亮的名字,但眼睛却是看着蒋家权,”更何况,二位一路上山,这道路泞泥,即便做了这高远,这粮食我却怎么弄上山来呢?这好处,看着好,却是吃不到嘴里的,再者说了,他押送的是军粮,我劫了军粮,说不定说会触怒了那位周太尉,这位老人家我可是惹不起,为了帮你们的忙,弄掉了自己的脑袋,这未免也太不划算了,对么?这样的亏本生意,可没有谁会愿意去做的,哈哈哈,二位一路远来辛苦了,我这吕梁山上风景还不错,不妨歇息两天,我让小的们带着各位贵客转一转,看一看,也算不虚此行了.” “这可不行!”姜新亮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冯大当家的,也不瞒你说,你劫了这批军粮,我敢保证,周太尉绝不会找你麻烦,因为他也想着这个高远死,高远死了,他却是少了许多麻烦.” “哦?”冯发勇不由大感兴趣,”这位高远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但得罪了你姜家,竟然连当朝太尉也得罪了,以你们的势力,干掉这样一个区区的县尉算得了什么?还用得着借刀杀人?”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你只消明白,做掉他,不仅我们姜家要谢你,便连当朝太尉也会承你一份情.”姜新亮傲慢地道. 冯发勇眨巴着眼睛看着姜新亮,半晌忽然爆笑起来,”姜公子这你可错了,你姜家或许会谢我,但周太尉绝不会这么想,他一定在想,这真是个好机会啊,这个姓冯的蠢材既帮我除了高远这个眼中钉,也给了我收拾他的机会,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妙哉妙哉!于是乎我冯某便在太尉的妙哉之中一命呜呼了,我冯某有自知之明,吕梁虽险,却还是难不住一国太尉的.” “吕梁虽险,难不住一国太尉,难道就能难得住渔阳郡守么?”蒋家权不理会一边气得脸色发青的姜新亮,阴测测地道. “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么?我冯某人在吕梁山呆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渔阳郡守把我怎么样了?”冯发勇冷笑一声道. “是……么?”蒋家权拉长了声调,语气之中,充满了讽刺与揶喻,”不知道冯先生你是真笨呢,还是装糊涂?你能在吕梁山呆上这么久,当真是靠了你自己的本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发勇变了颜色,手中两个铁球咣当一声,重重地撞击在一起,脸上也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蒋家权毫不畏惧地看着对面这个凶悍的匪首,”冯大当家的,你的来历,外人或许不知,但你当我家太守不知道?这些年来,不动你,还任你逍遥自己,那是看在令狐潮与他背后的那些人面子上,现在令狐潮倒了,燕赵两国已成仇敌,两国眼看着就要开战了,我家郡守还有必要对你网开一面么?要知道,这些年因为你,我家郡守可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人为你的存在付出代价了,那么,你认为你存在的价值在哪里呢?” 冯发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里两个铁球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霍地站了起来,”那又如何,了不起我冯某人抛下这一片基业,反正这些年我赚得也足够多了,回乡去当一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 “你走得了么?”蒋家权仰天大笑起来,”你往哪里走?你赚够了,你的手下赚够了么,你想走,我家郡守便能放你走么?冯大当家的,吕梁山是你的事业,也是你的囚笼,你哪也去不了.” “别忘了,我的面前可有两个现在的大好人质,姜郡守对我简直是太好了,生怕我走不脱,居然还将他的独子送来与我,妙极了!”冯发勇狞笑起来. 听到冯发勇的话,姜新亮大惊失色,霍地站起,手搭到了刀柄之上,他身后的护卫更是踏前一步,雪亮钢刀出鞘,护住了姜新亮. 冯发勇斜着眼睛看着他们,只是嘿嘿冷笑. 蒋家权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冯发勇,”冯大当家的,你在吕梁山多年,对郡守大人想必也很了解了,难道我家郡守是肯受威胁的人么?你愈是威胁,我家郡守便愈是痛恨,只狠不得将你砍成肉酱,却绝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这位可是姜郡守的独子.” “我家郡守不过四十出头而已.风华正茂,大好男儿,何患无妻,何患无子?”蒋家权瞄了一眼姜新亮,看到他的脸色已是由白转红,再转紫,再转白. 冯发勇被噎了一个倒载,看着蒋家权,半晌说不出话来. “冯大当家的,你不是一般人,我家郡守很看重你,这才特意派了公子上山,这是给你面子,同时这也是你唯一的一个机会,一个走下山,成为一个清清白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机会.”蒋家权干笑着道.”这个机会你如果不抓住,后果,你可以想见.” 冯发勇看着蒋家权,脸色变幻,蒋家权亦盯着冯发勇,内心亦是犹如惊涛骇浪,如果对方不是他心目之中的那种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匪徒,那今日自己与大公子可就真得难活着回去了. 时间流逝,但在蒋家权心中,却当真是度日如年. 冯发勇颓然坐倒,”你想要怎样?”这一句话出口,如同整个的精气神被抽走了,人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简单,杀了这个高远,你便可以下山,在渔阳郡守府里,已经有位虚悬.”蒋家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拍手笑道. “杀?谈何容易?”冯发勇摇头道:”高远悍勇异常,他麾下军队能与东胡骑兵对垒而不输,而我这山上兄弟,虽然也悍勇,但却只是散兵游勇而已,打家劫舍是个顶个的好手,但要与军队对阵,必输无疑.” “杀不了也没关系,烧了他的军粮,让他赤条条的去渔阳前线,自然有军法处置于他,这与当场杀了他也没什么两样?冯大当家的,仅仅是烧了他押送的军粮,这个难度并不大吧?而且,这里是你的地盘,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做掉他的,只看你冯大当家的用心不用心了.”蒋家权呵呵笑道,他明白,此时主动权已尽在己手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说什么尽心不尽心的话,自然是倾力而为.”冯发勇叹了一口气.”他什么时候到?” “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十天之后,应当便会从吕梁山下经过,那个时候,便是你冯大当家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十天之后,好,便是十天之后!”冯发勇霍地站了起来.”姜公子,蒋先生,你们刚才所作的承诺可不会反悔么?” “当然不反悔,我与姜公子便在你这山上守着,与你共进退如何?功成之后,我们一起荣归渔阳府城可好?”蒋家权大笑道,”我家公子一直很欣赏你冯大当家的,总想着与你把酒言欢,这一回正是好机会,倒想在你这吕梁山盘桓几日呢?” “好,好!”冯发勇顿时大喜,”求之不得,我这吕梁山内还有一个妙处,正好让二位去游赏一番,那可是不多得的一处温泉,二位不妨去泡一泡,泡着热水澡,看着满山雪景,不矣快哉?” “妙极了,这一路上来,我等倒是劳乏不已,正好去去乏!”一听有温泉可泡,姜新亮立时喜上眉梢. “来人啊,带贵客下去休息!”冯发勇一手抄起了桌上的两个铁球,又叮叮当当地转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底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铁球撞击的叮当声在大厅内回响,显得极为清脆悦耳,送走姜新亮与蒋家权,冯发勇盘坐在铺都着虎皮的大榻之上,有阳光从窗棂之中射进来,刚好照射在他的身前,而他自己,却身处阴影之中,明暗相间. 他似乎面无表情,却似乎又在笑. 大厅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人走了进来,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阴影直接将冯发勇完全覆盖了. “你真得决定了么?”来人问道. “决定了.”铁球的撞击之声戛然而止,”不然我费这么大劲儿在他们面前表演什么!”冯发勇嘿嘿地笑了起来. “本来我以为你会直接一刀将这个什么姜新亮宰了然后跟我走的.”来人盘膝坐在了冯发勇的对面. “不,我不会杀他,这会让姜大维发疯的,将儿子养这么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当当两声,铁球丢在大榻之上,”姜大维肯派他儿子来见我并想拉拢我,不仅仅是为了杀高远这么简单,他定然是看中了我身后的那点背景,令狐潮死了,不代表我就没用了.” 来人笑了起来,”如果他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不知会怎么想?” “有些人自以为能知晓所有,掌控一切,我们为什么不能满足一下他的这种优越感呢!我来燕国多年了,这一次有机会能进入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之中去,这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冯发勇道. “高远不是这么好杀的!”来人淡淡地道:”我这一次来,本来也领了命令也好好地打探一下这个高远,上面有人对他很感兴趣.我知道的越多,倒是觉得这个人越不简单,你如果真要动手,我建议你小心为上.” “上面有人对他感兴趣,谁?”冯发勇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冯发勇吃了一惊,”看来来头极大啊!” “好了,你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这便要回去了,燕赵之战眼看着就要开始了,我赶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披上甲衣去作战.” “你小心为上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吕梁是我的天下,这个高远越是厉害,我便越是要将他做掉,否则让他到了前线,不知有多少我大赵男儿会被他杀死,这样的人,即便没有姜大维来求我,我也会想法子干掉他的.”冯发勇点头道. “再一次提醒你,高远不好对付,你别栽在他手里,你本来可以好好地回家的,你家里还有老婆儿子等着你呢!” 冯发勇明显地楞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关心人了?” 已经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来人回过头来,”不是我不会关心人,而是咱们不能关心人而已.就此别过,希望还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肯定会有的!”冯发勇没有起身,只是挥了挥手. 在姜新亮踏上吕梁山后的第五天,高远的车队踏入了吕梁山境内,长长的车队两边,是打着绑腿,持矛背刀的士兵,骑兵散于前后,不时会有骑兵从车队两边掠过,他们比姜新亮估计抵达的时间,要早了五天. 吕梁山上积雪尚在融化,而吕梁山下,积雪却早已融尽,地面也变得坚硬起来,原本枯黄的大地之上,多了一层浅浅的绿意,坚硬的土地让道路更加好走了一些,这也让千里迢迢而来的扶风士兵们轻松了许多,比起前些日子的艰难,现在的行军,更象是一种享受了,因为拉车的牛已经能很轻松地拖着大车前进,而不需要他们不时在车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陷进淤泥之中的车轮推将出来. 高远有过在冬天从扶风出发去辽西郡的经历,也正是这一次的远行,让他对这个时代的道路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这也是他提前从辽西出发的原因,这一路步步荆棘,他不敢稍有大意,迟到,对于其它人来说,或许就是一顿申斥,而对于他,就有可能是更为严厉,甚至是掉脑袋的事情.从辽西到渔阳,比起其它郡,本来就要远. 哪怕出发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也充分估计到了此行的困难,但一路之上,仍然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好在现在终于要踏进渔阳境内了,其实现在已经在渔阳境内了,只不过吕梁山横亘于河间与渔阳之间,倒是成了一个两不管的地带. 高远松了一口气,以现的路况,自己完全可以提前赶到集结地,完成这一次粮草押远的任务,算是过了第一关了. 这一路的行军,对他带出来的这些士兵们,也是一种煅炼,特别是那四成新兵,经过这一路之上千里迢迢的磨练,倒是成熟了不少.看着虽然有些疲惫,却仍是欢声笑语,喜上眉梢的士兵们,高远心里感到一种极大的安慰. 这个时代,经过千里行军,还能保持严整的军容,高昂的战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自己的部队,现在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了. “县尉,今儿个时日不早了,便在这里扎营吧,这里地形不错,易于防守.”那霸策马小跑着到了高远的面前,大声道. 一个多月的行军,那霸的胡子更长了,旅途艰队,可没有多少地间用来打理妆容,那一脸络腮胡子,乱糟糟的已经长得很长了,胡乱地纠结在一起,不过看起来,倒是显得更威武了一些.这一路之上,那霸也在成长,他学到的最实用的东西,就是扎营地的选择,哪怕是在燕国境内,并没有敌人,高远也让他明白了,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营盘安全的重要性.现在的那霸,已经将这个牢牢地烙在心中. 高远抬头,看着远处只剩下一抹红晕的天空,点点头,”行,就在这里扎营吧,我们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了,倒是不用急着赶路了,这一路之上,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晚上伙食搞好一点,犒营一下大家.” “好嘞!”那霸欣喜地点点头,掉转马头,如飞而去.一路之上,马上传来他粗豪的嗓音,”扎营,就地扎营,今天晚上打牙祭,县尉要犒赏大家了!” 随着那霸的粗嗓大吼,路上,传来士兵们阵阵的欢呼之声. 欢呼声中,千余名士兵迅速地行动了起来,在那霸选定的地方,牛车被赶到了一起,围成了一个大圆,卸下老牛,车被推到了一起,牛集中到另一个地方,一些士兵去割草喂牛,另一些人却开始扎营,一根根的桩子打下去,一顶顶的帐蓬支起来,这些东西,大家已经做得很熟了. 高远翻身下马,打眼看着不远处的吕梁山,”好一座雄伟险峻的大山!”马鞭拍着手掌,高远轻叹道:”以后有时间,一定要登上山顶,好好地去欣赏一下高处的风景!” 在扶风,山是有的,但却没有这样的雄峰,给高远留下美好记忆的南山,在吕梁山面前比起来,就纯粹是一个小矬子,小山包而已. “县尉,这山如此之大,内里野兽必众,我带些弟兄进去,给大家弄点野味出来,解解馋!”步兵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这一路之上,老是肉干,吃得都有些反胃了. “春天刚来,什么野兽都瘦不拉叽的,有什么搞头?”高远笑道. “蚊子再小也是肉呐!”步兵大笑:”县尉不是一直这样教导我们吗?它再瘦,那也是新鲜的不是,我带弟兄们上去,弄点野味,顺便再采点野菜回来,这春天来了,山里野菜也必定不少,大家也想见点绿意儿了!” “去吧去吧!”高远挥挥手,”你馋便馋了,偏要托辞,罗罗嗦嗦的,不过你快去快回,可别指望着小颜给你建营.” “您就放心吧,我早就安排人去了,去弄点野味,只要箭法好够了,用不了太多,这山这么大,内里东西必然多,运气好的话,搞到几头大玩意儿,那就更省事了!”步兵快活地笑着,翻身上马,一声唿哨,带着十几个士兵,风一般地冲向了远处的吕梁山. 看着步兵带着人转眼之间便没入了远处的密林,高远笑着摇摇头,这伙人的骑术如今倒是更加精进了. 回过头来,大营已经渐具雏形了,士兵们正在营盘之外挖着壕沟,绕着大营,一道深约米深的壕沟正在延伸,挖出来的泥土用来压大帐帐角,壕沟挖好之后,被小心地铺上树枝,洒上一层细土,然后再将先前的草皮铺在上面,乍一看去,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等到了晚上,更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了.如果有外敌来袭,不知底细,可就要吃亏了,这些壕沟里可不是空的,里面都插着削好的竹签子.掉下去将一个人的脚掌刺穿那是毫无问题的. 绕着大营,留下了几个只有扶风兵自己知道的暗记,这些暗记的当中,便是他们出入大营的通道.这一路之上,那霸,颜海波做这事,已经做得纯熟之极,而士兵们也不再需要长官吩咐,一声扎营令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扎营所需的时间倒是越来越短了.只是工具还不太顺手,也许等回到扶风之后,该给士兵们一人配上一把工兵铲.高远在心里想着.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手忙脚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夜幕徐徐降临的时候,营地已经搭建完毕,马嘶牛吼之声,伴随着士兵们的阵阵欢笑,那是完成一天劳作之后的喜悦,这些喜悦和着袅袅升腾而起的炊烟与浓香四溢的蒸汽,愈发的让整个营地都变得鲜活起来. 士兵们脸上露出的是满足的笑容,高远的脸上露出的是满意的笑容,那霸与颜海波脸上露出的是得意的笑容,所有人都在笑,只不过笑得含义并不相同,连圈在栏里的牛马也似乎在笑,马儿终于饱饱吃上了一顿豆子而不仅仅是干草,而劳累了一天的老牛也可以好好地困上一觉,让疲惫的蹄子和疼痛的脖颈得到一夜的休息. 当高远啃完手里的羊肉干,喝干了手里的一碗汤时,夜色之中,终于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在篝火的映照之下,步兵带着他的十几个骑兵从夜色之中冲了出来,径直奔到高远的面前,翻身下马,回过身来,又从马上拖下一只野猎,随手扔到地上,”烤它!”步兵简单地对火边的卫士道. 卫士们喜笑颜开的拔出刀来,将野猎开膛破肚,忙活了起来. 看着这只瘦骨嶙峋的野猪,在瞄了瞄身后两手空空的骑兵们,高远咭的一声笑:”步兵,出去忙活了这大阵子,就弄了这个东西回来?还不够大家塞牙缝吧?” 步兵一屁股坐在高远的身边,”县尉,倒不是我们打不着东西,而是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一路赶过去,便耽搁了时间,这头野猎还是命不好,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顺手弄回来的.” “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高远的脸色一凝. “林子中有人窥探我们,还不止一个,很可惜,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撤退了,天黑,我们路又不熟,被他们给甩掉了.抓不住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又仔仔细细地将先前他们的藏身之所搜查了一遍,这些人在哪里只怕潜伏了不止一天了.”步兵神色凝重地道. 如果是偶遇的路人或者猎人,那么便不可能在这里潜伏许多天,林子的边缘,也不可能有大型的猛兽,如果这些人在这里潜伏了很长时间,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是专门在等着押运粮草而来的扶风兵的. 高远听完步兵的禀报,转过头,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沉默半晌,幽幽地道:”这便来了么?” “县尉,什么来了?”步兵有些奇怪地道:”据我估计,这些人只怕是这山间的土匪,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土匪再大胆子,也不敢跟正规军硬碰,估计这些探子逃回去之后,他们便会缩头了.” 正常情况之下的确是这样的,一般的土匪,绝不会跟军队正面硬打,但高远心中清楚,这一次,只怕没这么简单. “把小颜子和那霸叫来.”他抬头道. “县尉,什么事?”颜海波腿脚快,转眼之间,便出现在高远的面前,一眼便看见了那正在开膛破肚的野猪,不由喜笑颜开,”好东西,就是瘦了一点.” “你就知道吃!”步兵呛了他一句. “民以食为天,吃又不错,关键是又能吃,又能干!”身后传来那霸的声音. “那大哥说得对.”颜海波笑着盘坐在高远的身侧,”县尉,什么事情?” “步兵,你把情况跟小颜子与那霸介绍一下.”高远摆摆头. 简略地说了一遍事情经过,颜海波冷笑道:”一群山匪,也敢来打我们的主意,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如此,我们便送他们去早些投胎吧,下一辈子也好重新投胎做一个好人.” “事情没那么简单!”高远摇摇头,”步兵,吃过饭后,你带几个人出去一趟,找一找周边的百姓,打听一下这吕梁山上一个什么情况.有多少土匪?” “是!” “从今天起,兵不卸甲,马不卸鞍,我们得防备着他们来偷袭.” “就怕他们不来,真敢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那霸摸出刀子,噌噌地抽出又插进. “从今天起,营房要重新布置一下,特别是粮草,要护严实了.” “县尉,这帮土匪莫说不敢真来,便算是真来了,还能破掉我们的守卫不成,粮草在营中,破不掉营盘,便抢不走粮草.”那霸笑着道. “如果他们本来就没有打算抢粮草,只是想毁掉他呢?”高远反问道.”以我们现在营盘的规模,倒也不需要破营,火箭配上油脂便能解决问题了.” “烧了粮草?”那霸睁大眼睛,”山匪想打我们的主意,不就是为了这批粮草?一把火烧光了,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个山匪肯做?” “或者他们想要的不是粮草,而是我高远的脑袋!”高远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丝狰狞,”杀不了我高远,烧了我押运的粮草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真是这样,我怎么办?回辽西?那就又回到了原点,去大营集结地,等着被以贻误军机的罪名斩首么?” 众人顿皆默然,大家此时方才想起,高远与某些大人物之间的纠葛. “这些无耻的东西,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颜海波破口大骂.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个屁啊!”那霸嗡嗡地道,”既然我们知道了对方的打算,还能让他们如意么?” 高远微微一笑,”原本以为到了集结点之后才会有麻烦,想不到这些大人物们倒还真是看得起我,这么早便开始着手布置下手了,也好,既然开始了,先前的好些不安和忐忑倒也放下了,那霸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那不较量较量吧.来,我们烤野猪,打牙祭.” 众人轰然应是,这个小插曲,竟是没有人将其放在心上,来便来吧,来了才心安,要是一直没动静儿,那才让人担心哩! 吃过烤得喷香的野猪肉,步兵便又带着人出去打探消息,这一夜,营盘之内却是外松内紧,千余人分作了几个班次,轮着休息值勤. 一夜无话,第二日拔营开拔之际,步兵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高远的面前,”县尉,打探着了,这吕梁山上有一股悍匪,匪首叫作冯发勇,手下有上千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实力不弱,在渔阳和河间一带,端地是大名鼎鼎.” “千余人的匪徒,力量不弱呢,难怪有胆子来碰我们!”高远笑了笑,一振马缰,”我们走吧,左右就在这两三日之间,两三日不来,我们可就走出了吕梁山境了.” 千余扶风兵展开了战斗队形,开始向前开拔,骑兵们放出去的哨探比先前要更远了一些,所有士兵都知道了这两天会有一拨山匪来打自己的主意,笑骂之余,却也提高了几分警惕,这支部队老兵居多,心态轻松,可不代表着轻忽对手,因为他们以前总是被人轻忽的对象,但现在,轻视他们的人都去阎罗王哪里喝茶聊天了. 也就是从这一日起,一路之上突然变得坎坷起来了,不是大道这上莫名其妙地被挖了一些大坑,就是有合抱粗的大树模亘在路上,整支队伍的前进速度一下子被延缓了下来. “看来对手在调兵遣将了.”高远大笑道,”为了延缓我们的速度,这等招式都使出来了,这是要公开与我叫板么?” “那敢情好,却让我们看看,这些山匪们比起东胡骑兵来孰强孰弱一些?”步兵笑得极是开心,一群山匪,公开叫板一支在战场之上血山尸海之中爬出来的部队,这已经不是蠢了,而是神经了. “真是不知道该称赞这位匪首一句有勇气,还是该骂他一声蠢材,偷袭或者还有几分把握,硬干,我们可以将他们生吞活剥!”那霸骑在马上,掏出小刀开始刮他的胡子,胡子太乱了,遮住了自己的大半边脸,这样一来,与敌人对战之时,对方不免看不到自己的真容,那就不美了,一定要将胡子修整齐,干净. 高远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开心地大笑之时,吕梁山上,冯发勇正自破口大骂,将姜新亮蒋家权骂得连狗屁渣子都不如,当然,这两人不在跟前,他们还在山里泡温泉呢. 混帐的纫绔子弟,想打别人的主意,连对方的行军速度都搞不清楚,估算不准,还跟自己说对方要十天功夫,五天不到,对方就到了吕梁山下,将自己弄得手忙脚乱,不得不派人去捣乱,延迟对手的前进速度,再加上前两天哨探也被对手查觉到了踪迹,现在自己的行动,便等于是明火执仗地打劫了,就只差冲到对方面前,大叫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山前过,留下买路财了! “大当家的,要不,就算了吧!”吕梁山二当家的凑到了冯发勇跟前,”我去看过他们的军容了,只怕当真不好对付啊!” 冯发勇咣当咣当地转着手里的铁球,撮了半天牙花子,还是咬着牙道:”动手,一定要动手,为了赵国,兄弟. 这一战,即便是吕梁山伤亡惨重,也得烧了这批粮食,小柯,集合我们的核心兄弟,打起来后,咱们从另一个方向潜入进去,烧了他们的粮草.” 第二百三十五章:毫无悬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来了,来了!”黑暗之中,颜海波压低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走了一个多月的闷路,一点乐子也没有,可将好动的他给闷坏了,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群不怕死的山匪,怎不让他兴趣盎然? “兵曹,我怎么啥也没看到,没听到?”颜海波身边,一个新兵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倒是真有些害怕,毕竟,这是他的第一场真刀实枪的战斗. “要是你也看得到,听得到,那还能叫新兵?”颜海波哧地笑了起来,”这得凭感觉,小子,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他称呼对方为小子,其实这个新兵的年龄比他还大着几岁,当然,如果论起在战场上的经历,颜海波称呼他一声小子倒也不为过. “是有一点!”新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给你丢脸了,兵曹!” “丢啥脸,第一次,都这样!”颜海波好不在意,”呆会儿与敌人打斗,一刀砍下去,鲜血溅你一脸,千万别吐,忍住罗,等你砍第二刀第三刀的时候,就没啥感觉了.和杀猪差不多.” 新兵用力地点点头,双手握紧了手里的长矛,因为用力,手指发出卡卡的声响,颜海波耸耸肩,谁都有个第一次,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个菜鸟,第一次自己杀了人之后,曾吐了一个天昏地暗. 今天晚上的营地看起来与往日一般无二,有零星的气死风灯挂在营地的旗杆之上,有一堆堆燃残了的篝火,仍在散发着昏暗的火光,但在黑暗之中,一千余名扶风步卒们手握着枪杆,静静地坐在地上,等着那些即将到来的山匪. 两三天的艰难行军,今天白天,往日碰到的那些问题突然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居然是一片坦途,而依照这个速度,明天,他们就要走出吕梁山境了.山匪冯发勇的袭击,只可能是今天晚上,他也只有晚上这个机会了. 今天的营地之中,杀机四伏,于黑暗之中,死亡之神狞笑着张开了血盆大嘴,正快活地等待着死亡的镰刀去收割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兵曹,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颜海波身边的新兵低低地叫了起来,倒是将正眯着眼睛的颜海波吓了一跳. “闭嘴,瞎子也看到了!”颜海波斥道,淡淡的星光之下,一个个魃魑的影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弯着腰,轻巧得如同一只只狸猫,正在向着营地迅速接近. “好家伙,三面围攻,这是围三阙一,给我们留了一条逃命的路么?这山匪还懂得一点兵法啊?”另一方,那霸摸着硬茬茬的胡子根,咧嘴笑了起来,山匪与正规军玩起兵法,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且看看,呆会儿是你们逃呢,还是我们逃呢?” 颜海波举起了手,随着他的手举起,身后一群士兵手持臂张弩,猫腰上前数步,单膝跪在地上,平端起臂张弩,开始瞄准预定目标,他们身后,另一排士兵将手里的长矛放在了地上,从腰上解下一个箭囊,里面,装着的是一支支臂张弩的特制弩箭,而在他们的身前,已经放好了另一张上好了弩箭的臂张弩. 颜海波曲起手指,在心中默默地计着数,当他数到五十的时候,对面的幢幢黑影突然奔跑了起来,一瞬间便越过了先前花了极长时间才通过的路程,而也正在此时,颜海波也霍地立了起来,他的身后,一排排士兵也随着他起立,长矛斜斜向前伸出. 惨叫之声陡然响起,奔在最前头的山匪们毫无意外地掉进了营地外的壕沟之中,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一支军队,在营地之外挖好了壕沟之后,还小心地将他的表面恢复了原状.挖沟防御不意外,但还费心费力地将外表伪装的与先前一模一样,这就少见了. 壕沟之中插满了锋利的竹签以及削尖了一头的木桩,掉下去,命是不会丢,但脚板被刺穿,大腿被洞穿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要命的是呼啸而来的弩箭.这些弩箭早就瞄准了这些地方,此时,只是及时地将瞄准好的弩箭射出来而已. 弩箭过后,哀嚎之声戛然而止. 但紧接着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大喊. 山匪的悍勇被鲜血第一时间激发了起来,形藏已经暴露,他们再无任何顾忌,直起了身子,举着刀枪,嚎叫着向营地扑了过来. 营地没有栅栏,没有胸墙,什么也没有,只要冲过去,就能搞定一切. 营地之中,陡地亮起了火光,一支支的火把被投掷了出来,营地之中,腾地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堆堆浇满了油脂的篝火燃烧起来,火明映照之下,环绕着营地的扶风兵们持枪而立,正冷冷地看着嗷嗷叫着扑上来的山匪. 弩箭在不停地射出,一波又一波,割韭菜一般收割着扑上来的山匪,手持臂张弩的都是老兵,百步以外,敌人飞溅的鲜血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神经,他们无动于衷地将手中的弩箭射出,而在他们身后,负责装弩的一排新兵倒是有些受不了了,不少人的手开始颤抖,臂张弩最远射程达到四百步,两百步以内,能造成巨大伤害,基本中者无救,一箭下去,没有甲胄的山匪往往被射个对穿,如果命不好正中脑袋,那就基本上看不见脑袋了. 有人在干呕. “装箭!”一名老兵一手摸了一个空,回头看见装箭的新兵手抖抖索索,一支弩箭好半晌没有扣上弦,不由大怒,反手便是一个巴掌,将那个新兵打了一个跟头,从地上摸出一支弩箭,以极快的速度扣上了弩,端起,瞄准,射击. “装箭!”他大声怒吼道. 挨了一巴掌的新兵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突然像被打醒了一般,闷吼一声,埋着头,将空了的臂张弩重新装好. 外面冲击的队形被弩箭射得七零八落,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攻击,再悍勇的意志,也会被这样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打得烟消云散. 步兵翻身上马,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马刀,怒吼一声,”出营,冲阵!” 一百骑兵呼啸一声,从步卒阵列的两侧分成了两队冲了出去.箭一般地从两胁直插山匪队伍. 在骑兵冲出的瞬间,营地之内,臂张弩停止了射击,步卒们手握长矛,一声咆哮,一列列地踏着整齐的步子,跟在骑兵的身后,向外走去. 骑兵负责冲散山匪,他们负责收割. 营地三个方向之上,瞬间便陷入到了肉搏当中.说是肉搏,其实更像是一场屠杀,骑兵将山匪冲得七零八落,而整齐杀来的步卒更是他们的梦厣,刚刚侥幸躲过骑兵寒光闪闪的马刀,还来不及庆幸,眼前便出现了整整齐齐一排排同时刺出来的长矛. 砍不如刺,这是战场之上的铁律,一刀砍下,只要不是命中要害,说不定还能捡一条命回去,但你要是被长矛正面刺中,那基本就完了,长矛如体,随着对手的抖腕,翻转,回拔,伤害被成倍扩大,挨了一下的差不多就死定了. 而是沉寂的另一侧,冯发勇带着数十个核心的部众,正伏在地上,黑色的紧身衣与夜色完美地融为一体,极易为人所察觉.三面同时进攻,但三个方面的战局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对手有准备不出他意料之外,但对方远程武器火力之猛,则让他大惊失色.那啉啉之声不绝于耳的箭啸之声,几乎让他以为他面对的不是一支人数与他差不多的军队,而是有着数倍于他麾下的敌人在同时射箭. 惨叫之声延绵不绝,骑兵冲出,对手开始切割分解自己的部众,这让他有些犹豫了,原本是打算趁着双方胶着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潜入,但现在战局的发展,那里有什么胶着之势,从一开始,自己的部众就像绵羊被狮子包围了一般,惨遭屠戮. “头儿,算了吧,这仗没法打.”身边的小柯声音颤抖,显然,他被对手的声势吓着了. 冯发勇咬着牙,”不,动手,这高远如此厉害,如果真让他上了前线,我们的同袍不知有多少会被他杀掉,现在有机会能让他死掉,而且是死在他们自己人手中,岂能错过.我们走.” 他猛地站了起来,提着弓箭,向前猛窜出去,在他身后,数十人中,有人提着弓箭,有人则提着一罐罐的油脂.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则是黑黝黝地耸立着的一辆辆装满粮食的大车. 烧掉这些粮食,便万事大吉了,这一次的任务就算圆满成功.冯发勇要搏一搏. 冯发勇跑得很快,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目标. 下一刻,他的眼中突然立起了一个雄伟的人影.冯发勇猛地立住,身子晃了晃这才站稳,眼前突然一亮,他不由眯了一下眼睛,然后,他便看到,在他的前方,有熊熊的火把亮了起来,火光之中,一个军官手里握着长长的战刀,战刀拖在地上,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而在他的身后,一排士兵手持弩弓,闪着寒光的弩箭正遥遥对准他们. “冯大当家的,久违了!”男子咧开嘴,笑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三十六章:秘密部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眼瞳收缩,全身如坠冰窖之中,冯发勇呆立当地,虽然不认识对面的那个汉子,但毫无疑问,此人必然便是高远. 他在这里候着自己.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打算. 在高远身后的不远处,一辆辆粮车便立在哪里,但每辆车上都铺着毡毯,毡毯之上,覆盖着一层泥土,他对自己的打算一清二楚,便是这火箭射出去,油脂泼上去,短时间内也引不燃大火,而对方弩箭齐发,自己这一伙人可就得变成一只只刺猬. “咱们可以比比谁射得快!”高远看着对方,快活地笑着. 冯发勇愕然,心中又羞又恼,你的弩箭上好了弦,对着咱们,只消勾勾机括,自己这头儿还要开弓,上弦,这比个屁啊! “如果不愿意,你还可以跑,跟弩箭比比,是你跑得快,还是箭射得快?”高远促狭地道.”或者迎着箭往上冲,说不定有几个人能冲到我面前,一刀砍了我,你也可以交差了.” 看着意态闲闲的高远,冯发勇心中发苦,自己无论选那一条路,那都是一条死路. “我都不想选!”他涩声道. “哦?那你想怎么样?”高远笑问道. “我选择投降!”冯发勇高高地将手举了起来,手中的弓,刀,啪啪地丢到了地上,他僵直着头颈,大声喊道:”所有人,都放下武器,我们投降!” 在他身后的部属陆陆续续地将手高举,手中的武器丢了一地. 高远大笑起来,一挥手,身后跑出一名士兵,手里却是拖着一卷绳子.”冯大当家的,都是你自家兄弟,还是你自己捆吧.都捆好罗,可别捆松了,不然有个异动,那可是要挨刀子的.” “你竟然连捆我们的绳子都准备好了?”冯发勇苦笑摇头,”你能算到我会投降?” “不投降的话还更省事一些!”高远的笑声之中带着一丝凌厉,”一阵弩箭,一顿板刀面,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过我想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你这位山匪?所以便多做了一手准备,冯大当家的,你还在犹豫什么?”绳子扔在了冯发勇的脚下. 对于扶风兵来说,今天晚上的这一场的打斗甚至还算不上一场战争,对于那些在与东胡人的战事之中熬战了两年的老兵来说,其烈度也就比平时的对抗训练要强一些,这些山匪没有丝毫的组织和进攻的波次,完全就是凭着一股勇气胡乱冲锋,在正规军面前,这种盲目而没有纵深的冲锋,不谛是自取死路. 刚一开战,他们就被密集的弩箭射得死伤惨重,骑兵一出,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满地乱窜,步卒跟上,横扫战场,当冯发勇在后方用绳子将自己的兄弟一个一个地串起来的时候,另外三个方向之上,已经看不到站着的山匪,要么死了伤了躺在地上,要么扔掉武器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扶风兵们已经在开始打扫战场了. 颜海波站在满地死尸当中,笑咪咪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打扫战场,看着从山匪们身上掏出来的金银,他只觉得每个毛孔里都往外洋溢着喜悦,这些山匪可真有钱啊,一些普通的匪徒,随身居然就带着不菲的财富,比自己可扩多了,看来当山匪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职业,当然,前提是别来惹自己. “军曹,您瞧!”战前那个有些紧张的新兵此时笑呵呵地提着一个包袱皮奔了过来,”发财了,这些山匪可真有钱.” 接过包袱,拈了拈,随手扔在地上,伸出一只脚踩住,颜海波用力地拍着这个新兵的肩膀,”小子,不错,刚刚我看到了,你一个人便捅翻了三个山匪,了不起,比起我当年第一次上战场强多了.” “军曹,您刚刚打仗的时候还在看着我?”新兵惊讶地问道. 颜海波大笑起来,”当然,队里的每个老兵,都会照管着新兵,你们是县尉从扶风带出来的,县尉说了,他带着你们出来,便要带着你们回去,第一次打仗嘛,总是有些不适的,老兵们瞧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你一命,当然,这也是对手不强的缘故,要是碰上了劲旅,那你们就得自己照顾自己了.” “多谢兵曹!”新兵感激地道. 颜海波笑着挥挥手,”去去,有什么好话的,赶紧再去摸摸,说不定还能捞点什么,这一次出来打仗,多半是亏本生意,好在今天能回一点本儿.去摸去摸!” 新兵笑嘻嘻地走了. 这些山匪来得是时候了.颜海波心中感慨地道,让扶风兵中的这些新兵,及时地感受了一下战场的气氛,刀口舔了血,再上战场,那感觉就会不一样了,这一次对阵赵军,他们可不像这些山匪这么不经打,县尉也重视得很呢!赵国作为这个世上仅次于秦国的大国,实力可比燕国强多了. 要是再来几支这样的山匪就好了,这样等走到集结点,队里这四成新兵可就练成老兵了,再打起仗来,可就顺手多了.看着跪了满地的山匪,颜海波感慨地想着. 高远的大帐之内,冯发勇被反剪双手捆得牢牢的按跪在地上,高远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身前,看着他,道:”冯大当家的,不要以为你投降了,我就不会杀你,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你在这吕梁山横行多年,多行不法之事,死在你手上的过往客商可是数不胜数,瞧这吕梁山周边,如此大好的土地,却看不到什么人烟,便能见识到你的手段了.想要活命,你可得拿出让我满意的筹码来.” 冯发勇抬头,看着高远,”我可以把我吕梁山上山寨里这些年积累下来的财富都献给你,换我一条命可否?” “屁话!”高远不屑地甩甩头,”你吕梁山拢共只有千把人,只怕都在这里被我一锅煮了,明儿一大早,我便派人到你山寨里,你哪些财富,从现在开始,其实就已经是我的了,你拿我的财富来买你自己的命,这不大好吧?没什么说服力啊!” 冯发勇眨巴着眼睛看着对面显得有些厚颜无耻的高远,苦笑摇头,对方说得不错,那些东西的确是他的了. “寨子里还有两个人,我可以将他交给你们,相信他们能让你满意?” “还是屁话,你寨子里的人不管是谁,当然也是我的俘虏了!”高远冷笑,”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居然让你认为可以买你一条命?” “这两个人,一个是燕国渔阳郡郡守姜大维的公子姜新亮,一个是他的门客蒋家权,都是身份贵重的人.”冯发勇道. “姜新亮?姜大维的公子,看来你这一次下山,是受了他们所托哦?”高远托着腮帮子,感到牙有些疼了起来,看来自己的敌人还真不少,叶天南不说了,周渊算一个,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姜大维. “不错,我可以将他交给你们,没有我的帮助,你抓不住他们的.他们不在山寨里,在另一个地方.”冯发勇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不说,外面那么多俘虏,总会有人知道的.”高远道:”冯大当家的,如果没有什么别的筹码,明年的今日,可就是你的忌日了.” 高远站了起来. 冯发勇沉默不语,低下头去. 高远盯着他看了半晌,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冯大当家的,那我们就永别了,来人啊,拖出去,将这位为祸四方的匪首给我砍了脑袋,嗯,离这里最近的官府是哪一个,将脑袋送过去,悬首示众,以儆效尤.” “遵命!”帐边,两名按刀而立的护卫大声领命,上来一左一右,挟了冯发勇便往外边拖. “等一下,等一下!”冯发勇挣扎着大声喊了起来,”高县尉,我还有话说.” 高远一挥手,两名卫兵丢下冯发勇,后退了数步. “冯大当家的,有话最好一气说完,不要吞吞吐吐,这会害死你的.”高远冷冷地道. 冯发勇沉默片刻,咬了咬牙,道:”我不是燕国人,我是赵国人.” 高远微微一愕,”赵国人?哼,那就更该死了,我们现在正要跟赵国开战.不对,莫不是你是赵国的奸细?潜伏在我们燕国有何图谋?” “我是虎豹骑!”既然已经开了口,冯发勇便索性赌上一把.看能不能从这个油盐不进的高远那里讨回一条命来. “虎豹骑是什么玩意?”高远反问道. 高远的反应大大出乎冯发勇的意料之外,”高县尉,你不知道虎豹骑?” “屁话,我当然不知道虎豹骑,这是你们赵国的部队?” 冯发勇呆然半晌,”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秦国的黑冰台,你们燕国的燕翎卫?” 高远摇头.”这些是什么?是秘密部队?” “这些都是各国的密探组织.”冯发勇心中有些发凉,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怕靠这个活命的希望不大. “密探!特务!”高远嘿嘿笑了起来. “特务,什么特务?”冯发勇不解地反问道. “嗯,特务,就是执行特别任务的家伙,你就是干这个的?” “是,我在虎豹骑中还有一定的地位.相信以后能帮到你.怎么样,高县尉,这能换我一条命么?”抱着一线希望,冯发勇问道. 高远笑了起来,有意思,此时他不得想起了现在曹天赐正在着手搞的军法司. “这个有点意思!”他笑道:”冯大当家的,你详详细细的,一点不漏的给我讲讲你们虎豹骑,嗯,还有什么黑冰台啊燕翎卫什么的,对了其它几个国家想必也有类似的组织,你都给我讲讲,讲得好,我便饶你一命,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三十七章 笑里藏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步兵看着蹒跚着带着几十个残兵败将离去的冯发勇愈来愈远的背影,回头看着高远,不解地道:”县尉,就这么便宜他了,昨天要是他得了手,我们可就糟糕大极了.” 高远笑了笑,”这个人可不是山匪那么简单呢, 杀了虽然利落痛快,但放了他,将来或许对我们有大用呢?” “一个山匪,能有什么大用?不过此人能统领这么多山匪,身手倒也不差,如果投降,倒也算多了一员悍将,但放了他,于我们有何好处?”步兵摇头道. 高远哈哈一笑,”步兵,这个世界精采着呢,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不过也难怪,我呢,一个小小的县尉,芝麻官一个,你呢,兵曹,尚不入流的官儿,以后随着我们一步步慢慢地走上去,才会发觉那更高处的风景呢!” 听着高远的话,步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小颜子此时应当已经得手了吧?”抬头看看天色,高远道.太阳已经都爬到了天空正中了,凌晨时候,颜海波便带着两百士兵直扑冯发勇的老巢,此去的目的就是要逮着那里的两条大鱼. “姜郡守,你不是要为难我么?好得很,等到了集结点,我先给你送一份大礼.”高远在心中冷笑一声. “县尉,瞧,他们回来了!”步兵突然兴高采烈的大叫了起来,远处的山道之上,出现了一行人影,当先一人,正在颜海波,此时,正拼命地向着他们挥手呢! 随着他们走近,高远看着队伍,突然大笑起来,颜海波抓获来的猎物,现在的样子,可就有些太可笑了. “这个小颜子,怎么这么不给人体面!”队伍之中,姜新亮与蒋家权两人被四马攒蹄地捆着吊在一根碗口粗的横杠子之上,像抬一只野兽一般被士兵们从山上抬了下来. 相比高远的注意力放在被抓获的两个人身上,步兵地看着那些空着双手的后续队伍,失望地道:”那个冯发勇不是说他有大笔财富么,怎么没有找着,这小子骗了咱们,县尉,我带人赶上去,一刀切了那混帐.” “你眼中就只有钱!”高远笑道:”现在我们赴前线,那有人手将那些东西运回去,我让小颜子换了个地方将东西藏起来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起出来.” “这样啊!”步兵立即喜笑颜开,”还是县尉考虑得周全,我们要是真带着这些东西去了前线,说不定就被那些大官儿贪没了,咱们屁都捞不着,胳膊扭不过大腿啊!” 高远耸耸肩,迎着颜海波走了上去. “县尉!这两个家伙走到一半,不走了,说要歇一歇,走不动了,两个俘虏,哪有这么娇贵,他们不是走不动吗,那我就抬着他们走,哈哈哈!”颜海波得意地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又压低了声音,”东西我都藏好了.” 高远点点头,”这两个人不会没有护卫吧?人呢?” “他们附隅顽抗,全部给我做掉了,不过点子倒也扎手,伤了我们好几个人,最后我一顿臂张弩,全部送他们上了西天!”颜海波摊摊手. 姜新亮此时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被野猪一般捆在杠子上抬到了高远的面前,本来要他的命,此时自己却落在了他的手中,还不知下场如何呢?冯发勇全军覆没,自己上山的使命,这伙匪徒之中知道的人可不少. 被吊在杠子止走了这么远的路,手腕,脚腕都全都麻了,脸也憋得通红,此时通红之中,却又增加了紫白两色,心中的恐惧随着高远的眼光扫过来,更是成倍的增加. 走到士兵们抬着的杠子之前,高远呛的一声,从一个士兵的背上,抽出了战刀,姜新亮看到高远拔刀,顿时面如土色,几乎脱口便要喊出饶命来,但渔阳郡守公子的自尊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嘴巴动了动,还是紧紧地抿住了,不过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身子也簌簌发起抖来.而一直闭着眼的蒋家权,却在战刀出鞘的瞬间,霍地睁开了双眼,眼神之中,也是透出了慌乱与不安. 高远脸上带着笑容,战刀高举,唰地一声凌空劈下,刀风凌厉,姜新亮终于还是恐惧地大叫起来,一边的蒋家权失声而呼:”刀下留人,杀不得啊!” 刀光落下,准确地落在了捆住姜新亮手腕脚腕的绳子,嚓的一声,绳子被一刀两断,姜新亮在惨叫声中砰的一声坠在地上,惨叫之声戛然而止,姜新亮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蒋家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当刀光落下之时,他的一颗心也几乎停止了跳动. 刀光再闪,蒋家权也重重地跌了下来. 高远还刀入鞘,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姜新亮与蒋家权两人慢慢地爬了起来,也是看着高远.人为刀殂,己为鱼肉,高远不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该说啥,能说啥. “两位高姓大名?”高远终于开了口. 姜新亮此时却是羞恼之极,高远已经将他们逮了来,岂有不知他们名字的道理,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么. 蒋家权长叹了一声,拱手道:”在下蒋家权,渔阳姜郡守的门客,这位是姜郡守的公子……” 高远脸上马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姜郡守的公子,哎呀呀,得罪了得罪了.小颜子,你怎么搞的,这两们可都是尊贵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我看你又皮痒痒了吧?” 颜海波眨巴着眼睛看着高远,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等颜海波回答,高远早已回过头了,看着两个狼狈不堪又迷惑不解的人,拱手笑道:”昨晚一伙不知死活的山匪来袭营,被我们全歼了,抓了几个俘虏,说到他们山寨之中掳了两位大有来头的人,想必就是二位吧?这可真是得罪了,得罪了!” 姜新亮呆呆地看着高远,不知如何作答,他可不相信高远这满嘴的鬼话,对于自己来这吕梁山干什么,眼前这个混蛋定然心知肚明,他这样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蒋家权的反应可就快多了,对方这是不想把事情做绝啊,姜郡守是想要他的命,但对于他来说,姜郡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抓住了公子与自己两人,杀了所有的护卫,可以看成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然后卖郡守一个面子,双方打个哈哈,将此事揭过.这个高远当真不简单啊,这样的大仇也能轻轻揭过不提,心中当真有沟壑之险,却又有山川之宽啊!看着自家公子,蒋家权暗叹一声,与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起来,自家公子可当真没出息. “是高县尉吧?蒋某可是久仰了,高县尉说得不错,这一回我与公子能平安脱险,当真仰仗了高县尉的大义援手,蒋某在这里多谢了,以后郡守也定然有回报.”蒋家权厚起了脸皮,向着高远深深一揖. 高远大笑,”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对县尉来说是小事,对我与公子而言,却是身家性命的大事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煞有介事,看得一边的其它人都是目瞪口呆,颜海波眼睛瞪得溜圆,本来还以为县尉就算不杀了这两个家伙,也一定会痛扁一顿来出口恶气的呢,但现在,怎么是这个结果? 高远回过头来,看着颜海波,”小颜子,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备酒备菜给两位贵人压惊,你个混蛋,如此对待两位客人,待会罚你专门为两位客人倒酒.滚,滚远些,莫在我面前碍眼.” “是,县尉!”颜海波被步兵从背后踢了一脚,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地去得远了. “两位,这便请进大帐休息,呆会儿我们一定要好好喝几杯!”高远大笑着伸手牵起了姜新亮的手,拉着便往里走. 此时,姜新亮终于反应过来了,脸上惊惶既去,傲色便又浮了上来,不过一个县尉而已,就算知道自己想要杀他又能怎样?还不是得乖乖地装袭作哑,反而要过来讨好自己,今日在地的营里,老子不得不低头,等回到了渔阳,咱们还有得帐算了.他在心中暗道,自己那十几个护卫,被刚刚走了的那个王八蛋杀得干干净净,这笔帐,以后也得好好地算一算. “高某这便要到渔阳去,二位便随我大军行动,等到了渔阳,我再将二位送到郡守府中,保证二位不会少了一根毫毛.哈哈哈!”高远得意地大笑着. 姜新亮没有听出话里的含义,一边的蒋家权一张脸却是苦了下来,本来他还想与高远周旋一翻之后,便告辞而去,但高远现在却是早早地堵住了他的嘴,要是真随着高远一起回到渔阳,再被他亲自送到郡守府中去,那当真是赤裸裸地打郡守的脸啊,现在渔阳府中,京城的太尉与大批的高级军官都呆在哪里,大家谁不知道他们出来的目的,这样回去,脸当真要丢光了. 在吕梁山下休息了一日,扶风兵们又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征途,只不过这一次队伍当中多了两个特殊的客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故人难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就在高远在路途之上,慢慢地咀嚼着从冯发勇那里勒索出来的情报,思考着什么秦国黑冰台,赵国虎豹骑,燕国燕翎卫的地候,在燕国都城蓟城,一个小叫花子拄着棍子,肩上扛着一个破烂口袋,脚上汲拉着一双露出两三个脚指头的布鞋,晃晃悠悠地一路到了闲云楼门前的那一整排拴马桩之后,蜷缩着身子,靠到了墙角. 蓟城闲云楼,比起辽西城的闲云楼,规模更大,也更豪奢,能在蓟城盘下这么一大块地盘,显然不仅仅是靠着张守约就能完成的,张守约虽是一方豪雄,但因为出身平寒,在蓟城的影响力着实有限,闲云楼能在蓟城顺顺当当地开业,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都城之中首屈一指的高档聚会所在,却是因为在蓟城这个圈子中盛传着闲云楼的后台老板除了张守约之外,另外一人是燕国三巨头之一的御史大夫宁则诚. 对于这个传闻,宁则诚既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但他这个态度对于闲云楼却已经足够了.想找闲云楼麻烦而又地位高的人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立即缩了回去,而那些想找麻烦却又还达不到某个级别不能知道某些内情的人还想动手,在随后立马便遭到了强硬的报复,这才明白某些传闻不是假的. 宁则成是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但更让人惧怕的是他手上握着的另一股力量,燕国燕翎卫. 蓟城闲云楼,秉承了辽西闲云楼的一贯作风,什么都是最好的,当然,什么也是最贵的,特别是他卖出的酒,更是独竖一帜,与辽西闲云楼相比,蓟城闲云楼里的酒并不比辽西的好,但是包装比起辽西来,却是上了好几个档次,怎么华贵奢侈便怎么来,光是装酒的那些专门定制的精美瓷器,便值数两银子. 闲云楼以最快的速度站到了蓟城娱乐行业的最顶端. 小叫花子靠在墙壁之上,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街上并不多的行人,现在时间还极早,太阳刚刚从远处露出小半个头来,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晒得人痒酥酥的. 或许是小叫花子年龄过小,看起来又太过于可怜,闲云楼门口的护卫们谁都没有想到去将这个看起来与闲云楼门外同样装饰豪华格格不入的污点给赶走,他们的眼中,甚至还露出了几份同情的目光. 反正现在是早晨,闲云楼不会有客人,要等到午后,这里才会慢慢地一点点热闹起来,而真正的繁华,则是入夜之后才会到来,他愿意在这躺着晒会太阳便晒会呗,不过这里可不是一个乞讨的好地方,但凡有钱来这里玩乐和商事儿的主儿,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身前身后护卫一大把,想找他们讨钱,那基本上是没有指望的,你根本不可能越过那些虎视眈眈,凶狠之极的护卫. 这条街上行人着实少,小叫花子看了一会,便百夫聊赖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打着盹,他当然没有睡着,这一趟千里迢迢,赶到蓟城,只是为了完成一桩极为重大的任务.他不是别人,正是本应当呆在扶风牛栏山大营里的曹天赐. 他此行的目的是联络蓟城闲云楼的张一,高远曾经的管家. 曹天赐风尘仆仆一路赶到蓟城,现在的他虽然还只有十四岁,但幼经磨练的他,却比大多数成人更成熟,更仔细,到了蓟城,他并没有急着去找张一,而是从外围开始,先打探着张一的消息,十数天下来,虽然零零碎碎都是一些外围的消息,但曹天赐仍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张一已非昔日扶风那个见谁都一脸笑的张一了.换而言之,他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得到了辽西大公子张君宝的赏识,张一一跃成为蓟城闲云楼的掌柜,现在虽然不是蓟城闲云楼权力最大的一个,但在这里,利用闲云楼的资源,他却的的确确成了一位风云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张一在蓟城贵人圈子中,已经是一个颇有份量的人物了. 这让曹天赐心生疑虑.现在的张一还是原来扶风的那个张一么?他现在结交,认识的可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与之相比,县尉那个小小的芝麻官,可就真是说不上嘴了.他还会对县尉忠心么?或者说,他的忠心还剩几分? 有了这个心思的曹天赐,倒是不急于见张一了,现在蓟城安顿了下来,一切布置妥当,这才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小叫花子,伺机来接近张一. 张一在蓟城并没有另外安家,一直便与他媳妇住在闲云楼内,极少出门,而一旦出来,则必然是有多名护卫相从,曹天赐想见张一一面,却是极难的,而像他这样的人,无论怎样乔装打扮,也是没有资格踏进现在的蓟城闲云楼的. 没奈何之下,曹天赐只得扮成了一个小叫花子,守在闲云楼前,看能不能撞上大运,与张一联络上. 在闲云楼周边一连转悠了好几天,最后,曹天赐一咬牙,到了闲云楼的大门前,按他的想法,那些护卫定然第一时间便要过来驱赶自己了,但总得要试上一试,看起来今天运气不错,守门的这几个家伙比起前几天的明显要良善许多,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并没有将扫垃圾一般将自己远远驱离. 这是一个好兆头.曹天赐暗自想道. 大门方向想起了脚步声,曹天赐的眼睛打开了一条细缝,看到从大门内走出来的几个人,眼前顿时一亮. 那是几个女人,为首一个,不是那个胸大屁股大的翠花是谁?不过眼前的翠花显然不能与扶风时相提并论了,身着绸衣,头佩金饰,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小丫环. “掌柜娘子,您要出门啊?”门口的护卫们齐齐问候. “是啊,去静慈庵还愿去,刚来蓟城的时候,我去那里许过愿,今天须得去还愿了,不然菩萨怪罪下来,那可不得了!”翠花笑吟吟地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的翠花可是天天都乐着,两年前,她还是一个小丫头,而现在,她可是在大燕都城都有人敬着供着的掌柜娘子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高县尉的恩赐,如果不是高远将他们两人从路鸿那里要来,又烧了他们的卖身契,而后又一步一步地安排,这才让他们有了今日的成就. 许多人以为翠花去静慈庵许愿还愿无非是妇道人家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事实上,翠花去那里只有一件事,便是祈求菩萨保佑高县尉长命百岁,步步高升. 张一与翠花在闲云楼内人缘极佳,无论是歌伎乐师,还是看门护院,抑或是厨师小二,他们都是善待之极,这也缘于他们自己的出身,深知讨一口饭吃的不易.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些人对他们夫妇二人都是极为尊敬的,毕竟像张一这样的掌柜,可不比街边那些酒楼饭馆的掌柜,两个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看到翠花走出了大门,曹天赐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撑棍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溜小跑着便向着翠花一行人奔去,嘴里却是大叫着:”夫人发发善心,赏口吃得吧!” 看到先前那个一直安分守己的小叫花子突然直奔向掌柜娘子,几个看门护院的家伙便慌了,一涌而上,拦在了曹天赐面前,伸手便想按倒曹天赐. 曹天赐只叫了两声,便被这几个放倒在地,压手的压手,按脚的按脚,捂嘴的捂嘴.曹天赐可不敢还手,虽然这几个大汉人高马大的,但真要打起来,三两下曹天赐便能要了他们的命,打架和杀人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只叫出了两声,但背对着曹天赐正向前走的翠花却如同触了电一般停下了脚步,霍地回过头来,因为曹天赐刚刚那一口纯正的扶风口音把她惊着了. “放开他!”翠花小跑着到了横七竖八扭在一起的几人面前,大声道. “掌柜娘子,不过是一叫花子,我们这就把他远远扔走!”一名护卫陪笑着道. 翠花挥挥手,”放了他,可怜儿见的,这么个小人,你们可别压坏了他,快放他起来.” 几个护卫讪讪地起身,放开了曹天赐,先前曹天赐被他们捂住了嘴巴,脸倒有一半被遮住了,又脏得乌七八黑的,此时捂嘴的手松开,他的整张脸却是露在了翠花的面前. 翠花霎那之间便呆在了哪里,她认识他,这不是高县尉身边的那个小跟班曹天赐么,曹天成的儿子.曹天赐怎么到这里来了,高县尉出了什么事么?翠花的身子不由发起抖来. “夫人,赏口吃的吧,三天没吃饭了,都快饿死了!”曹天赐看着对方,伸出了脏兮兮的手,可怜巴巴地叫着. 翠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挥手,”把那个食盒提来!” 身后的丫环吃了一惊,”娘子,这可是去敬菩萨的.” “你们不知道回去再弄一份吗?”翠花顿时便怒了,转身劈手夺下丫头手中的食盒,打开,放在了曹天赐的面前. 两个丫环转身进院再去准备食盒,没法子,掌柜娘子一直就是一个善心的人,护卫们也都退回到了门前,看着吃得极香的小叫花子,都是艳羡之极,这可是闲云楼内大师傅们做出来的,别看就这三五个盘子,那可值数十两银子呢,居然就给一个小叫花子吃了. 翠花蹲在了曹天赐的面前,想要说些什么,但曹天赐使了一个眼色,嘴里一边吃着盒子里本来要供给菩萨的供品,一边语音极低地说了一个地名.翠花会意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三十九章 见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城南井坊. 从天空中看下去,这一大片低矮的住房由四条狭长的巷子分隔开来,四条巷子交错,构成一个大大的井字,井坊也便由此而得名. 狭窄的巷道,低矮的住房,密集的人口,昏暗的灯火,是晚间进坊的主旋律,白日在外面做工讨生活的人群在夜里归巢,家家户户都冒起了袅袅炊烟,呛人的烟火味弥漫着那狭窄的街道,很多人家根本没有厨房,就是在房外的屋檐之下支起灶台,各种污水横流,偶尔会有烂掉的菜叶菜帮从某个地方飞出来,啪哒一声落在地上,阴暗处,便会有几只野狗窜出来,伸长鼻子嗅上一嗅,又失望地离开. 辛苦了一天的汉子们一边坐在门槛之上,端着大碗稀里哗啦地大口吃着女人做好的饭菜,一边大声与左邻右舍们说着今儿一天的见闻,如果偶尔能说出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便会引来一声声的惊叹声,而汉子的虚荣心便在这声声惊呼声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娃娃们是最快活的,三五成群,你追我赶,昏暗的灯光,完全不能阻挡他们游戏的乐趣,奔跑的身影显示着这里的生活虽然艰辛,但吃饱肚子总是没有问题的,至少没有让娃娃们饿着. 张一头戴着一顶毡帽,身穿直襟大褂,脚下蹬着一双草鞋,腰间挂着一卷绳子,手里提着一根扁担,大步走在窄窄的巷道之中,他的打扮与这些巷道之中生活的汉子们粗粗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是在大白天,有心人便很容易看出破绽,那就是张一现在无论是肤色还是气质,与这里讨生活的人们实在是有太大区别了.特别是在张一的身边,还跟着同样乔装打扮了一番的翠花. 两人走在巷道之中,不少人都抬起头来,打量着两人,一个男人此时归家不是稀奇事,在这里,这是很平常的,但一个女人也这个时候才回来,那可就少见了.两个人都是陌生人,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这里居住的十有**都认识,便是不认识,至少也脸熟. 看着众人的目光,张一将毡帽往下拉了拉,满脸的怒火,”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看见了吧,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大家都在盯着我们呢!” 翠花此时也有些后悔了,低着头,急急地赶着路,听了张一的斥责,辩解道:”我这不是想念家乡人了么,只不过跟来看看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说了,这里的人又哪里认得我们,过了今日,咱们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他们也不可能去我们那种地方,两不相见,怕什么.” “你闭嘴吧!”张一怒道:”天赐是县尉的贴身亲兵,天赐亲自过来,还扮成这副样子见你,肯定是有事情,以后你男人在外头做事,你少问,坏了县尉的事,我扒了你的皮.” 翠花扁了扁嘴,终于没有还嘴,这两年,随着张一的地位越来越高,在家中,说话也是越来越有份量了,可不象刚刚与她成婚那时,就一个小厮而已. 井坊的最南方,是横贯蓟城的小扬河,这条河也为蓟城的护城河提供着源源不绝的河水,此时,曹天赐所在的一处小平房,便在小扬河的边上,选择这一处地点作为与张一会面的所在,曹天赐是反复选择最终才决定在这里. 这里地形复杂,向前,是井坊那杂乱无章的居民区,背后,小扬河又为他们提供了另一条退路,如果遇到危险,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不至于被逼到死角. 昏暗的油灯灯光之下,曹天赐静静地坐在桌边,他在等着张一. 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汉子走了进来,低声向曹天赐禀报着从张一踏进井坊之后一路的行踪,听完汉子的汇报,曹天赐满意地点点头,到目前为止,张一并没有表现出让他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 翠花跟着出现是一个意外,不过正是因为翠花也跟着来了,倒反而让曹天赐的收里踏实了几分. “你们退走吧,等我的消息.”曹天赐挥挥手. “您就一个人呆在这里?”汉子一楞,问道.曹天赐年纪很小,但在扶风兵中却是颇受尊敬,一来,他跟着高远打过了不少的仗,在战场之上,他已经赢得了尊重,其二,他掌管着军法司,这是一个让人生畏的部门,而这些跟着曹天赐来到蓟城的汉子,比一般的扶风兵了解的更多,他们明白,军法司除了明面上的职责,还有另一个隐藏更深的职能,除了他们这些当事者,其它人根本无从了解. “就我一个人,够了!”曹天赐挥挥手,不苟言笑的他很不满意汉子的表现,哪怕对方是因为关心他,作为他现在要做的事和即将要做的事,一个合格的部下根本就不该有任何的问题,他们只需要竭尽全力去做到上面布置下来的事情就够了. 汉子看着曹天赐的表情,似乎反应过来了,一言不发地躬身一揖,与来时一般无二,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留下了一盏昏暗的油灯与孤零零的曹天赐.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曹天赐站了起来,走到门后,侧耳静静地倾听了片刻外面的声响,两个呼吸声,都很沉重. 他拉开了房门,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点微笑,”张大哥,你来了,翠花嫂子,又见面了.” 张一与翠花走了进来,他乡遇故人,两人脸上都是遏止不住的喜悦. “小天赐,你又长高了.”翠花喜气洋洋,”白天看到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你躺在哪个地方,开始我都没有认出来,要不是你哪一口扶风话,我可是真不敢认你,你还好吗?县尉还好吗?你爹还好吗?” 一进门,翠花便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一迭声的爆竹般地问道,一边的张一摇头苦笑,江山好改,本性难移,翠花也就这德性了. 虽然不喜翠花称呼自己为小天赐,但对方那真心的喜悦和情感,却让曹天赐依然很感动,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心中,仍然感到一些温暖.冲着翠花点点头,”都还好.” “县尉这一次的的确确是不该去的!”张一的脸色却很沉重,”我在蓟城听到了不少的消息,都说这一次县尉可算是自己跳进了叶天南设下的陷阱之中,必然有去无回,这在蓟城,几乎都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县尉不能不去!”曹天赐简单地答了一声,”张大哥,坐.” 张一坐了下来,”天赐,就你一个人来吗?是县尉派你来的吧,不知县尉有什么吩咐?”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曹天赐坐到了张一的对面,”不过他们都在另一个地方,这里,只是我选择的一个临时落脚点.” 张一目光闪动,这一年多来的历练,张一早已是人情通达,一下子便听出了曹天赐话里的含义,脸色不禁变得有些恙怒. “你不相信我?”他的语气之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狠意,”天赐,你不要忘了,我跟着县尉的时候,你都还认不得县尉呢,连你老子都认不得.” 曹天赐静静地看着张一,”张大哥,这种事,只怕不能以认识迟早来说明问题吧,这一年多来,我跟着县尉出生入死,你呢,可是长袖善舞,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有资格进入闲云楼的,哪一个不是这蓟城的大人物,在这些人中呆得久了,你对县尉还如以前那样忠心耿耿?我不能不加以小心.明人面前也不必说暗话,今天我的安排,的确是防了你一手.” 一边的翠花瞪大了眼睛,她此时终于听出来了,曹天赐这是在怀疑他们夫妻对高远的忠心呢,不由大怒,一探手便来捉曹天赐的耳朵,”曹天赐,你居然敢不相信我们?” 曹天赐反应极快,从刀山箭雨之中爬出来的人,岂有可能让翠花一个妇道人家给揪住耳朵,头一侧,已是躲开了. 张一脸上的怒色此时却敛去,看着曹天赐,沉声道:”我对县尉的忠心,却也不必在你面前表示,你说吧,县尉要我做什么,就是搭上我夫妻的性命,我也要替县尉做好.” 曹天赐点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张一的话,”你今天带着嫂子一起来,却是让我这疑心去了大半,张大哥,你也莫怪,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不能不有所防范,这不是针对你,我曹天赐年纪虽然不大,却也知道,对事不对人,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对县尉负责,这一点,希望你谅解.” “我明白.” “哪就好!”曹天赐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这是县尉写给叶菁儿姑娘的信,希望你能想法子传给她.” “我到蓟城虽然时间不短,认识的人也多是达官贵人,但是天赐,你也要明白,在哪些人眼中,我不过是一个掌柜,一个给人做事的伙计,他们对我笑语嫣然,不过是看着闲云楼背后的人,真想要得到这些人的信任,哪是不可能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叶天南从来没有到过闲云楼,更不用说菁儿姑娘了,这信,我怎么才能传给她?” “这是你的事情!”曹天赐淡淡地道.”怎么做我不管,我只知道这是县尉的命令.” 张一没有再说话,收起信,藏到怀中,”仅仅就是这?” “当然不.”曹天赐停顿了一下,”送信只不过是附带的一个小任务,我此来另有目的.而这件事,才是县尉派我来蓟城最主要的用意.” 张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县尉要我做什么?” “县尉要织一张网,一张情报网.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曹天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张一,一字一顿地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章 谍中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情报网?打探消息?”张一愕然道. “是!”曹天赐重重地点点头,”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得天独厚,闲云楼里去得都不是一般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个个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们在闲云楼里消遣,总会在有意无意之间,透露出一些外人根本无法知晓的消息,张大哥,县尉远在扶风,消息闭塞,对于燕国的情况已经天下大势根本无从了解,所以,我们建立一个强大的情报网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以后县尉要走得更远更高,就必须需要这个东西.” “我明白了,难怪宁则诚着意拉拢我!”张一恍然大悟. “宁则诚拉拢你?”曹天赐有些惊讶,”这家伙是御史大夫,燕国三巨头之一,怎么会刻意拉拢你这个小小的掌柜?即便闲云楼是蓟城第一家,你也只不过是一个给人做事的伙计啊?” 张一上身前倾,压低声音,”有些事情,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你知道咱们燕国有个叫燕翎卫的部队么?” “燕翎卫?干什么的?” 张一笑了笑,”这个燕翎卫的职能便跟你所说的情报网差相仿佛,也是干这个事的,我可听说这支部队便是由宁则成负责掌控的.现在我明白宁则诚为什么想着我这个小小的商人了.” “宁则成找过你了?”曹天赐有些紧张,宁则诚的势力可不是高远能比的. “你想些什么呢?刚刚你还说宁则诚是燕国三巨头之一,拉拢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商人,他会亲自出马?是他手下的一个官员,这些日子,这个官员来闲云楼来得勤,每一次都要见我,话里话外,无不是要我投靠宁则诚的意思,看来,他也是瞧上我这个位置能为他带来一些他想要的消息了.”张一有些得意. “也就是说,宁则诚其实是想将你拉进燕翎卫?”曹天赐沉思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听说想要进燕翎卫有着严格的考核,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个意向,我如果真想进去的话,只怕还有重重考核.”张一点头道. 曹天赐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张一,”张大哥,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大好机会?” “不错,大好机会,你想想,燕翎卫成立多少年了,底蕴必然深厚,我们大可借助这股力量,不过这也需要你能进去,而且还得拥有一定的地位.如果你在燕翎卫之中坐上高位,那么,燕翎卫知道的消息,岂不是我们也就知道了?”曹天赐兴奋地道. “你是说让我答应他?” “当然得答应他,但是张大哥,你可千万别答应痛快罗,你得慢慢地吊着,我想,宁则诚绝不会轻易放弃你的,但你的身份有些特殊,背后不但有我家县尉的影子,还有张大公子的影子,想要宁则诚完全信任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曹天赐道:”这其中的分寸,却只有你自己来把握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张一道. “如果你能顺利进去,并能一步步地升上来,那我们就可以利用燕翎卫,再者,你亦可以明正言顺地按插我们的人手,对燕翎卫进行一步步的渗透.慢慢地织成我们自己的网络.”曹天赐两手按着桌面,上身前俯,脸几乎快要贴在张一的脸上,”当真是想打嗑睡,就有人送上枕头,这对我们,简直是天赐良机.” “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情,不会让县尉失望的.”张一郑重地道. “如果真能做成这件事,那你便是县尉麾下第一功臣,张大哥,你是最早跟随县尉的人,别的话我也不用多说了.”曹天赐笑道.”这一次我来蓟城,带来了十数个精干的人手,以后你就是他们头儿了,怎么安排他们,都由你说了算.” “现在就安置他们?”张一问道. “不不不!”曹天赐连连摇头,”县尉临走之前,特意嘱托过,这事儿,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一定要慎重,宁可慢一些,也万万不能有一点差错,这十几个人要能发挥作用,还不是短时间内的事情,在家的时候,我已经替这些人编好了出身来历,你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扶风人,这可不行,所以,我编好的他们的出身都来自燕国各地,他们得先去这些地方,熟悉那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学习那些地方的方言土语,等到一切都熟悉了,他们才会再次来到蓟城,那个时候,你才能按部就班地来安置他们.这样,即便有人去插他们的底细,也不容易再查出来,也就不会将他们与县尉联系起来了.” “这可得花很多时间!”张一叹道. “还是那句话,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曹天赐笑道:”更何况,你要能走到有资格安置他们的地位,只怕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就当没有这回事,安心地经营闲云楼,尽心竭力地替宁则诚做事吧,越快获得他的赏识越好.” “我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县尉做些事情,这些年来,县尉对我照顾有加,我却不能为县尉做些事情回报,心中极是不安.”张一叹道. “不要这么想,我来之前,县尉便说了,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暂时还用不着这些东西,不妨便将基础打得更牢一些,慢慢来,地基打得越好,将来楼便能起得越高.”曹天赐笑道. “县尉总是如此高瞻远瞩.”张一连连点头.”天赐,你这次回去,其实已经有一些消息,你可以带回给县尉.” “你说.”曹天赐坐了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刚刚兴奋过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倒是有些口干舌燥了. “最重要的便是一件有关县尉安危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急,可有找不到渠道将消息传给县尉.”张一道. “关乎到县尉的安危?”曹天赐的耳朵立时便竖了起来,脸色也紧张起来. “前些时间,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渔阳郡守姜大维已经请人向国相叶天南提亲,想要求娶菁儿姑娘给他填房,叶天南虽然没有当场答应,却也是颇为意动,天赐,你想想,咱们县尉这一次便是去渔阳作战啊,这可不是到了狼窝里了么?姜大维想娶菁儿姑娘,岂有不打县尉主意的道理?县尉这一次又要去他的地盘之上作战,只怕会险上加险.” 曹天赐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狗娘养的,这个姜大维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可现在,姜大维是渔阳郡守,位高权重,我们县尉与他,可不在一个级别上啊!” “县尉出发之前,便已经充分估计了这一次的危险,必然会小心防范,当然,你说的这个事情,也得赶紧让县尉知晓,与你见面之后,我便马上去渔阳.”曹天赐道:”先前县尉倒没有将这个姜大维算计进来,这么说来,这一次去渔阳,对县尉最危险的反而是这个姜大维了.” “不错,就是他.县尉不死,他就不能如愿,要知道,县尉与菁儿姑娘的事情,现在可是天一皆知.”张一道. “张大哥,你现在可知道你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了吧?这样的消息,外人何曾能知晓!”曹天赐道:”对了,县尉说了,关于这个情报网的资金来源,便是蓟城闲云楼了.蓟城闲云楼,扶风吴县令占了两成股份,而我们县尉又在吴县令的股份之中占了两成,这份收益,县尉说,完全交给你作为这个情报网的运转费用.县尉哪边,暂时可没有钱拨给你了.” “足够了!”张一道:”你不知道,蓟城闲云楼有日进斗金都不足以来形容,蓟城的有钱人可真他妈的多,以前在辽西的时候,我觉得辽西城人钱多,但到了蓟城,我才明白,与蓟城这里的人比起来,辽西城里的那些所谓有钱人,都是一些穷光蛋.我看过一个蓟城的大商人,在我们闲云楼一个晚上便花了上千两银子,当真是叹为观止.” 曹天赐亦是咂着嘴巴感叹不已:”这样的傻瓜蛋越多越好,他们花得越多,我们就有更多的钱来替县尉做事,张大哥,这笔钱怎么用完全由你作主,但怎样走帐你可得想仔细了,万万不能在这上面露出破绽来.” 张一笑了起来,”这你放心吧,我好歹也当了快两年掌柜了,这点小事岂能难倒我?对了,天赐,宁则诚的情报网叫燕翎卫,哪我们的这个情报网以后叫什么?” 曹天赐嘿嘿一笑,”县尉说了,我们都是来自边远地区的饿狼,所以,咱们这个情报网就叫狼群.” “狼群!”张一将这个名字重重地烙在了心中. “张大哥,过几天,你再一趟这个地方,我会将这一次随我而来的人手的所有资料交给你,以后,他们就归你调配了.”曹天赐道.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思虑如此周密,连我也不相信,人和资料都没有跟你在一起.”张一叹道:”县尉选你来主持这件事情,还真是没有选错人.” 曹天赐笑了笑,”县尉可不止是选了我,还有你,张大哥,县尉也没有看错你.以后,咱们两人同心协力,为县尉好好做事吧!” 两只手伸了出来,重重地握在了一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一章 高远来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渔阳郡,静安县. 以县城为中心,大营绵延不绝数十里,十数万大军云集于此,昔日这个并不太繁华的小城一时之间是人声鼎沸,对于这场战争,燕国叶天南是早有预谋,但真正落实到行动上来,却差强人意.相比起赵国的动员能力与行动能力,燕国显然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赵国兵马后发而先至,由赵杞指挥的三万赵国常备军以及他自己属地中山郡的私军三万,再加上临时募集起来的青壮二万,合计八万兵马,兵分两路,自方城和全城出兵,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跨过了易水河,攻进了燕国渔阳郡. 等到周渊赶到静安县时,赵国常备军大将忠武将军赵广已经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拿下了渔阳郡境内的慈安县.兵锋所指,直向静安. 周渊对渔阳郡郡守姜大维极度不满.年前燕国便已经定下了对赵作战方略,姜大维有数月的时间来布置防御,而赵国却是仓促之间动员军队,一个以逸待劳,一个劳师远征,可结果竟然是渔阳守军大败. 静安县城内,大将军行辕.周渊一脸黑线地站在地图前,两个巨大的黑色箭头,一左一右,呈两条巨大的弧形直向静安县而来.赵国大将军赵杞,其意图竟然是要将周渊所指挥的这十数万燕**队包围在静安,聚而歼之. “打得好算盘,我燕国虽然数十年未战,但也不是你区区数万常备军能一口吞下的.”周渊冷笑,此次与赵决战,燕国几乎是倾巢而出,光是常备军便出动了超过八万人,而整个燕国,常备军也只不过十万余数,可以说,除了都城蓟城,其它地方的常备军几乎已经被抽调一空了,再加上渔阳郡姜大维的军队以及募集起来的青壮,十数万大军便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赵杞分兵而战,一旦啃不下来,那面临的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慈安县的失守,使我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支点,这也是赵杞敢于兵分两路的原因.”周渊扫了姜大维一眼,对方有些羞惭地低下头去.”这是坏事,却也是好事,慈安的轻易失守,也使赵杞错估了我军的战斗力,兵分两路,每一路的兵力都会显得薄弱,接下来,我们只要集中力量击败其中一路,则另外一路便会不战而退.” “大将军,末将建议,我们集中精锐力量,猛攻右路赵杞私军,而对于左路赵广的军队,则以防守为主,赵国常备军,常年与秦国作战,战斗力极强,想硬吃赵广,难度很大,但赵札的私军则不然.只要能击溃赵杞的私军,渡过易水河,赵广便后路堪忧,便不得不放弃慈安,退过易水河,我军将扳回前期的劣势.”燕国常备军大将周玉站了起来,建议道. “周将军所说不错,扳回前期劣势之后,接下来便是能方城,全城的进攻了,不过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得硬碰硬了,对方吃过亏之后,必然会收缩兵力.”另一员大将檀锋道. “等到了那个时候,估计赵国便要自顾不暇了,秦国来攻,匈奴来攻,齐国即便不主动进攻也会摆出一副进攻的模样,一旦赵国失利,他们必然也会出来捡便宜,那个时候,不信赵王不服软低头,这一战,我们本来也只求拿回五城之地即可.到时候赵国服软,我们见好便收.”周玉笑道. 周渊微微点头,”几位将军所言甚是,姜郡守,赵广的军队你可能挡不住,我让周玉率两万常备军助你去进攻赵杞,赵广这边交给我,你可有信心击败赵杞?” 姜大维霍地站了起来,”大将军,姜某有信心,慈安的失守,是姜某过于大意,布置不当,我渔阳军队也不是乌合之众,如有周将军相助,必然能击败对手,斩掉对手右翼.” “好,姜郡守,那我们便左路主攻,由你率本部军队,再加上周玉两万常备军,全力猛攻赵军右翼,兵力之上绰绰有余,剩下的便看你们如何打了.而赵广,便由我来对付,这位在秦赵之战中颇有威名的赵军将领,我倒想见识见只他的风采.”周渊笑了起来. “大将军宝刀不老,赵广小儿,怎能是大将军对手?”姜大维奉承着道. 周渊笑了笑,对于姜大维的奉承,不置可否,赵广能在与秦军的作战之中搏得威名,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徒,不过自己行伍几十年,又岂是易于之辈,这一次自己不论是在兵力之上,还是在后勤准备之上,都远胜赵军,如果这样还输了,那还有脸面活着么?打仗,打得最后,打得就是谁准备的更加充分,先不说赵国为这场战争准备了多久,光是接下来他们将要面临的四面受敌,便足以让他们手忙脚乱了. 天时,地利,人和,三条自己都占全了,如果还不胜,岂有天理? 大的战略方向既然确定,剩下的就是怎么打了,将军们纷纷站起来发表自己的意见,对于由赵广率领的常备军,大帐里所有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对于赵杞的私军,众人却是信心满满. 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一名小校自外疾步而来,向着大案之后的周渊行礼回禀道:”大将军,辽西扶风县尉高远率部押运粮草及其它辎重已抵达大营之外,现请求入营交付.” “你说是谁?”陡地听到高远的名字,周渊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回大将军,是辽西扶风县县尉高远率部抵达!”小校以为刚刚自己声音太小,以至于大将军没有听清,心中不免有些惶恐,再次回答,声音便提高了许多.话音刚落地,嗡嗡一片的大帐之内陡地安静下来,所有将领的目光齐唰唰地集中到了进来回禀的小校身上,被这许多大将一齐逼视,小校脑子里嗡的一声,头上冷汗唰唰地就掉了下来,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啦?自己只不过进来向大将军回禀一件例行公务而已. “高远!”周渊哈的一声,眼光已是转向了姜大维.随着周渊的目光转向,周玉,檀锋等一干大将的目光也集中到了姜大维身上. 高远此人,大帐之内,没有一个人见过,但其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叶菁儿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流传蓟城,不知有多少痴情女子为之泪水涟涟,这些将军们在蓟城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自然对高远与叶菁儿之间的纠缠是一清二楚,不仅如此,连姜大维求娶叶菁儿一事,这些人也都是心中明白.对于姜大维这种行为,众人虽然心中不耻,但也仅此而已,政治联姻,各取所需,本来就是家常便饭. 姜大维要取高远的性命,这是众人都心知肚明之事,姜新亮离开渔阳去了哪里,这些人也都心中明白一二,但高远仍然横穿渔阳郡 ,好端端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众人不由大为好奇,姜大维莫非没有任何动作? “有意思,有意思!”周渊哈哈一笑,临走之前,荀修前来见过自己,抛开荀修与叶天南的瓜葛,他本身变是这世上有名的学术大师,周渊也是颇为尊重的,其话里话外,意思却是很明确了,那便是要高远永远不能离开渔阳前线,叶天南要他死. 一个小小的县尉,不会让周渊感到为难,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这一次与叶天南配合默契,扳倒令狐潮,同时又在对赵用兵之事上一拍即合,这次燕国的政治风潮,说起来,得利最大的倒是周氏,不但扳倒了令狐,更是在握取全**权上又往前走了一大步,相比起来,叶天南与宁则诚的收益不免要比不得自己了,便是为了这个,卖叶天南一个人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后来听说姜大维求娶叶菁儿一事之后,周渊觉得自己连这个小麻烦也没有了,姜大维必然会想法设法要了高远的命,倒也没必要自己来做这个恶人,不过现在看起来,姜大维却是成事不足,连这点小事也没有办好.他连连摇头,看来呆会儿自己得好好地叮嘱一翻周玉,此次与赵杞的作战,他一定要坚持自己的主意,只可惜姜大维的地位摆在哪里,自己不可能命令周玉为左路主将来指挥姜大维. 在万众瞩目之下,姜大维老大的不自在,纵然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免有些燥热发红,坐立不安. 周渊干咳了一声,对仍然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小校道:”这个,你,去叫这个高远进来,我见见他!” 小校啊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小小的县尉,哪里有资格进这间屋子?这个高远是个什么来路,竟然让屋里这么么大佬们如此感兴趣,想起刚刚自己的长官在行辕大门外对这个高远老大的不客气,不由又是冷汗流了一背,出去之后,得好好地提醒一下自己的头儿,对这个高远,可得客气一点,自己的头儿,便是想破脑袋,恐怕也没有资格进这间房子. “这个高远名声远播,相传可是文武双全,我倒一直是好奇得很,原本以为不可能见到他,倒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见到了,我倒是要好好开开眼界!”檀锋大笑起来,对于姜大维,他可没有多少顾忌,周玉微笑不语,自己接下来还要与姜大维配合作战,倒是不合适落井下石. 果然,檀锋话一出口,姜大维的脸色便又黑了几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二章 直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小校爬起来,急如星火地奔向行辕大门,而房内,所有将领的目光却在门口与姜大维身上转来转去,众人不但急着想看看这个高远究竟是何许人也,也想欣赏一下姜大维此时的窘状,这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看得到的. 姜大维被看得如坐针毡,心中羞恼,却又无法发作,这里的人,大都来自蓟城的常备军高级军官,每一个人身后,都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单单一个檀锋倒不怕,但凑到一齐,可就不是他能惹 得起了,更何况这些人虽是贵族,但从小都在军营之中长大,几乎个个都身具兵痞的天不怕地不怕,又兼有贵族纫绔子息的性子,真要惹毛了他们,只怕当真就让自己下不来台. 但他还不能走,儿子姜新亮与门客蒋家权两人去了吕梁山,既然高远毫无无损地到了静安,那么吕梁山那边的情况是怎么样,儿子的安危如何,却也是他急于想要知道的.强忍着众人那揶揄的目光和莫名的笑意,姜大维的拳头捏得卡卡作响,如果说先前要高远的命只是为了扫清自己与叶氏政治联姻的一道障碍而已的话,现在的他,却是恨不得吃高远的肉,寝高远的皮了. 屋子内,安静得有些异常.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周玉,檀锋等人顿时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 “辽西扶风县尉高远,奉命押运粮草辎重前来军前效力,求见大将军!”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众人都明白,正主儿终于登场了. 周渊眉毛一挑,对着守卫在门边的卫士点点头.卫士跨出门去,旋即,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昂藏大汉出现在众人的眼眸之中.一米八的身高,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彪形大汉了.身材修长,两条长腿落地生根,沉稳之极,标准的倒三角身材显现出来人强悍的力量,面对着满屋子的高级将领,没有丝毫战栗与胆怯,大踏步地走到了大厅中央,在众人的目视之中,单膝点地,”禀大将军,高远奉辽西张郡守之命,押运五十万斤粮草以及其它军械辎重若干,前来军前效力,这是物资清单,请大将军过目.”从怀中掏出牛纸包好的文案帐目,双手呈过头顶. 周渊身边的侍从大步走过来,接过高远手中的帐目,放到了周渊面前的大案之上. “你起来吧!”周渊的声音很平静,丝毫看不出内心有什么波澜.”辽西距渔阳,千里迢迢,辛苦了.这粮草辎重,一路损耗如何?” 高远站了起来,抬眼凝视着这位燕国的重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掌控燕国命运的大人物,辽西张守约,虽然雄霸一方,但比起眼前这位,却还是远远不如了.更何况,高踞虎座上的这位,有可能便也是要取自己性命中的一人,自己岂能不将他看个清楚明白. 高远区区县尉之职,敢于平视堂堂燕国太尉,堂内众人都是丝地吐了一口凉气,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儿,这个高远当真不一般,一般人,莫说是县尉了,便是有些朝臣,见到周渊,也是战战兢兢,但这个家伙却是脸不变色心不跳,恍然不知上头的这一位,一言便可决人生死荣辱富贵 周渊也想看一看,这个让叶天南的女儿痴心不改的男子倒底长得什么模样,两人眼光一碰,高远却是没有丝毫避让. 周渊何许人也,只是这一眼,便看到了高远那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隐藏的那一丝桀骜不驯以及隐隐的敌意,心中不由微微一晒,这个高远果然聪明至极,他心中必然明白,此来渔阳,前途艰险,自己或者便是他潜在的一个敌人,所以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或者在自己面前装作一翻,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还是来了. 高远长得并不英俊,但国字形的脸庞上,棱角线条分明,神色坚毅,因为久历战阵杀人如麻而自然形成的那股杀气虽然无形,但屋中诸人皆是武将,却是感受得极其清楚,这玩意儿,说不清道不明,但众人却都能感觉得到,这种气质,却是模仿不来的. 好一条汉子!除了姜大维,屋内众将皆在心里赞了一声. 不过可惜了!赞了一声之后,众人又是叹了一声. “回禀大将军,末将奉命押送的粮草军械,没有损耗,全数押运到了大营!”高远大声道. “胡说八道!”姜大维再也忍不住了,在这屋子中尽是高阶军官,但高远一个个小小的芝麻绿豆般的县尉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神气活现地,让他怒火中烧,也让他极不自在,”这一路之上,千里迢迢,你带来的军队不需要吃饭么?不说这些,便是自然损耗,也是不可避免的,在座诸位,都是军中宿将,你胡言乱语,可识得军法为何物?” 高远半侧身子,看着姜大维,他并不认识对方,听了姜大维的话,高远身子微微躬了一下,”回这位将军的话,末将出发之前,便预估了这一路上的距离,我部需要消耗的粮草便已被计算在内,至于自然损耗,当然不会忽略,出发之前,所有粮草都有多备,所以抵达大营之时,粮草分毫不差.”停了一下,他忽然笑道:”其实还有多余的,因为我部比预估时间提前了数天.” 姜大维顿时语结. 周渊微微一笑,看来张守约对这个高远的确看重的很,不然不会将粮草多拨付一部分给高远,大概是担心自己因为粮草的损耗而为难眼前这个小子吧. “嗯,张郡守一心为国,光是多拨粮草应对路上损耗,就不是其它郡能及的.高远一路护送,尽心尽力,也是值得嘉奖.”周渊点头道. “多谢大将军夸奖.”高远抱拳,向周渊一揖,而后静立不语,接下来,周渊便应当打发自己出去交付粮草,交割任务,然后便是整编入军了,也就是说,自己的难关,也将在随后接锺而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待着对方如何安排自己. 出乎高远的意料之外,周渊并没有急着将自己打发出去,而是看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高远,你的名字,我们在座的人都是知道的,这一点,倒是不容讳言,对吧,各位?”他看向大座诸将. 诸将都笑了起来,檀锋笑得尤其响亮,”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高远,叶家小姐这一句话,如今在蓟城可是家喻户晓,你虽然从未到过蓟城,可名头却是如雷贯耳呢.” 檀锋此语一出,屋内的笑声更是大了一些. “菁儿错爱,高远感铭于心,自然不敢怠慢,所以大将军一声召唤,明知前路千险万阻,高远仍是奋勇前来.”高远向着檀锋一拱手,这个将领心直口快,倒是让他看着顺眼.不过他回答的这句话,却是暗藏机锋. 屋内众人哪有听不懂这句话内里的意思的,看了一眼周渊,再看一眼姜大维,笑声倒是渐渐地小了下去. 周渊心中也有些恼火,这个小子,话里藏话,未免锋利了一些,我堂堂太尉,诏命大将军,即便想收拾你,也不会学着姜大维这样的下作手段,便是要杀你,也杀得堂堂正正,你这是在警告我吗?心中不快,眼神便锋利了一些,这小子或许是一个人才,不过太过锋利了些,过刚则易折,当下虎起了脸,斥责檀锋道:”这是中军大帐,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檀锋干咳了一声,垂下了脑袋,他其实只想让姜大给难堪一下. “高远,辽西与东胡人的争端不断,但这些年来,却是鲜有胜绩,你去给我说说,你是怎样击败对手的吗?这两年来,死在你手里的东胡人可不少了,连部族也被你抹去了不少,特别是千里奇袭榆林,更是替燕国立下奇功,解了燕国一个危难,这是国之大功,在座诸将可都想听一听呢!”周渊沉声道. “不错!”周玉站了起来,”千里奇袭榆林这一仗,堪战经典,我倒是想了解一下详情,东胡人铁蹄纵横,称雄天下,而赵国人胡服骑射,骑兵众多也自不弱,而我大燕军队,步卒虽强,但骑兵却一向羸弱,高远,如果你对付东胡人的策略能够移植过来,让我们对付赵国骑兵的话,便又是替国立下一大功.” “这话才说到了点子上!”周渊瞪了一眼檀锋,”心思要放到国事之上,净关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成何体统.” 檀锋低头偷笑,却是没有将周渊的斥责放在心上,太尉也就是骂骂而已,又不会把自己吃了. “这其中却有许多取巧之处!”高远微微怔了一下,”小规模骑兵,来去如风,机动灵活,在如今这种数十万人正面对垒的战场之上,只怕并不适用.” “不管有用无用,你却说来听听.”周玉摇头道:”燕赵大战,战略早定,剩下的便是战术运作,而你这一次的对东胡战斗的胜利,战术运用堪称到了极致,足以成为典范,详细说来,不要有一点疏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大礼相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很幸运地得到了一把椅子,坐在一群高级将领身边,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单是这份从容,便让屋内的将领们对他更多了几分欣赏,不过想起他与国相叶天南之间的恩怨,又有些嗟呀不已. 从第一次与东胡人作战,全歼胡图部拉托贝一直到最后从榆林险死还生,高远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与东胡人的多次战斗.东胡人是燕人的大敌,在这个方成,高远倒是没有丝毫隐瞒,不知到什么时候,燕人就会与东胡人再大打一次,让这些燕国的高级将领对东胡人的作战特点有一些更多的了解,对燕国的未来总是有好处的. 当然,其中有些涉及到扶风兵的隐私的,他自然是不会讲的. “这么说来,榆林大营被焚烧,其实不是你做的,而是那个叫做杀破天的马贼?”听着高远说完最后一战,便连周渊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高远颔首,”我太小瞧东胡人了,我想着钓他们的主力出来,然后再声东击西,但对方却也想着钩住我,将我全歼.这一战凶险之极,如果不是运气好,杀破天突然半路杀出,烧了榆林大营,毁了榆林城,东胡索普定然能将我包围,榆林被烧,他率主力回援,只余下了千余骑兵追击我,这才让我找到了缝隙逃了出来,现在想想,还是后怕不已.” 檀锋哈哈一笑,”你的确运气好,但也不仅仅是运气好,如果你的战场感觉稍差,你就没有机会逃走,而且敢于在不适宜渡河的地方横渡沱沱河,亦是有勇气,换作我,可不敢干,得到榆林被毁的消息之后,又敢于杀回马枪,全歼阿伦达的主力,有勇有谋,不错,不错,说起来,你敢率千余人便千里突击,单是这份勇气,便值得我为你浮一大白了.” 高远感激地向檀锋点头示意,”多谢将军夸奖,末将愧不敢当!”檀锋他并不认识,不过自己进屋这么久了,这位将军一直对自己传达着善意,这让他很是感谢. “大将军!”周玉站了起来,”高远的这数战,末将其实认为,第一战对我们的启发最大,赵国国力远胜我国,其军队更是与匈奴,与秦国连年战争不断,反观我们,则多年未曾动兵,所以,燕赵这一战,我们须将自己摆在弱者的地位之上.” “可笑之极!”姜大维霍地站了起来,自从高远进来之后,姜大维就觉得一股邪火在心里熊熊燃烧,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爆发的切入点,这时听了周玉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燕赵这一战,我们谋划已久,国相大人更是联络四方,赵国四面受敌,我们十数万大军,不论是在兵力上,还是在前期准备之上,都占了上风,这样的良机,我们应当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岂能自坠威风,长对手士气?” 周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姜郡守,战前准备也好,兵力也好,我们的确是占了上风,但有一点,你可能没有考虑到,那就是赵**队多是久经战场的老兵,而我们的士兵,却大都没怎么打过仗,赵国的确四面受敌,但放在我们眼前的这一股,也值得我们认真的对待,万一我们这里出现了什么闪失,国相的谋划再英明,也全都会泡汤.示敌以弱,不等于怕了敌人,而只是一种战术上的考虑罢了.” “周将军,你是我大燕的重将,岂能听了这样一个黄口孺子一番话,便胆怯了!”姜大维狠狠地瞪了一眼高远,”一个小小的县尉,手下有几个兵,打过多大的仗,焉能现现在相比?” “规模有大小,但道理却是一样的!”檀锋悠悠然地道. 看到几员大将争论起来,高远却是没资格答话了,瞄瞄这个,看看那个,只不过听到周玉叫出姜郡守的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凌厉的眼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 “行了!”周渊敲敲桌子,”让高远讲讲与东胡人的战事,只不过是让大家多了解一些东胡人的作战方式,也让大家有些准备,东胡人是我燕国最大的祸患,米兰达也老得快死了,我们与他们总有一战,如此而已,却与眼前没有什么联系.这有什么好争的.周玉,你与姜郡守配合作战,这一战的重点就在你们那里,如果能击败赵杞的私军,那么我们就能迫使赵广退回去.如何作战,你与姜郡守下去之后再好好商议吧?” “末将遵命!”周玉躬身一礼. 听着周渊的话,高远眼光闪动,看着周渊,欲言又止. “高远,你好像有话说?”檀锋突然道. “没有没有!”高远连连摇头,”如此军机大事,我一个小小的县尉,哪里资格说话,大将军指向哪儿,我便打向哪罢了.” 檀锋笑了笑,”大将军都要你讲了这半天了,还怕你多说几句话?对这一战,你有什么看法?” 高远看了一眼周渊,周渊虽然心中不满檀锋多事,但这员大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檀将军要你讲,你便讲讲,我们也姑且听之罢了.” “那末将就斗胆了!”高远站起身来,向周渊深深一揖,”大将军,刚刚听您说话的意思,是赵军兵分两路来袭,而我们也是分两路迎击,作战的重点却在周将军与姜郡守这一方面,而对手是赵杞的私军?” 看着高远,周渊心中略感惊讶,”你倒是真有几分才干,就这几句片言只语,便能推断出大致的作战方略,不错,这便是我们的打算,高远,大军作战,不像你带着几百千把人,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大多是阳谋,只消战事一打响,即便对手发现我们的作战意图,但十数万大军,也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强行改动,反而会自乱阵脚.” 高远点点头,数十万人的大战,的确跟小规模作战大大不一样,这一次,自己过来,也正是想看看大部队作战的调配,也好跟着学学. “大将军说得是,只是我们在这样打算,赵军会不会也知道我们在这样打算呢,大将军想主攻赵杞的私军,断其一臂,然后逼退对手的另一路,我在想,如果周将军与姜郡守两人发动进攻,碰上的却是对手的常备军呢?”高远道. 听了高远的话,屋内的大将们都大笑起来,周玉连连摇头道:”高远,这样大的事情,我们岂有不探个明白的道理,赵杞的私军与赵广的常备军,从一出发,我们的探子便一路跟着,前些时日,赵广率领的赵国常备军攻下了慈安县,此时,他与赵杞的私军之间,足足有上百里的间隔,除百他们会缩地成寸,抑或会飞,来一个移形换位,才会让我们找错目标.” 听着众人的话,高远自觉也有些汗颜,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带着兵打仗,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千余人,忽而在东,忽而在西,而自己的对手东胡人,全是骑兵,更是来无影去无踪,极难琢磨行踪,眼下却是中原两国大战,双方加起来超过二十万人马,怎么可能与自己的那些小打小闹相比? “是末将糊涂了!”高远脸有些燥热. “也不算糊涂!”檀锋笑咪咪地道:”带兵打仗,多想想没坏处,就怕想得不多,等到发现不对时,再临时抱佛脚,那可晚了.” 高远对这位将军的表现感到非常好奇,从一开始起,这位将领就一直保持着对自己的善意,为自己解围,替自己说话,但自己的的确确不认识他,或者他与张太守有交情,因此这才给自己几分颜面,高远胡思乱想着,看着对方那笑咪咪的一张脸,实在是有些闹不明白. “好了,高远,你将粮草辎得交付之后,便率所部到姜郡守麾下听用吧,你部下都是打过仗的老兵,姜郡守哪里用得着.”周渊挥挥手,似乎是不经意地随口吩咐道. 帐内立刻安静了下来,高远也垂下了头,周渊终于还是没有放过自己,明知姜大给要对付自己,还将自己派到他的麾下,这是要借刀杀人么? “大将军,末将麾下骑兵多,这个高远对骑兵运用颇有心得,不如将他赏给我吧!”檀锋又笑着开口了. 周渊深深地看了一眼檀锋,”高远作战经验丰富,是难得的大将,姜郡守麾下兵马虽多,但真正打过仗的将领却不多,正需要高远这样的人才,你哪里还缺人么?全燕国最好的骑兵都在你哪里,你还想什么?” 檀锋摊了摊手,回头看了一眼高远,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无可奈何了. 高远亦是微笑回应,表示好意心领.他转过了头,看着周渊,”遵大将军命,交付完粮草之后,末将便去姜太守帐下听命,正好我也要去拜见姜郡守呢,有些东西要交还给姜郡守,这次倒是顺便了.” 姜大维听到周渊将高远派到自己麾下,不由大喜,心道这一下可妙极,看我不玩死你,刚刚笑了一半,便听到高远这几句话,不由一愕,”你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高远微微一笑,”末将经过吕梁山的时候,有不开眼的山贼来袭击末将,被末将将他们尽数斩杀,连他们的老巢也抄了,不想却在这些山贼的老巢里救了两个人,这两人自称是郡守的公子和门客,末将有些不信,堂堂郡守的公子怎么会被山贼给抓走了,但又怕是真的,所以便将这两人带在军中一路行来,回头我带这两人来给郡守瞧瞧,如果是真的,自当归还给郡守,如果是假的,就必然是山贼假冒,末将却要将他们一刀两断了,敢玩我?我就玩死他!” 这几句话却是说得杀气腾腾,帐内众人先是一楞,接着脸色可都是古怪起来,看着高远,如同看着一个怪物,这已经不仅仅是在打姜大维的脸,这是赤裸裸地在打了脸之后,还往上吐唾沫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威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满脸笑容地看着姜大维,在众将的眼中,这就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既然已经有了不可开解的死仇,也就没什么好转寰的余地,得罪你,也得罪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你能怎样? 高远也就是这样想的,听到周渊把自己指派到姜大给的麾下,心中微凉,这位大将军终究还是顺手将自己卖了,与自己在扶风之时分析的一样,自己想要活下来,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自己到了姜大维麾下,必然会遭到百般刁难,与其如此,不如把事情做绝,把矛盾摆在桌面上,让大家都看个清楚明白,这样一来,自己的日子说不定反而还好过一些,姜大维如果还要脸面的话,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找自己麻烦,便想收拾自己,也得有充足的理由,否则便是公报私仇,为人不齿了. 剩下来的,就是自己得如履薄冰,一点小尾巴也不能让他抓住了.这接下来的日子,定然难过万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更加痛恨起叶天南来,为了算计自己,当真是不遗余力啊! 高远在笑,姜大维的脸色此时却不知是哭还是笑了,反正在其它人眼中,他的表情现在奇怪得很.说是吗?堂堂的郡守公子怎么去了渔阳河间交界的吕梁山,还到了土匪窝里,说不是吗?眼前这个高远绝对做得出来将姜新亮与蒋家权两人一刀两段.仇已经结下了,难道还指望对方放自己一马吗?别说高远不肯,便是自己,也是万万不肯的. 脸色变幻数次,姜大维终于还是憋出了一点笑容,”前些时日,犬子说要出去游历一番,这一去便杳无音信,我也担心得很,不想竟然落到山匪手中,所幸得高县尉所救,当真是他的福气,姜某这里多谢了.” 此人倒也真是一个人物,当着满屋子的高级将领,居然向着高远一揖到地. “不敢,不敢,一点小事,不足挂齿.”高远脸上也在笑着,不过心里倒是更警惕起来,一个人的脸皮厚到如此程度,不能不让人佩服,现在当众服软,但想来随后的反击,必然会更加凌厉了.”回头我便将令公子主仆二人送到郡守的大营去.” 姜大维深深地看了一眼高远,转身向着周渊,”大将军,末将营中还有些要务,要回去处理,还请大将军容末将告退.” “公务要紧!”周渊挥挥手,”去吧,回头周玉会来与你会合.” 姜大维前脚出屋,身后却是爆发出一阵狂笑声,憋了半晌的屋内众将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姜大维脸色变得紫黑,一跺脚,大踏步而去. 这些来自蓟城的常备军将领,一来本身就瞧不起地方将领,二来,这些人虽然是贵族,但自小在军中厮混,贵族气息没有多少,兵痞气息倒是浓得很,便是周渊高踞虎案之后,也难以遏止这些不伤大雅的笑声. 周渊微微摇头,姜大维这事儿做的,也的确是让人好笑,暗算不成,反让人倒打一耙,别说面子,便连里子也被撕得粉碎了,着实丢人现眼. 高远垂着双手站在屋子当中,脸色波澜不惊,仿佛刚刚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高远,过犹不及,凡事预留些余地不好么?”周渊摇头叹息,”刚则易折,这个道理,你应当懂吧?” “大将军,道理人人都懂,但做起来,却难了,末将信奉的却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东胡胡图族杀入我扶风城,屠我扶风百姓数千,我便将他满族上下,高过马鞭的人统统杀了,一个不留.这两年来,但凡抢过我大燕子民的东胡部落,末将见一个,灭一个,将他们统统销了号.这一次,我留下了这两人性命,已是手下留情了.如果当真要做过份的话,末将在吕梁山下便将这两个斩了脑袋,挂在那里示众了.”高远抬起头,认真地道. “说得精采!”檀锋大笑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是也!” 周渊怒瞪了檀锋一眼,檀锋立马脑袋一缩,又坐了回去. “这一回,你却是将姜郡守给得罪死了,你却又要在他麾下作战,想来会受些刁难,这一点,你倒是要有些准备!”周渊慢吞吞地道. 高远心中不由怒极,你既然知道,为何又将我指派到他麾下,我到哪里作战,还不是你一句话么?先卖叶天南一个人情,接着又来我这里卖好,却是何道理? 心中虽怒,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只要姜郡守公事公办,末将却也不怕.末将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条命早就不值钱了,也没有将对面的赵军放在眼中.” “如果打起仗来,他派你去必死之地呢?或者在背后捅你一刀呢?”檀锋慢悠悠地道,”高远,你小小县尉一个,想跟他斗,还差得远呢?” “公道自在人心.”高远微微一笑,”更何况,这上面还坐着大将军呢!打仗,末将倒是不怕,赵军想要我的性命,只怕难得很.如果姜郡守暗算于我,哈!我也不是没有防范和准备.” “你有何准备,可否说来我听听?”檀锋大感兴趣. 看了檀锋一眼,高远心道,这家伙倒真是配合得很,自己与他并没有交情啊! “如果我死得莫名其妙,自有人来取姜郡守一家的性命,一年不行,十年二十年总是可以的.”高远的语调慢慢地变得肃杀起来. 这句话一出,屋里的人的笑容慢慢地敛去了,空气也变得肃杀起来,连周渊也不知不觉地坐正了身子.”堂堂郡守,岂是如此容易暗杀的?”下面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高远别的没有,愿意为高远出生入死的兄弟朋友却多得很.”高远丢下这句话后,话锋却是一转,”大将军,末将要去交付粮草辎重了.请允准末将告辞.” 周渊无言地摆摆手,凝视着高远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颇有些后悔,这个人太危险了,自己这一次是不是做得有些错了,倘若他真一命呜呼,真如他所言的话,想来那些如附骨之蛆的暗杀也不会放过自己,此人如此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自己刚刚顺手所做之事.自己或许不怕,但自己还有亲人呢!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这一句话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这个高远在扶风两年之内迅速崛起,岂是一个易于的人物. “大将军,这人太危险了,要么便拉拢,要么便趁早斩草除根,此人刚刚所言,以末将看来,更多的是虚言恫吓,此人现在还只是一个县尉,部属不多,便是尽数斩尽杀绝,也不会波及太大,如果让他坐大,以后只怕就难以制衡了.”周玉站了起来,低声道. “杀,杀得干净么?”檀锋冷笑起来,”别说此人手下部属众多,来这里的有千余人,留在扶风的还有千余人,更重要的是,此人抗击东胡,在扶风,人人奉若神明,你要将扶风人也都杀了么?只怕张守约也不答应.” “都闭嘴吧!”周渊喝道:”此子既然骁勇,便让他去与赵军厮杀为国拼搏吧,如果他死在战场之上,那便谁也说不出话来,周玉,你这一次去,不要允许姜大维下暗手,这个高远,即便是死,也得死在光明正大的与敌搏杀之中,其它,一概不许.” “末将明白了!”周玉重重地点头. “如果此战过后,他当真还能活着,那就再说吧!”周渊挥挥手. 檀锋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大将军,末将是骑兵将领,一听到有人能与东胡骑兵抗衡,便不免心痒痒了,想去看看这样骁勇的儿郎.” “那你得快点了!”周渊笑了笑,”不然,他就离开这里了.” 周玉盯着檀锋的背影,摇摇头,”大将军,我有些不明白,石先将军在出征之际,怎么会突然病倒,而让檀将军统兵前来?”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周渊哈哈一笑,”宁大人既然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场战事了,自然得插进一脚来,他想要石先病倒,石先就得病倒,不要忘了,咱们这位石将军虽然作战骁勇,是我大燕第一骑将,但他的小辫子可是太多了,哪敢得罪宁大人.檀锋也不错,宁则成也不至于会因私废公.他想插人进来,但也想这场大战我们打赢啊!” “檀将军看起来,倒想是与这个高远好好的结交一番啊!”周玉笑道. “宁则诚这是在恶心叶天南呢!”周渊摇头道:”叶天南想要高远死,宁大人则想让他活,别忘了,咱们这位宁大人是干什么的?放着活生生的小辫子,他岂有不揪之理?如果高远活了下来,叶天南还要悔婚的话,他可就有事干了.到时候让我们的新任国相这位子坐不住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将军,哪您的意思呢?” 周渊抚着长须,”还是三个人好,三足鼎立,方才稳定嘛,只不过限制一下咱们叶相扩张的咄咄野心,那也是可以的.我将高远指派到姜大维面前,可是已经卖了天大的面子给叶相了,也就不欠他的人情了,周玉,接下来,你便见机行事吧!” “末将明白了!”周玉笑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五章 玩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县尉,请留步!”身后传来的呼喊声,让疾步而走的高远转过身来,正在匆匆赶来的那人让他微微一怔,这是那个刚刚在屋内屡次出言帮助他的将领. “我叫檀锋!”檀锋走到高远面前,伸出手来,”大燕常备军骑兵副将.” “檀将军!”高远拱手,”多谢檀将军刚刚的仗义执言.高远铭感五内.” 檀锋的手仍然直直地伸在高远的面前,豪声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看着檀锋伸出的手,高远微笑着伸出手去,与他重重一握,”虽是实话实说,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特别是我不过是一个小小有县尉.” “暂时的县尉!”檀锋笑道:”你才智卓绝,有勇有谋,只要善加把握,他日必将一飞冲天.” “哪来的有勇有谋,一介匹夫罢了.冲冠一怒为红颜,檀将军难道没有觉得这很无聊么?”高远哈哈一笑. “当真是这样么?”檀锋的眼内闪过刀锋一般的凌厉,”如果只是一介匹夫,那姜新亮他们就不会活着到静安了.快意恩仇,还是忍辱负重,高县尉可是把握得极到位的.” 高远垂下眼睑,”檀将军太高看我了.” 檀锋摇摇头,”你这招是险棋,当真是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不过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你想好了?” “没什么可想的,战场搏杀,从不可能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本来就是高远擅做的事情,前两年在扶风,我也是这么做的.” “这次可不一样!”檀锋道:”敌人太强大了,或许你很善于谋略,但现在你的敌人,哪一个不是老谋深算之辈,不说别人了,单是姜大维,便足以让你头痛,更不用说他背后的国相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我想你已经领教过了.” 高远微微一笑,”总要做过才知道.” 檀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如果你愿意到我这边来,拼着让大将军不高兴,我也会将你强抢过来.” 高远看着檀锋,心中着实有些不明白,半晌才道:”檀将军,眼下燕赵大战,需要上下一心,共赴国战,方有胜算,赵国比我们强大许多,容不得我们有半点懈怠,现在这个时候,将领与主帅闹意见,于国可不是一件好事.” “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燕国,当真难得,比起某些人强多了!”檀锋摇头叹息,”好吧,这条路如果你不走,但你只要点头,便可以马上脱离这片地方,去蓟城,在哪里,有人会接纳你,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位置.” 檀锋顿了一顿,突然笑了起来,”你的爱人,国相的女儿,叶菁儿不也正在哪里么?你到了蓟城,可就有大把的接近她的机会了.” “去蓟城?”高远惊讶之极,”檀将军,我有些不明白,我到渔阳来参战,可是被点名道姓的要来的,是谁有这么大能量能让我脱离这里?” “宁大人.”檀锋意味深长地看着高远,”御史大夫宁则诚宁大人,宁大人说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去蓟城.” “我是带兵的将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离开前线?”高远摇头. “只要你承认自己是燕翎卫.”檀锋微笑道:”在我的大帐里,有一封已经写好了的燕翎卫将领的委任状,高远,你现在只是一个县尉,但只要你收下这张委任状,你马上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蓟城招摇过市了.” “燕翎卫?” “一支不宣诸于外的部队,当然,这只是对一般人而言,对地位足够高的人来说,这支部队的存在从来都不是秘密.高远,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燕翎卫直属宁则成大人统管,宁大人对你非常欣赏,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国之股肱栋梁被某些心怀叵测之人设计陷害,所以决意伸手拉你一把,你成了燕翎卫将领,离娶到叶菁儿便更近一步了.”檀锋的话语里充满了诱惑的意味,从高远当初敢于率步围困叶重,让他不得寸进,敢于置张守约于不顾,可以看出这个高远对叶菁儿的在乎程度,如果有一条捷径能走,他为什么不同意呢?真如他们当初分别时所言,高远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带大轿去蓟城叶府明媒正娶叶菁儿,别说是长发及腰,只怕青丝变白头,也不见得能实现得了. 高远怔怔地看着檀锋,”檀将军,你……” 檀锋明白他的意思,两手一摊,很是光棍地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我是宁大人的人,太尉,哦,也就是现在的大将军也明白,所以对我也很是优容,你看刚刚屋内,除了我之外,大将军会容许其它人这么做么?” 高远一时有些出神,这便是大燕的政治生态么?在掀翻令狐潮之时,周渊,叶天南,宁则诚三人同仇敌忾,目标一致,但转眼之间,便开始相互拆台了,宁则诚要救自己一命,而且想将自己弄到蓟城去,为此不惜给自己许以燕翎卫的高级将领一职,可不是真有多么欣赏自己而想要成全自己与叶菁儿,他只不过是想让叶天南难堪而已,往更深里一想,自己往蓟城里一戳,这样一个大活人呆在哪里,叶天南便是想悔婚,又如何悔起?哪怕叶天南贵为国相,在这个时代里,也不能公然悔婚,先是想私下解决,私下解决不成,便想法设法地想要弄死自己,自己一死,叶菁儿改嫁便顺理成章.如果叶天南公然悔婚的话,只怕民议便先淹死了他,别说呆在国相的位子上了,便是在燕国都没脸呆下去. 再多想一层,自己活着,叶天南便不能利用叶菁儿来展开政治联姻,实力的扩展便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以宁则诚与周渊在燕国的盘根错节的实力,叶天南根本就无力撼动他们,那么燕国的三巨头,可就以变成两巨头了.周渊这一次在出兵与赵国开战一事之上与叶天南结成联盟,得到了叶天南的支持,卖自己一把,可能便也是为了还这个人情,至于姜大维能不能将自己弄死,可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了.说不定他与宁则诚一样,内心深处,也还盼着自己不死呢! 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局面,自己居然成了几大巨头之间斗法的道具.自己到了蓟城,能不能有所发展,能不能娶到叶菁儿,只怕宁则诚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自己平平安安地活在蓟城碍叶天南的事罢了.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高远冷笑起来,只是自己,又为什么要如他的愿了,自己可不是一个玩具,被他们拨来玩去,哪怕现在看起来,自己的确便是他们之间一个有趣的玩具. 终有你们玩不动的一天.高远在心里冷冷地道. 双手抱拳,高远一揖到地,”高远对宁大人的关爱厚谊,感激无地.” “哪你这是同意了?”檀锋大喜过望,”回头我便让人将委任状给你送过去,我这便回去,与周大将军好好地说一说宁大人的意思.” “不,檀将军,我感谢宁大人的好意,这番盛情,我心领了,但我现在不会去蓟城,我对菁儿说过,我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去叶府接他,而不是像宁大人所说的那样,高某虽然不才,但在自己女人面前说得话,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绝不会反悔.” 檀锋顿时楞在当地,”高远,你昏头了,你成了燕翎卫的高官,飞黄腾达就在转眼之间,骑高头大马,带八抬大轿去娶叶菁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大丈夫求取功名,只可直中取,焉能曲里求?”高远爽郎地大笑起来,”我想,菁儿也不会愿意我这个样子去娶她.因人成事,高远不为也.” 檀锋张大了嘴,看着高远半晌,”高远,你昏头了么?你脑袋让门给夹了还是让马给踢了,这样的好事,居然也置之不理,以你现在小小的县尉一职,什么时候能堂而皇之地跨进蓟城?” “事在人为.”高远淡然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是而已.檀将军,多谢你的美意,高某告辞了!” 高远转身便走,身后檀锋狠狠一跺脚,狠不得照着高远的屁股便一脚猛踹过去,”等一等!”他再一次大叫了起来. 高远回过头来,”檀将军,不知还有何见教?” 檀锋脸上满是失望之色,”虽然你拒绝了宁大人,但是高远,宁大人的门一直向你开着,你扎下营地之后,会有燕翎卫的人来找你,他们会详详细细地给你讲一讲你对面的敌人实力,敌方将领的能力以及习惯等等,希望会对你有所帮助.” “多谢檀将军!”这一次高远倒是真心实意地感谢,这可比宁则成的空头许诺强多了. “还有,如果你到了无法支撑的那一刻,便来找我,如果你败了,姜大维必然会问罪于你的,我可以想象,接下来你的任务,必然都是九死一生,当事不可为的时候,你来找我,那张委任状便是你的救命符.那个时候,拿着它去蓟城,也不晚.”檀锋道. “我深信我不会用到它的.”高远微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高远,事不可为之时,不可强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六章:炮灰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距离静安大营百余里,便是由渔阳郡姜大维所部组成的另一个燕军大营,周玉所率领的二万燕国常备军便隐藏在姜大维的大营之中,并没有另外立营,而在这个大营数里之外,另有一营燕军卫护着左翼,而这个较小一些的营盘,便是高远的扶风兵所在地. 这个营中,驻扎着燕国从各地各郡集结起来的地方军,数十个地方郡,各自派出了三百到五百地方军护送粮草抵达静安之后,迅即被集结整合,作为了姜大维地方军的一部分,而姜大维也派出了一员部将来负责指挥这支临时组合起来,人数多达两万余人的部队. “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军队也能打仗!”高远帐内,颜海波恼怒地大叫了起来.”只怕战事一起,这些人立马便会崩散了,县尉,我们会被他们拖累的.” 说话间,外间传来了巨大的哄闹之声,夹杂着口哨声,尖叫声,纷乱的脚步声,帐内众人都是皱起了眉头.他们都习惯了森严有纪的军营,突然之间,置身于这样一纷乱杂呈,宛如街头菜市场一般的军营,都是有些不习惯. “是啊,县尉,数十个郡的士兵,数万人集结在一起,但我看上头派来指挥的郭将军,一没有重新划归统属,二没有布署作战方案,竟如放羊一般将我们都扔在这里,这不是一个事儿啊!”步兵叹道:”一打起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互不统属,令出多门,这是自取败亡,都不用打,我们就已经输了.” 那霸摸着下巴上硬茬茬的胡须,几天没有刮,这满脸的络腮胡子又雨后春笋一般,密密地冒了出来.”县尉,得想个法子,我们可以力战而死,但不能这样被活活拖死啊!您不是说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吗,我们现在可不是正有一群猪一样的对友吗,瞧外头闹得,一个个跟喜鹊似得叫喳喳的,恐怕连死到临头都不知道吧!” “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打过仗,那里知道战场上的凶险,恐怕他们认为打仗跟街头斗殴差不多,到时候提着刀枪一窝蜂地往上涌吧!”颜海波冷笑,手在耳朵边上挥了挥,似乎要将外面那纷乱的嘈杂给赶开. 高远静静地坐在哪里,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指间飞转,转动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在几个部将眼中,高远的手指之间,似乎有一道白光在缭绕.听着部下的议论,高远冷冷一笑,”意料之中,你们注意到我们立营位置的选择点了么?” 那霸想了片刻,”县尉,好像我们这个营地,比起主营突起了好几里路.” “那霸有长进!”高远笑着夸奖了一声,”这点突前并不明显,想不到你也注意到了!” 那霸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这一路之上,别的没有什么长进,但对于扎营地点的选择,倒是越来越有心得了.” “你知道我们这个营地突前意味着什么吗?”高远笑了笑. “意味着……”那霸想了想,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再也笑不出来. “这就意味着,当赵军发动进攻之时,我们便首当其冲,赵军的第一个进攻点的选择,必然会是在我们这里,突破,击败我们,扫除侧方威胁,前进威胁大营,而反过来说,如果赵军拿不下我们,则主营兵马就能趁机获利了.”高远慢慢地道. “天爷!”颜海波惊呼起来,”如果赵军打来,我们这里的这群乌合之众岂是对手,我估摸着,对方一个冲锋下来,我们这里估计便只剩下我们了.这仗怎么打?” “就算我们失守,对于主营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们无非是硬碰硬与对手干一仗罢了.现在的姜大维是信心满满啊,小颜子,我们被派在这里,就是来送死的.两万多人呢,赵军不管怎么样,都要费一番手脚的.便算是两万头猪,杀起来也费劲儿不是?”高远冷笑. “县尉,如果这两万人不战而逃,向姜大维的主营方向逃去,他就不怕被冲乱了阵脚?”步兵沉吟道. “姜大维不是傻瓜,更何况,周玉可是宿将,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我估摸着,在我们与主营之间,必然会另有布置.” “什么布置?” “比方说,督战队!”高远笑道.”又或者,姜大给根本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将我抹杀了,与赵军对战,打输了要死,如果逃回去,那不也是军法处置么?” “狗日的王八蛋,置军国大事如个人私器.姜大维该杀.”颜海波恨声道. “县尉,哪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吃亏吧?”那霸问道. “当然不!”高远看着众人,”如果对面的是赵国的常备军,我们或许会挡不住,但只是赵杞的私军,那便还是有机会的.开战之后,只要我们能顶住对手的进攻,如撼海神针一般地矗在这里,姜大维或许会置之不理,但周玉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要他出来,那就足够了.” “可我们人太少了!”步兵有些信心不足. “人不少!”高远道:”我们这千余人,只是一个引子,战事一开,当我们营中这些乌合之众发现进退不得,他们自然会向强者靠拢来求取生机,这便是我们的机会,聚拢这些人,以我们为中心,组织防御,人在将死的时候,爆发出来的能量可也是不能小觑的.” “就怕这些人不敢!”颜海波叹息道:”您瞧瞧外面,这哪像是军队啊!” “打两仗,就会蜕变的,渣滓被淘汰,留下来的可都是精华了.这两万人,只要能幸存下来个四五千,那就会成为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高远笑道,”今日来的那个燕翎卫,将我们对面的敌人已经讲述的很清楚了,主将赵容,赵杞的堂弟,一个老牌的贵族,眼光高得很,必然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乌合之众的,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机会么?” “嗯,敌人瞧不起我们,我是最喜欢了!”颜海波腹黑满满地道:”扮猪吃老虎,最最有趣.” 高远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铺在身前的地面上,”来,大家瞧瞧燕翎卫给我们送来的这份地图,别说,燕翎卫的效率和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这份地图画得很详细,大家仔细看看,离我们扎营地两里之处,地方宽阔,正是一处决战的好地方,赵军来袭,郭琨必然会领着我们出营在这里布阵,大家乱哄哄的,也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咱们抢先出营,占领这一块地方.”高远的手指点了点,”这里,有一道缓坡,看着不起眼,坡度也不大,但却足够长,开战之后,我军肯定溃败,此时我们也退,退到这道缓坡的顶端,然后竖起大旗,就地坚守.” “混乱之中,必然有不少溃兵会逃向我们这里,那霸,你负责收拢这些溃兵,然后将他们分配布阵,形成新的防御圈.” “就怕这些吓破了胆子的家伙不听招呼.”那霸愁容满面. “如果不听招呼,那便就地杀了!”高远脸色一变,”砍他几颗脑袋,自然就老实了.” “明白了!” “小颜子,你组织弩手们,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遏制住对手的第一波攻次,这是最困难的时间,只要顶住了,我们这里便会有更多的人聚集起来.” “是,县尉!让这些赵军尝尝我们臂张弩的厉害.”颜海波狠狠地道. “步兵,你和我带着这一百骑兵,随时发动逆袭,为小颜子争取更多的时间.”高远看向步兵. “明白!”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现在马上提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也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这第一仗便是我们生死关口,顶过了这一关,以后的日子便会越来越好过了.”高远拍拍手,道. 屋里几人,垂头思索,想着自己的问题,每个人有不同的任务,当然会面临不同的困难. “县尉!”大帐帘门被掀起,一名卫兵探了一个脑袋进来,”白天来的那个家伙又来了,说有紧要事要见县尉.” “那个燕翎卫又来了?”高远惊讶地道,”让他进来.” 从大帐之外,进来的是一个身着普通百姓服装的汉子,面目普通,属于那种你一转身就会忘了的那种. “高县尉!”来人拱拱手. “兄弟这一次来,可有什么紧要事?”对于这个人,高远倒敢没什么可客气的,直接问道. “我们在姜大维营的兄弟传来了消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通知你一声好些.” “请进!” “姜大维在今日的军议之中,布置了五千人的一支部队,一来是防备你们一战即溃,冲击主营,二来嘛,也是当督战队使用,他们想干什么,想来高县尉是明白的.最好不要往哪个方向退.” “我没有准备退!”高远笑道. 来人奇怪地看了一眼高远,沉默片刻,又道:”其实檀将军的提议你可以认真地考虑一番.何必一门心思往绝路上走.” “你知道多少?”看着对面的那个燕翎卫,高远有些奇怪对方的身份地位. 来人笑了笑,”檀将军接到的消息,我也接到了.这么说吧,渔阳郡内,燕翎卫属我最大.” “得罪,不知道兄弟的身份,先前倒是有些怠慢了!”高远笑着拱了拱手.”我还道您就是一个寻常的探子.” “也没什么不同!”来人耸耸肩,”宁大人对你非常看重,我当然得尽心竭力,不过你太固执了,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兄弟却请放心吧,高远我死不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七章 镇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个大营名义上的指挥者郭琨,将自己窝在帐蓬里,与自己几个随身的卫士喝着小酒,对于整顿这个大营的军纪,他是半点兴趣也欠奉,这哪里是一支军队,完全就是一伙刚刚放下锄头把子的农民嘛,而且来自大燕的四面八方,不说别的,光是杂七混八的各地方言就能郭琨给绕晕了.就算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可能使他们拥有多少的战斗力,既然如此,何必还费这个劲呢?左右这不过是一群用来消耗敌人力气的废品而已. 郭琨带着自己百余名亲兵,已经做好了打算,一旦战事爆发,军队崩溃,第一时间,就拔腿走路,郭琨甚至准备了十几匹好马,这里离着姜郡守的本部大营并不远,快马加鞭,一会儿就到了. 在这个大营与姜郡守的本部大营之间,布置着另一条防线,现在想必已经到位了,这里的崩溃,并不会危及到本部大营的安危,而本部大营里暗藏着的周玉的两万燕国常备军,才是这一仗的大杀器. 郭琨是姜大维的心腹,此来,身上还负着姜大维给他的另一个任务,那就是要弄死高远,只要弄死了高远,那怕这个营中两万人死绝了,也没他什么事,更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喝着酒,他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个高远,可真是一个索命的阎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这来自大燕四面八方的可怜家伙们也不一定就会死,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毕竟还算是一些好劳力啊,替军队押送一下粮草,转运一下辎重,还是可以的.现在倒好,都要陪着这个高远下地狱了.不知道那些家伙死后在阎王老爷那里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去找高远索命? 外面传来巨大的喧闹声,郭琨恼怒的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去看一看,又出了什么事了,这些混帐东西,有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一名亲兵站起来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回转:”将军,两伙人打架呢!上百人互殴,场面倒是壮观得很.” “又是打架?还上百人?”郭琨惊问道. “是啊,将军,来自两个不同的郡,不知为了什么,打起来了!” “动刀子没有?”郭琨有些担心,一旦动了刀子,可就不好收拾了. “没有,这两支部队的头儿看来还没有失去理智,都是空手互殴!”亲兵笑道,”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人命!” 郭琨狠狠地道:”打吧打吧,反正也打不了几架了.由得他们张狂去,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死到临头,还在内哄.” “将军,不理会么?”亲兵有些不习惯,在军中斗殴,不管在哪里,这可都是重罪. “管他们呢,这些人都是些没有王法的犊子,两伙几百人打红了眼睛,还认得我们是谁,咱们这点人手出去,要是让他们敲上几闷棍,岂不冤死?”另一名端着酒杯的亲兵笑道.”喝酒,喝酒,他们打得累了,自然也就消停了.” 一群人笑着继续饮酒划拳,直当外面的事情没有发生. 不过他们的喝酒划拳声在紧接下来一阵阵悠扬的军号声中愕然停了下来,外面响起的是声音极为独特的一种军号.伴随着这个军号声,是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将军,好像是扶风兵来了?”一名亲兵放下了酒杯. “你怎么知道是扶风兵?”另一人问道. “今天扶风兵入营,将军不是让我去打探一下他们么,我听过他们的军号声,就是这种声音.”先前发话的亲兵道,”与众不同,一听就能听出来.” “高远也来沾这趟浑水?”郭琨笑了起来,”走,我们去瞧瞧.” 一伙人拥着郭琨出了大帐,大营之中,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站在他们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伙人服色不同的人正纠缠在一起,翻翻滚滚地狠斗着,大帐都给他们压平了十好几顶.倒正如先前亲兵所言,没有人持武器,都是空手相斗. 而在稍远处,军号声中,一支青色装束,打着绑腿的扶风兵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向这边赶来,看人数,倒也有两百人上下.为首的一个,正是那个高远,入营的时候,来拜见过自己,对这个家伙,郭琨映象还是很深的. “这个高远的部下,与这些混混比起来,倒还真不一样,有些军队的模样.”郭琨笑道.”他这是想来制止混乱的么?” “看来倒好像是,将军,你看这些扶风兵,手里拿得好像是木棍!”一名亲兵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不怕将自己陷进去.” 郭琨眼睛一转.低声道:”你们去几个,将衣服换了,混到下面去,将声势闹得更大一点,最好是鼓动所有人与他斗起来,如果将这个高远给弄死了,哈,那倒是好事一件.” 几个亲兵低低的笑了起来,应了一声,转身便走.郭琨摸着下巴,暗自想道,高远一死,这些可怜的家伙,或许便不用死了,自己这也是积阴德呢!再说了,这个高远死在营乱之中,和死在战场之上,也没有什么差别,或许郡守会更高兴.死在战场之上,高远还可以博一个英烈之名,死在营乱之中,那可是臭了名声. 两百青衣扶风兵杀气腾腾地赶到了斗殴现场,高远皱眉看着混乱的斗殴场面,这样的事情,本来应当是营将的事情,但等了一会儿,却毫无斗静,斗殴的双方倒是愈来火气愈大了,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起营啸了,一旦真起了营啸,那可就真完了.自己的军队还没有和赵国人开战,倒先要和这些人斗一场了,更何况,这些军队虽然不咋地,但怎么也有几万人,高远的计划之中,下一步还得利用他们呢! 挥了挥手,两百扶风兵一齐张开了喉咙,大声吼道:”军中斗殴,军法不容,立即停手,各位本位!”两百人齐声大喊,斗殴的双方只是顿了一顿,便又翻身斗在一起,而四方看热闹的家伙倒是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哧笑之声. “这是扶风兵么?倒是穿得人模狗样的.” “扶风兵算什么玩意,与老子们还不是一样,充什么老大?” “将军都没有管呢,你管个球?”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斥骂,高远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两百扶风兵一声怒吼,手持木棒,向着冲突的双方冲了过去,手中木棒,没头没脑地打将下去,转眼之间,便将两伙人打抱头鼠窜. “各归本队.”青衣扶风兵们不分两边各是谁,但凡还扭打在一起的,便是一棒下去,将扭打的人分开隔开来. 两伙斗殴的人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便是勃然大怒,先前还斗死斗活的两帮人此时却是同仇敌忾起来,招呼声中,一齐向着扶风兵冲去. “打这些狗日的!”两边的人齐声大吼. 看着这些乱糟糟的士兵,高远冷笑了一声,果然,军号声一变,扶风的队形也跟着展开,手中木棒飞舞,在众人眼花缭乱之中,一棒一个,准确地敲在这些乱兵的胫骨之上,一个个乱兵挨此重击,顿时失去了战斗力,抱着腿脚在地上大声号叫,转眼之间,倒是被打倒了一半,另外一半惊慌失措之下,四散奔逃. 纷乱的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这支进退自如,配合娴熟的扶风兵,人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都捆起来!”看到斗殴的双方都被打倒,高远冷冷地一挥手,”然后交给郭将军处置.” “是!”两百扶风兵大声应命.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来管闲事?弟兄们,抄家伙,灭了这狗日的!”人群之中,传来一个声嘶力竭的吼叫之声. 众人都是一呆,那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将这些兄弟救回来啊,要是交给了郭将军,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声喊顿时提醒了先前斗殴的两伙人,郭将军先前没有管,摆明了是懒得理会这些事情,但要是让高远将地上的兄弟绑起来送了过去,郭将军不管怕也是不行了.两个带队的军官更是明白,这要是真追起责来,自己也别想逃得过去. 想明白了这一点,顿时呛呛之声响起,抽刀之声不绝于耳. “上,抢回兄弟们!”数百人持刀拿矛的人缓缓地逼了上来.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手拔出背上的长刀,随着他的动作,两百扶风兵一声吼,同时丢掉了手中的木棍,反手握住背上的长刀,卡的一声,雪亮的长刀出鞘. 军号之声再度响起,扶风兵们转眼之间,便已经摆出了一个攻击阵容,而随着军号的变化,更远处扶风兵的驻扎处,更多的扶风兵列队出营,一队多达百人的骑兵,更是驱马,直奔这方而来. 高远的刀尖拖在地上,从侧方大步走到自己的队伍面前,猛地举刀,身后二百柄大刀同时举起,高远虚劈而下,二百柄长刀也在士兵们异口同时的怒吼声中,虚劈而下,两百道寒光从空气之中闪过,顿时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高远人并不多,但这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他们的几乎在瞬息之间散发出来的股股杀气,让在场的乱兵们都如同一瓢冷水泼了下来. “再进一步者,杀!”高远冷厉地道. “进一步者,杀!”二百人大呼,声震九宵.(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玩弄于鼓掌之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去年冬天,漫天飞雪之中,高远于道路之前插旗立刀,断言过此线者格杀无勿论,连出生入死,长年在生死线上徘徊的叶氏大将叶重也怆然止不,不敢越线一步,惶论今日这些乌合之众. 高远持刀前立,在身后两百柄雪亮长刀的映衬之下,直如天神下凡一般,嗔目怒喝,万众止步噤声,便连在远处的郭琨似乎也感受到了高远的腾腾杀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马蹄如雷,步兵带着他的一百名骑兵如飞而来,百余匹战马首尾相接,每匹马头尾之间,相隔不到一米,围着现场的绕圈疾奔,虽然只有百余人,却营造出了极大的视觉听觉冲刺力,特别是骑在马上的骑兵手里挥舞着的马刀,带起道道弧形闪光,更是让被围着的人不由自主地挤拢到了一起. 高远横目扫过,眼见着全场已经被镇住,一挥手,道:”捆起来!” 身后的一百兵步卒还刀入鞘,两个服侍一个,手脚麻利地抽下地上这些嗷嗷呼痛的家伙的腰带,反剪双手捆了起来,另一百人,却仍是手握长刀,警觉地看着周围已经有些战战兢兢的乱兵.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作声,敢反抗,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百名扶风,一个挨着一个地将地上这些被打倒的乱兵捆了起来. 远处的郭琨跺了跺脚,此时他再不出面,可是不行了,总不能等着高远找上门来.那样的话,他这个主将可就更没面子了.带着他的亲兵,绕了一个大圈子,郭琨总算是出现在了现场. “郭将军来了!”有人大声叫喊起来.围成一个大圈的士兵们让开一条道路,郭琨一脸威严地出现在了高远的面前. “出了什么事了?高远,这是在干什么?我这才出去一会儿,这里就乱成了这个样子,嗯?你们这些带队军官都是吃屎长大的么?”郭琨声色俱厉地怒喝道. 高远还刀入鞘,走到了郭琨的面前,抱拳一揖,正想说话,鼻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浓烈的酒气,心里不由一声冷笑,好一个刚刚回来. “禀郭将军,这两部士兵在军营之内互相斗殴,扰乱军营,现在已被末将全数拿下,请将军发落!”高远回身,指了指身后那一排排反剪双手,垂头丧气跪在地上的人. 郭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县尉,你说说,这些人该如何处罚呢?” “回将军,军营之内斗殴,按律当诛!”此话一出,身后顿时传来一阵骚乱之声,但在扶风士兵雪亮钢刀的威压之下,马上又被强压了下去. 郭琨眼中寒光一闪,”你是说,这些人都得杀了?” 高远微微一笑,”按律当诛,不过,眼下正值大战之际,这些人倒也还用得着,末将认为,略施薄惩也就是了.” 郭琨不由大失所望,如果高远顺着他的话说下来,他便会马上同意高远的意见,一口气杀数百人,而且全都是拜高远所赐,想来高远的敌人马上就会多很多,特别是来自这两个郡的幸存士兵,必然会对其仇视不己,战场之上,给高远一冷箭那也是寻常之事.想不到自己本来是想敲钉脚的一句问话,却让高远轻轻一拨,整个事情便转了向. 心中失望,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军中斗殴,而且是打群架,略施薄惩就算了,久闻高县尉在扶风之时治军严厉,今天看来,却是言过其时嘛!” “此一时也彼一时!”高远微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时而论也.用人之际,这些士兵的确可以放过,不过他们的长官却不能轻轻放过了.” 郭琨一楞,高远这是想干什么? “将军,这些军官统兵无能,管军无方,值此大战之际,竟然连约束士兵也做不到,这样的窝囊废留着何用,士兵可以轻罚,军官却得从重从快从严,以儆效尤,否则以后群起而效之,将军这兵,可就没法带了.”高远笑咪咪地道. “正如你所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从严处置他们的主官,战时这些人没有了人指挥,岂不是更会添乱子?”郭琨反问道. 指了指一边围观的其它人,高远笑道:”这两队之中,还有不少人,并没有参与到这一次斗殴中来的,从中选择一位出众的,想必不是难事.这些人由将军现场提拔,必然对将军忠心耿耿,以后打起仗来,也必然唯将军之命是从了.” 郭琨的脸色变得铁青,他陡然之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被高远牵着鼻子玩得团团转,自己堂堂的一营主将,却好像什么主意也没有,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起来,倒像是高远才是主将,自己是个唯唯喏喏的部下一般.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来人!” 身后亲兵应声而出. “将这两队的军官抓起来,先给我打上一百军棍,如果还活着,便给我赶出军营去,让他们自己爬回去吧,我们这里用不着这样的混帐家伙.” “是!”亲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两队的军官从人群之中揪了出来,按倒在地,便捆了起来,周围的人在高远的虎视眈眈之下,竟然无一人敢作声.两个带队军官此时已是吓得面无人色,军中军棍,可不是一般衙门中的棍子可比,一百棍子打下来,哪里还有命在? “饶命啊郭将军,饶命!”两人声嘶力竭地呼喊道.但此时的郭琨正满心懊恼,一腔子的怒火却是全都撒在了他们身上,那里还会管他们的死活.板着脸扫过众人,”所有带队军官,都给我到中军帐来集合,瞧瞧你们这模样,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么?我大燕什么时候,有了你们这些混帐军人?” 一个个的带队军官从周围从了出来,跟着郭琨的身后,向着远处的中军大帐走去,高远看着郭琨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两百扶风步兵迅速捡起地上的木棍,列队,一个转身,成两路纵队奔向自己的驻地.在外围的步兵亦是收队,百余骑兵在两队步兵身边,踏着细脆的小步子一路远去. 这一次会议自然不会和风细雨,自觉颜面大损的郭琨声色俱厉,来自各郡的带队军官们,个个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被警告若再出现类似情况,则带队军官,将会被立即处以军法. 从郭琨的大帐之中走出来时,高远对郭琨已经完全死了心,这位将军,根本就没有想过接下来的战事怎么打,或许在他心中,跟着他进帐的这些军官们都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此人是完全不用指望了,其实从开始,自己就不该对这个人抱有什么希望.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帐,摇摇头,回过头来,大步走向自己的驻地,在他身后,各郡的带队军官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了出来,脸上或愤怒,或恼火,或满不在乎,这些人都不是傻子,郭琨的大帐里,还散发着酒香呢,鬼才信他刚刚从外面出来. 看着大步离去的高远,这些人的脸色却是复杂得很,倒不是愤怒于高远害他们个个挨了骂,而是对这位来自扶风的将领,心中着实多了几分敬畏,他麾下的士兵,比起自己带的兵,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得比.而高远本身,却也让人感到畏惧,比此刻呆在中军大帐内的这位郭将军,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大帐之内,刚刚痛骂了一顿,好好地出了一口气的郭琨总算觉得心里顺了一些,这个高远,果然是个目无长官的混帐,骄狂跋扈,无法无天.这样的人,死了最好. 赶走这些带队军官,郭琨正准备招呼着亲兵将酒菜再摆上来痛饮一番,好好去去诲气,远处突然传来了激昂的战歌之声,不由将他吓了一跳. 这不是大燕的战歌.他大步走出帐外,歌声传来的地方,正是高远的驻地,而且歌声之中,带着极其明显的扶风口音. 长刀所向 直指吾大燕故土; 残阳如血 流淌在我们的征途; 旌旗猎猎 召唤着奋进的战鼓; 黄沙漫漫 挡不住勇士的脚步; 大燕自古多壮士, 可杀不可辱; 忠孝自古难两全, 含泪别父母; 所!向!无!敌! 吾!军!威!武! 血染战袍 是男儿最美的衣服; 马革裹尸 是英雄壮烈的归宿; 刀枪森森 挑颗颗敌人的头颅; 战车滚滚 碾排排蛮夷的尸骨; 人生自古谁无死, 丹心照史书; 犯!强!燕!者! 虽!远!必!诛! 歌声伴随着一声一声的战鼓,以及苍凉的号角,让人顿生激昂之意,便是郭琨,听到这歌声,也是心中有些激动起来,而整个军营之中,此时也慢慢地安静下来,似乎整个营地都在侧耳倾听着歌声. “将军,这位高县尉,好像当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呢!”身后有亲兵低声道. 郭琨沉默片刻,”当然了不起,如果不是了不起,怎么会有这么多大人物要取他的性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首歌是在网上发现的,不知道原作者是谁了,抱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四十九章:投靠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怀抱着战刀,席地而坐,与他的士兵们一起唱着这首扶风曲.这是他专门为自己的部队写下的一首战歌,两年多来,他与士兵们就是在这首战歌的陪伴之下,一路走了过来. 浓黑的夜幕之上,廖廖不多的几颗星星冲着他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高远心中有些悲凉,环顾四周将士,不知道他们还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到扶风? 这是一个让人窒息的世界,或者老天让自己来到这里,就是要让自己抡起大刀,将他砸一个稀巴烂吧?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打碎桎梏,才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才能重建一个崭新的世界. “县尉,有客人来访!”颜海波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俯身在高远的耳边,低声道. “客人?”高远诧异地抬起头来,在颜海波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却是有些面熟,应当是在郭琨那里见过,一个不像是带兵的,倒像是白脸书生,另一个最显眼的是一双倒吊眉和两只三角眼,不知是那个郡送过来的倒霉蛋.对于这些人,高远根本就没有在意,此刻竟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脸上不由有些尴尬,如果不是这两人的特征太过于明显,只怕高远连他们是干什么的都想不起来了. “高县尉,在下是固山郡人,叫孟冲.”白脸书生道. “在下泺阳郡人,许原!”倒吊眉微微笑着,只是这副尊容,不管怎么微笑,都不大好看. 两个人似乎看出了高远的尴尬,双双拱手,作起了自我介绍. “原来是孟兄,许兄!”高远赶紧还礼.”请到帐内叙话吧,小颜子,烧点开水,弄点茶水来.” 引着两人进了大帐,分宾主坐下,高远看着两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与他们着实不熟,不知他们来意,只能静等他们开口. 孟冲与许原两人似乎也有些不安,呼吸有些粗重,两人对视了一眼,许原道:”孟县尉,你读过书,说话条理清楚,还是你来说吧,这样也让高县尉能更明白一些.” “不知二位找高某到底有什么事情?”高远看着两人,着实奇怪的很.眼光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 孟冲清了清喉咙,迟疑了一下,却是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让高远愕然当场的话来. “高县尉,我与许兄两个人是来投靠你的!” “什么?”高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二位开什么玩笑?” “这样的大事,我们哪敢开什么玩笑?”孟冲叹了一口气,”高县尉,我们也知道有些孟浪,但人到了绝境,总得想些自救的法子,您说是不是呢?哪怕只有那么一线希望,也比绝望来得好一些.” 高远慢慢地坐了下来,”孟兄,您到底想说些什么?” “高县尉,我们大家都正在往死路上走了,你难道心里不明白吗?”孟冲虽然看似笑着,但这笑比哭还难看一些.”咱们这哪里是来打仗,分明便是来送死,进是死,退也是死,高兄,你的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看起来,我们这些人倒是给你陪葬来了.” 高远盯着他,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孟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找我?我的事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有人要我的命,而且都是来头不小的大人物.” “我们当然知道.” 高远忽然笑了起来,”孟兄,或许你们还有另外一条生路,比方说,这个大营里有两万人,如果你们对我群起而攻之,说不定就能宰了我,如果我死了,你们就不见得会死了!” 孟冲苦笑,”高县尉,明人不说暗算,你当我们没有想过吗?但自从你进营之后,虽然名义上同处一营,但你的营盘却自成一体,营外立栅挖沟,戒备森严,明显就是防着我们这一招,这里的确有一两万人,大家一涌而上,也的确能将你的营盘攻破,问题是,谁先来?” 高远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谁先来,谁就死!” “一个大营里两万人,却分属二十余个不同的势力,谁会服谁,谁能指挥谁?群龙无首,乌合之众,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孟冲摊开双手,”没有谁会 第 252 章 ,便很不简单了,其实一入这个大营,不论如何,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了. “高县尉,你为何来要,你如不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孟冲苦笑. “我若不来,别说要失去我爱的人,从此更要苟且于边境偷生,再无出头之日,更要遭受世人唾骂,名声尽丧.如此境地,你说我来是不来,与其苟活,不如死中求活,于不可能之中杀出可能来,与绝路中杀出一条生路.”高远冷峻地道.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孟冲拍手大叫,”你是这么想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左右都是死,为什么不搏上一搏,郭琨根本就没有心思整合这个大营,他想你死,我们自然也会死,而你白日里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而且你的身份特殊,跟着你,如果能渡过这一关,将来必然能大展鸿图,说不定还能博个封妻荫子,对于我们来说,这便是一次无本生意,如何不做?” 许原也跟着连连点头,”你只要过了这一关,国相只怕再也没有脸面将你拒之门外,你成了国相的女婿,未来必然是一片坦途,我们现在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来投靠你,便是雪中送炭,便是生死交情,你发达了,自然也不会忘了我们.这便是我们的打算.” 高远看着这两人,心道这两人倒也光棍,将心中所想,倒得一干二净,他们也看得清楚,这场战役之中,想要求活,求必须抱团,抱大腿,在这个大营之中,自己倒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腿.这二人是明白人,能看清楚这一点,眼力见识都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带的兵如何? “你们可得想清楚了,跟着我,九死一生,不跟着我,或许生存的机率还要更大一些!”高远淡淡地道:”我有个规矩,我的军队要么你别加入,一旦你加入,那可就是不死不休,再也没有退出的机会,而且,一旦加入我的军队,我便会对军队进行整编,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想到时候,为了这个闹别扭.” “我们二人是诚心来投靠,自然一切都依高县尉,以后高县尉便是我们的首领,我们的长官,绝无二心.”孟冲站了起来,郎声道. “我也一样!”许原也霍地立了起来. “二位,你们只不过是想活下去,而现在,的确是九死一生之局,而且,即便是闯过了这一关,我的以后,也绝不会如你们所想的那么一片坦途,所以,二位可以考虑一下,这一次我们且暂时结盟如何?联手共同渡过这一关,渡过这一关过后,我们如果都还活着,二位再考虑这个问题,或许那个时候,二位倒是要想着回家乡了.所以,二位不必说得这么绝对,结盟更好,到时候来去自由.”高远微微一笑,这二人,他并不知道底细,却是不想这么容易便接纳他们. 孟冲苦笑,”高县尉,这一次能被派到这个必死之地来的人,你认为他们在家乡都混得很好么,如果混得好,就不会来这儿了.我与许原二人,也不是没有理想抱负的人,现在我便可以回答高县尉,如果这一关我们过不去,自然是什么也不用说了,但如果真过去了,那跟着高县尉,岂不是比回去混吃等死强,高县尉不愿苟活,难道我二人便愿意么?大丈夫在世,谁不想青史留名,做一番大事业?只可惜我们一不是贵族,二也不像高县尉这般有能力,有福缘,便只能找一个明主来投靠了.” “孟兄说得是这个道理,不过此事,仍然等我们活下来之后,再来讨论如何?到了那个时候,二位还愿意跟着我,高某绝对欢迎!”高远也想借着这次机会,来观察考察二人一番. “好,高县尉却见我等言行吧!”许原却是利索得很,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敢问二位,手下有多少可用之人,我问的是可用之人!”高远强调道. “我与许原,两人手上勉强能打仗的各有五百人,其它的,都是临时招募来的青壮,作不得数的!”孟原道.”这五百人,都是我们在家乡时,亲手带出来的军队,虽然比不得高县尉的精兵,但至少碰到敌人不会腿肚子打颤,逆风仗不敢说,但只要不绝望,总还是有一搏之力的.” “那就是有一千可战之力,很不错了!”高远不由大喜.有了一支可观的力量加入,自己的把握却是更大了一些,现在每一分力量都是很珍贵的. 第二百五十章 军前夺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意外地获得了不曾想过的助力,这让高远有些喜出望外,白天的沮丧不翼而飞,兴奋的在大帐内转了几个圈子,又让颜海波找来了步兵与那霸,告诉了他们这个好消息. “县尉,他们可信么?”步兵有些疑惑. “应当是可信的.”高远沉吟了一下,”不过我也没有马上答应他们.” “县尉,他们有没有要求与我们并营?”那霸有些紧张,”听您刚刚说的,这些家伙还曾议过要对我们不利,不排除他们故意向您坦布以换取信任,进而要求与我们并营,里应外合,这样我们可就不好对付了.” 高远大笑,”那霸真是长进多了,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这两个人是聪明人,如果当真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我们就不存在合作的基础了,想要并营,也得等我们打赢这一仗再说,要想赢得我的绝对信任,他们也得与你们一样,先与我共过生死,流过热血才行.” 听着高远的话,三人都笑了起来,心里只觉得暖哄哄的,是呀,有什么比一起共过生死,一起流过鲜血更能赢得彼经的信任呢?这一点,没有在生死瞬间的战场上并肩作过战的战友,是很难体会到那种兄弟同心的感觉的. “等过了这一关,我再让燕翎卫去查查这两人的底细!”高远微笑道.”看看他们所言,到底有没有虚假的成分在内.” “县尉,燕翎卫这样的家伙,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他们可不是善茬!”步兵摇头表示反对. “宁则诚想要利用我,那我为什么不能和他?”高远冷笑,”燕翎卫势力大,如果利用得当,倒是可以帮我们不少忙,至少现在会帮我们的忙,这个阶段,宁则诚与我,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这可是与虎谋皮啊!”颜海波感慨地道. 高远大笑,”我们现在不仅是与虎谋皮,我们还要虎口夺食.”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整个大营里,以往的喧嚣居然小了许多,更多的郡兵们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特别是在他们经过高远的扶风兵所驻扎的地盘时,更是屏声静气,快步通过,前两天,扶风兵们凶神恶煞的形象已经深深地烙进他们的心中. 孟冲与许原两人倒是天天都来,两人与高远主要商议的就是在作战之时,三方的排兵布阵,如何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实力,顶住赵军的进攻,是他们商议的重点. 而在第三天,随着远处滚滚狼烟升起,大营的平静被打破了,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安静了三天的大营内再一次响起了喧嚣声,士兵们张惶地聚集到了一起,恐惧和不安开始笼罩着他们,长官们奔赴郭琨的大帐内去军议,士兵们三五成群了聚集在一起,紧紧地怕着他们手里的刀枪,茫然地看着远处的狼烟,短短的时间内,狼烟已经近了许多. 相比起这些张惶的士兵,扶风兵们则显得平静老练之极,高远虽然不在,但在颜海波,步兵,那霸的率领之下,士兵们开始做着最后的战斗准备,扎束停当,检查武器,然后一队队地开到了大营门口,列队整候,而步兵的骑兵已经率先奔出了营去. 严格说来,没有郭琨的将领,步兵的做法,已经是逾矩,违反兵法了,但此时此时,此情此景,扶风兵们那一个会把郭琨放在心上,这一仗,除了他们,估计这个大营之中,没有谁会有信心打这一仗. 固山郡,泺阳郡的士兵显然得到了孟冲与许原两人的命令,他们列着并不太整齐的队伍,紧张地跟扶风兵们站在一起,站在营门口的扶风兵,沉默,安静,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们打过了太多的仗,面对着东胡人的铁蹄,也不曾慌乱过,此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私心杂念,在这些扶风兵看来,自从他们参军入伍以后,跟着高县尉,就没有打过败仗,没有吃过亏,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扶风兵的镇静与从容,渐渐地开始影响着固山与泺阳两郡的士兵,慢慢地,他们的队伍也开始安静下来,脸色平静了许多. 片刻之后,高远大步而来,在他身后,跟着孟冲与许原. 颜海波立即牵来了战马,高远翻身而上,只说了一句”出发!”便策马向外而去,一千扶风兵立即转身,小跑着跟上. 孟冲与许原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回到各自的队伍之中,厉声喝道:”出发,跟上辽西郡的兄弟!” 三个郡的士兵率先出营而去,而在他们的后方,更多的带队军官们此时正在忙乱地整顿着队伍,而郭琨,带着他的亲兵,冷眼注视着高远等人渐渐地远去. 该来的终归会来,早些来,早一点结束,对郭琨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出发!”他翻身上马,带着亲兵,出营而去,大营之内,两万杂兵们闹哄哄地跟着一涌而出. 高远已经在事先看定的那道缓皮之上,插下了大旗,以大旗为中心,一千扶风兵列阵而立,长枪兵,臂张弩,刀兵各就各位,而在他们的左右两侧稍后,固山郡与泺阳郡各五百士兵也排好了阵势,三方列成了一个品字形队伍. 后来的各郡士兵很自然地便以高远这个阵地为中心开始向着两边延伸,这种情形,不由让郭琨一阵气苦,先前在营内的布置,此时完全成了一纸空文,高远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安排,而是自顾自地摆好了阵势,而扶风兵严谨的阵容,肃然的杀气,那自然而然透露出来的兵威,使得后来者们不自觉地便向着他们靠拢,这样一来,高远这里反倒成了中军所在地,那面招展的高字大旗,让郭琨觉得格外刺眼. 带着亲兵,郭琨直奔高远阵地. “高远,你好大的胆子,为什么没有按着先前的布署布阵,而是自作主张?”郭琨厉声喝道:”你以为军法为会你而例外么?”随着郭琨的厉喝,他身后的亲兵们的手都按上了刀柄. 马上的高远没有回头,仍然凝目注视着远处正在迅速接近的狼烟,速度极快,显然,对方的先锋是骑兵,赵国自赵武灵王胡服骑身以来,国力大涨,其骑兵在中原七国之中,一向便是首屈一指,只是不知比起东胡人来如何? 高远没回头,自然也没有理会郭琨,郭琨脸色气得发紫,手一挥,身后亲兵的刀呛然出鞘. 刀出鞘的声响,在安静的阵地上显得分外刺耳,但也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齐唰唰地,无数把长矛陡然掉头,对准了他们,而在长矛的缝隙之中,一柄柄上了弦的弩弓也对准了郭琨. 军官与士兵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们看着郭琨的眼神,与看着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差别,这种眼神让郭琨顿时毛发倒竖. “收起刀!”他低声喝道. 高远回过头来,看着郭琨,”郭将军,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在戴着假面具说话了,有人想要我的命, 我呢,自然不会引颈就戮,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笑着指了指以扶风兵为中心自然形成的军阵,”您也瞧见了,这便是人心所向,大家还不想跟着您去死,郭将军,您也不过是奉人命而已,如果不想在这里送了命的话,奉劝您一句,离开这儿吧,回到姜郡守的大营去,去告诉姜郡守,你已经将这里的指挥权交给我了,相信姜郡守不会为难你的.如果不想回去,您也可以找一个您认为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本来你也是打算一开打就开溜的的,不是么?” 郭琨嘴巴哆嗦着,高远悍然撕下了那最后一块遮羞布,那就是没有任何顾忌了,也是,赵军马上就要来了,生死关头,还有什么可顾可操心的,自己如果敢再罗索的话,只怕当真要将命送在这里. “你好,你很好,我会去禀告姜郡守,你等着姜郡守将你军法从事吧!”扔下一句色厉内荏的话,郭琨策马转身,灰溜溜地离去了. 看着郭琨的背影,高远冷哼了一声,姜大维,他才不在乎,自己军前夺权,自然也留了后手,此时,檀锋应当正在周渊面前讲述这件事情吧,这一仗,只要顶住了,打赢了,那什么都是对的,打输了呢?打输了自己就要死了,又还用管什么后果? 远处战马奔腾,那是步兵,他们回来了.听着远处传来的尖厉的竹哨之声,扶风兵们都是精神一振,听到这熟悉的哨声,那就是敌人来了,准备战斗吧! 高远拔也了战刀,看着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大声吼道:”弟兄们,又到了战斗的时刻了,来吧,唱起我们的战歌,举起我们的刀枪,直面我们的敌人吧!” 长刀所向 直指吾大燕故土; 残阳如血 流淌在我们的征途; 旌旗猎猎 召唤着奋进的战鼓; 黄沙漫漫 挡不住勇士的脚步; 大燕自古多壮士, 可杀不可辱; 忠孝自古难两全, 含泪别父母; 所!向!无!敌! 吾!军!威!武! 血染战袍 是男儿最美的衣服; 马革裹尸 是英雄壮烈的归宿; 刀枪森森 挑颗颗敌人的头颅; 战车滚滚 碾排排蛮夷的尸骨; 人生自古谁无死, 丹心照史书; 犯!强!燕!者! 虽!远!必!诛! 歌声再一次响起,先是扶风兵们在唱,紧接着固山郡,泺阳郡的士兵们开始唱,再往两边,更多的杂兵们也跟着唱了起来,大敌当前,这首热血澎湃的战歌,让他们提起了不少的勇气. 听到战歌声,已经走远的郭琨神色复杂地回过头不.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一丝佩服. 而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周渊大营之内,周渊一脸讶异,”高远竟然想军前夺权,控制这两万杂兵?” 檀锋耸耸肩,”反正他对燕翎卫的人就是这么说的,我想,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会这么干,而我估计,这家伙也一定会成功.太尉,您怎么看这件事?” 周渊皱眉沉思片刻,看着檀锋,突然笑了起来,”檀锋,你替宁大人邀请高远,似乎并没有成功啊?” 檀锋哈的一声笑,”太尉,哦,是大将军,大将军见笑了,我只不过是个传话者,成不成功,我倒并不是太关心,相反,作为一个武者,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高远不要答应的.” “你这样想,不怕宁大人不高兴?” 檀锋扁扁嘴:”大将军,你知道,我是宁大人一系的人,但我也是大燕的将军.你不用这么试探我,在打赢与赵国这一战上,我必定出死力助您!再说了,宁大人招揽高远,更多的是让叶相难堪,于您,并没有什么损失的.” “说得也是.高远军前夺权,这是犯了大忌的,不过他要真是打赢了这一战,那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要是输了,不但姜大维有充足的理由杀他,便是我,也会名正言顺地杀他,这不仅仅是为了叶相,更是为了维持军纪,除非他打赢,将功折罪!”周渊微笑道.”胜利者是没有罪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怕死的必然先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胜利者是没有罪的! 高远也就是这么想的.他先是借着郡兵闹事的机会立威,展现自己的强大的兵力,在这些各地的郡兵之中先树立一个强硬的形象,再在战场之上先入为主,造成一个既定事实,人在虚弱无助的时候,总是会自然地向强者靠拢,这是人的天性.而现在看来,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而这个大营里名义上的指挥者郭琨的无为而治,任凭事态的发展也为高远创造了必要的条件.郭琨无法依靠,那么,他们自然会去寻找一个能依靠者. 固山孟冲,泺阳许原的自愿投靠,让高远更是如虎添翼,事情做起来,自然便更顺手了,这两人在其它军官面前,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一些消息,足以让其它人了解其中的信息了,而这两人的行为,更是为其它人提供了一个学习的榜样. 无声无息之间,高远已经架空了郭琨,成功地接管了这支军营的指挥权,当然,能不能让这些人听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但至少,现在高远觉得自己的命运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郭琨的手中. 伸手召来孟冲,”孟兄,请将各郡的带队军官们请到我这里来,我有些话要对他们讲.” “明白!”虽然两人在各郡的地位差不多,但孟冲却回答得干净利落,明显地是将自己放在了下属的位置上. 步兵带领的骑兵由无及近.”县尉,赵军来了,前锋大约由千名骑兵组成,步卒在五万人左右,打着赵字大旗,看样子,倒是赵杞亲临了.” “实力如何?能看出来么?” “与他们的骑兵哨探交锋了一下,干死了几个,不错,比东胡人和匈奴人都差些,但却也悍勇得很,步卒前进的阵形也很严谨,颇有法度,比起咱们这里,那可是强多了.”步兵瞄了一眼以高远为核心布成的阵形,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有些地方,仍然是乱糟糟的,让人一看便不由有些丧气. 说话间,一二十个或故做镇静,或脸色灰白,最不堪的甚至手都在抖的军官们在孟冲的带领之下,到了高远的面前. “高县尉,各队长官都已奉命前来,请高县尉训话!”孟冲抢在头里,第一个抱拳拱手,大声道. 对于孟冲的机灵,高远很是满意,说起来,大家的职位都在一个水平线上,谈不上谁上谁下,郭琨当了这许多的大营将军,更没有将这些杂兵们整编指定具体的负责者,在郭琨看来,反正都是一个死字,就不必费这事儿了,孟冲这一下却是直接将高远推到了众人之上,形成既定事实. 高远骑在马上,俯视着众人,并没有下马,脸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冷冷地眼光扫过众人,目光所及之处,这些军官们无不是垂下了眼睑,比起高远和他的部众们的镇定自若,他们自己的部队可就太不像话了. “你们,打过仗么?”高远问道.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摇头,只有廖廖几人道:”高县尉,我们剿过匪,但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 高远点点头,看着众人,淡淡地道:”刚刚孟兄让我训话,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找来诸位,只是想告诉大家,我打过仗,打过很多仗,我这些兄弟们也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颜海波!”他突然大声喊道. 颜海波一挺身站了出来,”县尉,有何吩咐?” “我问你,在战场之上想要活下来,该如何做?”高远问道. 颜海波咧嘴一笑,”县尉,在战场之上,如何活下来,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哪些特别想活下来的,想保命的,最后都死了,而那些不要命的家伙,最后倒是一个个都没有死.” 高远扬声大笑,看着众人,”听到了吗?别看我这位部下年纪不大,但大大小小却是打过数十场仗了,这便是经验之谈,两军交战,谁想活,那谁便要死了,打起仗来,唯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权当自己是一个死人,那活下来的机率反而更大,死亡,先找上的都是哪些怕死的.抱着死的信念,却求取生的可能.这便是我要对你们说得话.至于战事开始之后,要怎么做,你们自己惦量吧,记住罗,将是兵的胆,你们要是熊了,你们的兵就是别人毡板上的鱼肉,你们要是威武,你们的士兵就算是绵羊,也会变成一只只老虎的.挺起胸膛来,赵军也是人,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不比你们多出一个头,两只手,有什么可怕的,白刀子进去,照样红刀子出来,鲜血喷你一脸的时候,什么恐惧都没有了,从现在开始,别将自己当人了,我们就是一群群野兽,一只只饿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听着高远的话,一群军官们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有的开始磨牙,有的开始摩拳擦掌. “别想着逃,在我们的身后,有大军的督战队,想后逃,死得更快,要活下去唯一的路,便是向前!”孟冲适时地又出现了,”就算是死,我们也死在往前的路上,别死都死了,还背一个临阵脱逃的污名儿.” 众多军官们回头,看着他们身后,那隐隐约约出现的一道黑线,脸上顿时浮现出层层怒气,怨恨之色,溢于言表. “有人想我们死,想让我们当作工具,当做猪羊来消磨赵军的杀气和战意,我们,却要于死中求活.都去吧,告诉你们的士兵,今日想要活,便得击败对面的敌人,否则,大家一块客死异乡吧!”高远挥挥手,”擂鼓,准备作战.” 大旗之下,数十面大鼓同时擂响,伴随着大鼓的,是高远军中那音调独特的军号.意气风发的战歌再一次在军中响起. 距离高远的布阵地点数里远的燕军本阵,姜大维看着垂头丧气的郭琨,也只是怒斥了一句废物,便没有再多说,毕竟,让郭琨去哪里,也只是意思意思罢了.左右侧前方的那些杂兵,也活不了多久了,当然,如果他们能挺得更多,对于主力作战的帮助会更大. 也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前方高昂的战歌伴着战歌,军号之声响起,原本有些松动的阵形,在战歌之中,更是隐隐地有一些稳固的模样. “这个高远,还真是了不起!”在姜大维的身后,一个亲兵模样的人微微笑着,”或许,他能创造一个奇迹也说不定.” 姜大维回头,不满地看了一眼这个亲兵.亲兵微微一笑,他是周玉,现在,列阵准备出击的是姜大维的本军,而他率领的两万燕国常备军,此时却仍然隐藏在大营之后,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冷眼瞅着正准备捕暗蝉的螳螂的黄雀,在恰当的时机之下,汹涌而出,一举击溃对面的赵军. 鼓声隆隆,号角声声,上千骑兵铺洒开来,自远方奔腾而来,马上骑兵骑术着实不错,当然,这是相对于中原大地上的骑兵而言,而对于长年与东胡人作战,与匈奴人为伴的高远来说,也不过尔尔,他更重视的是这些骑兵身后的步卒,这些步卒,才是此次作战的主力. 一队队平行推进而来的步兵,军容严整,一个个方阵井然有序地向前挺进,旌旗招展之中,数个方阵开始向着高远他们这里推进,而他们的主力,继续向前,显然,他们并没有将高远这里放在眼里,面对着高远这里的阵容,他们派出来的仅仅是千余骑兵和最多五千人的一支步卒. 高远抿起嘴笑了起来,并不因为敌人的小瞧而生气,此时,他恨不得赵军将他瞧得再低一些就最好了.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自己已经轻而易举地干掉他们一部了,去年冬天,自己对付阿伦达时,就是这样干的. “这些赵兵可真有钱!”身边,颜海波发出了啧啧的艳羡之声,”县尉,您瞧瞧,连普通兵都有胸甲呢,比咱们可阔气多了.” 那些列阵而来的步卒,每人的胸前,都挂着一副铁制的胸甲,当真是财大气粗,而反观燕军这边,高远的部属一人还有一件皮甲,其它的部队,就只能穿着普通的制式军衣了,单薄之极,一刀子下去,不会有丝毫阻碍就会破肉穿骨. “你羡慕,待会儿多砍几个,然后扒了他们甲胄,不就是你的了!”另一侧,步兵笑咪咪地道:”这一仗打下来,不说别的,光是这铁甲,咱们就发了,将这几千兵都收拾了,别说是咱们这里的人,便连留守在扶风的兄弟,也都有甲穿了.” 那霸搓手搓脚,”兄弟们,那个执旗的赵军军官我看上了,待会儿打起来,我直奔他,这家伙身材好像和我差不多,穿着锁子甲呢,我可是做梦都想有一套这样的甲,你们不许跟我争啊!” 走在赵军最前面的,是一个执掌大旗的军官.一般而言,战事一开,这面大旗一定是敌人着力保护的对象. “那霸,你想要这副甲,那可得费点事呢?”高远大笑起来, “不费什么事,杀过去,砍翻他,就搞定了!!”那霸扬扬手中的大刀,嘿嘿笑着,仿佛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站在他们身边的孟冲和许原,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里倒是更落停了一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乎意料之外的开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国,当世仅次于秦国的第二大强国,虽与强秦相邻,但却牢牢地将秦国挡在了西方,使得秦武烈王东征中原的计划一次一次的受挫,这样的一个大国,兵锋之盛,远胜燕国,即便是国内一个大贵族治下的私军,其军队亦是很可观的.此次指挥军队作战的大将军赵杞,深得赵王信任,治下私军军力鼎盛,光是郡守私军,便维持在三万之数,再加上临归募集的青壮,此次赵杞倾巢出动,合计动用了差不多五万人,加上由赵广指挥的赵国常备军,燕赵大战,赵国一共动用了近十万大军. 赵杞的确没有将燕军放在眼中,更没有将侧翼方向上的这支燕国杂兵放在眼中. “即便是我燕国青壮,披甲执戈之后,亦比燕贼这些所谓的郡兵要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大旗之下,顶盔贯甲的赵杞扬起马鞭,指着侧翼方向上的燕军,大笑道. “可大将军,你仍然动用了我们两千骑兵和五千精锐啊,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身旁,一员部将笑着奉迎道. “狮子搏兔,亦当用尽全力!”赵杞道:”我们的敌人是前面的姜大维,但在我们击败姜大维的时候,身边有一只蚊子老是嗡嗡叫着也挺烦人的,灭了这些杂兵,让我们心无旁骛地对付姜大维吧!” “这些杂兵,当一鼓而下!”部将大笑起来,”大将军,您瞧,我们的骑兵开始冲锋了.” 赵杞却没有转头,”一群狮子去屠杀绵羊,有什么好看的,击鼓,进军,向姜大维发起攻击.” 震天的鼓声之中,赵军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向前缓缓推进,更远的地方,燕**队的战鼓也毫不示弱的敲响,渔阳郡兵们呐喊着迎了上来. 高远眯起眼睛看着缓坡之下,犹如狂风疾雨一般向自己阵地扑来的赵军,嘴角浮起了丝丝笑容,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去年与阿伦达一战的时候,阿伦达毫无顾忌地扑向自己的阵地,然后在如雨一般的臂张弩之下纷纷栽倒在地上的情景. “来吧,来吧,让我给你们一个惊喜.”他喃喃地道. 上千名骑兵同时冲锋的场景,在燕国这些各地郡兵眼中,不谛是一场视觉之上的极大冲击,他们何曾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如雷的马蹄便如雷霆一般击打在他们的耳边,风一般的骑兵让他们刚刚被鼓起的斗志如同阳光融雪一般的摧毁,紧密的队形开始松形,嗡嗡的杂音开始响起,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后退去. 血肉之躯,如何阻挡骑兵的冲击.这些士兵艰难地咽着唾沫,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县尉,您瞧!”阵地中央,步兵看见两侧郡兵的退缩,脸色微变,低声提醒着高远. 高远微微摇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一帮没打过仗的菜鸟,别说是看见骑兵冲锋了,便是看见步兵冲锋,也会怯懦的,来,让我们的弟兄们做一个样子给他们看一看.小颜子.” 颜海波大步而出,背上的大刀没有出鞘,手里却提着一标长枪,他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一排的正中间,大喝一声,”举!” 数百柄长矛斜斜向上,刺了出来,转瞬之间形成了一方枪林. “进!” 枪林向前齐齐踏出了三步.在他们身后,那霸手执臂张弩,抬起手来,”举!” 一百柄臂张弩被稳稳地举了起来. “定!”那霸瞄准了一个骑兵.他左右的弩兵们,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步兵骑在马上,手里挽着弓,在他身后,一百骑兵静静而立,现在还不是他们出击的时候,这些骑兵与他们的马儿一样,都是久经战场,再纷乱的环境也不曾让他们有些许动容,有的骑兵甚至还有余暇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豆子塞进马嘴里. 左右两翼的慌乱随着骑兵的越来越近而更胜从前了,原本紧密的阵形,已经出现了条条裂缝,如果不是军官们的嘶声怒吼,这些杂兵们,说不定早就转身撒丫子跑路了. 高远呛地一声,拔刀高举,怒吼一声:”杀!” 战场中央,千余名扶风兵异口同声地爆发出一声杀.这一声喊,震耳欲聋,杀气腾腾,伴随着这一声杀的吼声,臂张弩的啸叫之声骤然之间便响便全场. 上百支弩箭从枪林的缝隙之间穿过,犹如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直扑冲向来的骑兵.这是臂张弩第一次出现在中原战场之上. 啉啉之声不绝于耳,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一头栽下马来,后面骑兵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摧马上前,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拥有这种射程的弓弩,只有一种,那就是床弩,但床弩的射速极慢,一次射罢,第二次射击,需要较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已经足以让他们冲到对手阵前了,对手的大部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只需要冲过去,便大局已定,更何况,此时,在他们自己的身后,五千步卒正列队而来,在步卒抵达战场的时候,他们应当完成对这些燕燕杂兵们的切割,击溃,击散,使后面的步卒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溃散的杂兵们收拾掉. 当啉啉之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这支赵国骑兵的将领简直有些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一波弩箭刚刚落下,第二波便又如影随形而至. “这不是床弩!”他大叫起来. 这的确不是床弩,但赵国将领是付出了上百具骑兵的尸体之后才明白的这个道理,骑兵冲阵,此时两翼仍在向前挺进,但最中间,也就是骑兵阵形最厚实的地方,却被射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形. 弩箭不停歇的射击,骑兵们不停地倒下,进攻的势头在瞬息之间便被遏止住了. 孟冲,许原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狂喜浮上心头,他们挥舞着大刀,在自己的部下之间窜来窜去,大声吆喝道:”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赵军不堪一击,给我列队,举枪,后退一步者,杀,弓箭手,弓箭手,给我射,不停地射!” 中间骑兵惨遭屠杀,两翼的骑兵的速度顿时也慢了下来,这给了两翼的郡兵们有了重新整顿的机会. “杀,杀,杀!”孟冲的小白脸此时已经成了关公脸,挥舞着大刀,狂吼着跳来跳去. 许原的倒吊眉此时却是向上翘了起来,一双三角眼比起平时扩大了数倍,”儿郎们,杀光了他们,我们就能活着回家了.杀,杀,杀!” 缓坡之上的军队,竟然开始向前推进了,迎着骑兵,他们在向前. 步兵一提马缰,马刀在空中闪过一道弧光,”儿郎便,随我上!”马如游龙,自阵中一闪而出,刚刚跃出阵列,步兵已是开弓引弦,嗡的一声,一名侥幸躲过臂张弩射击的赵军骑兵卟嗵一声跌下马来. 一百扶风骑兵猛冲而出,一百柄长弓挽开,射击. 在他们身后,一百张臂张弩此时已经齐齐换了一个方向,向着另一侧的赵军骑兵开始射击. 战事的发展,完全不像赵杞的想象,在他的想象之中,这些杂兵应当一鼓而下. 燕国郡兵激烈的抵抗也远远超出了姜大维的预料,他身边的周玉意味深长的笑着,”高远,果然不错.”说完了这句话,他掉转马头,”姜郡守,战斗吧,拖住赵杞,时间愈长愈好,你拖的时间愈长,我们就愈有把握,将他的主力击溃.” 周玉打马扬长而去,姜大维抬眼看着远处纷乱的战场,狠狠地啐了一口,抽出了腰刀,”准备战斗!”他大声嘶吼起来. 渔阳静安,燕赵两国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而此时的蓟城,却仍是一片平静,但在平静之下,却有着道道暗流在无声的涌动. 井坊之中,一间偏僻的房间里.外面虽然阳光灿烂,但这间屋里却是昏暗之极,曹天赐坐在桌边,正将一份份卷宗交给屋里的十余个汉子. “这里面都是你们新的姓名,出身来历,藉贯,你们将他背熟之后,立即毁去,然后起程赴这些地方,在最短的时间,学习当地的方言,熟悉那里的地理人情,最好还结交几个能推心置腹的好朋友,然后回到蓟城,张老板会给你们安排新的去处.记住,从现在起,忘了你们原来的姓名,出身,原先所有的一切,都给我忘掉,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你们是高县尉的兵,你们是狼群的一员.” “明白!”十余条汉子一齐躬身为礼. “ 这里是我们狼群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以后也会有人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曹天赐挥挥手.”走吧,我希望尽快看到你们以崭新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蓟城.” 十余人依次离开了这间昏暗的小屋,曹天赐站了起来,自己也要走了,他要赶到渔阳前线去,赶到高县尉的身边去. 房门轻轻被敲响,节奏极为特异,打开房门,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曹天赐的面前,这也是他带来的一员,只不过这一个,已经被张一带走,安插进了闲云楼当差去了. “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了?”曹天赐略略有些惊讶. “大人,张掌柜让我来知会您,叶菁儿姑娘与宁则诚大人的女儿突然一齐出现在闲云楼,随行的还有曹怜儿姑娘!”来人语调急促. “你说什么?”曹天赐又惊又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有意?无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菁儿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就到闲云楼来的. 叶天南想出了对付高远的法子,叶菁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却是满心欢喜,只道父亲终于回心转意,愿意接纳高远了,只是碍于面子,认为高远的地位太低,配不上国相家的女儿,所以给了高远这样一个立功晋升的机会.这让叶菁儿心中无限欢欣鼓舞,她对于高远在战场上的本事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在战场之上,高远向来战无不胜,自从军以来,带兵打仗无数,却从来没有吃过败仗,连东胡人都打得赢,那赵国的士兵又算得了什么呢? 欢喜的叶菁儿与父亲的关系大为改观,这一段时间,倒真是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对于父亲的一些安排,叶菁儿也不再抵触,每日学习一些贵族家女儿必修的课程之外,也开始与叶天南刻意安排的一些贵族家的家眷开始接触交友. 叶天南自有她的想法,女儿自幼便在扶风城中艰苦度日,所见所学,一切认知都与贵族家小姐格格不入,叶氏虽然都懂,但忙于谋生,养活一儿一女,又哪有多少时间来教叶菁儿这些东西呢?叶天南安排这些贵族家的女儿与叶菁儿接触,让她们成为朋友,在交往的过程之中慢慢地影响叶菁儿的思想,叶天南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叶菁儿终有一天,会变得与她们差不多. 宁则诚的女儿宁馨就是这样认识的叶菁儿,两家地位差不多,同为燕国三巨头,也都是传承多年的老字号贵族,宁馨来叶家的时候,却比其它人要多得多. 叶菁儿非常佩服宁馨,宁馨是典型的那种传世大家之中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说话永远是轻声慢语,不疾不语,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那怕是面对着叶菁儿身边的侍女,也从来没有显露出什么轻视的神态,而更让叶菁儿目瞪口呆的是,宁馨当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琴弹得比教自己的琴师还要好,最擅长的花鸟画连家里的画师也是自愧不如,与她说话,经义典故信手拈来,娓娓而谈,往往让叶菁儿不知道如何接嘴. 叶菁儿在宁馨的面前很是惭愧,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女子,但比起对方,自己实在是差得太远了.高大哥常常说自己是最好的,最漂亮的,最聪慧的,但在宁馨面前,自己却是比啥差啥,别说仪容了,这见识以及这身让人羡煞的技艺,便让叶菁儿感到自己学一辈子只怕也赶不上. 好强的叶菁儿自然是不肯认输的,高大哥说自己是最好的,那自己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不管是哪个方面,自己都要做到哪一点,在家勤学苦练之外,还时常邀请宁馨来家指导,宁馨倒也不推辞,有请必到,这一段时间,倒是隔三岔五,便到了叶菁儿的那幢两层小楼之上. 对于宁馨的经常到访,叶天南是很高兴的,在他的眼中,宁馨有着真正的贵族家的大小姐范,自家的女儿现在的确比不上她,但也仅仅是现在,以自家女儿聪颖,只要肯学,现在的宁馨,便是将来的叶菁儿.现在女儿对宁馨佩服有加,肯于向她学习,便是一个极好的现象,等叶菁儿到了宁馨的这个份儿上,眼界自然便也高了,岂会还看得上高远这个土包子. 环境是能改变人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与宁馨这样的人相处久了,叶菁儿自然会变的. 小楼之上,琴声叮咚,宁馨端坐琴起,葱葱五指起落之间,琴声如泉水一般流淌而下,叶菁儿斜靠窗前,听得极是入神,一曲终了,宁馨收回双手交叠于腹前,含笑看着仍沉浸在琴声之中的叶菁儿,好半晌,叶菁儿才从琴声之中醒了过来. “宁姐姐,你弹得太好了,你一来,教我的琴师可就不露面了.”叶菁儿轻轻地鼓着掌,笑吟吟地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弹得如你一般好?” “妹妹天资聪颖,这纤纤十指,天生就是弹琴的,只是学得有些晚罢了,用不了多久,便能赶上姐姐了!”宁馨牵着叶菁儿的手,轻笑道:”如果真要说弹得好,闲云楼里那位琴师才真叫弹得好,姐姐跟她一比,可就是莹虫与日月争辉了.” “闲云楼?”叶菁儿瞪大了眼睛,”蓟城也有闲云楼吗?我倒是知道辽西城里有一个!”想起辽西城里的闲云楼,叶菁儿心里顿时泛起了一股甜蜜,要知道,辽西闲云楼,如今名满天下,那可是自家得意郎君的手笔. “妹妹当真是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宁馨笑道:”蓟城当然也有闲云楼,而且,与你嘴里所说的那个辽西闲云楼渊源可深着呢,真要论起来,这蓟城闲云楼,却是那辽西闲云楼的分号.那里边啊,什么都请得是蓟城最好的,如今,全大燕最好的琴师就在闲云楼里,我有暇的时候,亦经常去向她请教呢!妹妹要是想进步得更快一些,不妨去向她请教一番,别人她或许不会教,但以妹妹的身份,却向好请益,她却是巴不得呢!” “蓟城的闲云楼是辽西闲云楼的分号?”叶菁儿的心中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宁姐姐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当然清楚啦!”宁馨掩嘴而笑,”也不相瞒妹妹,这闲云楼初来蓟城之时,为了不受欺负,却是找上了我父亲,如今我父亲也是这闲云楼的股东,那闲云楼的掌柜张一每隔上一段时间,便要去我家向父亲汇报帐目,我偶尔也见过几次,这张一也是辽西人呢,精明干练得很.父亲对他亦是称赞有加.” “张一?”叶菁儿顿时又惊又喜. “怎么啦妹妹,你认得这个人么?”宁馨讶然问道. “不,不,不,我不认得他!”叶菁儿头摇得像拨浪鼓,”宁姐姐,你说的哪个琴师真有这么好么?” “当然,难不成我还能骗妹妹不成?” “宁姐姐,能带我去见见她么?”叶菁儿急急地问道. “当然可以,妹妹什么时候想去,姐姐带你去便了.”宁馨道. “那现在咱们就去好不好?”叶菁儿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现在?”宁馨讶然反问. “现在!”叶菁儿肯定地点点头,”对了姐姐,我这是去拜师学艺,要不要带些礼物过去?” 宁馨笑道:”妹妹你是什么身份,去向她请教,那是为她张名,却哪有带什么礼物?你能去,便是给她最好的礼物呢,她盼都盼不到呢?” “哪咱们现在就走!”叶菁儿一把拉住宁馨儿便向外走. “妹妹,就算现在要去,你总得换身衣服吧!”看着叶菁儿急不可耐的模样,宁馨不由觉得好笑,看着叶菁儿一身家居常服,这个样子,却怎么走得出去? 被宁馨一提醒,叶菁儿这才省悟过来,脸不由一下子飞红起来,看着宁馨的神情,只怕自己的心意对方此时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自己与高远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而宁馨的父亲可是不输于父亲的大人物,只怕比起一般人了解得更多. “怜儿,怜儿!”她大叫起来,”快拿衣服来.” “来了!”曹怜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闲云楼,张一目瞪口呆地看着如同从天而降的叶菁儿,宁馨,他一直在发愁怎么将高远的信交到叶菁儿的手中,她居然就立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莫非她与县尉当真是姻缘天注定?县尉的信刚到不久,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关在国相府的叶菁儿,居然就神奇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看了叶菁儿一眼,便转头去看着宁馨,”小姐过来了?”宁则诚是蓟城闲云楼的大股东,张一则是闲云楼的掌柜,算起来,也算是为宁家在打工,这一声小姐倒也称呼得. “张掌柜,你不认得她?”宁馨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一. 张一干咳了一声,”与一位故人有点像.不过不太敢认!”张一知道宁则诚是干什么的,自己的底细只怕他摸得清清楚楚,在宁馨面前胡话,哪可是不成的,只能含糊其辞,好在自己离开高县尉出来,已经有一年多了,离开扶风的时间更长,这么说,也不算是撒谎. “这位便是国相家的女儿,叶菁儿叶小姐,与你可算是半个老乡了.”宁馨笑道. “叶姑娘?”张一瞪大眼睛,”这,这可真是不敢认了!” 宁馨微微一笑,”难怪父亲说你不错,你还真是不错,张掌柜的,你这闲云楼里可有国相大人的专房?” “有当然是有的,可是国相大人却从来没有光临过!”张一笑道. 宁馨微笑着转身看着叶菁儿,”妹妹,是去国相大人的房门,还是去我家的专房呢?” 叶菁儿低头思索片刻,”宁姐姐,便去父亲的房间吧,宁大人的专房,我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也好!”宁馨转身对张一道:”张掌柜的,还不带路?” “是,是,两位小姐,请!”张一半侧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半躬着身子,在前头带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四章:不怀好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闲云楼内,当然替燕国三巨头留下了特定的房间,不管他们来不来,这些房间亦是不对外开放的,同样的,蓟城之内,权势显赫的人大都在闲云楼内都长期包租着房间,当然,除了这三巨头,其它人可都是要交不菲的租费的. 听闻了二人的来意,张一马上回身去安排,也趁着这个小小的空当,张一安排了手下去通知还没有离开蓟城的曹天赐. 替叶天南专备的房间掩映在茂密的竹林当中,极是幽静,张一的安排独具匠心,三巨头的房间相隔并不太远,但曲幽通径,相互之间却又不可见,不可闻,各有独立的通道,三人之间,如果想见面极是简单,但如果不想见面,却又绝不会出现意外撞见的尴尬场面. 相比起其它房间的极尽奢华,叶天南的这间专属房间看起来却是朴素至极,周渊与宁则诚的房间也大致如此,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所看重的已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了,但如果你认为这间房子里的东西不值钱,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里面的任意一件东西都是极其考究的,单是几把椅子的费用,便顶得上其它任何一个房间里所有的装修费用了. 蓟城最好的琴师云娘,坐在两位身份贵重的小姐面前,极力地展现着自己的技艺,能指导她们的琴技,对于云娘而言,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不仅仅是身价的提高,更是对自己一种有效的保护,自从宁馨来向她请教过琴艺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人敢对她无礼了,如今又有了一个地位更高的国相小姐,她安能不尽心竭力? 不过叶菁儿的心思似乎完全不在这里,无论云娘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展现自己的技艺,叶菁儿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让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之中,竟然连着弹出了好几个错音,更让她急出了满头大汗. 叶菁儿神思恍惚,宁馨却只是在观察着叶菁儿,对于这几个明显的错音,两人都是没有发现. 房门轻轻敲响,张一出现在门口,”宁小姐,宁大人也来闲云楼了.” 宁馨儿面露惊讶之色,”父亲大人今儿个怎么也过来了?” 张一躬身,”宁大人带着几位客人过来了,好像是宁大人家的亲眷.有男有女.” 宁馨拍手轻呼道,”早就说一位远房叔叔要来蓟城做客,想不到今日竟然到了,妹妹,你却在这里与云娘切磋琴艺,姐姐却是要过去一下,否则就失礼了.” “姐姐尽管请便,不用理会我,待会儿我便自己回去了.”叶菁儿微微颔首. “好的,张掌柜,叶小姐回去的时候,你差几个楼子里的护卫,一路护送回去,不可出半点差错!”宁馨转身吩咐张一道. “小人明白!”张一连连点头. “妹妹,那我去了!”宁馨站了起来. “姐姐请便!”叶菁儿站起相送,”姐姐没事儿的时候,多来府里走走.” “那是一定的,一直以来,我都难以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妹妹可算是第一个,知音难觅,我自然是要经常上门叼扰的,妹妹莫闲烦才好.”宁馨笑着转身,佩环叮咚,轻盈而去. 宁馨一去,叶菁儿有些恍惚的神情立时便变得精神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对着云娘道:”今日就先算了,到此为止.你下去吧!改日我再来向云师请益.” 云娘离去之后,叶菁儿转身看着张一,先前强忍着的激动立时便爆发了出来,”张大哥,你还好吧?高大哥他,还好吧?” 张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菁儿姑娘,我们都还好,就是高县尉他,可能遇到了一些事情.” 叶菁儿的脸色霎那之间便变得焦急起来,”高大哥遇上了什么事情,他不是带兵到渔阳前线去了么?” 张一叹了口气,”可能就是这件事情.” “高大哥打仗,从来没有输过,能有什么事情?”叶菁儿问道. 张一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样对叶菁儿说,难道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的老子让高县尉上前线,压根就没有安着好心?而是安排下了毒计,准备在纷乱的战场之上,要了高县尉的命?叶天南毕竟是叶菁儿的父亲,疏不间亲啊! 迟疑了片刻,他从怀中摸出了曹天赐给他的那封信,”菁儿姑娘,这是高县尉给你写的信.” 叶菁儿顿时大喜,劈面从张一手中抢过信来,回头走到另一厢,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抽出内里的信纸,急切地阅读了起来. 看着叶菁儿的模样,张一微微摇头,退到了门边,向外张望着,不知道曹天赐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先是急急地浏览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才再一次从头开始,细细地阅读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咀嚼着. 满篇的内容尽是高远在叙述着对叶菁儿的思念之情,嘱附她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不用担心他,这一次去渔阳前线,他一定会努力立下战功,然后风风光光地来到蓟城,将她娶回家去.慢慢地体会着高远的殷殷思念,叶菁儿先是眼眶湿润,慢慢地便流下泪来. 看着叶菁儿的神色,张一低声问道:”菁儿姑娘,高县尉在信里写了什么?” 叶菁儿哪儿将信里的那些思念之语讲给张一听,听得张一闻,珠泪纷纷之中,脸上却又是红晕满面,摇遥头,”张大哥,高大哥说,以后他会将信都送到你这里来,让我经常来你这里.” 张一点点头,看来高县尉是报喜不报忧,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困境对叶菁儿提起半个字,心里拈量了半晌,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了下去.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一走到门边,探出头去,看到手下带着曹天赐正急急地奔了过来.他回转身来,看着屋里的叶菁儿与曹怜儿两人,微笑道:”菁儿姑娘,还有怜儿,天赐来了.” 两个女子都啊的一声惊呼起来,曹怜儿更是激动得脸庞赤红,小跑着奔到门边,刚好曹天赐出现在门口. “阿姐!”曹天赐先是一楞,马上反应过来,看着明显长得胖了一些的曹怜儿,脱口呼道. “阿弟!”曹怜儿看着窜高了一大截,面容也沉熟了许多的曹天赐,热泪盈眶,”你怎么到蓟城来了,阿爹还好吗?” “阿爹好得很,能吃能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曹天赐点点头:”阿姐不必担忧,我们都过得很好,菁姑娘在里面么?” “小姐就在里头!”曹怜儿侧开了身子. 曹天赐一眼便看到了她身后的叶菁儿. “天赐见过菁小姐!”曹天赐一揖到地,”这次来蓟城,没想到还能见到菁小姐,当真是天可怜见.” 故人见面,叶菁儿本来是满心欢喜,但曹天赐此话一出,她本能地便感到一阵不妙,”天赐,你这是说什么话,出了什么事了,可是高大哥有事?”她的目光扫过曹天赐,又转到了张一的身上. 曹天赐站直了身子,亦是转头看着张一,张一缓缓摇头. “菁小姐,我们高县尉这一次赴渔阳前线,内里蕴含着一个绝大的阴谋,令尊想要高县尉的命,县尉临走的时候对我们说,这一次是九死一生之局.”曹天赐看着叶菁儿,一字一顿地道. 唰地一下,叶菁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隔着叶天南的这间专属房间不远的另一间房屋内,宁则诚正坐在茶几这前,专心致志地冲着茶,身边一个老仆则跪坐在一旁,小心地照料着小铜炉内的柴火,被裁剪成整整齐齐的一小段一小段的檀木被投进炉膛之中,燃烧之间,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屋内缭绕. 宁馨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宁则诚抬头,看了一眼女儿,微笑道:”辛苦了,坐,尝尝爹爹亲手泡的功夫茶.” 宁馨提着裙角坐在了父亲的下首,脸上却殊无什么欢愉之色,”爹爹,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来找我,菁儿是个好姑娘,我这么哄骗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你这是说什么话来!”宁则诚脸上笑容不减,提起茶壶,碧绿清汤从壶嘴之中喷溅而出,准备地注满一个个小茶杯.”你不是一直觉得她与高远的事情很是哀怨感人吗?说这只有词本之上才会出现的故事么?你这么做,是在帮他们啊,将来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时,还有你一份功劳呢!” “爹爹,您让我想法设法将菁儿带到闲云楼来,与成全他与高远有什么关系?”宁馨讶然道. “很简单,闲云楼的掌柜张一,以前是高远的仆人,曾经服侍过高远一段时间,高远如果想要联各上叶菁儿,必然会通过张一,所以,将叶菁儿带到闲云楼来,他就必然能从张一嘴中得到相关的消息,张一呆在闲云楼掌柜这个位置之上,许多消息,他可是清楚得很的,张一告诉叶菁儿,可比我们告诉她,可信度高多了,叶菁儿这才会深信不疑.你想想,叶菁儿知道了真相,回去之后,就会与叶相翻脸,两个闹将起来,叶相心疼女儿,心一软,说不定就放过高远了,这难道还不是帮他们吗?” 宁馨有些怀疑地看着父亲,”爹爹,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您有些不怀好意啊?” 宁则诚哈哈大笑,将一杯茶推到女儿面前,”来,尝尝爹爹的手艺,要说不怀好意嘛,倒也没有,不过让叶相手忙脚乱一阵子,我却还是很高兴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战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军的骑兵将领叫贺大鹏,已近五十岁,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一员老将了,他的资历可不一般,本是赵国常备军的一名骑兵将领,被赵杞挖来,成为了他麾下的骑兵头目,年轻时贺大鹏与匈奴熬战多年,对于骑兵战术可以说是非常谙熟,此次赵杞为了一泄心中愤怒,麾下私兵是倾巢出动,这两千骑兵已经是赵杞能拿出来的最丰厚的家底了,而他一次性地将所有的骑兵投入到对这些燕国杂兵的作战中,是存心要以最快的速度摧毁身边这只碍眼的虫子,好安心地与姜大维的渔阳郡兵作战.在赵杞的心目之中,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兵,对阵这些毫无战斗力的燕国杂兵,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一鼓而下都是抬举了他们,或许骑兵冲锋的阵势就已经将他们吓垮了. 两千骑兵集团冲锋的声势的确非常惊人,但让贺大鹏大失所望的是,对方虽然很惊慌,但却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崩盘,阵形虽然松散了一些,但却没有崩溃.看起来还要费一些力气了,先得插进对方的阵营之中,切割冲散,然后再由身后跟进的步兵来收拾他们了. 二万燕国兵,听起来很多,但聚集起来,所占的地盘却也有限,而此时,随着骑兵的愈来愈近,刚刚松动的阵形因为士兵们的恐惧和害怕,反而向内里挤得更拢了一些,大家紧紧地挤在一齐,仿佛这样,便能获得安全感一样.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当骑兵到了这个距离上,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便是转身逃也逃不了了,紧紧向内里挤去的这些燕国杂兵们,反而形成了一个极为紧密的阵形,人靠着人,人挤着人,手里的长枪无处可放,只能伸向空中,无心之中,倒是形成了一个对抗骑兵的最佳阵形. 而让这些杂兵们勇气大增的是来自于正中部分的扶风兵的阵地. 四百步,中心阵地之上,还没有任何的动静,先前还在高唱战歌的扶风兵好像突然变成了哑巴,没有了丝毫的声音.当骑兵接近到三百步,所有的人都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对面骑兵狰狞的面孔的时候,中央阵地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慑人的啉啉之声,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从那里窜出,燕国杂兵的眼中,也只能看到这些强力弩箭在空中带出的残影,但接下来,尚在三百步之外的赵国骑兵便像迎面遭到重锤打击一般纷纷倒栽下马的场景,他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轮射击,对面冲上来的赵国骑兵便向内凹陷进去了一块. 看到这一切,所有的燕国兵们都高声欢呼起来. 突然的打击让贺大鹏也大吃了一惊,他以为这是床弩,但这样一个杂兵阵地之上,居然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床弩让他大惑不解,不过吃惊归吃惊,却并不胆怯,床弩的杀伤力巨大,但射速是他最大的弱点.一次射罢,对于骑兵而言,几乎便成了废物. “加速前进!”他大声怒吼. 然而再一次响起的啉啉之声,让他几乎凝滞,第二波射击犹如狂风暴雨,射倒了更多的人,因为这一次,他们距离对方的阵地更近了. 距离对方阵地还有两百步,却倒下了一百多骑兵,这让贺大鹏出离的愤怒了,直到此时,他尚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危机正在步步靠近他,心中反而只有一个念头,两百步,一个呼吸便可以冲到了. 啉啉之声不绝于耳,对面的弩箭源源不绝,毫无止歇,一波又一波地射来,迎面冲向中央阵地的骑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距离阵地约一百五十步的地方,累累死尸瞬间便在地上,平地建成了一道尸墙.这防佛是一道生死线,竟然没有骑兵能越过这条线. 而在两翼,贺大鹏麾下的骑兵却直接得与步兵冲撞到了一起,骑兵们狠狠地冲进步兵阵地,然后被一柄柄长矛从马上刺下来,后续的再一次冲撞上去,将步兵阵列撕开一条深深的口子. 不过这些燕国杂兵们挤得太紧了,前面的想逃,却无法转身,无法后退,绝望之中,他们将手里的长矛狠狠地刺出去,希望能阻挡住骑兵的冲撞,矛断,骨断,嘴里狂喷鲜血,人力终究无法与冲刺的骑兵比力气,最前面的软软地倒下,全身筋骨尽折,但大批的死亡却成功地延缓了对方的速度,他们身后,幸存下来的步兵,惊魂未定地将手里的长枪狠狠地戳过去,他们野兽一般地嘶吼着,鲜血喷溅在脸上,疯狂地举着长矛,乱捅乱戳. 两翼略有松动,但却未曾崩溃,中央却犹如大海之中的一块顽石,屹立在那里不曾有丝毫动摇.贺大鹏简直要疯了,他与匈奴作战多年,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如此的情况,他见过匈奴骑兵是如何冲垮赵国的步兵阵地的,也参与过无数骑兵对决,喊杀震天,马蹄如雷,一个冲刺下来,在身后,往往就会倒下双方无数骑兵的尸体,但他从来没有见过现在这种状况,面对一群步兵防守的阵地,自己竟然无法靠拢上去.而两翼的那些燕国杂兵,明明怕得要死,却偏偏没有后退,看着似要崩溃,却又给自己的骑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这些燕国杂兵不是不想退,而是退不动.他们挤得太紧了.而在中间,高远的嘴角却是噙着冷笑,相比起东胡骑兵,这些赵国骑兵还真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东胡人与高远作战多了,对于这种射程远,射速快的臂张弩,已经有了一些应对的方法,当听到那啉啉的声音响起时,他们会以闪电般的速度散开队形,将队形彼此之间的差距尽量拉散,以此来减少臂张弩的杀伤力,当然,这得建立在高超的骑术之上,能在高速的冲刺之中迅速地完成转向又不彼此冲撞,面对东胡兵的时候,现在臂张弩的杀伤力,已经远远没有前几次使用时那么得心应手了,更多的时候,高远与东胡兵战斗时,已经必须要依靠自己本身的战斗力了.所幸的是,他现在并没有与大规模的东胡骑兵遭遇,否则,以他现在的兵力,他根本就无法与对手战斗,也只能与其它地方一样,依城而战了,当然,如果他有上万扶风兵,那又是另一个情况. 而眼前的赵国骑兵,显然差多了,当冲刺的速度起来之后,他们的反应速度慢多了,便是有反应快的,拨马向两边闪挪,但大多是与身边的同伴撞在一起,人仰马翻,而其它的更多的是,确只能绝望地看着黑色的弩箭迎面而来却无法做出任何的闪避动作. “步兵!”看着两翼的战斗,高远大喝一声. 步兵一声怒吼,纵马而出,在他身后,一百名扶风骑兵高高地举起他们手中的马刀,紧追着步兵而出. 步兵并不是迎着对方的骑兵在冲刺,他擦着本方阵地的前沿,一路狂奔,向前侧翼阵地而去,马背上的步兵,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一路狂奔之际,箭却似流星般地一支接着一支的射出去,将对面的骑兵一一射倒. 箭无虚发,箭箭致命,这一刻,步兵苦练的箭术发挥的淋漓致敬. 连射七箭,步兵将弓插到马背的弓袋之中,随即拔出了身侧的马刀,狂吼着冲进了正在攻击左翼的赵国骑兵之中,扶风骑兵们紧随而上,将左翼的骑兵与大部队割裂开来. 左翼的孟冲此时正自陷出苦战,被对手骑兵杀得极其狼狈的他们得到了步兵的相助,顿时精神大振,特别是他们看到,扶风骑兵对阵赵国骑兵,竟然是一击必杀的时候,更是激起了他们心底的那一份野性,嘶吼声中,反扑上来 ,刀枪并举,将被步兵他们割裂开来的骑兵砍瓜切菜一般地杀翻在地. 赵军的主力仍然在向着姜大维的渔阳郡兵缓缓推进,而对面的燕军也正自迎上,赵杞的注意力完全已经放在了对面的敌人身上,身边的副将赵东不经意地回眸,看了一眼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的侧翼战场,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贺大鹏的骑兵竟然陷入到了苦战之中.不但没有冲垮那些燕兵的阵地,反而是陷入到了被动之中. “大将军!”他失声惊呼起来.”你看!” 赵杞回过头来,脸上已是变了颜色,怎么会这样? “你去督战!”他沉声喝道,”让贺大鹏主攻两翼,让他身后的步卒主攻中央核心阵地,对方弓弩厉害,以大盾兵为先导,缓缓推进,先击垮其两翼,再围攻核心!” 赵杞不愧是多年老将,仅仅是扫了两眼,便看出了侧后方战场上的关键所在.”高字旗?燕军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不错的将领?这是那里的兵?” “将军,好像是辽西扶风!”眼力明显要好一些的赵东看清了高字大旗一边的小字,那上面标注着高远所来的地方的名字. “扶风高远,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赵杞微微一愕,但马上将这个名字甩到了脑后,”你过去指挥,尽快拿下来.” “是,大将军!”赵东转身打马而去. 更远一些的地方,姜大维也看到了远处的战斗,同样大感愕然的他,却有些五味杂阵,他虽然恨不得高远马上就死掉,但现在的情形却很明显,高远坚持的时间越长,吸引的赵兵越多,他这里的形式便有利,而随后,周玉的最后一击,也便能取得更大的战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六章 翻脸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国相府中,叶天南正在招待一位来自远方的尊贵客人,这是他上台之后的又一个重要的外交策略,联姻楚国.替燕国王上求娶楚怀王公主,他的请求得到了楚国积极的回应,楚怀王派出了内史屈风前来商讨详情. 这让叶天南极为兴奋,楚国虽然偏居南方,但地域广阔,人丁众多,楚怀王虽然不思进取,但依仗着楚国在南方的一家独大,仍然是这世间第三大强国,实力比起燕国来,可谓是强了太多,与楚国联姻,使得姻国有了一个强大的盟友,从而对赵国形成极大的牵制. “叶相,当年在齐国一别,忽忽已有五年有余,当年吾便言叶相他日必将一展鸿鹄之志,果不其然也.”屈风举起酒杯,”吾敬叶相心愿得偿,更祝燕楚两国永为兄弟这邦.” 叶天南双手捧杯,”祝燕楚两国永为兄弟之邦,当年在齐国,叶某落魄,屈兄不嫌,多方予以照顾,叶某感铭五内,便借此酒相敬,聊表谢意.” 两人相视而笑,举杯一饮而尽. “贵国王上吾是见过的,少年英才,与我家公主正是良配,敝国王上对此很是欣慰,如今楚国王庭里,可是已经在准备公主的嫁衣了,只是不知贵国这边,何时准备迎娶呢?”屈风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微笑着问道. 屈风与叶天南是老相识,亦是私交极好的朋友,这也是叶天南为什么设家宴招待对方的道理所在,换一个人来,便不见得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燕赵之战一罢,敝国便立即会派出使节,前往贵国迎娶!”叶天南道. 屈风笑了笑:”叶相,我出郢城之时,赵国内史子公子章可在郢城已经呆了不少时日了.” 叶天南不以为意,”他此去,是想让楚王不要趁火打劫,进攻赵国吧!” 屈风连连摇头,”他是求敝国出兵秦国,并愿意承担此次出兵的一半军费,而且如有所得,赵国分文不取.” 叶天南脸色微变,”贵国同意了?” “如此好的条件,敝王如何能不同意?”屈风笑道:”想来此时,我楚国大将军黄歇应当已经集结兵马,开始动手了.” 叶天南脸色微变,看着屈风,甚为不满.”贵国这是要脚踏两条船了?” 屈风哈哈一笑,”叶相,你失态了.此事事关敝国切身利益,敝国自然要以此为重,燕国不与秦国相邻,不能体会强秦咄咄逼人之势,有如此良机教训一下秦国,同时也稳固我边关,敝国焉能不抓住时机,更何况,还有人替我们出钱?” 叶天南低头,借关挟菜的机会,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赵国请楚国出兵秦国,自是为了减轻来自秦国的压力,但也仅仅是减轻而已,对于自己收复失地的计划,并不会有太多的阻碍,而且,这一次大战,自己更看重的是匈奴对赵国的入侵. 抬起头来时,他已经脸色平静,”能理解,能理解.” “敝王还担心叶相和贵王上对此不满,而对两国联姻横生变数呢?”屈风笑道:”我对王上说必不至此,一码归一码,叶相与贵王上必能理解我国的难处.” “当然理解.”叶天南微笑道. “叶相,不知燕赵这一战,你想打到什么程度呢?”屈风看着叶天南,问道:”实不相瞒,敝国上下,对于这一战还是非常关心的,楚赵皆与强秦相邻,而赵国一向是抵御秦国的主力,这一仗如果拖得时间太长,又或者赵国实力大损的话,于我楚国并无好处,所以,敝国上下,是希望贵国点到为止,见好便收,不要让这场战事绵延下去.” “我只想收复被赵国夺去的五城,并不想与赵国大战一场,赵国势强,我国并不想与其结怨太深,屈兄所说这一战是否绵延,却要看赵王的意思了.”叶天南笑道. “渔阳郡一战,如燕败,赵王必然会长驱直入,而如燕胜,赵王想必就会要急着结束战事了!”屈风笑道:”叶相对这一战可有把握?” “当然有把握!”叶天南肯定地道. “如此甚好!”屈风鼓掌欢欣,”既如此,屈某放心了.叶相,这一次的对赵之战,你策划周密,如雷霆万钧,打得赵王当真是头昏眼花啊,此战过后,赵国实力受损,但又不至于大伤元气,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赵国实力受损,以后抗秦,少不得便要多多仰仗楚国,楚怀王想必高兴得很. 屈风在公事之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怀大畅,频频举杯,与叶天南畅想当年在齐国临淄的往事,都是感慨万千,那时叶天南落魄齐国,屈风在楚国却也还只是一个不得重国之人,而时过境迁,两人如今都已是各自国家手掌重权之人了. 兴趣正自高昂,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吵嚷之声,叶府家丁惶急的声音清楚地从庭外传了进来. “小姐,相爷正在宴客,您不能进去.” 啪的一声,很明显,是刚刚发声的那位家丁挨了一巴掌,脚步声细脆而急促,正向着这里奔来.屈风愕然看着叶天南,两家都是传世大贵族,家教那应该是极严的,怎么叶家会出现这种事情,家里主人在招待客人,家中小姐却不顾礼仪,硬性闯了过来? 叶天南脸色发烧,在屈风面前这可是丢了大人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轰隆一声,大庭的大门被推开,叶菁儿出现在大门口,在他身后,曹怜儿惶然相随,而几个家丁紧追其后,其中一个捂着脸庞,显然刚刚挨打的就是他了. “菁儿,成何体统?”叶天南勃然大怒. 叶菁儿脸色难看之极,死死地盯着叶天南,”爹爹,我有话要问你.” “无礼!”叶天南沉声斥道:”来人,将小姐拖下去,交给夫人处罚!” 几个家丁闻声便欲上前,叶菁儿霍然转身,死死地看着他们,”哪个敢动手?”一翻手腕,手里居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小刀放在颈边,冷眼看着众人. 众多家丁顿时吓得倒退了几步,再也不敢贸然上前. 屈风一看不好,这事闹大了,自己再呆在这里,可就是太不知趣了,这是叶家的内事,必然不欲让自己这样一个外人知晓.当下便站了起来,抱拳向叶天南道:”叶相,今日酒足饭饱,屈某这便告辞了.” 屈风善解人意,叶天南此时却也是恨不得屈风马上消失,苦笑道:”让屈兄笑话了.” 屈风微笑摇头,转身便走,走过叶菁儿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这便是那个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的主角么?他来蓟城时间不长,却也是听闻了这件趣事.堂堂国相家,出了这等事,也足够叶天南头疼得了. 屈风离去,叶天南脸上的怒意却是欲来欲盛,”菁儿,你闹什么,成何体统,你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这等样子,传将出去,我的脸面都丢光了.” 叶菁儿倔强地死死地盯着父亲,半晌,眼泪突然便如断线的珠子掉了下来,”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只是一个边境小地的野女子,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 看着倔强的女儿,听着她的话,叶天南的盛怒犹如一盆冷水泼将下来,十数年来,自己一心想着叶氏的东山再起,对于这个女儿,的确是亏欠太多.长叹了一声,”菁儿,这些年来,父亲的确是对不起你,但今日你这是怎么啦?父亲在招待尊贵的客人,你这一闹,丢人可是要丢到楚国去了.” 叶菁儿冷笑,”父亲,您做的事情,岂止是丢人丢到了楚国,恐怕便连赵国也知道了吧?” “你说什么?”叶天南刚刚息灭的怒火瞬息之间又被点燃,两眼冒火,”你还当我是你的父亲么?你还有一点点的规矩么?你当家法当真是摆设么?” 叶天南的怒吼声中,叶氏从后院已日匆匆而来,一看两人的模样,顿时大惊,”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菁儿,你又听说了什么?你不是去学琴艺了么?跟父亲闹什么?” 一把拉住叶菁儿,”菁儿,你爹日理万机,辛苦劳累,你便不要给他添乱了,走,跟娘回去.” 叶菁儿却是纹丝不动,只是盯着叶天南,”父亲,你日理万机,执掌燕国政务,却还有心思想法设法地要取高大哥的性命,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听着叶菁儿的话,叶氏呆在当场,而叶天南也冷静了下来. “你听说了什么?” “父亲,您已经做的,和想要做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跟女儿解释得么?”叶菁儿的声音凄厉冷冽. 叶天南的手握得卡卡作响,”我是你的爹,我做什么,需要向你解释么?” 叶菁儿气极反笑,”父亲,当初你要我给高远写信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如果没有我这封信,也许高大哥根本就不会理你,我,我害了高大哥!” 她伸手抓住自己头上的长发,这些长发,本来是一根根接在她头上那些短发之上的,叶菁儿用力撕扯着,身后的曹怜儿和一边的叶氏赶紧扑上来,想要阻止叶菁儿的行为. 哧拉一声,接上去的长发尽数被扯了下来,因为用力过猛,原先的发丝亦被扯落了不少,有丝丝血迹自头上流下,叶菁儿将长发用力掷在地上,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父亲,如果高远死了,麻烦您替女儿也准备一副棺材吧!”空气之中,留下了叶菁儿空洞的声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七章 行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已经被赵军团团包围了起来了,不过,他已经跑够自傲了.赵杞曾经以为一鼓而下的这些燕国杂兵,在这里整整支持了一天,赵**队指挥者换上了赵东之后,进攻的重心随即发生了变化,重点打击两翼,而对高远的嫡系部队,则以大量的步卒牵制,这一招极为有效,两翼的其它燕军在赵东的重点打击之下,纷纷溃败,两万燕军,一天下来,损失过半.余下的紧紧地依靠着高远的核心部队,苦苦支撑着. 赵东终于是没有拿下这块侧翼阵地.进攻的赵军由五千人增加到了一万人,但缓坡顶上,那面高字大旗依然在高高飘扬. 侧翼不能拿下,主战场之上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赵杞亦不敢在侧翼尚存着潜在的危险的情况之下,投入全部的兵力对姜大维发动全面的进攻,他的手头上,始终留着最为精锐的部队作为预备队使用,他没有使尽全力,潜伏的周玉便也按兵不动,任由赵杞与姜大维两人纠缠. 这也是姜大维能支撑到现在的原因. 赵杞统率下的赵军,的确要比姜大维麾下的渔阳郡兵要强上两个档次,虽然此时赵军被高远牵制了一万余人,连最精锐的骑兵亦被拖在侧翼战场之上,赵杞手中还留着数千最为精锐的主力,但姜大维仍然没有占着丝毫便宜,双方的争夺仍然是势均力敌,可以想见,一旦高远在侧翼失败,赵杞集中全力发起雷霆一击的话,姜大维还真是难以抵挡. 高远站在缓坡之顶,此时,缓坡之下,三面都已被赵军占领,延着缓坡一路向下,双方战死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染红了这方圆数里之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远处的赵军军队之中,一支支的火把点了起来,这是要夜战了,高远苦笑了一下,看来赵军不拿下自己,还真是不甘心啊!夜战,对于己方来说,是更加的不利了.自己麾下扶风兵还好说,但其它的部队,恐怕就不容乐观了. “准备好吧,接下来,恐怕就是最为难熬的时候了!”高远对聚在身边的各郡军官们道,一整天的战斗,扶风兵在坚守自己阵地的同时,还要四处救火,去救援遇到危险的其它部队,累得够呛,此时难得的有一点休息时间,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此起彼伏的鼾声,让这些军官们眼中都是露出了敬佩之色. 这一天,扶风兵在他们的心中已经竖立起了绝对的威望,在场的人,大都被他们救援过,而这些兵在面临生死关头,还能睡得鼾声大作,又岂是自己那些部队能比的. 两万燕军,此时已剩下不到了一半了,但高远心中却比先前还停当了一些,这些人,只怕比先前两万人更有战斗力. 赵军这一次进攻的间歇有些过长了,时间过得越久,高远的眉头便皱得越紧,暴风雨之前,总是有那么一段平静的,只怕一旦发作,便是泰山压顶之势,瞭望着远处的燕赵大战的主阵地,那里,万千火把将天空映得透亮,喊杀声从未稍停. “那霸,臂张弩还有多少弩箭?”高远伸手招来了那霸,那霸光着膀子走了过来,胁下缠着厚厚的布带子,上面的鲜血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白日的战斗里,他的皮甲被对手一刀砍穿,顺带着也在他身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县尉,没了!”那霸摊摊手. 高远点点头,自己最有力的武器现在也没有了,接下来,便只能是以力搏力了,周玉此时仍然隐而不发,如果他此时出击,或许不能全歼赵杞所军,但却绝对能解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但显然,对方不是这样想的,也就是说,自己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周玉要得就是一战便击溃赵杞主力. 一切还得靠自己.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活不活得下去,就看接下来一战了!”他环顾着四周的军官,”为山九仞,不能功亏一篑,各位,作最后一搏吧!” 远处,赵军军阵之中,战鼓之声再底隆隆响起,战鼓刚一敲响,刚刚还躺在地上鼾声四起的扶风兵们已是一跃而起,抓起身边的刀枪,转瞬之间,便形成了整齐的队列. “战斗吧,杀光他们!”高远拔出了战刀,怒吼着大踏步向前走去.”全军听命,准备出击!” 高远不能再耗下去了,他要冒险出击,或许这样,会促使主战场那边发生一些他想要的变化.没有变化,他会被对方活活磨死,只消有变化,才能促使周玉出击,才能让他从绝境之中脱身而出,能不能全歼赵杞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他现在唯一要想的是,如何率领大家活下来,尽可能多的让跟随他的弟兄们活下来. 燕军的突然主动出击,让赵东微微色变,对手的变化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微怔之后,便由惊愕变成了狂喜,对手缩在一起,像一只刺猬一般,极不好打,但对手倾巢而出,与赵军硬扛,可就正中他下怀了,哪怕刚刚的布置对于目前的局面并不合适,赵东也不担心,双方战斗力的差距足以弥补布置上的失误,不怕对方出来,就怕对方不出来. 对付这样一支杂兵,自己尽然耗费了一整天的功夫,进攻的部队也从五千人上升到了一万人,但仍然无功而返,这样一个事实让赵东很是懊恼,这里的不顺,必然会影响到主战场上的进攻,想必大将军此时正愤怒吧,但看到燕军倾巢而出,赵东当真是心花怒放,要结束了. 他上马提枪,带着他所有的预备队,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主战场之上,飞马而来的骑哨将侧翼战场上的变化禀知了赵杞,赵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相信赵东的判断,赵东是战场宿将,绝不至于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对手终于熬不住了.只要出来,便是灭亡的下场. 看着仍然胶着的战场,赵杞仰天长笑,”全军出击,击垮燕军!” 他没有尽全力,但姜大维已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本来平衡的局面,随着自己最后精锐的投入,必然会使战场发生绝大的变化,摧枯拉朽地击溃燕军,已经是翻掌可得了. 而距离战场更远一些的地方,周玉同样也得到了报告,闭目半晌,他微微点头,高远,果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居然以此习蛾扑火,看似取死之道来搏取一条生路,正如高远所想,周玉必须等到一个最佳的时机才会出击,相比于击垮赵杞,周玉更想将对手的生力军在这一战之中全体歼灭,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才不在乎高远是不是能活下来. 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高远行险一击,让战场形式发生了变化,赵杞虽然还被高远在侧翼战场之上拖着近万人马,但他剩下的兵力,也不是姜大维能挡得住的,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姜大维扛不住而溃败,那就别说歼灭对手,自己的安危都成了问题了. 可惜了,现在出击,能击败赵杞,却是不能全歼对手的主力了,因为侧翼战场上的赵东必然会舍弃高远来救援赵杞,而高远,获得了这个喘息之机,他也绝不会率他那点战斗力有限的士兵来夹击赵军,因为赵军撤退之时,他那点兵力挡在前头的话,就会像一颗小石子被汹涌的浪涛扑灭一般,连个泡沫也冒不起来便会被淹没的. 好一个聪明的高远! 周玉翻身上马,”出击!”两万燕国常备军,养精蓄锐了一整天,此时正是精力旺盛之际,得到主将的命令,迈开大步,向着远处的战场迅猛冲去. 高远势若疯虎,手中的大刀已经崩开了无数的口子,双手握着大刀,用力劈下,刀劈开了对手的头盔,将对方的脑袋一劈为二,但大刀吃这一击,喀嚓一声,已是断为了二截,怒吼一声,甩臂用力掷出,半截断刀呼的一声,没入一个赵军的胸膛. 眼见着高远没了兵刃,一名赵军将领大喜过望,他盯着高远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高远太过于疯狂,使他一直踌躇不前,高远手下,几无一合之将,刀刀取人性命,一人便将成群的赵军杀得溃不成军,在他的带领之下,燕军虽然屡次被切割成数块,但都被他带人重新联结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杀了此人,此战可以终了,也可以取下此战的头功,眼见着高远没了兵器,大喜过望的他立时便扑了上来,刀光霍霍,劈向高远. 高远矮身,疾扑向前,矮身之际,三棱军刺已经拔在了手中,左手手腕一转,那柄极少出现在人前的短刀已是握在手中,迎向了那疾劈而来的战刀. 刀很小,隐藏在手掌之中,对面的赵军见高远不知死活,空手迎向自己的刀,不由大笑,这一刀下去,高远的手腕便不复存在了. 手刀相接,却发出了令这员赵将愕然的当的一声脆响,高远的手掌顺着刀锋抹将下来,赵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不成这家伙刀枪不入不成?手掌抹在刀锋之上,竟然毫发无损,他所不知的是,与他刀锋相接触的,不是高远的手掌,而是高远藏在手掌之中的短刀. 三棱军刺直刺而入,哧的一声,没入了对方的小腹,鲜血顺着三棱军刺的凹槽直喷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死中求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东有些骇然地看着混战之中的那条青色的游龙,人数并不多,绝不会超过千人,但自己已经连遣了数员勇将去攻击都遭遇到了失败,派出去的将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对手虽然陷入到了己方大军包围之中,但却没有完成对他们的切割.而没有完成这一预定目标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条青色的游龙,每当赵军切割下一部分燕军然后开始围剿之时,这条青色的游龙便会杀将过去,将这些被切割下来的燕军又重新融入到他们的大部队中去. 扶风高远,赵东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叼着这个名字. “可惜了一员猛将!”他低声道.高远再猛,也无法改变大局,只不过是将灭亡的时间往后推移,给自己多增加一点麻烦而已. 此时他已经不再需要贺大鹏的骑兵了,贺大鹏在这一战之中损失了近一半的骑兵,此时正摩拳擦掌要去报仇雪恨,但在赵东看来,侧翼的战事已经结束,现在,目光应当转移到主战场上去了.贺大鹏带着他剩下的千余骑兵,很是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他条仍在战场之上碾杀的青色游龙,掉转马头,奔向远处的主战场. 赵军骑兵的离去,并不会为高远所统带的燕军减少多少压力,此时双方较量的主力早已经变成了步卒.燕军的数量在急剧减少,真到了刀刀见血的肉搏阶段,来自各郡的燕军的弱点便被无限度的放大了. 此时的燕军并不缺乏勇气和胆量,跟一头狮在一起,绵羊也会变得凶狠起来,更何况,此时恐惧已经完全成了多余的东西,你不杀人,人便杀你.战争,就是一个使人变成野兽的场所.但燕军的蜕变并不能改变战场上的形式,力量,技艺,配合以及指挥上的全方位差距,使他们完全成了被压制的一方.战损比远远高与赵军.当高远率军行险进行逆向冲锋,发起反击的时候,他的麾下还有万余燕军,而战事进行到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有超过两千燕军倒在了战场之上. 高远第一次受伤了,一柄长矛挑飞了他的头盔,尖厉的锋刃掠过他的头皮,鲜血顺着发际流淌下来,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即便是当年在榆林,被索普赶得如同落水狗一般狼狈而逃的时候,他也不曾离死亡这般近过. 纷乱的战场之上,不管那个方向上都随时会有带血后武器向你刺杀而来,空气之中呼啸的利箭,根本就没有具体的目标,落在谁身上,便是谁倒霉,甚至脚下的尸体,你也得防上一二,谁也说不准这些躺在地上的家伙是不是死透了,也许你刚刚跨过他的身体的时候,这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便会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你的双脚,将你扭倒在地,高远便亲眼看到自己麾下一个极有战斗力的伙长,这样莫名其妙的丢掉了性命. 每一个青衣士兵的倒下,都会让高远一阵阵的肉痛,培养这样一个成熟的老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愤怒在心中淤积,对于某些人的痛恨,在这瞬间,达到了高氵朝.他嗥叫着,挥舞着军刺,一头扎向了左方,那里,来自泺原郡的许原已经陷入到了困境,聚集在他身边的士兵了多只有百余人了,许原亦浑身是血,不知伤到了那里. 步兵站在战场中间,在他的身周,聚集着十数名士兵,这些士兵双手握着大刀,将步兵紧紧地围在中间,步兵稳稳地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前,摆放着数十个箭筒,拉弓,瞄准,射击,步兵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动作,每一箭飞出,必然会射倒一个敌人,这两年来,高远为他制定的极为苛刻的练习计划,让本来箭技就不错的他,技术更是突飞猛进,他能在两个纠缠不休的对手之间,准备地找到机会,一箭毙敌,从而救下己方战友. 步兵没有参与到这场混乱之中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而在他身周,十数名步兵团团地将他围在中间,保护着他,这些步卒也知道,保护好步兵,便能让更多的兄弟们得到有效的救援. 步兵恐怖的杀伤力当然也引起了赵军的注意,不但冲击着这个圈子的赵军也越来越多,保护步兵的步卒已经换了两茬了,在他们的身前,赵军的,扶风兵的尸体已经垒成了一个高高的圈子. 来不及悲伤,没有时间哀悼,步兵甚至没有时间去瞄上一眼,他只是机械地不断地重复着拉弓,射击的动作. 身前一半的箭壶已经空空如也,倒在他箭下的,早已过了半百之数,他的双臂已经几乎没有了解觉,每一次拉动弓弦,都会感到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拉弓的三根手指,鲜血淋漓,被弓弦勒出的伤痕几可见骨,但步兵似乎毫无感觉,鹰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些将要被他收割的猎物. 高远从身前一个赵兵的胸腹之间抽出血淋淋的三棱军刺,伸脚将已经死透了的赵军踢开,站到了许原的面前,许原的一双三眼角此时瞪得溜圆,满脸的血迹让他变得狰狞可怖,看到高远,如同看到救星,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溜了个精光,两腿一软,险些跪到在地,赶紧将手里手工矛柱在地上,稳住了身形,”高县尉,我们还有救么,我们还有希望吗?”他大声问道. “坚持,坚持就有希望,不坚持,什么也没有!”高远怒喝道,”许原,站起来,杀,杀,杀!” 看着同样浑身沾满了鲜血,狰狞如同魔鬼一般的高远,许原心里的戾气再一次被激发出来,挥舞着长矛,嘶哑着嗓子,”杀,杀,杀!”他亦大声吼了起来. “杀,杀,杀!”更多的燕军,同声吼了起来. 高远与许原两人,并肩杀向另一个方向,在哪里,固山郡的孟冲也是危如累卵.看起来就像一个白面书生的孟冲,此时披头散发,势如疯虎,手里提着一柄九环大刀,每一次挥动,都是哗啦啦的一阵乱响,响声慑人心魄,与他的外形比起来,却是形成了一个极大反差,当高远与许原两人冲散包围他的赵军,与他汇合在一起的时候,孟冲手中九环刀抖得哗啦啦作响,看着两人,仰天大笑,”高县尉,许原兄,痛快,痛快,宁做百夫长,不做一书生,吾现在明白古人何意了,大丈夫生于世,当如是也.” 许原的眨巴着他的三角眼,”孟呆子,少掉书袋了,跟上高县尉,可别再让敌军冲散了.” “来了!”孟冲大笑着,”兄弟们,跟上高县尉,杀啊!” 高远此时已经汇集了燕军之中最能打的战士,约摸两千余人的队伍在扶风兵的带领之下,向着远处那面飘扬的大旗杀将过去,那里,是赵军将领赵东的所在. 看破高远的意图,赵东不由大笑起来,久经战阵的他,岂能不知中军大旗的重要性,他的前方,便是赵军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高远杀向这个方向,倒是正合他意,来得,可就去不得了. “将他们往内里放一点,放进来,再关门,打狗!”赵东扬声叫道. 高远一点一点地向着中军大旗靠近,越向前,阻力越大.斩将夺旗,这在战场之上,不谛于虎口夺食,高远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困难性,但他必须这样做,这样,会吸引更多的赵军向他进攻,而为其它方向上的燕军减轻压力,增大他们存活的机率. “小颜子!”激战之中,高远大声喊道. “县尉,我在这里!”颜海波手里握着一柄不知从那里捡来的单刀,刀上也早已布满了缺口. “臂张弩,你哪里还么?” “有!”颜海波从腰间摸出一张臂张弩,”但是县尉,我没有弩箭了.”没有弩箭的臂张弩,只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也亏得颜海波还将他带在身上. “谁身上还有弩箭?”高远大声喊道. 两根弩箭递到了高远的面前,竟然是孟冲与许原二人. “你们怎么会有这弩箭?”高远奇怪地看着这两人. 孟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弩箭通体由精铁打就,很是精巧,我看着极好,便悄悄地藏了一根在身上.” 许原嘿嘿一笑,显然也是这个理由了. 一把抢过弩箭,高远扣箭上弩,瞄准了远处大旗之下,悠闲自得的赵东. “狗日的,去见阎罗王吧!”高远怒骂道. 众人的眼光一齐看向那面大旗. 扳动机构,臂张弩发出啉的一声厉响,破弦而出,众人死死地盯着弩箭射去的方向,高远却是迅速地将另一支弩箭又扣上了弩机,再一次抬了起来,抬手,瞄准,这一次,却是那面飘扬的大旗. 赵东有些大意了,此时高远距离他足足有三百余步,没有任何弓箭能达到这个射程,但是赵东却在将胜之时,忘记了扶风兵先前对付赵军骑兵的利器. 箭如流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射向了毫无防备的赵东.赵东应声落马,赵军中军所在顿时一阵大乱,大乱之中,又是一声厉响,碗口粗细的中军大旗应声而倒. 燕军大声欢呼起来,而赵军却是大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五十九章:劫后余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东并没有死,武将的直觉在电光火石之间救了他一命,在感到巨大的危险时,他下意识地猛勒战马嚼子,战马从立而起,那一支劈面而来弩箭准确地射入了战马的脖子,战马哀鸣之中摔倒,赵东也跟着倒了下去.不等赵东爬起来,身后的中军大旗又轰然倒下,中军一片大乱,燕军士气大振,欢呼着向着这个方向迅猛突进,高远,颜海波,那霸,孟冲,许原五人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刀光闪烁之间,将心慌意乱地赵军杀得步步倒退. 赵东从地上爬了起来,战马没有压着他,但倒下的旗杆却是正正地压向他,拼命将旗杆格开,身子被巨力震得发麻,双手几乎失去了知觉,这一下子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几乎便被牛头马面给拘了去,赵东不由勃然大怒,高远,我要将你抽筋剥皮,他怒吼了起来. 从地上挺身而起的他,看着高远等人正在向着他奋力前进,不由冷笑连连,想要杀透自己的军阵,到得自己的面前,只怕这些人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弓箭手!”他大声喝道,”给我瞄准了,射!” 数名弓箭手应声而上,此时,高远距离他们只剩下了百五十步而已,一个出色的箭手,在这个距离之上,已经能对敌人造成杀伤了. 五人长弓刚刚抬起,搭箭上弦,缓缓拉开长弓之际,眼前一道黑影一闪,最中间的一名弓手仰天便倒,眉心之中,一枚箭羽尚在颤颤巍巍的抖动着. 不仅是四名箭手大吃一惊,便连在他们身后的赵东也是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如果这一箭又是冲着他来的,自己躲得了么? 不等他得出答案,空气之中再一次响起箭啸之声,又一名箭手惨叫着倒下. 燕军之中也有一名神箭手,而且比起自己的麾下要强得多,从对方出箭的速度可以想见,这名箭手根本就没有预先瞄准,几乎是抬手便射,而且箭箭毙命,赵东得出的这个结论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很难想象,燕军的这群杂兵之中,还有如此高手. 今天让他意外的事情太多了,先是以为能一鼓而下的这个对手重创了贺大鹏的骑兵,接着自己亲自接手指挥,进攻的步卒由五千增加到一万,虽然将对手逼到山穷水尽,但时间却过去了整整一天,而现在,对手的临死顽抗居然险险便要了自己的命去. 有这样一个箭手的存在,自己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危险. “找到他,杀了他!”赵东对三个半跪在地上躲避对手的三个箭手怒吼道,虽然赵东努力地想要看清这个箭手的位置,但却一无所觉. 三名箭手脸色有些发白,从地上挺身而起,弓已经拉得如同满月一般,缓缓移动,寻找着目标,三人刚刚露头,厉啸之声便响起,最左边的箭手仰天便倒,也就是在这一刻,另两名箭手的箭支也厉啸而出. 两箭出手,来不及观察战果,二名箭手又赶紧挽弓搭箭,箭支刚刚抬起的那一霎那,一箭破空而来,又一名箭手倒下. 燕军丛中,步兵满面冷汗,持弓的肩上,一枚羽箭正正地插在那里,刚刚对手两箭,有一箭还是命中了他.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住剧痛,又结果了对手一名神箭手. 现在是一对一了,步兵单膝跪下地来,伸手握住箭杆,脸上青筋毕露,一声低吼,箭枝带着喷溅的鲜血,被他生生地拔了出来.身边,一名士兵撕下一截袍子,紧紧地缠到了步兵的手臂之上. “步兵,还行吗?”百忙之中,高远回头问道. “还行!”步兵咬着牙,忍着痛,道,还有一个,现在是一对一了.不杀了对手,对手便又可能在乱战之中袭击县尉,以刚刚对手表现出来的能力,完全有可能杀死县尉. 乱战之中,最怕的就是这样防不胜防的殂击者. 挽弓,搭箭,步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刚对手必然已经锁定了自己的位置,此时,他必然弓如满月地对准着自己.”给我准备一支箭.”他对身边的士兵低声道. “是,兵曹!”身边的士兵抽出一支箭,举了起来. 步兵霍然站起,刚刚站起,空气之中已经响起利啸之声,迎着扑面而来的黑光,步兵抬手便射,一箭射出,反手抓住士兵举起的长箭,空中当的一声脆响,两支长箭在空中对撞,就在离步兵十余步的地方掉了下来,而此时,步兵已是再一次拉开了弓,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出,对面发出一声惨叫,赵军那名箭手圆睁着双眼倒了下去,他当真是死不瞑目,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手这一箭竟然能在半空之中拦下自己这必杀一箭. 一箭射出,步兵双腿也是无力地跪了下来,中箭的左臂钻心一般的疼,拉弦的三指虽然缠上了布条,但刚刚这数箭射出,每一箭的力量比起先前都要强得多,所受的伤害却不比先前差.而且这几箭太过于耗费心力,射出之后,步兵只觉得浑身泛力,此时别说拉弓,便连动一根手指也有些困难了. “来人啊,照顾好步兵曹,保护好他!”高远大声喝道. 看着面前横陈的五名箭手尸体,赵东默然地退入到身后步卒丛中.高远带着他的队伍仍然在步步推进,赵东挥手,在他的前方,又站上来了数排步卒. 耗吧,有人命来耗光对手!赵东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白天之时,双方的战损比,对手几乎是自己的两到三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战损比已经无限接近,而现在,对手以这股青色兵为首,已经有了一些所向披糜的意思. “扶风兵!”他默默地在心中念叼了一声,”高远!” 远处马蹄阵阵,赵东霍然回头,他派出去的贺大鹏竟然又返了回来,而且满脸惊慌之色. “赵将军!”他大声喊道:”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回来了?”赵东看着贺大鹏,心里突然狂跳起来. “燕国常备军.”贺大鹏嘴唇哆嗦着,”燕国常备军.” “什么燕国常备军,你说清楚!”赵东怒道. “燕军那边隐藏着数万常备军,大将军发起总攻,与姜大维决战之际,燕国常备军突然出现,是周玉,燕国将领周玉!”贺大鹏脸色煞白,”大将军被包围了!” 赵东倒吸了一口凉气,转眼看着眼前的战场,高远前进的步伐已经越来越慢了,完全歼灭他们已经就在转眼之间了,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大将军所在的方向. “撤军,去救大将军,将包围圈撕开一条口子,救大将军出来!”赵东霍然转身,翻身跨上了卫兵牵来的新马,再一次不甘地看了一眼疲态尽显的高远部众. 相比起大将军的安危,眼前的燕军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赵军潮水一样退去,刚刚还陷在赵军包围之中的数千残余燕军瞬息之间便留在了空荡荡的战场之上.所有人似乎仍在梦中,有的拿着兵器站着发呆,有的却依然挥动着兵器,向着空气狂舞着. 没有人想着去追击撤退中的赵军,事实上,他们也没有任何力气去追击了.刚刚身陷绝境,求生的欲望鼓动着他们竭力反抗,而现在,威胁一去,全身的力气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下子给抽空了. 高远呆呆地看着远去的赵军,先是闭了一下眼睛,空气之中,浓浓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终究还是成功了.回首,身后,还余下了数千疲惫不堪,如癫似狂的部下.二万部队,一天半夜,便只剩下这一点了,说起来,这是一场惨败,但以这些兵的能力,素质,能挺下来,能挺到最后,却也是赢了. 身后,那霸突然仰天长啸,将手里的大刀刚刚抛起,四仰八叉地躺到了满地的血泊之中,颜海波缓缓地蹲下,扶着长刀,不停地喘着粗气,孟冲与许原两人相互搀扶着,两人身上尽是鲜血,横七竖八地也不知有多少条伤口,但终究是活了下来. “我们赢了!”步兵拄着长弓,一步一挪地走到了高远的身边,”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更多的人喊了起来,慢慢地,所有的士兵也欢呼起来了,从必死一战之中活了下来,这种狂喜,没有身处其中的人,显然是感受不到的. “我们还没有赢!”高远拖着疲乏的双腿转过身来,看着所有人,”所有人,马上站起来,退回到坡顶上去,列阵.” 是的,还没有赢,赵东率军去救赵杞了,如果他能将周玉的包围撕开一个口子,赵杞破围而出,哪怕赵军损失惨重,但突围而出的赵军,显然也不是现在这群疲兵能抵挡的,更何况,此时的这些燕军,已经没有先前的那一股心气儿了.退回到缓坡上,列阵而待,直到赵军的败退之兵从这里完全撤走. 主战场之上,周玉有些遗憾地看着赵东赶到,从燕军最薄弱的地区打开了缺口,将赵杞从那里接引了出去,很可惜,这一仗,不能将赵杞留下来,如果有留下赵杞,这才是一场完美的胜利,眼下,虽然留下了大部分的赵军主力,但总是留下了遗憾. 他摇摇头,看着远处,高远,终究还是改变了这场战事的走向. 第二百六十章:欲速则不达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驻足易水河边,看着咆哮的河水与堤岸相撞,激起冲天的浪花,晶莹的水珠腾空而起,扑面而来,空气之中弥漫着浓烈的水腥气.一场突如其来的春汛,让高远所带领的燕军前锋停留在了易水河边这个叫做白杨村的小村子.眼下的易水河却是有些沱沱河的味道了. 半个月前,静安的一场大战,以燕军的大获且胜而告终,赵杞统率的大军被周玉两万燕军自两翼插入,活活地包围在了战场之上,如果不是赵东反应迅速,弃高远所部迅速前往救援,趁着燕军包围圈尚未稳固之际,与赵札里应外合,撕开了缺口,数万赵军,就要尽数丧于静安了.饶是如此,这一战,也打掉了赵札超过半数的精锐.赵杞无力再战,只能一退再退,最终退过了易水河,回到了全城重整旗鼓. 而战后的燕军也并不平静,左路主将姜大维以高远作战不力,致使赵东回援,后在面临赵军溃退之机,又率军观望,不加堵截,使赵军得以脱逃为由,将高远一根绳子绑了,便要斩首示众,姜大维自觉理由充分,杀高远也杀得十分的坦然,而周玉却不欲搅进他们之间的这趟浑水中去,冷眼旁观. 但让姜大维没有料到的是,他的这一举措险些激起高远部属的哗变,这一次,可不仅仅是高远的嫡系属下扶风兵了,而是囊括了这一次战役之中所有残存下来的五千燕军各地郡兵. 对于这些幸运活下来的郡兵而言,姜大维不怀好意,意欲拿他们当炮灰,置他们于死地,如果不是高远,他们此时早就是一具死尸了,而且活下来的人当中,哪一个在战场上没有受过扶风兵的恩惠?高远受缚,扶风兵登高一呼,数千兵将立即便执刀持枪,呼啸而出,但凡还能动的,都向着姜大营的中军大营涌来. 这一来,局面可就僵住了,姜大维不愿丢了面子,而这些哗变的士兵,接不回高远却又绝没有退去的打算,就这样对峙下来. 与先前一样,周玉既没有阻止姜大维杀高远的意思,此时也没有出兵平定哗变士兵的意思,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更何况这些哗变士兵只是堵住了中军大营,还没有抡刀抡枪,喊打喊杀,也没有冲进大营,周玉也不愿意与这些人刀枪相见,这些人可刚刚从战场之上血战一场回来. 其实此时,周玉更感兴趣的是,这一群战前还一盘散沙的郡兵们,为何在一战之后,便给高远收拢了人心,聚集在了他的麾下,这五千从战场之上走下来的士兵,比起先前的两万人,战斗力可还要强上不少,特别是当那些伤兵归队之后,战斗力会更上一个层次. 这个家伙,真是不简单! 周玉不动手,姜大维则是不敢动手,看着五千红了眼睛的乱兵,姜大维可没有拿自己的兵去平叛的意思,渔阳郡兵在这一次与赵杞的恶斗之中损失不小,如果再与这些乱兵来一场,姜大维是万万舍不得的,但这个面子却又无论如何也拉不下来,他不肯服软,外面的士兵就不肯退去. 闹到最终,还是大将军周渊一纸命令解了这个困局. “胜利者无罪!路还很长!”周渊给姜大维的信很简单,却也是意味深长,得了周渊的命令,姜大维找到了台阶,不得不捏着鼻子释放了高远.在五千士兵兴高采烈的簇涌之下,高远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姜大维的中军大营. 半个月的休整,让高远对这支残余下来的五千余人的军队进行了一次大整编.有了战场之上的血战情谊,再见识了扶风兵在战场之上的威风之后,这一次的整编倒是进行得波澜不惊,顺风顺水.所有士兵都被打乱了原先的编制,不论地域如何,被按照战斗力的高低进行混编,组建了五个战营. 这一战,两万余燕军郡兵全须全尾地剩下来的,只有五千余人,高远的一千扶风步卒损失一半,一百骑兵,只余下四十余骑,可谓是损失惨重,心疼之余,高远又庆幸自己得到了这五千余郡兵的拥戴,正如他所想,这些从战场之上幸存下来的士兵,不论是气质还是军纪,都比起战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有经历了生死,才会知道某此东西的可贵. 近三百扶风兵被分配进重新整编的军队之中担任基层军官,高远在手中留下了一支两百人的队伍,这些人将被他作为尖兵使用.融入,掌控这支新的军队,是高远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要完成的事情. 孟冲与许原已经可以被当作自己人了,这两个率先投靠高远的人,已经得到了高远的信任.那霸,颜海波,孟冲,许原,被任命为新的营指挥. 整编还没有最后结束,新的命令便已经接锺而至,高远知道,姜大维是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这一场燕赵大战不到结束的时候,自己的危机就没有过去.不过正如战前他所想一样,现在的他,已经挺过了最为艰难的一关,以后再想像第一战那样暗算于他,已经不大可能了,而想在战场之上,明刀明枪地了结了自己,基本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且行且看吧!高远没有丝毫废话,带着他的军队拔营便行,整编之后的后续事情,可以边走边干,来自扶风的老兵,对于扶风的规矩都是烂熟于心,当他们成为各营的基层军官之后,很快,便会将扶风的纪律一条条贯彻下去的. 高远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欲速则不达.”希望这些新晋军官们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前进的步伐,随着场场春雨的降临,而被延缓下来,都说春雨贵如油,但对于正在赶路的军队来说,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道路泥泞难行,装载着后勤物资的牛车,一不小心便会陷进深深的淤泥当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他们从泥里推将出来,一路推进到易水河边时,赵军早已无影无踪,最让燕军恼火的时,原来易水河里的船全被拖走,横亘与易水河上的石桥,如今也只留下了几个石墩子,而春汛带来的滔滔河水,更是成为了他们进军的拦路虎. “县尉,看来我们得等上几天了!”那霸看着滔滔河水,不无懊恼,下意识地摸着下巴,不过这一仗打赢之后,他将脸上的胡子刮了一个精光以示庆贺,这一摸,除了摸到光溜溜的下巴之外,原先那种硬茬茬的感觉却是不复存在了. “等几天也无妨!”高远的心情极好,他不急.等几天也好,正好让自己好好消化一下这几千部属,一次性吃得多了,不免会有些腹涨的感觉,行军这几天来,扶风兵严苛的军纪,已经在队伍之中引起了一些怨言,出现了不少的小冲突,这些事情,必须尽早解决,决不能拖着,忍着,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些事情,万万是不能让他发酵的. “告诉我们的老兄弟,在军中,要大讲我们扶风兵优厚的待遇,比方说你们的吃穿,你们的饷银,你们晋升的渠道等等.”高远笑着回顾身周几员大将.”扶风兵军纪是严苛了一些,但是,与这些相对应的待遇,也不是他们原先的部队能够比拟的.要让他们明白这一点,更要让他们明白,在扶风军中,他们是有盼头,有希望的.” 颜海波大笑,”县尉,咱们扶风兵的待遇,别说他们这些人了,便是渔阳郡兵,也完全比不了,比起朝廷的常备军,咱们也是丝毫不差,而更重要的是,咱们军队之中人人都有盼头,人人都有可能当上军官,只要你够努力就可以了,您放心吧,等这场战事结束的时候,我敢保证,这些家伙,一定会卷着铺盖卷跟我们回扶风去.” “慢慢来,温水煮青蛙,要让他们对扶风军心生向往,但更重要的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要让他们对这个集体产生依赖,产生信任,要让他们以这支军队为荣.”高远挥了挥手,道. “明白!”一群扶风老人们都是微笑起来,来时千余人马,等到回去的时候,却带回了数千军丁,想来定然会让留守的孙晓曹天成等人惊歪了嘴巴,而孙晓必定又是后悔不迭,错过了一场场大戏. “步兵,你的伤势好些了吗?”看着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整条胳膊也吊了起来的步兵,高远心中有些担心,步兵的箭术,是他身边不可缺少的利器,如果伤得重了,不能恢复,那损失可就大了. “还好!”步兵笑道:”大夫说了,胳膊只是劳累过度,只消好好休养也就行了,就是指头上的伤,需要的时间要长一些,短时间内是动不得弓了.” “在你的伤完全好之前不许你动弓箭,更不许抡刀抡枪.”高远不容置疑地下达着命令. “是,县尉,您放心吧,我也想早点好呢,欲速则不达,我明白.”步兵笑道:”这一次,也让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多培养几个神箭手出来,这阵子,我正在忙活这事呢!” 高远满意地点点头. 几人正说着,远处孟冲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满身都溅满了泥浆.”县尉!”隔了老远,他已是叫了起来. “孟冲啊,过来说话!”高远笑着招手. “高县尉,实在惭愧,您让我去找船,可这周边数十里内,根本就没有什么船了,费了老大劲,搜罗了几只小渔划子,没什么用啊!”孟冲叹道. “没事,慢慢找,对了,许原哪里进展如何?” “许原正忙着砍树造筏子,修桥,不过进度也很缓慢,这该死的天气,实在让人恼火!” “不要紧,慢慢砍着,慢慢造着,重要的是,让赵军知道我们在忙活些什么!”高远哈哈大笑.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夜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春雨连绵,身在方城的赵杞心情便象窗外的天气一般谙暗,雄心勃勃出征,静安一败,却是狠狠地劈脸打了他一个耳光,在赵无极面前夸下的海口,现在几乎成了一个笑话. 退过易水河,丢掉了先前运过河去的大量物资辎重,现在倒都是便宜了燕军,要不是右翼的赵广挡住了周渊主力的进攻,没有让他们趁势追过河来,现在自己在方城只怕已经呆得不安生了. 这一场春雨和及时的春汛,总算是缓解了一下目前的窘境,得以让他重振旗鼓,更多的物资正在源源不绝地运来,以补给前线的不足,守住五城,这是赵无极的底线,而当初,赵杞的雄心壮志本来是要狠狠地教训一下燕国的. 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半点实施的可能了.赵国不可能再给他更多的兵马.相对于燕国来说,赵国更大的敌人来自于北方草原上的匈奴,还有西方的秦国. 这是一场让赵杞感到有些羞辱的战斗. 赵广退守渭城,赵东守卫全城,这两个顶在最前面的城市是万万不能有失的.赵广麾下有三万赵国常备军,但他对面的却是周渊的燕军主力,周玉在给了自己狠狠一击之后,已经是撤军而回,对付全城的便完全变成了姜大维的渔阳郡兵,这让赵杞稍稍放心了一些. 对方前锋,已经到了易水河边,而渔阳郡的主力,却几乎还没有出动,凭着那几千前锋兵马,想要拿下全城是不可能的,果不其然,随后探马的回报,也应证了赵杞的想法,对方在易水河边扎下营来,寻找船只,砍伐树木,造筏修桥,看似忙得不亦乐乎,但就是没有一兵一卒过河. 这是一段宝贵的时间,让赵杞可以好好地舔食一下血淋淋的伤口,这一战,自己麾下军队的士气可是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战前,他们与赵杞一样,真还没有把燕军放在眼中,虽然他们不是赵国的常备军,只是赵杞的私军而已. 但血淋淋的事实,打掉了他们身上的骄横之气,别说是燕国的常备军了,便是一伙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杂兵,便让他们险些崩断了门牙. 这一战,不仅让赵东,也让赵杞记住了那个叫做高远的将领. 赵杞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将高远真正看在眼里,但此刻,镇守在全城的赵东,却是对这个高远十分的上心了,静安那一战,高远给赵东留下的映象过于深刻,一个能将数万各不相统的杂兵,凝结在一起的人物,怎么看,也是一个厉害之极的人物,更何况,大战之中,赵东还险些命丧对手这手,他并没有因为对面是高远率领的几千杂兵便掉以轻心. 全城距离易水河约二十里,在这二十里的路上,赵东设置了数个望楼,备上了快马,但凡高远有什么举动,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便做好应对之策.静安之败后,赵军的战略已经退守到了底线,那就是守住燕国想要的五城. 不会有援兵来的!这一点,赵东心里很清楚,赵国最为精锐的兵马,此刻都聚集在赵牧的手下,准备应付来自秦国的攻击.而整个国家的战略方向,也是偏向西方的. 守住五城,就可以了.只要战事拖延下来,便可以谈. 连日的春雨连绵,也让赵东紧绷的心稍稍停当了一些.春雨不绝,道路泥泞难行,春汛让易水河河水暴涨,而两岸的船只,早在赵军过河之后,便全都付之一矩,短时间内,对方是无法过河作战的. 有这样一段时间,足够让他把全城好好地再经营一番,打造得再坚固一些. “将军,城里发现了一些异动,百姓有些骚动不安.”贺大鹏走了过来,马靴踏在春雨里,发出啪啪的声响. “又是燕国的燕翎卫捣乱么,发现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赵东冷然道,”燕国人打来了,他们那颗心又不安份了,哼,归赵十年,这些贱民还真是一颗捂不热的石头,不杀他几个,当真不知道死活.” “是!” “将军,这春雨连绵,道路实在难行,骑兵巡逻是不是暂时停下来?”贺大鹏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着赵东. “停就停两天吧,这鬼天气,敌人也没法子打过来的.”赵东点点头,”让战马好好养养膘,接下来,肯定还有大战打的.” 这种天气之下不能打仗,是这个时代将领的思维,在高远这里,却没有这种桎梏,易水河对岸,一场风暴正在高远的大帐之中蕴酿着. 高远盘膝坐在羊毡之上,地面很潮湿,大帐扎得也很简易,面前的地面,用手按一按,便会有水冒出来,即便是坐在羊毡之上,也能感受到从地面传来的丝丝湿意,冷气. 在高远的周围,那霸,步兵,孟冲,许原四人团团而坐,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大帐之外,急风暴雨伴杂着雷电交鸣,将所有的其它声音全都掩盖掉了.帐门是打开着的,一道闪电下来,将外面照得亮如白昼,但密集的雨点却众人的视线仅仅局限在帐门之外方园之地. 此时,燕军大营之内,所有的大帐之中,士兵们都是枕甲持戈,如同他们的长官一样,默然静坐在帐内,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所有人都知道将要有大行动了,从今儿个一大早起,所有的行动就全部被全消,士兵们早早地便吃过了晚饭,然后便呆在大帐之中. 绝大部分士兵心中仍然是有疑虑的,这样的天气,在他们以往挥事生涯之中,别说是打仗,便是行军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但对于扶风兵而言,这却算不了什么,别说是雨,便是在冰雪覆盖的大冬天,积雪没过膝盖,他们也一样出去打仗. 这些刚刚升任军官的扶风兵们,绘声绘色地给他们的麾下讲着这些往事,有的口才甚佳,讲得唾沫横飞,宛如街头说书人,有的口才笨拙,说几句,便要停顿一下,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将这些往事无不是说得让人热血沸腾,将男子汉的那一腔激情,倾泄无疑.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你敢不敢做的事情! 这样的天气出击,才会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因为连你们也想不到我们会在今晚出击,那么,敌人就更想不到. 只不过是路上困难一点而已,但比起与敌人硬扛,抛头颅洒热血,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士兵的疑虑一点点被打消,激情一点点被点燃. 高远的大帐之外,一人从大雨之中钻了过来,浑身湿淋淋的便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将出来,脸上却是一脸的兴奋之色,正是颜海波. “县尉,根据这几天侦察得出来的情报,我们的先遣人员,已经成功地将对手第一个望楼给干掉了,对岸刚刚发过来信号,他们正在向第二道望楼出发.我们,可以开始了!”易海波站在高远面前,身上的水不停地流淌下来,顷刻之间,便在高远面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高远站了起来,”弟兄们,建功立业,便在今朝,我们大燕要夺回多年前失去的五城,便从今日我们这里开始,赵国吃了我们的,都得给我们吐出来,拿了我们的,都得给我们还回来.” “建功立业,便在今朝!”大帐之内,几员将领低低地吼道. “集结!”高远猛一挥手,颜海波,那霸,孟冲,许原四人转身,鱼贯而出,高远回过头来,”步兵,大营这里便交你了.我们得手之后,便会发回信号,你马上快马向姜大给禀告,嗯,同时往大将军那边也派出一批快马.” “明白了!”步兵道.”县尉,一切小心,如果事有不顺,你一定要回来.” “放心吧!”高远哈哈一笑,”在我高远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失败二字!” 易水河边,滔滔河水撞击河堤,发出巨响,昔日温顺的易水河,自从春汛来临之后,便显示出了他暴虐的一面,河面比平时宽了一倍有余,昏浊的河水呼啸而过,在赵军看来,这的确已成了对手一道天然的阻碍.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他们放心地安然入睡. 一个个的望楼,便在这些士兵的安然入睡之中,被扶风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无声无息地拿下,完全失去了赵东设置他们的作用. 易水河上,一个个巨大的羊皮筏子漂浮在河面之上,十数根绳索将其拴在河堤之上深深地打进地下的树桩之中,饶是如此,羊皮筏子也在河中东飘西荡. 高远带着他的两百扶风精兵,作为第一批进攻者渡河.这些羊皮筏子,是高远看到杀破天白羽成使用之后才制作的,这是一个好玩意儿,平时放掉气,打个卷,背着便可以走,冷起来,还可以当被子盖,遇到河,一个个小羊皮筏子吹鼓起来,拴在一起,铺上一层板子,便可以作为一个大筏子使用,方便快捷,端地是马匪们出门打劫,游杀四方的必备物品. 河里这几个看起来巨大的羊皮筏子,其实是上百个小羊皮筏子拴到了起的结果.扶风别的东西或许不太多,但这些动物毛皮,却是再多不过了,再扶风县城,皮毛的交易,硝制,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产业,制作这些羊皮筏子,对高远来说,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什么找船,造桥,不过做给赵军看看而已. “出发!”高远喝道. 绳子被解开,羊皮筏子颤了颤,立即便顺着河流向下飘去,筏子之上,数十个坐在边缘的士兵,拼命地舞着着桨叶,将筏子稳住,艰难地向着对岸划去. “第二批,准备!”堤岸之上,步兵沉声喝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六十二章:陷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迁是赵杞私军之中的一个都头,前些时日,跟着赵东一起,参与了对燕军的围攻,那一天半夜的战争,虽说险些将对手全歼,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赵军大败,而让赵迁留下最深映象的却是在一股在战场之上纵横来去,所向无敌的青衣士兵,如果不是人数太少,那一战,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机会. 从静安败退,仓惶渡过易水河,回到了全城,赵迁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有了坚城可供依靠,心里却是安稳了不少. 比起那些死在战场之上的战友,颇感有些幸运的赵迁这几日里不免大鱼大肉吃多了一些,加上天气湿润,白日里需要加固城墙的他晚间贪睡了一些,不觉就着了凉,头疼脑热也就罢了,但闹肚子却着实让他恼火不已,晚上要起夜数次,那里还能睡得安稳. 今天又是这样,肚子里雷鸣般地鸣响了好几次,但赵迁却实在不想起来,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如注,从睡觉的地方到茅厕这一段路,可没有遮挡风雨的地方,即便带上雨具,回来也不免要被淋得透湿. 咬着牙撑了一段时间,肚子里的鸣响更加剧烈,实在是忍不住了,再强忍下去,说不定就得拉在裤子里,难堪不说,说不得还得被兄弟们好一顿奚落.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抓了一顶斗笠,拉开房门,赵迁便冲了出去. 稀里哗拉一阵乱响,赵迁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舒坦.提上裤子,推开茅厕,顶上斗笠,哼着小调,一头扎进了风雨之中. 空中一道闪电在这一霎那划过长空,将整个全城照得亮如白昼,奔跑的赵迁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中那道巨大的白色伤痕,好吓人!眼睑落下,不经意地看到城墙下一眼,瞬息之间,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敌人,密密麻麻的敌人正在向着全城急奔而来. 闪电敛去,眼前骤然一片黑暗,一声响彻天地的炸雷在他的耳边轰响,赵迁毫无感觉,这一刻,他自己的脑子里也是炸雷声声. 敌人来了! 脚步猛停,上身却因为惯性还在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竭力稳住身子,赵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开大嘴,准备向城上的战友们示警. 一口气刚刚吸进去,脖子一紧,一支强有力的胳膊如同一道铁箍一样缠上了他的脖子,赵迁顿时眼珠子突出,两手扳住那只让自己根本无法呼吸的胳膊,但一扳之下,纹丝不动,脑子里阵阵昏眩传来,两腿在地上用力乱蹬,胁下骤然一凉,赵迁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顺着那里洪水一般泄将出去,两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勒着脖子的手松了开来,赵迁却已无力再喊出哪怕一个字来,他躺倒在没过脚踝的雨水之中,鲜血顺着胁下伤口沽沽流出,混和在雨水之中,眨眼之间但被冲得无影无踪. 又是一道闪电划空而过,亮白色照在赵迁那张已经完全失去血色的脸庞,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已了无神彩. 高远提着他的三棱军刺,站在雨中,军刺上的血水混着雨水,滴滴哒哒地滴落下来,他挥了挥手,身后两百青衣扶风军闪身而出,一部随着高远直奔城楼,另一部则奔向城门. 打开城门,数千燕军将涌入这座看起来完全没有设防的城市,一切便将结束了.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赵东一个激凌从梦中惊醒过来,屋里屋外,除了哗啦啦的雨声,和偶尔响起的雷声,再无异常,从床上坐起,只觉得浑身**的极其难受,抹了一把额头,一手的冷汗让他苦笑不已,也算是沙场老将了,居然还如此杯弓蛇影,或许是前些日子的大败,让他心神有些失守了. 重新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些天的那一场大战,不得不说,这一次,燕军是做足了准备,而且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布下了圈套,相比较而言,赵国的准备就太不足了,至少在军事情报之上并没有做到充分的准确,否则,周玉这样一支多达两万人的常备军,潜服在姜大给的军中,应当是不难摸出来的. 大将军过于小瞧燕军了!赵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燕国周渊,能做到太尉的位置,又岂是易相与的,一直以来,赵国心目中最大的敌人只有秦国,对于这十数年来,一直依附着赵国的燕国,始终是没有放在眼中,现在,报应来了. 没有那个人是易相于的,即便是军力对等的情况之下,这样的大战,胜负也在毫厘之间,更何况,现在燕军在军力之上占着明显的上风. 如果从一开始不渡河做战,而只是稳守边境,保住五城,现在的局面又肯定是另一幅模样了.只是大将军因为令狐家族的事情,有些过于不冷静了.将燕国也太小瞧了.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赵东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边,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子水,让燥动的心稍稍冷却了一下. 去城墙上转一转吧,看看士兵们是否忠于职守?赵东披挂上了甲衣,提着刀,打开了房门. 左脚刚刚踏出房门一步,呼啸的风雨之中,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呐喊之声,赵冬愕然张大了嘴巴,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稍顷,城内警钟四起,敌袭的喊叫声,响彻全城. 赵东眼前阵阵发黑,扶着门框,这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嗓子腥甜,一口逆血险些儿就喷了出来,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大雨,还有那湍急的易水河,敌人居然就摸过来了. 他们进城了!多年的经验,让赵东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现在他所处的形式. 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郏,必须趁着敌人刚刚进城,立足未稳的时候,将对手驱逐出去,否则,一切都完了.全城有上万驻军,而易水河对面的燕军只有数千人,只要稳住局势,挽回局面并不是天方夜潭. “来人,来人!”拔出大刀,赵东冲进了院子里,高声叫喊着. 城楼之上,高远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全城,在这里,全城全貌一览无余,夜袭比想象之中的更为顺利,对方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这也难怪,在这样的天气之中,又有正在发大水的易水河相阻,对手很难想象,自己要无船无桥的情况之下,是怎样渡过易水河的. 感谢杀破天白羽成,高远在心中念叼了一句,他们那种能够单独使用,也能够组装在一起的羊皮筏子帮了自己的大忙. “县尉,审出来了!”颜海波兴冲冲地走了过来.”问出来赵东在哪里了!” “我们走!”高远没有任何的废话,转身便走,城里还有万余赵军,如果让赵东将溃兵组织起来,不免又是一场苦战,而眼下,赵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却正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他要直捣黄龙,让赵东根本没有余力去组织指挥他的军队.”小颜子,带着你的人,接计划给我横扫过去,赵东,我去对付.” “县尉,你只有两百人.”颜海波大叫起来. “我这两百人,可不比你那一千余人差!”高远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四百多幸存下来的扶风兵,两百余人分配到各营去当了基层军官,另两百人便组成了高远的亲兵,这是这支燕军的灵魂力量. 高远带着两百余扶风亲兵,下了城墙,迅即消失在如注的雨水当中. 城内乱成一团,到处都是狼突鼠窜的赵军士兵,正如高远所见到的,突然的袭击,使得赵军失去了统一的建制,慌乱之中,这些士兵有的抱头鼠窜,有的却拿着武器向着喊杀之处奔来,完全没有了任何组织. 高远打头,带着两百青衣扶风兵,一路急奔向赵东的驻扎地,挡在他们面前的赵军,毫无例外地,成了他们刀下的亡魂.十几日之前,这些青衣扶风兵,本来就已经成为了这些赵军的恶梦,今日猝然再次遭遇,恐惧战胜了一切,在最初时几支赵军的抵抗被砍瓜切菜般的消灭之后,这支人数并不多的扶风兵,成了赵军避之唯恐不及的死神. 赵兵退避,高远前进的速度骤然加快. 远处如雷马蹄之声传来,一支骑兵正在向这里高速接近. “有骑兵来袭!”扶风兵们骤然止住脚步,高远打了几个手势,街道之上,转眼之间便布下了数条绊马索,持索的士兵将自己掩藏在屋角,更多的士兵组成小组,两人双手交叠,一人踏将上去,用力一抛,一人便翻上了屋顶.取下背上长弓,张弓搭箭以待. 转眼之间,街道之上空无一人. 奔来的骑兵是贺大鹏统率的赵军骑兵.城内骤然遇袭,贺大鹏大惊之下,只率了百余骑便直奔而出,他要去的地方是城门. 心急如焚的贺大鹏似毫没有注意到街上的异样,打马狂奔,然后,他便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疾奔的战马摔倒在地,将他高高抛起,身在半空之中,他看到地面之上,更多的战马彼此相撞,跌做一团,而被抛飞在空中的,还有与他并骑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骁勇的骑士. 耳中传来弓弦的嗡嗡之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临别赠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色渐渐光明,赵东的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与他一样,所有的赵军军官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燕军横渡易水河,突袭进城,很多军官根本就没有呆在军营之中,等到大变猝起,他们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军队了. 赵东努力组织起了一只数百人的军队,但马上便遭到了高远精准的打击,当那雪亮的数百柄大刀破开他的队形,将他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士兵砍得溃不成军的时候,他的亲卫将他拥上了战马,挟着他便逃走了. 雨仍在下着,比夜里要小了许多,赵东满身是泥,比起一个叫花子也好不了许多,连脸上也糊满了泥垢,在他的身后,满山遍野逃出来的溃兵们,正在向着他这里靠拢,而更远处,全城那高高矗立的城楼之上,赵字大旗已不见踪影,一面燕字大旗正在风雨之中傲然飘扬. 全州城里驻扎着万余赵军,一战之下,半数陷在了城内.又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溃败. 全州城头之上,高远倒背着双手,俯览着城下,一队队被绳子串起来的赵国战俘正被从东城押着走向易水河,前些日子里,许原砍回来的如山一般堆集在对岸的树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草草地钉成木筏子,两岸系上长长的绳索,将俘虏一队队驱赶上去,将他们拖到对岸,然后押往大本营,筏子在河中间的时候,是没有士兵看管的,如果你有胆子跳下去,那便跳吧,只要你有这个能力游出燕军的控制范围而不死的话,就算你命大了.其实这些筏子本身就极不牢靠,渡河的过程之中,便有一个筏子轰然散去,筏上的几十个赵军惨叫着跌下河去,因为几十个人被一根绳子串在一起,跌下河去,基本上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此时的高远不会去管这些赵军的死活,他必须要以尽快的速度将这些俘虏运过河去,没有杀死赵东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全城里的上万赵军,起码有一半逃出了城去,如果赵东有这个能耐的话,完全可以将他们组织起来杀一个回马枪,重新夺回对全城的控制权. 昨夜的大胜是基于雨夜猝袭,对方根本没有防备,仓促之间便被打乱了建制,慌乱之中根本没有组织起什么抵抗,但饶是如此,也一些局部的小战斗之中,一些赵军仍然给燕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这个事实在不断地提醒着高远,正面作战,自己的这些麾下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全城失守,将会给赵军敲响警钟,平衡的两端一头出现了问题,那另一头便也陷入危险之中,全城距离方城,淆城并不远,赵杞在知道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会率军反扑,现在自己的主要任务便是重建城防,守住全城. 好在昨夜的进攻,丝毫没有损及全城的城防,赵军苦心准备的城防武器,现在完全落到了高远的手中,看到一架架崭新床弩,一捆捆的羽箭,一盆盆的油脂,一堆堆的擂石滚木,高远很难不开心. 他满脸笑容地指挥着士兵们将这些武器布置在城头之上. 易水河东岸,姜大维手里捏着战报,手在微微发抖,高远竟然渡河拿下了全城,这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对于燕军来说,是一个绝大的利好消息,但对于他本人来讲,就谈不上有什么好了,高远立下功劳愈大,他下手的机会便越难.眼下的高远,在成功地控制了数千燕军郡兵之后,实力比起刚刚抵达渔阳之时,已是大涨,再让他立下战功,只怕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会了. “这几天暴雨如注,天气如此恶劣,高远如何能渡河作战,这封捷报,真假难辩,我军暂缓出击,等到探听清楚再说吧!”姜大维环视着帐内的部将谋士,缓缓地道. 拖上一拖,想来赵军丢掉了全城,必然会全力反扑,便让他们先杀上一阵再说,最好是赵军的反击将这个可恶的家伙宰了,那就一了百了了. “郡守,这样大的事情,高远只怕不敢谎报吧?”蒋家权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道:”这是瞒不了人的,赵军如果丢掉了全城,必然会调兵去反扑,高远如果守不住,那好不容易在易水河对岸建立的支点便丢掉了,拿下了全城,其实这场收复五城的战斗我们已经胜利一小半了,如果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援助,而丢掉了全城,接下来,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儿郎要在苦战之中死去呢!” 姜大维恶狠狠地盯着蒋家权,这个没用的家伙,上一次与新亮去吕梁山,弄了一个灰头土脸,让高远当着无数蓟城将领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如果不是看在他在姜家效力多年的份上,早就将他赶出大门了,现在居然又不合适宜的跳将出来,这是要找死么? 蒋家权默默地低下头,他知道,此时他不该说话,也不适宜说话,但这事关乎燕国这一场大战的胜败,怎么能不说?不说又于心何安? 帐中文武都拿眼看着姜大维,姜大维眼里阴火阵阵,部下的眼神透露出了他们的态度,高远占据全城,便使燕军占据了优势,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之下作战,将会让燕国儿郎们更多的生存下来,这些人中,或许有他们的好友,有他们的兄弟,有他们的子侄,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有优势为什么不利用? “本郡守只说要小心从事,又没有说不出兵?”姜大维心中权衡再三,终于还是不得不屈服,如果只有一蒋家权,他完全可以驳回去,但这么多人都倾向于这个意见,自己就不能拂了所有人的意思了. “新亮,你率一万兵,先期出发吧,一切要小心为上,明白么?”看了一眼坐在左首第一个的姜新亮,他特别强调了小心二字. “是,父亲,我明白了!”姜新亮会意地点点头. “其它各部,作好准备吧,三天之后,主力开拔!”姜大维敲了敲桌子. 渔阳郡大本营开始忙碌起来,半天之后,姜新亮为将的一万先锋已经作好了出发的准备,姜新亮全身戎装,满脸兴奋之色,父亲的意思他已是体会到了,以自己为将,这便是要自己在行军的过程之中,尽量地缓一缓,拖长这个过程.高远这个狗杂种,在从吕梁山到渔阳郡的这一路上,对自己的不客气和侮辱,这一次自己要全部讨回来,想到高远在全城之上苦盼援军而不至,最后在赵军围攻之中含恨而亡,他不由得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眼前似乎出现了高远带着绝望的眼神从全城城楼之上坠下的场景. 蒋家权从自己的小帐蓬中走了出来,他的肩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步履有些蹒跚,一路走到了姜新亮的面前. “公子!”他躬身一礼. “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蒋家权的打扮,分明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他不由地奇怪地问道:”这一次是行军打仗,先生不由跟着我去.” 蒋家权苦笑,”公子,我不是要跟着你去全城,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先生,你要走,这是为何?”姜新亮讶然问道. “蒋某无能,使公子受辱,险些儿便丢了性命,实在没有脸面再呆下去了!”蒋家权摇摇头,道:”公子多多保重吧!” 姜新亮默然半晌,上一次在吕梁山事件之后,父亲对蒋家权便不再待见了,甚至是很讨厌,他,的确是在姜家呆不下去了. “先生要去哪里?”他问道. 蒋家权心中一寒,自己对姜新亮尽心竭力,出谋划策,这些年,也让姜新亮在渔阳郡之中拥有了一些独立于他父亲之外的势力,但现在,他居然连一句挽留也没有.”先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吧,也许会回家去呆上一段日子.公子保重!” 抱拳一揖,蒋家权沉重地向着大营之外走去. “先生,盘缠可够?”姜新亮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等此间事了,我再请先生回来.” 蒋家权心中一暖,回过头来,看着姜新亮,”这些年公子待蒋某不满,我也小有资财,生计不会成问题,公子也不必再去找我了,老迈之人,不堪重用了,再在公子身边,只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先生!” “不过走之前,蒋某还有一件事,要说与公子相听,至于怎么做,便全凭公子心意吧!”蒋家权慢慢地道. “先生请讲.” “公子这一去,是不是要故意拖慢行程,好让那高远在全城遇困,甚至是死了更好?”蒋家权道. “先生谨言!”姜新亮顿时变了颜色. 蒋家权微微一笑,”公子,如果我是你,我不但不会拖延时间,还会加快行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全城,支援高远,高远活着,对公子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忘了他是怎么侮辱我们的吗?他将我们像野猪一般从吕梁山上抬下来的这份屈辱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公子,记小仇者难成大事,你的眼界还要放开阔一些.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这高远与谁有关,谁想要他死,他死了对谁最有利,对公子你是有好处还是坏处?如果他活着对公子有天大的好处,那公子不但要让他活着,还要让他活得更舒爽一些.”蒋家权笑着说完这句话,一个转身,再无任何留恋,径自出了大门离去. 姜新亮对自己是不错,但自己也已经报答过他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决战全城〔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姜新亮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蹒跚的慢慢远去的背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渐渐地变小,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着这个老人临走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自己要想好,便得让高远好好地活着. 脑子之中蓦地临光一闪,在去吕梁山的路上,蒋家权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瞬息之间,心中一片透亮,原来如此! 高远不能死!姜新亮返过身来,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战马之旁,翻身上马,”出发!”他厉声喝道. 几乎就在姜新亮率军出发的时候,燕国常备军大本营内,燕国太尉,大将军周渊也接到了高远的报捷信.在反反复复地看了两遍之后,周渊放声大笑起来,与姜大维相比,周渊根本就没有置疑这份捷报的真实性. 挥舞着手里的捷报,周渊笑顾左右的周玉,檀锋,”了不起,了不起,周玉,檀锋,比起高远来,我们可就差远罗!高远已经取了全城,向我报捷呢!” “高远取了全城?”周玉,檀锋都是大为震惊,”这,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一回事?易水河正值春汛,这些天更是大雨如注,几乎都没有停过,高远是怎么取了全城的?” 由不得周玉不惊,他们在易水河边,便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寸步难进. “他就是趁着一个电闪雷鸣,大雨如注的夜晚,强渡易水河,偷袭全城,一举得手,毙敌俘敌数千,一举夺得了全城.”周渊笑道. “这家伙运气好,面对的不是赵国常备军,而是赵杞的私军,换了是我们对面的敌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周玉不无艳羡地道:”这一回,高远却是立下头功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对面的是赵国常备军,我们带着的呢,可也是燕国常备军,高远对面是赵杞的私军,可这家伙带得是一群什么货色,我们心里可都是清楚的.你上一战回来之后不是说,高远的嫡系在那一战之后损失泰半么,那么这一次,他凭着的可就是那些垃圾了.了不起啊.”檀锋反驳道,”反正换了是我,是没胆子在这样的时刻强渡易水河的,搞不好就是全军覆灭啊!” “檀锋说得有道理,高远此人,的确有他的可怕之处,不说他在战术之上的运用之妙,单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群乌合之众调教到这样一个地步,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周渊若有所思. “我大燕又得一悍将矣!”檀锋点点头,”大将军,这是我大燕之幸啊!眼下高远年轻,已经深得战术运用之妙,假以时日,眼界开阔,在战略的布署上面有所长进,必然会成为其它国家的梦厣,必不输给秦国李信,赵国赵牧.” 周玉突然哈哈一笑,”只是不知叶相得到这一消息,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想来是喜忧参半吧?” 檀锋极会凑趣:”何谓喜?何谓忧?” “喜者,我大燕将取得这场战事的顺利了,忧者,高远这一战立下首功,以这个功劳,封个郎将那是绰绰有余吧,如果王上慷慨一些,封个杂牌子将军的称号,那是妥妥的.高远载誉而归,必将更加名扬天下,那个时候,天下不免要耻笑叶相有眼不识金镶玉啊!”周玉大笑道. 檀锋用力地拍着大腿,”妙啊,高远这一耳光打得可是响亮之极.但我想来,叶相在朝堂之上必然是满脸喜色,回到家里,定然是勃然大怒.” “这是为何?” “因为宁大人得到战报之后,必然会在朝堂之上恭贺叶相觅得佳婿啊!”檀锋大笑. 听檀锋说得有趣,一大帐的将领们顿时哄堂大笑,连周渊也不由芫尔,不过想想以宁则诚那尖酸薄的性子,这种事定然是做得出来的.笑了笑,眉头却又皱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半晌之后,眉头舒展开来,似乎有了解决之策. “好了好了!”他敲敲桌子,制止了众人的哄笑之声,大将军的威严摆在哪里,众人安静下来,目光转向周渊.”高远取了全城,赵国五城联防之势已破,大家也知道,当年赵国要去方城,渭城,临城,淆城,全城,可不是在地图上随便一扒拉选的五个城池,他们当初就打算着以这五城为要点,构成一个对付我燕国进攻的防御线,这不用说,是赵牧的手笔,赵国要集中全力对付秦国,应付匈奴,又防着我们燕国以后与他们反目,这才以嫁公主入燕国的好时候,要了这五城,如果不是高远突出奇兵,妙夺全城,硬打的话,我们是很难拿下这五城的,五城唇齿相依,一城若破,便如同铁链从正中间断了一环,再也不能彼此呼应.赵杞一败之后,便退过易水河,打得就是依靠这五城的这个特性,来耗死我们,但现在,他的这个如意算盘可就要破产了.” “有一个问题!”檀锋举起了手. “讲!” “高远虽然占了全城,但他守得住么?全城以破,赵杞必然狗急跳墙,组织兵力反攻,高远麾下那帮兵,打硬仗,我可有点担心,如果又让他们重新夺回了全城,我们可就空欢喜一场了.姜郡守的主力离全城最近,问题是,他会全力去支援么?”檀锋摊了摊手,道. “姜郡守不至于如此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吧?”周玉摇头道. “说不准,说不准!”檀锋连连摇头. “檀锋所虑,亦是我所虑!”周渊缓缓地道:”檀锋,你部立即出发,驰援全城,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全城.” “大将军,我如离去,您如何对付赵广的骑兵?”檀锋讶然道. “无妨!”周渊笑着竖起了手掌,”我们已经夺下全城,再守住他,摆在赵杞和赵广两人面前的路其实已经不多了,仅仅两条而已,一是认输退兵,保存实力,这其实是最好的,不过考虑到赵王的态度与赵杞的刚愎自用,他们不一定会这么做.第二条路么,那便是集兵全城之下,与我军展开大决战,如果这一场决战他们赢了,他们不但会赢回他们失去的,还会趁势攻入我国,逼我国签定城下之盟.” “如果输了,他们只怕连裤子都没得穿!”檀锋嘿嘿笑道:”这一战,我们赢定了.”他用力挥了挥拳头. “我们赢定了!”帐内所有的将军们都挥舞着拳头大叫起来. 周渊站了起来,扬声大笑,”我们当然赢定了,而现在,我们就得按照决战全城的模式来准备这最后一战,各位同袍,这一战我们赢了,可不仅仅是赢得了这一场战事,必然还将深刻得影响到赵国的内政.这才是最妙的.政治决定战争,但反过来,战争的结果也会影响到政局的.各位,原本我以为这一战要打上一年半载的,但想不到,很快就可以有个结果了,打完了这一仗,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大帐之内,将领们再一次欢呼起来.大帐之外的士兵,听到帐内将军们的欢呼,虽然尚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将军们在欢呼,那当然是喜事了,便也跟着欢呼起来,慢慢地,欢呼声响遍了整个大营,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周渊微笑着站了起来,”将高远的捷报晓喻全大营吧.让大家都高兴个明明白白!” 檀锋笑着走到大帐中央,”大将军,那末将就先去了.” 易水河东岸,欢呼声响彻一片,但在易水河西岸的渭城之中,赵国常备军大将赵广,却是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虎案,咆哮着在大厅之内走来走去,犹如困兽.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赵广也接到了全城失守的消息. “反攻,反攻,马上将全城拿回来!”他向着信使咆哮道:”赵大人有没有马上发动反攻,夺回全城?” 信使被赵广的暴怒几乎吓破了胆子,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赵将军,赵大人已经全城失守的当天便派出大军向全城进攻了.小人出发的时候,进攻已经展开了.此时,想必已经夺回全城了.” 赵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去告诉赵大人,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夺回全城,这一仗,我们就输了,我们就输了!”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信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大厅之内逃了出去,他生怕晚一点,会被暴怒的赵广给一刀两断. “来人,召集所有将领议事!”赵广闭上眼睛,他必须得稳定情绪,不能让部将看到自己的焦灼,急燥是会传染的. 全城之上,高远提着大刀,将一个爬上城来的赵军士兵砍下城去,这是这一波的最后一个了,提着血淋淋的刀,高远看着潮水一般退回去的赵军,舒了一口气,一天之中,赵军不曾间歇地发动了十数次进攻,这一次,他们险些儿便攻上城了. 城上,到处都是鲜血,看到赵军退去,城墙之上,几乎所有人都瘫坐了下去. 颜海波,许原两人带着他们的部队冲了上来,连拖带扶,将城墙上的士兵们扶了下去,轮到他们了. 高远将麾下的士兵分成了两拨,轮换防守,这几千士卒之中,唯一不能轮换的,就是他与他的两百亲兵了,他们得随时冲到危急的地方救险. 一天的时间,高远的部下死伤近千人,步兵伤重,拉不得弓了,此时的他,却只能干着急,带着从城内组织起来的人手,替伤兵们抱扎伤口,眼下,他也只能干这个了. 直起腰,步兵看着远方,援兵,什么时候能到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决战全城〔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如果没有援兵,全城断然是守不住的.这一点,高远心中极是清楚,他现在所统辖的这些士兵终究不是他的扶风兵,只消他手中有两千扶风兵,那么全城便将固若金汤,只可惜,现在他手中虽然有五千士兵,但战斗力却远远比不上.不仅是在个人的战斗力上,更重要的是团队的配合,彼此的性命相托. 一天的功夫,便有上千士兵失去了战斗力.一群乌合之众或许能在短时间内激发起他们的斗志,唤醒他们深埋于心底的野性,迸溅出最原始的欲望,但却不能让他们变成一支进退有序,如臂使指的军队. 两次作战,高远都将自己和他们一齐置身于毫无退路的境地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这些士兵们不顾一切的拼死作战,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只有两个选择,没有第三个. 眼下高远能使的,也使得最为顺手的便是这一招. 当然,比起开战之前,现在这支军队应当已经算是焕然一新了,虽然在高远的眼中,他们的确还不值一提,不过有了全城的城墙相依托,这支军队的很多弱点都被掩盖了. 感谢赵东加固了全城的城墙,感谢赵军在全城贮存了这么多的防御利器.高远坐在血泊之中,看着士兵们将损坏的床弩直接推下城墙再换上一架架崭新的床弩时,他的嘴角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远处战鼓声声,赵军又要来了.还真是锲而不舍啊!高远叹了一口气,自己付了千多人的代价,对方可死得更多.如果自己麾下的这郡兵经验再老到一点的话,赵军死更惨一些. 但是,援兵在哪里呢?对于姜大维,他是真没有多少的信心,要不然,他也不会特别叮嘱步兵在接到信号之后,第一时间便给周渊也送去了份了,姜大维或许会公报私仇,但周渊必然不会.在周渊的心中,自己的死活与燕赵这场大战的胜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自己死也好,活也罢,只要燕国能打赢这场战争便好了. 这也是自己冒险一击的原因,只有让自己的重要性上升到与这场战争的胜负相关联的时候,周渊才会保住自己. 而且,高远必须要想法设法迅速结事这场战事,如果战事拖延下来,便给了姜大维这样的人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耍手段对付自己,他身为一方主将,有大把的借口和机会来弄死自己,而自己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好运气的. 步兵走到了高远的背后,伸出左手替高远轻轻地揉捏着肩部,虽然现在只有左手能用,但这只手仍然很有力量. “县尉,援兵会来么?”步兵轻声问道. “会来的,姜大维不来,大将军那里也会来的.”高远肯定地道:”只要我们还能坚持一天,大将军哪里,如果派出的是骑兵的话,最多两天,也就能赶到全城了,檀锋不会拖延的.” “姜部离着我们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如果他肯来,我们真是可以少死很多弟兄啊!”步兵叹息道. 高远闭上了眼睛,”今天,老兄弟们又走了多少?” “二十多个老兄弟与我们告别了!”步兵声音有些哽咽,”他们指挥的兵实在有些不顺手,有些时候,为了弥补手下犯下的错误,他们付出的是他们的生命.” “胜利终究会是我们的,步兵,打起精神来.”高远重重地道.”他们不会白死.” “是的,胜利会是我们的.”步兵重复了一遍,”县尉,我也准备上了,右手不得劲,左手一样能挥刀.” “你的手是用来拉弓的,现在还用不着你.”高远摇摇头,”好好的养你的伤吧!” “如果让赵兵攻破了全城,命都没了,还怎么拉弓?”步兵笑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高远不再做声,转身拍了拍步兵,站了起来,转动了一下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臂,看着远处和着战鼓声步步逼近的赵兵,他哈地笑了起来,”赵东这厮又来了,倒像个打不死的蟑螂,.” 赵东身上已经多处负伤了,此时的他,上身赤裸,横七竖八地缠着布条,布条上面,血迹累累,他今天带队冲锋了数次,作为一员大将,亲自带队冲锋已经成了他记忆之中很遥远的事情,今天,他终于再一次赤膊上阵了. 赵东知道,丢掉全城的危害性,全城的丢失,使得整个赵军在这场战事之中已经陷入了被动,可以说,已经将赵军推到了失败的边缘,这个责任,他是担不起的.为了夺回全城,他一次又一次地率众发起反攻,但高远太顽强了,整整一天,赵军在城墙之上丢下了数千具尸体,全城依然巍然不动. 那些自己准备的御城利器,现在反过来,成了伤害自己的元凶.高远的部队,本来就没有多少守城的武器的,自己,竟然成全了他. 赵东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城墙之上,一败再败三败,在这个高远的手下,自己虽然每一次都能逃出生天,但这,却比一刀砍了他更让他难受,一个武将的尊严,一次又一次地被高远无情地践踏着. 夺不回全城,勿宁死了.赵东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高举着手里的弯刀,两眼血红.每一次振臂呼唤,身上的伤势都会迸溅出鲜血. 将军的奋不顾身也激起了士兵的斗志,城墙之下,累累尸体更是让这些赵军心怀愤怒,打下全城,将这些燕人斩尽杀绝,以泄心中块垒,每一个赵军心中都怀着同样的心思,他们咆哮着,抬着一架架云梯,越过了赵东,冲向了城墙. 咣当一声,云梯搭上了城墙,士兵冒着城上的箭雨,死死地顶着云梯,不让城墙之上的燕军将云梯推开,而城上,燕军手里执着推杆,十数人喊着号子,将一架架云梯远远的推开,云梯向后倒去,爬在云梯之上的赵军惨嗥着跌将下去,只要不死,便又会爬起来,不屈不挠的再一次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城内,油脂早已用尽,一口大锅里烧着的只能是水了,燕军将烧得滚开的水倾泄下去,每一次的倾倒,都会听到不类人声的惨嗥之声,被开水浇到的士兵裸露在外的皮肤在眨眼之间便变红,一个个手指头大小的水泡雨后春笋一般地冒将出来.如果是油脂,这些人早就没命了,但即便是如此,一股股肉香仍然在血腥的空气之中弥漫. 赵东将刀插在背上,两手交替,快速地向上攀爬着,箭雨呼啸,擂石飞舞,一个个的士兵从他的左右跌下,赵东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迅速地向上攀爬着,杀上城去,杀上城去,在他的心中,现在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了. 快到顶端了,他已经看到了墙垛,就在这个时候,云梯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城墙,只差一步就能攀住城垛,但就在这个时候,云梯却被推开了. 赵东狂吼着,攀上了云梯的顶端,用力一蹬云梯,借着这一股力量,他凌空跳向城墙,人在半空之中,已是反手拔出了背后的大刀. 脚踏上了城垛,他的心顿时便沉稳下来,一刀劈下,断掉刺向自己的长矛,横削,一个斗大的头颅飞起,他一跃下城,站到了城墙内里,大刀飞舞,硬生生地杀出了一个小小的圈子,在他的身后,一个赵兵爬了上来,然后又是另一个. 赵东咆哮着,冲杀着,尽力地扩大着控制的范围,他知道,自己每多撑一刻,便有更多的赵军从他身后爬上城来.身后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士兵,再多一点,再多一点便好了. 围在他身边的燕军也越来越多. 突然,围攻他们的燕军散开,然后,赵东便看到一水儿的青衣扑面而来.打头一人,正是让他恨不得食其肉寝起皮的高远. “你好,赵东将军!”高远大笑着,手中所执的,并不是青衣扶风兵们惯用的大刀,而是一柄尺余长的短兵器. 赵东不认识这玩意,那是高远最常用,最惯用的三棱军刺,蹂身而进,军刺带着低沉的啸叫之声,高远与赵东斗在了一起. 赵东不是一员无能的将领,相反,他是那种武技相当高明的战将,此时舍生忘死的与高远相斗,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死,换作一般人,早就被他这种打法杀退了. 可惜与他对阵的是高远,一个在前世无数次经历过这种搏杀的格斗手,这一瞬息之间,高远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无数人环绕着,疯狂嘶吼着,鲜血喷溅的格斗台. 似乎是一霎那,又似乎过去很长时间,激斗的两人骤然分开,赵东凝立,高远后退. 高远的身上,多了两道血淋淋的伤口,燕军尚来不及惊呼,便看到赵东的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紧跟着似乎是熟透的瓜炸裂一般啪的一声轻响,鲜血便如同喷泉一般喷洒而出,高远垂下的左手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之上,鲜血一滴滴落下. 高远伤,赵东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六十六章:决战全城〔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场春汛,来得突然,去得也急,一夜过后,昨天还浩浩荡荡的河水,骤然之间便褪了下去,露出了厚厚的黑色淤泥,被淹没压倒的青草萎靡不振地伏倒在泥水之中,来不及随水而去的鱼儿,在污浊的泥水之中,竭力地摆动着尾巴,想要挣扎着重新投入那远处顺流而下的河水之中,但平日里须臾可至的距离,如今却是遥不可及. 一大片扎在一起的木排从天而降,重重地拍在泥地之中,将挣扎着的鱼儿也深深地拍进泥土之中,再也不得脱身.一块接着一块的木排被投放到泥地之中,一捆捆的青草,树枝被扔了下来,士兵们往来不绝,远处,堆集如山的树木,青草那是现成的,现在只需要将他们放到他们应该呆的位置就好了. 姜新亮骑马立于河堤之上,看着士兵们飞快地用这些巨木,青草,树枝,搭成了一条通往对岸的通道,呆呆地有些出神.高远早就将现在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难道他在开战之前,便已经想到了现在的这一幕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几乎是算无遗策了,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又为何屡次将自己置身于绝境之中呢?他实在看不懂这个人. 蒋家权临别赠言如同惊雷点醒了姜新亮,是啊,高远不能死,高远如果死了,那叶菁儿岂不是断了指望,她断了指望,指不定就会破罐子破摔,当真嫁给自己父亲,给自己做一个便宜后妈,再给自己生上几个弟弟,那自己以后怎么办?如果父亲续弦的是一个普通人家倒也罢了,自己母族还能替自己张目,但嫁来的如果是国相之女,大燕第一传世贵族之家的女儿那又如何?哪怕现在叶氏已经远不比从前,但人的名树的影儿,在大燕传承百年的叶氏又岂是自己父族能比的. 高远不能死! 姜新亮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带着一万渔阳郡兵,一路急奔地到了全城对岸,原来还担心着发了大水的易水河,担心着怎么才能渡过河去,没想到到了河边,春汛已去,易水河恢复了本来的模样,连淌过泥地污水的木排,青草,树枝,高远都替他准备好了. 姜新亮不由一阵心寒. 渡河地点离着全城只有二十余里,但对岸的赵军在看到他的援兵出现在河对岸的时候,便已经后退撤走,在距离全城不远处扎下了营盘,虽然没有离去,但显然也不可能再对全城发动猛攻了,全州城里高远甚至还派出了一部士兵,在河对岸开始做着与他同样的事情.当第一支援军越过易水河,出现在河西岸的时候,一切已经落定尘埃. 高远没有想到在全城最危险的时候,出现的援军居然是由姜新亮统带着的,看着这个浑身上下沾满污垢,一脸疲惫之色的家伙,高远诧异之余,还是亲自上前,替姜新亮挽住了马缰,真心诚意地向他说了一声谢谢. 姜新亮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全城,起码挽救了他麾下一半儿郎的性命,这是一个大人情,高远必须要承. 姜新亮看着高远,眼里仍然有挥之不去的厌恶之色,对于高远亲自来替他挽马并致谢,他丝毫没有感到什么高兴,看着对方,冷冷地道:”你用不着谢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我来得这么急,这么快,只是因为我不想你死,你死了,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看着高远愕然的眼神,他在马上弯下了腰,压低了声音,”姓高的,努力活着吧,快点把那个该死的叶菁儿娶走,我可不想多这么一个便宜后妈.”一语毕,一扬马鞭,重重地打在马股之上,战马嘶鸣声中,扬蹄疾奔而去,险些儿便将高远带了一个跟头.跟在高远身后的颜海波不由勃然大怒,”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当初从吕梁山上将你捆下来的时候,就应当在抽你几鞭子.” 高远站稳了身子,看着姜新亮远去的身影,姜大维一直以来想要自己命的原因总算是搞清楚了,他楞了半晌,突地放声大笑,这个姜新亮的确是不是什么君子,但至少也是一个真小人,就算是个纫绔,却也纫绔得极是可爱,至少现在的他,在高远的眼中是可爱的. 莫明其妙地有了这么一个暂时的盟友,让高远有些啼笑皆非. “小颜子,以后对这位姜公子客气一点,就算做不成朋友,他也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以这么快的速度前来救援我们,我们要承他这份情,吕梁山上,我们折辱过他,换了是我,也照样不会有好颜色的.”高远挥挥手,道. “我知道这个理儿,可我就是气不过他那份高高在上的模样,贵族怎么样,郡守公子怎么样,当初还不是让我像捆野猪一般给捆着抬了下来!”说着说着,颜海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人就是欠揍,好话都能让他说得让人生厌,那天惹恼了我,我先向他诚心致谢,然后再狠狠地揍他.” 听颜海波说得有趣,高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方城,赵杞面容木纳,在他的面前,摆着赵东的尸体,全城之下,督战的他,亲眼看到赵东从高高的城墙之上,如同一片枯叶一样飘落,坠落在地,地上的血泊被溅起片片血珠,蒙红了他的双眼.赵东是他的副将,亦是他的同族兄弟,是家族之中,最有天份的将领,最后,却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燕国将领之手,他痛彻心菲. 无数次的疯狂进攻,全城之上的大燕旗帜却仍在高高飘扬,直到全城对岸,上万的渔阳郡兵出现,赵杞明白,战争已经完全脱离了赵国预先确定的轨道,向着另一个不可测的方向迅速地滑下去. 攻打停止了,赵军扎下了营盘,赵杞带着赵东的尸体返回了方城.赵广也正在赶来的途中,摆在赵杞的面前,已经只有两条路了,要么与燕国议和,颜面扫地的退出战争,要么决战全城,殊死一搏.议和,对于燕国这样的国家来说,是一种体面的休战方式,但对于当世第二大强国赵国而言,则不谛于是一种战败的宣言. 如果连燕国也拿下不,赵国拿什么来震慑齐魏韩楚,拿什么来对抗秦国,拿什么来对抗匈奴,牵一而发动全身,这一战若败,便代表着赵国将从当世第二的神坛之上走下来,再也不复以往那种威慑各国的气势. 赵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束,赵杞不能接受,赵王赵无极可不可能接受.赵杞仰天长啸,伸手拉过洁白的布匹,将赵东的面容遮住. “赵杞,你老了么?你的血勇哪里去了!”他咆哮的怒吼声在大厅里响起,”赵国的屈辱决不能出现在我赵杞手中.” 沉重的脚步声从大厅外传来,赵广迈着大步从外面直接走了进来,看到大堂中央赵东的遗体,他静立片刻,微微鞠躬致意,人死为大,不管赵东在战场之上犯了什么错误,他都已经用性命来挽回了自己的荣耀. 死,对于一名武将来说,有时候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方式,也是最为荣耀的回归. 赵杞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赵广,”赵广,我还没有老,我还有我的血勇,我还有拼死一战夺回胜利的决心,如果不能,就像赵东一样,战死沙场,也不负我赵氏一族的荣光,你,敢战么?” 赵广默默地看着赵杞,”赵大人,退兵吧,议和吧!这一战,我们最多只有三分胜算,这是周渊梦寐以求的局面,决战全城.可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燕军无论是在兵力之上,还是在后勤准备,都远胜我军,更重要的是,他们士气正旺,而我们,士气已经跌落到了最低点.赵东战死,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 “你不敢战?你害怕了?”赵杞怒道:”决战全城,殊死一搏,只要赢了,所有的都是我们的,土地,人口,荣耀,还有我大赵的威名.你抵御秦军的勇气哪里去了,你随着赵牧抗击匈奴的勇气哪里去了?你这个胆小鬼,你不配作我大赵的将军,你不配一个贵族的荣耀.” 赵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赵大人,此一时也彼一时.你想拿着数万赵军的性命来赌这三成的胜算么?你要清楚,此时的赵国,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四面受敌,我们认输,议和,损失的只是脸面,但却保留了数万士兵的实力.燕国与秦国不同,他们的胃口很小,想要的不过是这五城而已,不伤我大赵根本,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秦国,不是燕国.” “你不要脸,我赵杞还要脸,王上还要脸!”赵杞疯狂的大叫起来. “我不会同意你决战全城的!”赵广摇头,”赵大人,我麾下的常备军也不会参与的.” 赵杞的私兵已是损失惨重,如果赵广统辖下的常备军不参与,别说是三成胜算,赵杞连一丝丝的胜算也不会有,看着面容坚毅的赵广,赵杞突然冷笑起来,”赵广,你忘了谁才是大将军吧?”伸手入怀,他摸出了虎符,高高举起,”赵广,跪下!” 看着那块由赵王亲授下来的虎符,赵广无奈地跪了下来,”决战全城,带着你的军队,奔赴全城战场,与燕军决一死战,歼灭燕军.” 赵广两手撑地,”不奉令!我要上书王上,请王上下令撤军.” 赵杞呵呵冷笑起来,”来人,将这个不遵军令的混帐给我拿下!” 大厅之外,涌进数名兵丁,看着地上的赵广,一涌而上,将赵广反剪双手捆了起来. “传我将令,赵广不遵军令,从即刻起,解除所有职务,先给我投进大牢之中,待我大胜燕军之后再来治其罪,渭城常备军由副将赵猛接任.带走!”赵杞挥了挥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两难之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河东大营,聚集着近十万赵国常备军,这里,是赵国防备秦国的第一线,绵延数十里的军营,堡寨林立,防卫森严,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将秦国封在函谷关内,不让他们踏出关门一步.河东大营常备军向来保持在五万以上,这一次将代郡的军队调过来之后,人数激增,已近十万之众了. 赵牧,当世名将,不论是抗击匈奴,还是对抗秦国,从来没有落过下风,这也成就了赵牧之名,在赵国,赵牧虽不是太尉,但却有着太尉之实,在赵国,绝大部分的常备军将领都出自他的手下,这也是他始终不能成为太尉的原因,因为他与公子兰的关系过于密切了. 现任赵国太尉是皇族,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常年基本不上朝,他仍然呆在太尉这个位子上的唯一原因,就是赵牧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也只有他呆在这个位子上,赵牧才不会表现不满. 作为一名兵法大家,赵牧在战略之上的构划是无人能及的.十数年之前,正是他一手策划了从燕国夺取临淆渭全方五城,从而彻底解决了燕国对赵国存在的隐患,使得赵国可以全心全意应对北方和西方的威胁.也正是因为赵牧的存在,使得赵国这些年虽然国力下降,但仍然稳稳地呆在老二的位置之上. 这一次赵国突遭危难,完全出乎了赵牧的预料,这让他有些不安,内心深处,总是隐隐觉得要发生些什么,当赵王确定放弃代郡,全力防守秦国的时候,赵牧并没有表示反对,在他看来,秦国的威胁比起匈奴的确在大上许多,再加上国内赵王与公子兰之间的恩怨,他更不能多说些什么. 来到河东已经数月了,对面函谷关内的秦军,毫无动静,这让赵牧内心的不安进一步加深,探子源源不绝地派出去,但带回来的消息却从来没有变过,秦军大批聚集函谷关,秦军大将赢腾,李信都在函谷关内. 燕赵之战已经打响,但对面的秦军却仍然没有任何要动手的迹象,倒是代郡那头,匈奴大举入侵,代郡已经失陷大半了.公子兰的私军如今只能困守一座座坚城,任由匈奴在境内肆虐,好在事前有了一些安排,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将损失降到最低.匈奴大军快要抵达代郡城西陵了,也应当到头了. 赵牧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的安排,赵王内心的确是藏着私心的,这一战下来,公子兰的实力会被大幅削减,对于这一点,赵牧无话可说,政治就是这个样子的. 也许,这对于子兰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的实力过强,对于赵国的确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即便子兰自己没有什么想法,但保不齐他的手下,他的后继者没有想法,作为赵国的将军,为了赵国,他也只能默认这一次赵王一石二鸟之策. 春天阳光灿烂,眼下草长茑飞,正是踏春的好时节,不过赵牧却丝毫没有出去走一走的心情,窝在大帐之中,手中拿着一本兵书,眼睛盯在书上,实则上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秦国要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动静?对于李信和赢腾,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将领能让赵牧如临大敌,这二人便一定是其中最让他头疼的. 难道李信赢腾聚集大军,就只是为了在函谷关来拖住自己,然后看看热闹?这不符合秦军一贯的作风,如此良机,他们岂会放过?彻底击败赵国,是秦国君臣梦寐以求的事情. 帐外突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与嘈杂的声音,赵牧的眉头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治军极严,军营之内,严禁吵闹,外头的这些人是在干什么?啪的一声,将兵书丢在大案之上. 身旁侍立的亲兵立刻便会意地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亲兵转了回来,脸色却是有些苍白,在他身后,跟着一名赵军将领,而在这名将领的身后,几名哨骑模样的人,却是抬着一个身着秦军服饰的伤者,血滴滴哒哒地从伤者身上流了下来. 赵牧霍地坐直了身子,这名赵军将领是他的骑兵将领安浩. “出了什么事了?”赵牧问道. “将军,我派出去巡逻的哨骑在距离大营五十里外的地方,遇到了此人遭到追杀,便击杀了那些追击者,救了此人下来,不成想,那些被杀的人都是秦国黑冰台的探子.”安浩向前一步,将捧在手里的十数个牌子叮叮当当地放在了赵牧的桌子上.”我觉得可能事情重大,所以便抬了他来向将军汇报.” 黝黑的铁质牌子,镏金的字迹,看样式,的确便是黑冰台的身份铭牌,这东西,赵牧以前见过不少. “黑冰台要杀的人?”他看了一眼哨骑们抬着的伤者,”他是谁?” “虎豹骑!”安浩咽了一口唾沫,”这个人只跟我说他叫铁锤,他要见您,便昏过去了.” 赵牧脸色顿时变了,他知道铁锤,这只是一个代号,是赵国虎豹骑安插在秦军之中最为成功的一个谍探,听闻已经做到了秦军常备军的校尉了.虽然没有见过铁捶本人,但他却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最成功的谍探如今却放弃了在秦国的一切,如此模样的逃了回来,那必然是出大事了. “找大夫来,快,将所有的大夫都给我找来.将他救醒!”赵牧大吼道. 一群随军大夫蜂涌而入,赵牧将大案上的所有东西扫空,将这个代号叫铁锤的人放在了大案之上,看着大夫们抢救,赵牧眉头紧皱,在大帐之内来回踱着步子,不时抬头看一眼大案上昏迷不醒的伤者. 一定是出了什么极大的变故了,否则以铁锤现在在秦军中的地位,绝不至于如此贸然行事,竟然连行踪也没有掩饰好,居然被黑冰台的人察觉而遭到了追杀,铁锤在秦国呆了十数年了,行踪一向隐藏得极好. 时间一点点推移,赵牧的脚步也越来越争,大夫们的脸上已经是汗珠滚滚了. 终于,一声长长的,低低的叹息,所有大夫们都是如释重负,这家伙终于醒了,醒了就好,至于还能活多久,他们现在考虑不到那么多,只要现在他醒来,说完他要说的话,那就好了,这个家伙受的伤太重,能不能活下去,得看他的运气. 赵牧一个箭步便窜到了大案之前.”铁锤,我是赵牧!”他大声道. 案上的汉子缓缓地睁开双眼,两眼的焦距慢慢地聚集起来,一点一点地恢复着神彩. “我是赵牧!”声音冲进他的耳内,他的身体骤然之间便颤抖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想要捞住些什么. 赵牧紧紧地抓着那只在空中的手,”铁锤,你想要说什么,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大将军!”声音极低,赵牧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了铁锤的嘴边,听着对方断断续续,几乎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李信不在函谷关! 秦军主力去打匈奴了! 铁锤仍然在半昏迷之中,但是赵牧却仍然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之中,迅速理了了一个头绪. 如同一个个炸雷在耳边轰响,赵牧身子晃了一下,险些便一头栽倒在大帐里. 李信率领秦军主力去对付匈奴人,匈奴人在哪里,匈奴主力现在正在打代郡,他们已经深入代郡数百里了. 秦军当然不会这么好心去帮赵国消灭来侵之敌,他们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先消除了后院之患,然后可以全心全意地东征. 赵牧瞬息之间,便想明白了秦国的意图.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匈奴以为秦国要打赵国,赵国自己也是这样认为,天下人都是这么认为,但秦国却偏偏不理会赵国,而去抄匈奴的老窝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竟然敢在自己的面前摆了一个空城计,而自己,居然被蒙蔽了这么久,赵牧喟然长叹,先入为主,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想当然了. 李信率领秦军主力去对付匈奴,有着极大的成功希望,他一旦成功之后呢?赵牧不敢去想了,代郡空虚,李信完全可以借大胜匈奴之势,挥兵直入代郡,代郡一丢,河东大营还能有什么作用?秦国打开了另一扇对付赵国的大门. 赵牧冷汗淋漓. 铁锤又昏了过去,大夫们抬着他走出了赵牧的中军大帐.坐在血迹宛然的大帐之内,赵牧手在微微发抖,此时的他,已经从现前的震惊之中稍稍平静了一些,想得却也更多了一些. 大帐之外,聚集众将的鼓声已经响过了两通,帐外已经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如雷的马蹄声. 铁锤所说,如果是真的,那秦军的确是下了一盘极大的着眼天下的大棋,但如果是假的呢?假如他们早已知晓了铁锤的身份,故意让他来泄露这个消息呢?李信还在函谷关,所有的这一切,全都是骗局,一个针对自己的骗局呢? 赵牧发现,自己骤然之间,陷入到了一个两难的局面中间去了.最稳妥的便是等着匈奴那边传来消息,但如果等到了消息,自己还来得及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六十八章 烽烟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帐之内寂静无声,两排将领肃然挺立,众人看着大帐正中虎案之后的赵牧,心中却是诧异无比,赵牧静坐不动,脸上却是神色变幻,显然,内心正在挣扎着什么,仿佛有什么极难的事情,让他难以作出决定. 众将的惊异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他们的心目之中,赵牧一向是一个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的人,是什么让他如此犹豫不绝呢? 赵牧心中当然犹豫不绝,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事,搞不好,就会影响到赵国的国运,铁锤的情报是冒死送到了,但是真是假却需要他来作出判断,是骗局,还是的确如此?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将缘委向所有将领叙述了一遍. 大帐之内,顿时炸开了锅.短暂的惊讶之后,对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却是分成了截然两派.一派要趁着函谷关空虚,大举进攻,另一派却是要求出兵代郡,以防秦军在击败匈奴之后,趁势杀入代郡. 两派将领,代表着两个不同的观点,一个是激进的进攻为主,另一个却是以防守为主. 争论半晌,却是谁也不能说服谁,到得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赵牧,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能一锤定音. 赵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责任,终究还是要自己来背的. “回兵代郡,是不可能的.”赵牧缓缓摇头,”时间之上来不及了,就算匈奴能多撑一段时间,让我们能赶到代郡,但长途跋涉,兵疲力竭,如何战斗?我之所以犹豫,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担心这是一个骗局,如果真如此,我们一旦出兵,必然会踏进对手的陷阱里去.”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猛攻函谷关,拿下他,然后兵逼咸阳,迫使李信不能进军代郡,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回援咸阳.” “将军,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函谷关内必然早已有了准备,想要打下他,恐怕难度极大,李信不在哪里,可赢腾尚在啊!”一名将领忧虑地道. 赵牧站了起来,”这一仗,从大的方面来说,我们已经输了.猛攻函谷,也只不过是迫使李信回援而已,拿不拿得下,并不重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现在起,我们与秦国的争夺已经全面落入下风了,函谷关不再是秦军出击的唯一的一个点,以后他们可以穿越匈奴控制区,直接进军代郡,打进赵国,我们只能被动的处处防守了.” 众将都是沉默不语. “我已上书王上,马上结束与燕国的战事.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必须停战.”赵牧道:”周长寿,你带本部五千人,出击长平寨.吴增,你亦统率本部五千人马,进攻阳丰寨,其余各部人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击函谷关.”赵牧吩咐道. “遵命!”被点到名的两员将领大步出列,向赵牧抱拳一揖,转身大步出了大帐. “是非曲直,马上便可见分晓了.”赵牧显得极是疲惫. 长平寨,阳丰寨,是函谷关的两翼护卫,赵牧不能冒险,只能先行试探,如果秦军主力当真不在函谷关,从这两个寨子的战事反映便能看出端倪来. 但这样的小心翼翼的策略,将会使赵牧又耽搁好几天的时间,不过赵牧亦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不小心从事,一旦坠入陷阱,以李信和赢腾两人的本领,足以让他身陷灭顶之境. 平静了许久的河东战场骤起波澜,在赵军两支部队奔向长平,阳丰之时,函谷关内,秦军老将赢腾也得到了消息. 他笑了起来,”赵牧还是知道了,小心翼翼,不改以往本色啊,传令长平,阳丰,猛烈抵抗,能撑多少天便是多少天,全军死光了,也不许退出寨子一步,现在,咱们是多争取一天,便是一天啊!” 为了大的战略目标,这两个军寨的守军已经是顾不得了,这是函谷关两翼最重要的两个军寨,平素驻军都在五千以上,一旦开战,这两个寨子各可以容纳上万人秦军,但现在,两个寨子,分别只有两千人. “纠纠老秦,为国赴战,血不流干,绝不休战!”赢腾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为了大秦,至死方休!他们先去,吾自后来.” “是!”函谷关内,秦军将领们吼声如雷. 战鼓声声,呐喊阵阵,河东大地,在沉寂多年之后,再一次燃起了熊熊战火,当世两大强国,秦赵之间再一次爆发大规模的战事冲突,以往两国交战,几乎都是秦国主攻,赵国主守,但这一次,却是赵国突然之间向秦国发起了凌厉之极的进攻. 河东大营之内,紧张的战时气氛笼罩着每一个角落,从大营之外,络驿不绝的哨探,信使,一拨接着一拨的狂奔进大营,径直冲向赵牧的中军大帐所在地. 赵牧向长平,阳丰两地发动进攻第一天. 赵军攻势猛烈,秦军抵抗顽强,在赵牧的要求之下,每过一个时辰,便有一个信使前来大营向赵牧汇报军情,听着一拨拨哨探们的回报,赵牧的眉头紧锁,大帐之内,枕戈待旦的将领们也都是焦灼万分. 夜幕降临之际,进攻两寨的赵军毫无进展,两个寨子依旧控制在秦军手中. “你是说秦军一直没有出寨作战?” “是!” “他们有没有撤退的迹象?” “没有!战事极为激烈,我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听着信使的话,赵牧一直紧皱的眉头却是缓缓地舒展开来,”回去告诉你们二位将军,停止进攻,监视他们的动向,他们不出寨,就不必再强打了.”赵牧挥手,对地上两位信使道. “是!” 帐内其它的赵军大将不明所以,都是诧异的看着赵牧. 卓立大帐之中,赵牧脸上已经恢复了他一贯固有的自信,”全军出击,目标函谷关!” “遵命!”虽然不明白赵牧为什么突然之间下定了决心,但可以出击,总比呆在大帐之中被动地听着前方的军情要舒服得多,众多将领轰然应声,一个个小跑着出了中军大帐. 片刻之后,一条条火龙自东大营内逶逦而出,分成数路,直扑函谷关. 赵牧先前不敢确定这条情报究竟是真是假,但他又不可能等到草原之上,匈奴那头传来消息,等到那个时候,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派出两支军队,去攻打对于函谷关至关重要的两个要塞,如果这两个要塞示弱,赵牧还真不敢随便动了,但这两地抵抗愈是激烈,赵牧的心里便越是停当,如果真想诱自己上套,那长平,阳丰,就绝不会死战不退了. 夜半,函谷关中,赢腾刚刚睡下没多大会儿,便被急促的敲门之声惊醒. “大将军,赵牧尽起河东大营之后,直扑函谷关而来.”门外,一员秦将语气之中透着焦灼. 赢腾翻身而起,匆匆披上衣甲,”长平,阳丰已经失守了么?” “没有,两地守将刚刚派回信使,赵军在入黑之后不久,便停止了进攻.” 赢腾一楞,半晌,摇摇头,”赵牧终究是赵牧,这样的小把戏原也蒙骗不了他多久.来吧,来吧,原本就要在函谷关下一决雌雄.” “大将军,要不要将长平阳丰两地的守军撤回来?” “撤不回来了!”赢腾道:”赵牧必有布置,他们呆在寨子中,说不定能活得更长一些.” 函谷关内,警钟长鸣,城墙之上,骤然之间燃起了无数的火把,将整个函谷关照得一片透亮,城门大开,一匹匹战马奔腾而出,在离关墙千米远的地方勒马停下,更多的步卒列队而出,依靠关墙,列成阵势,一架架床弩被推出,置于军阵之前. 秦军守城,向来不是据城死守,而是依城而战.哪怕现在赵军占着绝对的兵力优势,秦军也不改他们骄傲的本色. 秦军摆下阵势不到一个时辰,一条条火龙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赵字大旗,在火光的掩映之睛,显得格外醒目. 城墙之上,赢腾满脸笑容,”有生之年,还能与赵牧再度交锋,吾之幸也.” 代郡,西陵城已是遥遥在望,匈奴王野卢成挥鞭大笑,这一次匈奴借着赵国外患四起,一举突入代郡数百里,大军愈是向前,所侵地域便愈是富有,比起边境那些穷得叮当响的边民来说,内地的赵人,个个都算得上财主了,满车满车抢掠来的金银财宝正在络驿不绝地向着老家进发,每一个匈奴部族的族长们都是喜形于色. 西陵城高大雄伟,虽只是远远地看着,但也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不过他们可没有打下这座城池的野心,只要在西陵城周边再抢掠一把,便可以心满意足地回家了,西陵城是代郡的首府,这周边,那可是富得流油啊. 骑兵纵横来去,匈奴人在代郡几乎没有碰到任何有效的抵抗,赵国的常备军撤走了,代郡的郡兵龟缩在一个个的城池之中,根本不敢出战,匈奴人几入无人之境.这么多年了,有那一次的战争能像这一次如此舒心,如此顺利啊! 每个匈奴人都没有想到,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在他们的身后,强大的秦军已经设好了圈套,正在等着他们的回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六十九章:噩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所有匈奴人都很兴奋,贺兰雄也不例外,这一趟出击赵国,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顺利,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恶战,每个匈奴部族都抢得盆满钵满,他当然也不例外,现在让他发愁的是,怎样将这些抢来的东西给运回去?自己的部属太少了,而抢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从最开始的饥不择食,什么都抢,到现在的挑着捡着,不值钱的东西根本就懒得瞧一眼了,又要值钱,又还要好带才行.和他一样,所有贺兰部的部众们也都是满脸红光,这一次,可算是发了大财了,虽然贺兰部规定所有缴获都先要上交,然后再由部族论功行赏,但贺兰雄并不小气,这一次发了偌大一笔财,回去之后,赏赐怎么会少得了?所有人都开始盘算着回家去之后要添多少牛羊,家里还需要置办什么东西了? 贺兰雄与这些普通士兵们想得不一样,回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向高远订购一批武器,特别是那种射程远,射速快的臂张弩.妹妹跟他讲过这种武器的凌厉,虽然他还没有看到这玩意儿,但能让妹妹赞不绝口的,必然是不同凡响,自家妹子可不是没有见识的女人. 不过这种军国利器,高远不见得会卖给自己,虽然两家交情好,但毕竟还是有分别的.贺兰雄为这件事已经纠结了好久,或许高远会宥于交情给自己一些,但绝不可能太多,而自己,需要的量却是越大越好. 也许,自己在与高远的那些生意之上,再多多地让一点步,让高远占得更多的利益,以此来作为交换,不说别的,单是自己经手销往匈奴各部族的烈酒,只需将进价稍稍提高一点,高远就能每年多得十万贯以上的收益. 高远需要钱.他需要大量的钱,像他那种养兵法,不差钱才怪呢!贺兰雄在心里腹绯了几句,纵观天下,也没有像他这种大手大脚养兵的,说句不好听的,比养儿子还金贵些呢! 不过他的兵着实能打,与高远合作过数次,对于高远属下的战斗能力,贺兰雄是深有体会的. 高远需要钱,而自己现在多得是钱,更何况,在这些生意上让步,自己只不过少赚一些而已,贺兰雄心中打定了注意.如果自己装备了这种臂张弩,那在草原之上,只会越来越强大,这一次应匈奴王之令出征,让贺兰雄深受刺激,自己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人物了,但在那些大族长眼中,仍然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无足轻重的人物. 应当要回去了!现在匈奴大军已经深入赵国数百里,一来已经离草原太远,大军已经开始感到了一些压力,二来,大家也再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装抢来的财富了.看着营地里那一车车的财富,贺兰雄觉得当真幸福无比. 想想前两年那揭不开锅,随时都有可能覆灭的日子,贺兰雄仍然觉得恍若在梦中. 正自忆苦思甜,主营那边,突然响起了集结各部将领的牛角号声,往着那个方向上看了一眼,贺兰雄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口,他是真不想见到那个耻高气扬的栗藉圭尧,想到他,便会让贺兰雄气得七窍生烟,偏生他所属的左路军统率,却正是这位.在他面前,自己还得躬顺,否则让他不高兴了,自己随时都会有灭顶这灾. 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说别的,如果自己有他一半的实力,他敢这样对待自己么?只可惜,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就这点人马,不不及人家一个零头,除了低头服软,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集结号吹过了第二遍,贺兰雄不敢怠慢,翻身上马,向着主营方向疾驰而去,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又喝大了酒,召集大家去耍威风!贺兰雄不满地想着. 一匹又一匹战马飞速地奔进了栗藉部的大营,看起来大部人都喝了酒,一股浓烈的酒气在大帐之中弥漫,连栗藉圭尧都喝得脸膛紫红,贺兰雄不由皱起了眉头,说起来,他的部众随身都带有好酒,但只是在去年冬季他被迫作为前哨探路之时,允许士兵们喝过,以用来取暖,像现在,他是绝不会许士兵们喝酒的.而且,这些烈酒,关键时刻是可以用来救命的,以前与高远搭伙打仗,受伤的士兵,在伤口里淋上些这些烈酒,用高远的话来说,就是消毒,然后再敷上草药,士兵们恢复的速度便变得快多了,而且因为伤口感染化脓死去的人是大幅度减少了. 绝大部分的将领们站在大帐里,都有些东倒西歪,但栗藉圭尧的一翻话,却如同大雨倾盆,将所有人浇了一个透心凉,便连贺兰雄也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秦国李信,统率十万秦军,杀进了匈奴控制下的草原,一路横扫各部族,现在已经只奔王庭去了.匈奴王已经下达命令,所有部族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草原,以救援王庭. 大帐之内,越是大的部族便越是惊慌,无他,因为只有越是强大的部族,才会是秦军的打击目标,像贺兰雄这样的小部落,原本就是临近东胡这个天敌的附近,隔着王庭十万八千里呢,秦军走错了地儿都不会走到他哪里去. 看到栗藉圭尧那有些六神无主,却偏又装出一幅杀气腾腾的模样,贺兰雄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快意,他娘的,最好让秦军将你圭尧部杀得精光才好. 这个念头一出来,贺兰雄脸上不由一阵发烧,感到有些惭愧,不管栗藉圭尧有多跋扈无理,但毕竟也是自己的族人,如果真让秦人将匈奴王庭横扫了,自己作为一个匈奴人,日子又能好过得到哪里去.得回去,回草原,去击溃秦军,将他们打回去.贺兰雄握起了拳头. “打回去!” “杀了这些天杀的秦人!” 大帐之内,响起一阵阵咆哮之声. 西陵城上,子兰满面忧色地看着远处那连绵不绝的匈奴大营,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对方没有打算攻城,但万事都有意外,城内还是要做好一切准备,西陵城中,已经人满为患,先期撤出来的民众大都都挤进了西陵城中,城内已经人满为患了. 子兰担心,如果匈奴人长期赖在代郡不走,城内的百姓被长期困于城中,那西陵城中的贮粮便会出现问题,一旦缺粮了,那现在尚还算良好的秩序必然会荡然无存了. 城外,号角之声连绵不绝,对于代郡的军人来说,这些号角声所代表的意义再清楚不过了,那是聚兵将的号角,随着外面的号角之声,西陵城中,也忙碌了起来,一队队的士兵登上城墙,开始作着防御的准备. “他们不是要攻城,他们要走了!”一名将领突然大叫起来,叫声之中,充满了惊喜. 的确要走了,匈奴人拆掉了他们的帐蓬,赶着马车,看都没有看西陵城一眼,马蹄匆匆,背向西陵城,愈去愈远. 随着匈奴人远去的脚步,西陵城上,响起了巨大的欢呼之声,这些瘟神终于要走了.城上的欢呼之声越传越远,慢慢地扩充到了整个城内. 被恐惧统治多日的西陵城终于盼到了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天. 子兰长长了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过去了,”来人!”他低低地叫道. “国相!”身边的一名将领走了上来. “马上派出哨骑,跟着他们,盯着他们,小心他们耍弄诡计,杀个回马枪,那西陵城可就要遭难了.”子兰吩咐道. “是,国相,末将明白了!” 子兰最后看了一眼那远去的侵略者的背影,转身走下了城墙,危机终于过去了,比想象中的要早一些,早一点好,匈奴人早走一天,代郡便少受一天的荼毒.代郡也能早一天恢复生产,多挽回一点点损失. 这一次代郡的损失太大,半个代郡都被匈奴人的铁蹄踏过,在这些蛮夷的铁蹄之下,这些地方还能剩下什么?子兰仰天长叹一声,”王上,这一下,你该放心了吧?如你所愿,代郡没有几十年是休养生息,是休想恢复实力了.” 怅然若失回到府第,子兰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这些日子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先前由于紧张,担心,忧虑而无法入眠,现在大敌既去,终于可以安心了. 爬上床,连衣物都没有来得及脱去,子兰已是鼾声如雷. 不过,他这一觉终于没有如他所愿那般睡到自然醒,入夜过后,子兰被叫醒了. 他派出去的将领回来了,看着他的脸色,睡眼惺忪的子兰一下子被惊得睡意全无. “匈奴人又杀回来了?”他惊呼道,”城上可准备好了作战?” 将领摇摇头,”国相,匈奴人没有回来,我们派出去的哨骑抓住了几个落单的匈奴人,他们招供了匈奴人突然撤走的原因.” “什么原因,难道不是因为抢够了,抢足了么?”子兰问道. “不是,秦军二十万人马,突袭匈奴王庭,横扫草原匈奴各部,匈奴王野芒急令所有匈奴各部立即返回草原,与秦军作战!”将领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害怕. 子兰一下子跳了起来,”秦军不是在函谷关么,怎么一下子跑到了草原之上?” “俘虏说,秦将李信率二十大军已经到了草原之上.” 子兰顿时呆在了当场,半晌,他忽然尖叫起来,”备马,备马,我要去函谷关,快,备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七十章:第一个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易水河畔,血流成河,殷红的鲜血汇成涓涓细流,浸透了地上的黄土,灌满了一个个坑洼,然后顺着堤岸流向易水河,靠岸的大片河水,变得艳红一片. 浓烟遮天蔽日,让当空而照的艳阳也显得黯淡无光,方圆数十公里的战场之上,处处显出一副末日的气氛,破烂的旗帜,折断的刀枪,遍地都是,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一层叠着一层,一具垒着一具,一眼看过去不见边际的尸体. 喊杀声已经渐渐稀疏,只剩最后一处没有攻克的阵地了,赵军在易水河边,经历了他们立国已来最大的一场失败,燕国大将国周渊指挥近十万大军,向集结的赵军发起了最后的总攻,历时五天,最终以赵国的惨败落下帷幕,赵国大将军赵杞,以及常备军大将赵猛在昨日晚上便已逃走,留在后面断后的是赵军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军队了,为了掩护赵杞逃走,这支军队死战不退,最终落入到了燕军的层层包围之中. 高远手中大刀上鲜血顺着刀尖滴落,提着大刀,他走在最前面,在他的左右,两百扶风亲兵高举着一模一样的大刀,十余人一排,并步向前推进,稍后一些,是孟冲,许原的长枪兵,而两翼,侧是由那霸与颜海波带领着的另外两个战营. 高远让孟冲与许原跟在自己的身后冲锋,是因为他们对于扶风兵的作战套路并不熟悉,而颜海波和那霸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这两个战营并不是如同孟许二人一般,成整齐的队列向前推进,而是形成了一个半圆,将敌人套进去之后,再向内用力收紧,在这个过程之中,高远放进各部的另两百扶风兵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正是在这些人的指挥和带领下,那些来自各郡的杂兵,才不会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撞. 此时整个战场之上,已经乱成一团,其它各部几乎已经看不到建制了,赵兵在亡命奔逃,燕军在拼命追赶,满山遍野,尽是人头涌动,高远这样一支队伍齐整,始终不散的部队,便显得更外醒目了. 不因败而馁,不因胜而骄,周渊凝视着高远向前挺进的部队,眼中掠过一丝阴霾,脸色在瞬息之间变了变. “高远此子,真正奇才也!”从周渊嘴里蹦出来的话,却是大加褒奖之词.能在这样的大战场之上,能在如此大胜之后,仍然能有效地控制住军队,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在止前的战场之上,没有人能做到,连周玉和檀锋两人,现在也只不过是控制着自己的亲兵而已,再考虑到高远手中军队来源复杂,并且接手时间不长,就由不得周渊不大为震惊了. 高远手中的大刀举起,在他的眼前,是赵军最后一支尚在成建制的军队了,其它的赵军此时忙于追赶散兵游勇,对于这样一个不好啃的骨头,明显是不想招惹,相对于这支部队,还是那些溃兵更空对付一些. “举!”高远嗔目大喝,数百柄大刀同时举起. “投!”身后,无数支长矛凌空飞起,带着尖厉的啸声,飞向对面的赵军阵地. “冲!”紧随着腾飞的长矛,高远迈开大步,向前飞速挺进. 矛到,人至. 长矛飞进赵军阵容,引起阵阵混乱,凌厉之极的大刀已经泰山压顶一般砍了下来,而且不止一柄,并排十余柄大刀同时劈下. 刀落血溅,呐喊声中,高远带着他的两百亲兵如同一把楔子,深深地插进了最后这支赵军的队列之中,大刀此起彼落,如同滚滚浪涛,刀浪所过之处,赵军如同积雪遭遇烈阳,无声无息地便融化在那耀眼的刀光之中. 大刀劈开裂痕,长枪兵随后跟前,两翼包抄,这支被数支燕军攻击仍然挺立良久的赵军,在高远的面前,终于如同一个伤痕累累的巨人,再也无法支撑他的身体,轻然倒下. 高远手中大刀再一次扬起,喀嚓一声,飘扬的赵字大旗轰然倒塌,这是战场之上最后一面赵军旗帜了. 随着这最后一面赵军大旗的倒下,远处的燕国中军,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之声,燕赵之战,此刻,可以说已经完全以燕军的全胜而告终了. 旬日之间,燕军连克渭城,方城,临城,再加上高远先前拿下的全城,燕国此次预定的作战目标,便只剩下最后一座城市,淆城了.赵杞,赵猛两人带领着最后的残兵败将,退入淆城,闭门死守,却是不敢再退半步了. 这五城尚是取自燕国的土地,但在淆城之后,就是赵国本土了.赵杞此次出征,率众近十万,但此时,能随他退入淆城的不过万余人马,一败涂地,丢掉这些夺来的土地心理上还能接受的话,如果让燕军攻入赵国本土,恐怕等待他们的就不仅仅是问责了,最大的可能便是要掉脑袋,哪怕赵王再宠信赵杞也没有用. 燕军的追击速度奇快无比,赵杞退入淆城的第三天,燕军由檀锋率领的骑兵便已兵临淆城之下,第二日,第一支步卒赶到,出乎檀锋的意料之外,居然不是燕国的常备军,而是高远的那支杂牌军队. 高远的战袍已经不成模样了,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到处都是破洞,有刀枪划破的,也有火焰烧烂的,满脸乌黑,布满泥垢,如果丢掉手里的刀枪,活脱脱的便是一个乞丐. 与高远相得益彰的是他的部下,二百青衣扶风兵亦是个个如此,而其它各部战卒就更不堪了.赶到淆城之下时,便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 檀锋看着眼前的高远,张大了嘴巴,”高远,你和你的步下不需要睡觉和休息的么?怎么这么快,大部队呢,周玉呢,姜大维呢,还有大将军他们呢?” 高远咧嘴一笑,脸上的灰尘簌簌而落,伸手一抹,终是露出了一点肌肤的颜色,”快了快了,最晚明天他们就到了.” “我在问你怎么这么快?” “很快么?”高远撇撇嘴,好像易水河离淆城也不是太远的样子,四天时间,每天走不足一百里,难不成很快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腿脚都明显发软的部下,很是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行啊,像自己这两百扶风兵,就算现在马上投入战斗也不是问题,但那些家伙可都成了软脚蟹了.也幸得檀锋提前到达,如果自己是第一个,赵杞挥兵而出,自己可就悲剧了,立马大胜变大败. “那霸,扎营,埋锅,造饭,给弟兄们弄点好吃的.”高远大声吆喝道. “好嘞!”那霸大声应道,数天时间不见,这家伙的胡子又齐唰唰地冒了出来,连嘴巴都盖住了,有时候高远也纳闷,这家伙是不是毛发生长得有些异常,几天不刮,居然便能长这么长? 现在的那霸可是他麾下的扎营专家,扎下营盘的速度,不仅快,而且攻守兼备,让高远都觉得无可挑剔. “步兵!”高远又吆喝道. “县尉,我在!”步兵策马跑了过来,虽然还不能拉弓,但他的右手,却是能勉力提刀了,易水河一战,步兵没捞着参战,这一次追击,这家伙却是要死要活也跟了过来. “带你的兄弟们去四处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实在货,弄来给弟兄们开开荤.”高远笑道. “是.” “可不准抢啊!”高远大声道:”这些地方的老百姓,可也是我大燕子民呢!” “我哪有这个胆子?”步兵笑道:”要让县尉知道了,还不砍了我的脑壳!” 檀锋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不久之前还是一群垃圾的杂兵们,在一个个青衣人影的带领之下,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扎营,所有人都累得没有任何力气说话,但该干的事却一件也没有拉下,谁该干什么,倒好像是先前都计划好了的一般. 高远却是转过身来,腆着脸看着檀锋,”檀将军,行行好吧!” 檀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高远一笑:”檀将军,我来报到时,可带着一百多匹好马,几仗打下来,全军剩下的战马不到二十匹了,你哪里还有不少备用马,行行好,赏我一点,让我的斥候哨骑们不至于靠两条腿跑啊?” 檀锋又好气又好笑,倒没有想到高远还有如此惫懒的一面,不过心里倒也受用,这家伙,倒是将自己当成朋友了,否则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语气虽然惫懒,无赖,但内里却透着一股亲热. “我哪里的备用马也不多,只能给你二十匹,够了吧?” “够了,够了!”高远大喜,看着檀锋的眼神,倒是更亲热了一些,”等我发了财,一定加倍奉还.不过我现在穷得叮当响,只能先打白条了.” 檀锋仰头大笑,”高远,你也别想赖帐,这一次大战,你的头功是跑不了的,我估摸着,一个将军的位子跑不了你的,按规矩,如果封你为将军的话,那你可得亲自到蓟城去向王上谢恩,到时候赏赐可少不了,我便守在哪里,等你还帐.” “去蓟城啊!”高远脸上却没有了笑容,怅然若失. “怎么啦,还在想着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去叶府吗,战事结束,你去蓟城,只要你够胆敢去,我便亲自为你牵马捧花如何?”檀锋偏着脑袋,斜眼看着高远. “檀将军不怕得罪叶相?”高远失笑道. “别人怕他,我为什么要怕他?”檀锋冷笑,他是燕国常备军的骑兵大将,手中握有实权,家族势力亦是极大,背后更是站着燕国另一巨头宁则诚,还真不怕叶天南. “到时再说吧!”高远却没有直接回答,檀锋如果单纯是一个朋友的话,高远的确会非常感动,但一想到此人背后的宁则诚,便令高远没有办法看透此人内心倒底是如何想的,他可不想当别人手中的刀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七十一章:撤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淆城是燕赵故边境之上的最后一座城池,越过淆城,燕军便能杀入赵国本土了,赵杞退到这里,再也不敢向后退了,决心死守淆城,等待赵国本土的救援.先期抵达的檀锋麾下尽是骑兵,可以切断淆城与外部的所有联系,但却无法攻城,而随后赶到的高远,麾下不过三千余人,一路急赶,亦是缺乏攻城的武器,城内赵军惊魂未定之下,亦开始构筑淆城的防守体系.所有人都知道,再也不能退了. 赵杞的数万私军,这一战之中,已经全军尽墨,随他逃到这里的,都是由赵猛率领之下的赵国常备军,惊慌过后,这支军队还是表现出了不同于一般私军的素质,迅速地开始准备守卫淆城. 檀锋每日派出骑兵,在淆城周边巡视哨探,以防赵国本土派出援军,高远却也没有闲着,麾下孟冲,许原两人,不知从那里砍来了碗口粗细的毛竹,一根根拖到了淆城之下,然后在距城墙三四百步左右的距离,埋将下去,半天下来,淆城之外,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竹林,不仅城上看得诧异,便连檀锋也是莫名其妙. “高远,你叫人送来的竹笋味道不错,但你把这些竹子弄到这里来干什么?”檀锋来找高远,看着密密麻麻,一根又一根正在树起来的碗口粗的竹子,檀锋皱眉道. 高远笑道:”咱们兵少,攻不了城,但总得找点乐子不是,你来得正好,瞧个热闹吧!小颜子,试一试!” 颜海波呵呵一笑,拖着两捆绳子走了过来,牢牢地绑在了竹子顶端,绳子的末梢,拴着一块羊皮,数个士兵拽着绳子两端,一声吆喝,向后拖着便走,转眼之间,两根碗口粗细的毛竹便给反拉了回来,角度愈弯愈大.早已等候在一边的一个士兵马上抱起一块十余斤重的石头,放到了羊皮之上,拽着绳子的士兵一声吼,同时松手,毛竹猛然反弹回去,那块石头呼的一声,被弹了出去,向着几百步兵的淆城飞去. “落石!”檀锋大叫道. 高远等人没有答话,看着那块石头在空中飞行,快要抵达城墙之时,却是力竭,坠了下来,砸在墙面之上,发出轰的一声响,众人顿时发出一声叹息. “不行不行!”高远连连摆手,”竹子强度不够,一根不行,把两根绑在一起搞!” 一声令下,士兵们便又忙碌起来. 高远转头看着已是恍然大悟的檀锋,笑道:”咱们兵少,的确无法攻城,但人不能上去,不代表石头也不能上去,前段时间,老天爷一直下雨,这一次,我来给他们下石头,就算砸不死他们,也让他们不得安生.” 檀锋摇头,”亏你想得出来.” 高远哈哈一笑,”无意之间发现了不远处有大片的毛竹,物尽其作嘛,这也就是在这里了,咱们有檀将军的骑兵罩着,城内的赵军不敢出来作战,要是换个地方,赵军杀将出来,我可挡不住,辛苦砍来埋下的竹子,转眼之间就要被他们砍光.” 檀锋两眼发光,”你狠狠地砸他们,我在一边准备着,他们如果耐不住出城来砍你的竹子,我就趁机杀出,砍他一个血流成河.” “他们不会这么蠢的.”高远摇头道. “赵杞已经够蠢了!”檀锋乐道,”要不,怎么敢与我们在易水河边决战?” 高远亦是大乐,赵杞在易水河边决战,一是盲目自信赵军的战力,二来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如果真冷静下来,是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的. 燕军在淆城之外的动作,城内自然也是早已知晓,先前不知这些竹子倒底要干什么,但第一枚石头砸在城墙上之后,岂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赵杞,赵猛二人都赶到了城墙之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竹林,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城下,已经重新准备好的最为简易的投石器已经蓄势待发,随着高远的一声令下,又是一块石头凌空飞起,这一次,速度,力道可就要强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枚石头的轨迹,不论城上还是城下. 赵杞,赵猛两人的目光也随着那块石头的轨迹而移动着,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石头飞到了城墙之上,然后快速下坠,轰降一声,城楼的屋脊被砸了一个大窟窿,城上顿时发出阵阵惊呼. 赵杞,赵猛两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有什么办法?”看着赵猛,赵杞问道. 赵猛想了好一会儿,”能不能将城内的布帛收集起来,置于城上,利用布帛来减缓这些石头的冲击作用?” “糊涂!”赵杞摇头道:”你想让城上变成一片火海么?你这样做,下面一阵火箭射上来,城上就得大乱.” 两人对望片刻,除了硬扛,竟是没有丝毫办法,除了出兵出城去斩断这些竹子,还有什么别的好法子么?但怎么出城,如今士气低落,而城外,檀锋的数千骑兵虎视眈眈,出城,就是自取死路. 城下,一石凑功,所有士兵都欢呼起来,高远大笑,”来呀,都给我照此办理,用石头轰他们.” 没用多长时间,一排排的毛竹架子都被反拉了回来,随着颜海波的一声令下,上百枚石头划空而过,直向城墙飞去,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城上一片大乱,士兵四处奔走,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亲兵们护着赵杞与赵猛两人退到安全的地方,看着满空飞舞的乱石,两人对视一眼,满脸都是苦涩. 淆城之下,飘扬着的那面高字大旗,竟然成了赵军的噩梦,开战之前,赵军高级将领们那一个曾将这个名不见传的家伙放在眼中,可是谁能想到,赵军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此人手下栽了跟头,全城之失,为这场大战的失利埋下了祸根,赵东之死,更是让赵杞痛彻心菲,现在看起来,连他们也会成为这个高远的猎物了. 先前高远估摸着燕军主力将会在他抵达之后的第二天出现在淆城,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三天之后,淆城之下,仍然没有看到周渊的主力,这一下,连檀锋也坐不住了,派出一队骑兵返回去寻找燕军的主力. 不过这三天,高远与檀锋两人倒也没有闲着,每天,没完没了的石头轰击淆城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如果城上赵军不清理石头的话,估计现在城上已经没法子站人了. 不过从高远开始轰击的第二天,效果就不怎么好了,赵杞与赵猛也看明白,高远纯粹就是在寻乐子,他根本就没有攻城的意思,否则,在这些如雨的石弹攻击之下,他的士兵早就冲上来了.随后两天,石弹一飞起,赵军便躲进城上的藏兵洞,等下面不玩了,他们再出来清理石头. 高远当然不会去主动攻击淆城,城里的可是一万多赵国常备军,硬打硬攻,他手下这点兵力还真不够玩儿的,更何况,好不容易将这三千多人历练得有点模样了,他可不想让这些士兵死在攻打坚城之上,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 这三千余人,高远可是打定主意要一口吞下去了.每天看似玩笑的攻击,高远自然也有他的用意,光围不打,会让士兵们产生懈怠心理的,找点事儿他们做做,更让他们看到,所谓的天下第二强国的赵国常备军,在他们的面前,也不敢出城来决战.这可是让这些士兵们大长志气,信心满满,以后作战,这种信心将会对军队的战斗力起到极大的帮助. 狐假虎威这一招,高远现在可是用得极熟了,有檀锋的数千骑兵虎视在侧,赵猛有这个胆子出来么? 檀锋派出去的骑兵回来了,不过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是,骑兵们带回来的却是周渊的将令. “撤军!” “撤军?”檀锋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随着骑兵们一起回来的信使,”大将军命令我们撤军,到嘴的肥肉不要了?这城里呆着的可是赵杞,赵国的大人物,赵王的亲信.逮着了他,于我们燕国可是大大有利的事情.” 信使谦卑地弯腰,”檀将军,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撤军,但大将军现在驻扎在方城,所有的军事行动已经停了下来.” “收复五城,不是我们这一次的战略目标吗,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高远也是大惑不解. “高县尉,小人不知,二位回到方城,自然便知道了原因.”对着高远,信使保持着同样的尊敬,这一场大战下来,如今的高远在燕军之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头大响了. “只怕是出了什么大变故!”檀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国内?”高远问道. 檀锋摇头,”肯定不是,国内现在不会有什么乱子,一定是中原局势出了大乱子了.”檀锋毕竟是身处高位,见识比高远要高出一块来,现在燕军到嘴的肥肉不吃,那么定然是有着比吃掉淆城,抓住赵杞更大的事情出现了. “撤军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井底之蛙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仗打不下去了.”周渊环视着满屋子的将领,目光特别在坐在门边的高远身上停留了片刻,以高远的官职,本来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间房子里的,不过这一次的燕赵战役,他表现太过于抢眼了,立下大功,再加上,他现在手中实际控制的兵力已经多达数千人,周渊特地将他召了来,当然,进来是进来了,只能坐在最边上,再跨一步,可就出门了,离周渊可是远得很.几乎快于站在门两侧的卫兵比肩了. 不过高远很满意,能坐进来,便代表着一种承认,代表着一种认可.饭得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最终便会撑死了自己,走得太快,却也容易摔跤,运气好或者能爬起来,运气不好的话,就永远倒在跌倒的地方了. 所以虽然坐在最靠门的地方,但高远却是荣辱不惊,脸色平静,侧脸,很认真地听着周渊在讲话.高远自家知道自家事,带兵打仗,自己算是慢慢地磨练出来了,但是对于高屋建瓴的那种战略层次的问题,自己几乎还像是一张白纸,啥都不懂,在与张守约的交谈之中,领略了一些,但像周渊这样的人,站得比张守约更高,看得自然也就更远了一些,张守约想得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周渊身为燕国太尉,想的更多的可是整个燕国的事情. 从淆城撤回方城,高远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周渊会下令撤军,的确是出大事了,秦国并没有如燕国国相叶天南所设计的那样,出兵赵国,而是集结大军,直奔草原. 这就有了一个问题,秦国如果像叶天南设计的那样,出兵赵国,那就只能走函谷关,而赵国肯定是会有所防备的,有赵牧顶着,秦国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叶天南此举,只不过是为了让秦国吸引赵国的主力,为燕国减轻作战的压力,而匈奴袭击代郡,则可以削弱赵国的势力,让赵国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集中全国的力量来应付秦国,而无力顾及燕国,这样一来,便让燕国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发展本身的力量.毕竟这一次,燕国可是将赵国得罪惨了. 但秦国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他们竟然集结了主力,出击匈奴了.为了这个目标,他们甚至不惜在函谷关摆下空城计,现在赵牧正狂攻函谷关,但在秦将赢腾的指挥之下,一时之间,却是僵持不下. “我们想拿回自己的故土,并在同时削弱赵国,但却不想赵国垮掉!”周渊沉声道.”一个垮掉的赵国,将再也没有力量应对秦国.” “太尉,李信如果在草原之上输给了匈奴呢?”姜大维突然道:”如果秦军主力输了,而赵牧又攻破了函谷关,那秦国岂不是?”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们却不能这样想!”周渊摆摆手,”秦军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自然是看到了这一次一击成功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他们要冒的风险.大家想想,匈奴人深入赵国代郡数百里,抢得盆满钵满,这些家伙,即便是撤退,又舍得丢掉他们抢来的东西吗?即便是匈奴王野芒舍得,那些部族舍得么?即便是那些大部族不乏明见之辈,但那些小人物们舍得么?匈奴人可不是我们中原诸国,他们是以战养战,士兵们可虽没有军饷的.野芒自以为这一次十拿九稳,却不料被秦军抄了后路,回程之途,只怕就是亡命之旅,我几乎可以想得到,匈奴人十多万骑兵将会被拖成一条长达百里甚至更远一些的分散的部队,带着他们抢来的东西往回赶路,然后被秦军一击而破.” 周玉骇然道:”如果李信破了匈奴,直接挥兵入代郡,赵国已将那里的常备军调入了河东,凭代郡的私兵,如何低挡如狼似虎的秦军?除非赵牧能攻破函谷关,才能逼迫李信不入代郡,而挥师回援咸阳!” 周渊点点头,”匈奴败亡**不离十,如果赵牧攻破了函谷关,那李信必然回援,赵国还能暂时安稳,如果赵牧攻不破呢?” “所以这个节点之上,我们不能再进攻赵国了,给赵国一点时间,让他们能集中精力应付秦国!”檀锋站了起来,”太尉是这个意思吧?” “不错,我想,这个时候,王上和国相肯定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停战的命令应当在不久之后便会抵达我们这里了,而赵国也知道与我们打不下去了,且不说他们打不条得赢我们的问题,就算此刻在战场之上占优势的是他们,赵王也会与我们停战,议和.更何况此时还是我们占得优势?”周渊笑了笑,”仗虽然打不下去了,但五城我们终是要回来了,等赵国的谈判代表低达之后,我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可以逼他们签定城下这盟了.” “能不战而拿下最后的淆城,当然是最好!”周玉道,”只是这一次咱们国相费了偌大的功夫,最后怎么看都是秦人占了最大的便宜,匈奴一垮,秦国后院就此安然无恙,赵国可就要惨了.” “赵国惨了,我们又能好到那里去?”周渊站了起来,”所以,帮着赵国渡过这一次的难关,是我们必须要做的.让赵国顶住秦军,我们才好集中精神应付东胡人,慢慢地壮大自己的实力,以前在令狐潮当政之时,时间可是耽搁了不少.” “如果李信当真挥兵代郡,而赵牧又攻不下函谷关的话,只怕这一次中原六国又要合力了,非如此,无法抵挡秦军兵锋啊!”檀玉叹道. “且看着吧,看看这一次秦军的胃口!”周渊冷笑了起来,”如果胃口太大,不免会撑坏他们的肚子的.” 回到城外营地自己的大帐之中,高远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天在周渊那里,虽然只是坐在门边上,虽然没有任何的发言资格,但是他仍然收获良多,今天,他终于明白,国与国之间,当真是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一句话的真实含义. 前一刻,周渊指挥下的燕军,还在与赵**队打死打活,恨不得将赵国的军队杀个干干净净才快活,才开心,但转眼之间,他们又开始探讨与赵国联手的可能性,要怎样才能让赵国保持一定的实力,如果帮助赵国去抵御秦军的话,那么,要向赵王开一个什么样的价钱才好? 似乎那一刻,他们又成了赵国人的朋友了.原因无他,如果赵国当真垮掉了,燕国便要直面秦**锋,而秦武烈王胸怀大志,要一统中原的野心,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淆城不打了,赵杞不抓了,哪怕赵杞是赵国极为重要的人物,此刻与国家的安危比起来,他就是一个屁了,就在原议散去的时候,被赵杞关押在方城而不幸成了俘虏的原赵国常备军大将赵广被郑而重之地请了出来,转眼之间,便由阶下之囚成了贵宾.看周渊的模样,那是要与赵广好好地深入探讨一番现在的局势,而释放赵广,已是势在必行之事.燕国需要拿出一点态度来告诉赵王,放心吧,我不痛打落水狗,这个时候,我还是会帮你一把的. 帮赵国就是帮燕国,赵王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等度过了这个难关,回过头来,要教训燕国照打不误,而燕国当然也有这个自觉.当狮子打过来的时候,猎狗们要联合起来抗击狮子,等将狮子打跑了,自家再内讧也不迟,然后等待下一个轮回. 这就是国与国的关系了.高远摇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颜海波,那霸,孟冲,许原四人都在,他们在等着高远回来,对于突然从淆城撤军,他们是百思不得其解,都已经吃到嘴里的肉了,居然又吐了出来. 不过有些事情,自己能理解,这几个家伙就不见得能想得穿了,高远也没有这个精力在这个时候来与他们探讨这些问题. “打不起来了!”他真截了当地道:”燕赵大战,到此结束.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赵国的盟友,一齐去与秦国打上一仗.” 大帐里四个人顿时傻了眼. “怎么又跟秦人扯上关系了?我们这里,离秦人十万八千里呢!”孟冲瞪大了眼睛. “也不见得就打起来,秦人如此精明,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六国联合,秦武烈王有这等胸襟和眼光,岂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高远叹了一口气,今天,他记住了许多人的名字,秦武烈王,李信,赢腾,赵牧,以前自己都没听说过,当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啊!单看周渊等人对这几人的畏惧,便知这些人的厉害. 周渊是谁,他是燕国的太尉,也算是天下知名的大将,但说到李信赵牧二人的名字之时,眼中掠过的那一丝不自然,让一直注视着他的高远看了个一清二楚,周渊害怕他们,也就是说,周渊自承不是他们的对手. 领军打仗到了他们这个程度,那才真是傲视天下啊!高远心中艳羡不已,光是一个名字,便能让一国太尉打心里感到畏惧,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个水平啊! 还有那个秦武烈王,更是不简单,居然敢如此行事.非大英雄不敢为啊,他这可是将自家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不好,可就有倾家之祸. 这个时代,了不起的人太多了,数不胜数,张守约曾让自己佩服不已,周渊比起张守约来更胜一筹,便是那个不认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十年生聚,一举咸鱼翻身,又岂是易于的家伙? 第二百七十三章 收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感慨归感慨,佩服归佩服,但高远心中倒也不怵他们,相反,倒是激起了一股好斗的劲头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好斗的家伙,向来不服输,不然在上一辈子也不会最终走上了那一个行当.能与这些人交手并且击败他们,人生一大快事. “我估摸着这阶段,与秦人是打不起来的.”看着孟冲,许原两人脸上都有惧色,高远笑道:”秦人与匈奴一场大战,即便胜了,肯定也会有不小的损失,毕竟匈奴骑兵也不是吃干饭的.击败他们容易,但想要完全将他们打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就看李信怎么打了,此人既是天下名将,自然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们的损失肯定也不会小,再说了,函谷关那里,他们是输定了,就看赵牧能不能打破,这一仗下来,秦人的确是占了大便宜,扫清了后院的危险,但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坐视中原其它国家再一次联合起来.” “这么说来,这一场大战,于我们而言,已经结束了?”那霸有些不甘地摸了摸大胡子.这一阵子跟着高远纵横捭阖,连战连捷,心气儿却是高了不少,不像孟冲与许原,对秦军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结束了!”高远断然道,”我们拿回五城,然后与赵国结成同盟,摆出一副要联军的架式,秦军也会见好就收,大家都各回各家,积蓄实力,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吧!” “想着也真是别扭,前几天还打生打死,一转眼,便成盟友,称兄道弟了!”颜海波大摇其头. 高远哈哈大笑,目光转回来,盯着孟冲与许原,”二位,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分别的时候也快到了,这一次,能得到二位的相助,还有那些没在这里的各郡的兄弟们一齐,我们才能立下如此战功,高远这里说一声谢谢了,希望以后还有一齐并肩作战的机会.” 孟冲,许原两人一楞,”高县尉,这话却是怎么说?” “战事一结束,大家都要各自回家了,孟兄自然是要回固山的,许兄要回泺阳,以后可就是天各一方了.”高远呵呵笑着,丝毫不理会颜海波在一边拼命地挤眉弄眼. 孟冲许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高县尉,您这是要抛弃我们了吗?” “二位这是说哪里话来?我们之间,本来就无统属关系,又来自燕国四面八方,临时组合起来,也只是为了能打胜仗,现在结束了,自然会解散了.”高远笑道:”二位请坐吧,坐下说.” 孟许二人却仍是矗立不动,孟冲大声道:”高县尉,当初我们来找你的时候,就曾经对您说过,以后可就跟着您了,我们不回去.” “对,不回去!”许原也是大声道. “二位看重高远,我深表感谢,其实我也不想与二位分开,但二位的属下,都是固山泺阳本地人,他们岂肯离开故乡,随着高某去苦寒边远的辽西扶风?”高远踏上一步,拍着两人的双肩,道. “原来高县尉是担心这个问题?”孟冲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高县尉大可放心.” “难道这不重要么?故土难离,让这些兄弟背井离乡,只怕他们不会乐意吧?”高远问道. “高县尉,这一次大战,朝廷要各郡都需得派出一支精兵,但以我看来,除了县尉所在的辽西派出了您之外,其它各郡,包括我们,您看着像一支精兵么?”孟冲笑道. 一边的颜海波咳漱了一声,在一边插话道:”说句实话,刚开始时,我还以为看到了一帮流民.” “小颜子,不要胡说八道.”高远斥责道. “颜军曹其实说得不错,我们刚来之时,的确就像是一帮拿着武器的流民,各郡郡守们,哪个肯派出自己最好的部队来替朝廷打仗,县尉,说句实话,我们在各地,都是一些不入流的队伍.被派来就是应付差事的,便是死光死绝了,我们的长官也不会感到丝毫疼惜,说不定还会大骂我们丢了他们的脸!”许原一双三眼里闪着阴戾的光. “可是我看二位颇有能力啊,这一点我是不会看错的.”高远道. “我与许兄,在这一点上倒也不敢妄自菲薄,原本我们也是雄心勃勃,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可惜啊,事与愿违,我们除了得罪了一大帮人,成了人人厌憎的家伙之外,其它的倒是一事无成,这一次有了这个机会,那些大人物们便迫不及待地将我们丢出来送死了.”孟冲笑道.”至于我们的那些属下,哈,可真没有几个良家子,流氓地痞倒是一抓一大把.个个倒是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到军队里来,纯粹就是为了不饿肚子罢了.” 听着孟冲的话,高远大声地咳漱起来,一边的那霸,颜海波也哧哧的笑了起来,两人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可不正是孟冲所说的那般么. 孟冲说得直白,高远的以应倒是让许原有些着急了,赶紧道:”不过这一个多月来,大家伙跟着县尉,可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战勇猛不要命,这个县尉也看到了,县尉收下咱们,绝不会后悔的.” “不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这个!”高远连连摆手. “县尉,其实我们也是有私心的,其一,这一段时间,大家伙与您的扶风兵呆在一起,看到了扶风兵的待遇,听着扶风兵说着他们的那些事情,大家伙都是艳羡不已,每个人都梦想着成为其中的一员呢,至与我们这些军官,也不瞒县尉,我们是想跟着您干一翻大事业呢!” “跟着我?”高远哈哈一乐,”想必我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一些了吧?” 孟原呵呵一笑,”开始不大清楚,但这一段日子,倒是听说了不少,前些天碰到了檀锋将军,檀锋将军说了,这一次,您绝对会成为一个有封号的将军了.我们跟着您,岂不是比回原藉要好多了,回去之后,我们又要被打落尘埃,混吃等死了,哪有跟着县尉您意气风发?而且县尉,你也需要一些忠心的部属吧,这一段时间,我想我们已经表明了我们的态度了,而您,用我们也还算用得顺手吧?” 高远大笑起来,”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是舍不得你们走的,你们肯留下来,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还有一个难题啊?” “高县尉所担心的是何事?” “仍然是统属,我有什么理由让你们跟着我走呢,哪怕你们在原藉根本不受重视,但真要卷铺盖跟我走了,你们的郡守大人可能就不会答应了吧?到时候,可是一桩大麻烦.” 孟冲神秘地一笑,”这事儿,县尉大可不必担心.” “为何不担心?”高远奇怪地问道. “前些天我们不是与檀锋将军在一起么,我向檀锋将军请教这个问题,檀将军说了,只要您肯收我们,这些事情,他来搞定.” “他来搞定?”高远讶然. “檀将军说了,他去找人,大笔一挥,我们统统战死了.一个死人,自然是无法回去的.”孟冲与许原二人都笑了起来. 高远脸上虽在笑着,但心中却着实奇怪,这一路上来,檀锋对自己的照顾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这位大燕的骑兵将领到底想做些什么,竟然想法设法地替自己扩张实力?这是他的主意,还是他背后宁则诚的主意呢?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孟冲与许原得到了高远的首肯,喜滋滋地出帐而去,告诉他们手下兄弟这个喜讯,对于这些家伙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喜讯,这一路上都在听着扶风兵们讲他们的装备,讲他们的待遇,讲他们的一切的一切,将这些家伙们可都是羡慕死了,都是当兵,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不过这一回,大家可都一样了. 听着外面营地响起的欢呼之声,那霸与颜海波也是喜滋滋的向着高远拱手道:”恭喜县尉,得两员虎将,得数千强兵.” “强兵还算不上,不过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些模样,等回到了扶风,再操练上一两年,方可当得上强兵二字!”高远微笑道,这一次出来,终究还是遂了自己的心愿,不但立下功劳,声名更响,重重地给了叶天南一个耳光,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有意外之喜,那就是这几千打过仗的士兵. 一千人出来,几场恶战打下来,人数反而多了数倍,想来自己回到辽西的时候,张守约的嘴巴一定会张得很大.然后给自己支持的力度也会更大一些吧,高远摸着下巴,怎么也得再找张守约掏出点银子来,想要自己给他做事,光凭嘴不成,得拿出真金白银来. 三人笑得都极是开心之际,帐门一掀,一个风仆尘尘的人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天赐?”看着来人,帐内三人都是惊呼了出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天赐拜见县尉!”看到高远,曹天赐满脸欢喜之色,”天赐本来是过来送信示警的,不过看起来天赐倒是来晚了,这一路之上,倒尽是听说县尉的英勇事迹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可爱极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曹天赐风尘仆仆,见到安然无恙的高远不由兴奋之极,却也难掩满身的疲惫. “一路上还在想着,这次来又可以跟着县尉在沙场之上纵横来去了,却不想仍是迟了一步,仗竟然打完了,县尉,你太威武了.”曹天赐高兴之余却又带着一丝遗憾. “你这小子,以后有的仗打呢!”高远哈哈笑着,亲昵地摸着曹天赐的脑袋瓜子,他与曹天赐不仅仅是上下属的关系,更是师徒关系,比起别人,更是多了一份亲热.”这一次去蓟城,开了眼界了吧?比起辽西城,蓟城可要繁华多了哦!”虽然没有去过蓟城,但作为燕国的都城,又怎么会差呢? “这倒没有注意!”曹天赐楞了楞,”我也没时间去逛,感觉就是房子多,人多,其它也没有什么!” “你啊,可真是如宝山而空手归了!”高远叹息道. “县尉交待的事情,需要时间去办好,等这一切都搞好了之后,我又想着要快点赶到县尉这里来,那有什么心思去看风景?”曹天赐笑道:”等以后县尉上蓟城的时候,我有的是时间去逛.” “有志气!”一边的颜海波拍手大笑,”好个天赐,这句话说得好,等以后县尉去蓟城抬菁儿姑娘的时候,咱们可有的是时间好好地逛一逛蓟城.” 说起叶菁儿,曹天赐脸色变了一下,”县尉,这一次我去蓟城,却是见到菁儿姑娘了!” “什么,你见到菁儿了,她还好么?有没有瘦?”高远一听之下,顿时急切地问了起来. “还好,比起在扶风,就是瘦了一些,脸色苍白了一些,见到我之后,就只在是问您的近况呢,一天吃几顿饭啊,每顿吃多少啊,晚上睡得可香啊,瘦了还是壮了啊,反正翻来覆去,就是这些事儿!”曹天赐笑道.”对于您在战场上的事情,菁儿姑娘倒是放心得很,说县尉您向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高远本来笑嘻嘻的,听了曹天赐这句话,突然脸色一变,看着曹天赐,”天赐,有些事情,你没有对菁儿说吧?” 曹天赐咽了一口唾沫,”说了.” “你都说了什么?”高远脸色一凝,眼中隐隐露出了怒色. “我把叶天南想在战场这上阴您一把的事情都告诉菁儿了,还有,姜大维想娶菁儿姑娘,有可能也要对您不利,我都对菁儿姑娘说了.”看着高远脸色有些不对,曹天赐的声音不由越来越小. “混帐东西!”高远顿时勃然大怒,飞起一脚便踢向曹天赐,曹天赐反应奇怪,一个转身,这一脚便正正地踢在了屁股之上,曹天赐当即便扎手扎脚地飞了出去,准确地穿过了帐蓬的帘门,直飞出去,紧接着便是卟嗵一声,跌倒了地上.以前在扶风的时候,高远教曹天赐格斗术的时候,如果曹天赐在某一个动作之上屡教不改,高远便是如此,挨了几次之后,曹天赐已是学乖了,今儿个一见高远的脸色,当即转身以屁股迎上去,不出所料,屁股上又挨了重重一脚. 高远突然发怒,将颜海波与那霸吓了一跳,看着曹天赐扎手扎脚,哇哇怪叫着飞了出去,两人都是跳了起来,”县尉!”颜海波扑上去,一把拽住了高远.”怎么啦?” “混帐小子,这些事情,告诉一个女人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除了担心,哭泣,吃不好睡不香,还能做什么?你这不是在添乱么?”高远看着帐外,大骂道. 曹天赐的脑袋从帘子缝里伸了进来,看着高远,眨巴着眼睛,”县尉,我想过了,菁儿姑娘回去之后肯定要与叶天南闹上一场,这一闹,叶天南想必碍于父女亲情,不好做得太显眼,县尉您不是便安全一些了吗?” 看着只探进一个脑袋的曹天赐,高远苦笑一声,”你呀,想得太简单了,菁儿闹得越厉害,叶天南杀的心思便只会越盛的.像他那种人,岂是会轻易会儿女亲情便改变主意的人.”看着曹天赐忽闪着的大眼睛,越想越怒,”给我滚进来,探个脑袋进来算什么?” 曹天赐笑嘻嘻的又走了进来,”县尉想得比我深,不过好在仗已经打完了,叶天南便是想玩什么幺蛾子也没得招了,菁儿姑娘听到前方战事结束的消息,自然便不会担心了.” “不对呀!”高远看着曹天赐,一伸手拧住了他,”菁儿深居相府,你是怎么见着她的?” “县尉,我在闲云楼里见到菁儿姑娘的,是张一通知我说菁儿姑娘去了闲云楼,让我赶过去见了一面.”曹天赐道. “菁儿没事儿会去闲云楼,她应当不知道张一去了闲云楼当掌柜了啊?”高远不解地道. “我听张一说,是宁馨带着菁儿姑娘去的.他当时也觉得极是奇怪,因为自从菁儿姑娘回到蓟城去后,张一也一直在设法想见到菁儿姑娘,但始终没有法子,这一次,倒真是喜出望外,终于于菁儿姑娘联系上了,以后菁儿姑娘有什么事情,便可以通过张一来联络县尉您了!”曹天赐道. 高远哼了一声,松开了曹天赐的手,”又是宁则诚,倒还真是用心良苦,不仅是我这里,连菁儿哪边也不放过,宁大人,您到底想做些什么?” 正自咬牙切齿之间,外间卫兵却是跑了过来,禀报檀锋过来了,高远冷哼:”来得正好.”挥挥手,”天赐,你和小颜子他们下去吧,好好洗一洗,舒爽一下,小颜子,好好地弄几个菜,你与那霸陪天赐喝两杯.” 那霸顿时大喜,”县尉,这小子却不经喝.” 曹天赐扬起脸,”别看你年纪大一些,但喝酒却不是看年纪来的,那霸,敢跟我拼一吧?” “行,我作公证!”颜海波大笑,”县尉,近日左右无战事,多喝一点不算违反军规吧?” “今天是天赐远道而来,这才破个例,点到为止!”高远挥挥手,”天赐才多大年纪,那霸,你便是喝赢了他,又有什么光彩,有种回扶风后,你去跟他老子拼酒.” 那霸立时打了一个寒噤,”曹天成那老小子,就是一个酒坛子,我才不跟他赌酒.”想来是在曹天成那里吃了太多的亏,想在曹天赐身上找回面子来. 檀锋跨进帐来,高声大嗓,”高远,我来给你报喜了.还不快快备酒菜感谢我这个报喜鸟!” 看着喜气洋洋的檀锋,颜海波几人相视而笑,向檀锋躬身行了一礼,依次退了出去. “喜从何来?”高远冷眼看着檀锋,”檀将军,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些事情要去向你问个清楚明白呢!” 檀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伸长了双腿,”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问吧,什么事情?” “宁大人是个什么意思?”高远直视着檀锋,”我这里便也罢了,宁大人帮了我不少忙,檀将军这一路之上对我也是照顾有加,我高远感激不尽,我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但宁大人为什么要去打扰菁儿?” “打扰谁?菁儿,哦,对了,就是你那个长发及腰对吧?”檀锋一脸的茫然,”宁大人何等身份,怎么会去为难菁儿姑娘?” 看檀锋的样子不似作伪.高远怒气稍息,将事情的经过与檀锋讲了一遍,”宁大人这不是故意是什么?” “兴许是你想多了!”檀锋摇头笑道:”再说这于你也没有什么坏处是吧?就算宁大人是有意的,那也是为你好,你不想让你女人为你担心是对的,但也不能拒绝别人的好意吧! “好意?我就怕这其中另有深意!”高远不满地道.”檀将军,我虽然是一个小人物,但也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檀锋大笑,”看出来了,不过高远,你马上可就不是什么小人物了,晚上太尉大人已将功劳薄给我与周玉还有姜郡守瞧了,你可是排在第一位,姜郡守那个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哈哈哈,我看着倒是舒心得紧,高远,按照以往的惯例,你啊,马上就会变成有封号的将军了.哪怕还只是一个杂号将军,但也了不得了,你才多大岁数啊?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当校尉呢!”檀锋连连摇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也是名至实归,没人敢说一句闲话的,我当年能当上校尉可还是托了家里的福.你想八抬大轿抬叶菁儿回去,这下子可就有指望罗!” 看着高远,檀锋摇晃着手指,”怎么样?这个消息值不值一顿酒菜?我可听说了,你军中有好酒,不要吝啬,快快拿出来,与我共谋一醉.” “想喝酒还不容易,就只怕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光说不练假把式,来来来,却让我来瞧瞧,我这蓟城酒霸可会输给你这扶风小子!”檀锋大呼小叫地道. “来人,摆酒!”高远大喝道. 高远与檀锋两人斗酒,而在大营另一间大帐之内,曹天赐却已是酣然醉倒了,他那里是那霸的对手,再加上千里奔波,疲劳不堪,三两下便被那霸给干翻了,此时正躺在大帐的褥子上,抱着枕头睡得香甜呢. “这小家伙可真可爱!”看着睡梦之中的曹天赐,孟冲与许原两人很是感慨地道,”这么小的家伙,就已经能给县尉办事了,了不起!” 那霸与颜海波两人相视而笑,曹天赐很可爱么?不过这事儿没必要给这两个家伙说吧,等他们到了扶风,就知道这小子可不可爱了! “是啊,很可爱,极可爱!”两人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杀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扶风军上上下下,几千口子人,就没有谁会认为曹天赐这家伙可爱的.或者他在高远的面前,会表现出他少年人的那一份天性,但一出高远的大帐,他永远都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任何人都欠他钱的模样,执行起军法来,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便连扶风军中资格最老的孙晓,见了这个少年都是要怵上几分. 接下来的日子是平静的,赵杞仍然呆在淆城,赵国并没有向那里增兵,周渊呆在方城,也没有大举进攻,一口将淆城吞下来的意思,哪怕这对于现在的燕军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高远倒是利用这一段难得的空闲时间,开始操练起这几千刚刚入手的军队.渡过易水河时,这支军队还有五千余人,易水河决战结束,能保持战斗力的还有三千余人,另有千余人不同程度受了伤,其它的,都已经长眠在易水河畔了,千余个受伤的士兵,大概有半数能够回归,对于另外一批重伤者,高远郑重向他们承诺,只要他们愿意跟着扶风兵回到扶风去,哪么,他们的后半辈子,将由高远来负责,绝不至于没有了下场,这一承诺不仅让那些重伤的士兵感激莫名,也让其它的士兵心中停当了不少,跟着这样一个长官,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有什么理由不给他卖命呢!他们可是知道,士兵在战场上,死了或许更好一些,最惨的就是重伤,整个后半辈子可就没了着落. 在其它军队开始休闲放松的时候,高远的军营里却是热火朝天起来.在几百扶风兵的带领之下,开始了练兵.这些事情,倒也用不着高远来操心了,那霸,颜海波,步兵都能胜任. 高远军中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用心人前来观看,周玉,檀锋都是其中一员,比起周玉,檀锋的脸皮更厚,起初几天,几乎整日呆在高远军中不走,不过看了几日之后,便也索然无味了,因为每天,军中练习的都是队列,花样百出的各种队列,实在看不出别的什么道道. 这也让军中各将都是诧异莫名,如果说队列走得好,那战斗力便高的话,岂不是蓟城王室里那些仪仗队的战斗力最高了么,要论起走队列,没有那支军队能比上他们的,现在看起来,高远的部队倒是与他们有的一比了. 但是高远所统带的扶风兵战斗力超群却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想来想去,也只有高远在故意藏私这么一说了,这个时代,将领的练兵都各有自己的方法,这其中的秘密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高远肯定是不会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来的了. 就这个样子,过了约模十来天的时候,高远军中终于改变了花样,开始出营拉练了,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每个士兵都练得跟死狗一般,看到周玉等人是连连摇头. 看高远练兵,只是这一段日子里众人的一个插曲,这些天里,所有的燕军将领的目光都注视着草原,注视着函谷关,这两个地方的两战结果,将极大地影响着中原今后的形式. 不仅仅是他们在看,整个中原各国,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两个地方.各国侦骑四出,哪怕是隐藏多年的谍探,此时也顾不得暴不暴露了,这两战的结果将会左右各国接下来的国策,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霍兰山下,血流成河. 隐藏在霍兰山中的秦军大将王逍遵照李信的布署,在放过了匈奴王野芒与几个大部族的队伍之后,全军皆出,封住了霍兰山的通道,八万大军,布成了数个陷阱,拦住了对手一切有可能逃窜的道路,匈奴人想要返回草原,无论如何,都会一头撞进他预先设置的埋伏当中. 骑兵之战,重在离后之道,忽聚忽分,忽东忽西,让人无法抓住他们的行踪,当他们失去这一机动特点,而不得不面对着铁桶一般防守的步兵之时,拼死突破之时,便再无任何胜算. 直到此刻,匈奴骑兵们仍然没有放弃他们所抢掠而来的财物,当他们人困马乏赶到霍兰山下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养精蓄锐的秦国精锐. 前方匈奴骑兵的顺利通过,也让后续部队没有了警戒之心,当看到前方出现的黑色礁石一般的秦军战线的时候,匈奴骑兵们简直就要疯了.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事,匈奴骑兵们没有任何的选择,他们不得不一次次组织起人马,向着秦国精锐们发起猛攻,战场在霍兰山下,绵延数十里,但无论匈奴骑兵选择那个点进行突破,迎接他们的都是巍然如山的秦军殂击. 三天之后,匈奴人再无余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而此时,秦军的反击适时到来,五万骑兵,打到此时,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被秦军团团包围. 栗藉圭尧在又坚持了一天之后,向王逍投降了. 实在是无法坚持了,近两万骑兵被包围在不足十里的范围之内,根本无法腾挪,骑兵的优势丧失殆尽,更为重要是,他们没有水源.食物并不缺,实在没有办法,他们还可以杀马,但是,没有水源,却是致命的. 所有的匈奴骑兵们下了马,将他们的弯刀放在了身前的地上,四天以来,王逍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对手投降,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原本估计着还至少需要一天的功夫,才能全歼这股匈奴骑兵的,对手的投降,让他争取到了一天,他还要尽可能快地赶到主战场上去,那里李信率领的十二万大军面对着匈奴王野芒和几个最大的匈奴部族,虽然也只有五万出头的骑兵,但是,那些匈奴骑兵的战斗力,显然要比自己面对的这些要强得多,不论是战斗技艺还是战斗意志. 投降的匈奴人被绳子捆着,一串串的集中到了一齐,他们的战马,以及他们抢来的财物,现在都成了秦军的战利品. “爹,谁押这些俘虏回去?”王逍的儿子王剪兴奋地跑到了父亲的面前,看着在秦军的包围之中,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匈奴人,”将他们献俘于咸阳宫前,该是何等壮观的事情啊!” 王逍哈哈一笑,”我哪有人手去押送俘虏?大将军还在等着我们呢!” “没有人押送他们?”王剪吃了一惊,”那他们怎么办?丢在这里!” 王逍看了一眼儿子,微笑着做了一个割脖子手势,王剪的脸色顿时大变,”都,都杀了?”他惊呼起来. “杀了!”王逍脸上的笑容消失. “爹,杀俘不祥啊,而且这么多人,这,这……如果是在战场之上相互搏杀也就罢了,但现在,这样?”王剪结结巴巴地道. “你是说我如果杀俘,是有损阴德,怕我遭报应是吧?”王逍冷冷地道. “孩儿不敢!” “你记着,现在我们需要争分夺秒,每一点时间都是宝贵的,每一点兵力也都是宝贵的,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函谷关的消息,但赵牧肯定在狂攻函谷关,我们兵力空虚,函谷关若破,咸阳便暴露在赵军的面前.为了大秦,便算有报应,那便都算在我王逍头上吧!”王逍呛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高高举起,猝然压下. 栗藉圭尧被绑在第一排,他骇然看到,前方的秦军手中的长弓抬了起来,弓弦之上,闪着寒光的利箭对准的正是他们,霎那之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要将他们全部杀死吗?秦军与匈奴熬战了不知多少年,但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方投降,另一方只要在事后付出足够的赎金,便能保得性命. 他当然不会知晓,这一战过后,匈奴作为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将再也不复存在,既然他们已经不能再作为一支能影响到天下大势的队伍,秦军又还有什么顾忌? 利箭的呼啸之声响起,投降的匈奴人知道大限即将来到,他们怒吼着,哭喊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地冲向对面的秦军. 一排排的长矛立了起来,一队队的秦军冲了出来,长矛刺出,血光迸现,身后,利箭仍在无休无止地射将出来,将后面的匈奴人成排地射倒在地. 距离霍兰山五十里的一个偏僻的村子里,贺兰雄焦燥不安地在等待着消息,他派出去的哨骑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贺兰雄没有随着栗藉圭尧的大部队一齐行动,在半路之上,他找了一个由头,离开了大队伍,寻了这个地方躲了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他们狂奔而回的途中,贺兰雄突然想起了在扶风的时候,他们与胡图部拉托贝的那一战. 眼前的场景与那一战何其相似,只不过规模扩大了上百倍而已. 在贺兰雄的坐立不安之中,哨骑们狂奔而回,他们脸上的苍白与惊慌让贺兰雄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族长,死光了,都死光了!”哨骑翻身下马,却没有站住,而是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全死光了,几万人,全被秦军杀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土崩瓦解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步履沉重地走在遍地尸骸之中,每一脚下去,都会感到脚在微微下沉,那是鲜血浸湿了大地,松软了泥土. 贺兰雄带着他的几百骑兵出现在战场之时,离这场大屠杀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了,直到确认秦军早已经远离,贺兰雄方敢露面.他现在这点兵力,在强大的秦军面前,连个泡沫都翻不起来. 他的面前是一个修罗场,是十八层地狱,除了那些力战而亡的士兵,更多的是被一个个,一队队拴在一起倒在那里的.这些人已经放下了武器,却最终难逃一死.跟在贺兰雄身后的贺兰族士兵都几乎迈不动脚步了,他们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尸体垒在一起,而且这还是他们的同袍. 贺兰雄看到了栗藉圭尧,那个他曾经发誓要踩在脚下狠狠折辱的家伙,他那身鲜亮的盔甲在死尸群中仍然是那样显眼,他的身上有数十个血洞,那些射中他的羽箭都已经被拔走了,那些血糊糊的洞是那样的恐怖,他双手被反绑着仰躺在那里,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天空,死不瞑目. 虽然心中将栗藉圭尧恨得要死,但此时的贺兰雄心中却殊无快感,他慢慢地跪倒在满地的匈奴人尸首当中,仰天长嗥,泪水自眼内抑制不住地流下. “族长,我们快走吧,说不定秦军什么时候就又冲回来了!”有人走到了贺兰雄身边,低声道,这一次,他们得脱大难,完全得益于贺兰雄那一霎那之间的灵感迸发,想到了两年前那让他与高远声名鹊起的那一战.士兵们缓缓地围拢过来,看着贺兰雄的眼神之中,除了敬服,就是敬畏.如果他们当初与大部队一齐行动,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也绝对会有他们的尸体. “秦人不会来了,他们必然是去围攻王上的大军了!”贺兰雄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擦干脸上的冷水,看着秦军远去的方向,那里,也正是匈奴王庭所在地. “收集羽产,清水,吃食,我们走!”贺兰雄看着麾下的数百骑兵. “族长,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贺兰雄苦涩地一笑,”还能去哪里,我们回家.尽可能多地带上一些羽箭和清水粮食,其它的东西,都不要了!” 听到贺兰雄的话,所有人都面面盯觑,半晌,才有人大着胆子道:”族长,那些些财物?” “都不要了!”贺兰雄大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财物?你们要钱还是要命啊,穿过霍兰山,离我们的老营还有多远你们不知道吗?拖着这些东西,我们能跑得快吗?这一路之上,你们能担保不遇到秦军么?丢了,都丢了.” 看到贺兰雄怒气勃发,一众手下再也没有声息,是啊,比起性命来,财物算得了什么. 看着一众手下迅速地在死尸之中翻寻着羽箭,清水,干粮,贺兰雄转头看向王庭方向,他知道,匈奴王完了,换而言之,匈奴也完了.秦军这一次的进攻,完完全全就是高远那一次进攻的翻版,贺兰雄甚至可以推算到,秦军决不是在王庭那里等着匈奴骑兵的,半道而击,在匈奴人最想不到的地方,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数个时辰之后,这侥幸逃得性命的数百贺兰部骑兵快马加鞭,在贺兰雄的率领之下,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之中. 而在另一边,刚刚杀了数万俘虏的王逍领着秦军,一路向着草原深处挺进,杀死了数万匈奴人,让他们缴获了大量的战马,士兵们骑上了战马,可以最大程底地节省他们的体力. “父亲,士兵们太累了,掉队的越来越多,能不能让他们先休息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功啊,这个样子,即便我们赶到了战场,又怎么还有力量投入战斗?”王翦看着拖成长龙一般的队伍,忧心忡忡地对着父亲王逍道.王逍的作法,与平素所授于他的军法完全是背道而驰,这一路奔来,秦军几乎便没有怎么休息,一天之中,最多只休息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完全便是在赶路,就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王剪便看到有好几个士兵因为疲惫之极,而从马上掉了下来. 王逍看了一眼儿子,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所做完全与兵法之道背道而驰?” “是的,父亲!”王剪低下了头,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却不敢直斥父亲. “儿子啊,兵无常势,水无常态,所谓兵法,只是给你参考的,不是让你死记的,任何兵法都得结合战时的实际以及需要来确定,就像现在我们不顾一切地赶路,看似违备兵法,但却更符合这一战的需要啊!”王逍看着儿子,道:”我们不需要作战,我们只需要出现在匈奴人的背后,就将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草.” “孩儿明白了!”王翦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 “迅速地击败匈奴人,然后回师函谷关.如果函谷关还在的话,最坏的结果,是我们回师援救咸阳,现在每多争取一点时间,就会让我们大秦更安全一分.”王逍挥挥手,”去吧,督促我们的士兵,让士兵们唱起战歌,打起精神来向前走,一直向前,直到与大将军会师!” 雄浑的战歌在草原之上响起,数万人齐声高歌,声势极为惊人,在回荡的战歌声中,疲惫不堪的秦军鼓起全身的力气,一路向前,不断地挺进着. 绿海,是匈奴控制区域内一个面积极大的淡水湖,也是匈奴人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而这里,也是李信为匈奴王野芒选择的葬身之所. 绿海,离着匈奴王庭所在地,还有着百余里的距离,匈奴王庭,此时早忆变成了熊熊大火之中一堆废墟,李信所选择的战术,与当初高远歼灭拉托贝一役的战术毫无二致. 当疲惫不堪的匈奴人奔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停下来修整一番,吃饭,休息,补充水源,这个时候,便是秦军发动进攻的最佳时机. 人最疲惫的时候并不是在长途跋涉之中,而是在长途跋涉之后,稍稍休整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李信深谙这一点,所以,他将战场选择了这个匈奴人离不开的绿海之畔. 当数万匈奴骑兵在绿海停下来休整的时候,当匈奴人看到从远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的飘扬的秦军旗帜,看到从四面八方缓缓逼近的秦军士兵之时,他们的呼吸几乎便要停止了. 上马,冲击,利箭的呼啸,士兵的呐喊,兵器的碰撞,在不久之后便响彻绿海,随着战事的深入,绿海那清澈之极的湖水,在一点点地变成红色. 匈奴王野芒与数个匈奴最大的部族精兵,被三面包围在绿海,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茫茫的绿海那不见边际的湖面. 李信麾下此时拥有十万步卒,两万骑兵,而野芒,手中只余下五万余骑兵.支撑他们苦苦作战的唯一的念想,便是还在他们身后,源源不绝从赵国代郡退回来的匈奴骑兵,只要他们赶到,内外夹击,便有击败秦军的希望. 所以当王逍率领的秦军出现在绿海的时候,匈奴兵们最后的一点念想也告破灭,希望破灭之后,接下来的便是溃败了,王逍根本就没有参战,当他的部队出现在绿海之畔的时候,这一场大战便已经宣告结束了. 野芒鼓起余勇,带着万余王庭骑兵,突出重围,而其它大部,几乎尽数被歼灭在绿海之畔,只有极少数逃出了生天,但这些曾经叱咤草原无数年的大部族,自今日起,便也宣告成了漫漫历史长河之中的一个名词了. 绿海之畔,秦军中军旗下,看着已经溃散的匈奴骑兵,李信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秦国自从叶天南开始谋划复辟,四处联络的时候,便开始制定这个庞大的计划,为此,国内集中全力,进行了一系列数不胜数的战略欺骗,今天,终于结成了累累硕果,匈奴从今天起,将不会再成为秦国后院里的一个不稳定因素了,他们再也不可能在秦军准备东征的时候,接受中原六国的贿赂不捣乱了. “赢英!”他大声喝道. 在他身后,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应声而出,”末将在!” “看到了野芒已经突围而出了么?” “看到了!” “你认得他么?” “化成了灰也认得.” “很好,我军在此的两万骑兵尽数付于你,从现在开始,你要给我一直死死地咬着野芒,直到将他的首级带回咸阳.只要达成这个目标,我们不惜代价.” “明白了,大将军!”赢英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赢英,你知道为什么吗?”李信的语气突然放柔和,轻声问道. “大将军,因为野芒便是匈奴人的一个旗帜,他若不死,定然会再将匈奴人聚集到他的旗下,一只受了伤的野狼会更凶狠,所以,我们一定要拿下野芒.野芳一死,匈奴人再无可以号召郡雄的人物,草原之上,便将四分五裂,他们永远也不会再对我们大秦形成威胁.”赢英大声道. “你说得很对!”李信笑道:”正是如此,所以,野芒必须要死,我们不可能将匈奴人斩尽杀绝,那么,便让他们永远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吧,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匈奴之中出了一个强大的有可能一统匈奴的部族,我们便将其灭杀在摇蓝之中,让他们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 “大将军英明.” 李信突然笑了起来,”最重要的是你,赢英,你此次出击,将是你第一次独立指挥作战,希望你不要坠了你父亲的名声.”他压低了声音,低低地道:”拿回野芒的首级,你的地位将无可撼动,我们秦人,最重军功.” “多谢大将军!”赢英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赢英,秦武烈王的第三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 黯然神伤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绿海的战事已经完全进入了尾声,秦军开始打扫战场,各部的主要将领则聚集到了李信的身前,聆听下一步的部署. “全军休整一天,然后原路返回,回援函谷关.”李信的命令极其简单. “大将军,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军代郡,迫使赵牧从函关谷撤军?这样路程也更近一些.代郡是公子兰的领地,听闻他与公子兰的交情莫逆.”一名部将有些不解地问道. 李信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很简单,因为赵国可以没有代郡,但我们却不能没有函谷关.我们进攻代郡,赵牧理都不会理,赵牧是何等样人,岂会是因私谊而废公事的人.他只会更加疯狂地进攻函谷关,赢腾将军手里的兵力撑不了多久,如果我所料不错,王上此时应当已经在前往函谷关的路上了.” 王逍不满地道:”大将军,出兵之时,您就应当劝说王上打消这个主意,王上如果出现在函谷关,赵牧绝对会发狂的.君子不立危堂之上,王上这么做,完全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没有用的.”李信笑道:”咱们这位王上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再说了,也只有在函谷关当真到了危急万分的时候,王上才会去,也许在王上的激励之下,函谷关能等到我们的支援,而且,赢腾将军应当会有安排的,即便函谷关出了事,王上也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王逍吐了一口浊气. 李信环顾众将,”抓紧时间休整吧,明日拔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秦赵边境,函谷关,两支大军已经整整厮杀了半个月,与草原之上一边倒的战事不同,这里对垒的双方却是势均力敌,秦军人虽少,但却有坚城依靠,而赵军在人数之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半个月的熬点,函谷关两翼阳平,长丰两座要塞早已被赵军夷为了平地,内里驻守的秦军无一生还,函谷关下,双方激战日日不休,赵牧终于靠着人数上的优势,硬生生地用消耗战将秦军逼进了城里. 眼下两军在函谷关下,已经完全没有了什么天下名将的丰采,所采用的都是最为野蛮的打法,一力降十会,一个想用强力将函谷关锤平,而另一个,却靠着经营多年的险关要塞与其硬扛.函谷关不仅是秦军出兵中原的重要通道,也是他们保护秦国的关键要塞. 又是一天的激战结事,关上关下,伏尸累累,赵军已经退去良久,但战场之上,烽火却仍是久久不曾熄去,毕毕剥剥的燃烧伴随着缕缕青烟,映着已经渐渐落下去的彤红的落日,平添了几份悲壮的色彩. 从赵牧发现真相,到发起对函谷关的进攻,虽然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但赵牧看起来却是苍老了许多,十多天的激战,对于赵牧而言,亦是一种煎熬,他的对手不是碌碌无名之辈,而是与他多次交手的赢腾,两个人这间互相太过于了解,以至于什么花样都无法瞒过对手,除了硬打硬冲之外,赵牧一时之间也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而面对坚城,他的兵力损耗要比对手多得太多. 在他的大案之旁,坐着赵国的国相,公子兰,与赵牧一样,他看起来比赵牧更加苍老,代郡现在他已经是顾不得了. “赵牧,赢腾手里还有多少兵?”子兰看着赵牧,问道,两军交战,子兰不是太懂,看着秦军每天都会死伤这么多人,但每每赵军进攻的时候,他却感到秦军并没有减少. “赢腾手里的黑甲步兵最多只有不到五千人了!”赵牧叹了一口气,”黑甲步兵,这是秦武烈王的亲兵,卫护咸阳的最重要的一支军队,向来是由秦王亲领的,这一次,秦武烈王居然将他交到了赢腾手中,他对这个老家伙倒是信任得很.” 公子兰苦笑,”赢腾是他的亲叔叔,在秦武烈王登位的过程之中,是坚定的支持者,他当然会信任,让我最为意外的是,秦武烈王居然敢将二十万大军交给李信,一个外姓人,一个平民出身的将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赵牧,你是贵族,你能想像我们的王上会将这样一支大军交给你,让你全权指挥么?” 赵牧默然半晌,”所以说,秦国现在国势蒸蒸而上,已成中原各力腹心之患,秦武烈王,真英雄也.” “秦人的英雄,就是我们的梦厣!”公子兰站了起来,”赵牧,打下函谷关,直捣咸阳,在李信回来之前,宰了秦武烈王,秦武烈王一死,秦国必然大乱,那时我们赵国便会一跃而成为天下霸主.” “你当我不想么?”赵牧心烦意乱,”但我先得打败赢腾这个老家伙才能说这话.子兰,你得马上回邯郸去,告诉王上,与诸国结盟,请诸国派出援军,不然,就算我打下了函谷关,攻打咸阳的时候,也会一头撞上李信回援的军队,那时的我们,还是会失败的.” “王上不是傻瓜,他一定已经在这么做了.”子兰道. “可是你还是得回去,你在我这里,除了着急上火还能做什么,你是赵国国相,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呆在邯郸,协助处理国政才是.”赵牧挥手道.”子兰兄,我知你心中有怨气,但国事为重啊!” 子兰苦笑,”恐怕越是这个时候,王上他越不想在邯郸看到我吧!” “子兰兄!”赵牧提高了声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于国何益?” “好了好了!我回去!”公子兰站了起来,”赵牧,函谷关就看你的了,如果能够拿下,则形式逆转,如果不能拿下,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秦国必然会大举东来,中原六国,各怀鬼胎,即便是短时间内能联合起来对付秦国,但终究是难以改变大局,他们希望的是我们既能挡住秦国,又不要太强,这种患得患失,只会被人所趁,最终都成为秦国的猎物.” “我知道!”赵牧一声长叹,”尽人事,听天命!” 两人相顾无言,都是面有苦涩. “报!”外面传来卫兵的声音. “进来!”赵牧沉声喝道. “国相,将军,邯郸来了信使.” “让他进来.” 大帐之外,一个人急步而入,见到子兰与赵牧,当即拜倒在地,”国相,将军,我军与燕国在渔阳郡之间的战事已经结束,我们,我们失败了.赵杞大人,赵猛将军兵败被困淆城,赵广将军被俘,赵东将军战死,十万大军,皆殁于易水河畔,活下来的不过十中一二.” 子兰卟嗵一声跌坐回了椅子上,赵牧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燕军现在如何了?已进军赵国本土?” “没有,周渊统率的燕国大军驻扎于方城,没有再向前进攻,不过也没有撤走.而是屯集大兵于易水河畔!王上急召国相大人返回邯郸!”信使抬起了头. 赵牧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如此还好!燕国上下,终究还是明白大势的.此时攻我,图一时之快,最后也会尝到切肤之痛的,子兰兄,你回到邯郸后,要力主与燕国结盟,哪怕为此与燕国签定城下之盟.” 子兰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恐怕这才是王上招我回邯郸的原因吧,燕国必然会狮子大开口,逼我等签下屈辱之约,这签约之人,将来必然是赵国的千古罪人,看来也只有我子兰来担当了.哈哈哈!王上真是好算计啊!这个时候,还不忘坑我子兰一把.” 信使听到子兰的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跪伏在地上,身体簌簌发抖,赵牧看他半晌,突然道:”来人,拖出去,砍了!” 帐外卫兵涌了进来,拖起信使便走,那信使已是软得跟面条一般,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且慢!”子兰挥了挥手,”赵牧,何必为难这样一个小人物,他即便听到了我说的话,又能怎样,传到王上的耳朵里,又能怎样?放了他吧!” 赵牧盯着子兰半晌,”你终究还是心软了.” 挥挥手,示意卫兵放开那个信使,”算你命大,不过你记好了,子兰大人刚刚说的话,我要是听到半点闲言碎语,不仅你活不了,你全族上下,我尽数诛绝.” 侥幸捡得一条命的信使连连叩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什么也没有听到.” 赵牧却是懒得再看他了,”子兰兄,只要我赵牧还在一日,便绝不会让你没了下场,我的话,终究还是有点份量的.” 子兰点点头,赵牧的话的确有份量,眼下的赵国,根本离不开他,但他却是无法回到朝堂上去的,他只能远远地呆在河东,呆在与秦国对抗的第一线上,真到了某个时刻,他即便是想救自己,也是鞭长莫及.而到得事后,他又必然会以赵国为重,他是自己的朋友,但自己却是无法与赵国在他心中的份量相比的. 但是子兰并不怪他,这才是赵牧.赵国永远可以依靠的柱石.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子兰转身向外走去,”我今晚便走.”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迎接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今天身着一副崭新的盔甲,骑着曹天赐一大早就起来洗唰的干干净净的战马,带着两百扶风亲兵,一路走在前往淆城的路上.两百扶风亲兵与他一样,从包袱皮里翻出崭新的军队,穿在身上,皮带一扎,绑腿一打,甭提有多精神了.他们并没有持长矛,但背上整齐划一地背着的大刀,让他们显得更昂扬一些. 说起来高远打了许多场大仗恶仗了,但到现在为止,始终不习惯穿上沉重的盔甲,在辽西时,张叔宝曾送给他一副不错的鱼鳞甲,但他却是一次也没有穿过,套上如此沉重的盔甲,在防护性能上的确上了一个档次,但在作战的时候,却让他有束手束脚之感,很多动作根本无法做出来. 不过高远虽然自己不想披甲,但在士兵身上,却是从不小气儿,装备不起铁甲,但皮甲总要给士兵们弄上一副,再在心口等重要位置镶上铁片,马马虎虎也能过去了,高远清楚,士兵们可不像自己对格斗有如此敏锐的直觉,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躲过致命的一击. 不过他的这种爱好,很是受他的部下垢病. 现下高远是奉命前往淆城迎接来来谈判的赵国国相公子兰一行.这让高远有些忐忑不安,周渊似乎太抬举他一些. 这看似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但内里蕴含的意义可是大大地不简单,这一战,燕国是战胜国,派出去迎接谈判的使者,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更何况,对方可是赵国国相,大名鼎鼎的公子兰呢! 捧你的不见得是为你好,踩你的也不见得就是你的敌人.高远始终想不明白,周渊将自己这样高高地捧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周渊欣赏自己,想拉自己为他所用?便如宁则诚现在所做的一样?高远摇摇头,肯定不是这样的,宁则诚或许是为了恶心叶天南,也许是因为手中带兵将领不多,恐怕前者的原因更多一些,这才对自己示好,而周渊身为当朝太尉,握有实际兵权的人,有自己不多,缺自己不少,他犯不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高远心中才更是担心,看不透才会让人担心.周渊便让他看不透.檀锋对自己所说的事情,在周渊那里得到了证实,这位堂堂的太尉甚至邀请高远随同他一齐前往蓟城. 要封将军了,这是一个质的飞跃,虽然只可能是一个杂牌将军.周渊不无遗憾地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是一个贵族的话,那么,凭借着这一战的功劳,自己完全可以得到一个真正的封号将军的.不过高远已经很满意了,路要靠着自己一步步地走出来,这一次出来所收获提,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欺了. 蓟城,那是一个让自己既厌恶,又向往的地方.那里聚集着无数的大小贵族,那里充斥着与他格格不入的生活与习惯,但是,高远却不得不将那里作为自己前进的目标,那里,不仅有叶菁儿,还有他的人生理想,只有到了哪里,自己才算是获得了第一步的成功. 蓟城,你等着吧!高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管周渊在想什么,想干什么,自己只能被动等待,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他作甚,了不起自己再得罪一个太尉,已经与一个国相结下了仇,还怕多一个太尉么?对自己而言,却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庞然大物,一个就足以压死自己,两个,结果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 高远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想想也的确得挺意的,这天下无数的县尉之中,如果数起结仇家的本事,恐怕自己真要算第一了. “弟兄们,唱起来!”高远挥舞着手臂,对着身后的青衣扶风兵来吆喝起来,”让大燕故土的同袍们看看我们大燕勇士的威风!” 此时在他们行进的道路之上,已经有了不少的普通百姓行走其间,战事结束了,先前这些不知躲藏在哪里的老百姓们,又忽然出现在这片土地之上,看着他们赶车挑担牵牛拉驴,显然是正从躲藏的地方回转家园呢! “好嘞!”颜海波兴高采烈的答应着,转头看着麾下,”都听好,听我的口令,一,二,三,起!” 长刀所向 直指吾大燕故土; 残阳如血 流淌在我们的征途; 旌旗猎猎 召唤着奋进的战鼓; 黄沙漫漫 挡不住勇士的脚步; 大燕自古多壮士, 可杀不可辱; 忠孝自古难两全, 含泪别父母; 所!向!无!敌! 吾!军!威!武! 血染战袍 是男儿最美的衣服; 马革裹尸 是英雄壮烈的归宿; 刀枪森森 挑颗颗敌人的头颅; 战车滚滚 碾排排蛮夷的尸骨; 人生自古谁无死, 丹心照史书; 犯!强!燕!者! 虽!远!必!诛! 嘹亮的歌声中,扶风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淆城大步挺进,歌声吸引了无数的路人停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这支朝气蓬勃的军队斗志昂扬的一路前去. 淆城.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公子兰坐在首位,两侧,垂头丧气的赵杞,赵猛,还有身着便服的赵广都是默然无语. “输了就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是赵牧,不也常吃败仗么!”子兰长吁了一口气. 一直低着头的赵广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赵杞,眼光之中说不出的痛恨,”全城一失,我军就应当保存实力,立即后撤,如果当初这样做了,我们现在至少还有数万常备军,与燕国不打了,这支军队拖上去,就能与秦军作战,而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了,结局却更糟糕.” 赵杞霍地抬起头来,眼带怨恨地看着赵广,但终是没有说出什么,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恼火,在朝中,公子兰虽然贵为国相,但却一直是受排挤的对象,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而他赵杞却是手怕实权的人物,但现在,坐在他上面的却就是这个他一直在致力于打击的公子兰,偏生自己还被他抓住了绝大的把柄. 忍住,不要自取其辱.赵杞拼命在心中对自己道,公子兰说得轻松,脸上觉痛,指不定心中笑开了花了,自己可不能让他看笑话,忍得一时之辱,换来海阔天空,等这段风头熬过去,再扳回这局也不迟. “赵将军!”子兰截断了赵广的话,”事又至此,多言无益,事后追责,朝堂之上自有公论,不是你在这里指手划脚便能决定的.” 赵广黯然垂头,重新坐了回去. “赵大人,明日你便启程,回你自己的封地去吧.没有邯郸的命令,暂时不要离开你的封地!”子兰慢吞吞地道. 赵杞霍地抬起头,这是将他驱离了邯郸吗?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慌,离开邯郸,便离开了权力的中心,而且是在这个时机之上. “这是王上的意思?”他怒视着子兰. “当然.”子兰微微点头.”赵猛,明天你也要启程了,去河东大营,赵牧将军帐下效力吧,记住,你只能只身前往,你的卫兵,亲随,一个都不许带.” 与赵杞的不甘不一样,听到子兰的宣布,赵猛眼中却是掠过一丝喜色,这一场大败之后,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完蛋了,赵杞深受王上宠爱.而这场失败,总是需要一个替罪羊的,赵广被赵杞囚了,自己就板上钉钉的要变成为这场失败负责的人了. 现在只是发到赵牧将军帐前效力,不许带亲随,卫兵,那就是说自己被贬成普通小兵了,不过到了赵将军帐前,以自己的能力,又岂会被当成一个小兵来使用?跟着将军奋战几年,重新起复那是指日可待之事. “末将谢王上恩,谢国相大人恩.”赵猛跪下,叩头.脸上的喜色难地抑制. 子兰摆摆手,”淆城的所有兵马,都交给赵广统领吧.赵广,虽然这里只剩下了万余人,但这万余人却是我们常备军,你要好好地想想法子,恢复他们的士气,说不定,他们马上就会被派上用场了.” “明白了,国相大人!”赵广道. “国相大人,燕军派来迎接您的使者已经到了!”门外,一名军官大踏步走了进来,向子兰躬身道. “哦,是谁啊?”子兰道. “回国相大人,是一个叫高远的.带着两百士兵,已经抵达城外,正等着您出发呢!” “欺人太甚!”赵广大怒,子兰是赵国国相,身份尊贵,燕军前来迎接的使者,不说与子兰身份相当,但至少也要是淳于燕这个级别的,现在,燕军仅仅派了一个县尉来迎接,这是赤裸裸的蔑视.”告诉他们,国相大人身子不爽,现在走不了!” 子兰微微一笑,拦住了那军官,”罢了,现在,还穷讲究这个做什么.这个高远,我早有耳闻,想不到竟是他来接我,正好见上一见.” “国相大人!”赵广还想说些什么,子兰摆摆手,”赵将军,现在是我们赵国危急,赵国有难,不是燕国,我们有求于他,这一点蔑视算什么,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屈辱在等着我们呢,忍不得一时之气,如何能保我大赵国运长久?” 第二百七十九章 城下之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淆城之下,到处都是十余斤重的石块,都快堆成一座座小山了,小山之间,还横着不少的毛竹,看到这些石块,毛竹,高远快活地笑了起来,这些可都是他的杰作,当初他与檀锋围困淆城的时候,闲着没事做,他便利用碗口粗细的毛竹做了无数的超大号弹弓,将这些石头送到了城上.砸得对手哪叫一个鬼哭狼嚎. 想想到时的情景,也的确可笑,外面的打不进去也不敢打,里面的却也不敢出来,就这样僵持着,不过到了后来,赵杞这个家伙竟然还真等到了一条活路. 高远摇摇头,不过这家伙吃了这样一个大败仗,回去之后,想来日子也不好过吧! 城门大开,高远的目光被从城里出来的车马所吸引了过去,来者可不是一般人,那是赵国的国相,赵国的国力可比燕国强多了,这些年来,他们西抗强秦,北拒匈奴,让两个强敌都不得寸进,被硬生生地挡住了,而且赵国这位叫公子兰的国相,高远从周渊,檀锋,周玉等人的嘴里,听到的都是此人的贤德,能让敌人也赞扬的人,怎么会是一般人? 翻身下马,高远急步向前,走到迎面而来的马车之前,弯腰躬身:”燕人高远,拜见国相大人.” 马车前的帘子掀开,一个犹如邻家老伯的脸庞出现在高远的面前,高远微微一愕,从这位老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一国国相的威严,如果此刻此人不是坐在这辆马车之中,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此人的身份的. 微微有些失神的高远,没有意识到这样盯着对方看是失礼的,子兰微微一笑,下巴稍稍一抬,胡子翘了翘,”高将军,久闻大名啊!” “不敢,在下只是扶风县尉,当不得国相大人的将军称呼!”高远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声,当真是没出息. 子兰呵呵地笑了起来,”县尉?县尉!赵广,这一次,我们就是输在这位县尉的手上啊!” 马车的另一侧,赵广狠狠地看着高远,如果不是这个来自扶风的混小子,不要命的在狂风暴雨的夜晚,不要命的强度易水河,偷袭全城,从而导致五城防御链被自中一刀两断,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但国相相询,赵广仍只能点头道:”是,国相,这位高县尉用兵委实太出人意料了,那样的天气条件,没有人想到他竟然会出兵偷袭的.” 子兰点点头,”他能想能,能做到,这就是比你强啊!” “不敢当大人称赞!”高远摇摇头,”此事,本来就是三分靠打拼,七分靠运气,我运气好而已,我可比不得赵广将军,如果在我夺得全城后,贵军能按着赵广将军的意思收缩防守,而不是与我军决战的话,我想,贵我两国,鹿死谁手,尚难预料.” 听到高远如此说,赵广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子兰也是大笑起来,”你倒会说话,走吧,高远,上你的马,就在我的马车旁,边走边陪我聊聊吧,你的传说可不少,我远在赵国,却也是有所耳闻呢!今天见到了你本人,却讲与我听听吧!哈哈哈,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高远,你可知叶菁儿这句话,如今在我大赵也可是流传甚广呢!” 高远顿时尴尬不已,看着子兰,心中恼怒,堂堂一位国相,怎么也如此八卦?但心中有气,可是发不出,脸色却是阵红阵白,子兰又是一阵大笑,”赵广,瞧瞧我们的高县尉,终究是年轻了一些,脸面薄着呢,高远啊,你真想要娶到叶菁儿,脸皮薄可不成,可得必须脸厚心黑手辣,如此,或许叶天南会看上你.” 赵广配合着子兰,呵呵大笑,在战场之上吃了高远的大亏,现在看到子兰三言两语便将高远说得脸色阵红阵紫,不由大感快意.到底是国相大人,这嘴皮子功夫,可真是利落. 高远无言以对,脸厚,心黑,手辣!他看了叶天南半晌,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部下,”返程!” “是!”二百扶风兵齐声应答,整齐的声音倒是吓了子兰一跳.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这些英姿飒爽的扶风兵. 两百扶风兵整齐的一个后转身,四队兵两两分开,让出一条大道. “请!”高远一伸手,道. 子兰微微点头,马车启动,高远转身,奔向自己的马匹.趁着这个空当,子兰转头问赵广,”如何?” 赵广知道子兰问的是这些兵:”国相大人,这是高远带来的扶风兵,我听赵猛说过,易水河畔,便是这些兵冲锋在前,作为尖兵使用,厉害无比,偷袭全城,只怕也是这些兵的杰作.这样的兵,此人原本有千余人,但在渔阳一战,伤亡了一半.如果不是这样,只怕会更恐怖.” “此人将来必成天下名将!”子兰低声道:”此人的资料,虎豹骑搜集了不少,我给赵牧也讲了,他与东胡人的战斗技巧,连赵牧也赞叹不已.” “此子不除,将来必成我大赵之患!”赵广将声音压到最低.”国相大人,您不想燕国也有一个赵牧将军这样的人吧!” 子兰微微点头,”我明白,不过此子在大燕与权贵之间恩怨难了,这一次周渊居然派他来作迎接使,你不觉得奇怪吗?” 赵广一楞,”此子立下奇功,周渊另眼相看也是有道理的.” “你别忘了叶天南,叶天南的人,周渊另眼相看?”子兰笑吟吟地道. “叶天南不是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小子么?周渊趁机拉他过来也是可能的.此时相助于他,不正是雪中送炭吗?这小子还不感激涕零?”赵广道. 子兰抚着自己的长须,”你不懂,疏不间亲啊,周渊,有点意思,想法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啊?”赵广摇头不解. “且走且看吧!”子兰笑而不语.此时,高远已经圈马奔了回来,赵广转过头去,不再说话,子兰却是侧过头来,”高远,跟我讲讲你与东胡人之间的战斗吧?” “都是些小打小闹,国相大人何等样人,哪里会将这样的小把戏看在眼里?”高远摇头. “千里奇袭榆林,这可不是小把戏.”子兰道:”把这个讲与我听听,也好打法这路途的寂寞?” “国相大人既然想听,那高远说与国相大人听!”只要子兰不强行要自己讲长发及腰的典故,高远便是如释重负了. 一天之后,这支队伍出现在了方城,比起周渊派出高远这个小小的县尉去迎接堂堂的国相,在方城,周渊倒是给足了子兰面子,以周渊为首,再加上从蓟城赶来专程谈判的燕国内史淳于燕以及在方城的所有燕国将领,一齐郊迎于外,将公子兰热热闹闹地迎进了方城之中. 城内,早已摆好了宴席,一边一溜水地坐着一大排燕国的大臣将领,而另一头,却只有子兰与赵广两人孤零零的,看着倒不像是谈判,倒像是审判,面对着如此安排,子兰只有苦笑不已.谁叫现在赵国打败了,而且还有求于人家了,看到淳于燕,子兰便知道,对方肯定是要狮子大开口了,淳于燕虽然与自己私交甚笃,但那一张嘴巴却倒真当得起三寸不乱之舌,更何况各为其主,私是私,公是公,坐上了谈判席,那就不可能有任何的私谊在其中了. 子兰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赵国已经准备出血了,这是邯郸早已定下的策略,自己,只不过是跑过来,背这个黑锅罢了. “子兰兄,我敬你!”淳于燕笑咪咪地站了起来,向着子兰举起了酒杯. 这样的场面,作为一个小小的县尉,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将子兰送到了方城之内,高远便算是交了差,他也松了一口气儿,带着自己的兵回到了城外的营房之中,这一路之上,他可被子兰折磨的不轻,这位看起来笑咪咪的人畜无害的邻家大伯样的国相,比起周渊来更是难以打发.每每都问得高远汗流浃背,不知该如何作答,不由得他感慨,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都不是善人啊. 相比于高远的如释重负,他的营房之内,倒是一片欢腾,高远作为一个县尉,竟然被派去作了迎接使,这是标准的要大加提拔的架式啊,营内各个将领都兴奋莫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远升了,他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 高远却没有这个兴奋劲,这一路之上,子兰始终是话中有话,让他好一阵子琢磨,但却又琢磨不透,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但却云里雾里,让人不明不白,这让高远很是难受,子兰这样的人说话,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更何况,这些话基本上都与自己有关.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人物,子兰犯不着对付自己,更犯不着离间自己与大燕的关系,那么,子兰想干什么呢? 回到营中的高远烦燥不安,而此时方城之内的子兰,看着面前的条约,手却在微微颤抖,当真是城下之盟啊,不仅要拿回五城,还要赵国割让自淆城向西一百里地,这一百里的范围之内,恰恰也有五城,不过那都是赵国的土地啊!这条约一签,回到邯郸,自己马上就会被国民骂成奸贼,数十年清誉必将毁于一旦. 第二百八十章 决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淳于燕看着子兰,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他知道,这份条约,子兰肯定是会签的,作为燕国的内史,他为燕国取得了这样一个历史性的胜利而感到骄傲与自豪,但作为子兰的老友,他深知,子兰一旦落笔的后果是什么?子兰身为国相,却被派来作这样的勾当,赵王赵无极的心思已经几乎是摆明在桌面上了,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子兰的名声彻底乱大街. 他叹了口气,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也许这对于子兰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能安安生生地过完后半辈子.名声毁了,总比命没了强. 子兰放下了手中的卷轴,看着对面的周渊,淳于燕,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条约,我可以签!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国相大人请言,只要是淳于燕权利所及范围之内,当能立即答复.” “这事儿,得太尉大人亲口应承才是!”子兰道. 周渊笑了笑,”与淳于大人一般,周某权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当能答复.” “好,条约一签,我要求燕国大军立即出发,奔赴函谷关.”子兰大声道. 周渊微微一愕,”国相大人,我军离函谷关如此之远,远水难解近渴啊!” “赵国需要燕国作出一种强有力的姿态!”子兰道:”不管赶不赶得到,赶不赶得及,你们都得走在这条路上.” “如果赵牧打下了函谷关,我们此去自然还是有意义的,但如果他打不下来,让秦人守住了函谷关,我们却有何益,那时候,想必李信已经回来了,秦人又不是傻瓜,这个时候,他们定然是偃旗息鼓,马放南山了.这仗可就打不起来了.”周渊微笑道. “如果等赵牧打下了函谷关,你们再走,还来得及么?”子兰反问道. “赵将军如此有把握,我看未必,赢腾虽老,但并不糊涂!秦武烈王也不会坐视函谷关失守的.”周渊道. “楚国,已经动员大军开始往秦楚边境进发,战事一触即发,韩魏等国尚在集结军队,这需要时日,只有你燕国大军,一声令下,便可开动.”子兰死死地盯着周渊,”太尉答应了这一条,我马上就签.” 周渊与淳于燕对视一眼,淳于燕微微点头,周渊笑道:”好,国相大人爽快,我也就不拖泥带水,子兰大人签下这条约,明日我燕军先锋便立即开拔,大军三日之后出动,如何?只要赵牧能攻下函谷关,那我必然率军出现在咸阳城下.” 子兰不再多说,抓起笔来,在条约的末端,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掷笔于地,大喝道:”淳于燕,拿酒来!” 看着条约之上黑水淋漓的大字,子兰身后的赵广痛苦地低下头去,放在膝上的双手捏得卡卡作响,脸上青筋毕露,满脸涨得通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到了此时此刻,他仍然觉得无法接受. 周渊笑了,周玉笑了,檀锋笑了,姜大维笑了,每一个都笑得很开心. 淳于燕也笑了,不过笑容之中却带着些许的惋惜,他两手捧起了酒坛,走到子兰跟前,亲手替他斟满. 子兰也在笑,但笑声之中,更多的却是透露出那份难言的苦涩. 这一头,欢笑之中夹杂着太多的人生滋味,而在方城之外,高远的军营之中,也是欢声雷动,不过,这里的笑声,却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高远抱着膀子,歪着脑袋,看着士兵们围起来的一个大圆圈,内里站着的却是孟冲与曹天赐.两人要较量一番. 起因很简单,孟冲自从跟了高远之后,自觉得在练兵之上大有长进,训练的士卒能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强大起来,不免有些得意,而曹天赐现在在军营之中,正是无所事事,他虽然司职军法司,但高远却不许他在这里施展手脚,毕竟这些兵现在还没有正式纳入他的麾下,名不正则言不顺,等回到了扶风,再慢慢地来纠正不迟,现在有扶风亲兵们口传心身授,已经在慢慢地影响这些士兵了.曹天赐这小子高远是知道的,只怕在这个家伙的眼中,这些兵们全身处处都是毛病,要是真让他像在扶风一样,不定能将好多人给吓跑了,高远可不想这样子. 曹天赐无事可做,便在营内每天瞎溜达,见到孟冲练兵,不免冷言冷语几句,这大大地伤了孟冲的自尊心,心道老子仗打了多少了,轮得到你一个毛头小子品头论足,不是看着高县尉的面子上,一顿板刀面够你喝的. 开始虽然不好动手,但言语之间夹枪弄棒那是少不了的,这就惹恼了曹天赐,曹天赐何许人也,在扶风军中,连孙晓也惧他三分的人物,三言两语之下,两人便说僵了,曹天赐更是直接向孟冲发起决斗的挑战. 颜海波那霸唯恐天下不乱,一起起哄,更是让孟冲下不得台来,倒是许原觉得不妥,跑去请来高远,岂料高远竟然也是兴致高昂,”要决斗?好啊好啊,点到为止,军中嘛,这样的决斗还是可以鼓励鼓励的.”他居然兴致勃勃地来观战了. 孟冲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他虽然长得白面书生一个,也的确读了不少书,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武将,看着矮了自己一头,脸上稚气未脱的曹天赐,不免后悔起来,胜之不武啊,更何况,这小子是高县尉的亲兵,贴身侍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真要揍了曹天赐,高县尉脸面上却也不好看. 他是这样想的,高远可不这样想,曹天赐的确年纪小,气力不足,战场之上长枪大刀抡起来,或许干不过孟冲,但这样的贴身格斗,技巧却是极为重要的,孟冲不见得便是曹天赐的对手.让曹天赐给孟冲来一个下马威,等自己带他们回到扶风之后,整顿军纪便容易多了. 许原一双三解眼不停地眨巴着,不住地埋怨着旁边笑得合不拢嘴的颜海波与那霸,”你们两个也是的,不开解还说,还火上浇油,这真打起来,曹天赐小不点一个,怎么打得过孟冲,孟冲是赢不好,输更不好,这岂不是难做人么?” 颜海波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许原,”老许,你还是担心些孟冲吧,曹天赐这小子,不是那么好斗的.小心阴沟里翻船!” 那霸只是笑,却是不做声,那个挨揍他都欢喜,孟冲不必说了,便是曹天赐这小子,在扶风的时候,自己的部下可没少挨他的板子,如果能让孟冲揍一顿,那才叫一个爽,算是间接为自己的弟兄们出气了,至于孟冲挨了揍嘛,嗯,反正现在交情还不深,这小子敌情不明,便贸然出手,是该好好挨一顿打,看他以后还敢不也随便就出手?高县尉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孟冲这小子知己不知彼,挨揍活该. 想到这里,笑得更欢,鼓着掌,跺着脚,不停地吆喝着,”光说不练假把式,那个怂了,便是软蛋.” 听到那霸的吼叫声,孟冲再也站不住了,军中汉子,最恼火的便是有人说他是软蛋,普通一兵都受不了,何况是孟冲这样的领军将领. “顶不住了就叫一声儿,看在县尉面子上,我不难为你!”孟冲喝了一声,上步亮拳,扑向了曹天赐. 曹天赐嘿嘿一笑,一跺脚,直直了迎上前去,两人当即翻翻滚滚地便斗在了一起. 围成圈的士兵们跳着吼着加着油,不过大都都是为孟冲加油的,只有几百从扶风出来的士兵,在拼命地为曹天赐加油呐喊,虽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也挨过曹天赐的板子,但毕竟是老乡,这时候还是要团结在一起的,只有那霸,大呼小叫着是两头叫喊,倒是惹来不少白眼.不过两百人的规模,比起另外的一批人那人数上可就差得太远了,基本上他们的叫喊声都被统统淹没得几乎听不到.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二百扶风兵的声音越来越响,而另外的绝大多数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了. 高远预料的不错,孟冲这种大开大阖的打法,更适合于战场作战,而自己传授给曹天赐的近身格斗术,却是最适合这种贴身的两人决斗,这些格斗术经过高远在前世无数场生死格斗之中反复锤炼,几乎已经没有了破绽,高超的技巧弥补了曹天赐身体上力量的不足,技巧的高超为曹天赐节省了大量的体力,打到最后,孟冲已经根本没有想着留力,想着胜利的事情了,现在他想的,只是不要输得太惨. 眼看着曹天赐已经大占上风,孟冲只是在苦苦支撑了,除了两百扶风兵,其它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高远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够了!住手,两人各有千秋,各有擅长,这一场,便是平分秋色吧!” 听到高远的话,曹天赐蓦地收手后退,孟冲气喘吁吁,虽然脸上无光,但仍是抱拳冲曹天赐拱手,”佩服,你比我强.” 曹天赐哼了一声,正想说话,高远已是抢过了话头:”孟冲,不要妄自菲薄,天赐这套格斗术是我教他的,专门就是用来近身格斗的,而你的这身武术,却是为战场而生的,天赐本身占了便宜的,这两种武功,各有各的用法,天赐,你也不用得意,两人决斗算得了什么,不过匹夫之勇而已,千人敌,万人敌那才是真正的好功夫.” “原来是县尉亲授,难怪如此厉害!”孟冲听高远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笑容也重新浮上了脸庞,”县尉,受教了,您说得不错,千人敌,万人敌,才应当是我们奋斗的目标.” 高远哈哈大笑,”孟冲,你读过不少书,比起他们,也是占了便宜的,我看好你,希望你也莫要辜负了我.” “定不负县尉所望.”孟冲肃然而立,认真地道. 高远欣慰地点点头,转头看着曹天赐似乎还不服气,正想教训他几句,外头突然传来响亮的鼓掌声,”说得好,说得好,千人敌,万人敌那才是真功夫,高远,你当真有成为我燕国赵牧的资质!” 高远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却见不远处,檀锋喝得东倒西歪的,正向着他走来. “什么燕国赵牧,檀将军,你在说些什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高深莫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檀锋两郏艳红,一向走路脚下有根的这位武将,此时却是脚步飘浮,歪歪斜斜,几个跟在他身后的亲兵想上来扶他,却被他挥手打开,看着迎上来的高远,他嘿嘿哈哈地笑着,”我特来瞧瞧我们燕国的赵牧!” “檀将军醉了!”高远皱着眉头,上前一把抓住了檀锋,”你们几个,扶檀将军回去,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他对檀锋的几个亲兵喝道. 檀锋一挥手,大笑,”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啊哈,高远,敢与我再喝三碗么?今儿个高兴啊,十数年来,燕国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 看着檀锋的模亲,高远一把拖了他便向自己的大帐走去,让士兵们看见主将这副模样,委实是不大好的. “小颜子,弄点醒酒汤来!”在进帐门的瞬间,高远回过头来喝道. 将檀锋拖进大帐,正准备将他按到椅子上的时候,高远突然发现,刚刚还醉眼惺忪的檀锋,便在这一瞬间,一双眼睛突然变得清明了起来,正盯着他看,眼中还有一丝笑意,高远一愕之下,甩手怒道:”檀将军,你玩什么花样?很有趣么?” 檀锋耸耸肩,看着高远,”你知道今天席上发生了什么吗?” “不外就是逼着赵国签定城下之盟罢了,这本来就是水到渠成之事,有什么可猜的.”高远道. “是啊,前半段的确是这样的,但后半段却很有味道啊,直到现在,我仍在回味呢!”檀远嘿嘿地笑了起来,”公子兰此人,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高远,你知道,赵牧在席间说了什么吗?” 高远隐隐觉得不妙.看檀锋的模样,肯定和自己有关系,但自己一个小小的县尉,怎么会成为这些大人物席间的谈资,了不起也就是一个长发及腰罢了,不过这在那些人物眼中,不就是一件奇闻逸事么?谈资笑话罢了. “面对着一屋子的燕国文武大臣,子兰直若不见,他自始至终只提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你,高远.他将你比做了谁你可知晓?” “赵牧?”高远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赵牧天下名将,名动遐迩,自己算个什么,能拿来与他比. “子兰说,不出十年,你必将成为燕国之赵牧,他对你是赞不绝口啊,还有他旁边那个赵广,更是结合你的战例,滔滔不绝啊,看他们两人的模样,那对你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檀锋道. 高远摊摊手,”那个子兰纯粹是穷极无聊,无外乎便是找碴子蔑视你们一番罢了,也能当得真?” “你以为像子兰这样的人,做什么事情会无的放矢?燕赵大战,赵国输了就输了,子兰何许人也,他会输不起?像他这样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这一次输了,马上盘算着的就是如何在下一次赢回来.”檀锋冷笑. “那他何必拿我说事,我一个小小的县尉,无权无势.” “你还真是小看自己哦!”檀锋呵呵笑了起来,”你是一个县尉,是一个小人物,但是,你身上现在可牵动着不少燕国的大人物呢!我想,子兰肯定是搞清楚了这里面的关键了.” 高远默然不语,檀锋说得不错,自己身上牵绊着燕国国相叶天南,辽西郡守张守约,现在檀锋身后的宁则诚也上来与自己纠缠不休,如果还要算上的话,那姜大维也应该算上吧,虽然是仇人. “他是什么意思?”虽然如此,但高远仍然不解子兰这是何意. “你知道赵牧吗?” “我当然知道,赵国名将,也算是天下名将吧,拿我与他相比,可真是太抬举我了.”高远笑道:”当真是与有荣焉.” “你真是这么想的?你知道子兰内里的意思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我讲与你听吧!”檀锋笑嘻嘻地伸长了双足,戏谑地看着高远道. “赵牧,的确是天下名将,能与秦国李信分庭抗礼的人物,其实说起来,如果算上双方实力的差距,赵牧应当比李信要强一些,在赵国,赵牧不是太尉,却胜似太尉,不是大将军,却比大将军更有威势.赵国的太尉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常备军的军权握在赵牧手中.子兰当着我们太尉的面,大赞你十年之后,将成为燕国赵牧,咱家太尉会怎么样?” “这样明显的挑拨离间,太尉大人英明,怎么会上他的当?”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子兰自然不会指望着马上就见成效,他啊,只不过是栽了一颗刺而已,不过话说回来,高远,如果你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将领那也罢了,你却偏偏与叶相又纠缠不清,与地方实力派张守约这样的人,这棵刺种在太尉心中,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檀锋道. “我与叶相,水火不容!”高远摇头道. “以前水火不容,以后呢?”檀锋微笑道:”你现在可是声名鹊起了,易水河边数战,你高远想不出名都难了,正如我先前跟你所说的,这一次,捞一个杂牌将军那肯定是版上钉钉,如果叶相肯接纳你的话,那一个正牌子将军称号是稳稳到手.你有军功,有军队,又有一个当国相的丈人,你说说,太尉会怎么想?” “叶相会接纳我?痴人说梦,我与他两人之间,只怕没有和解的余地了,特别是现在这其中又夹了姜大维.”说到姜大维,高远的脸上突然浮上了一层杀气,”他想娶菁儿做续弦.只怕在叶天南的心中,这个姜大维的份量不知比我要重上多少吧!” “我也不知道叶大人究竟会怎么样?”檀锋笑道.”且走且看吧,高远,你自己当心一些.姜大维的确是一个问题,不过我看他的儿子姜新亮很帮你嘛!哈,以前以为这小子是个绣花枕头,现在看起来,倒也很明白事理的,你大可以利用一下他嘛!” “太尉怎么说?”高远不大理会姜大维,但却不能不关心太尉周渊的想法. “你以为太尉会怎么说?”檀锋讥刺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高远顿时默然,像周渊这样的人,即便心里不爽有想法,也绝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什么,说不定还会附和着子兰将自己一通大赞,至于他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那只有天知道. “瞧,你自己也知道!”檀锋看着高远的反应,哈哈一笑,”高远,以前我带给你宁大人的诚意,你好好想想吧.” 高远看着檀锋,这家伙是高远碰到的第一个厉害人物,完全看不透他的想法,他所有的动作,都是在关心自己,帮助自己的前提之下作出来的,虽然痕迹明显,但说不定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屡次与自己接触,甚至明目张胆地替自己张目,周渊不会不知道,而檀锋背后是谁,周渊更不会不知道,檀锋这样的作为,你还真说清他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 看着高远狐疑的目光,檀锋摊摊手,”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带个话而已,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你自己做决定.我还想与你做朋友呢,哈哈,燕国赵牧,有意思,说不定以后我还要仰仗你呢!” 颜海波端着一个托盘一头撞了进来,托盘之上,放着一大碗醒酒汤,不过当他进得大帐,看着檀锋之时,却是怔在哪里,眼前这个家伙,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意思? “我走了!”檀锋微笑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高远,临走之际,我还是得郑重地提醒你,你必须有一个可供依仗的人,才能达到你的目的.这个人是谁,你可得想清楚罗!” 说完这句话,檀锋大步向外,走过颜海波之时,向他露齿一笑,伸手抢过醒酒汤,沽咚沽咚喝了一个干净,咣当一声,将碗丢在托盘之上,”还别说,今天酒还喝得真不少,谢谢你的醒酒汤!” 看着大步离去的檀锋,颜海波傻眼了,”县尉,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 高远低头沉思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必须得依靠一个人吗?” “县尉,您在说什么?” “小颜子,如果有一个选择,你要做成一件事,你是依靠手里的刀子,还是想去找一个人帮忙?”高远看着颜海波,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得靠手里的刀子,找人帮忙,怎么知道别人会不会帮你,是不是真的帮你?真要找人帮忙的话,说不定事后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这件事本身的价值!”颜海波脱口而出. 高远仰头大笑起来,”说得好,小颜子,有长进,这话说得好,只要自己有实力,拳头够硬,又怕什么?只向直中取,不往曲里求.大丈夫行事,当如是也!” 颜海波眨巴着眼睛,看着高远,实在有些不明白,高远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没事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高远挥挥手,道. 方城之内,周渊,淳于燕等人看着平摊在大案之上的燕赵条约,脸上都是遏制不住的喜色.”总算是达到目标了,淳于大人,我们终于可以腾出一些时间,集中力量来对付东胡了,在秦赵之间有结果之前,我们须得先拿下东胡这块心病了.” 淳于燕点头道:”太尉说得不错,拿下东胡,我燕国才有与他们较量的本钱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疑窦丛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将条约卷好,小心地放进特制的卷轴之中,用蜡封密好,淳于燕笑道:”太尉要得偿心愿了,用兵东胡,总得要许多久才能见成效,而且这件事情,太尉不会有太多的挚肘,这是整个燕国上下的心愿呢!” 周渊哈哈大笑,作为执掌全国兵马的一国最高统帅,的确,只有在战时,他的权力才能发挥到淋漓尽致,和平时期,许多权力都是被紧紧地关在笼子里的,而在战时,一句战事所需,便可将所有的困难化解于无形了. “内史自蓟城内,我们的国相大人,现在在忙些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安插亲信,控制朝堂,太尉也知道,王上对国相大人是很信任的.”淳于燕笑道:”就在这段时间,荀休已经被大王封为上大夫了,而叶重已经成为皇宫侍卫统领,三千皇宫侍卫,已经归属叶重统带了.”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周渊微笑道:”叶相要是不趁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在军中做点手脚,那就不是叶相了.” “太尉大人不担心?”淳于燕有些诧异地看着周渊. “有什么可担心的?别忘了,蓟城还有宁则诚呢!”周渊大笑,”叶相在做手脚,不成宁则诚就在一边等着看我的笑话吗?要真是这样,那以后第一个笑不出来的就是他了.” 淳于燕突然乐了起来,”说得倒也是,宁大人行事诡异,暗底里做了什么手脚我不知道,不过前一阵子宁馨与叶菁儿突然要好起来,然后带着叶菁儿去了一趟闲云楼,后来啊,叶相家的后院可就起火了.我可是听说又是大闹了一场,然后叶菁儿离开了相府,跑到慈静庵住着不回家了.” “这家伙!”周渊摇头. “宁大人这手可就不光明磊落了,有些下作!”淳于燕道. “淳于大人啊,你可千万不要被宁则诚这些手段给蒙蔽了,这家伙玩这一手,必然是想在这下面掩饰什么,大家都只看到了他表面上的这些东西,必然就会忽略另一些东西了.这才是宁则诚让人担心的地方.”周渊摇摇头. 淳于燕点头,”太尉大人说得是,我自然是不会大意的,宁大人之所以成为宁大人,当然不是靠着表面上的东西,哦,说起叶菁儿,我倒又想起高远了,公子兰如此高看高远,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周渊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太尉,高远着实是一员猛将,智将呢!”淳于燕道.”此人与东胡恶斗经年,经验丰富,大人在征战东胡之时,定然是用得着他的.” “淳于大人,你在担心什么呢?放心吧,高远有才,我自然用他!”周渊突然大笑起来,”我不会因为他与叶天南的关系,便将之弃之不用的,国事为重,是吧?” “如此甚好!”淳于燕拍掌大笑:”国事为重也,就像我不喜欢叶天南一样,但只要他的所作所为与燕国有利,我便会使出十分的力气配合.太尉这一次上表奏为高远请将军封号,想来是狠狠地敲了叶相一个耳光,不定他怎么恼火呢?” 周渊微笑,”他怎么恼火,我又何必在意?” “太尉,您说说,这一次高远受封之后,会不会真的骑上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去叶府娶亲?”淳于燕突然快活起来,”到时候,我一定要去看热闹,这个楞头小子,说不定真能干得出来.” “他可不是楞头小子,一个楞头小子能有今日的成就?”周渊道:”燕国赵牧,嘿,公子兰有点意思,说得有点意思.” 淳于燕微微一楞,看着周渊若有所思的脸庞,不知怎的,心里突在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子兰在方城呆了一天,便启程返回,淳于燕陪着子兰一起加邯郸,条约已经签了,而且已经送回了蓟城,不过还有许多细节要在详细的敲定,作为燕国内史,淳于燕自然是责无旁贷,在方城的燕国文武大臣,远送数里,极其一个好主人的本色,而先前被委以重任的迎接使高远,此刻却仿佛被人忘记了一般,没有人让他也来为这位极度欣赏他的赵国国相送行. 但高远却也没有闲着,因为子兰的确是走了,但高远却迎来了一位让他也震惊的客人. “冯发勇?”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赵国官员,高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不久之前,这位落在自己手里的山匪,现在穿着赵国的武将服饰,有板有眼,从那个细节都看不出一个山匪的痕迹了. 冯发勇微笑着,”高县尉,别来无恙?多谢上一次县尉手下留情,这才让我与家人团聚,活命之恩,不敢稍有忘怀呢!” 高远盯着他,冷然道:”你能活命,是因为你给了我感兴趣的东西,一份价钱一分货,童叟无欺,怎么了冯大当家的,你的上司好像并没有为难你嘛!居然还这样神气活现的?” 冯发勇哈哈一笑,”我泄露了虎豹骑的事情,就算念着这些年的功劳不掉脑袋,将牢底坐穿那是肯定的,不过国相大人却将我带了出来,还将我派到您这里来了.” “派到我这里来?”高远哈哈大笑:”你家国相有什么资格将你派到我这里来?” “高县尉还不知道吧?燕赵条约一签定,接照约定,燕军便会作为赵国的盟友,向函谷关开拔了,我家相爷特地请贵国太尉,让高县尉作为前锋呢,我便是相爷派来为县尉作向导的.”冯发勇笑咪咪地道. 高远瞳孔收缩,这位公子兰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自己这里哪里得罪他了,竟然一二再,再而三地暗算自己. “你家国相还真是看得起我啊,不将我一路奉承到阎王老爷哪里,还真是不甘心啊!”高远冷笑不已. 冯发勇微笑着看着高远,”高县尉,公事说完了,不管大军会不会开拔,什么时候开拔,我总要在这里呆上几天了,高县尉,可容我说些私事么?” “私事?”高远嘿了一声,”我与你之间,有什么私事可言?” “与我自然是没有的,但是我家国相大人却有话让我带给高县尉.还请高县尉一定听一听.”冯以勇诚恳地道. “他想说什么?”高远此刻对这位邻家大伯一般的赵国国相,已没有了丝毫好感.坐了回去,冷眼盯着冯发勇. 冯发勇也不生气,自寻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高远,”我家国相大人说了,高县尉一定要当心周太尉,这位太尉将来一定会对县尉不利的.” 听了冯发勇的话,高远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不正是你家国相大人推波助澜才来的么?怎么一转头便又来我这里卖好了呢?这是欺负我不知道当日的情况吗?” 冯发勇摇头,”国相大人早就知道县尉会这么说,其实国相大人只不过是在那一堆干柴之上又浇了一点油而已,有了这点油,烧得更旺一些,没有这点油,这堆干柴仍然会燃起来的.高县尉,你是聪明人,应当能想到这其中的关键.” 高远心中微凛.看着冯发勇,拳头卡卡的越握越紧. “你不发达,不努力,叶天南瞧不上你,不会将她的女儿嫁给你,这就逼得你要拼命地来立功,来拓宽自己的晋升之路,现在,你已经做到了,至少,现在的你在叶天南哪里,已经不再是扶风的那个小县尉了,你马上就会成为一个有封号的将军,而且手里还有了好几千能征惯战的士兵,这在燕国,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或许,叶天南当真会接纳你了.” “但是高县尉,你想过了没有?一个能征惯战,手握强兵的国相的女婿,为会周太尉所容么?所以我家国相才会提醒高县尉,千万不要被一些表面的东西蒙住了眼睛.” “你家国相在太尉那里离间完了还不算,又到我这里再离间一遍么?”高远涩声道:”太尉大人对我很好,不是他,我有可能得到一个将军的封号么?周太尉胸有万千河川,岂是你们所能想到的?” 冯发勇也不恼,”高县尉有把握那更好,不过高县尉,我家国相大人说了,如果有朝一日,你无处可去,无路可走的时候,别忘了他,他的大门始终是向你敞开着的.” 高远眯起了眼睛,看着冯发勇,眼中尽是疑惑. “县尉不用疑忌,我家国相大人的领地是代郡,想必你是知道的吧!代郡以前面对匈奴,现在匈奴要完蛋了,但要面临的敌人却是比匈奴还要凶恶的秦人,所以国相是求贤若渴,如果有一天,高县尉在燕国呆不下去了,便去代郡,我家国相大人必然倒履相迎.说句实话,我们那里,的确需要您这样的将领.” “赵国不是有赵牧吗?” 冯发勇笑了起来,”赵牧将军是赵国的赵牧将军,国相希望有一个代郡的赵牧.而且,国相大人认为,高县尉你在燕国必然是呆不久的,因为你太出色了.一个太出色的身后却又纠缠着太多复杂背景的人,恐怕会有很多人会对你不利,你防不胜防.” “叶天南,周渊,宁则诚,不论哪一方想要接纳你,另外两方都会想法设法来破坏,你想投靠那一方,另外两方都会竭力阻止,高县尉,我家国相大人说,最坏的情况就是三家为了某种利益上平衡而达成协议,将你牺牲掉.如果真到了这一地步,请你早作决断,离开燕国,前往代郡.” 第二百八十三章:绝不会出现第二次的机会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函谷关,赢腾环视着破落不堪的城头,这一场战事已经打了快两个月了,再有十天,应当就满两个月了吧,他扳起指头算了算,可是函谷关还在自己手中,对于这一点,赢腾很是自傲,谁说自己老了?如果李信来说,不定还支持不到这个时候呢?李信长于进攻,而防守,自己却是更擅长一些. 李信呐,你要是还赶不回来,我这条命可就要交待在这里了!虽然自傲,但赢腾却深知,函谷关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了,他的兵快打光了,此刻,他能积聚起的所有力量,不超过一万人了,而且这一万人中,没有受伤的廖廖无几. 如果不是秦武烈王将咸阳的黑甲军交给了自己,函谷关早就守不住了,可是现在,自己的援军还没有着落,赵牧那边却还有援军在源源不绝地抵达,赵国看到了机会,晋阳郡赵舍将一批又一批的晋阳青壮送到了前线,而临近秦国的赵国各郡都在向这里输送兵力,虽然这些军队比起赵国常备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蚁多咬死象啊. 赵牧该发力了.以他的经验,应当看到自己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了,这几天,赵军攻势突然放缓,这可不是在让自己有缓冲的余地,而是在积蓄最大的能量,以求爆发. 赢腾深知,函谷关一破,咸阳之有再无遮挡,而其它看到机会的国家,必然会趁机痛打落水狗,攻破函谷关,这可是中原六国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此时的赢腾,已经穿起了盔甲,提起了大刀,接下来,他也要亲自上阵了.环顾着四周正在忙碌的士兵,眼里浮上了一层骄傲之色.虽然函谷关中死伤累累,所剩无几,但剩下来的还是平静如昔,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激动,就这样平平静静的修补着城墙的缺口,搬运着守城的器械,擦拭着已经崩开了口子的兵器,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替换的武器了,只能将就着用了. 这样的平静,才是一支真正的强军!赢腾笑了.中原六国的军队那也叫强军,瞧瞧自己的儿郎们吧,这种视生死如无物的平静,哪才叫一支真正的强军. “儿郎们,唱起来吧!”赢腾大声喊着,满脸的白胡子甩着,”让我们在战歌声中,迎接赵军来送死吧!”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雄壮的歌声在函谷谷上响起,声音虽然已经嘶哑,但却更显悲壮.看着关上秦军边唱边做着下一次战斗的准备,赢腾不由泪流满面,如果援军再不来的话,这就将是最后一战了,函谷关,自己终是守不住吗?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远处,突然传来了更为雄壮的歌声,函谷关上的歌声却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过头去,惊喜浮现在他们的脸上,是援军吗,一定是援军! 赢腾蓦地回过头来,李信,是你来了么? 远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手持武器的人群,但是,那不是李信的军队,飘扬着的大旗不是李信的将旗,竟然是秦武烈王的王旗. 赢腾的脸色大变. 函谷关上,却是欢声雷动. “大王,大王!” “大王,大王!” 秦武烈王来了,他带的并不是军队,因为咸阳已经没有正规军队了,他带来的是自愿跟随他而来的秦国民众. 赢腾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之上,怒吼道:”添乱!” 函谷关内外的歌声,同样惊动了远处的赵军营垒,顷刻之间,无数哨骑自营内奔出,向着函谷关急奔而来.大营之内,鼓声隆隆,所有将领都奔向赵牧的中军大帐,秦国的援军来了么?我们,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么? 秦武烈王全身甲胄,看着吹胡子瞪眼的赢腾,笑道:”大将军,秦将赢武,将来增援!” 赢腾看着秦武烈王半晌,对方的这一句话,似乎在一瞬间将他拉到了数十年前,那个年轻的,朝气勃发的青年将领,骑着一匹烈王,意气风发,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李信. “大将军,赢武奉命,前来增援!” 那一声叫,奠定了一个强盛王朝的基础,也就是在那一刻,赢腾彻底地站到了秦武烈王的身后,一直到他登上王位. “你来干什么?”赢腾长叹一声,跌足大呼. “大将军,赢武前来增援啊!”秦武烈王大笑道.”有多少年没有同大将军一齐并肩厮杀过了,二十余年了吧,还以为没有机会了.” 哎!赢腾一把拉起秦武烈王,走到城墙边上,指着对面赵军大营之中,列队而出的赵军,最前面飘扬的赵字大旗之下,一员身材削瘦的将领正在缓缓逼近,对于秦将来说,这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牧!”秦武烈王笑道. “你来了,赵牧会发疯的!本来我还可以坚持几日,你来了,反而会缩短这个日子的.”赢腾大呼道. “赵牧想取我赢武性命?”秦武烈王大笑,”只要他有本领,哈哈哈,来吧!却让我再来会会他,年轻的时候,与他没有打过瘾呢!” “胡涂,这是秦国王上,不是执戟陷阵的将军了!”赢腾喝道,”来人啊!” 一队黑甲军应声而出. “所有黑甲军,在接下的战斗之中,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王上,如果,如果城破,第一时间便保护王上退走,绝不可恋战,更不能回头!”赢腾喝道. “遵命!”黑甲军大声应命. 秦武烈王咧嘴大笑,黑甲军是他的亲军,别看这个时候赢腾吆喝得痛快,但真打起来后,自己一声令下,这些家伙还敢违抗不成? “叔叔,赵牧来攻,我且擂鼓!”秦武烈王知道,赢腾绝不会让他冲到第一线的. “好!你擂鼓!”赢腾连连点头. 城下,赵牧死死地盯着函谷关头那面突然升起来的秦国王旗,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颤抖的手腕,仍然暴露出他内心的想法,秦武烈王,竟然出现在这里!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绝无可能出现第二次的机会,李信带走了秦国所有的精锐,秦武烈王,竟然拿不出一支增援部队,自己赤膊上阵了. 在他们都还年轻的时候,便较量过数次,后来赵牧官越当越大,指挥的部队越来越多,而赢武却成了秦王,两人再无交手的机会,但赢武当年的伴当,李信,却成为了赵牧最为强劲的对手,赢腾与李信,一老一少,构成了秦军的基石,让赵牧在随后的岁月之中,吃亏的日子多,占便宜的日子少,当然,这也是两国实力本质上便有差距的原因. 如果拿下函谷关,秦国必将轰然倒下,赢腾倒下,秦国会地震,但秦武烈王倒下,秦国必将坍塌. “周长寿,吴增!赵锋”他大声喝道. “末将在!”三员赵将应声而出.此三人,是赵牧麾下最勇猛的战将,其中赵锋更是赵牧的亲生儿子. “不计代价,不惜伤亡,猛攻函谷关,直到拿下他!”赵牧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那面王旗,命令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就算有尸体垒,你们也得给我垒上城去.” “末将遵命!” “鼓起!”赵牧大喝,”鼓声不停,进攻不止.拿下函谷,生擒秦王.” 城上城下,几乎是在同声,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之声,士兵的呐喊之声,兵戈的撞击之声. “战!”赵牧戟指城头,厉声怒吼. “战!”城上,秦武烈王须发贲张,高握鼓槌,重重擂下. “战!”赢腾手执大刀,白须飘飘,挺身立在了城头. 这是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斗,赵牧在函谷关下,集合了十万赵国常备军,无数青壮,猛攻函谷关近两月,最后时刻,居然迎来了秦国大王秦武烈王.这一战,不管是谁胜,都将改变历史的进程. 喊杀之声惊动天地,烈火浓烟,遮天蔽日,天昏天暗,难分这是人间还是修罗地狱,双方舍生忘死的激斗,每每方寸之间,都会洒下无数的鲜血,付出无数条性命. 白天很快过去,夜幕落下,但战斗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倒是愈演愈烈. “大将军!”王逍纵马奔到了李信的马前,”我们的队伍拉得太长了,全军脱节,完全已经失去建制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李信抬头,看着中宵的那轮弯月,”无妨,告诉所有士兵,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函谷关,我不管他们是跑,是走,还是爬,不管他们还找不找得到他们的长官,他们的将军,他们的建制,我只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函谷关就行了.” “可是大将军,这样的军队,赶到函谷关,又哪里还有战斗力啊!”王逍几乎要哭出来了. 李信哈哈一笑,”我们赶到函谷关的时候,就是战斗结束的时候!我们没有机会作战,所以,不必管队形,建制,指挥,体力,只要我们的第一面旗帜出现在函谷关左右,这一战,就结束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处处战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函谷关前,激战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太阳在遮天蔽日的浓烟之中升起,显得黯淡无光,战斗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终止,反而更加激烈,秦武烈王的到来,为守城的士兵打了一针强心剂,但对于攻城者来说,又何尝不是看到了一劳永逸的机会. 秦武烈王是中原的威胁,但并不是没一代秦王都有他这种气魄和能力的,特别是现在,秦国继承人还没有确定的情况之下,如果将秦武烈王击毙在函谷关中,秦国发生内乱的概率是极大的. 赵牧的中军战旗已经前称到了函谷关下数百米处,在这里,已经进入了城上床弩的射程,赵牧却是夷然不惧,此时此刻,城上也没有时间来照顾他了,他死死地盯着顺着云梯蚁附而上的赵军,看着抬着擂木一次次撞击厚实的关门的赵军,看着一个个从城上跌下,或被落石弩箭所伤而哀嚎着倒地的士兵. 眼中没有怜悯,没有疑惧,有的只是决然. 城下,尸体一层一层垒上去,最多的地方,已经叠起了数米高. 赵牧看着城头,眼睛一点点的眯缝了起来,他看到一名赵军将领快要接近城头了,他的手攀上了城垛,他的人跃上了城头.那是赵锋,他的儿子. 赵牧翻身下马,抢前几步跑到了一名鼓手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鼓槌,用力地擂了起来.随着赵牧的加入,几乎已经精疲力竭的赵军鼓手们亦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他们也看到了一队赵军已经攀上了城头.城下,战鼓之声立时大振. 城上秦军显然已经抵挡不住了,他们的黑甲军此时并没有出现在他们该出现的地方,在赵牧的眼中,那些黑甲军反而在后退,他不由放声大笑起来,秦武烈王的到来,反而让他为此获得了利益,那些黑甲军此时定然是在护着秦武烈王,他们此时,本来应该出现在被突破的地方的. 赢腾受伤了,胸腹之间,血肉模糊,上好的盔甲也挡不住对手的拼死一刀,那一刀,剖开了他的战甲,伤到了他的胸腹. 他看到了被赵军突破的地方,但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去组织反扑,从哪里攀上来的,是赵牧的亲军,领头的是赵牧的儿子.他黯然叹了一口气,如果还有足够的黑甲军,或许可以挡住对手的冲锋,但现在,仅存的黑甲军已经被他派去保护秦武烈王了,其它的人上去,只是徒添伤亡. “放弃西城,向东城退!”染满鲜血的胡须的风中颤抖,赢腾整个人也在发抖,函谷关终于还是守不住了. 对于这样的情形,赢腾还是有所预备的,东城与西城之间的城墙大道之上,被他用沙包垒成了一道道高墙,中间只留下了一个可供人通过的口子,撤到西城,将这些缺口垒起来,再做附隅之抗吧. 赢腾可以撤走,但他一撤,函谷关就会完全落到赵军手中,从函谷关到咸阳,再无遮挡,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想坚持到最后一刻.但是秦武烈王必须要走了. “赢程,死守东城到最后一人!”赢腾大吼道.他需要有人断后,来为他争取到哪怕是一点点的时间. 半天之后,赵军战旗在东城楼之上迎风飘扬,赵牧站在战旗之下,东城,遍地狼藉,满地死尸,抵抗者都死了,没有俘虏,不是赵牧不想留俘虏,而是每一个秦军都抵抗到了最后,哪怕是伤得不能动弹倒在地上,仍然咬牙切齿,露出森森白牙,抱住赵军士兵想要咬上一口. 最后一个倒下的是秦将赢程,赵牧认得他,这是秦军的一员悍将.这样的敌人是可怕的,但这样的敌人也是值得尊敬的.作为一名将军,一生之中,能与这样的敌人正面对战并战而胜之,此生无憾矣. 赵牧心中的负面情绪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一扫而空了,这是赵军第一次站到函谷关上,他有一种想要长啸的感觉,虽然西城的抵抗仍然强烈,但那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秦军最大的依靠,险峻的函谷关,此时已经为秦军赵军所共有了,接下来,便是只凭着兵力的优势,自己也能活活淹死对方. “进攻,拿下西城,杀死秦武烈王!”赵牧喝道,杀死秦武烈王,不抓活的,赵牧心中已经下了决断,抓到了活的,对方便还有可能活着回到秦国,而活着回到秦国的秦武烈王必然会再一次成为赵国的梦厣. 西城,赢腾跪在秦武烈王的面前,哀嚎道:”王上,你快走吧,回到咸阳,就算我们丢了函谷关,李信的二十万大军回返,我们还是可以守住咸阳徒谋反击的.走吧!” 秦武烈王脸色严峻,手中的战刀拄在地上,”叔叔,我是不会走的,就在这里,我要与函谷关共存亡.” “你是秦国的王上,不是冲锋陷阵的将军,我们已经扫平了匈奴,平除了后院最大的祸患,最多十年,我们便能恢复元气,展开反攻,秦国不能没有你啊!”赢腾怒吼,”以一己之快而不顾国家社稷,你想在史书之上留下骂名吗?” 秦武烈王大笑,”没有赢武,秦国依然所向披糜,叔叔,我来之前,已经作好安排,我如安然返回便罢,我若死去,赢英将继承王位,他在李信军中,可以确保无恙,有李信二十大军拥护,秦国也没有人敢作乱,这一次,便让赢武与叔叔一齐为秦国一战吧!” 秦武烈王大笑着,提着他的战刀,大步向外走去,一批批的黑甲军紧紧地跟了上去,赢腾一声长叹,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提着刀,紧紧地跟了上去. 他还能说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有死而已. 赵牧已经回到了城外大营的中军帐之中,在他看来,这场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接下来的,是直捣咸阳还是稳守函谷,他需要向邯郸回报,如果直捣咸阳的话,那需要更多的兵力,更多的援助,面对着李信的二十大军,显然已经不是他能抵挡得了. 相信中原六国大军,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数百年来,还没有那支军队能够直捣咸阳城下. 外间的喊杀之声仍然在持续,赵牧却是安之若素,他提起笔来,准备向邯郸写奏章. 大帐之外,太阳已经西沉,最后一抹阳光,将嫣红的光线顺着大开的帐门照射进来,在赵牧的大案之前,留下了一片光明. 赵牧将笔放在了笔架之上,捧起奏章,轻轻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地笑了. 帐外,传来一阵急骤的脚步之声,吴增一头撞了进来. “破了西城了?”赵牧头也未抬,直接问道. “大将军!”吴增的语调之中,却是带着哭音. 赵牧霍然抬起头来. “大将军,李信来了!”吴增终于再也站不住了,两天一夜的猛攻,本来已经体力透支的他,此时再受到如此打击,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赵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一句话. “李信,李信的军队,我们的哨骑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旗帜了!”吴增嚎淘大哭起来. 赵牧身子晃了晃,险些也载倒在地上. “有没有搞错,有可能是别的地方来的杂牌军呢?”赵牧再一次问道,虽然知道这样的希望很渺芒,但他仍然不死心. 吴增抬头,看着赵牧,泪眼滂沱之间,缓缓摇头,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啊,如果李信的军队再晚上半天,函谷关就是他们的了,秦武烈王也会变成一具尸体. 赵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帐外,抬头看着不过处的函谷关,那里,战斗仍然激烈,显然,秦军还在拼死抵抗,而那面让他眼热无比的秦王王旗虽然已经被利箭撕得支离破碎,却仍然在空中高高飘扬. “撤军,传令,全军撤退!”赵牧的声音极低.说完这句话,赵牧转头,大步回到了帐中,看着桌上那仍然墨汁淋漓的奏章,他一把抓了过来,随手撕得粉碎. 赢腾已经不行了.他躺在秦武烈王的臂弯之中,两眼无神地盯着天空,那里,廖廖无几的星星正在浓烟之中艰难地不时显露一下自己的身影. 他冲锋在前,身上多处受伤,是被抬着下来的,身上的骨头也不知断了多少根. “叔叔.”抱着赢腾,秦武烈王泪流满面. “该走了,你该走了!”赢腾喃喃地道.”回到咸阳去,再过十年,我们就能横扫中原,一统天下.” “我会回去的,我会回去的.”秦武烈王大声吼道,手上拄着的刀,已经伤痕累累了.他盯着不远处的赵军,眼中冒着熊熊烈火. 突然,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赵军,他们潮水一般地向后退去,一直在退,竟然退出了函谷关. “叔叔,赵军退下去了!”秦武烈王大喊声来,”出了什么事了?” 赢腾的眼睛之中,募地闪现出一抹光彩,”李信,一定是李信来了,哈哈哈,李信来了.赵牧不得不退,不敢不退,不然,他们就会全军覆灭在函谷关下,李信,你终不负我.” 他的眼睑下垂,嘴唇蠕动,他在唱着战歌.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秦武烈王眼中泪水长流,和着赢腾的声音,高声唱了起来. 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西城处处都响起了悲壮的战歌,歌声刺破云宵,传向远处,而从看不见的远方,亦有同样的歌声传来.两厢的战歌汇集在一起,直冲云宵. 便在这悲壮的歌声中,赢腾带着满足的笑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秦武烈王失声痛哭. (写完这一章,心中很是感慨,高远会有一个强大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敌人,那就是秦武烈王,秦军,秦国,现在的高远当然无法达到这个级别,但敌人始终在哪里.枪手不喜欢将主角的敌人写得一无是处,写得蠢,写得弱,因为一个蠢而笨的敌人,是永远不法体现出主角的强大的,只有厉害的敌人,值得尊敬的敌人,才是摧动主角永远不停奋斗的内因.向赢腾致敬,向秦武烈王致敬!) 第二百八十五章 落下帷幕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李信回来了! 为了保住函谷关,保住秦国在征讨中原时战略上的优势,李信冒了极大的风险,他的二十万大军,现在已经完全脱节了,将军,士兵们全都撒开了腿向着函谷关狂奔,最前面的已经抵达函谷关附近,而最后面的距离目的地却还差着上百里. 如果指挥者换了是赢腾,他绝不敢这么做,骨子里更崇尚进攻的李信,血液里就流淌着疯狂的冒险的精神,保住函谷关,便可以为秦国节约起码十年时间,丢掉函谷关,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数年之中,秦国将要面对被动的防守,而这,绝不是李信想要看到的. 而十年,正是赢腾为秦武烈王制定的目标,在赢腾的心中,函谷关肯定是要保不住了.当然,赢腾是在冲天的秦国战歌之中满足地闭上的眼睛的,秦国战前制定的战略目标,全都达到了,至于自己,六十大几的人了,一名将军能够战死在沙场之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归宿吗?总比老死在床上要好得太多. 如果赢腾知道,此时李信采取的如此疯狂的策略,不知会不会气得从地狱之中跳将出来痛扁李信一顿,如果被赵牧看破,挥军直击的话,李信的大军就危险了,那怕就是与赵军同归于尽,于秦国也是绝对不利的. 放眼天下,秦国四处都是敌人,中原其它六国吵吵闹闹,但并没有生死悠关的仇恨,而对秦国,却不一样了,一旦李信这二十万大军丧失,秦国危矣. 李信了解赵牧,所以他这么做了. 而赵牧,最后也确实撤退了. 赵牧能名闻天下,并不是浪得虚名,如果说他没有看出李信的色厉内茬,冒险策略,那肯定是不对的,但对于赵牧来说,赵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如果他挥兵进击,与李信决一死战,李信固然要全军覆灭,但他自己呢?赵国的军队还能剩下多少? 眼下六国为了对抗秦国,再一次联合了起来,但如果赵军主力与秦国主力在函谷关一朝尽丧,其它五国绝不会感念赵国的仁义和勇敢,相反,他们会大笑着挥兵进击,将赵国和秦国一齐打得彻底不能翻身. 李信现在虚弱不堪,千里转战,即便是再强大的军队也会变得羸弱,更何况李信还在草原上与匈奴大战了一场? 明知这一切,明知这是最好的机会,但赵牧却不能下达攻击的命令,赵国必须保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能够与秦国抗衡,哪怕一直屈居下风,只要这样,在最关键的时候,其它国家才会伸出援手,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赵国. 赵牧呆呆地坐在大营中央,看着月落,看着日起,一夜之间,他苍老了太多.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人. 每过一刻钟,秦军便会积聚起更多的人手,他们的战斗力便会恢复一分,赵军的机会便会少了一分,而此刻,站在赵牧身边的赵军大将们,都是悲愤地看着不远处的函谷关,这一刻,他们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煮熟的鸭子也会飞掉.他们都不是笨人,赵牧的痛苦他们也都懂. 周长寿慢慢地走了上去,弯腰扶起了赵牧,”大将军,撤退吧!没有意义了.” 吴增也走了上来,扶住了赵牧的另一边胳膊,”大将军,我们尽力了.” 稍远一点的赵锋更是蹲在了地上,抱头痛哭起来,胜利就在眼前,眼看着只有一步之遥了,但却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了,他是第一个攻上函谷关城墙的,他也是离那杆王旗最近的,但最终,他却是一无所获. 函谷关头之上,越来越多的秦军精锐出现,一杆杆大旗飘扬起来,簇拥着正中的那面王旗. “恭送赵牧将军!” 城头之上,突然传来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叫声. “恭送赵牧将军!” 听着这讽刺意味十足的喊话,赵牧身子摇晃,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一张嘴,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仰天便倒. “大将军!”赵军大营之中,顿时一片慌乱. “撤军,撤军,退回河东大营!”周长寿厉声喝道. 城头之上,秦武烈王看着对面的赵营,脸上虽然还有泪痕,但却微笑着:”李信,你说赵牧会不会让我们给气死?” “王上!”李信的脸上亦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赵牧不会被气死,他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很好,我也希望他不被气死,这样,下一次,我就能在战场之上正面击败他,为叔叔报仇.”秦武烈王的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 “王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您再像现在这样赤膊亲自上阵的话,李信便要挂印而去了.”李信双手抱拳,躬身,很认真地道. “倒是和叔叔一个腔板!”秦武烈王看着李信,不满地道.”对了,赢英那小子能拿回野芒的人头?” “自然能!”李信信心十足地道.”王上便等着好消息吧!” 秦武烈王哈哈大笑,”你说了,我自然相信,你很看好赢英这小子?” 李信想了片刻,”回王上,就像赢腾将军当年看好您一样.” 秦武烈王微微点头,”李信啊,你与赢腾是不一样的,赢腾是王族,你不是,所以,有些事情,你不要掺进去太深,这对你不利.我还指望着你替我征战天下呢!这一次我来函谷关,便留下了遗命,如果我死在函谷,便立赢英为王,不是因为我现在就很看好赢英,而是因为你的二十万大军.咸阳之中,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过了这一关,就不一样了.你会被人猜忌,被人暗算的.我信你,但你也要步步小心才是.这可不是在战场之上与敌对决,你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一次,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李信直起身子,背脊之上,全是冷汗,秦武烈王这是对他毫无猜忌之心才会如此敞开对他说,算得上真正的推心置腹了. “臣明白了!” “你暂驻函谷关,先别回咸阳.我送叔叔的灵枢回咸阳安葬.” “王上要亲自扶灵?” “以叔叔的功劳,自然是当得的,回头你给叔叔叩几个头吧,他的葬礼,你就别回去了,到时候,咸阳必然会有一番风浪的.” “臣明白了!”李信点头道. 函谷关一战落下帷幕,秦军在函谷关战死数万人,连大将赢腾也在这一战之中战殁,函谷关险些易手,但当一切结束之后,胜利的却是秦军.不是指他们在这一战之中打赢了,而是他们在战略之上取得了极大的优势.不仅扫清了匈奴对他们的袭扰,使得他们能够从此一门心思对付中原六国,而且,他们还保住了函谷关,这一战略实施的最坏的一面,就是函谷关丢失,秦国将面临数年的被动局面,但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叶天南图谋复辟,为了扳倒赵国支持的先王与令狐家族,十年规划,四方联络,一朝发动,让赵国猝不及防,燕国国主易位,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他的这一行动,最后得利最大的却是秦国,当秦人没有出击赵国,而是直奔草原的时候,想来叶天南也明白了这一点. 不过,他并不后悔. 因为不这么做,他就不能上台,不能上台,如何施展抱负,便算是秦国得了便宜又如何?赵国还没有倒,而燕国将在自己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以后与秦人逐鹿天下,说不定就是燕国呢!叶天南一直便很自负. 对于这一切的发生,现在还是一个小角色的高远自然是无法考虑,也思虑不到的,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在让自己的这支新军,能够尽快地提升战斗力. 他总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找到机会练兵,作为前锋,开拔进赵国之后,高远便制定出了详细的训练计划,一边走,一边练.就当这是一场拉练吧!从冯发勇的嘴中,高远知道,这一场大战,多半是打不起来的. 的确是打不起来了,当高远进入赵国半个月之后,命令突然抵达,燕军就地驻扎.冯发勇也急匆匆地离开了,一天之后,冯发勇满脸苦涩地回到了高远的大营. “结束了?”高远看着冯发勇的脸色,知道结果肯定不是太好. “结束了.赵将军没有打下函谷关,草原上的秦军在最后关头赶了回来,我们只能退兵!”冯发勇不胜懊恼,”听说仅仅就是半天功夫,晚上半天,函谷关就是我们的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回家了!”对于这一战的胜负,高远并不太关心,这距离自己太遥远了. “是的,你可以回家了!”冯发勇点头,”战争结束了,秦国派出了使者,正在奔向邯郸的路上.当听说我们没有打下函谷关,李信赶回来的时候,其它几国的军队都已经缩回了头.” 冯发勇的脸色极是难看,高远也很是理解,这一次大战,燕国占了便宜,秦国也占了便宜,就只有赵国吃了大亏,作为赵人的冯发勇,自然是很难过的. “高县尉,我就是来与你告辞的,后会有期了,希望你记得子兰国相与你所说的话.” “燕不负我,我不负燕!”高远淡淡地道:”替我谢谢国相大人的看重.” 第二百八十六章:心有惧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冯发勇走了,高远坐在自己的大帐里,闭目不语.这一次出来,最大的收获不是自己立下了偌大的功劳,也不是拥有了数千的军队,与这些相比,高远觉得看到了这个时代最顶层的那些人物之间的较量,更让自己受益非浅. 虽然自己二世为人,从理论上来说,自己拥有比这个时代的人更超前的知识,但知道是一回事,运用又是一回事.就好像一道数學题摆在你的面前,公式你都是知道的,需要运用的定律你也一清二楚,有些人举重若轻的就能解答出来,但另外一些人,想破头也无法做出来,待得看到标准答案之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也能做出来的.这就是天才与常人的区别. 高远不认为自己是天才,这场牵动着这个时代的大战,直到此时,高远才看到了全貌. 这让他对于此时距他千里这遥的一个人充满了敬畏之意,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让他需要仰望的人,从叶天南开始筹画对赵阴谋的时候,他便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个时机,他骗了这个世上所有那些自认为聪明的人.当众人都以为他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痛打落水狗,将赵国痛殴一顿,以打开东征的缺口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挥军向北,将他的另个一个敌人打得万世不能翻身,而他能做到这一点,竟然还是借助了他最大的敌人的帮助. 高远险些要为他击节而赞. 不拘一时之小利,眼光长远,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政治家.毫无疑问,此战过后,秦国的战略重心完全可以调整过来,一心一意地要收拾中原六国了.也许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要和这支可怕的军队,可怕的人对垒沙场了. 高远摇摇头,这是不可避免的. 而更让他警惧的是,秦武烈王此人,不但有着超越常人的战略眼光,更不差冒险精神,从他敢于在赵牧的眼皮子底下摆空城计,将咸阳城几乎脱得光光的展现在赵牧的面前,便可以看出,这个家伙骨子里的冒险和疯狂. 有长远眼光,却又不乏冒险和疯狂,这样的人,是最难以对付的.更何况,这家伙手下还有无数的强悍的打手. 这些天来,高远耳朵里已经被无数次地让赵牧这个名字灌满,而在秦国,却还有一个让赵牧也不敢掉以轻心的李信,他们到底如何自己不知,但能让这许多人推崇,便很能说明问题了.周渊,周玉,檀锋在听到这些名字的时候,眼中露出来的是敬佩,畏惧的表情,而在高远的眼中,上面这几位并不是碌碌无能之辈,亦是一时之翘楚,时代之精英,能让这些人敬畏的家伙,当然是极了不起的. 想到这里,高远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自己在这些天下名将面前,能撑得过几个回合?天下之大,英才何其之多也,自己以前当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了. “县尉!”大帐帘子一掀,颜海波一头撞了进来,”听说秦赵之战已经结束,秦国收兵了,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在颜海波的身后,步兵,那霸,孟冲,许原依次而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浓浓的喜悦,从年后出兵,到现在,整整五个月过去了,所有人都开始想家了. “终于要回家了!”颜海波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真是想念孙晓还有曹天成两个家伙啊,还有我们扶风城,居里关,牛栏山呢!” 高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是呀,我们要回家了!” 颜海波的这一声喊,却是将高远从惊惧之中叫醒了过来,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现在,自己还只是一个小不点,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们的面前与他们对阵,而且,他们也不会知晓有自己这一号人物,即便知道,又何尝会将自己放在眼中. 慢慢来吧,自己会成长起来的,这一趟出来,便让自己學到了太多的东西,也许,当自己有资格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自己的名字也已经在这个时代赫赫有名了. 赵牧,李信,你们等着我,迟早有一天,我会站在你们的面前,与你们较量的. 易水河畔,燕军大营,率先出发的高远也率队退回到了这里,大军已经准备班师回朝了,除了姜大维的渔阳郡兵,燕国常备军要返回蓟城,而高远所率领的数千军队将会返回扶风,这在燕军大营之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周渊周玉没有什么表情,檀锋永远是那样笑咪咪的,只有姜大维,脸色难看之极,与之相反,他的儿子姜新亮,那个曾经被高远狠狠地折辱过一番的家伙,现在倒似与高远好得不得了.坐在高远身侧,两人不是交头接耳一翻,竟然似多年好友一般,让姜大维更是气闷不已. 高远终于有资格坐在这间像征着权力,身份的大帐之内了,哪怕他现在的官职还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小县尉,但他的手上,却有了一支多达五千人的军队. 这年头,有兵便是草头王,你有实力,自然便会得到尊重. 周渊心中极是高兴,这一次出兵,可以说收获远远超过了先前的预期,不但收回了在令狐潮手中的五城,更是从赵国抢来了另外五城,这在燕国与赵国多年的交道之中,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而他自己的声望,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锋. 利用这一战,叶天南会稳固他国相的位置,而周渊,则如愿以偿地将更多的军权抓在手中,接下来,便是对东胡了. 赵国被削弱,而他们面临着强秦的东征,即便对燕国再仇恨,也无力对付燕国,相反,从现在起,他们得陪着笑脸来拉拢燕国了. 燕赵之间,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将不会再有战事,除非是赵国在战场之上击败了秦国,将秦国的爪子打回去,不过这好像是不太可能的. 秦国有赵国挡着,燕国当然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没有人想赵国就这样垮掉,特别是现在燕国还没有实力之前. 当拿下东胡之后,那情况就又另当别论了. 下一个目标,东胡!周渊在心中暗自道,拿下东胡,将辽东那广阔的区域纳入燕国的统治之下,征服东胡,燕国将得到无数的战马,当然,还有那些技艺高超的骑士,当做到这一点之后,燕国,便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格了. 这是周渊的野望. 只不过要想达到这个目标,他还必须取得另外两个巨头的同意.或许他们会有其它想法,但这样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相信无论是叶天南,还是宁则诚,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大帐之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这是临撤兵之前的最后一顿盛宴. “各位,各位!”周渊敲击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老夫说一个笑话,为各位佐酒!”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太尉说笑话儿,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个个都是洗耳恭听. “大家可知道,函谷关一役之后,秦军固守函谷关,赵牧不得不撤军,而秦武烈王做了一件什么事吗?”周渊笑道. 众人都是摇头. 周渊大笑起来,”这位秦王派出了他的使进出使邯郸,在赵无极的面前大骂赵国忘恩负义,不是东西,让赵国满朝文武面如土色,作声不得,赵王是恼羞成怒,险些儿便气昏了过去.” “忘恩负义这从何说起?”姜大维不解地道. 淳于燕呵呵一笑,”那秦国使者痛骂赵国,说匈奴蛮夷侵略赵国代郡,无恶不作,而秦国本着两国兄弟般的兄谊,毅然出兵替赵国报仇,痛殴匈奴,不想赵国不思报恩,反而纵容赵牧进攻函谷关,致使秦国大将赢腾战死,是可忍孰不可忍,要赵国给一个说法呢!” 大帐之内,众人先是哑然,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秦武烈王,真是太嚣张了. “这位使者口才极佳,骂得赵国还不了嘴,最后还提出了一系列的赔偿要求呢!”周渊笑道. 高远转动着酒杯,看着满屋子里大笑的将领,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动头,秦武烈王是这样无聊的人吗?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除了让两国仇结得更深一些,还能有什么作用,赔偿,赵国自然是不肯给的. 周渊的目光掠过所有人,看到高远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高远,你怎么看这件事?” 被周渊点名,高远先是一惊,看着满屋子将领的眼光都转到了自己脸上,倒是镇定下来,”太尉,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秦王不会这么无聊,他此举之中,必有深意吧!” 淳于燕大笑,”好家伙,你去说说,他有什么深意?” 高远理了理头绪,”大人,我想,秦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这是在逼迫赵国给他们一个交待,那么这个交待便只会指向一个人.” “谁?”周渊放下了酒杯. “赵牧!”高远肯定地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国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周渊与淳于燕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特别是淳于燕,他刚刚从赵国邯郸返回,对于那里的情况更是一清二楚. 秦国使者要一个交待,而在邯郸,也的确是舆论如潮,赵国两线全遭失败,肯定是要有人出来负责的,赵杞已经被赶出了邯郸,但这并不能让有些人满足. 赵牧的目标实在太大了,他掌控赵**队多年,早已有人欲除之而后快,没有比这一次更好的机会了.赵牧手握十数万大军,而他对面的赢腾只有两万余人,但最后,赵牧却没有拿下函谷关,虽然这一点赵军击毙了赢腾,但赵国却丧失了一举击败秦国的最好的一次机会.国内要求惩处赵牧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对于赵牧,赵王是离其不得,却又心存疑忌,关键就在于他与子兰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成了赵王心中的一个梦厣.如果此二人联手,他的王位必然不保.而在函谷关大战,子兰从代郡直奔函谷关,更让赵王又惊又怒.子兰万万没有想到,他当时的这一举动,竟然给赵牧带来了偌大的麻烦. “那你认为,赵王会惩处赵牧吗?”周渊饶有兴趣地问道. 高远思索了片刻,”太尉,如果赵王还没有完全糊涂的话,我想,他不会把赵牧怎么样的,毕竟赵牧是赵国的军神,上面怎么样我不了解,但士兵们恐怕是很支持他的,赵王也担不起这个干系,但是,恐怕也会让赵牧在短时间内退出这个舞台.” “说得好!”淳于燕用力一击掌,”高远,你说得不错,赵牧这一次可是亏大了,在函谷关下,他急怒攻心之下竟致吐血,退兵到河东之后,又遭到国内的攻击,此人也不是凡凡之辈,马上便上书请辞.现在,他已经是一个闲人了.不过赵王对他的惩处便到此为止,即没有削夺他的爵位,更没有将他赶出邯郸.” “虽然如此,但也要看时局的发展了!”高远笑道:”现在秦国的威胁摆在这里,赵王便不得不将赵牧供起来,一旦有事,随时便可起用,但时间一长,不免便会懈怠,而且赵牧一旦离开军中,他的那些敌人恐怕也不会闲着吧,必然会向军中渗透,以后即便重新启用赵牧,赵军只怕也不再是现在的赵军了.” “那你说说,秦军现在会怎么做?挟大胜之势进攻赵国,还是会韬光养晦,以待时机?”周渊问道. “秦国现在一定会偃旗息鼓,一来恢复力量,这一次,他们的军力损失,比起赵国来要大得多,二来,他们肯定会静待赵国国内局势变化,赵国这一次大败,可谓是败得极为彻底,国内反对赵无极的势力必然抬头,说不定便会起内讧,不管他们怎么样,秦国都会坐收渔翁之利的.”高远道. 周渊与淳于燕两人盯着高远,淳于燕眼中的欣赏之色已是挥之不去. “高远,那此事于我们可有好处?我们大燕该怎么做?”淳于燕忽然问道. “有不有什么好处高远不知道!”高远笑了笑,”但我知道,赵国可以弱,但却绝不能垮,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们燕国应当给予他们必要的帮助.直到我们强大起来.” “燕国如何强大?”周渊追问道. “东胡!”高远的手指向东北方向,”拿下东胡!” 周渊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骇然,以前只当这个高远是一员战场骁将,却想不到他在战略方面的思考也如此深远,高远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这也是燕国接下来的国策,一个小小的县尉,居然能有如此本领,当真让人震惊不已. 叶天南,这样的好女婿你居然不要?周渊心中募地掠过一片阴影. 此一时也彼一时.叶天南还会像以前那样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么? 燕国赵牧!周渊在心里细细地咀嚼着这四个字. 数日之后,易水河畔,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燕军开始搬师回朝了,一队队的士兵从大营之中列队而出,喜气洋洋地走上回家的路. 高远的部下自然也是兴奋万分,来时阴雨绵绵,心情如同天气一样灰暗,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但现在踏上归程的时候,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却也正好映衬着所有人的心情.颜海波,那霸,孟冲,许原四人将带领这五千部属横穿渔阳,河间,回到辽西扶风,当然,这经过吕梁山的时候,颜海波还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一大笔横财足以让扶风兵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而高远,则将随着周渊一齐回蓟城接受封赏,作为功劳薄上排名第一位的人,他将获得一个将军的称号,当然,这个将军称号只是一个杂号. 步兵带着二十名骑兵作为护卫与高远齐行,曹天赐却已是提前向蓟城赶去,这个喜讯,高远自然是急于让蓟城的叶菁儿知道得越早越好. 蓟城,叶府. 叶天南满面阴沉,他刚刚从王宫回来,看到了周渊的奏报,看到高远这个刺眼的名字排在第一位,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险些儿便将这份报捷奏章撕了一个粉碎,姜大维真是一个无用的东西,身为一郡郡守,竟然奈何不得高远一个小小的县尉,周渊更不是东西,这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其实叶天南这倒是错怪了周渊,在不影响燕军作战的前提之下,周渊是不在乎卖他这个人情的,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为姜大维收拾高远创造了条件,问题是,高远过于出色了,竟然在绝对不利的条件之下,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高远不是在那种极端的条件之下,想法收拢了那些乌合之众,现在高远的就该是一堆骨头了. 燕王姬平笑得意味深长,”高远,国之良将也!” 这个评价让叶天南更是五味杂陈. 外人都以为姬平只不过是叶天南的一个傀儡,但叶天南却知道,这个他一手扶上王位的年青人,绝不是那么好相于的,其实想想也可以释然,一个在外流亡了十多年的王子,怎么可能像宫中长大的漫室花朵呢?这么多年他流亡在外,不知躲过多少次令狐氏和赵国杀手的追杀,暗算,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本领? 姬平上台伊始,便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素养,燕国三架马车,他不偏不倚,并不因为叶天南与他同甘共苦过便有所偏向. “王上准备加封高远为征东将军了!”看着荀修,叶天南闷闷地道. “征东将军?原来不是说是奋威将军么?”荀修吃了一惊,奋威将军是一个虚号,杂牌子将军,但征东将军就不同了,燕**队级别,以太尉统领全**队,出征之际,设大将军,战后即废止,其它如龙镶,骁骑地位虽高,但却并不领实军,只是一个尊号,真正掌有实际兵权的为四征四镇,即征东,征西,征北,征南将军,四镇,镇东,镇西,镇北,镇南将军,这四征四镇,才是燕国常备军的常设职位. 叶天南政变,扶持姬平上台,原先的四征四镇将领中,有三人因为附从与令狐氐被拉下马来,这征东将军便是其中一人. 而燕王姬平此时决定授予高远征东将军的官职,其意义非同小可,特别是在燕国最高层已经决定在燕赵休战之后,马上对东胡用兵的当口.联系到高远的履历,姬平要重用高远的决心已经一览无余了. “征东将军!”叶天南加重了语调,”周渊奏折上为高远请封的奋威将军号,但王上却决定要加封他为征东将军!”他重重了哼了一声,”这后面,宁则诚可是使了不少的劲.” 荀修沉默片刻,”王上不是一个糊涂的人,相反,他很精明,宁则诚让王上知道了什么?” “所有的作战细节!”叶天南道:”宁则诚的燕翎卫将高远所有的作战细节,全都录了下来,交与了王上.这才是促使王上下定决心的原因,只是我还没有看到这些东西.” “国相!”一边的叶重低声道:”我在宫中听到了一些消息.” “说!”叶天南道. “高远出征之时,带去的士兵是一千出头,但战事结束之后,他的兵马已经扩充到了五千余人.别人打仗,兵越打越少,他倒是越打越多.”叶重道. “这些兵是从哪里来的?”叶天南变色道. “是那些各郡来的杂兵,几仗打下来,这些兵竟然对高远俯首贴耳,不愿意回原藉,而要跟着高远去扶风了!” 看着叶天南有些疑惑的目光,叶重紧接着道:”国相不是要我想法渗透一些人进燕翎卫里去么,我这里有了一点眉目,这些消息,便是从哪边传过来的.” “五千人?”荀修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再加上他留在扶风的人马,那高远的手下已经有了六七千敢战之士了.以他的练兵能力,必然能将这些士兵练成虎贲之士.如果王上再加封他为征东将军,则高远和他的部下,将一跃而成为我大燕的常备军,军饷物资将由朝廷统一供给,没有了银钱物资上的挚肘,此人必然会一飞冲天.” 听着荀修的话,想起当初在扶风南山之下的那一幕,叶重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为王 第二百八十八章:回蓟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着荀修的话,叶天南的脸色不免更难看了一些. “难怪宁则诚会不遗余力向其示好,周渊亦是大力提拔,原来根子在这儿!” 荀修呵呵一笑,”他们是想拉拢高远,但是天南,他们怎么是你的对手?你摇摇手指,那高远自然便会乖乖地送上门来.” 听得此话,叶天南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与荀修不同,叶天南毕竟还是要脸的.满蓟城的人都知道他不想要这个女婿,现在高远一鸣惊人,一步登天,自己又巴巴地凑上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死.咬着牙,叶天南内心深处的那股贵族傲气又冒了起来. 荀修看着叶天南的脸色变幻,对于这个弟子,他是非常了解的,不等叶天南开口,他已道:”天南啊,你十年磨励,竟然还是没有看穿吗?脸面是个什么东西?他能当饭吃,能当兵使?我们当年一路逃亡,要过饭,偷过东西,这十年来,我看着你从一个青涩的青年一步步成长起来,我还以为你的心已经够成熟了,现在看起来,你还是差了一着啊!” “先生!” “以前高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于我们没有什么帮助,不要也就不要,但现在,他马上就会成为征东将军,你的反对不会有效的,周渊与宁则诚一定会赞成,王上也有意扶持新的力量,这是大势所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将他抓回来.只要有小姐在,天南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高远笼在身边.”荀修道:”那是一个征东将军,一支数千人的 虎贲之师,叶重见过高远的兵,当知道其厉害.” “不错,高远的兵,当得起精锐二字.”叶重点头道. “先生,高远此子,现在看来,不是一般人,我以前做过的事情,他不会不知道,即便我答应他的婚事,他就会感激我,而归于我的门下么?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想到时候一无所获,一无所有.”叶天南道. “糊涂!”荀修眉头皱了起来,”所谓疏不间亲,高远或许会对你不满,但有小姐这样一个联系在,什么样的矛盾不能修弥?话又说回来,即便高远不归于叶门之下,但却不会对你不利,如果你有什么危难,此人必然会出手,只要你与他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他就是一个强有力的武器,任何人想对付你,都得先想想高远的态度.更何况,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很容易就能让所有人都相信,高远已经归于你的门下了.不是吗?” 叶天南沉默下来. “国相,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您并没有对小姐的婚事说过一个不字,是吧?扶风之时,是我与荀先生以及夫人作的主,与您完全没有关系,而后来,您不是给了高远机会么?没有您给他的这个机会,他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外面虽然有些议论,但我们只要抓住这一点,便很容易反驳的.”叶重道:”就说相爷您不过是为了磨励考验高远而已,现在高远已经通过了您的考核,那与小姐的婚事,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荀修大笑,”叶重这话说得好.就是这个理儿,天南啊,这些舆论上的事情,我来做.保管过不了几天,蓟城便会说你叶相爷慧眼识珠,为我大燕又发掘了一个名将.当初小姐一句长发及腰名闻天下,现在,可是到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了.” 听着两人的话,叶天南的脸色渐渐地舒展开来,这一刻,仿佛当初对高远所做的一切,当真就是为了煅炼这个女婿而已,”先生说得是,回头便让夫人去静慈庵接回菁儿,嗯,让枫儿一道去,让枫儿跟她说.” “如此甚佳!”荀修抚掌大笑. 高远自然不知道,他与叶菁儿的婚事,在这一刻已经出现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一个杂牌将军的称号,已经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征东将军,是可以开府建衙的实职,此刻,他正如同一个小学生一般,在周渊的身前,听着此人的教导. 自战事结束,周渊对高远便表示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从易水河畔撤军开始,高远便一直被他招呼在身边并辔而行,这让其它的将领是有羡又妒,却又说不出话来,在这一场战事之中,高远的表现的确是无可挑剔的. 周渊招呼高远在自己的身边,自然不是无的放矢,除了表示对他的看重之外,另外,了解东胡人的详情,也是周渊的重中之重. 燕赵之战已经结束,下一步,周渊的眼光已经转向了东胡,燕国如果想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不将东胡这个钉子拔掉是不可能成事的,而高远,却正是这样一个最佳的人选,他生于边城,长于边城,又与东胡人熬战数年,去年更是千骑千里突袭,烧了东胡人的榆林大营,为燕国可以全心全意进行与赵国的这一场大战而立下汗马功劳,说起对东胡人的了解,只怕除了张守约外,便只有眼前这位高远了. 打掉东胡,高远自然也是乐意的,只有在战事之中,他才能表现出他的价值,他才能更进一步,朝廷如果要对付东胡的话,正中他的下怀.对于周渊的问话,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在现周渊的谈话中,高远自己也是受益非浅,抛开周渊的立场,为人不说,此人毕竟是一国太尉,站得高些,自然就看得远些,至少现在,高远觉得在战略眼光之上,自己是无法与此人相比的.相比起周渊的战略构想,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完全便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根本不值一提. 这才是国战!高远在心中道. 便在这气氛友好的交谈之中,这支大军终于进入到了蓟城范围之内,一支支的燕国常备军离开了大部队,向着他们各自镇守的地方奔去,除了各部的主要将领仍然跟着周渊之外,当他们行至到蓟城郊个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已经只剩下一支不到三千人的部队了. 高远终于看到了蓟城. 这是一个让他震憾的城市,当年他从扶风到辽西的时候,曾经被辽西的雄伟所震撼过,但现在,他看到了燕国的都城,与其相比,辽西城便如同扶风城,根本不值一提了. 放眼望去,他根本没有看到这座城市的边缘.高耸的城墙向着两旁无边无际的延伸出去,似乎一直延伸到了天边. 数骑快马自城市方向疾奔而来,走到跟前,翻身下马,躬身于周渊的马前. “恭迎太尉大人凯旋而归!”领头一人大声道. 周渊的脸色微微一沉,自己凯旋而归,难道这就是王上给自己的欢迎仪式么?看着眼前的几人,便要开口喝斥. “请太尉大人绕行东城门,王上亲率文武百官,满城百姓,在东门之外,为太尉接风洗尘!”来人似乎知道周渊想要说什么,抢在周渊发作之前,大声地说了出来. “东门?”周渊讶然. “是,东门,王上说,非东门不能酬太尉之功!”来人道. 周渊的脸色舒展开来,满脸洋溢着欢喜之色,自大燕建国以来,开东门迎接远征归来的将士,扳着指头也数得过来. “王上厚爱,臣甚感惭愧!”周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身后的将士,大声喊道:”将士们,王上开东门,迎接你们归来.” 随着周渊这一声大喊,身后无数将领士兵,都是大声欢呼起来,现在这里剩下的,除开将领,都是长驻在城内的部队,他们当然知道开东门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无上的荣誉,更意味着丰厚的赏赐. 只有高远茫然不解,在他的脑子里,开东门和开西门,这有什么区别么? 檀锋不动声色地策马走到高远身边,低声道:”东门大道有十数里长,修得笔直,此路的尽头,便是我大燕的王宫,大燕建国以来,开东门迎接远征归来的将士,不会超过十次,这是对于大燕出征将官的最高荣誉.” 高远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周渊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便如同六月的天,转换的如此之快,想来他也没有想到,燕王居然如此看重他的这一次胜利吧! 部队迅速转向,一路奔向东门,由于知道了此刻燕国王上正在东门等待着他们,是以士兵们个个都是激动万分,队伍走得比平素整齐多了. 这一路行去,高远总算是又领教了一番蓟城的庞大,自西门转向东门,他们竟然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估算下一,从西门到东门,只怕不会低于二十里. 当他们出现在东门的时候,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是吓了一跳.城头之上,张灯结彩,城头之上,一字排开的数百面大鼓同时敲响,无数长号仰天长啸,而燕国现在的最高统治者姬平并没有站在城头之上俯览他的军队,而是站在洞开的城门之前,在他的左右,无数的燕国文武百官,贵族大臣们都是身着簇新的服装,肃手而立. 这一刻,高远的注意力却不是在燕王身上,他只是死死盯着在燕王身后一步的一个中年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高远一看到他,便知道,此人一定是叶天南,菁儿的父亲.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路鲜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第一次见识了古代大型典仪的复杂与繁琐.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当看到燕国王上率文武百官迎于东门之外的时候,包括太尉周渊在内的所有武将没有一人下马,他们策马缓缓而行,至东门外数十步,方才勒马停下.随着礼仪官的一声唱诺,以燕王为首,燕国所有文武百官都是双手交叠,竟然跪了下来. 这一霎那间,高远似乎有一个错觉,莫不是太尉周渊造反了! 但显然不是,因为那些文武百官们没有一个人惊慌失措,而高远左右的将领们也都甘之若素,似乎这就是礼所当然的事情. 三拜九叩,礼毕.燕王起身,微笑着看着他面前的将士. 周渊第一个翻身下马,在他身后,所有将领们在一片甲胄哗啦啦的碰撞声中一齐下马,跟随着周渊向燕王行礼. 葡伏在地,高远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燕王并不是在向周渊行礼,他是在向燕国的旗帜行礼,也算是在酬谢将士们远征凯旋而归. 夹杂在一大群将领之中,高远亦步亦趋,他并不懂得这些礼仪,好在他身边有一个檀锋,对方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 鼓乐声中,高远显得有些迷糊,这样的大场面,别说是今生,便是前世,他也不曾见到过. 叩阙,祭天地,祭宗庙,祭阵亡士卒,一项项下来,小半天便立时没有了,在战场之上几进几出都不觉得累得高远,此时只觉得累得心慌,扫眼看着那些文武百官,倒恍然没事人一般,不由大是心服,了不起啊,这样爬上爬下的折腾人,也真不知他们是怎样修练出来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献俘一节,高远听到身边的檀锋明显地出了一口长气,看来这位老兄也是有些不耐了.这是最后一项,做完这一项,大家便可以进城了. 俘虏当然是没有的,当双方签定和约,所有的俘虏便都交还给了赵国,以显示燕国的友好,但在燕军手中,还缴获有大量的燕军旗帜,这里面,既有赵军各地的私军旗帜,也有更为值钱的赵军常备军旗帜.献俘便变成了献旗. 以周渊为首,当礼仪官唱出一个人的名字时,这个人便会双手举着一面旗帜走到燕王的面前,将这面旗帜掷于他的脚下,燕王姬平满面笑容,看着面前越堆越高的旗帜,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毕竟,他刚刚登位,便一雪燕国十数年来的耻辱,不仅收回了故土,更是开疆拓土,将赵国的领地也抢了一块回来.这让他有些踌躇满志. 高远手中也有一面旗帜,但功劳薄上他可以排在第一,这个时候,以他的官职便只能排在末尾了,毕竟,传说中的将军之位还并没有到手. 前面的将军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完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的举着一面旗帜站在了士兵之前,不过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是,当礼仪官大声念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对方的声音似乎拖得格外长一些,而随着他的名字从礼仪官的嘴里嘴喊将出来,本来安静的人群之中,出然传出了整齐划一的惊叹声.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齐唰唰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被成百上千人行注目礼的感觉并不太好,特别是在这种场合,而且这些人并不是他熟悉的战友,兄弟,而是一群各怀心思的家伙,高远犹如芒刺在背,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举着旗帜,大步向前. 随着他的行进,惊叹这愈来愈大.今天的高远,可是特地穿上了一身明晃晃的盔甲,这东西,平素作战他是坚决不穿的,但今天,却在檀锋的逼迫之下不得不披在了身上,每走一步,甲叶相拦,清脆的声音都让他有些不自在. 将旗帜掷于燕王脚前,高远大礼参拜. 燕王姬平凝目注视着这个人还没有到蓟城,便已经闹出偌大风波的青年将军,果然一表人才,不愧军中猛将,这样的场合,以他的身份,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地一路行来,在礼仪之上,挑不出任何差错.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叶天南,燕国的国相脸色平静如昔,似乎这个人与他毫无关系. 姬平一笑,弯腰,扶起高远,”高远,本王久闻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这几声笑,内里的含义可就多了去了,姬平身后的叶天南,终于还是忍不住变了颜色. “本次大战,你立下大功,本王不会亏待你的.还望今后再接再励,再立新功.”姬平拍拍高远的手臂,和颜悦色. “谢王上恩,高远一定会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的场合,高远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豪言壮语,不假思索地便喷勃而出. “王上,该进行下一个仪式了.”一侧的礼仪官看着燕王似乎意犹未尽,还想与高远说点什么,赶紧凑了上来,低声道. 燕王姬平的确还想与高远多聊聊,一句长发及腰,不知让多少少男少女为之倾倒,姬平虽然贵为王者,但年纪却比高远大不了多少,对于这样的事情,或多或少,仍然是心向往之. “好,好!”姬平点点头,看着高远,”以后多有机会再与卿说话.” 听着姬平的话,高远却有些迷糊了,要知道,这一声卿可不是随便叫的,以高远的身份,现在远远当不得卿这个尊称. 姬平一笑而去,走到周渊的身边,携着他的手,登上了王辇,马儿轻嘶声中,扬蹄缓缓向内而去,在他们的身后,一辆辆的马车依次驶来,一位位的将领登上马车,最后,一辆马车停在了高远的身前,”高将军,请上车!” 高远看向左右,那些蓟城的文武百官们仍然肃立于城门两侧,正看着一个个将领跨车而去,这倒类似于披红游街,夸耀武功吧,高远在心里想着,这倒真是一个出风头的活计,檀锋说过,从东门而入,直至皇宫,可是有着十数里的大道,可想而知,现在这条大道的两侧,必然有着无数的百姓正涌得水泄不通地准备热闹吧! 他看了一眼领袖着百官的叶天南,此公脸上仍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眼中,似乎便没有高远这个人一般. 高远低低地哼了一声,手扶车辕,一个箭步便跨了上去,自己说过,一定会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去叶府将菁儿娶回来的.自己这么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做. 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驶进城门,向内里走了一段路之后,高远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山人海,旗仗鲜明的皇城禁卫们手持武器,一步一人,沿着笔直的笔直的街道一直向前,每人个的长刀大戟之上,都包着一段红绸,以冲掉刀枪的煞气,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一个个攒动的人头,更让高远称奇的是,街道两边的楼房,一个个都是窗户大开,有晒楼阳台的上面更是挤满了人,看着车队驶来,不停地挥臂呐喊着. 燕国这十数年来,准确地说,就是一个受气包的角色,现在新王上任,他们终于迎来了一场扬眉吐气的胜利,由不得这些人不兴奋,不高兴. 走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高远突然之间有了一种神圣的感觉,看着那一张张笑容满面的脸,一种想要保护他们的念头油然而生,愿所有人都一直能有这种开心的笑容,他在心里默默地道. 高远的车马排在最后,应当说是最不起眼的,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高远,最后一个是高远!”听那声音,倒似是一个女子. 随着这一声尖叫,更多的人叫了起来. “高远,高远!” “高远来蓟城了!” “待我长发及腰,君来娶我可好!” 声浪愈来愈大,高远被这阵势当真是吓着了,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而这其中,倒是女子的尖叫声更最.高远虽然没有到过蓟城,但他在蓟城,是一个传奇,叶菁儿的特殊身份,以及刀斩满头青丝和那一句足以让所有痴情人儿落泪的名句,都让高远在蓟城声名远播. 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去叶府将你娶出来!与待我长发及腰,君来娶我可好一样,在蓟城广为流传,今天,这位传说中的高远终于出现了.他站在夸功游街的马车之上,一路前来. 盛名之下无虚士,高远来了,果然如他所言,他不仅是骑着高头大马来的,而且是作为一个战功着著的将领来的. 不知从哪里扔出来一朵鲜花,不偏不倚地落在高远的车驾之上.伴随着这朵鲜花的飘落,是一个女子的大喊:”高远!” 高远抬头,高高的楼层窗户之间,一个女子在向他挥着手. 不等高远脸上的苦笑落下,一朵朵的鲜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玩意如雨点一般的落向了他的马车,有些打在盔甲之上,叮当作响,落到车驾之上,定晴看时,竟然是一个个女子们随身佩戴的香囊. 亏得今天听了檀锋的话,穿上了盔甲,否则非给砸得鼻青脸肿.高远心中暗自庆幸不已.路还没有走到一半,高远的车辆之上已经堆满了花朵与香囊,还有不少因为准头不佳,落到了大道之上,给高远驾车的车夫叫苦不迭,他可是错挨了不少. 高远的风光,竟然一时盖过了最前头的燕王姬平与周渊两人. “高远,看来还真是受人欢迎啊!”姬平哈哈大笑,周渊若有所思. 而此时,在一幢楼房之上,半开的窗户之中,却有一张脸,半是欢喜,半是嗔怒地看着从楼下缓缓行过的高远,她身旁一人,却在哧哧的笑着,笑着的那人是曹怜儿,而半嗔半怒的却是叶菁儿,她的头发仍然没有长起来,但一头短发却让她显得更加美丽与娇俏. 我为王 第二百九十章:天上掉馅饼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将军! 高远霍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台阶之顶,王座之上的燕王姬平,此刻,他正含笑地看着跪在阶下的这员年轻的将领. 是的,就是征东将军. 叶天南仰首向天,看着房梁,宁则诚低头轻掸袍服,似乎那上面有灰尘,只有周渊,张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看姬平,再看看叶宁二人,最后看向高远. 晋封高远为征东将军,他事前毫不知情,而他为高远请封的只不过是一个奋威将军而已.看到宫中内侍捧着征东将军的印信走向高远,周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木已成舟,即便是他,此时也是做声不得. 双手接过装有征东将军印信的盘子,高远仍似在梦中,如果说扶风兵以前就是一个地方杂牌军,自从接过印信这一刻起,便一跃而成为燕国常备军了,而他,也从一个不入流的地方县尉,转眼之间便一步登天,成了燕国八大将军之一. 这转变,来得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此时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济济一堂,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高远,低笑之声立时不绝于耳,终究一是一个土包子啊!王公贵族们在心底不无鄙视地道,一朝登天,竟是不知身在何处了. 但他们敢笑,却不敢出头对这桩任命来说些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对于高远的任职,这其中夹杂着朝堂之上三巨头的明争暗斗,明智者就不会掺杂进去,掺杂进去的多半都是这三位自家人. 周渊遭到突然袭击,默不作声,周系人马当然是偃旗息鼓,宁则诚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此刻看看叶天南,再看看周渊,满脸得意之色,而叶天南,一直便是仰首向天,看着房梁. 直到散朝之时,高远仍在没有怎么回过神来,他在战场之上,能化腐朽为神奇,斩将奋旗,运筹帷幄,视敌为无物,但真要说到做官,他却还是一个初哥儿,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现在的他,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这里面的复杂,亦不是他在扶风历练出来的那点经历能够解释的. 天上掉下来的征东将军着实将高远砸得有些头昏眼花,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自己不再是小小的县尉高远,而是堂堂的八大将军之一. 刚刚踏出宫门,一支强有力的手便将他拉了过来,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好家伙,一步登天啊,高远,你可得请客,请我喝酒!” 高远看着檀锋,对于这个在燕赵大战之中,真心实意帮助过他的人,他的确是感谢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檀将军,没有问题,你想去哪里喝,咱们便去哪里喝,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得先去安置一下我的护卫,你们都是蓟城人,到这儿可就是到家了,跟我来哪些兵现在还被丢在宫外没有着落呢!”高远道:”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晋见一下王驾,居然要用如此之长的时间.” 檀锋大笑起来,”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啊,我在进宫之前,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他们现在,正在大吃大喝,比你可是消闲多了,跟我走吧.” “去哪儿?” “到了地头儿你就知道了.”檀锋不由分说,抓了高远便走,”步兵那伙人,都在哪里呢.” 宫门之外,早有人备好了马匹,两人跨上马,一溜烟地便消失在王宫前的大道上,在他们两人刚刚离开的那一刻,叶重匆匆地出现在宫门口,他本来是奉命邀请高远前去叶府的,但因为他是皇宫禁卫统领,身负职责,等料理完手头的事情赶出来时,却只看见了檀锋和高远两个人的背影,看着飞驰而去的两人,叶重脸上不由浮上了一层忧色. 半个时辰之后,高远看到了檀锋带着他抵达的所在,宁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让他脸色有些不豫,他没有想到,檀锋竟然这样便将他带到了御史大夫宁则诚的府弟所在. “高兄弟,莫要生气!”檀锋笑道:”我如明说,你自然不肯来,但我觉得,你应当来这一趟,要知道,这一次作战,宁大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是帮了你的大忙的,启用燕翎卫来帮助一个县尉作战,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而且,你的征东将军,也是宁大人一力争取而来,于情于理,难道你不应当亲自来道谢么?” 是啊,于情于理,不管宁则诚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他的确帮到了自己,不仅让自己在这场战事之中全身而退,而且还立下功劳,获得了征东将军这个先前他想不不敢想的位置. “征东将军也是宁大人在背后推动?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高远看着檀锋,他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宁则诚的邀请加盟意思了. “我也不清楚,或许宁大人欣赏你这种人吧!走吧,高兄弟,即来之,则安之,反正都是要见的,你是征东将军,以后与宁大人这样的高官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迟早是要见的.再说了,你的手下现在可都在宁府里喝酒吃肉呢!”檀锋笑着拉起高远便行. 门前的守卫显然与檀锋极熟,看到他来,都是笑嘻嘻的奔了过来,牵马的牵马,扶人的扶人,服侍着二人下得马来. “檀将军,您过来啦,老爷还没有下朝呢!”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笑咪咪地道. “我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没事散朝了,宁大人这样的大人物自然还有重要事情要商量,我们先进去逛逛宁大人的花园吧,等大人回来了,你再使人通知我们.”檀锋笑道. “好的好的.”管事没口子的答应着,”檀将军请便.” 随着檀锋走进宁家大宅,看着檀锋熟门熟路地引着高远七弯八拐地在内穿行,高远忍不住道:”檀将军,我看你不仅仅与宁大人是上下属关系吧?” 檀锋哈哈一笑,”我们两家是世交,论起家世,我得叫他叔叔,从小便来宁府玩惯了的.高远,这一回你该明白了吧?宁大人要我帮你,我便帮你,其实在这儿之前,我认都不认得你,为什么要帮你?不过说起来,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你的确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我倒也不后悔替宁大人干这事儿了!” “嗯?”高远听着檀锋这话里意思,不由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他. “虽然是世交,但宁大人干得有些活儿,我不大喜欢.”瞄了一眼四周,檀锋压低了声音,道:”宁大人手里的燕翎卫,除了刺探敌人情报,有时候也刺探一点儿别的事情,在蓟城,很多人不喜欢他,明白了吧!” 高远微微一笑,”明白了!”说白了,宁则诚是御史大夫,兼任大燕的特务头子,刺探敌人的军情那是自当应份,但监视自己人想来也是不遗余力,这样的包打听,自然是不讨论喜欢的. 说着话,两人跨过了一道月牙门,霎那之间,高远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呈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他所想象中的那种后花园,这个花园之大,几乎超出了高远的认知. 他尽然一眼没有看到这个花园的尽头,此刻,他正站在一道廊桥之上,这道月牙门设计的极为巧妙,跨过月牙门,已经置身于一个极大的湖塘之上,一道七折八弯的木制廊桥自脚下延伸开去,这个湖塘怕不有百来亩大,湖里莲叶刚刚舒展开一些枝叶,东一簇,西一团,再过得一个来月时间,想来这个湖塘便会被这些莲叶尽数覆盖了.极目远望,湖的另一头,山影叠嶂,一个个人假山有的绿意盎然,有的却是水流淙淙.更远处,却是成片的树林. 看着高远瞠目结舌的表情,檀锋微微一笑,”高远,宁大人身为燕国除开王上地位最高的三人之一,府弟自然也是很不错的,不过以后你去了叶府,你才会知道什么豪奢,比起这里,叶府才是真正的豪华的出乎人的想象,这里,那是小巫见大巫.令狐潮十数年经营,巧取豪夺,不但扩张的府弟,最后竟然落入到了他的死敌叶氏之手,想来令狐潮在地狱里,也会号淘大哭一场吧.” 高远摇摇头,看着这豪奢的后花园,他的脑子里想得却是边城之上百姓们的窘苦困境,辛苦数十年,结营的那小小的家,往往便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那里的人们,只求一食之饱,一宿之安,别说是他们了,便连自己,又何尝不是食难下咽,睡难安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心里忽然浮起这样一句话,高远骤然有些愤怒起来,假如这些人能将自己的小窝造得小一点,就得节约出多少钱来,而这些钱又可以武装起多少军队?有了这些军队,难道还怕东胡人么? 看着高远的样子,檀锋微笑道:”高远,以后你就会习惯了.走吧,宁大人的花园里,可是有不少珍藏的奇花异草,寻常人可是看不到的.” 我为王 第二百九十一章:宁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奇珍异草没有见着,大美女倒是看到了一个. 沿着横跨整个湖塘的木廊,欣赏着那将展未展的荷叶以及那时而凌空跃起的鱼儿,檀锋与高远绕过了姿态各异的假山,便听到了叮叮咚咚的筝音,站在假山这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对面冠盖如云的松树之下,一个身着淡蓝色纱裙的女子正在抚琴,身后一个侍女轻轻地挥着一个团扇,似乎在为她驱赶着林间的蚊蚁. 有轻风穿林而出,女子身上轻纱飞扬,让人顿时眼前一亮. 檀锋倒背着双手,欣赏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纤手轻舞,淙淙筝音如流水一般在林间流淌,高远却是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像宁氏这种大贵族家的后眷,是轻易不见外人的,自己出现在这里,已经算是唐突了. 林间弹筝的正是宁则诚的女儿宁馨,她的筝技曾让叶菁儿的古筝师傅知难而退,只不过宁馨身份的原因,能亲耳听到她弹筝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故而名声不显. 宁则诚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于宁氏这样的大贵族而言,委实是不可思议的,也不是宁则诚不想多子多息,而是说来奇怪,自从他生了这个女儿之后,无论如何怎么努力,却是再也没有子息了.外间多传是因为宁则诚掌控着燕翎卫,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老天爷罚他断子绝孙.对于这些传言,宁则诚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十数年的时间,纳妾不少,却没有一个开花结果的,宁则诚便也认了命,好在宁家他这一辈之中,倒是不只他一人,兄弟多多,真到了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过继一个来继承香烟,也是没有问题的. 檀锋大模大样地站在那里,甚至向着那边挥了挥手,宁馨背后的侍女抿嘴轻笑,显然对檀锋是极熟的,而宁馨抬头看见檀锋,亦是微微点头示意,琴声却是不停. 一曲终了,宁馨从侍女手中接过手绢,轻轻地擦拭着手掌,眼睛却是看着这边,”檀大哥过来了?” 檀锋鼓着掌,笑道:”数月不见,宁妹妹的琴技却是更加高明了,只是我听来,怎么少了些快乐,多了些忧郁啊?” “檀大哥倒是知音,竟然听得出我的琴音.”宁馨站了起来,微笑道:”琴声系心声,心自不宁,自然便自琴音之中喧泄而出,如是而已.” “你乃天之娇女,为何心绪不宁,莫非是有了心上人不成?”檀锋大笑,”女大思嫁了,如有心上人,要不要我跟宁大人提上一提?” “檀大哥又说混话!”宁馨站了起来,脸上却没有多少嗔怪之色,看来与檀锋平日说话,也是这般随意,玩笑是开惯了的.”小心我告诉世伯,让你挨大棍子!” 檀锋立时举起双手,”罢了罢了,算我胡说,你什么也没有听到.今日我带了一位尊贵的客人过来,且看在他的面上,给我留几份薄面吧!” “客人?”宁馨有些诧异地看着檀锋,能让檀锋将人直接带到这里,而且在自己面前也毫不避忌的人,应当是檀锋极为要好的朋友了,这可就奇怪了,自己与檀锋相识多年,以前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檀锋回过头来,”高远,出来吧!别扭扭捏捏的了!” 高远摊摊手,有些无奈地走到了檀锋的身边,拱手向对面的宁馨行了一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面的宁馨却是反应奇怪,一听到高远的名字,顿时便变了颜色,待得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檀锋的身边时,脸色更是苍白起来. “宁妹妹,这位便是待得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的男主角了,现在可不得了,是我大燕的征东将军了,你不是一直概叹着叶菁儿与这位高兄弟的凄美爱情故事么,我现在可是将人给你带到面前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当面问来.”一手拉着高远,檀锋大步向宁馨走来. 岂料宁馨却像是被蜂子蜇了一口一般,看着走来的两人,竟是转身便走,转眼之间便已经没入松林之内,慌得侍女赶紧追了上去,竟是连琴也不要了. 看着逃命一般的宁馨,檀锋大为讶然,愕在了当地,”这是怎么啦?那段日子不是天天念叼着要见一见男主角么,怎么今天我给你拖来了,你却居然跑了.” 高远却是一甩袖子,摆脱了檀锋的手,”檀将军,你说要我来拜谢宁大人,感情是个幌子,原来是卖了兄弟来讨好这位宁小姐不成么?” 檀锋闻言,转过头来,满脸的干笑之中,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这个,呵呵,倒也不瞒兄弟,宁大人原来让我约的是晚上,不过我这位宁妹妹以前一直念叼着想要见见你,所以我便将这时间嘛,稍稍提前了一点点,不过她这反应可是有点不对啊!”檀锋摸摸脑袋.”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看到苦主出现,立马转身逃命去了.” 高远恶狠狠地盯着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檀兄,你不要打岔,转移话题.” 檀锋两手一摊,”好吧,我是骗了你来,不过只是将时间稍稍提前了一些,你说怎么办吧?” 看着耍起无赖的檀锋,高远当真是无话可说,直到此时,这家伙终于是露出了纫绔子弟的一面.以前在战场之上,却是被他成功地骗过去了. 其实檀锋虽是胡乱猜测,转移话题,不过倒是让他猜了一个*不离十,宁馨以前对高远的确是十分好奇,想要见一见这个让叶菁儿念念不忘,竟然自断青丝,发下狠话的奇男子,但随手他受父亲之托,刻意接近叶菁儿,并将叶菁儿引进了闲云楼,让其知道了叶天南引诱高远加入燕赵大战的真相,使得叶家父女反目,大闹一场,搬离叶家住进静慈庵,她却是心怀愧疚,此刻一看到高远,下意识地便转身逃走了. 当然这些事情,这二位是不知道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奇珍异草自然是没得心思看了,高远恼怒地转身便走,他是真心来感谢宁则诚的,不想却先被檀锋摆了一道,宁则诚没见着,倒是先见了人家闺女,这可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事情. 檀锋自知理亏,跟在高远身后,一迭声地解释着,高远懒得答理他,直到走出月牙门,这才转过身来,”既然宁大人一时不得回来,我便先离开,先找一处落脚的地方,晚间再来拜谢宁大人.” “找什么落脚的地方啊,我家大得很,别说你只带了二十来人,便是二百来人,我也轻轻松松地给你安置下来.去我家,去我家!”檀锋笑道. “可不敢去你家了,不然你卖了我,我还得帮你数钱呢!”高远冷笑着,转身便走. 檀锋楞了一下,嘟囔一声,”有这么严重么?又不是让你去见阎罗王,让你去见一位漂亮的大小姐,你也这么不乐意?” 高远充耳不闻,决定先离开宁府,找一处客栈安顿下来之后,再好好想想,怎么去登叶家的门?当真骑着战马,带着八抬大轿去?好像有些不切实际,看了宁则诚的家,高远忽然明白,即便叶府到时候不拦自己,自己带着这二十来个手下,只怕进了这样大的房子里,转悠上半天,也找不着北,更何况,叶府的私兵也不是白给的,那些兵高远见过,虽然比不上自己的亲兵,但也算是精锐,自己这二十人撞上门去,十有*会给一顿乱棍打出来. 到时候叶菁儿接不出来,给揍得鼻青脸肿的话,这脸就丢大发了,相信在蓟城,有不少人正等着看自己与叶家的热闹呢! 相信不少人正在等着看新晋的征东将军与国相大人死掐一场吧! 高远大步走向宁家的大门,檀锋紧跟一侧,喋喋不休,活似一个长舌妇,这让高远极是奇怪,这家伙在沙场之上杀伐果断,率队冲杀,端地是一个马上骁将,一个很不错的将领,怎么一回到蓟城,就马上变了副模样呢?如果是先在蓟城看到他,高远是怎么也无法将这样的一个家伙与纵横战场的那个檀锋联系到一起来的. 刚刚走到大门前,一队人马拥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于大门之前停下,马车门打开,一个身着朝服的官员,带着些许疲力之色,从内里走了出来,看到大门之前的檀锋与高远,先是一楞,但马上,笑容就浮上了面孔. “高将军!”他亲热地叫了起来,大步走过来,站在高远面前,”今天当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啊!” “宁大人!”看着眼前之人,高远顿时知道自己走不掉了,虽然今天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宁大人,但他却知道,这位大人是极不好缠的,而且偏偏对自己还有恩情,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的确是帮到了自己. 他双手抱拳,一揖到地,”高某特来向宁大人致谢.受惠良多,无以为报!” 宁则诚微笑着,双手扶起高远,”帮你就是帮我大燕,何必言谢!” 我为王 第二百九十二章:内幕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宁则诚给高远的第一感觉,便是平易近人.在朝堂之上,高远并没有与之接触的机会,但此时,宁则诚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与他的地位截然不同.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燕国三大重臣,叶天南深遂,令人琢磨不定,周渊威武,顾盼灼灼,不脱武人本色,但宁则诚却是清澈,这让高远很有些惊讶,如果谁说宁则诚的心思与他的眼睛一般清澈,打死他也是不会相信的,一个掌控着燕国特务机构,本身也位居三重臣之一的宁则诚,如果心思与他的眼神那样一般清澈,只怕早就在无数次的政争之中,死得连渣渣也不剩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大奸似忠,大恶似善. 这个结论让高远悚然而惊. 但不管怎么说,不管宁则诚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此人前一段时间的确是帮了自己的忙,至于这个征东将军,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时之间高远还没有想出来,但于自己而言,这却是给了自己一个更高的平台.征东将军,开府建衙,从此自己可以完全摆脱张守约的制约而能独立便宜行事了. 到现在为止,宁则诚给他的感觉仍然是如沐春风,从外形上看,宁则诚当真是当得上风度翩翩四个字的,像叶向南,少年得意旋即被打入人生底谷,逃亡十年,苦心孤诣,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得多,也苍老得多,而周渊更是因为长年的武人生涯,外形极其粗旷,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他的武人身份,只有宁则诚,虽已过四十,却仍是脸如冠玉,举手投足之间,让人不由自主为之心折. 以貌取人,当真是会害死人的.高远在心底里悄悄地对自己说,从进门伊始,这位宁大人至少已经对他胡诌了一件事. 宁则诚没口子的赞扬着高远,檀锋等人的功勋,并以此自嘲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永远也无法见识到战场之上的纵横驰骋,壮怀激烈. 但高远知道他在说谎,宁大人或许永远不会上战场,但他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门外短暂的一个两手交握的机会,高远准确而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位大人手掌上的老茧,那怕这位大人天天修整,但这对于高远来说,仍是不够的,感觉软绵绵的手掌之中那种蕴而不发的力道,让高远明白,这位大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与人动手的机会,但他绝对是一个好手. 这个时代的贵族子弟,基本上还是文武双修的.下马能治国,上马能统军,在这一点上,高远不得不承认,在他所见过的贵族子弟中,当真还没看到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姜新亮如此,檀锋如此,便连张君宝张叔宝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说笑之间,到了宁则诚待客的小厅,分宾主坐下,在场三人,一位御史大夫,两位将军,都是燕国的重臣,谈笑之间,话头自然而然地便回到了当前局势之上. “高远,这一次征东将军花落你家,你没有想到吧?”看着高远,宁则诚含笑道. “正要多谢宁大人,高远的确没有想到,虽然知道不详,但想来这其中必然是宁大人出了大力.”高远拱手道.”大恩不言谢,得到这个职位,于高远而言,的确是大有帮助.” 檀锋大笑,”还在想着骑高头大马,携八抬大轿去叶府抢叶菁儿?还是那句话,你要敢去,我便陪你.” 高远微笑,”想自然是想的,不过现在好像不太现实,我这样去,多半会被乱棍打出来.高远挨一顿棍子倒也罢了,但连累檀兄,却是于心不安了.” 宁则诚微微一笑,”如果高远你现在上门去,我敢担保,迎接你的不是棍子,而是叶天南的灿烂笑脸,以前他的确是不待见你,但此一时也彼一时,现在,他却是巴接不得你上门拜见他这位老岳父呢!” 高远脸色微微一滞,”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有何不可能?”檀锋道:”以前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于他毫无助益,而现在你是什么,你可是征东将军,如果光有一个虚名倒也罢了,但你现在手下可有数千虎贲之士,这于叶相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啊.” 高远默然无语.一刻之前还视若仇龇,势不两立,转眼之间,便冰释前嫌,欢言笑语,这便是所谓的政客么?看来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啊! “叶相流亡十年,一朝上台,上有王上宠信,下有不少贵族捧场,琅琊郡也重归叶相之手,叶氏自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象,不过外表光鲜的叶氏,内里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军队.”宁则诚看着高远,道:”没有实力的国相,便只是无根浮萍,随时都有可能被雨打风吹去,但军队这个玩意,却不是想有便有的,这也是当初叶相为什么着力阻止你与叶菁儿的婚事的缘由,因为据我所知,像姜大维这样在外有军事实力,在内却缺乏支持的人物,是很希望与叶相内外相接,互取有无的.其实如果当初叶菁儿的相好如果不是你,而是张守约的儿子的话,那叶相一定会欣然笑纳的.” “但现在呢,你横空出世,从一个不起眼的边城小县尉,一跃而成为了有实力的将领,而你在战场之上的表现,也证明了你有着无比的潜力,叶相自然便会转变看法而接纳你的,所以,对于你与叶菁儿的事情,我是很看好的,或许叶相会为了面子问题,而将这件事再拖上一段时间,但于你,他却一定会着力拉拢的.” “燕赵一战,我大燕大获全胜,收获的不仅是故土,还在极大程度上削弱了赵国,以后赵国要对付秦国,是没有空来理会我们了,反而会求着我们不要生事.”说到这里,宁则诚兴奋起来,”我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们,赵国可以弱,但不能垮,我们还需要他们挡着秦人了,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段宝贵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将是我们用来平复东胡,收复辽东大片地域的机会.一旦我们做到这一点,而赵国在与秦国的对抗之中被持续削弱,我燕国便可乘势崛起.” “你的征东将军也是因缘极会,我大燕要对东胡用兵,而偏偏这些年来,只有一个你,在持续对东胡形成打击,对东胡极为了解.而你又与张守约的关系极为密切,以你为征东将军,开府建衙,在辽西便不会受到张守约的忌惮,如果你做得好,还有可能得到他的支持,如此一来,于我大燕平定东胡是大有婢益的.要知道,对东胡用兵,不得到张守约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行的.” “朝廷什么时候对东胡用兵?”高远问道. 宁则诚哈哈一笑,”你急了?这是急不得的,策略已经定下,但真要实施起来,没有几年功夫,是根本行不通的.” “都说兵贵神速!”高远沉吟道:”如果时间一长,米兰达嗅到风声,必然会做出针对性的布署,那时不是更难打吗?” 宁则诚大笑:”高远,观你作战,在战术运用之上的确极尽精妙,但在战略方面,你却还欠缺很多,我们这一次对东胡用兵,与对赵国作战可是大不相同呢.” 檀锋点点头,”对赵国,我们是见好就收,达到预定目的即可,而对东胡,这却是一场真正的国战,势在灭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此大战,想要速胜是基本不可能的.所以,这前期的准备工作,可就需要的更长了.” “檀锋所说不错,定策,准备,出兵,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心急不得,一心急,便会坏事.”宁则诚缓缓地道:”即便米兰达知道,又有何用,终是要以实力定输赢.” 高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这些方面,他的确还是差得太远. “当然,你回去之后,与东胡人小打小闹,甚至大打大闹,我们都是管不着的,如果你能轻易获胜,我们反而是得其所哉,不过,我估计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出现,你或许会在初期赢得一些胜利,但最终,你会碰上铜墙铁壁,如果东胡人这么好打,张守约这些年不就白活了吗?”宁则诚大笑起来. 高远点头,”我明白.” “王上看好你,我支持你,叶相看你上升之势不可阻遏,而且你上来了,于他并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也不会阻止,这便是你能够得到征东将军实职的原因.”宁则诚笑道:”只有周太尉不高兴,不过他一个人是扭不过我们的.” “宁大人,请恕我直言,你如此支持我的目的,倒底是为了什么?在渔阳,我已经拒绝了您的邀请了!”高远看着宁则诚,有些事情,他不问明白,着实有些不放心. 宁则诚微笑不语,半晌,才道:”你想不透?” 高远摇头. “高远啊,一个只会打仗而不懂政治的将领永远只能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不可能成为国之栋梁,而一个懂得政治又会打仗的将领,才能成为国家不可或缺的帅臣,在这方面,赵牧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听说子兰将你标榜为燕国赵牧?” “这不过是他随口而言罢了!”高远摇头道. “他不怀好意!”宁则诚道:”此人城府极深,不要小看这随口的一句话,公子兰其实是深思熟虑,想要搅动我大燕政局的险恶心思,一目了然.” 高远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子兰这一句话,怎么会对燕国政局有影响. “这个,留着你慢慢想吧!”宁则诚笑道:”你要问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提拔你,一来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为国,我当然得大力支持.能公私兼顾的事情,我岂不大力支持?” “公私兼顾?”高远还是不明白. “一打仗,燕国谁的权力最大?”宁则诚笑问,不等高远回答,便自答道:”是太尉.仗打得越久,太尉所掌控的权力便越大,而我也好,叶相也好,都要围绕着他转,为他服务,军队,本来就是太尉的自留地,我虽有檀锋,也不过杯水车薪,所以,我们要在战争的过程当中,在不误国事的前提之下,分薄太尉的权力.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你,张守约等人,将是制约太尉的绝好力量.我想,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你成长得越快,叶相会高兴,因为你是他的女婿嘛,而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有你的友谊嘛,太尉不能一家独大,这便是我们的原则,维持一个平衡,燕国才会长治久安.” 第二百九十三章:三角鼎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平衡! 高远终于弄清楚了自己这个征东将军的来由.并不是因为自己战功着著,以自己现有的战功,也只值一个杂牌子将军,但宁则诚也好,王上也好,都看中了自己未来的潜力,以及与张守约之间的那层特殊的关系,他们需要在军中扶植另一批势力来抗衡周渊,而这一股势又不能成为燕国与东胡作战的阻力. 毫无疑问,自己是最合适的.张守约也是最合适的.因为自己与张守约都是将覆灭东胡作为首要目标,自己与张守约的崛起,将成为制约周渊的最佳力量,以防止周渊在长期的战争之中一家独大,成为燕国实际上的统治者.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位燕王是很英明的.难怪宁则诚说太尉周渊会很不高兴. 制衡之道,从来都是政治的艺术,但如何将他玩成艺术而不是街边瘪脚的江湖把戏,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在这方面,高远自承,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学生. 接下来一连数天,高远都很忙.作为新晋的征东将军,也作为一个长久以来在蓟城广为人知的传奇的人物,每天都会有无数的人前来拜访,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正事,目的只是来看一眼高远,认识一下此人而已,但高远不得不接待,还得热情的接待.忙得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怎样去叩开叶府的大门. 除开这些无所事事的人物,还有一群人物的拜访,也不得不让高远打起精神来应付,因为这些人,都是军中的将领,他们与高远探讨的是如何对付东胡骑兵,在这一点上,高远的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击倒东胡,是他的梦想,而不出意外,这些将领,将会是接下来出征东胡的主力. 每天上朝,讨论如何进攻东胡,下朝,接待似乎无穷无尽的客人,恍然之间,到蓟城尽然已经十余天了,高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也就在这一天,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他一直痛恨着,却又不得不见,不得不对面的人物. 叶天南. 王宫门口,似乎是偶遇,也许是刻意的安排,因为一向最后从王宫出来的国相大人,今天竟然提前出来了,这一提前,便让他与高远来了一个面对面. 高远有些尴尬,沉默着看着对方,他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或者说怎样面对他,是大声斥责,还是小意讨好?从一个方面说,他恨此人,但从另一个方面说,他又必须爱这个人,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心爱的女人的老爹. 叶天南也在看着他,这个一年前,他还瞧不上眼的小小县尉,如今已是名动天下了.而且不仅仅是只有名,还有权有兵.叶天南有些后悔,早知此人有如此能耐,当初就不应当来那么一出,以至于现在如此被动. 十多天来,他一直在等待着高远上门,那怕高远当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他也会笑脸相迎,实力决定一切,现在,不是高远一定需要他,而是他很需要高远. 两人沉默相对,高远是不知道该说上些什么,而叶天南却是面子上下不来,不愿意先开口.王宫门前,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官员,虽然他们识相的没有靠近两人,但这样远远的围观,也让叶天南感到大为恼怒. 众人想看一场好戏,这场戏他们期盼了不少天了. 叶天南拂袖而去,这让众人大失所望,不过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叶天南拂袖而去的同时,留下的一句话却让高远欢喜不已. “明天家里有一场家宴,规模不大,都是自家人,你也过来吧!”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高远听见. 家宴,你也过来! 高傲的国相,叶天南叶大人在这一刻,终于还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高远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也让他更加明白,这个世界,还是靠实力说话的,如果自己没有实力,便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他兴奋地大步向外走去,他要将这个喜悦告诉他的同伴们. 菁儿,我来了!虽然没有八抬大轿,但我仍然是昂着头走进叶府大门的,我没有让你等到长发及腰,我便来了. 偶遇是一个技术活,要将它玩到炉火纯青,天然无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太过雕琢而带上了烟火气息,不免让人看穿而遭到鄙视,所以懈逅往往会是一场阴谋,一方精心设计好场景,使自己能在合适的地点和合适的场合合适的出现. 燕国三大重臣,都是玩偶遇的大师,于是,叶天南很自然地碰上了高远,很自然地说了那么一句话,正如荀修所说一般,叶天南勾勾手指,高远便慌不迭地要跑着去了,因为叶天南哪里,有他不能拒绝的一件最宝贵的东西. 而在这天晚上,太尉周渊也偶遇了一个人,宁则诚.而地点是在闲云楼.闲云楼为特别重要的人物都特别设计了场所,想要遇见,很简单,但如果不想见,你就绝对见不到. 这一天,太尉周渊想见宁则诚,宁则诚却也恰好地适时地出现在了闲云楼里.见面,寒喧,打哈哈,仿佛两人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面了,而其实,两人从下朝分别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时辰. “相请不如偶遇,一齐坐坐!”周渊笑得很自然. “一齐坐坐,一齐坐坐,自从太尉凯旋搬师之后,我们还没有一起坐坐呢!”宁则诚笑得很坦然. 当随从退尽,当大门关上,周渊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和出现时一样突然,宁则诚则仍是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知道,今天,他必然会是胜利者. “叶天南的手伸得太长了,现在叶重已经掌控了三分之下的王城军队.”周渊道. 宁则诚品茶,点头,不作声. “高远现在是征东将军,可以想见,以此子的能耐,将来,手上会一支让人恐惧的军队.如果他成了叶天南的女婿,那么,这支军队便也可以看作是叶天南的.” 宁则诚放下茶杯,看着对方,”那又如何?” “真到了这个时候,你晚上睡得着吗?”周渊冷笑. “我为何睡不着!”宁则诚大笑,”如果没有一个慢慢强大起来的叶天南,而只有一个在战事之中不断澎涨的太尉,我才会真会睡不着.太尉,三角鼎立才会有真正的平衡.” 周渊看着宁则诚,眼中居然闪烁着怜悯的光芒,”你是这样想的么?你,我,叶天南,三角平衡?” “难道不是吗?”宁则诚冷冷地道. 周渊看着对方,慢慢地道:”你失去过你最宝贵的东西么?” 宁则诚一怔,他这一辈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锦衣玉食,接受最好的教育,由家族安排,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没有他想想而得不到的东西,自然也就谈不到失去. “所以你无法体会叶天南,也不会真正懂得叶天南.”周渊道:”他失去过,从拥有一切,到一无所有,而到现在,他又几乎要拥有一切了,这个时候的叶天南与我们已经不一样了,小宁!”周渊大喝道,言语之间,不自觉地将年轻时候与宁则诚两人之间的称呼也带了出来. “他担心,他恐惧,他害怕再失去,所以,他会不顾一切地抓权,因为只有权利,才会让他感到安全,他不想让十数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遍.他安插人手,控制朝臣,他已经这样做了,他将手伸向军队,叶重是他的第一步棋,而现在,你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更佳的选择,高远.征东将军,小宁,你可真大方啊!” 周渊冷笑起来,”一个能控制朝政,深得王上信任的叶天南,一个拥有强力军队的叶天南,会是你我的梦厣,你想要三角鼎立,叶天南想吗?或许,他想唱一出独角戏呢?” “这不可能.” “现在不可能,将来呢?”周渊笑道.”当他羽翼渐丰,当高远能左右局势的时候呢?宁大人,恕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样下去,用不了数年,你就会尝到叶天南的苦果,而不是我.叶天南想要独霸朝纲,第一个要除去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在他的名单之上只会排在后面,因为比起你来,我要难对付的多,我有军队.你没有.” “一个磋砣十年的叶天南,一个野心勃勃的叶天南,一个想名垂青史大干一场的叶天南,不会容忍三角鼎立,他想要的是毫无挚肘地来施展他的抱负,他的理想.他会藐视一切约定俗成的规纪,他会挥舞大锤砸碎所有挡在他前面的敌人.这样的他,你不害怕吗?”周渊冷笑. “宁大人,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到,没有想到,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同我能更好地讨价还价吗,你成功了!”周渊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这是你想要的.” 宁则诚慢慢地打开了纸章,那上面,是一个个的人名和一个个的职位,上面这些名字,都是宁系将领,在以前,他们是被压制的不能动弹的一群人物,大多赋闲在家,跑马遛狗赌博狎妓成了他们的主业,而现在,他们要回来了.他们带来的,将是宁则诚梦寐以求的军权. “三角鼎立是一定要的,但不是你,我,叶天南,而是你,我,和王上,而叶天南,只能作为王上的一只狗存在,我们两人当初冒着偌大的风险将他请回来,不是让他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的,宁大人,我们必须要让叶天南明白,现在的燕国已经不是十年前他叶氏掌控的那个燕国了.”周渊淡淡地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小巫见大巫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片,宁则诚沉吟片刻,”你要对高远下手?” 周渊笑了起来,”不是我要向他下手,是叶天南要向他下手.” “有人会信?” “所有人都会相信!”周渊淡淡地道:”这个世上,谁最想要高远的命?我吗,他跟着我作战大半年,我要他死,在战场之上便可以要了他的命,他随我一路自渔阳到蓟城,身边只有十数个护卫,我要他死,多简单啊,我如果想让他死,岂会舍易求难?你想要高远的命吗?现在高远就住在你家里,想收拾他易如反掌,所以你也不想,所以,如果高远死了,死在蓟城,那么,所有人只会认定,杀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叶天南.” “他有动机,有实力!”周渊道:”不是他是谁?” “王上只怕会不高兴,王上很喜欢这个高远.”宁则诚道,”而且玩这一出,即便杀死了高远,也不会让叶天南倒台,只不过将他搞臭了而忆,而事实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这世上,便没有能永远隐藏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可以一直被隐瞒的.”宁则诚基于自己的工作性质,知道纸永远也包不住火. “这个世上,从来不乏优秀的人才,死了一个,还会再出来一个.”周渊笑道:”你我见过的人才少么?王上会不高兴,但这无碍大局,而且,我也没有想把叶天南扳倒,以他与王上的关系,凭这点儿事是很难扳倒他的,将他搞臭就足够了.” 宁则诚笑了起来,”一个名气坏掉的叶天南,以后也就只能是一个参谋的角色了,不会再有人信任他.不过以他的本领,当一个合格的谋士还是很不错的.太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高远动了杀机的?我猜,应当是公子兰的那一句燕国赵牧让你动了杀意吧,也真难为了你,居然一直隐忍到现在才动手.” 周渊嘿了一声,”仅仅杀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杀一个人,就要有杀一个人的收获.将利益最大化,这才有意思.如果说子兰的评价只是让我动了杀机的话,那么征东将军的晋升,则让我非杀他不可了,子兰说得不错,此人的确有成为燕国赵牧的可能,我岂能让他成功?” “有把握?高远可是军中骁将,不是浪得虚名.”宁则诚道. 周渊看了对方一眼,哈哈一笑,”宁大人说笑了吧?” 宁则诚点点头,周渊身为太尉,位高权重,想要杀一个人,的确应当是很简单的事情.”这事儿也就只能这样了.喝酒吧,想来过两天,蓟城必然会大乱一场,什么人都会跳出来了,到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来喝上一杯了!” 他举起了酒杯,与周渊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这闲云楼的掌柜张一听说与高远关系非浅?”周渊有意无意地道. “他现在是我的人.” “养虎为患的事情你应当不会做吧?还是清除了的好.” “这个张一哪里当得起虎的评价,了不起一条狗而已,一条合格的狗是会选主人的.”宁则诚挥了挥手,张一会赚钱,而且钱还赚得极多,宁则诚手下会咬人的狗很多,而且咬人的狗很好找,但会赚钱的狗可就难寻了.对于张一,宁则诚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即便他是高远的人又怎么样,自己照样能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效力.更何况,现在看来,高远就快要完蛋了,他更无需担心,高远一倒,张一自然会寻一个新主人的. 高远不会知道,他人生中最险恶的经历不是他在出发之前以为的战场之上,而是在蓟城,比起周渊宁则诚两人,姜大维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开化的野蛮人. 现在的他,正兴奋地在张一的陪同之下,采购着礼物,第一次上门,自然是要带上拿得出手的礼物的,而且这次去的还不是平常人家,自然更得精心挑选一番.对于蓟城,高远是不熟的,但张一熟,不但熟,这哥儿们就是专门搞奢侈品的,对于在蓟城哪里能买到稀罕玩意儿,自然也是门儿清. 当周渊与宁则诚在闲云楼中酒过三巡,各有所获,满意回家的时候,便已经注定第二天的晚上,蓟城将会陷入到一片血与火中,而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响之大,其结果也是他们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宁则诚站在高处,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家的大门.在那里,高远正准备出发,两辆马车上载满了他这一天采购来的礼物,国相府家不会缺什么,但第一次上门,总是不能空手而去的,虽然对叶天南与叶氏不满,但好歹人家也是菁儿的爹娘,看在菁儿的份上,总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就算不能亲密无间,也没有必要搞得剑拔弩张,更何况,叶天南已经低头了. 宁则诚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刚刚,他才向高远表示了祝福,但他知道,这份祝福永远是兑现不了的.可惜了的,这样一员猛将,一员智将,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他撇了撇了嘴,没办法,与周渊给他的利益比起来,高远就算不了什么了,更何况,一直以来,他所想的,所策划的,都是为了周渊拿出相应的代价来. 现在,自己已经得到了,那么,作为棋子的高远,其利用价值便已被榨干了.作为一个筹码,现在是放弃的时候了. 马车缓缓启动,高远带着笑容,与二十余名部下出发了,宁则诚冲着高远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永别了,高远.”他倒背着双手,缓缓走了下来,走向自己的书房,随着他缓慢而稳定的步伐,高远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没有必要再记得这个人了,因为,过了今夜,高远将成为一个过去的词汇. 也就是这一刻,远处的太阳终于没入到了地平线中,最后那一缕阳光也随着宁则诚的步伐而渐渐变短,变暗,最终消失. 檀锋很是兴奋地推门走进了宁则诚的书房,在这个家里,他总是很随便的. “宁大人,高远今天要去叶天南家么,我曾与他约定,如果他真去的话,我就会陪他去.”他笑嘻嘻地道. “高远已经走了!”宁则诚从一份公文之中抬起头来,看着檀锋. “什么,这小子太不守信用了.”檀锋大怒,”这样的妙事儿,我怎能不在场,大人安坐,我去追他!” 看着檀锋抬脚便欲离去,宁则诚啪地一声将手里的笔丢在了桌上,”檀锋,回来!” 檀锋回过头来,”宁大人,还有什么事么?” “坐下!”宁则诚严厉地看着他,喝道,”人家翁婿之间的事情,你去瞎掺合什么?好好的美事,别给你搅和了!” “能怎么搅合?我只不过想去看看叶天南的脸色罢了!”檀锋呵呵笑道.”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看着檀锋,宁则诚想了想,终于还是从大案一角一卷公文之下,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檀锋,”来,坐,瞧瞧这是什么?” 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宁则诚,檀锋接过了纸张,坐了下来,只看了一眼,便惊讶地抬起头,扫了一眼宁则诚,又低下头来,细细地看着这张写着数十个名字和职位的纸张,只是这一次,他的头久久没有抬起. 宁则诚也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之上,双手交叠放在大案之上,静静地看着檀锋. 檀锋再一次抬起头来时,脸上那玩世不恭的微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苦涩之色.”这是周太尉与您之间的一次妥协?” 宁则诚满意地点点头,檀锋,一眼便看穿了这内里的玄虚. “高远他?”檀锋迟疑了一下. “所以我不能让你去掺合!”宁则诚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檀锋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是您,还是太尉?” “太尉,我要做的,只是闭嘴,闭眼.”宁则诚笑道. “您这么相信周渊?” “相比起叶天南,我更相信周渊.”宁则诚缓缓地道:”因为叶天南会更贪婪,令狐潮当年贪得是财,叶天南贪得是权,周渊说得对,一个曾经体会过失去所有的人,有机会的时候,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来攫取一切来保护他现在所拥有的.” “高远从来都是筹码?” “周渊一直没有杀他,不是不想杀,而是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杀,他不希望简单地杀掉高远,而是要利用这一事件让叶天南从此彻底失去与我们较量的本钱.”宁则诚悠悠地道:”所以,我给他加了一把火.” “说动王上封高远为征东将军?宁大人,你想过没有,这样,会让王上很生气,王上不是傻瓜,他很聪明,今夜一过,他就会明白,自己当了一回工具.” “正因为王上很英明,所以他会装作不明白.我与周渊联手,便也不惧他明白.”宁则诚淡淡地道. “高远何辜?” “檀锋,你不是一般人,如果你这样看问题,会让我很失望的.”宁则诚道. 檀锋痛苦地低下了头,两手抱住了脑袋. “我知道,你与高远很谈得来,你也很欣赏他,但你不能因为这些而失去理智.”宁则诚站了起来,走到檀锋跟前,拍拍他的肩,”去找馨儿,让她给你弹支曲子,静静心吧!今夜,你不能离开这里.” 第二百九十五章 危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檀锋落寞的离去,他知道了,他却无法改变.他欣赏高远,将他当成自己的朋友,但是,他却无法背判自己所处的这个集团. 看着檀锋离去,宁则诚重新恢复了平静,开始批阅一份又一份的公文,直到他的书房里,出现了另外两个人. 这两人面相普通,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属于那种典型的扔在人堆之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 手上笔不停,头不抬,宁则诚似乎很随意地问道:”太尉那边的安排如何?” 一人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很低,哪怕现在只有他们三人,他的声音仍然低到只有宁则诚才能听清楚. “据属下看,太尉的安排阵仗很大,别说只有一个高远,十个高远也报销了.” “他动用了军队?” “不是军队,是太尉的那支从来没有露过面的队伍.不过他们动用了不少强力的军械,连床弩都有.” 宁则诚微笑着抬起了头,”太尉用兵,本来就很小心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你哪边呢?”他看着另一个人. “大人所料不错,叶重那头儿,太尉没有作任何布署.”另一人道. “太尉终究是带兵打大仗的人,玩起这些小伎俩果然还是差了哪么一点点,你布置好了么?”宁则诚摇摇头. “布置好了,按大人的吩咐,我们确保击伤叶重,而不杀死他.” 宁则诚笑了起来,”做事要做全套,叶天南要杀高远,麾下头号大将叶重怎么会不出手,而现在,叶天南手下,能有把握与高远一战的,也只有叶重一人吧,叶重一伤,我倒想看看,叶天南怎么解释.” “大人思虑周全!” “去吧,严密监视,不得出一点岔子.” 叶重下值回家,换上了一身便服,带着两个护卫便出了家门.以前他一直住在国相府的,不过在他获得王城禁卫军统领这一职务之后,为了避嫌,他便另寻了一幢房子,搬出了国相府.进入王城禁卫军这半年来,叶重就致力于一件事情,那就是安插叶氏亲信进入这支部队,半年的努力,现在,他,或者说叶天南,已经掌握了这支军队三分之一的力量.应当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但叶重也知道,随着周渊自战场返回,他与国相将会迎来猛烈的反击. 但在这件事情上,叶天南是不会退让的,十年之前的惨剧仍历历在目,那一次,如果手里掌握着一部分王城禁卫军,便绝不至于输到一无所有. 叶氏重任国相,基础薄弱,以前的力量在令狐氏十年来锲而不舍的扫荡之下,几乎是荡然无存,而现在最制约叶氏的,便是军队.国相手中没有一支能显示其力量的军事力量,琅琊郡虽然还给了叶氏,但想要在琅琊郡重建一支强悍的军事力量,短时间内,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高远被任命为征东将军,将极大地缓解这个问题,高远现在手上便有多达五六千的兵力,在高远的手下,这些人将会成为一支悍师,征东将军开府建牙,也就是说,高远可以名正言顺地招军,只要他养得起. 高远当然养得起.因为他马上就是国相大人的女婿了.高远自己就有来钱的门路,再加上以后琅琊郡的支持,高远在财政之上,将不会出现危机.而叶天南身为国相,在物资和后勤上,当然也是可以有目的性的支持的. 叶氏复兴,指日可待.叶重兴奋不已,不过今天见到高远,恐怕还是有些尴尬的,当初在南山之下,这小子可是嚣张得很.自己也险些儿便与他动起手来. 想到这里,叶重不由笑了起来,有机会,倒是要与这小子好好地动手较量一番,叶枫的那一套近身格斗术,让叶重一直心痒痒的.倒了叶重这个层次,很难找到一个能与他公平决斗的机会了.大家都位高权重,谁会没事儿与你硬碰硬地干一场. 以后机会就多了,能与高远这样的高手较量,对自己的提高也是极有帮助的.而且高远的练兵之术,也是叶重想知道的. 叶重躇踌满志,叶氏重振门楣就在眼前,而作为跟随叶天南流浪了十数年的他,将也会获得大展拳脚的机会. 马蹄得得,叶重想要早一点赶到国相府,今天是家宴,确切来说,是叶天南正式承认高远为自己女婿的一次政治公告.蓟城不少人一直相看叶相的笑话,想看这翁婿之间来一场火并,但他们显然低估了国相,国相在外流浪十数年,什么样的屈辱没有受过?在叶相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面子,以前不认高远,是因为高远太弱,而现在认高远,是因为高远已经具备了叶氏所需要的一切力量.在现实面前,该低头就得低头. 哪些年,叶重见多了叶天南向许多人低头,但最后的赢家是叶相,这一次叶相向高远低头,可最后的赢家还会是叶相. 就在叶重满心欢喜的瞬间,空气之中陡地响起凄厉的利箭破空的声音.没有时间准备,没有时间思考,十年流亡生涯,无数次地迎击令狐氏的刺杀所培养出来的一流的反应让叶重在第一时间便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他整个人消失在了马上,箭啸响起的瞬间,叶重便已经躲到了马腹之下.身后,两名护卫却是没有躲过这一劫,他们没有叶重的反应,也没有他这一身功夫.箭啸声起,两人已经被射得刺猬一般,连人带马,都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叶重胯下的战马出挨了好几箭,哀鸣声中,向前奔了数丈距离,四蹄一软,也倒了下来,在战马倒下的瞬间,叶重已是从马腹之下钻了出来,人蜷缩成一团,在地上连续地滚动,滚动之中,他已是打到了最佳的藏身场所. 身子一跃而起,他扑向那个点,也就在那一刻,又是一声箭啸之声,这一箭,来得极快,啸声刚起,利箭已至.叶重只觉得大腿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身形一滞,顿时慢了下来. 叶重心中一片冰凉,最后射出这一箭的人,无论是判断,还是箭技,都到了一个极其高明的境地,自己休矣. 但预料之中的连续射击并没有到来,一箭命中叶重之后,叶重只是听到了几声轻笑,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躺在先前选定的死角之中,看着街心两名护卫和三匹马的尸体,叶重心中的震骇无以言表,是谁?是谁想要自己的命? 他看着大腿之上的那支箭,箭手极其厉害,这一箭射穿了自己的大腿,形成了一个贯通伤.显然,对手对于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他们知道今天自己要去哪里/ 叶重突然之间张大了嘴巴,手颤抖头握上了大腿之上的那支箭,以对手的能力,刚刚明显可以要了自己的命的,但为什么,他们仅仅伤了自己就罢了,第一轮袭击,他们的主要目标也并非自己,而是自己的两名卫兵.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杀自己,只是因为对方另有所图.他们图什么?今天是叶相宴请高远的时候. 高远!叶重突然嘶声吼了起来,拔剑,一剑斩断箭尾,伸手握住箭头,呀的一声,将半截箭头拔了出来,撕下一带袍子,将大腿紧紧地扎了起来.以剑拄地,叶重艰难站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国相府所在地拼命跑去. 这是一个阴谋. 几乎就在叶重遇袭的同一时间,高远与他的二十名护卫带着一辆满载礼物的马车行走在街道之上,这是一条往国相府的必经之路,街道不宽,很安静,两边一幢幢楼房紧密相邻,此时,正是华灯初上时节,但这条街道却有些古怪,除了廖廖几盏灯之外,竟然一片漆黑. 很静,很静,只能听到高远一行人得得的马蹄之声与护卫们整齐的脚步之声. 高远与步兵两人策马走在前面,在他们的两边,是十余名卫护,剩下的,则在马车的两旁,高远突然觉得身上的汗毛一阵阵倒竖起来,他猛地勒住了战马,这种让他感到极其危险的感觉,这一切,他还从没有感受过,但这种感觉,在前一切,他却体会过多次,特别是最后那一次. “小心!”他突然大喊声起来.喊声之中,他已是一个倒载从马上掉了下来,掉下来的瞬间,他一伸手,将步兵也扯了下来. 就在二人倒下的瞬间,空气之中,箭啸之声响起,而其中,夹杂着高远与步兵二人极其熟悉的声音. 床弩. 两匹战马瞬间便成了刺猬,栽倒在地,巨大的床弩掠过两人刚刚所立的地方,命中他们身后马车,轰然声中,马车四分五裂. 高远的护卫毫无防备,他们没有想到,会在燕国的都城遭到死亡的袭击,第一轮箭雨过后,二十名护卫便倒下了大半. 高远与步兵两人在地上连接翻滚,缩到了街角,高远瞪大了眼睛,看着跟着他的这些护卫,一个接一个地被利箭射倒,这些战士,跟他出生入死,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可是今天,却倒在了这里. 街旁紧闭的几扇大门霍地打开,一群蒙面人蜂涌而出,为首一人,身形高大,体型看起来极其熟悉. “是叶重!”步兵尖叫起来. 街上,侥幸未死的六名扶风兵拔出了腰刀,嘶吼着迎了上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杀出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是叶重!高远的眼瞳收缩,叶天南还是想要杀了自己,所以设下这样一个圈套,邀请自己去叶府而半路殂杀. 看着躺倒在街上的十几个体兄的尸体,高远心中的怒火腾地被点燃,他猛地站起,哗啦一声,今天刚刚买的新袍子被一撕两开,露出里面的紧身衣,手一探,黑沉沉的三棱军刺出现在手中,怒吼声中,他迎着冲出来的蒙面人杀了过去. 步兵抽刀,跟着高远迎向了敌人,今天是去做客,他没有带上弓箭,可谁知道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遇到殂杀呢! 杀出来的蒙面刺客有数十人之多,而高远此时连他在内,只剩下八个人了. 高远站在了最前头,步兵立于他的身侧,而六个扶风兵在高远冲上来的一瞬间,已是收缩队形,紧紧地跟随在高远身后,以高远为锥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锥体. “杀出去!”高远怒吼道. “杀!”虽然只有八个人,但发出的怒吼之声,却让对面冲来的大群蒙面人为之一滞. 高远身边的这二十个护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身手个个了得,遭遇这样的突然袭击,同伴大半身亡,但剩下的六个人,却没有丝毫慌乱,因为高远还在. 八个人一头扎进大群的蒙面刺客群中,向前猛冲.兵器碰撞声,刀枪入肉的卟卟声,以及濒死的惨叫之声,顷刻之间便响彻夜空. “隔开他们!”为首的蒙面人大叫起来,一听他的口音,高远心中更是沉了下去,那不是蓟城的口音,而叶重,就是说着这样一口话,因为叶重十数年追随叶天南四处流浪,他说话的口音之中夹杂着很多其它地方的方言,特征极其明显. 叶重知兵,一个普通的刺客是不会这么快发现这其中的奥妙的,高远现在虽然只有八个人,但长年的一起战斗以及高远军队的特别训练,他们八个人却能构成一个整体.刺客虽多,但在八个人的来往冲刺之下,竟然被杀得节节后退,虽然高远杀不出去,但他们却也无法威胁到高远等八人. 除非用人命来磨,磨到高远等人体力消耗殆尽.但时间上是绝不允许的,这里毕竟是蓟城,是王都. 屋顶之上,响起了利箭破空而至的声音,高远身后,一名扶风兵颓然倒地.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厉啸,又一人倒下.此人能在混乱之中准确地找到高远的部属,箭法之厉害,几乎不输给步兵. 步兵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此时他手能有一副弓箭,哪里容得此人如此嚣张. “退到房里去!”高远大叫道.他明白,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这几个人就会被杀光的. 砰的一声,一间房屋的门被撞开,高远带着幸存的五人退进了房中,这是一家临街的店铺,里面摆满了一匹匹精美的绸缎. 刚刚退进房中,房间的门窗被被撞得四分五裂,蒙面刺客追了进来,屋顶之上,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是那个箭客!”步兵涩声道,现在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倒是这个隐在暗处的人. “我去宰了他,步兵,你带着兄弟们先撑一会儿!”高远厉声道,”来,送我上去!” 两个护卫上前一步,双手交叠,紧紧地勾在一起,高远小跑两步,一脚踩将上去,两名士兵一声大喝,同时抖手,挥臂,高远腾空而起,低头,躬身,轰然一声巨响,他直接撞破了屋顶,瓦片乱飞之中,高远自破洞之中一跃而出,单膝跪倒在屋顶,一手按着屋脊,一手握着军刺,抬眼便看见了距他十数步处,一名手持弓箭的箭手,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破屋而出的高远. 高远的出场太让人震骇了. “去死!”高远猛地窜起,如同一只扑击猎物的猎豹,扑向那名箭手. 眼见高远风一般的扑来,箭手抬手,嗖嗖连声,在如此短的矩离之上,他竟然还射出了两箭,但也仅次而已了. 高远仆倒在屋脊之上,人虽然倒下,却没有停止前进,人一倒,手一按,脚一蹬,两支羽箭呼啸着从他的头顶掠过,当高远挺身而起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那箭手跟前,三棱军刺卟哧一声,插入了那箭手的小腹,手腕一转,军刺缩回,鲜血随着军刺的回拔喷泉一般标了出来. 高远一伸手,捡起那箭手掉在屋脊之上的弓,再从他身上取下箭壶,从先前的破洞之中再一次跃了下去. 屋内面积不大,刺客只冲进来十数人,屋内便再也无法容纳,步兵带着剩下的四个扶风兵,背靠着背,正在拼死抵抗,高远的到来正是时候,一落地,手一扬,弓和箭飞向步兵,高远却是窜进了杀手群中,一手军刺起落,另一只手中,很少出现的小刀在手指之间盘旋,几乎是挡者立死. 这种狭小的场合,对于步兵以及几个扶风兵还有这些杀手来说,空间过于狭小,他们更适合大砍大杀,但对于高远来说,却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场所了. 顷刻之间,高远连杀数人,余下的杀手大骇之下,尽数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但屋内人知道,这只不过是短时间内的平静,马上,就会有更大规模的进攻. 几名扶风兵半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激烈的格斗,几乎要将他们的力气耗尽了. 外面响起了格格的声音,高远与步兵对望一眼,都是露出震骇之色,那是床弩在张弦的声音. 不等高远下令,步兵已是一个箭步冲到了窗前,手一扬,嗖的一声,一箭破窗而出,外面发出一声惨叫,正在给床弩张弦的一名刺客仰天而倒,另一人刚刚抢上去,步兵的第二箭又至,箭至,人死. 步兵的弓箭再一次扬起,第三箭将发未发之际,他却又无奈地垂下了手,外面的刺客用两块门板挡在了床弩之前. “卧倒!”高远低声喝道. 六人趴伏到了地上,床弩那刺人心魄的啸叫之声响起,轰隆隆的响声之中,面前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粗如儿臂的弩箭夺的一声,插在后墙之上,箭尾犹自在抖动. 喊杀之声再一次响起,蜂涌而至的杀手身后,床弩绞弦的格格之声,让人齿酸. 高远的手在微微发抖,今天,只怕是当真难以幸免了. 国相府,叶天南一身便服,与荀休坐在一起叙话,大厅之内,正在忙碌着,一碗碗的山珍海味正流水价地从后厨端将出来,摆放在一张张小桌之上. “听说今天高远整整一天都在采购礼物!”荀修笑道:”看来这小子,还是知道一些礼数的.” 叶天南哼了一声,”我这里难道还缺他这一点礼物吗?” 荀修大笑,”礼物不重要,重要是他的这一点心思,看来这小子,倒还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天南啊,当初叶重说得还真是对的.” “没有这一次燕赵大战的磨励,那里会有征东将军的位子,虽然于我们而言,错下一着棋,但不想却是歪打正着,结果倒是不错.”叶天南道. “应当说,最大的功劳还是菁儿啊!”荀修道,”这一次菁儿回府之后,倒真是喜气洋洋啊,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女大不中留啊!”叶天南连连摇头. 正说着话,叶氏与叶菁儿两人已是走了进来,叶枫跟在她们两人身后,一进门,叶枫已是滋溜一声窜到了最前头,”爹,高大哥什么时候到啊?我可真是想死他了.” “应当快了.”叶天南笑道:”接时辰,快到了,夫人,外头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叶氏点头笑道:”莆儿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高远爱吃的菜,就等人来了.” 看着叶菁儿,叶天南微笑道:”菁儿,这一次算是偿了你的心愿了吧,高远来之后,我们就定下大婚的日子,我看是宜早不宜迟,趁他还在蓟城的时候,先将婚事办了!” “全凭爹爹作主!”叶菁儿羞红了脸,低声说着,”我去前厅照看着,爹与娘说说话吧!” “我也去,我也去!”叶枫跑了过来,牵着姐姐的衣衫,”我去大门口迎着高大哥.” 看着姐弟两人高兴的模样,屋里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浑身染血的叶重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楣,他竭力让自己站得稳一些,在他的身后,跟着数个惊慌失措的叶府家兵. 叶天南,荀修霍然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了?”叶天南厉声喝道. “国相,我在半道遭人袭击,两个护卫都死了,就我逃了出来.”叶重声音有些虚弱,大腿上的那一箭,他其实受创极重,又强撑着奔到这里,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脸色极是苍白.”国相,这件事有蹊跷.”说完这句话,叶重仰天便倒,屋里一阵大乱. “快,快,叫大夫过来!”叶天南大喊道. “火,起火了!”外间响起更大的喧嚣之声,叶天南与荀修两人抢出门去,远处,熊熊火光映红了夜空.两人对望一眼,起火的地方,是通往国相府的必经之路. “有人要对付高远!”荀修涩声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把火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夜空,火势之猛之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此时站在蓟城的任方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那映红了半边天的大火,整个蓟城都为之震动. 整个城市都沸腾了起来,人声鼎沸之中,马蹄隆隆,号角声声,军队终于出动,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手中拿得不再是刀枪,而是灭火的工具. 周渊站在太尉府的高处,看到那熊熊的火光,愤怒地抽刀,将四周能砍的东西全都砍成了碎片.在他身边,周玉脸色严峻. 宁府,宁则诚也在看那大火,半晌,他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再摇摇头.然后转身回到房中,脱下便装,换上朝服,一柱香功夫之后,他已经出现在前往王宫的道路之上. 檀锋与宁馨两人站在窗边,看着那漫天红霞,在他们身后,古筝的琴弦已经断去了数根,正无力地垂在地上,檀锋脸上的神情却是极其复杂. 这把火是高远放的.在放火之前,他已经面临绝境.前来刺杀他的并不是一般人,而是一群训练有素,心志坚韧的家伙,在双方的生死搏杀之中,高远率部下已经格杀了数倍于他们人数的刺客,但是,却没有让对方有丝毫的怯意和撤退的想法,攻击反而更加凶猛. 四个扶风兵又倒下了两个,步兵的箭又一次射空,长弓成了摆设.他再一次受了伤,这一次,是小腿上挨了重重一刀,高远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对方的带队者,那个身形,口音都酷似叶重的家伙,功夫极其厉害,而且也非常擅长近身格斗. “县尉,不要管我们了,你杀出去,你一个人出去,他们拦不住你的.”步兵坐在地上,腿上的巨痛让他的脸有些变形,他看着另外两个鲜血淋漓的老兵,大声道:”我们给县尉断后.” “走不了的!”高远断然摇头,”而且,我也不能丢下你们.如果真要死的话,能和兄弟一起死在战斗之中,总比在仓惶逃窜之中被人杀死要爽快得多.” “县尉,以你的功夫,一定会逃出去的,逃出去后,再给我们报仇!”步兵扯住高远的衣裳,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声响,”他们又要来了,县尉,快走啊!” 高远摇头,他不是迂腐,而是知道根本走不了.对方的主要目标就是他,这一次设计如此周密,动员的人手如此之多,高远相信,对手一定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包括自己有可能突围而去.也许,当自己突围而出的时候,就是大家全军覆灭的时候. 步兵没有再说话,看到高远的神色,他知道高远已经作出了最后的决定,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一只脚立在地上,提着刀,”想不到我们没有死在战场之上,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居然会死于小人的暗算之中,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多拉几个垫背的吧.” 屋内几人都是神色惨然,他们手中的刀都被砍崩了口子,而接下来,他们将要进行最后一搏了. 外面的杀手们此时似乎已经根本不在乎掩藏什么形迹了,他们甚至点起了几根火把,听着毕毕剥剥的火把燃烧声,高远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脑子中忽然划过一道亮光,他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从最开始闯入的那家绸缎庄,他们一路冲撞过来,已经越过了十数间房屋了,这里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房子一间挨着一间,有的甚至共用同一面墙壁,大多数都是木制结构.他环顾四周,”铁泫,去找找看,有没有油脂一类的东西,丁渭,去看一下,这间屋子里有没有贮水的水缸.” “是,县尉!”两个伤痕累累的卫兵强撑着身子,却寻找高远需要的东西. “县尉,您是要放火吗?”步兵看着高远,道. “不错,放火,步兵,你想过没有,这些刺客跟我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了,但却一直是硬冲,如果他们放一把火,就能将我们逼出去,但是他们没有,这是因为这条街上房屋密集,大都是木制,火势一起,便无法控制了,所以他们不敢放,因为他们不是一般的刺客,他们心有顾忌,这里是王城,他们不敢随便纵火.如果引起王城大火,这个主使者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 步兵笑了起来,”我们可没有这个顾忌,他们要杀我们,我们就来放这一把火,烧得越旺越好,即便老子们去了阎王殿里,也给让他们焦头乱额,付出代价.” “不,我还没有死的打算呢,我们要借这把火,逃出去.” “逃出去?”步兵又惊又喜,”怎么逃出去?” “火越大越好,火会威胁我们,但也会替我们挡住追兵,只要乱起来,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高远目光炯炯. “我们往哪逃?”步兵问道:”这一次要杀我们可是国相,外面只怕处处危机.我们逃回宁府去吗?” 高远长长了吸了一口气,”这件事里面有些蹊跷,现在在蓟城,不管是叶天南,还是宁则诚,甚至是周渊,没有一个是我们能信任的,如果有机会逃出去,我们便逃往井坊,记得天赐跟你说过的那个地方吗?他在哪里有一个落脚点.” “到蓟城之后,天赐就没有跟我们住在一起,他是去了哪里吗?” “对,他另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一直呆在井坊.我们先去哪里,然后再谋求脱身,离开蓟城,只要离开了这里,我们便是海阔任鱼游,天高任鸟飞了.” “县尉!”铁泫提着一个大桶小跑着回来,”我们运气好,这是个杂货铺子,后面有不少的油脂.” “浇!”高远挥挥手. 铁泫二话不说,提起手里的桶,便将内里的油脂泼在门上,窗上,墙上.就在这时,丁渭也跑了回来,”县尉,找了一个贮水的大水缸.” “跳进去,将身上浸湿.”扶起步兵,高远走向后面,一间似乎是厨房的屋内,一口大水缸里,满满装着一缸水,抓起步兵,高远二话不说,便将他按了下去.步兵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呼. 将步兵从缸里抓起来,高远也跳了进去,将自己全身浸湿,他跳出来,撕下一截衣服,将口鼻遮住.铁泫,丁渭两人亦是照此办理. “照顾好步兵!”高远吩咐了一声,猫着腰又走到了前方. 外面又开始射箭了,密集的箭雨穿过了穿棂,夺夺有声地插在了屋内的墙壁之上. “县尉,火石!”身后,丁渭抬手扔出了火石,高远一把抓住,嘴角闪出一丝狞笑,两手一合,啪哒数声,火星闪现,溅在门板之上的油脂之上,腾地一下,一束小火苗燃了起来. 趴伏在地上,随手抓起一些东西,在这束火苗之上引燃,然后扔向泼上油脂的地方. 火苗腾起,烟雾愈来愈浓,高远趴在地上,紧紧地握着军刺. 街道之上,伏尸累累,周康呼呼喘着粗气,他知道高远很厉害,因为有人给过他警告,他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他没有想到,高远居然厉害到这一地步,他已经付出了几倍于对方的代价,却仍然没有杀死主要目标. 周康,主持这一次刺杀的首领,他是周渊麾下的重要人物,不过,却极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他是专门负责替太尉大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这一次,他扮演的是叶重. 身上的几道伤痕让周康有些心惊,乱战之中,与高远数次交手,如果不是自己机警,只怕已经尸横就地了.死伤惨重并没有让他有丝毫退意,高远必须死,太尉就是这样交待的,如果他不死的话,会引发太多的问题,甚至有可能是燕国的一场政治大风暴.周康知道,太尉为什么要他扮成叶重的模样. 但叶天南也不是一个甘于坐以待毙的人物,而且这个看起来没有破绽的计划,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如果高远不死,那么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无用功,太尉将会得到一个可怕的敌人. 高远必须死! 周康轻轻地摸了一下受伤的地方,好在,对方已经不行了,接下来,将是最后一次进攻,这一次,他将第一个发起冲击. 他忽然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那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焦味,接下来,他便在火把的火光之中,看到了一股股腾起来的烟雾,最后,他看到了一股股的火苗从高远所藏身的地方腾起. 那火头起来的是如此之猛,刚刚还是几束不大的火苗,转眼之间,便在他眼中形成了一面火墙. 周康先是一愕,然后便醒悟过来,看着街上一幢挨着一幢紧密相连的房屋,他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冲进去!”他大声吼道,提着刀,风一样地冲向对手所在的房屋. 火已经很大了,但周康顾不得这一切,他从火墙之中一跃而进,这一霎那之间,他已经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 周康不敢想象,如果让这场大火燃烧起来,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们清理了这一段路上所有的居民,便是为了这一场刺杀,但这一段距离是有限的.大火一旦烧起,这条街将不复存在,更为可怕的后果,便是这场大火向外围漫延.因为这不是自然失火,而是人为的纵火. 屋内,铁泫和丁渭一人提着一个油脂桶,另一只手扶着步兵,正在向一边墙壁退去,到了那里,铁泫操起一柄铁锤,三两下便将墙壁锤了一个破洞,进入到了隔壁,片刻之后,又一处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 周康冲了进去,但他也仅仅是冲了进去.他没有想到,在熊熊的火墙的后面,在炙人的火焰之中,有一个人忍住了烟熏火燎,趴在地上等着他. 周康一跃而进,穿过火墙的一霎那,小腹之上,传来一阵剧痛,他愕然低头,看到了仰趴在地上的高远,高远正狞笑地看着他,鲜血正从他插进对方小腹之上的武器之中哗哗地流出来. “血怎么流得这么快?”这是周康最后的想法,然后,他便跌到在了大火之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愤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姬平,燕国的最高统治者,站在高高的王宫露台之上,手紧紧地握着白玉石栏杆,手上青筋毕露,在他的前方远处,熊熊大火仍在向外漫延,在他的身后,一个黑衣人跪倒在地上,汗透重衣.一动也不敢动,姬平虽然只有二十五岁,虽然刚刚登上王位不久,但身后跪着的这人,却已经跟了他十数年,对于这位新王上的脾气秉性了解得是一清二楚. 这是一位历经磨难,心志极其坚韧的人,多年的流亡生涯也培养出了这位年轻王上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以及敏锐的政治嗅角,但现在,他是真正出离的愤怒了. “叶相要杀高远?”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王上,这只是属下的猜测.”身后的黑衣人声音有些颤抖. “叶相要杀高远!”姬平嘿嘿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凄厉,脸上的表情就是狰狞不已.听着姬平夜枭一般的笑声,跪着的黑衣人,颤抖得更是厉害. 佩环叮当,一个约四十出头的贵妃缓缓而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姬平,转过头来,对地上的黑衣人道:”你下去吧!” 黑衣人如蒙大赫,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倒退几步,一个转身,迅即消失在露台之上. 贵妇走到姬平的身边,抬头凝望着远处的大火,轻叹道:”这一把火,只怕损失极大,也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多少人倾家荡产,多少人妻离子散呢!” 姬平转过头来,看着贵妇,脸上的神色平静了不少,”母亲,他们说叶相要杀高远,您相信么?” “我相信!”贵妇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索,便脱口而出. “母亲!”姬平诧异地看着贵妇. 贵妇转头看着姬平,脸色平静一如往常:”王上,你必须相信,你不得不信.” 姬平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狠狠地一拳砸在栏栏之上,眼中那一丝浓郁的不甘却怎么也无法抹去. “这里是蓟城,是王都,高远是征东将军,本身也是武艺高强,麾下数十护卫,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之辈,要杀这样一个人,岂是一般人能做的.”贵妇像是在叙说着一个故事,”这样的人,在蓟城,扳着指头就能数过来,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可是在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露出来,一点端倪也没有显现,那就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了.王上,这是合谋.” “他们这么急于要扳倒叶相?”姬平恨声道:”我大燕正要集全力攻打东胡,这个时候,正是精诚团结,一齐对外的的时候,他们居然内斗,要将我的股肱大臣扳倒,我岂能如他们的愿!” 贵妃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王上,你必须要如他们的愿.” 姬平身子一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贵妇. “当初宁大人提议高远任征东将军时,我曾私下里跟王上说过,这是不行的,可是王上没有听!”贵妇摇摇头,”宁大人这是不怀好意啊,我本来以为叶相会看透这个局,只是当局者迷,叶相终究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姬平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的错,叶相曾提过两句,不过我想来这是一件好事,一来可以提高叶相的实力,能真正做到三足鼎立,二来,高远此人,也是的确有能力的,有他作前锋,再联合张守约,这一场与东胡的战事,我们就更有把握了.” “欲速则不达.”贵妇道:”太尉岂能容忍有人来分他的兵权,特别是叶相,不管是周太尉还是宁大人,对叶相其实是抱着很大的戒心的,国相掌握政事,如果再有了一个高远这样的征东将军,实力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凌驾与他们二人之上,他们岂能容忍?” “于是就做下这个局杀了高远,嫁祸叶相!”姬平脸上露出恨恨之色.”可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天下人的眼睛不一定是雪亮的!”贵妇微微一笑,”叶相不认这个女婿已经遍传国内,是所有人公认的事情,现在出了这事,再加上有心人的宣传,便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死得说成活的,叶相的名声,这一次可是全毁了.一箭双雕,委害厉害之极.” “这些人胆大包天,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中.”姬平厉声道,”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不知道谁才是燕国的真正主人.” “王上!”贵妇的声音大了起来,”你清醒一些.你难道又想去流亡十年么,这一次,可不会再有叶天南这样的人物来帮你了.” 姬平骇然看着贵妇. “王上,你仔细想想,你现在有什么?”贵妇一字一顿地道.”你现在的所有,都是基于叶天南,周渊,宁则诚三人的支持,现在叶相已经垮了,如果你想对付周渊与宁则诚,你可以想想后果!” 姬平双眼变得赤红起来,”母亲,那我现在该怎么做?装聋子,装瞎子,装傻子?” 贵妇冷冷一笑,”你不聋,不瞎,也不傻.他们这样欺负你,不过是看准了你无可奈何而已,但他们有一点看错了,那就是你还年轻,他们却快要老了.”顿了一顿,贵妇接着道:”俗语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是一国之君,便是等上二十年又如何?” “二十年?”姬平颓然道:”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秦武烈王用二十年将秦国打造成了当世第一大国,我却要用二十年来忍气吞声么?” “秦武烈王手上有兵权,你有什么?”贵妇冷冷地道:”他有赢腾,有李信.你有谁?平儿,这二十年,就是给你来发现,培养你的赢腾,你的李信,慢慢来,急不得,谁急,谁就输了,这个期间,你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裁判者,而不能作一个参与者,你永远只能站在胜利者一方.” 姬平仰天长叹:”母亲,这么说来,我也要去踩上叶相一脚么?” 贵妇笑了起来,”顶红弃白,政治本来就是这样.不过怎样做,这其间却是大有文章可做的.你既要表示出与周太尉,宁大夫他们的一致,又要告诉他们,你不是一个傻子,同时,还要让他们感到一丝丝的牵制,留下一点种子,你说说该怎么做?” 姬平思索了片刻,”去叶相相位,将他逐回琅琊郡去,但却留下叶重与荀修二人.叶重的王宫禁军统领位子不能去.有他在,我的安全至少是有保证的.荀修交游广阔,學术之上极有成就,留在在蓟城,可以替叶相广为联络,以待起复之日.” “这样的安排就是极好的了!”贵妇笑道. “这样可就委屈了叶相了,这十几年来,要不是他一力扶持,哪有我的今日?”姬平摇了摇头,道. “叶天南又不是傻子,你这个安排一出来,他哪有不明白的.这个时候,他绝不会给你添乱子来打这场胡涂的官司的.让他回琅琊郡却冷静一下也好,他太心急了一些.”贵妇笑道:”过些年,他再复出之时,想必更能当好这个国相了.” “可惜了高远,莫名其妙做了牺牲品!”姬平有些可惜,”这可是一员猛将啊!” “一个小小的县尉,死了便死了吧,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贵妇摆摆手,”风大,王上,你瞧瞧,这地上落了多少灰尘啊,回去好好歇着吧,明日,有一天好忙呢!” “是,母亲早点歇着吧!”姬平点点头. 王宫之外,御史大夫宁则诚下了马车,整理装容,大步向着宫城城门走去. “宁大人留步!”一名王城禁军将领从宫门内走了出来,拦在了宁则诚的身前. “我要见王上.”宁则诚看着对方,”蓟城大火,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引发大乱的.” 禁军将领态度极是恭敬,但拦在道上的身体却没有让开,”王上知道了,王上说,有太尉与宁大人,绝对出了什么乱子,请二位大人自去处理便好,不必打扰他休息敢.” 宁则诚一呆,”王上是这么说的?” “是!王上想休息,不想任何人打拢,宁大人有什么事儿,明儿朝议之时再说吧!”禁军将领微笑着道. 宁则诚抬头看着黑沉沉的王宫,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过逝. “即如此,我便自去处理.明日一并禀报王上吧!” “宁大人辛苦!”禁军将领一笑而退,宫城城门轰然关上. 宫门关闭,宁则诚却是站在门前呆了半晌,这才转身,刚刚转身,又一辆马车自远处疾驰而来,却是太尉周渊的座架. 片刻之后,周渊的座架已是在打道回府的途中了,不过宽敞的马车之内,却是多了一人. “高远死了么?”宁则诚沉声问道. “不知道!”周渊摇摇头,”还没有得到消息,不过应当活不了.” 宁则诚哑然,”应当?” “这场大火有些出乎人的意料!”周渊道. “太尉,高远要是不死,这一次的计划可就算是功亏一篑了.”宁则诚皱眉道. “也算达到目标了,搞臭叶天南,最好是赶走叶天南,这燕国终究还是我们二人的天下.”周渊笑道:”高远,算不了什么.” 宁则诚摇摇头,”明天,我麾下燕翎卫会集中全力寻找高远的,你手下也不要闲着,这个人留不得,能杀了是最好,要是让他溜出了蓟城,不免留下祸胎.” “你我二人联手,即便今晚上杀他不死,他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蓟城,终究还是一个死字.”周渊笑道. 宁则诚点点头,换了一个话题,”王上的态度有些怪异,他似乎是看穿了我们的布置.” “看穿了又如何?”周渊冷笑,”这一次也让他明白,在燕国,他能依靠的不是叶天南,而是我们两个.”(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九十九章 明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也映红了国相府,映红了国相府内的每一个人的脸庞. 叶天南怔怔地看着那火光,脸色一分分的变白,看着一边受伤的叶重,看着那映红半边天的大火,他本来就很瘦弱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站在他边上的叶氏一直在注意着自己的丈夫,眼看着叶天南要摔倒,赶紧伸出手去,将他搀住. 叶菁儿的脸色惨白一片,一步步地走到父亲的跟前,”爹,你还是要杀了高大哥吗?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能接受他,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吗?” 叶菁儿的眼泪卟裟裟地掉了下来,后退一步,突然从一名护卫腰间抽出佩刀,搁在颈上,”高大哥活不成了,我也不活了!爹,为什么,为什么?” “小姐,不要!”一众人等都是大吃一惊,抢上一步,但看到那雪亮的钢刀压在叶菁儿的粉颈之上,丝丝血迹已经渗出,却都是不敢迈出这一步去. 叶天南怔怔地看着叶菁儿,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夹杂着声声咳漱,伴随着咳漱的,却是一口口的鲜血. “先生,先生,你瞧瞧,连我的女儿都认为是我下的手,你说,天下人会有几个不这样认为的?”叶天南看着荀修,满脸惨笑,嘴角血迹斑斑,叶氏伸手想要为他擦去血痕,却被他伸手打开. 推开叶氏搀扶着他的手,叶天南踉踉跄跄地走向院子中间,张开双臂,仰首向天,狂笑起来,”连我女儿都这样认为,还有谁会不这样认为?” 狂笑声中,叶天南原地转了几个圈子,砰然倒地.人事不省. 叶天南急火攻心,他本是极其聪明之人,这个时候,他已经想清楚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被人算计了,在自己最为得意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便让自己从人生的巅峰重重地摔了下来,这一次,摔得比上一次要更惨.这一次对方的阴谋是如此的浅显,如此的粗陋,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对方要算计的不是高远,而是他而已。 上一次,虽然家破人亡,但名声还在,这一次,虽然没有刀兵加身,但声名却要烂大街了.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是只会相信他们自己看到的或者自己想到的,而更有许多人,虽然心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也绝不惮于在自己倒地的时候。重重踩上几脚的 叶天南昏倒,院子里再一次大乱,叶重瘸着腿冲到了叶菁儿跟前,急赤白脸地道:”小姐,不是相爷,现在相爷拉拢高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杀他?这是有人要利用这件事暗算相爷.” 叶菁儿瞪大眼睛看着昏倒在地的叶天南,再看着面前的叶重,这内里的关系,让她如何能想得透?当的一声,刀掉在了地上.两腿一软,叶菁儿也倒了地上. 井坊,曹天赐看着湿淋淋的满身伤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高远四人,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 高远摆摆手,”快点,你这里有没有伤药?步兵的伤不轻.” “有,有!”曹天赐飞快地窜到屋里,打开屋角的一口箱子,从内里拎出向瓶药来.高远将背上的步兵放在床上,此时的步兵,已经是昏迷不醒了. 铁泫和丁渭两人一进屋,便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四个人身上,无一不是伤痕累累,除了刀伤,还有被火烧的伤痕.几个人脑袋之上,几乎都看不到几根毛发了. “县尉,药!”曹天赐将几个药瓶子放在床边,再一看步兵小腿上的伤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县尉,他的脚……” 高远脸色阴沉之极,步兵小腿之上的这一刀,几乎将他的小腿一分为二,现在,只有一点点筋,皮还连着,如果是在前世,依仗着高超的科技,或许还能将腿重新接回来,但在这个时代里,已可以宣告步兵残废了. 这只脚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了. 步兵是他麾下大将,是一个骑兵将领,失去了一只腿,后果是什么,没有谁比高远更清楚.他沉默着,将药粉倒在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上,药一上去,昏迷之中的步兵身子一阵震颤,慢慢地醒了过来. “县尉,我们还活着?”步兵问道. “当然还活着!”高远勉强笑道,”我们暂时安全了,没事了,步兵,你伤不轻,躺着好好休息.” “县尉就是县尉,这样的绝境,你都能带着我们逃出来!”步兵笑道:”只可惜,我不争气,给疼昏过去了,没有看到县尉突围的英姿.” “狗屁英姿!”高远转头望向一侧,”落水狗一般地逃了出来.” “我们这个模样,倒不像是落水狗,而像是一群烧光了毛的野狼!”步兵嘻嘻地笑了起来,他低头望了一眼小腿上的伤,却又行若无事地抬起头来. 饶是高远心如铁石,此时看到步兵如此模样,却也是心酸难忍,”步兵,我没用,你这条腿保不住了.” 步兵甩甩手,”保不住便保不住呗,县尉,你流个啥眼泪嘛,我不是还活着嘛 ,大街上,咱们还有十好几兄弟,命都没了呢!能活着,我很满足了.县尉,你可不能没了斗志啊,我可还指望着你带我回扶风呢,咱们尽起大军,干他娘的.” 高远点点头,”你放心,先前既然我没有死,现在我们就死不了.”他霍地转过身来,看着曹天赐,”天赐,有出城的通道没有?” “出城,现在?”曹天赐有些傻眼,”步兵伤得这么重,你们也都有伤,怎么走啊?还是休息几天,等伤好一些再说吧!” “今天不走,只怕就再难走了!”高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们今天晚上,必须离开蓟城.” “县尉,叶天南那龟儿子还是不肯放过你吗?不如咱们联系上宁则诚大人或者檀锋将军,怎么样?”曹天赐道. “闭嘴!”高远怒目瞪视着曹天赐:”天赐,现在我告诉你,除了我们自己,不能信任任何人,这一次,让我深深地明白了这一点,我他妈真是胡涂,上一辈子吃了的亏,这一次,居然又让人骗一次.” 屋里几人,都是莫名其妙地看着高远. 盛怒之下的高远,浑然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但此时的他,也不在乎了,”天赐,我们这一次遇袭,只有三个人有能力下手,叶天南,周渊,宁则诚!而在这其中,嫌疑最大的不是叶天南,而是周渊,因为袭击我们的人不是普通的刺客,是军人.”高远冷笑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居然能找到一个与叶重身材口音都如此相似,连武功也相差无几的人来刺杀我,准备了很长时间了吧?佩服啊佩服!” 此时,床上的步兵也不解地解眨巴着眼睛看着高远,”县尉,如果是周渊要杀我们,从渔阳一路千里迢迢而来,我们毫无防备,他为什么不杀?我们在宁则诚府上住了这好多天,别说动刀动枪了,在我们的吃喝饮食里弄一把毒药,我们早就死得干净利落了,何须费这么大功夫?” 高远阴沉沉地笑了起来,”匹夫之怒,拔刀相向,血溅五步,求一痛快耳,这些王八蛋,即便是想杀了我,却还在想利用杀我得些好处吧,如果真如你所说,杀了我于他们有何好处?不但没有好处,还要溅一身腥味呢!” 这半个晚上的搏斗,倒是让高远想清楚了很多问题,特别是最后当他手刃那个领头的刺客,拉下对方的蒙面巾,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之时.叶天南以前想要杀自己不错,但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再来谋自己的性命,倒是另外一个人,嫌疑最大,那就是太尉周渊.而周渊想要做成这件事情,没有宁则诚的帮忙,是万万不可能的,燕翎卫有多大能量,别人不清楚,高远自己却是清楚的.从檀锋嘴里,从冯发勇那里,他知道了许多关于燕翎卫的故事. 再留在城里,当真是死路一条,燕翎卫不会放过自己,军方不会放过自己,这两人一合力,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趁现在,他们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死活,趁他们现在,还在忙于应付这一场火灾的时候,趁乱逃将出去. 回家去,回到扶风,回到自己的军队中去,到了哪里,将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动自己,接下来,就是慢慢地算帐了,自己的兄弟岂能白死?高远握紧了拳头. “通道有!”曹天赐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是步兵的伤这么重?” “当然是县尉一个人走.”躺在床上的步兵挥舞着手臂,”我们这些小虾米,大人物是看不上眼的,只要大人安全了,我们就会没有事儿.” 高远沉默下来,步兵现在的伤势,的确是无法赶路的,特别是像现在这样落荒逃亡,铁泫和丁渭两人倒是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缓过来. 他在屋里反复地踱着步子,步兵留在这里,肯定是不安全的,落在对方手里,断然是有死无生.天赐这个点也必须要放弃了,燕翎卫不是吃干饭的,自己四人一路逃来,留下了太多的踪迹,等燕翎卫回过神来,便能一路追来.他决不会放弃步兵,现在,也只有行险,来赌一把了. 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带铁泫和丁渭先走,天赐,天明以后,你去叶府.” “什么,叶府?”曹天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高远. “告诉他们,我已经走了,我将步兵托付给他们了,我要一个活着回到扶风的步兵.”高远看着曹天赐,一字一顿地道,”就将我这几句话转达给叶天南.” “是,我一定将话带到!”曹天赐用力点头. “半年前你带过来的人都安置好了么?” “都安置好了,通过不同的渠道,都已安置好了.”曹天赐道. “给他们下达最后一条指令,从现在起,他们不要有任何行动,专心做事,直到你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 “通知张一,逃!” 第三百章 高远一定要活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天南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夫人叶氏,女儿叶菁儿,儿子叶枫,荀修,叶重等人都围在床前,看到他睁开了双眼,都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叶天南这一次吐出来的鲜血,如果有盆接起来的话,起码也有小半盆儿了,这可将叶氏一干人等吓得不轻. “荀先生,叶重留下来,其他的人,都回去吧!”叶天南低低地道. “老爷,还是先请大夫来看一看吧!”叶氏垂泪,”有什么事,等老爷好起来再说!” 叶天南苦笑,”我这是心病,大夫来了又有什么用,去吧去吧,我有事要与先生商量.” 叶氏知道叶天南的脾气,站了起来,一手拉了女儿,一手牵了儿子,”我们走吧!” 叶菁儿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爹,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在叶天南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荀修费了不少的口舌,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给叶菁儿讲得清楚明白,此刻看到奄奄一息的父亲,叶菁儿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歉意. 叶天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没事儿,菁儿,你放宽心,高远这样的人,是死不了的,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这一把火,就是他自己放的,只怕他已经借着这把火逃脱了.” “高大哥一定逃掉了!”叶菁儿肯定地道:”爹爹,我会等着高大哥的消息的.” “好,好!”叶天南高兴地连连点点头.这个女儿外柔内刚,性子烈得很,叶天南生怕她以为高远一命呜呼而跟着殉情.现在听到叶菁儿满怀希望,一时之间是不会有事的了. 但愿那个高远真得跑脱了. 叶氏母子三人离去,屋子里只剩下了荀修与叶重两人,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半晌,叶天南才幽幽地开了口. “先生,我又输了!” 荀修一声长叹,垂下白发苍苍的脑袋,是啊,又输了,又一次从人生的巅峰掉落下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燕国的朝堂不会容忍这样一位国相,蓟城再也容不下叶家在这里扎根了.即便王上因为十多年来叶天南的苦心扶持和策划,将他硬留下来,叶天南也只会成为一个单纯的谋士,权势将离他愈来愈远了。而仅仅成为王上手上的一把刀,叶天南又如何甘心? 一年之前,叶天南联合周氏,宁氏,积自己苦心孤诣十年之功,一举扳到令狐氏,发动燕赵大战,收复故土,更是强索赵国百里土地,从默默无闻到声震天下,然而高兴劲儿还没有过去,周宁二族已祭起了屠刀,毫不留情地将叶氏再一次打落马下. 叶重看看躺在床上的叶天南,再看看垂头丧气的荀修,两人的心气儿似乎被这突然而来的打击给打蒙了,他大声道:”国相,先生,我们这一次是输了,但哪又怎样,难道还会比十年之前更惨么?十年之前,我们一无所有,逃亡国外,十年之间,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活不到明天,但那又如何,我们不是翻过身来了么?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比起十年前,我们可要强得太多了,蓟城呆不下去,我们回琅琊郡去.难不成他们连琅琊郡也要夺走么?有了琅琊,用不着十年,我们就能再一次回到蓟城来.” 叶重的大呼让荀修身子一震,让躺在床上的叶天南双眼圆睁,半晌,叶天南忽地大笑起来,”一语惊醒梦中人,叶重,你说得对,再惨能比十年之前还惨么?这一次,我还有亲人在身边,我还有琅琊郡.”猛力一撑床沿,叶天南坐了起来,语气也变得阴森森起来,”十年来,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能将天下搅得风起云涌,十年之后,即便输掉这一仗,我却也还有本钱翻身,回琅琊去,了不起,再来一个十年.” 荀修亦被叶重的大喝给吼醒,他站了起来,在屋里急速地转了几个圈子,”叶重说得对,他虽然是个武人,但有时候,看问题反而比我们更直接,更接近本质,周宁二氏想要的只是打击我们,他们也明白,有王上的支持,他们不可能像十年之前那般将我们叶氏再一次连根拔起,他们只是想赶走我们.我明白了,接下来,大燕要集中全力攻打东胡,一旦得胜,他二人不仅是实力,声名更是要再上一层楼,那我们叶氏想再要翻身,的确是一件难事,他们一定不会忘记时时刻刻打压我们的,也许,我们十年时间还远远不够.” 叶天南道:”先生的意思是,要让伐东胡不成功?” 荀修沟壑纵横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狠色,”不错,让他们难以成功.天南,你忘了霍天良么,他手下的网络一直连通东胡,有这张网,我们便能让大燕伐胡一事,断难成功,我们要让王上看一看,他离开了你,那就是断然不能成事的.” 叶重一惊,”先生,这等吃里扒外之事,怎么能做?这样做了,一旦泄露风们叶氏真会成为大燕罪人,为世人所不耻的.” 荀修冷笑:”大燕伐胡,要么由叶氏主持,要么便让他以失败告终.” “国相大人!”叶重霍地转身,看着叶天南,”我不同意.霍天良此人,断难让人相信,我们强势之时,他来投靠,现在我们失势,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要是他再来一个卖身投靠,将这些底细抖露出来,我们便要步令狐氏后尘.” 叶天南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显然之间,也是难以下这个决断. 叶重踏上一步,”国相,高远也许还活着呢,只要他活着回到了扶风,那他便仍然是征东将军,将来伐胡,他不但会参与其中,而且必然会担当重任,高远是国相大人的女婿,他的成功,便也是叶氏的成功.” 叶天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叶重说得有道理.先生,只要高远活着回到了扶风,我们叶氏这一次蒙的冤曲便能得雪,有什么比当事人出来说明行刺者不是我叶氏派出来的更有力呢?” “高远能想得清楚这其间的道理么,我就怕他认死了是我们下得手呢?”荀修道. “高远如果是傻瓜,就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叶天南突然道.”如果他活着回到了扶风,我们叶氏就要大张旗鼓地将菁儿嫁给他,办一场天下皆知的豪华大婚,此消息一出,现在的这些谣言必然不攻自破!” “如此一来,即便我们叶氏暂离蓟城,但前有高远数千强军,后有琅琊富饶土地,接下来,就该轮到周宁二氏寝食难安了.重返蓟城,指日可待.”叶重大笑道. “可是,高远还活着吗?”荀修问了一句,屋里三人,都是哑然,是呀,所有的这一切,都要高远活着为前提,如果高远死了,则他们所有的指望都将落空.叶氏,只能黯然离开蓟城,离开权力中心,再想重返蓟城,没有特别大的机遇,只怕是难已成行了,而周宁二族,也必然不会容忍叶氏再一次回到蓟城来. “高远,你一定要活着!”叶重用力地舞了舞拳头,说实话,他心里也没有底儿,想起晚间针对自己的那一场袭击,叶重心里便直冒凉气,对方没有想要他的命,只是想伤了他,然后栽赃而已,将叶氏行刺高远的指控做得更实一点,而针对高远的袭击,必然是布置得妥详周密,高远真能逃出来么? “他逃不逃得出来,明日便可知晓.”此时的叶天南,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果明日燕翎卫侦骑四处,军方封锁九城,则高远必然已经活着逃脱了,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就说明,高远死了!” 叶重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国相,我去安排人手打听.” “你的伤不要紧吧?”叶天南关心地问道,叶重可是他手下第一大将,他不想叶重有什么事情. 叶重咧嘴一笑,”没事,以前受的伤比这重多了,不是以扛过来了么?” 看着叶重消失在门前,荀修叹道:”这一次是我们大意了,其时当时,我们两人便应当强烈反对高远征东将军的封号,其实以高远现在的实力,有没有这个封号,并没有什么影响?” 叶天南苦笑,”那时,却没有想到,周宁二人,居然如此决绝,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这一战过后,我不是不能接受高远了,只是想着高远当上了征东将军,我也好有一个合适的台阶下,也不至于委屈了菁儿,却没有想得更深一层,这样一来,会引起周渊的强力反弹,是我失策了,如果我硬是反对的话,以王上对我的信任,必然是可以阻止的.” “比起周渊,宁则诚更阴险.”荀修道:”以前小看他了,这个人,才是我们以后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对付的家伙.这一次算是给了我们一个深深的教训.” 叶天南的脸色阴沉下来,”打蛇不死,必遭反噬,宁则诚这一次也不见得有多高明,明明知道不可能置我与死地,却与我翻脸,那接下来,咱们就好好地较量一番吧.” “不是他不高明,他是想着这一次将我们逐出权利核心,然后与周氏联手,死死地压制我们,很有可能他们并没有想将我们赶出蓟城,只是想让没有资本再与他们相争,在蓟城,沦为一个笑柄,一个王上手中一个单纯的清客谋士。他想得并没有错,如果没有高远,我们的确再难翻身.但如果高远活着,我们才有再次一搏的资本.所以,天南,一不做,二不休。你干脆离开蓟城,回到琅琊去。”荀修道. “是啊,高远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叶天南重重地捶着床沿.“我再呆在蓟城,已经毫无用处,不如回到琅琊。以后便以高远为重点,好好地培植我这个女婿,只要他的力量够强大了,我重返蓟城指日可待,那时候,新帐老帐一齐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零一章 认输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亮之后的蓟城,忙乱,慌张,惊疑,恐惧,痛苦,绝望,各种情绪笼罩,上至王公将相,下至庶民百姓,各有各的不同的心情.普通人只看到了那绵延燃烧了上千间房屋大的大火的残亘残壁,看到了满面灰尘的士兵们从废墟之中抬出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具具尸体扔到马车,随着马蹄声得得,向着城外的化人庄走去.而位高权重者们却看到了这一场大火之后的那浓浓的阴谋味道,家里的子弟们几乎在第一时间被勒令禁足,不得踏出家门半步,这些身居蓟城的大家贵族在十数年之中,已经经历了数次政变,每一次都有一个大家豪门被掀翻在地,伴随着的是雪亮的钢刀,满地的人头以及飘杵的鲜血. 这一次,这一把火会给蓟城带来什么?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浓浓的不安. 贵族大臣们走向王宫,每个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谁晓得今天会碰上什么呢? 叶天南没有去上朝. 去不去已经不重要了,他决定呆在家里,等待最后的结果,而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高远还活着吗? 平静下来的叶天南,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与从容,毕竟十年的逃亡生涯,让他经历了太多的凶险,与那些年比起来,这一次的失败还真算不得什么,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只是政治上的失败,还不会危及到身家性命,只要命还在,那就还有扳本的机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叶天南当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现在的自己,居然是这么的渴望高远能平安无事,而在数个月之前,自己还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这个家伙碎尸万断,人生就是这么荒谬. 叶天南摇头苦笑. 荀修面色有些紧张地走了进来.”天南,刚刚接到消息,城中军队有大规模的调动.” 叶天南眉毛陡地竖了起来,”大规模地调动军队?” “高远如果活着,会不会到我们这里来?”荀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高远当真逃到了我们这里,可就要糟糕了.” 叶天南脸上肌肉跳动,荀修一提醒,他立时便醒悟了过来,如果高远逃了出来,而且能准确地判断出不得自己下得手,那么,逃到自己这里,便会是他的一个选择. “高远不会连这点政治智慧都没有吧?他如果真逃到了我这里,我就要坏大事了.”叶天南声音都有些抖了起来. “他还年轻,也许看不透.”荀修也是惊疑不定,”周渊突然调动军队,很有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掀开被子,叶天南从床上跳了下来,焦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高远出现在自己这里,在一般人看来,正是自己洗脱冤曲,找出真凶的最佳办法,但是叶天南知道,如果真出现了这一幕,那么就是对方狗急跳墙,图穷匕现的时候,因为这样一来,就会将对手逼到了墙角,如果对方实力一般也就罢了,但是,对方的实力偏偏却是太强大了,强大到连自己也毫无还手之力. 高远如果出现在叶府四周,那蓟城马上就将迎来又一次政变.血流成河将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来人!”叶天南沉声喝道. 一名家将应声而入. “叶真,集合所有家兵,准备战斗!” 叫叶真的这名家将闻言一愕,抬头看着叶天南,脸上一名茫然. “下去准备,叶重回来了,就叫他马上来见我.”叶天南挥挥手. “遵命,相爷!”虽然惊疑不定,但叶真却没有出言相询,转身走了出去. “我去见见宁则诚,周渊!”荀修看着叶天南. “好,先生一切小心.叶重一回来,我让他马上回王宫去,不管怎么样,王上不能出一点问题.”叶天南道. 荀修苦笑,”如果真走到了哪一步,凭着叶重掌控的那些王宫禁卫,是改变不了现实的.天南,如果,如果高远真出现在了叶府,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然后将他的尸体送过去.这是唯一的方法.” 叶天南微微点头,”先生放心,我省得要怎么做!” 荀修刚刚离去,叶重脚步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也挂着喜色. “相爷,蓟城九城封闭,燕翎卫侦骑四处,高远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跑了.”叶重喜气洋洋地道:”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厉害,厉害,这样的局他也能逃将出去.” 看着叶天南的脸色,叶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相爷,您这是?” 叶天南叹了口气,将刚刚荀修担心的事情说了一遍,”叶重,如果高远出现在叶府,那对方一定会以为我们要带着高远上朝对质,这样一来,周渊他们的阴谋便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叶重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当然明白,对方会怎么做,因为现在的蓟城,说白了,就是在对方的控制之下.”难怪我们府外,突然多了那么多的探子,我,我还以为这是对方监视我们之举.” “监视不假,只怕更重要的是盯着高远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吧?”叶天南苦笑,”你马上回宫去吧,保护王上,只要王上不出事,我们叶家总还有重新出头的那一天.” “是.” “你腿上的伤不碍事吗?” “没什么关系!”叶重走了两步,突然回过身来,”相爷,如果高远当真出现了,那怎么办?” 叶天南仰首向天,却是没有回答. 叶重脸色变了变,嘴唇嚅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王宫之内,姬平看着堂下济济一堂的贵族大臣,却没有看到叶天南,没有看到周渊,也没有看到宁则诚,他的脸色一变再变,脸上的怒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恐惧.堂下一片嗡嗡之声,显然,来上朝的大臣们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燕国三大巨头,在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之时,却都是没有出现. “国相呢,太尉呢,宁大夫呢?”姬平的声音有些变调. 堂下没有人作声,环顾四周,都是面面相觑. “来人,去请三位大人上朝.”姬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但藏在袖子中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高远没有死!当宁则诚第一时间得到报告的时候,不由勃然大怒,周渊做事,竟然如此不靠谱,昨儿晚上,还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高远死定了,现在居然是这个结果.宁则诚当然知道高远如果没有死的后果.第一时间便找到了周渊,眼下,已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找到高远,然后杀之,将影响局限在最小的范围,而最不好的选择,便是高远准确地判断出了谁想让他死之后,然后与叶天南汇合,揭穿他与周渊的阴谋,如果真到了这一地步,那也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而宁则诚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如果真要这样的话,那燕国少不了一场内乱的,那接下来什么征伐东胡,什么制霸中原,都成了一句空话. 燕国,经不起再一场内乱.平息令狐潮的政治风潮,因为与赵国之战的大胜已经完全平复,如果再来一次同样的政变,燕国如何才能缓过气来? 要争权不假,但宁则诚同样也明白,他也好,周渊也好,说起来都是依附在大燕这棵大树之上的,如果树要倒了,他们这些附在树上的藤蔓焉会有好下场? 燕翎卫侦骑四出,而周渊也已经封闭九门,军队也开始在调动,作着最后的准备.此时此刻的两人,根本顾不得上朝了,王宫中的那一位,此时此刻,在他们心中,根本就不重要了. “大人,荀大夫来访!”家人的禀报让宁则诚一呆,这个时候,荀修怎么会过来?相信到了这个时候,叶天南他们都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请!”宁则诚吐出了一个字. 荀修站在宁则诚面前,看着这个他眼中的晚辈,心中暗叹一声,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位以前在他眼中表现并不怎样的御史大夫,燕翎卫的掌控者这一次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课. “宁大人!”荀修抱拳,向宁则诚深深一揖,”佩服,这一次,我们输得口服心服.” 宁则诚瞳收缩,恼羞成怒的敌人不可怕,而冷静而敢于认输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到了现在,他们与叶天南之间,已经不可能是朋友了. “荀大人,请坐,上茶!” 一撩袍子,荀修坐在了宁则诚的下首,”宁大人,叶相让我带来几句话,不知大人想不想听?” “荀大人请讲!”宁则诚欠了欠身子. “我们都坐在大燕这艘大船上,不论是你们,还是叶相,都不想这艘船上沉了是不是?” “当然.” “所以,叶相认输,他退出了,他将辞去国相,回到琅琊郡去,燕国,从此就交给你与周大人了.”荀修淡淡地道. “叶相退出了?”宁则诚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叶天南是那种百折不挠的人,换句话说,也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是.”荀修道:”眼下燕国挟胜赵国之势,征伐东胡,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东胡一灭,大燕才会在这片大地上,有说话的资格,叶相不想大好形式毁于一旦,所以,他退出.过了这段日子,他便回琅琊去.” 宁则诚沉默半晌,”那高远呢?” 荀修笑了起来,”高远如果出现在叶府,宁大人将看到他的尸体,但是,如果高远逃出了蓟城,回到了扶风,就又另当别论了.我想,宁大人应当明白吧!” 宁则诚身子向后一靠,荀修所说的,他当然明白,高远如果逃了出去,回到了扶风,那么,自己从此以后将添了一个劲敌.而荀修所说的明白,也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自己,如果高远活着逃了出去,那叶府以后必当全力支持高远了. 第三百零二章 :不如归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天南拱手认输,虽然出乎宁则诚的意料之外,却也让他如释重负,这样一来,却也不必撕破面皮,做那图穷匕现之举了.先前准备破釜沉舟的布置,此时反而成了一个多余的举动.叶天南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他的主动认输,也让大燕避免了再一次大规模的内斗,从而导致国力损耗了. “叶天南终究不是令狐潮之类蛇鼠之辈!”宁则诚默默在地心里念叼了一句,此人,还是将大燕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想想自己的举止,宁则诚不由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但这丝歉疚也就在心里一晃而过便不见踪影了. 荀修说得对,如果高远还活着,那以后的隐患可就大了去了.此子非同凡响,这一次被自己与周渊活生生地差一点儿玩死,岂有不怀恨在心的道理,吃一暂长一智,如果当真让他脱得金钩去,以后只怕就会成为自己的最大敌人.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宁则诚向遍布蓟城的燕翎卫再一次下达了最高级别的命令,同时,自蓟城往辽西的道路之上,更是关卡重重,侦骑来往频繁,以作万一防备. 蓟城是燕国王都,不可能长时间封闭,在第三天之上,仍然一无所获的宁则诚与周渊不得不开放了蓟城,严密的搜捕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效,策略便换成了外松内紧,主要精力已经扩展到了蓟城之外. “叶天南上书请辞国相一职,王上已经驳回了,这一事儿你怎么看?”周渊看着宁则诚,问道,这一次两人联手,虽然成功地扳倒了叶天南,但高远至今毫无踪影,却也让他大有挫败感. “叶天南必然会再次上书,直到王上批准的,现在王上也只不过是做一个样子给世人看罢了,叶天南在王上重返燕国登上王位一事之上,居功甚伟,如果仅仅因为这一次蓟城大火便罢去了叶天南之相位,岂不让世人觉得王上有过河拆桥之嫌?”宁则诚笑道. “如果叶天南就坡下驴呢?”周渊有些不放心. 宁则诚看了一眼周渊,心中有些惊诧,他这是怎么啦?连这一点事儿也没有反映过来?这一次叶天南辞相,表面上是为蓟城这一场损失惨重的火灾负责,但内里的实情,大家可都是一清二楚,而他们两人,可是始作俑者,叶天南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看着宁则诚狐疑的眼光,周渊也反映了过来,不由拍拍脑袋,”你瞧瞧我,都有些糊涂了,高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实在有些心神不宁.” “就算高远这一次逃脱了,也不必如此忧心吧?”宁则诚笑了起来,”能让我们身经百战的周太尉如此失态?” 周渊摆摆手,”你与此子接触时间不长,了解得也不够深,我却不一样,此子不死,我的确有些心绪不宁啊!宁大人,这都三天了,还没有丝毫消息,我怀疑,他已经出了蓟城了.” “不会是因为赵国公子兰那一句燕国赵牧吧?”宁则诚笑了起来. 周渊却没有笑,”宁大人,我手上的军队,终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动用的,追捕高远,还需你下大力气,最好是不留后患.” “这个自然!”宁则诚点点头,”命令我已经下达了,只要他想回到辽西去,便一定逃不过我的双手.” “但愿如此!” “叶天南在给王上的表章中说,卸下相位之后,想回琅琊去,你怎么看?”周渊换了一个话题,不再提高远,这个小子总是让他心绪不宁,连扳倒叶天南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 “有何不可?”宁则诚笑道:”让他远离蓟城中枢,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让他回去经营琅琊,未来对我们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周渊道. 宁则诚哈哈一笑,”怎么,你想杀了他?太尉大人,这个是行不通的.其一,叶天南并没有什么罪行昭显,他可不是令狐潮,二来,他与王上的关系你也知道,王上格于形势,可以罢他的相,但真要杀他,不免就过了,过犹不及.” “放虎归山,遗患无穷啊!”周渊叹息道. “虎,一只病老虎吧!”宁则诚狞笑了一下,”叶天南存了回琅琊积蓄力量的念头,我们焉能不知,既然如此,又岂能让他如愿,他现在是一只病老虎,等他回到琅琊,我们便将他玩成一只病猫.” “这话怎么说?” “你可别忘了,当初围攻令狐潮之时,辽西,河间,开平,渔阳可都是出了大力的,叶天南当初也许诺给他们,愿意拿琅琊的土地来换取他们的出兵,以前叶天南位高权重,这些人不愿意得罪叶天南,成功之后,掠了些财物便罢了,这土地却都是提也没提,只当是当初没说,可这一回就不同了,等叶天南回到琅琊,这几家一定会痛打落水狗,光这,就够他头疼得了.”宁则诚笑道:”琅琊大而富,但被割去几块,便会伤了元气,而且他被围在这几个郡之间,要治他,岂不容易得很.” “你已经联络过这几家了?” 宁则诚摇摇头,”何需联络?渔阳的姜大维必然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如果他得手,那河间严圣浩,开平的魏嘉,必然跟上,只是辽西的张守约,有些让人琢磨不定.就算张守约不上,另外三家也够叶天南头疼得了,再加上我们推波助澜,让琅琊变成一个乱摊子却是容易得紧.大治难,大乱,还不容易么?” 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则诚,周渊心中莫明升起一股警惧,此人,当防!说不定哪一天,他的獠牙就会伸到自己头上来.为了防守叶天南的手伸到军中,自己却让宁则诚的手伸到了军中,而且这一次,伸得还挺深,但他的燕翎卫,却是自己无法染指的.实力竟是此消彼长了. 自己莫真要养虎为患才好!周渊的心里格登了一下,以前,自己只觉得叶天南是大敌,对宁则诚,并不是太看得起,但这一次,对方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一些. 叶府现在很忙碌,他们正在打包收拾东西,准备要离开蓟城了,虽然王上再一次驳回了叶天南的请辞,但所有人都明白,只要叶天南再请辞一次,便会获得允准了.叶天南倒也光棍得很,输了便是输了,既然输了,他就不想再在蓟城呆下去让人看笑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回到琅琊,却在看吧!叶天南此时心结已经完全消除,正如叶重所说,十年之前,他们一无所有逃离燕国,十年之后,虽然再一次输了,但他们却还拥有翻身的资本,比起十年之前,岂可同日而语. 心结一去,病便好得快,数日功夫,脸上便又见了血色,只是高远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着实让人放心不下,叶菁儿终日以泪洗面,也让他烦心不已. 高远呐,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呢?要知道,你的死活,可就关系着叶氏今后的战略了,如果高远死了,叶氏当真是要准备再用上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图谋翻身,但如果高远还活着,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天南!”荀修走到了叶天南的身边,”还是心绪不平么?” “不,先生!”叶天南摇摇头,”只是高远死活不知,有些担心罢了.” 荀修点点头,”王上心里明白得很,这一次虽然会罢你的相,但却留下了我与叶重,特别是叶重,仍然掌控着王宫禁卫,这一点很重要,周渊那一伙人虽然想法设法要赶走叶重,但王上的坚持,却也让他们无法可施.” 叶天南笑了起来,”王上当然不糊涂.不过先生,你与叶重留在蓟城,却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以后的日子想必难过得很.” “放心吧,我们应付得来的.”荀修道:”不外就是当缩头乌龟罢了.” 听到荀修如此说,叶天南不由大笑起来,说起来燕王姬平倒也不简单,留下的这个小尾巴,想必让周渊与宁则诚二人心中极不舒服吧. “走吧,先生,陪我再去院子里转一转,再要回来之时,却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叶天南笑道. “走,转一转,转一转!”荀修道.”这相府不久之后又要迎来新人了,却不知是何人?” “管他是何人,总这是个摆设罢了!”叶天南摆手道. 院子里,陆陆续续的有大车驶了进来,将打包好的东西码到车上,又一辆接一辆的驶出去,前任国相大人搬家,要运走的东西,也实在是多了一些. 曹天赐穿着一件破褂子,头上戴着一顶毡帽,牵着一辆大车走进了大门,看着内里,他不禁有些傻了眼,他从来没有来过国相府,当然也无法想象这国相府竟然如此之大,如何才能见到叶天南呢? 他必须要见到叶天南,一来是向对方通报高远已安然离去的消息,二来,城内的搜索越来越靠近他藏匿步兵的地方,如果再晚上两天,那步兵说不定就要落入到对方手中了. 但怎么才能见到叶天南却是一个问题,虽然叶天南下台了,但国相府中仍是戒备森严,自己想要闯到内院去,不谛是在做梦.(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百零三章 报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眼看着牛车之上已经被堆满,曹天赐一边慢吞吞地系着绳子,一边扫着院子内的布置,正自彷徨无计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两个人自内院方向走了过来,所过之处,护卫仆人无不躬身致意. 叶天南!曹天赐不由大喜,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将手里绳子随手一抛,曹天赐拔脚便向两人的方向奔去. 院子里人很多,起初倒没有人注意到曹天赐的动作,但随着他跑出十数步之后,他的动作立刻便引起了院子里护卫的注意,呼喝声中,数人冲向曹天赐,另外一些迅即靠向叶天南与荀修. “抓住他!” “站住.” “保护国相!” 随着一阵阵呼喝之声与钢刀出鞘的声音,院子里几乎所有的车夫脚力们都抱着头蹲了下来.叶天南与荀修两人脸色微变,抬头看向向他们飞奔而来的这个打扮成车夫的人. 曹天赐高举着双手,飞快地奔向叶天南,”我有要事禀告国相大人.” 一语刚了,腿上已是挨了重重一脚,仆地便倒,倒不是曹天赐没有还手之力,只是自己一动手,恐怕误会便会加大,对方一阵乱刀下来,可就要将自己剁成肉酱了. 护卫一涌而上,将曹天赐死死按住,曹天赐歪着头,喊道:”我不是刺客,我有要事禀告国相大人.” “带过来!”叶天南沉声吩咐道. 被从地上拖起来,反剪着双臂押到叶天南的跟前,颈上还架着两把钢刀,曹天赐只觉得憋屈之极,他还从来没有落到过这种地步呢. “你是谁,有什么事情要禀告于我?”看着这个个头不小,但却明显年纪不大的家伙,叶天南问道. “我是高县尉麾下!”曹天赐低声道. 一语未必,叶天南与荀修两人都是变了脸色. “将这个人带到内里去!”荀修喝了一声,与叶天南两人转身便走. 进到内厅,曹天赐却仍然被紧紧地扭着,叶天南挥了挥手,”放了他!你们出去吧!” “国相!”叶真吃了一惊.”末将留下来吧!” 叶天南看了一眼曹天赐,点点头,”好吧,叶真留下来,其余人都出去.” 被松开的曹天赐甩了甩手臂,刚刚那几扭,可是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些叶氏护卫身手都不一般,手法专业得很,虽然放开了他,但一时之间,他的手臂休想使上劲儿,叶真则手按刀柄,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你是谁?”叶天南问道:”高远现在在哪里?” 曹天刚斜了一眼叶天南,对这个家伙,他实在是半点好感也欠奉,要不是他搞三搞四,县尉现在还在扶风逍遥快活呢,那里像现在这样,被人赶得如同落水狗一般落荒而逃. “在下曹天赐,是高县尉贴身护卫,奉高县尉之命来见国相,有一事相求.”曹天赐道. “高远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叶天南急切地问道,对于他而言,高远的安全无疑是最重要的. “怎么?国相大人还盼着我家县尉大人有事么?”曹天赐冷笑,”真有事儿,岂不是正好遂了国相大人你的意思?” 竟然被这个小兵呛了几句,叶天南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一边的叶真也是大怒,抬手便是一耳光,挥向曹天赐. “住手!”荀修喝止了叶真,看着曹天赐,笑道:”你家县尉要你来,可不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快的吧?快说吧,到底什么事?误了你家县尉的事儿,你吃罪得起么?” 曹天赐怔了怔,这个山羊胡子说得倒也在理儿,县尉虽然走了,但步兵还指着他呢. “我家县尉已经离开蓟城了!”曹天赐一开口,便发现面前两个家伙都是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了笑脸. “高远已经离开蓟城了,好,好,太好了!”叶天南双掌一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曹天赐瞟了一眼对方,前一段时间还恨不得自家县尉死翘翘,转眼之间,听到县尉脱险,却是喜上眉梢,这些家伙的心思,倒还真是琢磨不定. “县尉说,他知道这一件事不是你们做的,是有人要陷害于你们,但是他也不能跑到你们这里来避难,因为这样一来,恐怕会使事情不可收拾,所以,县尉便自行离开回辽西了.”曹天赐接着道. “高远果然非同寻常,连这里面的关窍都想通了,你说得不错,如果高远真到了我们这里,却是将所有人都逼到了死角,现在他已经安全离开,自是最好的选择.”荀修赞赏地点点头.”能想通这一节,看来高远的政治智慧远非一般人能比.” “你家县尉就是让你来通报他已安全离开了么?”叶天南问道. “当然不是.我家县尉是走了,但还有一个部下受了重伤,不能随县尉离开,所以县尉说,他将这个部下拜托给国相大人了,希望国相大人能保护他.”曹天赐看着叶天南,眼里却是透着一股不信任的意思. “叶真!”叶天南道. “末将在!” “马上带人,去将高远这个受伤的部将带回来.”叶天南吩咐道,转头看着曹天赐,”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曹天赐迟疑了一下,虽然高远说要将步兵托付给对方,但真事到临头,他心里却又打起鼓来了. “这位小兄弟,事不疑迟,如果让对方先搜到了他,那可就没办法了.只要他先落到我们手里,那自然是安全无虞!你家县尉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是信得过我们的.”荀修在一边道. 曹天赐咬咬牙,终于说出了一个地址,”你去哪里,按我所说的暗语接头,便自然能见到这位受伤的弟兄.” “叶真,马上去.”叶天南挥挥手,高远既然将这个人托会给自己,那显然,这个人的份量不低,叶氏现在要与高远修好,这便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你家县尉走哪条路回辽西,要知道,现在外面可是风声鹤唳,不论是军方还是燕翎卫,都是密布哨卡,四处追捕高远呢,回辽西,可是步步荆棘啊!”叶天南担心地问道. “这就不劳国相大人关心了,我家县尉能从蓟城出去,自然便也能安安全全地回到辽西去!”曹天赐冷笑,”您也不用问我,我只知道县尉出了城,至于县尉怎么回辽西,我是什么也不知道.” “理应如此!”荀修点点头. “曹天赐,我听过你的名字!”知道高远已经安然无恙地出城,叶天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以高远的本事,只要出得城去,脱险而归辽西的可能性便大增,心里一松,便想起了曹天赐这个名字,”你教过枫儿一些拳脚功夫?” 提到叶枫,曹天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错,先前在扶风之时,时常在县尉家逗留,教过叶枫一些功夫,不过这些功夫也都是县尉教我的.” “好,好,连叶重也说这些功夫了不起呢,你去见见叶枫和菁儿吧,菁儿不知高远下落,这几日可是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下来,有你去告诉他高远已脱险的消息,想来会让她放下心来的.”叶天南微笑着挥挥手,”来人,带这位曹小哥却见夫人小姐.” 闲云楼,张一的居室.看着渐渐化为灰烬的一些秘密卷宗,张一拍了拍手,”好了,安排下去的人手,现在除了我与天赐两人,再也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先让他们埋下来,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翠儿,我们走吧!” 翠儿脸色有些憔悴,挽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袱皮,”张一,我们能逃出去吗?” “逃不逃得出去,总得要逃!”张一叹了一口气,”双方已经撕开脸皮了,以我与县尉的渊源,他们必然是不会放过的.只是要边累你了.” “夫唱妇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起就是一个死罢了!”翠儿挽住了张一的胳膊,”我们享了这几年的福,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拉开门便向外走去.刚刚踏出闲云楼的大门,几骑快马已是如飞一般奔来,堵住了两人的去路,一个骑士翻身下马,看着张一,皮笑肉不笑地道:”张掌柜的,这是要去哪里呢?” 张一盯着对方,这个人他是认识的,隶属于燕翎卫,看到他,张一便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宁大人要见你!”骑士笑道:”这位是张夫人吧,还请先回闲云楼吧!” 张一看了一眼翠儿,”翠儿,你回去吧,我去见宁大人.” 翠儿点点头,”嗯,我等你回来.” 张一用力点点头,随着那骑士离开,看着张一的背影,翠儿强忍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去,只怕便是天人永隔了. “高远在哪儿?”看着张一,宁则诚根本没有废话,单刀直入. “回宁大人,据我所得到的消息,高县尉三天之前便已出城了.”张一垂首答道. “三天之前?”宁则诚大为惊讶,”那岂不是在那一夜时他便已经走了.” “应当是!” “他走哪条路回辽西?” “回大人,小人不知道.小人也不可能知道!”张一躬身. 宁则诚盯着张一,眼光渐渐凌厉,张一却是坦然与之对视,他的确是不知道.半晌,宁则诚突然笑了起来,”你准备逃走?” “是!” “为什么要逃?” “大人,我本是高县尉的家仆,后来虽然为高县尉所放良,但这一层关系却始终抹不掉的,大人既然对高县尉出手,我想着不逃只怕没命.” 宁则诚大笑起来,”你倒是坦承.” “在大人面前,不必隐瞒.” “你勿需逃了,还是留在闲云楼当里的掌柜吧!”宁则诚挥了挥手.”用心替我赚钱吧,你明白我的意思?” 张一身体一震,他当真是没有想到如此容易便过关了.看着宁则诚,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怎么,不愿意?”宁则诚冷笑. “不,愿意,愿意!”张一赶紧道. “愿意就好,回去吧,别杵在这里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宁则诚道. 看着张一离开,宁则诚身边一人有些迷惑地问道:”大人,此人曾是高远家仆,关系密切,大人为何不……” “杀了他?”宁则诚接口道. “是,属下有些不解!” “一个小虾米,杀之何益?”宁则诚淡淡地道:”如果高远死了或者被我们抓住了,那自然是要将与他有关的人杀干抹净,但他既然逃出去了,又何必再做这种事?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有这个张一在,我们便有一条与高远连通的渠道.” 那人身子一震,”大人,现在我们与高远已经势若水火啊!” “那是你这么想!”宁则诚哈哈一笑,”高远,可不见得这么想呢!今日仇敌,来日说不定便是朋友啊!” 六月蓟城的一场大火,又烧出了燕国政坛的大地震,上千间房屋被焚毁,近千人的死亡,数万人无家可归的结果,使得刚刚上任不到一年的燕国国相叶天南引咎辞职,离开蓟城返回封地琅琊,而新上任的国相柳惜民,并不为太多人熟悉,只知道此人亦是燕国传世贵族之一. 台面上的消息便是如此,而至于真相,永远注定只会有那么一小撮人知道.燕国传统的三驾马车治理国政至此寿终正寝,转而进入了二人转时代. 第三百零四章:敌人是最好的老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道路之上,泥泞难行,一脚踩下去,淤泥没过脚踝,偏生太阳也出来跟着捣乱,七月的阳光已经很是灼人了.在阳光的照射下,眼前一片雾气腾腾,只觉得天气闷热难挡.三个身穿麻衣,脚蹬草鞋的汉子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道路之上.三人风尘仆仆,身上衣物破损处处,看得出来,他们出门在外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此处已是河间府与原来匈奴控制区域的交界之处,路上罕见行人,偶尔见着有一两处房屋,也是断垣残壁,显然是被丢弃已久了. “歇会儿吧!”为首一人,看到前方一株冠盖如云的大槐树下,居然有着几个石凳,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树下绿草茵茵,刚刚的大雨显然因为这株大槐树的荫蔽,树下还显得很清爽.更重要的是,可以为他们挡一挡这灼人的阳光. “是,将军!”一人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大树之下,树下石人凳也不知多久没有人坐过了,积着一层厚厚的污垢,他蹲了下来,将手臂放在上面,用力地擦拭起来,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袖被他这么用力一抹,顿时便断裂开来. “铁泫,费哪个劲儿干什么,你瞧瞧我们身上,便是擦干净了,我这一坐下去,便又让他不成模样了!”为首的汉子大笑着. 听着汉子的话,被叫做铁泫的汉子与另一个汉子都是笑了起来.收了手,三人坐在石登之上,另一人从背上鞑链之中摸出一个革囊,递给了为首的汉子,”将军,喝点水吧!” “嗯!”为首的汉子接过革囊,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随手扔回给了汉子,”丁渭,吃食还够么?” “不够了,今天还得去想点法子,不过今儿个一天,都没看见半个人影儿,找点吃的也难,将军,这河间府怎么如此荒凉啊?”丁渭摊开了鞑链,看着仅剩下的几个干饼,无奈地道. “这里与匈奴接壤,匈奴骑兵来去如风,显然,这些地方都是他们劫掠的对象,一来二去,这里的百姓自然会向内地搬迁,多年下来,便荒废了.不过也不要紧,没有人烟,找不到粮食,也饿不着我们,等歇一会儿后,咱们去碰碰运气,说不定逮几只兔子獐子什么的,正好开开荤,这些日子,五脏庙可是受了苦了,只怕没了半点油水.” “哪用得着将军出马,待铁泫衣服干了,便去为将军寻来!”铁泫脱了身上那层破破烂烂的衣物,挂在槐树枝上,就这太阳,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晒干,这衣服一脱,便露出了身上那一身精壮的肌肉,不过更让人眩目的是,那一身精壮的健子肉上,横七竖八的伤痕.伤都已经好了,不过那一条条腥红的宛如蜈蚣一般爬在身上的伤疤,足以让人惊心. “铁泫说得是,歇会儿后,我与他两人去转一转,这里既然荒废久了,总是能找到些野味的!”丁渭也笑着脱掉了身上的衣物,挂在了槐树枝上. 这个被称做将军的汉子,自然便是自蓟城走脱的征东将军,高远. 蓟城大火的当天晚上,高远便带着伤势稍轻的铁泫,丁渭两人,自井坊之后的河流之中,一路潜行到护城河,然后趁着蓟城兵荒马乱之际,逃出了蓟城,也是他反应极快,而宁则诚与周渊在大火起时,亦有些惊慌失措,竟然忘了在第一时间封闭九门,派出人手搜寻周边,使得高远利用这半夜的空当,迅速远循而去,等到宁则诚等人反应过来,高远却已是去得远了. 但逃出了蓟城,也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这一路回辽西,肯定不会那么轻松,对于要杀自己的周渊与宁则诚二人,岂会轻易甘心?想来前往辽西的路上,定然是侦骑密布,关卡林立.高远自然不会蠢得沿这条路走. 出得蓟城,高远当即便带着两人,一路向着河间方向前进,由河间府进入到匈奴控制区域,然后再自那片草原之中,一路返回扶风. 进入河间郡之后,自然也不是一路顺风顺水,这里,虽然不是对方的搜寻重点,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明面上的搜捕自然是没有的,但燕翎卫所拥有的实力,让高远不得不小心应对.三人昼伏夜出,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三人终于到了这接壤地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燕翎卫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这个地方来了. 铁泫与丁渭出去打野味,高远则选了一块差不多干爽的地方,将一个包袱扔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这一路之上,铁泫与丁渭只消跟着他走,而他则每天要绞尽脑汁地选择道路,避开对方的追索,每天耗费的精神,不比打一场仗所需要的精力差多少.终于到了这地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这一放松,疲乏便如山一般地袭来,眼睑下垂,转眼之间,便已是进入了梦乡. 箭啸声,惨叫声,在耳边不绝的响起,高远趴伏在死角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血染长街,他想喊,但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他想冲出去,但两只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仿佛他们已经不属于自己. 他用力地张开嘴,无声地嘶吼着,挥手将手里的军刺扔将出去,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突然燃起腾腾的火光,火焰直冲云宵,映亮了半个天空.大火之中,更多更响的惨叫之声在高远的耳边萦绕,火焰之中,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闪现,有须发皆白的老翁,有刚刚垂髫的童子,有妙龄如花的少女,有怀抱婴儿的少妇,也有满怀绝望的青壮,他们在火中奔跑着,呼号着,但赤红的火焰却是紧追而上,将他们一一卷入,顷刻之间,便烟消云散. 这一把火是自己放的.高远忽然觉得自己能动了,他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身边没有一个伙伴. “高远,还我命来!”一声尖厉的嗥叫在身后响起,骇然回头,却突然看到,刚刚那些在眼前闪现过的人影满面焦黑,形容狰狞,十指箕张,正恶狠狠地向着他扑来. 本能地挥动手中的军刺,一股黑烟冒起,第一个扑向自己的老翁消失不见,但在这个老翁的身后,更多的人扑了上来. 步步后退,手中军刺连连挥动,一个又一个地黑影倒在身前,但杀之不尽,斩之不绝,高远终于陷入到了重重的包围之中,一双又一双冰冷的手摸到了他的身上.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声声凄惨的叫声充斥着高远的双耳. 大叫一声,高远从地上一跃而起,浑身大汗淋漓.竟然是南柯一梦,高远心悸地抬头,天上仍是阳光灿然,但看那日头,比起先前自己躺下时却已西斜不少,至少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伸手擦去脸上的冷汗,高远的心情却骤然之间沉重起来,自从参军入伍以来,他也是杀人无算了,但却都是战场之上的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这一次,为了逃亡,那一把火,却不知烧死了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 对不起!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句,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到蓟城的话,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回首遥望蓟城方向,高远紧紧地握起了拳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周渊,宁则诚,我们终是还有重新见面的时候的. 拔出军刺,狠狠地插在身前地上.在渔阳,自己被当成工具,被那些大人物们玩弄于鼓掌之上,好不容易破开这个死局,立下大功,得封征东将军,自以为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但想不到仍是那些大人物们手中的玩物.自己的生死,原来也只是这些人的转念之间,想着自渔阳回蓟城,周渊与自己纵谈古今,毫不吝啬地指点自己,到了蓟城,宁则诚热情款待,谈笑风生,无不让自己心生感激时,高远心中一片冰凉,只怕在回渔阳的路上,周渊便已动杀心,而更在此之前,宁则诚便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利用自己达到他的目的,与这些人的城府比起来,自己当真还只是一个小娃娃.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渊与宁则诚虽然是自己的敌人,但却是自己最好的老师,他们教会了自己什么才是真正的狠辣,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人于不动声色之间,借力,借势,借刀,这些人玩得娴熟之极,做下极恶之事,却可以将自己洗得一干二净.了不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终有一天,你们奉送我的,我都会原样的还给你们. 拔出军刺,手指抚过冰冷的刀锋,蓟城这一把大火是自己放的,但根源却在周宁二人身上,待自己回到蓟城之日,必然以这二人的鲜血,来祭这一次因为自己而死的无辜百姓. 握着军刺,高远自树荫之下走了出来,迎着漫天的阳光,陡地仰天长啸. 第三百零五章 短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长啸声中,心中郁积的忧愤,随之如滔滔江水一般倾泄而出,心中一时之间有说不出的畅快,对于这个时代,他抱着的最终一点幻想也随着这啸声烟消云散,按照以前的想法,自己即便坐上高位,但又如何能与那些发展数百年的世家相比,这些大家势力盘根错节,上至朝堂文武百官,下至平常黎民百姓,这些人的势力无处不在,就算自己有了张守约那一般的势力,仍然是这些人拿捏揉搓的对象. 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的将来,不能像现在那样,任由别人规画方圆,我的命运我作主.如果这个时代不能让自己一逞心愿,哪就打碎他,重铸九鼎,再造乾坤. 远处,铁泫与丁渭如飞一般的奔了回来,显然,高远的长啸之声惊动了二人,以为高远遇敌的两人撒开丫子便往回跑,待得奔得近了,看着高远挥舞军刺,如颠似狂地在大槐之下,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将军!”铁泫跨前一步,将手里提着的两只野兔丢在地上,叫了一声. 嘶的一声轻响,高远收回军刺,昂然而立,”铁泫,丁渭,这一次回到了扶风,却看我们驰骋纵横,再战天下.总有一天,我们会重回蓟城的,不过不是像这次一样,我们会带着我们的军队一起回去,我要在兄弟们殒命的地方,将那些害死我们兄弟的混帐一个个砍下脑袋.” “愿追随将军,赴汤蹈火!”两人以手抚胸,大声吼道,这一次追随高远前去蓟城的二十名护卫,都是扶风老兵,人人交情深厚,一战下来,只余两人生还,怎能不让铁泫与丁渭两人伤心仇恨,如果是死在光明正大的沙场搏杀也就罢了,战场之上,你不杀我,我便杀你,各安天命,但像现在这样受人暗算,死得不明不白,就不能不让人愤怒了. 收起军刺,高远走到两人身边,用力拍拍两人的肩膀,”好,铁泫,丁渭,我们的老兄弟不多了,这一次回去,你们要准备挑担子,扛责任了.” 铁泫与丁渭两人对视一眼,这就是说,回去之后,便要升官儿了. “将军,我与丁渭两人,以前都是大头兵,大字不识一个,只怕会辜负了将军的希望.”铁泫呐呐地道. 高远哈哈一笑,弯腰提起了两人带回来的野味,在手上抛了抛,”郑晓阳,孙晓,颜海波他们又认得几个字?现在不照样能统带大军?你们虽然不识字,但胜在作战经验丰富,在战场之上,我更喜欢有作战经验的人,而且识字不难,只要有心,认字还不简单吗?我又不要你们去考状元中秀才,只要读得懂兵书,看得懂军令那便行了,但是你们的作战经验,这可是兄弟们的血一点点垒出来的,比读死书强多了.” “将军说得是!”两人满心欢喜,高远说得明白,不识字不要紧,可以学,但他们那丰富的作战经验可不是能从书上学到的. “来,咱们将这些野味烤了,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等天黑了,也不再这么热了,咱们再赶路.”高远笑道. “好呐!”铁泫快手快脚地捡了些树枝架起火来,丁渭则抱出短刀,将打回来的野味开膛破肚,洗剥干净. 几人都是野外生存的大行家,须臾之间,火堆之上,已是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靠在树干之上,高远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心思却已经转到了另一个地方,刚刚铁泫所说的,正是现在自己的一大软胁. 麾下能征惯战的猛将并不少,孙晓,颜海波,郑晓阳,那霸,步兵等人,虽然都识字不多,但这两年仗打下来,却是经验异常丰富的老将了,但是,读书识字的人太少了,别说是韬略精通的才子,便是识得几个大字的都不多,唯一一个曹天成,那也是一个半吊子货,能看懂帐本,能提笔写字,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也许现在看不出什么,但越往后去,这块短板便越会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天下,不是光靠着一帮子武将就能打下来的. 可是自己去哪里找这样的人才呢?这时代,读书人本来就极少,却又绝大部分集中在那些豪门世家手中,想要这些人来为自己这个草根效力,当真是作梦一样. 挠挠头,高远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也许当自己的实力达到一定的阶段的时候,便会吸引一些人来投靠,张守约的麾下现在不也是云集了一大批谋士么?便连如李儒这样的大家也与他有交往. 总之,还是自己要先有实力才行. “将军,熟了.”铁泫扯下一只野兔大腿,走到高远跟前,递了给他.接过香喷喷的野兔腿,撕扯了一口,高远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至少现在,自己还不必要考虑这个问题.等到了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活人,难道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等自己的实力到了一定的阶段,说不定便有了那王八之气,虎躯一振,便有无数才子趋之若骛呢?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可笑,不由大嘴一咧,呵呵地笑出了声. 这一路之上,高远一直脸都阴沉沉的,甚少看到笑容,此时突然笑出声来,铁泫与丁渭两人都是感到古怪之极,特别是这笑声之中,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意思,不过将军能高兴起来,也算是好事. “将军,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丁渭问道. 高远眉毛一掀,扬了扬手中兔腿,”终于能饱餐一顿美味,心下高兴.” 铁丁二人对视,这算什么美味啊,无滋无味的,如果能抹点盐,再加上点别的佐料,那还不错,但现在,的确算不上什么好吃的,也只能填饱肚子而已. “可惜无酒,否则就完美了!”铁泫笑道. “等回到扶风,咱们一定要大醉一场.”丁渭接口道. “用不了多长时间了,最多还要一个月,我们就能回到扶风了.”高远笑道,”以后倒也不必躲躲藏藏,行程自然会快上许多.” “要是有几匹马就好了,那最多十天,我们就能回家了.”铁泫叹了一口气. “这当口,哪里打马去?”丁渭哧的一声笑,”要是运气好,能找一头牛就算不错了.咦,什么声音?”丁渭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仅是他,高远,铁泫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马蹄声.铁泫刚刚说到马,他们居然就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听到了马蹄之声.”好像有十几匹马的样子.”丁渭脸色微变.”铁泫,你这个乌鸦嘴.这个地方能有这么战马的,肯定是匈奴人.” 他们只有三个人,而对方有十几匹马,说不定就有十几个人,怎么办?打,打不过,逃,逃不了,这里一望无际,两条腿跟四条腿比速度,谈都不用谈. 高远看着眼前袅袅升起的青烟,心中陡地明白了,”我们大意了,这些家伙定然是看到了烟雾,发现这里有人才过来的.” 听到高远的话,铁泫三两脚便踏灭了火堆. “来不及了,这么长时间,足够对方定位我们所在了.”高远摇摇头. “怎么办?将军?”丁渭露出紧张的神色. 一手抽出军刺,高远淡淡地道:”还能怎么办?跑是跑不脱的,干吧,刚刚你们不是说没有马吗?这不就送马的人来了.” 丁渭嘴里有些发苦,他们的确是要马,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吃不下可就撑死了自己.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拼一把,如果是燕人,还能讲讲道理,蒙混一下,但面对匈奴人,可就没什么好说得了,只能硬拼.与铁泫两人,都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了短刀,这段逃亡的日子,三人却是连随身的战刀都丢弃了. 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高远抬抬下巴:”上树!” 三人麻利地爬上这株大槐树,分成三个角隐藏好自己的身体,要说不紧张哪是假的,便是高远,也觉得嘴里有些发干. 视野之中,出现了战马的影子,来势极速,但三人却是同时松了一口气,的确有十几匹战马,但马上却只有六个人而已,一人双马,匈奴骑兵的标准配备. “还好还好,一人两个!”铁泫拍拍胸膛,长吁了一口气,一人两个问题不大,他们还有一个勇武无敌的将军呢,要是有十好几个敌人,哪这一战可就难说了. 三人不再说话,目光炯炯地看着那渐渐逼近的敌人. 的确是他们在这里架火烧野味引来了这几个匈奴人.这几个匈奴骑兵却是匈奴王庭的卫士,匈奴王庭一场大战,大败之后的匈奴王引兵马突围,但秦军将领赢英率两万骑兵紧追不舍,一路熬战,野芒终于被彻底打垮,最后的军队完全溃散,连他自己也成了赢英的刀下亡魂,野芒一死,仅剩下的抵抗者也立时便作了鸟兽散,赢英要杀的只是野芒家族的人,得手之后,当即引兵退走,这几人却是一路奔逃,居然跑到了燕国河间郡的边境之上. 没有吃的,就抢,不过在这人地方,即便想抢也没啥东西,几人又累又饿之际,突然发现这里袅袅升起的烟雾,当即大喜过望,一路策马奔来. 第三百零六章 :龙归大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火有余温,香气不散,地上凌乱地扔着一些啃得精光的骨头,另有几只被洗剥干净,穿在树枝之上野兔被随意丢弃在地上,再看看四周凌乱的脚印,为首一人笑道:”这些家伙倒也机警,听得马蹄之声,居然跑得如此之快,转眼之间,便无影无踪了.” 几人都是笑了起来,翻身下马,一人去捡起地上的野味,另一人却是将地上的火灰拢了起来,又捡了一些树枝丢了上去,趴在地上便吹了起来,先是一点点火星,接着便是一股小火苗窜了起来,跟着腾地一声,树枝被引燃了. “百夫长,下马歇歇吧,虽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但总算可以吃顿饱的了!”一名士兵笑嘻嘻地道,将一只野兔伸到火中,开始炙烤.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是亡命奔逃,好不容易这两日,身后终于没有了追兵,这才算放下心来,总算是逃出了一条性命. “嗯!”被称呼为百夫长的大胡子匈奴人仍然骑在马上,心中却颇觉得有些古怪,被手下叫唤了一声,随口应了一声,眼睛却仍在四处张望,这里一马平川,刚刚在这里生火炙烤野味的人,怎么跑得如此之快?他们又没有刀,如果是骑马逃走的,那自己必然会听到马蹄之声.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堆,心中忽地一凛,陡地便觉得有些不妙,手搭上刀柄,头向上抬起,看向头上那冠盖如云枝叶浓密的大槐树. 触目所在,却是一片乌云压顶,风声劲急,眼角瞥见一抹寒光,厉喝一声,腰间弯刀呛然出鞘,疾劈向空中.一刀劈出,眼角余光却看见,另外两道黑影自空中疾扑而下,目标却是自己的属下. 弯刀劈出,当的一声脆响,大胡子整个手臂几乎都麻了,心下不由大骇,空中落下的人,已是骑坐在马颈之上,脸上似乎带带着笑容,紧跟着一道极细的寒光闪过,大胡子只觉得颈部一凉,耳中听到的却是嘶嘶的犹如喷泉的声音. 右手的刀急切之间收不回来,慌乱之中,便欲提起左拳捶击面前的敌人,但手是提起来了,却是绵软无力,顷刻之间,浑身的力气伴随着那嘶嘶的声音飞速地消失,骑在马颈之上的那人却是翻身下了马,扑向另一个同伴. 随着高远翻身下马,大胡子也是颓然栽下马来. 刚刚从树上扑下来的自然便是高远,大胡子心生警兆,欲抬头之时,正是高远准备动手的时候,军刺格开对手上撩的变刀,左手之中的小刀却是在须臾之间,便了结了这个匈奴百夫长.那一刀下来,准确地切断了大胡子的颈头脉,便是神仙下凡,也是难以施救了. 这种短兵相接的功夫,正是高远的强项,便是两个部下铁泫和丁渭,又岂是好相与的,这两人亦是扶风老兵,连续数年的征战,扶风老兵死伤无算,他们两人却活了下来,便是前不久蓟城那样凶险的局面,两人亦是幸存,便可见这二人亦是身后不凡,机警伶俐的,对方虽有六人,但以有心算无心,猝然出手,这几个也算身手极不错的匈奴骑兵转眼之间,便已命丧当场. 铁泫一手勒着一个匈奴骑兵的脖子,手中的短刀正从对方胁下一寸一寸地拔出来之时,却看见高远反手一掌将最后一个还活着的匈奴骑兵给砍晕在地上,另一边,丁渭也是了结了自己的两个目标. 六个匈奴骑兵也是命苦,好不容易从秦人手里逃出了一条性命,转眼之间,却又碰上了这三个凶神,另对手面目都还没有看清楚,便五死一晕. “丁渭,你去收拢马匹,铁泫,将这个家伙捆起来,我有话要问他!”高远将军刺和小刀之上的血迹拭干净,收了起来,走到火边之上坐下,捡起掉在火堆里的那只野兔,笑容可掬地亲手烤了起来,刚刚可是没有吃饱. “是,将军!”铁泫和丁渭高兴万分地答应了一声,这一回合靠着两条腿走了一个来月,脚上的水泡可是挑了又生,生了又挑,苦头吃得不少,这一回抢了这多马匹,回程自然就轻松多了.这几个家伙的马上,都带着弓箭,以后再去打野味,却也用不着再辛苦地去下套设陷阱了,他们的箭术虽然不似步兵那般指哪打哪儿,但打些野味却还不成问题. 将唯一那个活着的家伙四马攒蹄地捆将起来扔在火边,铁泫又忙着去帮丁渭,将刚刚受惊的一些马匹都收拢来系在一起,免得他们跑远了又得费一翻手脚. 高远翻来覆去地烤着手里的野兔,渐渐地香气四溢,撕了一条兔腿啃了一口,眼中却瞥见自己面前被绑着的那个俘虏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却在微微转头,不由轻笑一声,”你是自己醒过来呢还是我帮帮你?”这句话,他却是用纯正的匈奴语说的,与贺兰雄贺兰燕相熟,这匈奴话,高远却是说得极流利的. 见那人仍在装晕,高远冷笑一声,随手捡了一根烧了一半的树枝,随手往那人脸一捺,一阵青烟冒起,那匈奴人却是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高远冷冷地道.看着那人绝望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悯地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隶属于匈奴那一部族?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嘴里问着话,手却似乎是无意地从火堆里又捡起了一根燃烧着的树枝,不过这一根,可比先前一根要粗壮得多了,这要是再往脸上按下去,半张脸可就全毁了. 铁泫和丁渭两人干完了活,此时却也是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高远的身侧,呼啦几下,铁泫却是将身上的衣衫给撕裂剥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裳,刚刚的格斗之下,又给拉破了几处,眼见着竟是不能穿了. 那个躺着的匈奴人看着铁泫身上那横七竖八密布的刀痕,眼中露出骇然之色,虽然不清楚这几个人到底是谁,但只看他们杀人时的利落手段和身上的伤痕,哪里是什么善茬,只怕自己稍微拖延,便有无穷无尽的苦头吃.当下便张开嘴巴,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匈奴王庭这一仗一五一十地给说了出来. 听到匈奴人大败亏输,连匈奴王野芒也被秦军斩了脑袋,高远顿时吃了一惊,野芒这一族竟然是被杀得精光,这太令人意外了. “突罗,圭藉,郝连,拓拔,义渠,拔六寒这些大部呢?”高远将手中的兔子仍给铁泫,追问道. 看到对面这个审问自己的家伙竟然如此熟悉匈奴内情,这个躺倒在地上的匈奴人吃了一惊,看着高远,道:”都被打散了,损失惨重,不过秦军只盯着我们王庭这一支,这些大部虽然损失惨重,但却还是有不少部属逃了出去.不过先前听说圭藉全军覆灭了.” 高远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秦军的打算,死盯着匈奴王庭的野芒不放,追着狂打,不将其置于死地而不罢休,却是将其它部族轻轻放过,野芒这一死,匈奴王庭可就没了主人,今后这草原之上,匈奴人可就没一个弹压得人了,以前虽然野芒这个匈奴之主不象东胡王米兰达对属下那样有绝对的约束力,但只要他存在,便可以弹压得住内部的大规模内斗,他这一支一旦不有了,以后匈奴内部为了争斗这个位子,可就有得打了. 草原无宁日,这正是秦人想要得到的.纷乱内斗不休的匈奴诸部,以后再想威胁秦人的后院,那是想也甭想了.秦人解决了这个后患,当会回过头来,转心致志地经营中原了.看着现在这个结果,高远对远在数千里之外,咸阳城中那位秦武烈王更是钦佩不已,这等战略眼光,这样的冒险精神,当真是一位雄主. “你知道贺兰部么?”想起贺兰雄随着匈奴大军出征,高远不禁担心起来,这家伙就那么几百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家去. “贺兰部?”那人明显地有些不大清楚,”知是知道的,不过哪只是一个小部落,征召来之后,也被编在前锋之中,隶属圭藉部,圭藉部全军覆灭,贺兰部自然也不在了.” 听着俘虏的回答,高远心中不由一紧,如果贺兰雄死了,贺兰燕不知道会多么伤心?自己以后也少了一个强力的外援. “贺兰雄,你可要活着回来呀!”高远在心底里默默地祷告了一番. 吃饱喝足,太阳也已落山,三人跨上战马,一声呼喝,便踏入了茫茫的草原,向着扶风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至于那个俘虏,此时自然已是成了一具尸体. 而此时,在草原深处,贺兰雄疲惫地牵着战马,手上的弯刀上鲜血仍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落,他的灵光一现,让他的五百骑兵得以幸存,一路小心翼翼地潜回草原,一路之上,却是不断地碰上败退的匈奴各部,他的五百骑兵先前虽然没有受到大的损失,但在与这些部落溃兵的格斗之中,却在不断地殒落,现在只剩下三百余人了. “日他娘的!”贺兰雄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为了一点子补给和粮食,都变成一个个饿狼了.想要抢老子,便得拿命来换.(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草原乱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如今的大草原,现在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匈奴王庭野芒一系被秦军紧追不舍,被杀得干干净净,而原来的一些大部在先前的战事之中,因为是秦军重点打击的目标,也是损失惨重,整个匈奴部族再也没有一支能够压服众人,号召群雄的部族或者德高望重的人物. 乱象从生的草原之上,真正进入了弱肉强食的时代,稍微还保存了一些实力的部族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兼并,但凡稍有不从,立刻便是刀枪加身.而互相的抢掠,更是家常便饭,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能够多拥有一些战马,粮食,武器,不谛是立身之本. 贺兰雄的灵机一动保存了他的这支人马,使得他们在回归的过程之中,不管是战马贮备还是粮食的积存都无虞,但这也让他们成为了众矢之的. 大败之后的这些匈奴军队丢掉了备骑的战马,丢掉了贮备粮食,饿极了的这些家伙,可没有什么道理可计,如果部队人数超过贺兰雄,那自然是毫不客气地一涌而上,想要抢上一把,即便是那些实力远远不及贺兰雄现在的部族,也是想千方设万计,想要阴他一把,以便能将贺兰雄的这些物资纳为己有. 近一个月的路程,贺兰雄走得艰难无比,竟然比先前作战还要更辛苦一些.以前,总还知道敌人在哪里,有多少,至少心里有个防备,但现在,敌人却是无处不在,也许走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的一支看起来凌乱不已的逃兵,下一刻便会策动战马,挥舞战刀,自己自己扑来. 饿极了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这一路行来,贺兰雄已经击溃了数支觊觎自己的大队人马,这些军队大都还剩下千余骑人马,看着贺兰雄人少,便想来个大鱼吃小鱼,不想却一头撞在铁板之上,贺兰雄虽然只有五百余人,但他们的战斗力显然不是这些被打得狼狈不堪的部族军队所能比的. 让贺兰雄更头疼的不是这些的明抢硬夺,而是无处不在的偷袭,一路击溃无数敌人,自己的损失却也在渐渐加大,到现在,手头只剩下三百余人了.好在,这里,离家已经是很近了. 将弯刀上的血渍在倒在自己面前的敌人身上的衣袍上擦干净,贺兰雄沉着脸还刀入鞘,默然地站在哪里看着部下打扫战场,失去主人的坐骑被牵到了一起,没有被损坏的武器一支一支地被丢到了马车之上,从敌人身上拔下射出去的羽箭,揩干净血迹之后,然后收藏起来,他们可不是中原那些国家,家大业大,根一不在乎这些损耗,每一支羽箭于他们而言都是宝贵的. 贺兰锐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一边大步向着贺兰雄走过来,刚刚这一战,他们击溃了一支与他们人数差不多的部族武装,那个本想抢劫他们的部族现在已经烟消云散,马匹,武器,都归了贺兰部,也算是勉强能抵消他们的损失. “族长,都妥当了!”将手里血迹斑斑的一幅衣襟随手扔在地上,贺兰锐看着沉默中的贺兰雄,道. “我们的人又少了多少?”贺兰雄脸上殊无喜色,虽然这一路上来,他们战无不捷,但每一次战斗,都会让他损失不少战士. “又死了五十多个,还有一百多带伤,不过不大碍事.”贺兰锐道,”提提拉部不开眼,敢来惹我们,他们的族长以及族里大将都被我们杀了,剩下的,也都四散逃亡,这支部落被除名了.” 贺兰雄苦笑了一下,”他们是除名了,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阿锐,现在这个情况,你怎么看?” “现在什么情况?”贺兰锐有些诧异地看着贺兰雄,”族长,咱们隔家已经不远了,回到家,就安全了.” “回家就安全了么?”贺兰雄抬头,看着家的方向,嘴角的苦笑却是更浓了一些.”只怕从此以后,草原之上再无宁日.” 贺兰锐张了张嘴,但一想这一路回来的乱象,便知道贺兰雄说得不错.以前部族之间也不乏攻伐,但哪像现在这样,要本不管三七二十一,见面就开打?即便回到贺兰部的草场,只怕以后也会没有宁日. “这一次我们上了秦人的恶当,秦人为什么要死缀着王庭不放,一直将王庭全歼了这才罢休?他们就是要让我们草原从此无主啊!”贺兰雄郁闷地坐在沾满血迹的草地之上.”从此以后,我为鱼肉,人为刀殂,匈奴只怕再无翻身之日了.” “族长,您也不用这么悲观,虽然这一战我们是打败了,但真正战死在沙场之上的也不过四五万人,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所有匈奴人都集结起来,再聚集个十万骑并不是难事,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贺兰锐安慰道. “同心协力?”贺兰雄在嘴里念叼了一句,”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怎么同心协力,我们的王死了,他那一支人被斩杀殆尽,王庭一族不复存在,剩下的,谁服谁?都想取王庭而代之,都想成为这草原上的主人,以后,只怕彼此之间杀伐不断,而以那些秦人的手段,又岂会就此罢休,他们定然会使尽手段,让我们匈奴人再无团结在一起,他们不会容忍再出现一个匈奴王的.” “他们用心竟然如此险恶?”贺兰锐张大了嘴巴. “论起玩心眼儿,使阴招,我们拍马也赶不上这些中原人.”贺兰雄闷闷地低下头,”看看这一路之上的乱象,我就明白,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族长,哪我们怎么办?”贺兰锐悚然道,贺兰部这两年虽然发展很快,但也只不过不到一千骑战士,三四千帐子民而已,这一次大败,又折损了不少人,把所有家底都拼起来,也不会超过五百骑了,那些大部落虽然损失惨重,但任何一家,凑个一两千骑还是轻而易举的,像贺兰部这样的小部族,那可就真是要任人鱼肉了. 可以想象,接下来,草原之上,必然会掀起一股兼并风潮,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重新洗牌. 贺兰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族长,别人能扩张,我们难道不能吗?说不定这正是我们贺兰部崛起的契机.”贺兰锐眼前突地一亮. “出头的椽子先烂!”贺兰雄苦笑,”看秦人的作派,只怕咱们匈奴人中那一支脱颖而出,便会成为他们的打击目标,不光是他们,即便是赵国,燕国,又岂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来趁火打劫,一举将我们打得万劫不复,要知道,我们跟他们,可都是有血仇的.” 贺兰锐顿时色变,”族长,您的意思是说,赵国,燕国也会对我们动手?” “赵国代郡这一次吃了大亏,现在我们大败亏输,他们岂有不出来报仇的道理,而燕国,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贺兰雄道. “赵国我不敢说,可燕国那边,咱们不是与高县尉交好么?” “高远哪我倒不担心,我们靠近他的地盘,估计不会出事,辽西郡的敌人主要是东胡人,不会为难我们,但河间郡那边,必然会趁机出兵扫荡.”贺兰雄道.”这样一来,我们匈奴只怕几十年都无法恢复元气了.” 看着心情极其低落的贺兰雄,贺兰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一战的失败,几乎已经注定了匈奴部族从此将再无翻身之日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活着回来了,而且损失不大.”贺兰锐低声道:”族长,先回家吧,回家之后,再为将来作打算吧.” “是啊,先回家,回家去!”贺兰雄站了起来. 几乎就在他站起来的哪一瞬间,示警的号角之声突然响起,贺兰雄与贺兰锐面色大变,极目远望,尘土遮天蔽日,一股骑兵自远处突然出现. “准备作战!”贺兰雄呛的一声拔出了弯刀,现在的草原,两个部落相遇,几乎便没有交情可言,有的只是搏杀与抢掠. 三百多疲惫不堪的贺兰部骑兵齐齐翻身上马,拔出弯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想被杀,就只能迎战. 远处的骑兵愈来愈近,贺兰雄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大,对面当先一骑,大红的披风迎风飘扬,头上无数的小辫子在空中飞舞,那身形,是如此的熟悉. “是燕子!”他失声大叫起来,”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贺兰雄大叫起来,一夹战马,猛冲向前,迎了上去. 远处的骑兵此时越来越近,所有人的都看清楚了,那最前头的战马身上,不是贺兰燕是谁,而在他的身后,竟然还有数百骑兵. 援军居然在这个时候到了,三百多疲兵几乎同时爆发出了阵欢呼之声. “大哥!”贺兰燕猛勒战马,看着几乎同时停下来的贺兰雄,欢喜的大叫起来. “燕子,你怎么来了?”贺兰雄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贺兰燕,”家里一切都好么?” “好,都好!”贺兰燕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大哥,我们听到了部族大败的消息,还有很多很多不好的消息,不少人都说你们回不来了,我不相信,我带着家里的战士们出来寻找你们,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当然会回来!”贺兰雄重重地点点头,眼睛却看着贺兰燕身后的一个人,”这位是?” “大哥,他叫白羽成,是高远的朋友.” 第三百零八章 扶风不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燕这一次不仅带来了部落里留守的百余名战士,更是去恳请曹天成施以援手,曹天成在于孙晓等人商议再三之后,由白羽成出马,带着他的本部百余名骑兵,再从扶风兵中抽出一百骑兵,合兵一处,一路搜寻前来. 这一支人马只有区区三百骑兵,一路行来,自然也是免不了受到攻击,不过但凡攻击这支骑兵的人马,基本上便只有一个下场,全军覆灭.这支军队人数虽少,但装备却极其精良,除了骑兵一人双马,马刀,弓箭等标准配备外,来自扶风兵中的一百骑兵,人手还装备了一支臂张弩.在高远离开扶风的这大半年之中,居里关的匠人们又多次对臂张弩进行改良,升级,成功地制造出了适用于骑兵的连发弩.对外却仍称之为臂张弩. 比起原先的臂张弩,这种连发弩的重量已经下降到不足十斤,射程大大缩短,只有百步的射程,但破坏力惊人,百步之内,能透重甲,而更让人恐怖的是,他能连续发射,一只这种连发弩,一次性可以装填三支弩箭,发射时,扣动扳机,三支弩箭便可以依次射出.而为了装填方便,这种连发弩的弩箭也是三支一套,装在特制的卡套之中,发射完后的装填极其简单,即便是在高速奔驰的战马之上,也能轻松地完成装填工作. 一路之上,所碰上的敌人,多半便是沿袭着扶风一百骑兵一轮弩弓攒射,先将对手打得七零八落,然后白羽成那些骑术精良,单兵作距能力极强的马匪们一涌而上,轻轻松松搞定一切,贺兰燕基本上捞不着多少出手的机会.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段路程已经远离了秦赵边境,距离燕国极近,那些残存下来的匈奴大部骑兵们,都不会出现在这个方向上. 短暂的欢喜之后,贺兰雄想起一事,不由面色大变,”燕子,你将部落里所有战士都带了出来,那老营有谁守卫?那些老弱妇孺一旦碰上了这些乱兵,哪里有抵抗之力?” “哥哥!”贺兰燕笑嘻嘻地看着贺兰雄,”我怎么会不想到这些,在我第一时间知道我们败于秦军之手后,我便立即带领老营所有人马,向着居里关方向前进,靠着居里关扎下了营盘,哪里,有扶风兵驻扎,老营当然无虞.” 贺兰雄默然点头. “贺兰族长,也亏得贺兰姑娘当机立断,你可能不知道,在贺兰姑娘率部移驻到居里关左近不久,燕国河间郡郡守严圣浩麾下步骑合计一万余人,兵出河间,将河间郡附近百里范围内的匈奴各部一扫而空,贺兰姑娘如果不走,那么这一次也断然会在严圣浩的攻击范围之内.”一边的白羽成笑道. 贺兰雄倒吸了一口凉气,”严圣浩也敢出兵来打我们?” “以前是不敢,但现在可不一样了!”白羽成抿着嘴,”谁都知道,你们匈奴的精锐上了秦军的恶当,被几乎全歼,现在草原上的这副模样,哪个不想来分一杯羹?战马,牛羊,奴隶,谁不想要?墙倒众人推,乱鼓任人捶,不是我危言耸听,接下来,你们的日子恐怕还会更难过的.” 贺兰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按捺住心里的怒气,白羽成的话说得虽然难听,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哥,你也别难过了,大势如此,我们贺兰部一个小小的部落,又能济得什么事,好歹想法保全了部落也就是了,来日方长,徐徐图之,总不会一直这样的.”贺兰燕安慰道. “哪有这样容易的事情!”贺兰雄苦笑道. “曹天成说了,我们可以一直住在居里关附近,在哪里,他们可以庇护我们.”贺兰燕道:”现在的扶风兵可不得了了,燕赵一战打完,高远居然从渔阳郡拐带了数千士兵到了扶风,现在扶风兵已经激增到了近六千人,兵强马壮,别说是那些那些溃兵,便是东胡人,现在也无奈地退回去了.” “什么?”贺兰雄张大了嘴巴,别人打仗,兵都是越打越少,哪个像高远那般,兵居然越打越多.匈奴十万骑兵远征赵国代郡,一仗下来,折损了大半,高远原来满打满算不过只有两千余人,可现在居然有了六千余人,这人比人,就得气死人. “高远已经回到扶风了?”贺兰雄问道. 听到贺兰雄的问话,来自扶风的诸人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贺兰燕脸上更是掠过深深的忧色,”高大哥还没有回扶风呢,此事说来话长,也不知道高大哥现在到底在哪里?孙晓他们也派出了大量人手,到处在找高大哥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贺兰雄讶然问道. “一言难尽!”贺兰燕叹了一口气,”大哥,我们先回家吧,一路走,一路跟你说吧,现在扶风那边也是有些问题,高大哥不知所踪,那些后来的军队便有些不安,要不是有那霸和颜海波竭力维持着,还不知道出些什么事情,但愿高大哥早点回来,不然肯定要出问题的.” 辽西,扶风县,居里关,短短的一两个月的时间,曹天成的头发便白了一小半,用焦头乱额来形容他现在的状况也不为过,高远走后,扶风军事基本上由孙晓作主,而政事上有老县令吴凯坐镇,曹天成说起来似乎只是在负责军队的后勤和一应生意,但是,实则上,整个扶风最有决策权力的便是他了. 高远离开扶风之后,坐镇榆林的东胡王子索克便如同嗅到了腥味的猫一般,将触角伸向了扶风兵的牛栏山大营,孙晓率领高远留下的一千余扶风兵,坚守牛栏山大营,与东胡兵大大小小打了十数仗,但东胡兵却是越打越多,眼见不好的时候,幸得张叔宝率军来援,这才稳住了防线,将东胡兵拒这于扶风境外. 但也仅仅是维持了一个均势而已,而对着索克不断增兵的局面,曹天成也是束手无策,而辽西郡守张守约对于扶风的窘状,竟然出乎意料的保持着沉默,曹天成大惑不解,最终从张叔宝那里得来的消息,却是让他瞠目结舌,张叔宝率军到扶风增援,居然不是张守约授意,而是他自作主张. 高远在渔阳郡大胜的消息传回,扶风一片欢腾,士气大振,随即从蓟城传来高远得授征东将军,开府建牙,更是让扶风一众留守人等欢欣鼓舞,而一个月后,那霸,颜海波,孟冲,许原四人率四千余战士一路返回扶风,更是从根子上缓解了扶风兵力不足的现状. 兵精粮足的扶风,便成了让索克一个无解的难题,多次进攻,损兵折将,不得不将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但正在扶风一切都步入正轨的时候,蓟城方面再次传来的消息,却让扶风所有人都挨了重重的当头一棒,蓟城大火,高远遇刺,高远下落不明,一个接一个的重磅消息,将众人砸得头昏眼花. 高远生死不明的消息,让扶风为之大哗,特别是以孟冲与许原为代表的从渔阳战场之上归来的那三千余士兵,他们本来是冲着高远而来的,如果高远不在,他们不免就担心起未来,军心已经有不稳的迹象. 扶风县令吴凯不得不亲自至牛栏山大营安抚. “吴公,一切都安稳下来了么?”看着吴凯满眼红丝地出现在居里关,曹天成也来不及嘘寒问暖,直截了当地问道. 刚刚从牛栏山大营回到居里关的吴凯,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湿透,”差不多,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高远如果还没有消息的话,只怕就不好说了.也亏得你见机早,在这紧要的关头,当机立断,决定下发士兵的薪晌,不管是扶风本地兵还是外来兵,一视同仁,这才安稳了那些外来的军队,现在那霸与颜海波两人,都呆在他们哪里,竭力稳定这三千余士兵.” “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对于现在的情况,曹天成也是束手无策,先前这几千军队的到来,他是大喜过望,但高远一旦不在,这支军队便成了大大的陷患,对方可是冲着高远来的. “那位还没有走么?”曹天成手指指了上面,低声问道. “这个时候,他自然是不肯走的,而且,他还在竭力接触孟冲与许原.”吴凯苦笑,”三千多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士兵,又被高远调教了不短的时间,不教人眼红那是不可能的.好在这个孟冲与许原两人心志倒也还算坚定,看来如果没有高远的确切消息,他们还暂时不会有动作.” 曹天成长嘘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吴凯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看着曹天成,”天成,你对高远能活着回来就这么有信心?” “当然有信心!”曹天成硬梆梆地说,”既然没有传来高县尉的死讯,那么,高县尉就必然活着,而且一定会回来,不单是我,孙晓,郑晓阳,那霸,颜海波都是这么认为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高县尉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替他稳住扶风的形式.” “也只能如此了,你这里银钱还够么?一下子发下去了数千人的薪饷,这可是一笔大数目,以前可没有这个预算的.如果不够,从我哪里先借支一点过来?”吴凯问道:”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先用钱稳住他们也是一个办法.” “暂时还够用!”曹天成叹息道:”眼下匈奴那边一片大乱,与那边的生意是做不成了,这部分钱可以先挪出来支应着.如果不够了,我不会跟县令你客气的.” “高远这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吴凯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臭小子,好歹也来个信啊!我们这帮老家伙的腿都快跑断了.” 听着吴凯的包怨,曹天成只能苦笑不已. 外头突然传来阵阵喧哗之声,正自苦闷的曹天成不由大怒,正欲推门而出去喝斥一番,门却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看着站在门前的人,曹天成睁大了眼睛,满眼皆是惊喜之色. “天赐,你回来了?县尉呢?”他大声叫了起来. 第三百零九章 别样心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距离扶风大约百多里远的牛栏山,处处都还残留着战争的痕迹,行走其间,不时会发现掩映的草从之中,尚自遗留着一些残刀断刃,战争结束还不久,但那些生命力极其旺盛的野草,即便先前便踩踏得几乎不成模样,但转眼之间,却又是昂起了枝茎,绽放出了绿意.将那些杀人的利器给掩没在他们那怒放的生命之中. 愈靠近牛栏山大营,战争的痕迹便愈明显,一根根烧得半焦的树木颓然而立,地面之上,也挖得乱七八糟,一条条半人深的壕沟纵横来去,从远处一直延伸到山脚下的大营.从去年开始经营牛栏山大营,历经大半年的时间,现在的牛栏山大营已经变成了一个坚固的要塞,近十米高,一米宽的土夯城墙将整个大营包了起来,一个个突出的箭楼之上,安置着一台台闪着寒光的床弩,一排排持枪士兵肃然挺立,虽然天空之中阳光极其炙人,但这些士兵却是目不斜视地一动不动. 牛栏山大营,其实现在更应当称作牛栏山要塞的城墙并不像一般的城池那般方方正正,从外表看起来,他更象是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趴伏在牛栏山下,看着丑,但在战争之中,他却极其实用,从外表看起来极丑的牛栏山要塞,在对付攻击的敌人的时候,是不存在死角的.那些莫名突出来的箭楼,将所有的死角都覆盖在射程之下. 高远驻兵牛栏山大营,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先在这里设下大营,然后将大营建成要塞,最后以要塞为中心,建起一座新的城池.并将这里作为进军东胡的前进基地. 现在,这座新的城市已经初具雏形了. 从开春初起到现在,历经七月,牛栏山大营便是在东胡人的攻击之下,一点点慢慢地由小及大,从一个简陋的大营,渐渐地变成了如今坚固的要塞.夯土的城墙之上,还能看见一处处被投石机砸出来的缺口或者凹陷,飘扬的旗帜有簇新的,却也有破烂的,一些箭楼的屋顶已经被掀去了,有工匠正趴伏在其中,用心地修整着. 整个牛栏山大营是平静的,自从那霸与颜海波带着近四千士兵进驻牛栏山大营之后,东胡人便再也没有来过一次了.孙晓派出去了无数的哨探深入东胡人控制区域,探得驻扎榆林的索克正在聚集兵力,很显然,在不久的将来,索克必然会对牛栏山大营发起更大规模的攻击,他不会容忍牛栏山大营的存在. 但是现在,孙晓还顾不上这个.此刻,在大营内的议事厅内,主座上坐得并不是奉高远所命主持扶风军事的孙晓,而是辽西郡左军将军,郡守公子张叔宝. 议事厅中,张叔宝以下,一边坐着的是孙晓,郑晓阳,那霸,颜海波,孟冲,许原,另一边一排坐着的却是张叔宝左军麾下的将领. 张叔宝的心情现在很复杂,从内心来说,初始之时,他的确是将高远当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但随着高远的一步步的成长,他又将其当成了一个可共谋大事的伙伴,而当高远临去之时将扶风的麾下托付于他的时候,他却又将高远当成了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当高远在渔阳大胜,加官进爵,进位征东将军,成为可以与他父亲辽西郡守相比美的人物的时候,他又是高兴,又是嫉妒,还有失落,失望.高兴的是,高远一旦回来,自己将会得到一个强力的后援,有了高远的支持,他在与兄长争夺辽西郡继承者的争斗之中,将占得绝对的上风,嫉妒的却是高远犹如翱翔九天的雄鹰,将他愈甩愈远,以前,高远还只是一个县尉的时候,他是辽西左军将军,而现在,高远已经可以并肩他的父亲,他却仍然还是辽西左军将军,而且张叔宝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生在张家,只怕自己更比不上高远了.而失落与失望,却是因为高远临走之时将扶风兵托付给自己,高远如果死了,自己将不费吹灰之力将得到他留在扶风的那一千余精兵强将. 但高远活着,而且活得更好. 他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决定将高远当成一个绝大的后援来对待,在牛栏山大营遭到东胡人攻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便带领麾下的左军赴扶风助战,为此不惜父亲有可能的责难. 他来了,他帮助扶风兵成功地将东胡人拒之扶风门外. 命运弄人,正在此时,却又传来了已成为征东将军的高远居然在蓟城遇刺,生死不知,看着现在兵力多达六千余人的扶风兵,张叔宝一颗心又热络了起来,这样一支军队如果落到自己手中,那即便是父亲,在军事实力之上,也将不得不屈居于自己之下. 更何况,高远麾下主要将领,除开步兵没有归来之外,其余的尽数归来,这些人深悉高远练兵之法,有了他们,自己就能复制高远那强大的练兵之法,将自己的麾下磨练成一支万胜之师. 执掌辽西大权,挥兵东胡,一举灭之,张叔宝之名将名震天下. 每每想到这里,张叔宝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各位!”张叔宝在心中将将要说的话反复斟酌了几遍,这才开口,虽然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但他的眼光,却只是看着孙晓等人,他明白,当高远不在的时候,孙晓才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先前,我们都对高将军归来抱有莫大的希望,但就在今天,我接到了父亲的信,在信中,父亲详细地讲明了这一事件的原因,这是家父花费了偌大的心力方才探听到的事情真相.” 听到张叔宝的话,孙晓等人都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叔宝. “这一次行刺高将军的主谋,极有可能是大燕的太尉周渊,而御史大夫宁则诚却是充当了帮凶.”张叔宝一字一顿地道. 屋内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不但是孙晓等人,便连左将帐下将领也都是愕然难以相信. 张叔宝扬了扬手中的信件,”大家如果不相信,家父的信就在这里,你们可以看一看.” 没有人动,孙晓看着张叔宝,道:”张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叔宝苦笑几声,”高将军这一次却是遭了池鱼之殃,周渊与宁则诚要对付国相叶天南,而高将军却成了他们动手的引子,据家父探得的消息,他们行刺高将军,然后嫁祸给国相叶天南,你们也知道,国相叶天南与高将军之间,实在是有些难以化解的矛盾的.” 孙晓沉吟片刻,”张将军,郡守大人的信中,确认高县尉已经遇难了么?” 张叔宝摇头:”没有,但当日蓟城大火,烧毁近千间房,伤亡人数多达万人,而高将军当时正处于大火的中心,而更重要的是,动手的是太朝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此二人联手,家父说,高将军生还的希望基本没有可能.” 孙晓垂下头,手握得卡卡作响,于他而言,当朝太尉与御史大夫实在是太遥远了一些,遥远得让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当年,一个国相叶天南就逼得高远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离去,而现在,是另两人权力势力丝毫不逊色于叶天南的人联手. 其它几人也是垂头丧气,沉默无语.高远如去,他们该怎么办?扶风要怎么办?所有人一时都有些遑然.而孟冲与许原两人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张叔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孙晓等人,”高兄是我好友,兄弟,他英年早逝,最伤痛的人是我,但现在,我们却不能因为悲伤而误了正事,高兄生前,无时不望的就是击败东胡,收复辽东,现在,他虽然去了,我们却不能忘了他的志向,他未完的事业,当由我们来继承,击败东胡,收复辽东,非如此,不能慰高兄在天之灵.” 扶风诸将一起转头看着孙晓,孙晓站了起来,脸上却满是激愤之色,”张将军,如果高县尉当真去了,那周渊与宁则诚就是我扶风兵的生死大敌,收不收复东胡我管不着,但我们一定会去宰了周渊与宁则诚.” 此话一出,颜海波也是霍地站了起来,”孙大哥这话说得不错,杀到蓟城去,宰了这两个王八蛋,挖了他们的黑心来祭奠高县尉.” 张叔宝心中一跳,孙晓与颜海波二人,可是扶风兵的元老,扫眼看到孟冲与许原两人仍是坐在哪里,并没有附和孙晓,放过放下心来. “二位的心意我明白,但如果你们真想要报仇的话,却是急不得,不是我泼你们冷水,以扶风兵现在的实力,别说杀他们两个,只所连蓟城都进不了,别说是你们了,就算是将我们辽西所有兵将加进去,也不够他们看的,真想要报仇,那就得从长计议,先得壮大自己的实力,然后才能徐徐图之.” “怎么给徐徐图之法?”孙晓不耐烦地道:”我等却没有哪个功夫,我就不信这两个王八蛋就没有个松懈的时候,只要我们有这个心思,一张弓,一支箭,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去.” 张叔宝看着孙晓,”孙将军,你是想要去当一个刺客么?那周太尉与宁大夫是何许人也,他们出行无不是前呼后拥,护卫森严,你如何下手?即便是你侥天之幸,成功了,你又如何脱身?此乃匹夫之勇也.” “只要能杀了他们替县尉报仇,哪管得这么多!”孙晓昂然道:”以我一条命,换他们一条命,值了.” 张叔宝深吸一口气,”孙将军,高将军临走之际,将你们托付于我,你如果如此轻贱自己,岂不是连高将军的这点基业也丢了?高将军辛苦创下这番基业,你就这样看着他化为烟云么?” 张叔宝耐心地劝说着孙晓,因为他明白,如果不能让孙晓心悦诚服地归到自己的麾下,那么,他也谈不上掌握这支扶风兵了. 听着张叔宝的话,孙晓顿时有些呆了. 大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一群人出现在了门口,”谁说高将军创下的这片基业会化为烟云,高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 屋内众人,一齐回首,大门口处,曹天赐脸带微笑,站在门口,在他的身后,曹天成与吴凯两人也是笑容满面.张叔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章:胡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要回来了!曹天赐的一句话,让孙晓等人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地跳了起来,径直涌到了曹天赐的身前,孙晓铁钳般的大手直接便抓住了曹天赐的双肩,一阵乱摇,”小天赐,你说得是真得吗?是真得吗?县尉要回来了么?” 曹天赐瞪着眼睛看着孙晓,冷冷地道:”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捏断了.” 孙晓一愕,陡然之间听到如此喜讯,竟是有些失态了,讪讪地松开手,”小天赐,县尉到底在哪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曹天赐歪着脑袋看着孙晓,又扫了一眼众人,”我是扶风军军法司司长,姓曹名天赐,不是小天赐,孙兵曹说话要小心一些.” 孙晓扁扁嘴巴,”好吧,曹司长,请告诉我,县尉在哪里?”他顿了一顿,猛地跳了起来,”你要是再敢卖关子,看我不揍你一顿.别以为你管着军法,我就不敢揍你.” 颜海波,那霸,郑晓阳等人一齐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瞪着牛眼,看着曹天赐,眼色都是相当的不善. 曹天赐心里打了一个突,看这些家伙的神态,自己要真是再拖延片刻的话,那拳头真有可能招呼上来. “蓟城大火当天,县尉遇刺,但咱们县尉何等功夫,自然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当天晚上,便从蓟城之内脱身,出城而去.”曹天赐大声道. “哪怎么一个多月了,高兄弟还没有返回辽西?”众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循身看去,却是张叔宝,此时他的脸上表情却是复杂之极,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失望,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曹天赐笑了一笑,”张将军,这其中内情,想必您应当是知道不少的,咱家县尉虽然从蓟城脱身,但要从蓟城回到辽西扶风,这一路之上,却是有许多关碍,所以县尉只能小心从事,绕路而行,不过也应当快了,过不了几天,县尉就会出现在扶风了.” “你小子还没有说,县尉到底到了哪里?”孙晓嚷嚷道.”大家伙儿心里可不放心.” 曹天赐点点头:”据我所知,县尉此时应当到了大草原.” “大草原?”孙晓惊叫起来,”现在草原之上,乱成一团糟,县尉身边没有弟兄们护着,岂不危险之极?” “正因为草原乱着,所以县尉才要从哪里回来!”曹天赐脸色不变,”县尉自有他的思量,大家用不着担心,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还会在阴沟里翻船!” 众人闻言不由频频点头,的确如此,草原是乱,一团浑水,但浑水里才好摸鱼啊,周渊与宁则诚势力再强大,也不见得能伸到现在的草原之上.从哪里回来,的确是最安全的. “恐怕高县尉从哪里回来,还有别的想法.”孟冲微笑道:”现在草原虽然乱,但也有机遇在里头,说不定县尉回来的时候,又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呢!”听到高远列恙,孟冲亦是大喜,渔阳一战,他是彻底服了高远,待到得扶风,看到居里关和牛栏山,这心中更是落了停,高远还只是一个县尉的时候,便能创下这偌大的基业,而现在他封了征东将军,前路一片光明.而他们跟着高远,自然也是能闯出一条阳光大道. 先前高远的死讯让他心中凌乱之极,张叔宝的多次暗拉明示,孟冲都强抑着没有答应,他必须等到高远的确切消息,才能作出最后的决定,现在,他很高兴自己作出了明智的决定,没有答应张叔宝. 虽然跟着辽西郡守的公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正如良禽择木而栖,自己也需要选择一个明主,张叔宝固然不错,但比起高远,却是差了不是一筹两筹. 作为高远的贴身侍卫,曹天赐在蓟城的时候,一直跟随着高远,他的话自然是可信的,而且在这样的大事之上,他自然也不会说谎,高远肯定是脱险了,这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牛栏山大营内,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一阵阵欢呼之声此起彼伏,直冲云宵. 其实高远现在在哪里,曹天赐真是不知道,说高远现在在草原上,完全是他与曹天成,吴凯等人商议之后胡诌的.他回来了,自然不能说不知道高远在哪里,如果这样说了,牛栏山大营里只怕还会难以安定,甚至生出许多事情来,胡乱说一个高远现在所处的方位,让所有人都放下心来才是最好的办法,横竖高远也应当要回来了. 出了蓟城的高远,曹天赐不相信还有谁能留住他. 曹天赐的确是在信口胡说,但高远,此时却当真是在草原之上.抢了那几个匈奴溃兵的马之后,他与铁泫,丁渭两人便一路快马加鞭,向着辽西扶风方向狂奔,但这样的快速前进,很快就被打断了,草原上的溃兵越来越多,为了避开这些人,他们不得不再一次跟先前一般,昼伏夜出,尽量叛减少与这些人碰面的机会. 以他们三人现在的力量,与谁冲突起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样的日子持续数天之后,匈奴溃乱的士兵突然之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具具尸体倒卧在草从之中. “将军,是河间郡的严圣浩郡守出兵在扫荡这些匈奴溃兵,看来我们前进的路上,不会再碰到这些匈奴溃兵了.”铁泫从不远处的草从之中,找到了一面撕裂只剩下一半的旗帜,递给了高远,那是河间郡郡兵的旗子. 接过这面战旗,高远的神情却没有轻松下来,相反还凝重了一些,现在的他,对于大燕的这些地方官,根本是不敢有丝毫的信任.想要他死的不是别人,而是大燕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或者要他死的命令早已传到了河间郡,严圣浩的突然出兵扫荡匈奴溃兵,也许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理由,只怕是要寻找自己. 在往辽西的路上找不到自己,以周渊与宁则诚两人的精明,不会想不到,自己有可能走这条路,而且,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封信而已罢了. “看来我们要更小心一些了.”高远抛开手上的这面旗帜,”说不定这些来扫荡匈奴溃兵的河间郡兵,把我们也当成匈奴溃兵一齐扫了,我可不想自己的脑袋成为某些人请功邀赏的东西.” “将军!”铁泫骇然看着他,”您是说,河间郡兵也有可能对我们不利?” 高远点点头:”不得不防.铁泫,还是和以前一样,昼伏夜出吧.为山九仞,可不能功亏一篑.” “是,将军,我们明白了!”铁泫与丁渭两人同时点头应是. 高远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河间郡郡兵出现在草原之上,除开扫荡匈奴溃兵,落井下石,将匈奴打得万劫不复之外,奉命出击的河间郡大将陈瑛的确还收到了另一个绝密的命令,搜索高远,如果发现,立即便将其击毙,取了首级. 出来已经半月有余了,扫荡了无数溃逃的匈奴小部落,斩杀匈奴人首级数百级,但却丝毫没有发现高远的踪迹.陈瑛对于完成这个不能宣诸于口的任务,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想要在这样纷乱的局面之下,找到高远,不谛是大海里捞针.碰上了,那是侥天之幸,找不到,那才正常. 不过陈瑛仍然很兴奋,这么多年来,面对着匈奴人的骑兵来去如风的打法,河间郡一直是被动地防守,像现在这样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以前不曾有过,以后只怕也不会再出现了.将匈奴人打得万劫不复,再也不复往日实力,对于河间郡来说,是大大的好事,河间郡与匈奴控制区域有不短的一条边界线,以往,是经常遭到对方入侵抢掠的,边境之上,基本上是杳无人烟,大好的田地都荒芜了,没有了这个游牧部落的威胁,以后这些地方自然会兴旺起来. 这一次他带着三千郡兵出击,一千骑兵,两千步兵,深入草原上百里,所过之处,将匈奴人杀得溃不成军,望风远循,不由得他不志得意满. 现在陈瑛大军驻扎在葫芦湖,说是湖,其实就是一个外形类似葫芦的大水溏,不过这已是附近数十里内唯一的水源了,三天之前,陈瑛在这里清扫了一个大约百帐的匈奴部落,然后将大营立在了这里,他出来时间已经不短了,深入草原近百里,也该撤军了,再深入,说不定会碰上大股的匈奴骑兵,那可能就会得不偿失了.对于找不到高远,他并不失望,因为本来就没有抱什么希望.而且对于这一次严郡守的命令,陈瑛是很不以为然的,这一趟浑水,河间郡实在是没有必要去趟,上头神仙打架,随便掺合进去是会要命的,而且高远这个人,有功于国,现在落得这个下场,让陈瑛也有些叹息,而且此人武勇超群,一旦杀之不死,反噬必然惊人,河间郡与辽西相邻,与扶风也接壤,实在是没有必要无谓地招惹一个这样的敌人. 一支支哨骑归来,带回来的都是同一个消息,没有找到将军要找的那一个人. “传令全军,休息一晚,明天拔营回程吧!”陈瑛微笑,”这一趟咱们没有白来,至少缴获了近千匹战马,这一次回去,咱们河间郡的骑兵们,都可以换马了,匈奴人的战马,可比咱们的要强多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喜从天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铁泫坐在茂密的草从之中,有随手捡来的一块石头打磨着手里的弯刀,这把刀是从匈奴人手里抢过来的,与他们平时所用的战刀无论是重量还是式样,都是大不一样,用起来极不顺手,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挑选的,刀的质量虽然不错,但现在上面却布满了细细的缺口,如果不打理好,这把刀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磨几下刀,他便会抬起头,警觉地打量一下四周,此时高远与丁渭两人正在睡觉,由他轮值,二个时辰一换,三人轮换着休息,睡觉,太阳刚刚升起不久,赶了一夜路的他们,此时正是疲惫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隐蔽休息的地方,他们要在这里呆到天黑的时候再重新上路. 拿起刀,手指拂过刀锋,他满意地点点头,将其放在地上,又重新拿起一柄.他们藏身的这一块地方,青草足足有半人高,不走近,根本不可能看到他们.回头看看稍远处拢在一起的六匹战马,正摇晃着尾巴,细细地咀嚼着嫩草,安静地站在哪里. 还别说,这些匈奴人训马真是有一套,这些战马的素质硬是要得. 远处突然传来了隆隆的马蹄之声,铁泫一下子丢下了刀,双手按在地上,脑袋从草从之中伸了出来,瞪大眼睛,盯着马蹄传来的方向. 视野之内,先是出先一个个黑点,然后黑点变成了一条黑线,向着这个方向疾奔而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铁泫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那规模,只怕有近千骑兵.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到如此规模的骑兵队伍. “将军,将军!”一边叫着,一边回过头来,却是将他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高远尽然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半蹲在哪里,嘴里咀嚼着一截草根,而稍后一点,丁渭也正揉着眼睛,猫着腰走了过来. “人不少!”铁泫低声道,”我去收拢住马匹,不然这些家伙待会儿听到动静,兴奋起来,我们可就要糟了.” “嗯,你去吧!”高远点点头.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大规模的一支骑兵?他褰着眉头,若有所思,河间郡的那支部队就在左近不远处,两支军队说不定会撞在一起打一场. 远处骑兵越奔越近,高远的眼睛却是越睁越大,他猛地揉了揉眼睛,青色的制式服装,那是他最为熟悉的颜色,扶风骑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猛地回头,看着身边的丁渭,他也正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 “将军,我是不是看花了眼睛,怎么看见我们扶风骑兵了?”丁渭满脸迷糊. 自己没有看错,听着丁渭的话,高远确信自己所看到的都是真的.那的确就是扶风骑兵,是自己的嫡系部队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就像一个离家已久的游子,突然看到了故乡的亲人,那澎澎的心跳和激荡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远处的骑兵已经能清晰地看见,除了那穿着一水的青色制式服装的扶风骑兵之外,他还看到了贺兰部的人马,看到了白羽成他们,那些纵马在队伍之外,呼啸来去的,不是白羽成的那些马匪还有那个? 高远霍地从草从之中站了起来. 三人跨上战马,风一般地奔向远处的那支队伍,铁泫和丁渭两人更是热泪盈眶,马蹄得得声声中,夹杂着两人兴奋的呼喊. 贺兰雄,贺兰燕,白羽成三人并辔而行,贺兰雄正自讲着与秦军的数场大战,听得如此凶险之局,便连白羽成这等凶人,也是咋舌不已. “贺族长,你的嗅觉可真是敏锐,要不是你见机得早,只怕这一趟你就回不来了.”白羽成连连摇头,”秦人,当真了不起,如此大规模的战役,居然能将所有人都瞒得死死的.你们输得不冤.” 贺兰雄苦笑,”白兄你高抬我了,说起来这都是高远兄弟的功劳,当初我与他曾经多次配合作战,特别是第一次,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弱小,但在他的精心策划之下,我们一举歼灭了比我强大得多的东胡胡图族,这一次,虽然规模比我们那一战要大了无数倍,但所有的迹象,都与我们那一战何其相象,我也是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一节,这才多了一份小心.没有想到,事实当真如此.” “定然是那些秦将抄袭了高远的计策.”贺兰燕嘟着嘴道,”不过也幸亏如此,兄长你才能脱身而归.” 听到贺兰燕的话,贺兰雄与白羽成都是相视一笑,都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儿对高远情有独衷,但要说秦将抄袭高远的计策,就有些无厘头了,李信,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名将,高远只不过是一个边县的小县尉,只怕李信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天下名将,或许想法都是相通的!”白羽成笑了笑,”这么看起来,高远当真有一天有希望变成像李信那样的人物.” “白兄说得对,我与高远相交颇深,也知之甚深,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超过李信或赵牧的话,那一定会是高远.”贺兰雄深有同感. 两人都不信李信抄袭了高远歼灭拉托贝一役的策略,却不知贺兰燕虽然是信口一说,但却是一语中的,秦军的这一战,当真是按照高远这一役的模板来进行的,只不过在细节之上作了一些修改,当然,李信要实施这一策略的难度比起高远来要大多了,这毕竟是涉及到双方数十万人马的大战役,与当初扶风那一战,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听完了贺兰雄的叙述,贺兰燕却是得意地与兄长讲起了跟随高远千里奔袭榆林的战斗,让贺兰雄不由自主地瞪起了眼睛,这个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一些,高远也真是的,如此九死一生的事情,居然敢带上自己的妹妹,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看来再碰上高远以后,定然要与他好好算一算这笔帐. 三人心下欢喜,言谈正欢的时候,队伍之中猛地响起了示警之声,外围正撒着欢的几个马匪已是策马扬鞭,奔向了远方,三人抬头看去,却见远处,数匹战马正向着这边方向狂奔而来,马上的人似乎还在挥舞着双手,隐隐绰绰地传呼喊之声,却是听得不太清楚. “好像不是敌人!”白羽成道,”莫不是碰到熟人了?” “这里会有什么熟人?”贺兰雄也是惊奇不已,突然身边贺兰燕发出一声尖叫,紧跟着一夹战马,嗖地一下便窜了出去. “燕子,你干什么?”贺兰雄吃了一惊,大叫道. “高远,是高远!”贺兰燕头也不回,连连扬鞭,用力鞭打着胯下的战马,迎着对方狂奔而去,胯下的那匹胭脂马一向颇得贺兰燕喜欢,从来没有挨过鞭子,这几下打着屁股上火辣辣的,那马儿扬头嘶叫着,奋起四蹄,转眼之间,便超过了几个马匪,单人独骑迎向了远处奔来的高远等人. “当真是高远?”此时,却还看不清对面的身形,白羽成惊奇不已地摧马向前,”令妹的眼神儿这般好?” 贺兰雄苦笑.”高远这个家伙,总是如此神出鬼没,我们还在担心他的安危,他居然就这样一跳便跳到了我们面前.走吧,去迎迎这个家伙.” 耳边风声呼啸,马蹄带起一片片青草,一团团泥土,大红的披风高高飘了起来,贺兰燕的眼中,却只有远处那个正在迅速接近的人. 是他,是高远,此时,贺兰燕已经能看清对方的容颜了. 她猛勒战马,战马长嘶,人立而起,几乎同一时刻,高远也到了她的身侧,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欢喜的表情,战马四蹄落地,马上两人却是四目凝视. “燕子,又见面了!”高远微笑着道. 贺兰燕却没有作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对方,眼睛眨也不眨,似乎一眨眼睛,高远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半晌,她突然丢掉了手里的马鞭,双手捂脸,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燕子,你怎么啦?”看到贺兰燕突然哭了起来,高远不由有些手忙脚乱,策马走到贺兰燕跟前,伸手拍拍她的肩. “我以为你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贺兰燕放下双手,泪痕宛然,其间却又夹杂着欢喜的笑容,”辽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你遇刺,说到蓟城大火,都说你死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坏蛋,怎么会轻易就死了呢?”高远笑道. “你就是一个坏蛋!”贺兰燕咬着嘴唇,嗔怒地道:”明明脱险了,也不带个信儿回家,让这么多人跟着你提心吊胆!” 高远不由苦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就是在挣命,哪有机会带信儿回家,而且,在那个环境之下,除了身边的铁泫和丁渭,他还敢信任谁? “你瘦了!”贺兰燕看着高远,幽幽地道:”都瘦了一大圈.” 高远摸摸脸庞,点点头,”是瘦了,不过更精神了!”他嘿嘿地笑着,这段时间,劳心劳力,岂有不瘦的道理. 马蹄响处,不远处,贺兰雄与白羽成已是并辔而来,两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第三百一十二章 闪电突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支军队猝然相遇,当他们互相发现的时候,彼此都已进入了对方的视野,相互之间的距离,以马力而言,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一带的地形太过于诡异,以至于双方在转过一座刚好挡住彼此视野的丘岭的时候,迎头撞在了一起. “河间郡兵!”白羽成脱口而出. 高远的眉头皱起,他虽然不想与对方发生冲突,但对方在发现他们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加速冲了过来.如此的距离之上,不正面迎敌,便只能被动挨打. “迎战!”没有过多的思索,高远呛的一声拔也了马刀.与扶风骑兵会合之后,他与铁泫,丁渭两人都换上了平时用惯了兵器. “扶风骑兵,第一波迎击,白兄,你紧跟在后,贺兰兄,你第三波,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击溃这支骑兵.”高远大声道,河间郡兵不止是有骑兵,还有大批的步兵,如果让对方骑兵与步兵会合之后,自己这仗就难打了,毕竟,对手有上千骑兵,而自己此时,却只有不到七百人. 当然,这七百人的战斗力,绝不是对方这一千骑兵能比的,所以,高远才有信心一个冲刺就将对手彻底击溃. 陈瑛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然遭遇上一支规模不小的匈奴骑兵.他的骑兵作为前哨走在前边,当他得到哨骑的通报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灾难正在向他迎面扑来,这一段时间,所谓的匈奴铁骑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堪一击的鱼腩队伍,大败之后缺少补给的这些匈奴骑兵,已经完全丧失了先前的战斗力,所以当他得到骑兵将领的通报时,他并没有对骑兵将军擅自发起攻击而感到有什么不妥.只是命令大队人马迅速跟上,以对前方骑兵作出必要的支援. 如果不立即发起攻击,只怕这些匈奴人就要跑了.这是陈瑛当时的想法,能在班师回家的时候,还能痛痛快快地歼灭一支匈奴骑兵,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怀着这种心情,当他带领着他的大队步卒出现在战场之上,看到的却是一场彻底的屠杀. 作为前锋的一百扶风骑兵,散开成了一个半圆,彼此这间,相距着两匹马的间距,而在这个间距的中间稍后的地方,却是白羽成麾下的那一群马匪与贺兰燕的部队,而在最后,才是贺兰雄的三百余骑兵. 匈奴部的骑兵与高远的扶风骑兵并肩作战多次,并不存在配合上的障碍,而白羽成这半年多来,在牛栏山大营协助扶风人守卫要塞,彼此之间也是熟辸之极. 河间郡骑兵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次碰到的敌人,并不是如同先前碰到的匈奴骑兵,一遇上他们就转身逃跑,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冲在最前方的那些身着青色制式服装的骑兵,他们没有见过扶风骑兵. 在他们看来,这些匈奴人眼见逃走无亡,才会附隅顽抗,作困兽犹斗的冲击,这让他们更加兴奋,通过这些天扫荡匈奴骑兵的经验,这些往日强悍的家伙们因为疲累,战斗的时候根本不能持久,只要能顶住他们的第一次攻击,接下来,就轮到他们表演了. 他们呐喊着,马刺叩着马腹,不断加速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然后,他们便听到了啉啉的破空之声. 在他们的面前,一支支弩箭闪电般地射来.短弩轻而易举地破开他们身上的皮甲,刺入他们的肌肤,钉进他们的身体,带走他们的生命. 冲在最前面的河间郡骑兵闪犹如下锅的饺子一般纷纷栽下马来同. 但这还不算完. 五十步,第二轮攒射扑至. 三十步,第三轮. 河间郡兵们被这如雨如风一般的弩箭射得晕头转向,尚未接战,近两百骑兵已是倒载在马下. 最前面的扶风骑兵勒马,减速,身后,白羽成带着他的马匪部属们一声呼啸,策马自扶风骑兵之间穿过,犹如下山饿虎一般,扑进了河间骑兵之中,在他们的身后,是一身大红披风的贺兰燕和他的部下. 两支单兵作战能力超强的骑兵队伍如同烧红的火钳一般,将河间郡兵的队伍冲得稀乱,刀锋起落之间,河间郡骑兵们几乎没有什么抵挡的余地. 这两支骑兵一直向前冲锋,没有停留,他们刚刚冲过,贺兰雄的三百余骑兵刚刚接力赶到,还没有回过气来的河间骑兵们迎来了第二次洗礼. 高远凝视着前方,当对方丝毫没有防备地用身体来迎接扶风骑兵的连发弩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仗赢定了. 他举起了战刀. 在他的身后,刚刚减速停下来的扶风骑兵们将连发弩挂在马鞍之旁,一起抽出背后的马刀,同高远一般,高高举起.一百零三柄雪亮的马刀. “冲锋!”高远一夹马腹,战马如箭一般窜出,手里的马刀重重落下. “冲锋!”身后,铁泫,丁渭齐声怒吼. “冲锋!”一百扶风骑兵呐喊应和. 马蹄如雷,第三波冲击在贺兰雄刚刚凿穿敌阵的时候,倏然顺着打开的缺口冲了进去,将缺口再一次扩大. 最先冲出的白羽成策马绕了一个弧线奔了回来,正好看见贺兰燕那大红的披风从河间骑兵群中凿阵而出,看着那窈窕的身影在马背之上忽起忽落,弯刀闪处,血光乍现,不由大喊一声”贺姑娘好功夫!” 贺兰燕格格娇笑着,扬手间,一马鞭将一名敌人抽得头破血流,弯刀闪现,又一名对手倒栽下马,她紧追着白羽成向左转了过来. “击左肋!”她娇喝道. “好嘞!”白羽成大声应道.”虎头,跟上我,击左!” 两股人马合在一起,穿阵而出之后,绕了一个小圈,自河间骑兵的左胁再一次杀入.此时,贺兰雄亦是破阵而出,却是与他们相反,向右绕了一个圈子,自对手右胁杀入. 三股骑兵,白羽成部飘忽不定,贺兰雄部悍勇无匹,但真正给河间郡兵造成最大伤害的,却是高远和他的一百扶风骑兵,他们论起个人单兵作战能力,比起其它两股队伍都差了不少,但合在一起,杀伤力却远超另外两支队伍,没有其它的窍门,只是因为另外两支在这个时候,拼得是个人的能力和武勇,而他们,拼的却是团队的合作. 将你的后背放心交给你的战友,眼睛只需要盯着你前方的敌人,剩下的,交给战友!这便是扶风兵们的作战理念. 一百骑兵,在简单的口号声中,倏分倏合,每一次离合之间,都会成批的绞杀掉对手.顷刻之间,他们便在河间郡兵的中间,打出了一片大大的空白地带. 陈瑛出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己的一千骑兵兵败如山倒的情景,让他肝胆俱裂的是,自己的骑兵居然连逃跑也做不到,因为对手纵横来去,竟然将每一条逃亡的道路都给封住了,无论那些已经丧失了斗志的河间骑兵们向那个方向逃,迎面都会撞上对手,然后便被劈下马来. 面对着骑兵将要被全歼的命运,陈瑛还是体现出了一名将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清醒地判断局面的能力,他没有盲目地指挥步卒上前救援,他很清楚,一旦如此,他便会连步卒也无法保住了.也许,对手想要的正是他挥兵上前,虽然他还有二千余步卒,数目远超对手,但在这样的地形之下,步卒队伍一旦散开了队形,便会成为对手屠杀的对象. 令旗招展,两千余步卒列成了一个方阵,盾牌兵最前,长枪手居后,刀兵间插而立,而弓箭手则居于正中,所有的河间郡兵们都红着眼看着远方,他们的骑兵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劈下马来. 陈瑛痛苦地看着自己的骑兵越来越少,眼睁睁地看着部下被杀却不能救援,这是最让人痛苦不堪的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支河间骑兵就将不复存在.瞪着眼睛看着那支纵横来去的青衣骑兵队伍,陈瑛突然想起了一些传闻,相传,辽西的那一位,他的麾下都是身着青色制式服装.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战场,然后,便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高远,但是,他一眼就认定了这个人,是他,这个人一定是高远,自己寻他十数天不见踪影,他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骑兵决胜的速度远胜步卒拼杀,不到半个时辰功夫,胜负便已揭晓,千余河间郡骑兵们,只剩下不到百余人逃出生天,其它的,尽皆倒在战场之上. “收!”高远手中带血的马刀高高举起,一个个骑兵在他的身后汇聚起来.高远的目光越过战场,落在了远处那一片黑压压的步卒身上,落在了那面陈字大旗之上. “我们走”高远冷笑一声,纵马转身而去. 没有人质疑高远的命令,高远策马转身,白羽成,贺兰雄兄妹两人都是拨转马头,当着那两千余步兵的面,扬长而去. 高远的不屑并没有引起陈瑛的愤怒,反而让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三百一十三章 物尽其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轻而易举便击溃覆来了一支人数更甚于己的敌人,这一支看似拼凑起来的骑兵队伍再一次彰显了他们强悍的战斗力,说是三方拼凑起来的部队,但其实却是在一起并肩作战多次,潜移默化之中,高远一手打造的扶风骑兵的作战方式,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贺兰部以及白羽成的麾下.扶风骑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并不强,但在战斗之中,取得最大战果的,往往却是他们. 战争的胜负,甚少取决于个人的勇悍,更多的却是一支团队的配合.重团队而轻个人,这便是高远的作战理念,依靠将领的悍勇和无畏来获取战斗的胜利,只是在极为特殊的情况的个别案例,更多的时候,一支训练有素,熟悉团队配合,彼此呼应的部众要更靠得多. 而对这一点,映象最为深刻的便是曾经横行东胡的马匪头子白羽成,想当年,他麾下上千马匪,无一不是骑术精良,格斗技巧超群的勇士,但对上东胡精锐部队,便只有亡命而逃,变成落水狗的份儿,在与扶风兵相携并肩战斗的这大半年中,他亲眼目睹了扶风兵在老兵的带领下,一个个菜鸟一步步变成了辛辣的老兵,亲眼瞧见了那些单兵作战能力并不特别突出的士兵在团队的配合之下,取得一个又一个让他难以企及的战果. 原来,真正的军队是这个样子的. “就这样算了?”盘坐在地上的白羽成,看着对面的高远,笑问道.此时,他们距离先前的战场已大约数十里,骑兵们下马开始修整,整理鞍具,武器,喂食战马,欢声笑语充斥着这片地方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白羽成的话,高远眉头一掀,”既然做了,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 “这可是你们大燕的军队,河间郡与你扶风也算是邻居呢!”贺兰雄诧异于高远的决定. “正因为如此,才要打得他们一蹶不振,将他们打怕,打服!”高远冷笑道:”这支河间郡兵能被派出来扫荡匈奴溃兵,那自然便是河间严圣浩麾下极为精锐的军队,打垮了他们,也让严某人看清形式,不要以为抱上了某些人的大腿,便可以横行无忌,而且接下来,我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对付东胡人身上,我可不想有人扯我的后退.” “既然如此,刚刚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反而要撤退呢?”站在白羽成身后,长发披肩的虎头问道.”我看刚刚那些河间郡兵的魂儿都快吓没了!” 高远笑了笑:”虎头,你没有与步兵作战过吧?” “嗯,这倒是的,我们一直是骑兵对决,马快,刀快,一刀两断,痛快淋漓!”虎头一甩头,满头黑发飞舞,如果不是满脸横肉,刀疤纵横,这一甩,倒颇有些出尘的意味,只不过配上他那张脸,不免就有些牛头马面的意思了. “骑兵对付密集结阵的步卒,是没有必然的胜算的.”高远笑道:”先前我瞧了一眼,河间郡兵这一次出来,尚算是作了周全打算的,枪兵,盾兵,弓箭手占了很大的比例,一旦结阵,那便是一个浑身都是刺的家伙,我们这点兵力,如果硬打的话,根本不够往里填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我们穷门小户,可经不起这样大手大脚的折腾.” “不过我看那河间郡的那名指挥很沉稳,眼看着他的骑兵在他面前被我们击溃歼灭,也没有轻易动弹,想要找到他的漏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他要是一直这样龟缩着,我们怎么办?毕竟这里,离河间郡并不是太远.”贺兰雄沉吟道. “虽说不远,但也有百多里呢,这么长的距离,足够了!”高远道. “你是想在他们行军的过程之中,不断地袭扰?”白羽成眼睛一亮,”找到漏洞,便一击得手?” “河间郡兵要想不被我军所趁,必然要集结在一起缓缓后撤,可这样一来,他们的行军速度可就要慢下来了,速度越慢,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士兵们就越会疲劳不堪.”高远挥了挥手,”拖死他们,拖到他们粮草耗尽的时候,就是完全歼灭他们的时候.” “河间郡会不会来援兵?”贺兰燕想了想,问道. “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白兄,你麾下单兵作战能力最强,马术也最为精良,我想请你带领部下,隔断他们与河间郡的联系,不许他们一人一骑脱身回河间求援如何?”高远转头看着白羽成,笑道. “谨奉令!”白羽成双手抱拳,大声道,他的态度,倒是让高远微微有些吃惊,看了一眼白羽成,见他笑意盈盈的模样,高远心里头微微跳了一下,一丝喜跃浮上心头. “贺兰兄!”掉头看着自己另一边的贺兰雄,”你与燕子两人带领贺兰部,挑起袭扰的大任,轮番出击,不分日夜,不断地袭扰,让他们日不能流畅行军,夜不能安然入寝,最大可能地降低他们的行军速度.” “明白了!”贺兰雄哈哈一笑,”这个容易.” “但是贺兰雄,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在袭扰进行一段时间之后,不管对手露出了多大的破绽,绝不要贸然发起大规模的进攻.”高远补充了一句. “你是怕他们设下陷阱?”贺兰雄问道. 高远点点头:”不错,看那个河间郡将是颇有才能的家伙,我们这样逼上去,他不会不想办法摆脱困境,说不定就会设下一个陷阱,引诱你跳进去.一旦你被陷进去了,我们这一趟可就要白费力气了.” “放心,没有你的命令,我绝不轻易发动大规模进攻.” “我所说的不要轻易发动进攻,但并不是绝对的!”高远沉吟了一下,”我预估着,对手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必然会狗急跳墙,定然会施下一些障眼法,或者是壮士断腕之类的手段金蝉脱壳,这个时候,就看你自己的决断了.” “你的意思是说?” “既然壮士断腕,你倒也不妨将这部分吃掉,剩下的,交给我!”高远呵呵一笑,”我会带着我的属下,绕上一个弯,去前方等着他们.” 所谓知人善任,物尽其用,也便是如此了,白羽程的麾下马匪出身,自由惯了,不容易受约束,便使他们去截断对方的通信联络,充任斥候一职,自由自在,又可以尽展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而贺兰雄部具有一定的战术纪律,贺兰雄在部落之中又是一言九鼎,使他们骚扰攻击,有了自己的叮嘱,贺兰雄一上心,便不会轻易坠入对方的陷阱,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缠之后,逼迫河间郡兵壮士断腕,分兵突围.然后使贺兰雄一口吞掉对方的牺牲品,而高远自己,则率领火力最强,战术纪律亦最强的扶风骑兵兜头堵截对方的主力,力图将对方吃得连皮毛也不剩一点. 要么不做,要么便做得彻底,河间郡严圣浩或许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恶意,但现在,既然有了这么一点点苗头,高远要做得便是彻底掐灭,当这股堪称河间郡精锐的军队覆灭在草原上之后,即便严圣浩欲对自己不利,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但教他有一丁点儿这心思,自己转过手来,便能让他真正的好看. 高远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自从经历了蓟城这一场生死线上的徘徊之后,他自己也感到,本身的心境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如果是在以前,在击败了对方骑兵,自己安全无虞的情况之下,他是绝不会对这些步卒赶尽杀绝的. 他站了起来,看着贺兰雄与白羽成,”不留活口,就让严圣浩认为他们是覆亡于匈奴人之手吧!” 看着高远冷冷的眼神,贺兰雄与白羽成二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高远,似乎有些变了. 全军在休整一个时辰之后,兵分三路开拔,向着他们各自的目的地奔去. 面对着满地的死尸,一片的狼藉,陈瑛欲哭无泪,一千骑兵,转眼之间便灰飞烟灭,能够幸存下来的,只余下百多骑人马,且一个个都是面无人色,显然是吓破胆了.这一次出来,连接胜利所积累起来的士气,至此已是荡然无存. 这才是真正的匈奴铁骑,中原骑兵比起他们,还是不够看啊! 敌人虽走,但陈瑛却不敢随意动弹,对方是骑兵,来去如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一个回马枪.直至派出去的哨骑确认对方已经远离自己的军队,阵瑛这才松了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停留了,连战士袍泽的尸体都没有收拾,他便带着两千余步卒匆匆踏上了规程. 回去,只有呆在高墙壁垒的坚城之中,方能对抗对方那强大的冲击力,这是他唯一的念想.吓破了胆的河间郡兵们,撤走之时倒是速度极快,连他们这些天来缴获的战利品也不要了,满路丢的都是,现在的他们,只求走得更快一些. 大半天时间,他们竟然破天荒地走了近三十里地,看着已经疲劳不堪的士兵,陈瑛知道,必须停下来休息了,欲速则不达,这些士兵受到今日对手的震慑,一口气走到这里,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再勉强,说不定便会崩盘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最后一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上星光灿然,草间虫鸣声声,军营之中,却是鼾声震天,一整天的担惊受怕与劳累,使得河间郡兵们一倒下去便几乎睡死过去,即便是奉命巡逻的士兵,也只是以枪杆撑地,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挪.上下眼皮子尽打架了,哪里还有精神去警戒四周. 陈瑛却睡不着,躺在帐蓬里,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一次出来,葬送了河间郡整整一千骑兵,即便自己是郡守的心腹爱将,只怕回去也是要受重责的.搞不好,这个将军便当到头了.回去之后,得好好地准备一份厚礼,去找找严郡守的爱妾了,好好地吹吹枕头风,等风头过后,好再重新起用自己. 叹一口气,抹了一把脸,这一次,非得大出血不可.不过只要能重新得用,这送出去的,终还是能捞得回来的. 心里转着无数的念头,疲劳终是无情地袭来,眼睑垂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陈瑛是在尖厉的箭啸之声醒过来的,当他衣衫不整地冲出帐蓬,看到的却是满天烟火,一支支火箭带着尖厉的啸声,自营外袭来,一个个帐蓬被点燃,内里的士兵尖叫着从内里冲出来,甚至都没有拿上他们的武器. 火光将星月的光芒完全掩盖,敌人的战马奔腾呼啸,四蹄落地,却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袭的敌人,将马蹄都包了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瞒过河间兵的耳目,数百名骑兵的袭击,如果不包上马蹄,是不可能毫无声息的. 看着敌人横冲直撞地切进营盘的一角,锋利的马刀在火光之下闪着凛凛光芒,鲜血喷溅,惨嚎声声. 陈瑛肝胆俱裂,日间敌人的撤退,不过是欲擒故纵之计也,自己太过于大意了. “全军集结!”他声嘶力竭地吼叫了起来,看着满营乱窜,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士兵,只觉得头都要炸开来了. 贺兰雄纵马奔驰在对方的营盘当中,弯刀挥舞,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的身边,贺兰燕长长的马鞭卷起一支支火把,抖手之间,将这些火把扔在一个个帐蓬之上,将其点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炬. 看着乱成一团的河间郡大营,贺兰雄也有些瞠目结舌,高远好像高估了对手的能力,对于有可能的夜袭,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现在的贺兰雄手下虽然汇聚了妹妹统带的兵力,但也只有区区五百骑,而对方,足足有超过两千人的兵力.见惯了高远军队扎营时的那种种手段,贺兰雄自然是小心翼翼,但在初时的试探之后,他居然发现,这个营盘,竟然是不设防的. “哥,高远让我们不要太过于深入了,我们现在是不是退出去?”贺兰燕抖手之间,又扔了数个火把出去点燃了一个帐蓬,看着混乱的营盘,她大声问道. “因时而定,因势而定,恐怕高远也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这样好的机会,岂能放过,不妨我们便大干一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今夜过后,对方必然会加强防备的,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贺兰雄哈哈笑道.”再说了,我们现在杀得狠一些,往后高远哪里便会轻松一些.” “哥说得对,我们多杀几个,到时候高远面对的敌人就会少一些,他那里人太少了.”贺兰燕赞同地点点头. 贺兰雄白了妹子一眼,心道果然女生外向,高远是人少,但架不住他火力猛啊,一百个扶风骑兵,带着一百架连发弩,哪可真是好东西啊,自己出征之前,扶风兵还没有这个玩意儿,现在居然连这样的东西都弄出来了,白日里那一战,听着那嗖嗖不绝的弩弓连发的啸叫之声,他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五百骑兵在营盘之中纵横往来,除了往中军方向,遇到抵抗之外,外围的营帐基本上毫无抵抗之力,当天边露出鱼肚白,贺兰雄带着他的骑兵扬长而去的时候,留给陈瑛的是一地的狼藉,无数的死尸以及血迹斑斑的草地. 陈瑛欲哭无泪. 白天,他损失了一千骑兵,晚上,他又月数百步卒在对方的袭击中命丧当场. 惶恐的河间郡兵这一天只走了不到十里地,因为在他们的四周,又出现了一批游骑,这些游骑人数并不多,最少的只有三五个人一伙,多的也不过十余人,但看到对方展现出来的马术水平,河间郡兵们都是心惊胆颤. 对方好像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但这样阴魂不散的吊着他们,却也着实让人心中不安.陈瑛在忍受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将手头里最后的一百骑兵派了出去,这里面,有着他的数十名亲兵. 这些游骑看到河间骑兵蜂涌而来,立时打马掉头逃走,紧追不放的河间郡兵们在这个时候似乎脑子短路了,又或者他们因为连接两场败仗而蕴积了太多的愤怒和不甘,他们居然追了上去. 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陈瑛本来指望着手头这最后的骑兵们能稍稍拿回一些战果,以使跌到谷底的士气能稍有振作,但在一个时辰之后,他没有等回他的骑兵,却发现那些阴魂不散的游骑又出现在他的周围,这一次,人似乎更少了一些,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远远地盯着这些垂头丧气的河间兵. 这个结果让陈瑛几乎先崩溃了,这一批不是昨晚袭击大营的那一批人,他们的服饰和使用的兵器绝然不同,昨晚出现的敌人,有着统一的服饰和武器,而这一批人,兵器却是五花八门,从匈奴人惯用的弯刀,到那些青衣兵们使用的马刀,再到长枪,流星锤,铁锏,几乎就没有重样的. 结振精神,陈英下令就地宿营,这一次,他不敢稍有大意,营盘之外开始设置了防备骑兵的拒马鹿角,挖掘壕沟,设置障碍,安排值巡,陈瑛将他所有能想到的,全都在这里摆了出来. 夜晚降临,那些该死的敌人还是出现了.不再是白天的那些家伙,这一次,又换了昨晚上的那一批.不过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掩饰形藏,如雷的马蹄声,震天的呐喊声,呼啸的火箭声,一夜就几乎没有停止过. 这些骑兵闹腾了一夜,大营之内的河间郡兵们也都是瞪大眼睛,防备了一夜,然后除了射箭之外,敌人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当启明星挂到天边的时候,终于偃旗息鼓,敌人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顶着两个黑眼圈,河间兵们吃过早饭,收拾营帐,准备再次踏上回家的路途,不过,在他们队伍的周围,又出现了那些散骑游勇,就如同天上的秃鹫一般,正死死地盯着他们瞧准的猎物. 连续两天两夜,河间郡兵的承受能力终于到了极限,队伍之中开始出现了逃兵.陈瑛对于部队的控制力,降到了最低,几乎已经无法节制麾下怨愤的士卒. 一天之间,竟然有多达百名逃卒.而对于这些逃卒,陈瑛已经没有能力去追赶抓获并治罪了.连着几天几夜没有合眼,陈瑛全身都觉得软绵绵的提不起丝毫力气,看着拖得老长的队伍,他已是心如死灰,对手打得主意,此时他已经很清楚了,但却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的他,反而盼望着最后的时刻快些到来,那个时刻,也许是一种解脱. 远远地看着已经几乎崩盘的河间郡兵,白羽程摇摇头,”高远高估这些家伙了,根本不用这么费劲,现在发起进攻,轻而易举地便可以将他们全歼.” 贺兰雄深有同感,”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高远了,等他赶来,我们便发起总攻,对方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好歹也还有千余人,蚁多咬死象,等我们集合全部的力量,再做最后一击吧,高远说得对,现在我们每损失一个战士,都是会让人心疼的.” 接到贺兰雄信报的高远,苦笑摇头,自己费了偌大的功夫,布置好了圈套,却赫然发现,自己要捕获的猎物竟然等不到踏进最后的陷阱,便已经毫无战斗力了,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对方的实力,本来,河间郡兵因为与匈奴接壤,战斗力并不差,想想辽西兵就是如此,比起大燕其它各郡士兵的战斗力,要高上不止一个档次.张守约的部队,便可以比美大燕的常规部队,而他的中军,战斗力更是超过了燕国的常备军部队,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支部队,才让张守约屹立不倒.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白羽程率先发动了进攻,他麾下,使用重兵器的人极多,正好用来破开步兵的防守阵容. 贺兰雄紧跟在白羽程身后发起冲击,当他们将河间郡兵冲得七零八落,截成数段之后,高远率领着扶风骑兵也赶了过来.三方合力,战事毫无悬念. 天边残阳如血,映照着河间郡兵那插在地上的残破的旗帜,只是旗帜周边,再也看不到一名河间郡兵.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反应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七月二十一日,高远安然无恙回到了辽西扶风城,在当地成千上万军民的欢呼声中进入了他阔别大半年的城内. 八月初一,高远征东将军府开府建牙,将军府下设左军都督,右军都督,中军都督,军长史,军司马,征辟孟原为左军都督,郑晓阳为右军都督,孙晓为中军都督,曹天成为军司马,本来还想征辟吴凯为军长史,但吴凯却是说什么也不干,情愿当着他的县令,说白了,他最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自家的生意之上。 八月初八,征东将军府在扶风城下举行盛大阅兵仪式,三军都督各率军马,接受新任征东将军高远的检阅. 一个接着一个震憾的消息,通过扶风传向大燕的四面八方,同时,也传向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而每一个接到消息的人的反映却是各不相同. 辽西郡张守约,听着信使的回报,惊讶之余却又仿佛是意料之中,稍作思考,便吩咐亲卫统领顾长卫准备礼物,他要亲赴扶风,向高远表示祝贺.张叔宝在扶风根本就没有回来,而张君宝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脸色铁青,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整整一天没有出门. 琅琊郡,刚刚回到这里不久的叶天南仰天大笑,随即派出麾下大将叶真,携自己与叶菁儿的亲笔信赴扶风. 河间郡严圣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面对着属下好不容易从草原之上找回来的亲信大将陈瑛的尸体,天气炎热,尸体早已腐乱,恶臭扑鼻,几乎难以辩明陈瑛的面目.听到信使的回报之后,长叹一口气,吩咐麾下,准备丰厚的礼物,送往扶风,对高远的开府建牙表示祝贺. 渔阳郡,姜大维与儿子姜新亮的反应却是截然相反,一个大发雷霆,这一天之间,也不知有多少府里下人遭了殃,而姜新亮却是喜气洋洋,呼朋唤友,于酒家之间大肆庆祝了一番. 蓟城,燕王姬平听闻高远在扶风正式开府建牙,笑意盈盈的吩咐将征东将军一应印信仪仗旗牌快马送往扶风,丝毫不顾太尉周渊铁青的脸庞,笑眯眯地对群臣道:”高远出身微末之间,对于这些礼仪之事只怕不甚了然,然则征东将军乃我大燕八大镇将之一,位高权重,不可轻忽.淳于大人,还是你辛苦一趟,亲自去一趟扶风吧.” 燕国内史淳于燕躬身为礼:”谨遵王命!”起身之时,看了一眼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眼中一丝戏谑之意却是怎么也抹不掉. 晚间,闲云楼内,周渊与宁则诚相对而座,相对于周渊的暴怒,宁则成却显得相当淡然. “王上赏赐给高远千副盔甲以及各类财帛不下巨万,他想干什么?”重重地将手中茶杯顿在桌面之上,此时的周渊,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色的从容,显得焦燥之极. “周公,稍安勿燥!”宁则诚轻轻地敲着桌面,”今日在朝堂之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蓟城刺杀高远之举乃是你所为吗?” 周渊闻言一怔,”就算不言,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乃是你我所为吗?”他忽然狞笑起来,”宁大人,莫非你认为你还能脱身吗?王上此举,分明就是警告你我二人,看来他对我们已经有所疑忌了.” 宁则诚脸色不变,”哪又如何?周公,高远就算活着回到了扶风,又能拿你我二人怎样,征东将军,哈,燕国有八大镇将,他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你我,却是唯一的,既然事有不揩,自当徐徐图之.只不过我希望下一次再出手之时,你能十拿十稳,而不像这一次,虎头蛇尾,这样的有利局面之下,居然还让高远逃之夭夭,以致于种下恶果.” 周渊颓然道:”如此死局,也能让他逃出生天,早知如此,我便应当在渔阳军前,想法子置他于死地.” “如果在渔阳弄死了他,我们如何扳倒叶天南?”宁则诚摇摇头,”相比高远,叶天南更危险.” “我是担心养虎为患啊,这一次,我们放虎归山,以后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周渊叹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哪倒也不见得,只要用心,机会时时都会有的.”宁则诚笑咪咪地道. “你已经有办法了?”周渊眼前一亮. “办法倒然有,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要下些水磨功夫,而且还得时机成熟,却看看吧,如果高远才仅至此,那也无所谓,如果他当真还能步步向前,那说不得,就必须要对付他了.”宁则诚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周公,且等等吧.眼下我大燕正在筹备发动对东胡的大战,你的心思还是多用在这上面好些,如果能拿下东胡,你可是功盖千秋,只要做到了这一步,你还怕一个区区的高远么?” 周渊哈哈一笑,”你说得对,总攻东胡,不管高远愿不愿意,他就得重归我的麾下,机会却是大把的有.” 宁则成摇头,”此时高远,已不是彼时高远,想要轻易算计他,已是不可能了,不过,办法总是有的.” “你说的办法是?” “此事,须得重落在辽西!”张守约以手指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我已经派人却联络他了,想必他也是愿意得很.” 看着这个颇有些陌生的名字,周渊微微一怔,思索片刻这才想起此人是谁,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则诚,”宁大人当真厉害,竟是打着这个主意.”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足为外人道了,如果成功,可就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石三鸟了.”宁则诚笑道.”所以周大人,在我们发动之前,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足的,高远开府建牙,出任征东将军,你这个总管大燕兵马的太尉,总得有所表示才对.欲取之,必先予之.” 周渊连连点头.”做出和解之态,以慢此子心中警戒之心,当可促你我大计得成.” 十数日过后,这一消息终于传到了赵国,赵王赵无极只是瞟了一眼,便将这一封密报扔到了废纸篓中,于他而言,燕国的这一次人事变动,根本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虽说征东将军已是燕国高级将领,但此人深处东胡边境,于赵国一时半会儿却没有什么影响,现在让他焦头乱额的事情太多了,哪里顾得上燕国一个将领的升迁之事. 燕赵之战,燕国大败,需要有人为此负责,他不得不贬斥赵杞,这让他对于朝政的控制力大减,而此消彼涨之下,国相子兰却是水涨船高,归政于国相的呼声渐高,让他极为震怒.他强硬地作出了回应. 秦赵之战,看似秦国折损了大将赢腾,但从长远来看,赵国却是大败亏输,虽然知道赵牧乃是国之柱石,但在秦国的压迫之下,不得不贬斥赵牧,更何况赵牧与子兰是知交,这一次惩罚一下赵牧,也算是对子兰一系的警告.子兰不能再留在邯郸了,让他滚回代郡去吧,代郡现在损失惨重,没有数十年休想翻过身来,而接下来应对秦军有可能的攻击,便会让子兰无暇顾及其它. 赵国政坛地震不断,先是赵杞被贬,接着是赵牧被贬,再接下来,便是国相子兰被除职.三个对赵国举足轻重的人物竟然无一幸免. 上大夫公子立出任国相,原赵牧部将周长寿任河东大营主将,另以赵国常备军大将赵广任副将,以防秦军. 赵国国相府,赵牧与子兰相对而坐,相对于赵牧的满脸疲惫与苍老,子兰反而显得精神奕奕. “赵将军,此一战,非你战之罪也,而是还没有开打,我们就已经输了,战场之上的败北,不过是这一次事件的延续而已.王上虽然贬落了你,但不过就是应付一下秦国而已,只看河东大营主将是周长寿,便能明白,一旦有事,你便会起复.你也辛苦了这么多年,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地休息一下.”子兰安尉着神情低落的赵牧. “话虽如此,但从此之后,我们与秦军相比,必然是处处受制,步步落入下风,怎能不让人忧虑?”赵牧叹息道.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虽然我赵国这一次落了下风,但也让其它各国看清了秦国的打算,也许再行纵横之计,便不会有如此大的阻力了,兴许这也是秦国由盛而衰的前奏呢,凡事也不用老往坏处想!”子兰笑道. “你倒是会宽人心.”赵牧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你算是得偿心愿了,除了国相,回到代郡,不再置身于邯郸这色心斗角这所,只需用心经略你代郡,想必你是极满意的.” “何谈满意一说,代郡现在是百废待兴,而秦军,会让我消停吗?”提到代郡,子兰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两人相对无语,都是嗟呀不语,国事如此,夫复何言?苦苦支撑而已. “东翁!”潘宏轻轻地走入了小厅,”刚刚虎豹骑送来了一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子兰微微颔首,”看你样子,颇为吃惊啊?” “东翁,是关于燕国的,您一直很关注的那个燕国县尉高远,升任征东将军,于辽西扶风开府建牙,正式走马上任了.”潘宏道. 子兰微微一愕,”竟是如此,前段时间传来的消息,我还以为此人已经被周渊等人算计死了呢,想不到居然柳暗花明,此人倒还真是一个人物.”沉吟片刻,子兰道:”潘宏,让冯发勇去一趟吧,就说我对他高升表示祝贺,嗯,礼物嘛,就让冯发勇带十万两银票过去.别的东西也不好送过去,还是银子方便,想必他现在开府建牙,最差的便是钱吧!” 听着子兰的吩咐,赵牧不由大愕,”子兰兄,你怎么对此人如此感兴趣?如此大手笔?” 子兰哈哈一笑,却是没有对赵牧解释.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交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的征东将军府行辕设在扶风城内,其实就是原来的扶风县衙,摘掉原来的牌子,挂上新招牌,旧瓶装新酒,不过吴凯的县衙整个班子可就得搬出去了,现在前院里,驻扎着征东将军府内的军法司,后勤司等一系列衙口,而高远,则独占了整个后院。 征东将军府开府建牙的第一件事,便是整编军队,高远出征渔阳之时,带走了一千扶风兵,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如此一来,扶风本地兵卒便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而由孟冲与许原带来的外地士兵却是多达四千人,本地士卒与外来者如果不能很好地融合的话,很有可能便会酿成事端。 是以高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设置左中右三军都督,以孟冲,孙晓,郑晓阳三人为三军都督也可以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也为接下来的整军打下坚实的基础。孙晓与郑晓阳都是老部下了,自不用多说,所以在吩咐了两人几句关于整军的相关事宜之后,高远便留下了孟冲,打发走了另外两人。 眼见着孙晓与郑晓阳两人离去,孟冲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到扶风的这段日子,他与许原一直便呆在牛栏兰大营里,在这里,他再一次见识了扶风军的军容,在渔阳的时候,他本来以为高远的练兵已经非常残酷了,但在见识了牛栏山大营严格的军纪与残酷的训练之后,方才意识到,在渔阳的时候,高远还只是牛刀小试。 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扶风兵那强大的战斗力。在渔阳,经过高远的几月调教,孟冲本来以为麾下的军队已经可以称之为强军了,但现在他明白,自己的麾下离强军还差得很远。 笔直地坐在高远的面前。双手放在膝上,身体不由觉得有些发紧。他不能不紧张,以前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当然,以前的高远也是一个县尉,不过此县尉非彼县尉,两人之间的差距,是明摆在哪里的,更何况,高远现在已是大燕八大将军之一。而他,也由一个不入流的县尉,一跃而成为将军府下统辖数千士兵的将领,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看着孟冲有些紧张。高远不由笑了起来,起身提起水壶,替孟冲将面前的水杯续满,“孟冲,我们都是自家兄弟。轻松一些。” “是,将军,我不紧张!”孟冲舔了舔嘴唇,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高远坐了下来,看着对方,“孟冲,这一次整军。你有什么想法吗?如果你有想法,尽管说出来,咱们关起门来说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需有什么顾忌?” “将军。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按照将军的意思去办!”孟冲赶紧道。 “嗯?”高远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当真没有什么想法?要知道,按照这一次的整军方案,你的麾下。还有许原的麾下,可全都被打散了,而且我也不瞒你说,扶风兵的能力你也看到了,采用大比的方法,来确定各部各队各哨的军官,很有可能绝大部分基层军官都会他们占据,而你手下原本的那些军官,除了那些极其出挑的之外,其余的,恐怕都要去当兵了。” “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孟冲镇定了一下心神,到底是读过书的人,高远将话说开,他便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支能战斗的军队,当然是能者上,劣者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一点,在渔阳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们原来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自从您高将军领军之后,咱们这群别人眼中的绵羊便变成了饿狼。而军队之中的基层军官是一支军队的骨架,当然必须要有能力的上。所以,我没有意见,我想,许原也不会有意见的。” “这么说,你与许原对这一次的整军都是同意的!”高远看得出,孟冲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 “是!”孟冲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军,我也不瞒您说,我跟着您来,就是认定了将军的未来不可限量,跟着您,可以搏一个如锦前程,我与许原在原来的地方,都是受排挤,不受人待见的人物,好不容易碰上了您这样一个明主,那当然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您干了。” “哪下边的人呢?”高远轻轻地敲着桌子,“特别是那些要被撸下去的人呢?” “这您放心,所有的一切,由我跟许原来摆平。”孟冲毫不犹豫地道:“将军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技不如人,那也怨不得别人,而且,我们征东军面对东胡,战事不会断,将军肯定是要对东胡动手的,想要升官,那就得拿战功来换。” “那就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高远高兴地点点头,“你麾下两军,许原领一军,颜海波领一军,颜海波是扶风老兵,对于扶风的练兵之策以及军纪,战术等都极熟悉,你遇事不妨与他多多商量,征东府下,分三军,我可不想,你被别人比下去。” 孟冲霍地站了起来,“将军放心,如果我被孙将军,郑将军比下去了,情愿不当这个左军都督,让能者来担当。” 高远哈哈大笑,“我麾下拢共三军,总会有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三名,要是谁输了都撂挑子,那用不了多久,恐怕我就没有将军来领军了。孟冲,左中右三军之中,如果说将来谁能独挡一面,我是最看好你的,你的前途,只怕比孙晓与郑晓阳二人都要大得多。” 孟冲不由大愕,“将军,这……” “你识文断字,书读得很多,虽说一员名将不一定非要读过书,史上也有不少这样的名将,但是,你的起点比他们要高,所以,成功的可能性比他们也要大得多,孙晓与郑晓阳二人,多是凭着战斗的经验与本能在战斗,而你不一样,这段日子。我也一直在观察你,你善于总结,善于学习,数月的相处。你的进步让我吃惊。”高远笑道。“所以我说,如果将来我麾下谁能第一个独挡一面的话,哪绝对会是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这份希望。” 听着高远的话,孟冲不由大为激动,孙晓与郑晓阳两人,可是高远的嫡系悍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后来者。竟然被高远如此看重。 “谢谢将军的看重,我定然不负将军所望。”孟冲大声道。 “坐下,坐下!”高远双手下按,“孟冲,我希望你以后。将自己真正当成征东军的其中一员,而不要总认为自己是后来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相信你明白这个道理。” “是,将军,我明白了!”孟冲有些惭愧,到扶风这几个月时间。他始终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再观察着这支军队。 “说说吧,我们征东军开府建牙,你觉得我们有什么不足?哪里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想必你也清楚,我现在麾下除了一帮大老粗将军外,就是还有两个赚钱还不错的下属。曹天成,我们的军司马,捞钱一把好手,管钱更是一个铁算盘,老吴吴县令呢。做生意那是一顶一的,但现在我想与他们商量一点事情,却多半是一问三不知。你虽是武将,却也读书人,相信你会有你自己的看法的,不要藏着掖着了,” 孟冲低头沉思片刻,理了理头绪,“将军,我还真是有些想法。” “说,说!”高远高兴地道,他现在最头痛的问题,就是遇事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麾下大都是一批执行命令不折不扣的人,但指望他们能有什么高屋建瓴的意见,那就是做梦了。 “将军,征东将军是大燕八大将领之一,而搭建一个将军府班子,除了能征善战的武将之外,你还必须有一批文人幕僚,在您做出一个决定之后,有人能拾漏补缺,能完善相应的规章制度,不仅是这些,您还需要长袖善舞的对外交际的人才等等,而这些,现在的征东府里,基本上是看不到的。” 高远颓然道:“你说得不错,读书人太少,这是我的一大短板,但是急切之间,你让我到哪里去找这些人才?扶风本是边县,读过书的屈指可数,更不必说有谋略,善交际的那些人才了。这一点,也只能慢慢来了。” “只要将军能在战场之上节节胜利,相信,总会有怀才不遇的人来投的。”孟冲微笑道。“其次,咱们征东军中,以步兵为主,可骑兵,实在是太少了,将军,我们以后的敌人可是东胡人,光凭着步卒是不可能战胜对手的。骑兵来去如风,机动性太强,我们与东胡人作战的话,先天性便吃了亏,就算兵力上有绝对的优势,也很有可能无法找到敌人主力进行决战,所以,我们需要一支强大的骑兵。” “这一点,我倒是早就注意到了,扶风骑兵,一直是我训练的重点,不过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将军,眼下就有可供利用的现在的骑兵,您怎么不知道利用呢?”孟冲道。 “你是说贺兰部?”高远笑道。 “不错,贺兰部!”孟冲道:“贺兰部现在虽然只有区区数百骑,但现在草原之上,可有无数被打得无家可归的匈奴人啊,你为什么不招募他们来呢?” “组建一支全由匈奴人组成的骑兵?”高远的眉头皱了起来。 “将军,您是在担心如何控制他们?” 高远点点头,“如果招募一支全匈奴骑兵,我便只能交给贺兰雄来带,但贺兰雄此人,雄心勃勃,我有些担心尾大不掉。” “将军,匈奴这一次可是输得太惨,不少大部落都被打得不成模样了,在其中挑一个出身,地位都比贺兰雄要高的家族招募进来,与贺兰雄互相制衡,此是其一,第二,不断地往里面掺沙子,慢慢地将更多的征东军骑兵渗透进去,我相信这些事情,将军一定能做好的。或者我们不需要他们的忠心,但只要用足够的利益,套住他们即可。” 高远呵呵笑了起来,“你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这的确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征东军拥有一支强大骑兵的办法,但这制衡,控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相信将军一定能作得很好!”孟冲肯定地道。 “你倒是看得起我。”高远笑了笑,“不过,白羽程此人,倒是一个可用之才,这件事情,或许让他加入进来更好。” 第三百一十七章:步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孟冲与许原都是后来投靠自己的,不像孙晓颜海波等人,跟着自己起于贫贱,始于微末,他们来到自己的麾下,更像是一种投资,所以,高远不能像对待孙晓颜海波那般去一般无二地对待他们。 像孙晓颜海波不有步兵曹天赐曹天成那般对自己赤胆忠心的人不会有很多,能让人与从之间拴得更紧密的却是利益,来到这个世界数年的时间,高远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一点,比起自己先前所处的那个时空,现在自己所待的世界,把这一条原则贯彻得更加彻底。因为这是一个**裸的弱肉强食的时代。不像原先的那个时空,还会把文明当作一个幌子挂在前面当作一声遮羞布。 孟冲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眼光很厉害的人,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渔阳,在那种不利的局面之下,他能一眼找到唯一的一条活路,而且毫不犹豫地便投靠了自己,最终为自己挣到了一条生路,而且目前看起来还有一条光明的前程,对于这样一个人,高远是欣赏的,但说没有防备,那也是不可能的。 相比之下,许原反而更单纯一些。他是被孟冲说服,拉来增加自己筹码的。回到扶风的这段日子,通过不少的手段,高远已是将两人的关系摸得清清楚楚。虽然许原人长得看起来很阴险,但这个实实在在却是一个很纯粹的军人。 高远想做大事,所以,他需要很多人才,不管他对自己是不是绝对的忠心,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有野心,不安于现状,这就够了,只要自己有能力不能驾驭这样的人物。而如果自己连这样的人物也驾驭不住。又哪什么来征战天下呢?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今天与孟冲的一番谈话。证明了自己在观察孟冲的时候,他也正在观察着他所新投靠的这个势力,能一语道出自己现在所处的短板,更是证明了此人的眼光。 许原或许可以用友情。忠诚来束缚,但是孟冲是不行的,你必须要有足够打动他的地方,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许原只可为将,而孟冲却是真正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有野心的人。一般而言,亦具有相应的能力。 那柄除了杀人之外,从来没有出现在人前的小刀在高远的指间灵活的盘旋,高远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今日一大早,张叔宝便带着他的部队走了,临走之前,跟自己长谈了一夜,这一次,他是正式挑明了要求高远支持他获得辽西郡继承者的位子,现在,他将高远当成了一个强力后援,而非一个可以使用的工具。 拉住了高远,便可以近而得到路鸿,黄得胜等人,而对于张叔宝来说,他的大计便至少成功了一大半,父亲不会忽视这一点的。 高远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一点,如果要在张叔宝与张君宝之间选一个的话,他宁肯选择张叔宝,不过,张守约可还没有到老到动不了的地步,相信他会有一些动作的,不会坐视二个儿子的斗争失去控制。现在的辽西,还是张守约当家。 张守约以前曾希望自己成为辽西郡的先锋和屏障,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持自己,不过也许自己做得太好了,大燕八大将领之一,这个身份,已经可以与他并驾齐驱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此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张守约是不能得罪的,因为在很长时间之内,他还是自己最强力的后援,虽然自己是征东将军,但却局限在扶风这样一个小地方,如果张守约使坏的话,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想到这时在,高远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圈,该找个时间,与张守约好好地谈一谈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的思绪漂向了更远的地方,自己的那位岳父现在应当回到琅琊郡了吧,他,或许是自己现阶段最能借重的力量了。 嘴角牵动,高远忍不住快活地笑了起来。 外头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之声,紧跟着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之声,高远眉头一皱,县衙不大,内外院子之间的距离有限,稍大一些的动静,便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这里不是什么普通地方,而是堂堂的征东将军府,内外也算是禁卫森严,回到扶风之后,高远正式任命铁泫与丁渭两人出任自己的近卫统领,从扶风军中挑选出了两百名忠心耿耿的老兵充作近卫,这两百人平素驻扎在征将府内,军纪森严,连大声说话也是没有的,今日怎么如此喧哗? 他拉开了房门,走到了门口,便看到铁泫几乎是一路狂奔进来。 “将军,将军,步兵回来了,天赐回来了!”铁泫的声音有些颤抖。 高远抓住房门的手微微一抖,一步跨出房门,撩开两条大长腿,一阵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平素军纪森严的老兵们此时却都聚集在院子里,在他们的中间,是步兵那张熟悉的脸庞,高远出现在前院的时候,却分明感到了这些与步兵重聚的老兵们狂喜之中带着那股淡淡的哀伤。 “将军来了!”不知是谁嚷了一嗓子,院子里的近卫们哗地一下两边散开,给高远让出了一条路。 “将军,我回来了!”步兵的脸上带着他一贯的笑容。 高远没有作声,眼光却是落在他的左腿之上,垂在身旁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攥起,松开,又攥起,步兵的左脚不见了。自膝盖一下,都没有了,步兵拄着一支木拐,就这样站在高远的面前。 一步步地走到步兵的跟前,高远张开双手,将步兵紧紧地拥在怀中,步兵个子比高远要矮上一头,此时将头搁在高远的肩上,已是热泪盈眶。拄在手里的木拐砰的一声,坠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你的脚呢,你的脚呢?”高远声音有些发抖。 “那些天,城里搜索极严,天赐将我藏了起来,过了好几天,才等到叶相派来的人将我接走,天气热,伤口恶化,最终没有保住这只脚,只能一刀砍了,不过能留得一条命在,也算是很不错了。”步兵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高远却能感受到他内心那浓浓的遗憾,步兵是骑兵将领,没有了一只脚,还怎么控马纵横天下? 重重地在步兵背心捶了几下,高远松开了手,弯腰替步兵捡起拐杖,“什么也别想,先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说以后的事情,好吗?” “是,将军!”步兵重重地点头。 高远挥挥手,身后的丁渭走了过来,扶着步兵走到一边。高远的目光落到了曹天赐的身上。 “将军,都是我没用,那些天,城内大举搜索,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是这耽搁的几天,害了步兵大哥!”曹天赐低下头,满脸皆是羞惭之色。 高远摇摇头,“这不怪你,在那种情况之下,能保住一条命,你已经很尽力了。冤有头,债有主,步兵的那只左脚,我会替他讨回公道的。天赐,从今天起,你不再担任我的近身侍卫,专司军法司一职吧,给我将这一摊子事情做好。” “明白,将军!”曹天赐点头,侧身指着身边的一人,道:“将军,这是国相府的叶真将军,这一次奉叶相之命,送我和步兵一路返回扶风。” 高远的目光这才落到了最后一人的身上。 “叶府叶真,见过姑爷!”叶真双手抱拳,大礼参拜,他行的不是军礼,却是家臣对主子的礼仪。 “姑爷?”高远轻轻地嘀咕了一声,嘴角牵动了一下。 “你辛苦了,起来吧!”高远道。 “是!”叶真应声而起,低着头,小声道:“步兵将军的事,相爷也觉得很遗憾,天气热,我们接到步兵将军的时候,伤口已经化脓长蛆,虽然请了最好的大夫,但也只能保一条命,大夫说,如果不截腿,连命也保不住,步兵将军很果敢,他是自己操刀砍下那只左脚的。” 叶真的声音有些抖,想起那天的事情,他仍然是有些心有余悸,杀人容易,但要操刀亲自己砍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无法想象,换作是自己,叶真知道,自己一定下不去手,但那一天,步兵谈笑自若中一刀劈下,仿佛那应声而落的是一截木头而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躯。 “我高远的兄弟,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高远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叶真,你先下去歇息吧。” 叶真一怔,“将军,我身上带着相爷的亲笔信。” 高远摆摆手,“你先去歇着,回头我会找你,现在,我要与我的兄弟好好地说一会儿话。铁泫,带叶真将军和他的属下先去歇着。” “遵命。”铁泫走到叶真面前,伸手相让,“叶将军,请吧!” 叶真无奈地看了一眼高远,垂头丧气地跟着铁泫退了下去。 高远转过身,亲手扶着步兵,走向内院。 第三百一十八章:两封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真坐在前院的一间厢房之中,这里,显然是征东将军府接待客人的地方,自从铁泫将他领到这里离开之后,已经有小半天了,高远似乎忘了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丝毫没有招问他的意思。 他了吃饭的时间,却有士兵送来了一个托盘,一碗红烧肉,一碗青菜,三个白面大馒头。盯着眼前的这个托盘,听着后院里传来的欢笑声,酒盅的撞击声,叶真心里有些苦涩,后院正在举行一场欢迎步兵回家的宴会,但却没有邀请他。 他心里有些愤怒,怎么说步兵也是相爷救下来的,而自己千里迢迢一路护送步兵归家,难道就没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么? 他深深地吸气,想起临走之时相爷的嘱咐,硬生生地将怒气压下去。时转势易,现在高远是征东将军,而相爷却已虎落平阳了,而且小姐在不久的将来会嫁到高家,自己是叶府的家将,高远便是自己的半个主子,也许,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自己的确没有资格参加高远的宴会。 深吸吸,再深呼吸,叶真平静下来,一把抓起白面馒头,一口馒头,一口菜。看似吃得不快,但转眼之间,已是风卷残云,将托盘里的食物吃得精光,然后仍然如同先前一样,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后院的声音渐小,随即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豪爽的笑声,门并没有关,从后院回来的人都能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坐着的叶真,但每一个人都只是投来淡淡的一瞥,便转过头去,旁若无人的离开。 叶真如同老僧入定。不动,不言,不看。 后院,丁渭打来一盆洗脸水,冰冷的毛巾敷在脸上。刚刚的洒意转瞬之间便无影无踪,铁泫站在一边,轻声地说着叶真在前厢的反应。 将毛巾丢在脸盆里,高远眉毛一挑,没有说话,径直坐到大案之前。开始批阅一份份的报告,看到高远的反应,铁泫与丁渭两人无言地退到门外,一左一右,守卫在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去。铁泫走进来,点上灯,轻轻地放在高远的前头。 高远合上面前的案卷,很是随意地对铁泫道:“去叫他进来吧!” 叶真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式,已经坐了半天了,屋外来来去去的人,终于被他成功地唤出了好奇心。不时会有低低的议论之声传来。铁泫大步走来,看到如同雕塑一般的叶真,眼中也是露出佩服之色,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 “将军让你进去!” 叶真霍地站了起来,两腿却是一阵酸麻,保持这样一种姿式整整半天,虽然很酷很帅,但不是没有代价的。一个踉跄,他努力站稳身子。在铁泫面前保持着叶府家将的尊严,冲他点点头,“请带路。” 屋里灯光很暗,高远恰恰便坐在灯光之前,高大宽实的身材挡住了光线。将身前遮出一片阴影,叶真便站在这片阴影之中,心中刚刚生出不适感,便硬生生地将其掐灭。他躬身向高远行礼。 “姑爷!” 这是他第二次称呼高远为姑爷。 高远凝视着对面的这名叶府家将,他知道叶重,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家伙,但这个叶真,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但今天整整一个下午的表现,让高远对他刮目相看,同时也对那些传世豪门生出更深的警惕。这些大家的底蕴果然不同凡响,一个不知名不知姓,声名不显的家将,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便让人惊异。 “相爷有什么吩咐?”他的口气很淡,似乎没有听到叶真口中的姑爷二字,只是称叶天南为相爷。虽然只是小小的区别,但叶真能听出这其中的差别。 他伸手入怀,掏出叶天南与叶菁儿的信件,躬身双手递了过去。 “你坐吧!”高远接过信,随手指了指阴影之中的那把椅子。 虽然坐了半天,叶真更想站着,但高远话一出口,他马上后退一步,保持着先前的坐姿,坐了下去,唯一的区别,只是先前他如老僧如定,现在却睁大了眼睛,盯着高远。 看着高远将一封信随手丢在桌上,而小心翼翼地打开另一封信,叶真心中不由渭叹一声,高远丢在桌上的是国相的信,打开的却是叶菁儿的那一封,姑爷对国相的芥谛仍然没有散去。 叶菁儿的信中没有什么离别相思之意,反而尽是一些极为琐碎的小事,更像是在向高远回报这一段时间她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不过高远能从字里行家读出她的喜悦。 父亲回到琅琊病了一声,瘦了,是自己在身前服侍,母亲正张罗着给她准备嫁衣,但她去更喜欢扶风她亲自缝制的那两件,弟弟叶枫现在已经可以骑在马上射箭了,不过也跌得够呛,已经从马上掉下来好几次,要不是侍卫跟得紧,只怕会受更严重的伤。他一直嚷嚷着要到你哪里来,跟着你去杀东胡人,不过被父亲骂了一番,说他来,只会给你添乱。 絮絮叼叼,尽然有十好几页纸,在最后的两页之前,夹着一朵干枯的梅花。 “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南山的梅花呢?”这是叶菁儿最后的一句话。 两手拈起那朵干涩的白色梅花,高远笑着读完了叶菁儿这一封信。这一刻,铁血的将军,心中只是充满了柔情蜜意。 “回去之后告诉菁儿,我会带她去看今天南山盛开的梅花。”高远小心地将那朵干枯的梅花放回信纸之间,抬起头来,对叶真道。 “是,姑爷!”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叶真大喜,高远话中的意思,自然便会是在今年迎娶叶菁儿,而要带着叶菁儿看今年南山的梅花,那婚期自然会在冬天之前。叶真知道现在这桩婚姻对于现在叶氏的重要性,从蓟城回到琅琊之后,叶氏便陷入到了困境之中,琅琊叶氏,现在就是一个怀揣巨额财富,却又没有丝毫自保之力的婴儿,在某些人的暗示之下,暗处的窥伺者正在露出他们的獠牙,张开的血盆大嘴,正准备撕扯这一块鲜美的肥肉。 叶真的眼光投向书案之上的那一封信。 高远晒然一笑,拿起了叶天南的那封信,这封信比叶菁儿的那一封薄不了多少,本来随意看了几页的高远,脸上却是露出凝重之色,信的内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厚厚一叠信,内容却是在分析高远现在所处的位置,所面临的困境,以及有可能到来的各种暗算,有些是高远想到的,有些还模糊不清,但还有许多,是高远根本就没有想到的。不知不觉之中,他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脊梁。 这封信看得时间很长,因为高远需要思考其中的内容,终于,高远放下了手里的信纸,叶天南终究还是叶天南,在很多方面,自己与他还有太大的差距。 “回去之后,替我谢谢相爷。”冲着叶真点点头,高远道。 叶真微微颔首,“相爷本是姑爷的岳父,一家人,何来谢字!” 高远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将叶天南与自己的岳父联系起来,虽然两个人就是一个人,但在高远的心里,却始终无法将他们划上等号。 “琅琊郡现在很困难?”高远问道。 “是!”叶真坦然道,“琅琊郡土地肥沃,人口密集,是大燕最为富饶的地方,但现在的叶氏,却没有自保之力,自然会有不少的饿狼闻风而来,更何况,这些人的背后,还有人支使。” “回去之后,告诉相爷,辽西不必担心,而河间郡,不久之前,我刚刚全歼了他们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部队,如果这些凌迫者也有河间的话,他们只不过是色厉内茬而已。” “什么?”叶真瞪大了眼睛,歼灭一支三千人的部队,这不是一件小事,但却没有丝毫的风声传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我返回扶风的过程之中,河间郡利用扫荡草原匈奴的机会,实则上是奉命在寻找我,我们撞上了,然后,我杀光了他们!”高远轻描淡写地道。 叶真的脸上写满了崇敬之色,那个时候,高远正在逃命,居然能在逃命的过程之中还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虽然想不出高远是如何做到的,但高远既然说了,自然不会是假的。 “这太好了!”叶真兴奋地道。 “在这里休息两天,明天曹天成会来找你,他是我的军司马,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关于婚事的事情,你可以与他商量,具体的日期,你也与他商量,因为从明天我就要出发去牛栏山大营着手整编军队事宜,不会留在扶风了。”高远道。 “是,姑爷!”叶真重重地点点头。 “回去之后,告诉相爷,不管他有千条诡计,我自有一定之规。”高远伸手拍拍桌上叶天南的那封信,“不过仍请你转告我的谢意,这封信让我长了不少见识。”高远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自己都是处在一个较低的层次之上,对于那些高层面的战斗,他还是缺少经验,不过以后不会了,因为有了叶天南这样一个丈人,这位可是玩政治的高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9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启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上明白皎洁,淡淡地倾洒着白光,微风带来阵阵清爽,将白日的热气丝丝缕缕的带走,铁泫绕着府里走了一转,刚好听到二更的梆子声响。府里都是老兵,其实铁泫不去巡视一遍,他们也不会懈怠,不过从扶风老兵里头出来的人,每一个人都将纪律和职责深深地烙刻在心里,铁泫是老兵之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在这一方面更是极为自律。 任何一点小的疏漏都有可能酿成大的灾难,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便是高远成功地灌输给这些老兵们的理念。 最初的一批扶风老兵除开战死的,或重伤退伍的,尚在部队上的,全都成了军官,成了高远掌控这支部队最大的保障,也正是因为这批老兵,高远的这些理念正在一点一滴地融入到每个士兵的心中。 一支强大的军队不是短时间内能成形的,除了勇敢之外,他还应当具有与众不同专属于自己的特殊气质,说直白一点,那就是军魂。这东西,虽然说起来虚无缥缈,但他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高远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更清楚,要想一支军队拥有自己的军魂,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这只能通过时间来积累,一点一滴,水滴石穿,急是急不出来的。 秦**队便拥有这种独特的气质。在从渔阳到蓟城的那段路上,高远陪伴着周渊,因而知道了许多关于秦军与匈奴,与赵军作战的情报,很多细节让高远耸然动容,这些源源不断汇集起来的东西,让高远清楚地感受了这支军队与燕**队的不同。 这也很清楚地说明了为什么秦军能够以一国之力,便让中原其它六国战战兢兢,闻秦色变。如果要说地域的宽广,人丁的众多,单是一个赵国。便比秦国经强上一些,更遑论中原六国合力了。 从最小的事情做起,至少现在,高远已经让军纪深入每一个属下的内心。 走出大门。看了一眼两边肃然挺立的卫兵之后,铁泫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正欲走进府内,刚刚跨出一步,便看见高远一身便服,正向着大门走来。 “将军,您出来查哨啊!”铁泫小跑着迎了上去,“这些事现在有我们就行了,您放心,没有人敢懈怠的。” 查哨这些事。以前高远是经常干的,铁泫可忘不了,当初高远刚刚上任的时候,可是把他们操练的欲仙欲死,多次夜里突然袭击查哨。一旦让他抓住不用心的,第二天的训练量便会加倍,经过高远的这些折磨,像铁泫这样的老人,根本就不敢这些事情上哪怕松懈一点,说不定那天将军心血来潮,又来这一遭呢? 高远摇摇头。笑道:“有你和丁谓在,我很放心。” “那您这是要?”铁泫眼睛一跳,这才注意到高远的这身打扮,是准备出门的。 “我出去转转!”高远随意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铁泫怔了怔,赶紧道:“将军要出去啊。那我马上去叫护卫,我陪着将军一块去。” “要护卫干什么?”高远摆摆手,“这是哪里,是扶风,是我的老巢。难不成在这里,也会有人对我不利吗?” 铁泫摇头,蓟城一事,对他的刺激极大,哪怕是在扶风,他也不放心。“不行,将军,你要去哪里,我先派人去哪个地方警戒,而且,我还必须陪着您去。” 高远转头盯着铁泫,“铁泫,你想违备我的命令吗?” 铁泫一怔,连连摇头。 “很好,现在我要出去,你,守好将军府就可以了。你要敢跟来,明天我就将你调出将军府,让你回部队去。”丢下这句话,高远转身,扬长而去,铁泫看着高远离去的背影,眼睛眨巴了几下,突然便拔腿向着厢房奔去,将军不许自己去,可没有不许丁渭去,不许护卫伴随,可没有说不许护卫远远地跟着。 高远一个人走在扶风的街道之上,整个城里,除了少数几个地方,早已是灯火尽灭,这个边陲小城,可不是蓟城那等大都市可比,在蓟城的某此地方,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而是扶风,这个时间,却已是完全陷入了沉寂。 高远睡不着,是因为叶真今天来了。叶真的到来,使得高远确认,自己迎娶叶菁儿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当初菁儿那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给自己许下了十数年的时间,如今,不过一年,自己便做到了这一点。 曾因为菁儿那一句话,自己声名远扬,现在,自己名声更盛,但却是自己用努力换来的,自己于菁儿,虽然历经波澜,但终究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高远很兴奋。回到扶风,他还从来没有回过以前自己的那间宅子,而今天,现在,他要回去了。这一刻的欢乐,他不愿意有人与他分享,他要独自去享受这一刻的欢乐与幸福。 终于站在了自己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家门口,曹天赐贴上的封条已经褪去了本来的颜色,上面的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看着那两张封住大门的封条,高远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哗啦一声,撕去了封条,伸手抓住挂锁,用力一扭,当的一声,已是将锁扭断,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在高远的面前敞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踏进了家门,从封上这扇门开始到现在,刚好十个月,自己便回来了。 看着高远消失在大门口,隐在街道拐角处的丁渭这才闪身而出,伸手一挥,十数名卫士鱼贯而出,守在了院墙之外。丁渭走到门口,想了想,却又退了回来,与那些卫士一样,将自己隐身在了黑暗之中。 火折子晃动,一缕幽蓝的火苗在指间燃起,灯被点燃了。举着油灯,高远从大厅一步步走到了叶菁儿以前的闺房。 与他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高远举起油灯,看着墙上那挂着的大红的喜服,缓缓地走到跟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两件叶菁儿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嫁衣。 府第之外,阴影之中的卫士看着屋内昏暗的油灯之下的忙碌的身影,疑惑地看着丁渭:“丁统领,将军在做什么?” “好像,好像在打扫屋里!”丁渭也不敢确定,回望身边的卫士,借丰皎洁的月光,看到的是卫士们脸上满脸的不解。 高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堂的门口,哗啦一声,一盆水泼了出来,随即他们又看到映在窗上的人影开始忙东忙西,这一次,他们确认了,他们的将军的确在亲自打扫屋内的清洁。 “丁统领,要不要我们去帮助将军?”卫士小声地问道。 “不!”丁渭想了想,摇头道:“我想,这个时候,将军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他。” 高远汗流满面,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湿透,他但他的脸上,却带着欢喜的笑容,房间里,正在他的努力之下,一点一点地恢复原样,那些熟悉的家什,正随着一盆盆的脏水和挥动的扫帚,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穿行在一间间的房屋之中,高远挥汗如雨,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这间尘封十月的房间,再一次开始焕发生机。 四更时分,丁渭看到高远出现在院子里,肩上扛着一把大扫帚,屋子里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轮到院子里了。 看着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高远挥动着扫帚,丁渭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他缩回到了树后,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鼻子,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丁渭也是在南山之下挺立了一夜的士兵之一。 天色微明,南城的老兵营里响起了悠扬的号角之声,那是新兵们开始进行例行的早课了,南城军营随着居里关与牛栏山大营的兴起,已经变成了扶风新兵的集训地点,每天的这个时刻,号角便会准时响起,扶风人在这数年之中,早已习惯了随着号角之声起床劳作。 而在院子里的高远的高远,他的清法工作也进行到了尾声,正猫着腰,将一大堆垃圾扫进斗箕里面。看着天色,丁渭松了一口气,挥挥手,准备带着卫兵们悄然离去。 街道的尽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丁渭猛地挺直了身子,转头看向街道尽头,周边的卫士几乎也在同时,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一个背着包裹的男子,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沿着街道向着这边走来。 “应当是这里了!”走过来的男子嘴里低低地咕囔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高远的家,看到对方的目光所落之处,丁渭做了一个手势,两名卫士从男子背后闪身而出,闪电般地将他扑倒在地,不等对方有任何的反应,扭臂,锁喉,捂嘴,压腿,将男子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又有几名卫士闪身而出,几人合力,悄无声息地将这个男子从大门前拖到了拐角之处。 第三百二十章 意外的一个俘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被拖到拐角处的俘虏想要挣扎,但在这些护卫铁钳般的大手之下,根本连动弹一下都难,喉咙被扼着,嘴被堵住,满面涨得通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俘虏的个子不高,身体也不特别壮实,在这些彪形大汉的手中,便如同小鸡落在老鹰手中,除了喘气,基本就不能有其它的动作了。 天边曙光渐现,丁渭走到俘虏的身前,下巴抬了抬,一名护卫揪住俘虏的头发,向上一拉,将对方的面目完全展现在了丁渭的面前。看着这个落入自己手中的家伙,丁渭不由一怔,此人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瘦削的脸郏,花白的山羊胡子,看着挺熟悉,应当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压低了声音,丁渭连珠炮一般地问着。 俘虏瞪大眼睛盯着丁渭,嘴里唔唔地叫着,丁渭这才省起对面这家伙嘴里,可还塞着一块帕子呢,一伸手将其拉了出来,俘虏立刻张开大嘴,一边咳漱一边断断续续地道:“我们见过,我不是坏人。” “我们好像的确在哪见过?”丁渭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在哪里见过?” 俘虏的脸又红了,支支吾吾一会儿,看着丁渭的神情已明显不耐烦起来,这才扭扭捏捏地道:“这位兄弟,你还记得吕梁山么?在哪儿,我被你们从山上抬下来的。” 丁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死死地盯着对方打量了半晌,这才从脑海里将这个人的形象抓了出来,“你与那个姓姜的是一伙儿的?你叫蒋…蒋….” “在下叫蒋家权,以前是渔阳郡大公子姜新亮的谋士,不过现在已经不在哪儿了。我离开了渔阳。“想不到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还记得自己,蒋家权顿时大喜。 话音未落,丁渭已是怒目圆睁,踏前一步。胳膊肘一横。将蒋家权死死地顶在了身后的墙上,手腕一翻。寒光闪闪的尖刀顶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在吕梁山暗算我家将军不成,居然还赶到了扶风来,这一次是想行刺么?” 隔着衣衫。蒋家权也能感受到利刃破肤而入的寒意,看着丁渭满脸的杀气,他苦笑了一声,“这位兄弟,你瞧我,是一个能当刺客的料么?” 看着对方那瘦小的身材,感受着对方那松软无力的肌肉。丁渭吐出一口气,这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家伙而已,别说行刺了,给他一把刀。他也不见得能砍死人。 “你鬼鬼祟祟地潜入我们扶负想做什么?老实一点,别耍花样,不然我敢保证你死得很惨,这里可不是渔阳郡,而是我们的扶风。”丁渭后退了一步,收起了短刀。 “我是来投奔高将军的。”蒋家权语出惊人,这话一出,倒是将丁渭吓了一跳。 “投奔我家将军?”丁渭哈的一声,“你倒胆大,就不怕我们将你宰了,可别忘了,你在吕梁山暗算过我们。” “高将军岂是这样小鸡肚肠的人?”蒋家权昂起了头,“那时我们各为其主,我是姜新亮姜公子的谋士,自然要为他竭心尽力,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姜氏,无他们再无瓜葛,如果高将军记着旧恨,当真杀了我,我也只能当成自己瞎了眼睛,死了也没有什么话说。” 丁渭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也想跟着我家将军?将军要你何用,白养着你么?将军麾下,哪一个不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 蒋家权冷笑,“你懂得什么?高将军如果只想呆在这个小小的偏狭之地当土皇帝,有你们倒也够了,但想要做一番大事业,光靠一帮武夫能成什么大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懂么?” 丁渭冷笑,“老子不懂这些,但老子知道,一刀子下去,你这个运筹帷幄的家伙,便得去见阎王了。” 看着丁渭脸露凶光,蒋家权不由脸都白了,“竖子不足与谋,你带我去见高将军。” “我家将军可没空见你这个老家伙!”丁渭呸了一口,“将他拖回去,交给曹司长,看看这家伙到底捣什么鬼?我还不相信他进了军法司,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两名卫士拖着蒋家权正欲离去,一名卫士突然低声道:“统领,将军出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 丁渭摇摇头,“不必!”倚在墙角,看着高远满身尘土,但却笑容满面地走出了院子,院门关上,高远背着双手,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走下了门前的台阶。 卫士们的眼光都转向了高远,却忽略了手里的蒋家权,此时的他虽然被死死地按在了墙上,但一张嘴却是可以自由活动了,看着不远处的高远,蒋家权知道,要是自己不能走到高远的面前,落到这群粗汉手中,只怕到真要死得不明不白了,他嘴里的那个曹司长,一听就不是一个善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蒋家权张开大嘴,“高将军!”他高声吼了起来。 听到蒋家权的喊声,丁渭心叫一声坏了,猛地转头,对着两名看守蒋家权的卫士怒目而视,而那两人,此刻也正手忙脚乱地去捂手中俘虏的嘴巴。 高远的脚步蓦地停下,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丁渭等人藏身的地方,丁渭讪笑着闪身而出,躬身行礼:“将军!” “来了多大会儿了?”看着丁渭,高远似笑非笑。 丁渭嘿嘿笑着,“昨晚将军来的时候,我们便来了,不过不敢来打扰将军。” “嗯,算你懂事!”高远笑了笑,昨天晚上,他的确不想有任何人打扰他。 “刚刚是谁在喊?” 丁渭回望向拐角,被摁住的蒋家权正像一条蛇一样扭来扭去,满眼都是企求之色,他知道这是瞒不住了,小跑到高远面前,道:“将军,我们抓住了一个探子,是老熟人了,就是在吕梁山上被我们抓住当成野猪一般抬下来的那个老头蒋家权!” “蒋家权?”高远怔了一下,脑子里闪过那个老头的形象,“他怎么跑到咱们扶风来了,这个人来当探子不大可能吧?” 提着已经变了颜色,走一步就簌簌往下掉灰的外袍,高远向着拐角处走去。 “快押过来!”丁渭赶紧挥手吼道。 几名卫士扭着蒋家权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高将军,高将军!”看到高远,蒋家权大叫了起来。 看着瘦瘦弱弱的老头被摁成虾米一般,却还努力抬着脑袋地看着自己,高远不由乐了,摆摆手道:“松手,松手,这位是饱读诗生,可经不起你们那等手劲。” 卫士松开蒋家权,手却扶上了刀柄,在这个距离之上,但凡蒋家权稍有异动,他们便有十足的把握一刀便将他干掉。 “蒋先生,幸会,您怎么到我这个穷地方来了?”高远微笑着,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转动着,思忖着这事儿是不是与姜氏有什么关系。 蒋家权揉着手腕,那里已经被那些粗鲁的家伙扼住了几道紫色的印子,稍微一碰,便是钻心的疼。 “我很早就来了。”蒋家权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将军夺下全城固守的时候,我便辞别了姜大公子,一路向着扶风而来了。” 高远眼珠一转,看着蒋家权,笑道:“我道当时姜新亮那小子怎么来得这么快?原来这其中有先生的功劳!” 蒋家权叹了一口气:“姜大公子其实并不笨,只不过缺少些机断而已,临走之时,我也只是提醒了他一下而已。” “先生的这一提醒,却是救了高远一命呢!”高远笑盈盈地拱手:“高远这里谢过了。” 蒋家权摇摇头,“不敢贪天之功,姜大公子不去,檀锋也会赶到,总之,高将军虽有惊,却无险。” “那蒋先生怎么到了扶风?” “因为我算计高将军这计没有成功,回头又助姜大功子坏了姜郡守的美事,如果还不走,姜郡守岂不收拾我?起初来扶风,不过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养出了将军这样的人才,到了扶风之后,我听了扶风人对将军的交口称赞,又特意去了居里关,还随着商队去过牛栏山大营,这一看,我却是不想走了。”蒋家权笑道。 高远微笑不语。 “可随后不久,我便听到了蓟城大火,将军遇刺的消息,心道将军必然是死了,果然是天妒英才,心灰意冷之下,打点行装离开了扶风,不过还没有走到辽西城,便听说将军居然神奇的回到了扶风,立马便又跑了回来。高将军,我是来投奔你的。” “投奔我?”高远笑道:“蒋先生,姜郡守那等地方,你都走了,我这个小地方,那里值得你如此看重?”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蒋家权摇头道:“我在姜氏哪里,不过混口饭吃,他们也就那样了,而到扶风来投将军,却是想辅佐将军做一番事业的。眼下将军地盘虽小,但却如龙困浅滩,鸟拘狭屋,一旦打开这道桎梏,必然一飞冲天。” 第三百二十一章 捡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先生竟然如此看好我?”高远微笑着道。 “本来只是好奇而已,所以跑到了扶风,但这一来,却是让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我完全付出的明主!”蒋家权神色很是肃穆。 看着蒋家权的模样,一边的丁渭哧的一声笑,“将军,别给这个骗子蒙了,他要真是有才,那个姜新亮怎么会被我们逮着,还有这一次咱们再渔阳,让那个姜什么郡守的家伙,连连吃屁,我看这个老头是被老东家给开了,跑到咱们这儿来混饭吃呢!” 听着丁渭讥刺的笑语,蒋家权却是神色丝毫不为之所动,“君择明臣,臣亦择主,我今年五十有八了,原本在姜氏哪里,也就是混口饭吃,不瞒这位兄弟,蒋某虽然不才,这些年却也是攒下了不少家当,当个富家翁贻养天年,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他转头看着高远,“能臣时时有,明主则难逢。到了扶风,一听二看三思之下,我这本来已经古井不波的心却又有了一些期待,所以,想赌一次。” 高远哈哈一笑,“老先生当真看得起我,只不过老先生既然胸怀经天纬地之才,这天下七国,哪里不能让您一展雄才呢?” 蒋家权展颜一笑,“中原六国的治国理念与我格格不入,所以在这里,我只能混口饭吃。” 高远敏锐地听出对方所说的中原六国,“那秦国呢,老先生为何不去秦国!” “秦国已经有了李儒!”蒋家权摇头道。 高远却是感到奇怪:“据我所知,李儒李老先生游历天下,从未入朝为官。秦国与李儒先生有何瓜葛?” 蒋家权呵呵一笑,“李儒的确从未入朝为官,但是,秦国当代王上秦武烈王却是李儒最为得意的弟子,而秦国当朝执政的官员。几乎所有重要职位都被李儒的弟子们所把持。李儒虽不做官,却造就了一个强大的秦国。” 高远愕然不已,这件事情,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李儒游历天下。收精英为弟子,高将军或许不知,秦廷现在的极多职位并不是秦人所担当,而是来自天下各国,这些人虽然出身,来历都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李儒的弟子,与秦武烈王师出同门,秉承同一个理念。信奉同一派学术。”蒋家权脸上掩饰不住的艳羡之色,“数十年前,我与李儒因理念不同,分道扬镳,数十年过去。我磋砣岁月,他却已是名满天下,更是造就了一个强大的国家,我本来已经认输了,却不想高将军自天而降,或许,我还有希望与他作最后一次竟争。” “你认得李儒?”高远追问道。 “何止认得?”蒋家权抬头。看着天边那正缓缓升起的骄阳,“我和他本来师出同门。” 此话一出,高远顿时瞪大了眼睛,李儒之名,传之天下,路鸿之子路超。便是李儒的关门弟子,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在自己面前狼狈无比的蒋家权,竟然会是李儒的同门。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老头儿。在高远心中的重要性顿时便高了几个档次。 “先生,我们进屋谈!”高远发出了邀请。 蒋家权走进高远刚刚打扫清爽的院子,左右张望了一下,道:“这就是高将军以前的居所?” “是!”高远点头笑道:“我以前一直住在这里。老先生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这儿,还被他们给捉住了?” 蒋家权顿时满脸诲气,“我自知以前得罪过将军,所以到了扶风,倒也不敢随便上门求见,要是落在将军麾下那些当兵的手中,说不定还没有见着将军,我就被他们收拾了。想着这里是将军的故居,与那位姑娘有关系颇深,将军必然会回来看看,所以便在左近租住了一间房子,每日都会来这里候着,倒是想着可以碰见将军。” 高远大笑,“没有想到,还是落在他们手里!” 蒋家权连连摇头,“想来是因为我得罪过将军,所以上天要给我这个征罚吧!”抚摸着手腕,那里仍然在隐隐作痛。 “先生,坐吧!”指了指院子一角的石桌石凳,高远道。 两人对面而座,高远思忖了片刻:“先生当初与李儒先生是为何而产生分歧呢?” “当初我与他学成出师之日,他意游历天下,择英才而教之,我却认为应当选明主而侍之,将我派学说发扬光大,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就此分开,各行其是,想不到数十年后,他已是名满天下,我却一事无成。这场比试,我自然是输了。”蒋家权满面苦涩。 高远笑道:“先生有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师兄弟,想要一展鸿图还不简单么?” 蒋家权勃然变色,“我已是输了,岂有再借他的名头的道理?” 高远看着对方,这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物,他与李儒师出同门,所学自然相同,想着秦国现在所实行的政治理念,他心中已是有了一点底儿,想不到自己竟然无意之中捡到了一个宝,李儒的学说,能够强大一个国家,那此人的才学,自然是不会差的。这样的人物,因为心灰意冷,而自我放弃,默默无闻地当一个混知等死的谋士,想不到自己竟然能让他再一次燃起雄心,想来也觉得有些得意。 每一个时代,必然有他所适宜的政治理念,高远虽然来自于一个高度文明的时代,但他从来不认为,那个时代所奉行的政治理念能适应他现在所生活的世界,文明是一步一步地发展出来的,假如现在自己一门心思地来搞自己前生那一套,别说行不通,只怕三两下之后,手下便会跑光,自己连命都保不住。 “我能请教先生的学说么?”高远微笑道。 蒋家权精神一振,这便是要考校他了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抚平了内心的些许激动,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从他的了解之中,高远虽然从小家境不错,但并没有读过多少书,说得深了。他还怕眼前这位将军听不明白,而说得浅了,却又显得没有学问,让高远瞧不起自己,这位将军,虽然书读得不多,但见识并不差。 站在门外的丁渭,看着那蒋家老头居然与将军言谈甚欢,这才没谈多大会儿,便只剩那老头儿说。将军居然只剩听得份儿了,而且听得过程之中还频频点头,心中不由一急,将军别让这个老骗子给蒙了去。伸手招来一名卫士,“去将军府。看看曹司马在不在哪里,请曹司马过来!对了,你,去请吴县令,这个老骗子是个书生,吴县令也是读书人,让他来揭穿这个老骗子的勾当!” 两名卫士匆匆而去。丁渭却又从门边探出头来,得意地笑道:“你个老骗子,等会儿,便让你好看。” 院子里,高远已经确认了这蒋家权与李儒都是法家学派传人,蒋家权刚刚所述的他这一派的治国理念。赫然便是他生所了解的法家思想,只不过法家学派的集大成者乃是韩非子,这个时代,他却根本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先生认为,治国当以法为本。以法治国,以术御臣,以势凌人,并将三者结合起来,使其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么?”高远对蒋家权刚刚滔滔不绝的大扁论述做了一个纲领性的总结。 听着高远提纲挈领的总结,蒋家权啊了一声,看着高远,却是有些发呆了,但转瞬之间,却又是欣喜若狂,“高将军,我精研数十年,才得出这三条纲领,你,你居然能脱口而出?” 听着这话,高远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这只不过是窍取了别人的成果而已,他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其实先生在刚刚的论述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将军认为可行否?”蒋家权有些紧张地看着高远,先前他怕高远听不懂,现在他却怕高远因为太懂,而拒绝他,这数十年来,他的这套学说,可是碰了不少壁,那些大贵族根本不愿意放弃他们的特权。 高远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先生也认为,想要实施你们这一派的学说,便要强国弱民?置民于贫穷困弱之中,然后利用赏罚的手段,使民能从令如流,克己之难,以赴耕战?” 蒋家权呆呆地看着高远,“高将军,你研究过我们这一派的学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高远笑道:“先生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问,先生对于这个问题怎么看?” 蒋家权沉默片刻,“你是从李儒那里知道这些的?你见过李儒?” “我没有见过李儒,不过我有一位兄长,却是师从李儒。”高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蒋家权点头道:“原来如此,不错,我们这一派的学说,的确这样认为,不过现在的我,却有了不同的看法。李儒现在在秦国推行的,却正是这一套。” “先生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衣禀足而知荣辱!”蒋家权道:“想要真正造就一个强大的国家,不仅要富国,亦要强民。不能将强国与富民对立起来,近二十年来,我放弃了与李儒的竞争,转而去深研本派学说之中存在的问题,找出了本派学说之中致命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现在在秦国已经开始体现出来了。富国弱民,这样是不能持久的。李儒现在的这一套,富的是国,强的是兵,但民却没有从中得利,短时间内或许能让一个国家强盛起来,但时间一长,必然会出问题。” “那先生现在认为,正确的做法是什么?”高远追问道。 “以法治国,以人为本!”蒋家权吐出了八个字。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后路在哪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着这铿锵有力的八个字,高远先是一怔,接着几乎是要喝出彩来,恨不得给蒋家权用力地鼓鼓掌,他是真想不到,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有能说出以人为本的话来,要知道,现在可是连奴隶都没有完全被取谛的时代啊! “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征东将军,手下就这点人马,偏居一方,自保尚且吃力,何来能耐实施先生这一套学说?”高远缓缓摇头道。 “天下即将大乱。”蒋家权神色凝重,“如果是太平年节,以将军现在的实力,我想要实现我的理想,的确不太可能,但乱世出枭雄,我却很看好将军。” “何来乱世一说?虽然各国之间战事不断,但基本上还是一个胶着之势。”高远笑道。 “将军这是在考较我吗?”蒋家权抚着山羊胡子,“匈奴被灭,便代表着乱世的开端。秦军铁蹄东来已经是无可争议的事实,秦国一动,天下便将大乱。” “秦国首先对手奈是赵国,赵国这一次虽然受挫,但实力犹存,赵牧仍在,秦人只怕没有哪么容易吧!” “非也!”蒋家权手指轻轻地敲着石桌,“这一次,秦人的兵锋第一个对准的不是赵国,而是韩魏。” “韩魏?”高远疑惑于蒋家权的结论,“秦人若出函谷关,则中原六国便可再行合纵,六国联合,实力绝不是秦国能抵挡得住的。” “合纵难以成功!”蒋家权断然道:“现在燕人在想什么?在想着击败东胡,收复辽东的大片土地,歼灭东胡,成了燕人争霸天下的必由之路,现在的燕国,绝不会轻易同意联兵抗秦。而赵国呢,这一次大战,他们在两线都吃了大亏,现在正积蓄力量。图谋东山再起,如果秦人这一次的兵峰是对准韩魏,赵人所想必然会是先由韩魏来消耗秦军力量,然后他们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至于楚人,虽有实力,但楚国上至君臣,下至黎庶,无不厌战,除非有切肤之痛,他们对合纵也不会感兴趣,更何况,秦人在攻韩魏之时,定然会有针对性的政策对对付楚国。” “这么说来。韩魏这一次在劫难逃?” “这要看秦君怎么想了,不过以我看来,这一次秦人出击,必然只是会重创韩魏主力之后,索要两国拒秦的重要关卡。然后偃旗息鼓。以此来迷惑中原六国。”蒋家权道。“否则以现在秦国的实力,吞并韩魏倒不成问题,但拿下韩魏之后,赵楚必然会感到不安的。” “所以秦人会以温水煮青蛙一般,徐徐图之,一次次地削弱对手的实力,同时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当他们吞并韩魏之时,便是大举进攻之日,而现在,他们还不会这么做。”高远沉吟道。 “不错。赵国现在内部也不宁静,秦国如果逼得太甚,反而会起反效果。而如果给赵国一定的时间,赵国内部自己就说不定会起动乱,这谁能说得定呢?赵君与公子兰之间,一直都有心病,秦国必然会利用这一点的。” “我们有多少时间?”高远将话题转回到了自己身上。 “最少五年。最多十年!”蒋家权给出了一个时间表。 “这么说,我还有充足的时间来对付东胡人!”高远眯起了眼睛,“有五到十年的时间,足够我击败东胡了。” 看着高远,蒋家权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将军是这样想的么?” “怎么了,我这样想有问题么?拿下东胡,辽东自在我手,以战养战,以战争之中不断地成长,先拥有足够的实力,我才有帮着先生实现理想的基础啊!”高远笑道。 蒋家权连连摇头,“如果将军是这样想的,哪我只怕是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这话是怎么说?”高远有些不解。 “将军,你现在认为自己的处境如何?”蒋家权单刀直入,径自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高远皱起了眉头,“如果说起我的处境,当然是不太好的,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两人都视我如仇敌,我亦恨不能杀他们而甘心。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有利条件的,其一,辽西郡郡守张守约是鼎力支持我的,而且,我马上便要与菁儿成婚了,叶相也表态将全力支持我,所以,我将有一个稳固的后方。” 听到高远即将成婚,蒋家权不由笑了起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将军与叶小姐两人好事多磨,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倒是可喜可贺,叶相为周宁二人暗算,失势被逐出蓟城,琅琊倒的确会成为将军稳固的后盾,但这中间,可是隔了一个辽西郡。” “辽西张太守,一向是大力支持我的。”高远强调道。 “岂能将自己的安全建立在这样一个盟友身上?”蒋家权连连摇头,“将军想过没有,一旦辽西郡有变呢?失去了辽西郡,琅琊又被隔绝在外,那将军这军队的后勤补怎么办?仅靠这扶风赤马两地?” “辽西郡应当不会出问题!”高远信心满满地道:“现在张郡守是大力支持我的,而且我也在着手张郡守之后的事情。” “扶持张叔宝?”蒋家权笑道。 “先生倒是好耳目!” “这在辽西是尽人皆知之事!”蒋家权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将军如此有把握?” 高远点了点头,“现在辽西,叔宝已经占据上风,现在有了我的支持,我敢保证,在张守约和张叔宝两代辽西郡主手中,对我的支持不会稍减,因为我们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关系。” “将军没有考虑过张君宝掌权的可能性?”蒋家权笑了笑。 “有我在,张君宝掌权便无可能。”高远自信地道,“我相信张郡守现在也看到了这个趋势。’ “假如有外力介入呢?”蒋家权目光闪动,“将军没有考虑这个可能?” “外力介入?” 蒋家权叹了口气,“将军,非是我危言耸听,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都是大燕杰出人物之中的佼佼者,蓟城一事,两人借由将军之事,扳倒国相叶天南,于他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箭又雕而已,而且他们的主要目标,对准的是国相叶天南,而不是你,您只不过是他们借用的一个工具而已,但经此事过后,国相已倒,将军竟然能脱困而出,可以说,以后,将军将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但将军回归军中,便如同龙归大海,想要再图您,并得从长计之,那么,辽西郡便成为争夺的重点,我敢肯定,他们的介入点肯定是辽西,掌握辽西,便握住了将军的命脉。” 高远默然,他的确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有辽西郡的支持,而琅琊郡,则将铁定成为自己的后院,有了这两大郡的支持,对东胡的战争,他有十分的信心,但现在经过蒋家权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信心都建立在沙堆之上,如有洪水肆虐,必将土崩瓦解。 “而且,即便这两郡一直都是将军的后盾,难道周渊与宁则诚会看着将军高歌猛进,一路征服辽东,让东胡臣服在将军脚下?”蒋家权没有放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高远。 “将军你进军东胡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您是征东将军,您渴望在征服东胡的过程之中,同时壮大自己的实力,但恕我直言,您能想到的事情,难道周渊,宁则诚就不会想到?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将军您一步步地成长为他们一个恐怖的敌人?” “他们会怎么做?”高远的语气已经有些涩然。 “他们会以朝廷的名义,督促将军进攻东胡,而正也是将军您本来的意思,他们甚至会在战争初期给您拨付一定的军资军械,然后等到您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跑出来摘桃子,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将军,当您击败东胡主力的时候,却发现,朝廷突然大军出动的话,您会有什么感想,拒绝?那这支大军将会是击败您的主力,接受,您的成果将会成为他们的战功!”蒋家权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 高远抬起头,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骄阳,“如果真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便一直屈在扶风,不向东胡进军?” “不,不向东胡进军,您怎么扩展实力?”蒋家权展颜一笑,“进攻东胡,击败东胡,的确有我上面所说的那些可能,但这也是您扩展实力的最佳时机,要知道,东胡占据着广袤的土地,霸占着无数的奴隶平民,这些,都是将军您增加实力的机会啊?” 高远一下子烦燥起来,“行于不行,都从嘴里说出来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军,狡兔三窟,扶风,是您的大本营,我想请问,你另个两个窟在哪里?”蒋家权悠悠问道。 高远顿时呆住,扶风就是他的家,他的老巢,如果失去扶风,他就失去了一切,离开了扶风,他将如同离水的鱼儿,将无法再次呼吸,是啊,狡兔三窟,自己的后路在哪里? “我的后路在哪里?”他看着蒋家权,问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思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随手从头顶之上折断一根伸过来的树枝,在地上随意地勾勒出一些外人看起来并不明其意的线条,但在高远眼中,却是代表着一副清晰的地图。 “将军,就是这里!”蒋家权手中的树枝重重地在数根线条交汇的地方,戳了一个小洞。 “这个地方应当是匈奴人所控制!”高远疑惑地看了一眼蒋家权。“我不是太熟悉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叫积石山,将军,您看到他所处的位置了没有?”蒋家权脸带笑容,树枝在线条之上比划了几下。 高远眼睛一亮:“还别说,这积石山的位置还真特别,距离燕国,赵国的边境距离相若,刚好在骑兵一天的奔袭范围之内。” “不止如此!”蒋家权道:“匈奴已是败了,秦人为了牵制赵国,设立了山南郡,这个积石山,距离秦军的山南郡也不远,快马奔驰,只需数日功夫。这里,现在正变成了一个节点,将军,握着了这个地方,将来您别进退自如。” “这三个势力还没有看到这一点?”高远担心地问道。 “秦人刚刚设立山南郡,现在正忙着移民屯军,一边要驻城,一边又要清扫山南郡境内的匈奴游骑,一个一无所有的郡地真正能发挥他的作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的秦国山南郡守恐怕正自焦头乱额,目光一时注意不到这里来,当然,如果让他缓过神来,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地方。而赵国代郡,这一次被匈奴人深入境内数百里,损失惨重,现在正竭力恢复民生,同时又要防着秦人,哪里有空管这里?而燕国。则就是河间郡的严郡守了,此人,高将军认为他有这等雄心和眼光么?” 高远两掌一合,笑了起来。“也就是说,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 “不错,将军,派出一支人马,在这里扎下根来,等到秦人缓过神儿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坚不可摧,积石山不仅仅是位置重要,更重要的是他有水源,周边有发展空间。现在匈奴势败,向北更是有无尽的土地可供将军经营,这些地方,现在可是无主之地。” 高远笑了,“这里可不是无主之地。这里是匈奴人的地方。” “匈奴已经不会成为一支有影响的力量,我听闻将军与匈奴贺兰部关系很好?” “不仅仅是好,现在,他们正呆在居里关,我有心将他们纳入麾下。”高远道。 “如此再好不过。”蒋家权扶掌而笑,“如有贺兰部,则将军进驻积石山时。可以尽量降低匈奴人的恶感,甚至还可以吸引他们为己所用,现在草原之上,匈奴人势力下降,能凑齐千骑以上人马的部落已是屈指可数,那些败落下来的小部落。那些散骑游勇,都可为将军所用也。” 从蒋家权手中拿过树枝,在积石山附近画了一个小圈,高远沉思道:“如要经营积石山,我就要派出一支部队出去。而且最好是要掩人耳目,但军队出击这么浩大的声势,是不可能瞒过有心人的。” “无妨,将军可以以匈奴袭扰,需要扫荡这些溃兵为由派出人马,在积石山下扎下根基,而接下来,将军的大婚想来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而在大婚之后,将军便可高调宣布将进军东胡,将军的称号便是征东将军,出征东胡自是题中应有之意。如此连二接三的大动作,定然让人目不暇接,谁还能注意到您麾下的一支出征匈奴的小股军队没有回来么?” “先生倒是算无遗策,居然连我的婚事也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了!”高远摇头笑道。 “一举两得耳!”蒋家权心情甚好,他知道,高远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自己说动了。“东胡立国已久,根基深厚,出征东胡,不可能一猝而就,将军不妨慢慢来,在出征东胡的时候,兵员调动,物资调动都是名正言顺,借着这个机会,可以从容地经营积石山。”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拖得越长越好!” “不错,在您这里没有打出一个大致的结果出来这衫,我估摸着周太尉是不会贸然兴兵的。他是想要摘桃子,而不是去拼命,而且,他更想借着将军与东胡激战,不断地削弱将军,辽西以及琅琊的实力,所以,我们的时间是很充足的。”蒋家权道。 高远摸了鼻子,“明征东胡,暗地里经营积石山,一点一点地将我的根基转移到积石山附近。” “不错,扶风赤马是燕国的,但积石山将是将军您自己的。占据此地,经营此地,将来如果有事,则向西可入赵,向南可进燕,向北可进攻秦人山南郡,万事不偕的时候,还可以退入草原深处。” “虽是好地方,但也是四战之地啊!”高远叹息道。 “非也,将来我们要特别注意防守的,只是秦人而已!其它,不值一谈!“蒋家权微笑:“将军,我想,这点信心您还是有的。” 高远大笑着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向着蒋家权一揖,“蒋先生,我征东府中,长史一职一直虚位以悬,正等英才以补之,先生有意否?”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蒋家权亦是长笑起身,抱拳向高远一揖到地,“愿以风烛残年,鞠躬尽瘁为将军谋。” “妙极妙极!”高远伸出手去,挽住了蒋家权的手臂,“却请先生与我共入征东府。” 两人把臂而出,刚刚踏出大门,却正好撞见曹天成与吴凯二人。 “高将军!”两人异口同声地叫着高远,眼光却落在蒋家权身上,说起来现在蒋家权还真是有些狼狈,今个一大早便被丁渭摁在地上吃了不少泥土,身上到处都是污垢,头发也是凌落不堪,比一个叫花子也好不了多少。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高远吃惊地看着两人,转念之间又明白了为什么,不由横眼扫了一些丁渭,丁渭早已是缩到了一边,低头讪笑不语。 “二位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不等两人说话,高远已是开口,“这位蒋家权蒋老先生,从今天起,便是我征东府长史了,以后大家可都是同僚。” 蒋家权微笑着冲两人点头,“蒋某初来乍到,还请曹大人,吴大人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两人抱拳还礼,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更多的却是惊讶,征东府长史一职,从表面工作上来看,只是替征东将军处理往来文书,但实则上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位,可以说,这个位子是除开征东将军之外的整个征东府的第二号人物,这样一个蒋家权是何许人也,初来乍到,居然就能登上这个位置?二人都没有听说过此人,眼光不由也转向了丁渭。 “我们回去吧!二位还没有吃早饭吧,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有一些事情,也要与二位参详参详!”高远笑着对二人道,见两人都是微笑应答,又转头看向丁渭,“丁渭,我这院子后院里原来是个小校场,把他改了吧,改成一个后花园,嗯,多多移栽梅花过来,各种颜色的都要,马上办,这个冬天,我要看到梅花在我家后院绽放。” “是,将军!”丁渭苦着脸,心道这可真是现时报,转眼之间,将军可就派了一个苦差事下来。 小厅之内,四五样小菜,十来个白面馒头,一人一碗小米粥,四人围坐在小桌前,曹天成与高远两人一副军人作派,一口馒头一口粥,间或夹点小菜,三五下就完事,而吴凯一直养尊处优,比较注重养生,蒋家权亦是细嚼慢咽,有条不紊,高远与曹天成二人已去一边喝茶,另外两个还没有吃到一半。 “将军,这位是个什么来头?”曹天成压低了声音问道。“一来就身居高位,下面将领们只怕会有些看法的。” 高远摆摆手,“谁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天成,不瞒你说,我可是捡到宝了,这是一个有真才学的家伙,不过一直不得志罢了。” “将军确信,您可别被人骗了,说不定这人就是一个大忽悠!”曹天成斜眼看了一眼蒋家权。 高远摇摇头,“我就那么好骗么?天成,你知道李儒吗?” “李儒我当然知道,路将军的儿子不就拜在此人门下么?听说是一个有大学问,极其了不起的家伙。”曹天成点点头。 “这就对了,这位蒋先生与李儒师出同门,学问不在他之下。只不过阴差阳错,一直没有机会一舒心中之志罢了。” 曹天成顿时张大了嘴巴,“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跟外人说起。” “我明白,我明白!”曹天成连连点头,“要是让外人知道他是李儒的同门,还不来抢人么?不过他要是自己说怎么办?” “他不屑于用李儒的金字招牌来装点他的门面,反而他们两人心中一直便存有芥谛,两人一直努力想证明对方是错的。”高远笑道。 “将军,现在看起来,这位蒋先生只怕错了,没看李儒已名满天下,他却默默无闻么?”曹天成道。 “哪可不见得!”高远微微一笑,“金子一拿在手里,你便知道他的价值,但玉呢,如果你不将他从顽石之中挑出来,剖开外面的石皮,他就永远只能被包在不起眼的石皮这内,不能成为一件宝贝。”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也会动手的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雄抱膝坐在山丘之上,在他的左手边,是贺兰部族的近千顶大帐,匈奴落败,草原大乱之后,贺兰一族便尽数迁到了居里关附近,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只是战士数量急剧减少,现在,他们只能勉强凑起四百骑了。 而更让贺兰雄伤心的是匈奴的急剧衰落,前后不过一年时间,一个可以轻易聚集起十万铁骑的匈奴,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为了生存而赤裸裸的掠夺与杀害,这些天来,他派出去的哨骑每天都会带来这样的消息。一个又一个的部族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仅仅是小部族,便连一些大部族也面临着窘境。与秦国一战,强大的部落损失更严重,平素能轻易聚起万骑的大部,现在能聚起一两千骑就算不错了,这样的大部,自然也就失去了很多敬重,虽然他们现在在草原上的实力仍然算强的,但却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统治性的力量,以至于很多小部落也瞄上了他们。在生存的逼迫之下,一些小部落也前赴后继地对他们展开袭击,目的只是为了夺取一些牛羊,粮食。 正如秦国大将李信所预料的一般无二,在摧毁了匈奴王庭之后,草原之上失去了制约,所有的规纪与约束都不再存在了,匈奴人开始了最为残酷的自相残杀,实力进一步降低。 贺兰部虽然避过了这一场生死劫杀,但贺兰雄却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有的只是伤心,失望与迷茫,贺兰部的前途在哪里? 他这点人马,如果现在进入草原,只怕转眼之间,将什么也不会剩下。 自感穷途末路的贺兰雄整日借酒浇愁。 一仰脖子灌进一大口酒,贺兰雄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方向,那里。便是居里关,虽然已入夜,但居里关仍然是灯火通明,以前的这一片荒野。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型的集镇,一片片的荒野被开垦成良田,起初是一些被解救出来的无家可归的奴隶在这里垦作,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村落,而靠近居里关左右,一边是连绵不断的工坊,贺兰雄知道,那里便是高远的军工品生产基地,臂张弩。以及骑兵所用的连发弩,还有那些锋利的马刀,以及步兵所使用的陌刀,都是从那里生产出来的。原先扶风兵所使用的双手握刀,经过了再一次的改良。两尺长刀锋的双面开刃,三尺长的刀把,以百练精钢打制而成,全重达到约三十斤,高远将其命名为陌刀。贺兰雄见过扶风兵用这家伙列阵而进,展现出来的威力,让他毛骨耸然。 而在另一侧。则是一排排的仓房,里面全部装着各式各样的货物,而靠近这些仓房的,便是一个个的商铺,随着居里关的兴起,这里的商铺已经不再仅仅是扶风县赤马县的商人。整个辽西郡的不少商人都在这里设立了分号。 不过现在,他们都没有生意可做了,草原之上的混乱情况,让所有商人都望而却步,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现在往草原之上行商,绝对是人财两空的结局。 这条商路的断绝,也使得贺兰雄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个财源,眼下当真是坐吃山空,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贺兰部除了牛羊,当真便要一穷二白了。 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草从之中,仰望着满天的繁星,贺兰雄突然像野狼一般嗥叫了起来,直至声嘶力竭。 山丘之下,有马蹄之声响起,贺兰雄充耳不闻,左右不是族里的长老,或者妹妹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跑过来看着自己罢了。 马蹄声停在他的左侧,有脚步声响起,正正地向着他走来。 贺兰雄闭上的眼睛没有睁开,“什么也不要说,我只是想发泄一下!”他大声道。“不要理我!” 脚步声停下,安静片刻之后,一个略带着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贺兰兄倒是好兴致,观月饮酒,纵声长啸,可否容我来与贺兰兄作伴?” 贺兰雄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沐浴在星光之下的高远,失声道:“高兄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高远哈哈一笑,走到了贺兰雄身边,从他手中夺过酒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我今天晚上到的,没有惊动多少人,看了一下工坊,处理了一些急务,便想着去找你喝酒,不想走到这里,却听到了你惊天动地的长啸声。” 贺兰雄苦笑,“高兄弟,我现在穷途末路了,不知道路在何方?” “贺兰兄弟何出此言?”高远盘膝坐在地上,摇了摇酒壶,内里却是没有多少酒了,拍了拍巴掌,跟在高远身后的铁泫一溜烟跑了上来,手里却是提着好几个酒壶。 “坐吧贺兰兄,这是我从老吴那里搜刮来的美酒,是第一批出来的老酒,被老吴埋在家里梅花树下,一共十坛,我抢了一坛过来,全都装在这两个酒壶里了,咱们今天不喝完,就不能回去。”高远笑着,仍了一个给贺兰雄。 “好,不喝干不算完,不醉不归!”贺兰雄接过酒壶,大声道。“来,高兄弟,我敬你,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现在,你已经是征东将军了,手下勇士近万,大展雄风近在眼前,我敬你。” “多谢。”高远举起了酒壶,“不管我到了什么位置,你贺兰兄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两年前,我们两人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情景,忘不了我们两人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每个时刻。” 贺兰雄大大地喝了一口酒,苦笑道:“当初我们两人都是一无所有,可现在,你已经大燕堂堂的征东将军,而我,却几乎又回到了起点,一无所有,不,比那个时候要更糟,那个时候,王庭还在,草原之上虽有仇杀,但终究还是有规纪的,可是现在,你瞧瞧,都成了什么样子?人人自危,谁也不敢相信谁,两个部族碰面,最常见的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拔刀子拼命,高兄弟,匈奴完了,我也完了。” 自顾自地又灌了一大口酒,“高兄弟,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我的哨骑回来告诉我,我们匈奴现在实力最强的部族乌氏一族,已经决定向北迁移,他们准备越过大漠。本来我还指望着乌氏能站出来主持大局呢,要知道,他们现在还能集起五千铁骑,只要他们站出来,应当是能结束乱局的。” 高远静静地听着贺兰雄说着话,看着痛心疾首的贺兰雄,轻轻地道:“贺兰兄弟,请恕我直言,乌氏一族的族长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他不是不能站出来号召匈奴人结束自相残杀,而是他不敢。” “他这种缩头乌龟,还能有什么远见卓识?”贺兰雄嗤笑道,“他本来可以成为新一代的匈奴王,可是他放弃了。” 高远啜了一口酒,看着贺兰雄,“贺兰兄弟,你觉得秦人费了如此大的功夫,甚至为此损失了他们的大将腾毅,他们会容忍匈奴再出一个能聚集草原力量的人吗?他们会容忍一个新的匈奴王出现?” 贺兰雄身子一震,看着高远,眼中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秦人要的便是匈奴从此陷入内乱,哪一个部族此时敢于站出来,必然会遭到他们的打击,其实除了秦人,不管是赵国,还是燕国,都会抱着这样的心思,乌氏一族现在实力最强,必然会成为中原国家的眼中钉,乌氏族长毅然决定横渡大漠,看似危险,却是保全部族的唯一一条路啊!” 贺兰雄重重地垂下头,他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此时被高远一语点醒,不由更加心如死灰,”高兄弟,我们匈奴人就这样完了吗?” 高远字斟句酌地道:”贺兰兄弟,请恕我直言,匈奴作为一个民族将永远存在,但是,作为一个能影响各国政局的实力体,已经消失了.现在,任何一个国家出兵草原,你们都不会是对手.之所以现在没有人动手,是因为各国彼此之间互相顾忌,而且中原内部之间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一旦出现一个能号召匈奴各部的人物或者部族,必然会迎来致命的打击.” 贺兰雄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先前你说到大燕也不会容忍这种情况,高兄弟,我想问你一句实话,与我匈奴接壤的只有河间郡与辽西郡,如果真出现在这种情况的话,你会出兵来剿灭这样一个有号召力的部族吗?” 高远沉默半晌,他明白贺兰雄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贺兰兄弟,我会出兵,我与他们一样,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哪怕这个人是我?”贺兰雄反问道. “哪怕这个人是你!”高远点点头. 贺兰雄再一次沉默下来,只是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片刻功夫,一壶酒已是涓滴不剩,高远将自己手里的酒壶递了过去. “谢谢你对我说实话.” “请原谅我,站在不动的立场之上,我们看问题,总是从不同的方面来看待的,我所作出的决定,只能是最符合大燕的利益.” “我明白,所以,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因为你没有骗我.”贺兰雄摇着头,”所以说,我们匈奴人想再要翻身,只怕是难上加难了.只可惜了我的族人,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便又要重坠苦难之中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我加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人沉默着你一口,我一口,洒壶里的酒液在迅速减少。轻风拂过山丘,让燥热的空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清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两人抬头,却发现一大团云彩随风而来,将圆盘一般的月亮挡得严严实实。片刻功夫后,云彩飘走,满月重新露出真容,银白色的光线再一次温柔地扶摸着两人的身躯。 “瞧,云遮月,天昏暗,但终究不过是一霎那的功夫,只要有心,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高远笑着对贺兰雄说,“贺兰兄,这个世间并不是只有一条路的。跟我干吧!” 贺兰雄低下头,看着高远,“跟着你干?” 高远点点头:“贺兰兄,匈奴内部自相残杀,而中原国家,必然会推波助澜,将这场争斗推到极致,可以说,草原自此无宁日了,乌氏一族远走他乡是明智的,但他们还有实力远走大漠,可是贺兰部是没有这个本钱的,现在的局势,恐怕你们踏进草原,便会被凶狠的恶狼啃噬一空。不要走了,跟着我干,我不敢保证别的,可是我能让你的族人们生活得比更好,也会让他们生活得更有尊严,在我的旗帜之下,不管是哪个匈奴部落或者是其它势力,都不敢向他们下手的。” 看着沉默的贺兰雄,高远接着道:“不容讳言,我也需要你们。扶风兵步卒足够强大,骑兵却一直都是短板,一支强大的骑兵不是短时间内够成形的,我努力了两年,却也只练出了数百骑兵,如果你们能加入的话,扶风就将在短时间内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以此为基础。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建立一支纵横天下的铁骑。” 贺兰雄默然不语,看看左手边灯火黯然的贺兰族大营,又转头看看右手边居里关的繁荣兴盛,他仰头。将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喝了一个精光,霍地站了起来。 “高兄,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的回去与部族商量。”他转头看着高远。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高远点头道:“此事并不急在一时。对了,贺兰兄。现在你们的物资补给已经出了问题吧?明天去找曹天成吧,差什么就领什么,现在居里着里的物资堆集如山,可是却没有地方可卖了。” “多谢高兄!”贺兰雄停顿了一下,“虽然今天还没有喝到尽兴,但我却要回去了。高兄的提议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请!” 铁泫走到高远的身边,看着贺兰雄扬鞭疾驰而去的身影,低声道:“将军,您不应当给他们物资。” “怎么啦?”高远随问道。 “越往后去,他们的物资愈会缺乏,而以贺兰部现在的实力,也是不敢往草原上去沾这一趟浑水的。他们除了托庇于我们之外,不会有第三条路,可是您现在给了他们物资,他们又会支撑好一段时间了。”铁泫道,“这是卑职心中所想,不知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妙策?” “铁泫,贺兰雄曾是我们的战友,兄弟,我不愿意采用这种手段强迫他,要是那样的话。即便他加入了我们,必然也会心中存有芥谛,我想要的是一支心甘情愿的,愿意为了我们的事业而努力的伙伴,一支被迫加入进来的队伍。有可能在将来成为不稳定的因素。”高远看着远处贺兰部的大营,道。“其实贺兰雄可选的道路并不多。” 居里关内,曹天成与白羽程正相对而斟,面前已经有好几个酒壶空了,此时,曹天成的酒意已经有了七八分,而白羽程,却是越喝眼睛越亮。 “白兄弟,好酒量!”曹天成舌头打着结,冲着对方竖起了大拇指,“曹某甘拜下风。” 满头长发被一根布带束起,减去了几分凶悍,多了几丝飘逸的白羽程嘿嘿笑着,“当年我纵横东胡之时,很多时候,便是以酒为食,这酒量却是早就练出来了,曹兄,来居里关的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我们这百多残兵败将,要不是你们收容,现在只怕连骨头都要烂了。” 他冲着曹天成又举起了酒杯,“来,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喝干杯中酒,冲着曹天成亮亮杯底。 “别,别谢我!”曹天成手抖着,勉强将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半,洒了一半,“当初是将军特别嘱咐而已,说句老实话,当时我是不情愿的,我怕你们养好伤之后,当土匪的习性发作,不顾一切地抢了这居里关,然后扬长而去,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大笑起来,“还是将军有先见之明。” 白羽程微笑着:“高将军,非常人也。” 曹天成斜睨着对方,“老白,现在你也算得上兵强马壮了,咱们给你的武器,让你的队伍是焕然一新,接下来,你准备去干什么,还去当马匪?现在的草原,可正适合你们干这活儿,来无影,去无踪,又没有家眷的拖累,草原上那些匈奴人只怕要倒大霉了。” 白羽程笑着将两人的杯子再次斟满,“怎么没有见高将军?” “高将军去见贺兰雄了!”曹天成舌着打着结,“贺兰部现在日子不妙。” “高将军想将贺兰部纳入麾下?”白羽程笑着问道。 曹天成嘿嘿一笑,“高将军说了,如果贺兰部愿意加入,我们扶风是举双手欢迎,如果他们不愿意,也是由得他们,如果他们要离开,高将军说给他们将所需物资一次性补充完整,要粮给粮,要兵器给兵器。”他上身前俯,低声道:“将军还说,即便是贺兰雄要连发弩,也给他们” 臂张弩是步卒利器,而连发弩则是骑兵杀神,这两样武器,也是扶风兵现在最犀利的武器。 “了不起!”白羽程竖起了大拇指。 曹天成摇头,“但是,仅此一次。”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在白羽程面前晃了晃,“以后贺兰部怎么走,过得怎么样,我们可就顾不得了。” 白羽程转动着酒杯,若有所思。 “白兄,你是不是也要走了?”曹天成趴在桌子上,勉强抬起头来,看着白羽程,“你放心,你如果要走,将军绝不会拦你,会给你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白羽程将酒杯往桌上一顿,笑道:“我不会走。” 曹天成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白兄,将军说贺兰雄可能留下来,你却可能会走。因为你们自由惯了,可定不会习惯军营生活,如果你要留下来,你和你的属下,可就要受扶风军规的约束,白兄,你在居里关这么久,对扶风军规可是很熟悉的,你们,能受得了?” “没有谁想当一只无国无家的流浪犬。”白羽程笑道:“而且这天下,看样子当马匪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混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找一个好主子,说不定将来还来搏个封妻荫子,当个开国功臣,弄一个贵族来当当!”他哈哈大笑起来。“高将军是一个不错的主子,仁义,直接,没有那么多转弯抹角,合我的脾性。” 看着白羽程不象开玩笑,曹天成大笑起来,“好兄弟,够意思,跟着高将军,咱们一定能出人头地,将来,我们,一定会名震天下的。” 两人抚掌大笑。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门被推开,高远带着一身星光走了进来,随手将披风脱下来,仍在一边,走过来拉过一条板凳,坐在了桌子旁。 “白兄弟说,以后跟着将军您干了,他不走了,不去当马匪了!”曹天成大笑着,笑了几声,声音戛然而止,伏在桌上,顷刻之间,鼾声四起. 高远摇摇头,”这家伙,与你拼酒,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白羽程突然站了起来,面向高远,双手抱拳,一揖到地,”高将军,白羽程自今日起,正式投效将军麾下,愿为将军大来效力,虽百死而不悔,还请将军收纳!” 高远笑容收敛,他没有站起来,坐在哪里,伸手扶了一下白羽程,”白兄,现在我们是兄弟,如果你真决定要加入我扶风兵的话,那么,我们除了兄弟之外,却又多了另外一层关系,那就是统属,你想清楚了么?你的那些兄弟们都愿意么?” “当然想清楚了.”白羽程正色道:”正是因为想得很清楚,心中很明白,所以我才作出此决定,从此之后,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高远这才站了起来,”好,白兄弟,欢迎加入扶风军.” 白羽程再一次弯下腰去,”白羽程见过将军!” “坐吧!”高远摆摆手,”白兄弟,既然你已加入扶风军,我也不必讳言,你的百多个兄弟,马术精良,单兵作战能力超强,但是,他们不大适合正规军队,长久以来的习惯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所以,我想将你们单独设为一营,发挥你们的特长.” “军队之耳目,作战之前驱!”白羽程接口道. “不错,斥候营!”高远道:”你有一千人的编制,当然,这得靠你自己去招兵,斥候骑兵,骑兵之中的翘楚,宁缺勿滥.但是你的军队之中,有两个人我要调走,虎头和横刀,这两个家伙,不适合做斥候,倒适合作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第三百二十六章:选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雄翻身下马,一个踉跄,险些便摔倒在地上,守在他帐外的贺兰锐一个箭步上前,堪堪扶住了他,“族长,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他低声问道。 “去给我打一盆冷水过来。”贺兰雄道,“对了,顺便把燕子给我叫过来。” “是,族长!” 回到大帐内,随手将弯刀解下,扔在帐角,贺兰雄盘腿坐了下来,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先前高远的提议。 怎么办?这是一个解救族人的机会,但同时,也是一个桎梏,一个套在脖子上的绞索。一旦应下来,自己就再也没有了独立发展的机会,而永远沦为高远的部属,扶风军的附庸。 “族长,水来了!”贺兰锐将一盆冷水放在贺兰雄的面前,贺兰雄猛地埋下头去,将头整个地浸在水盆之中,冰冷的水让他终于感到清醒了一些,抬起头来,水淋淋地看着贺兰锐:“燕子呢?” “哥,这都多晚了,你还不睡,叫我过来干什么?”贺兰燕掀帘而入,看着贺兰雄的模样,惊道:“你干什么?弄成这样?”抢上几步,从一边拿来一块布巾,将贺兰雄的头包住,用力地揉了几揉,一股浓烈的酒气,让贺兰燕皱起了眉头,“干嘛喝这么多酒?” “晚上我跟高远在一起!”贺兰雄低声道。 “什么?高远来居里关了?”贺兰燕惊喜地叫了起来,一下子跳到了贺兰雄的面前,险些将水盆掀翻在地。“这个家伙,真是讨人嫌,不声不响地到了居里关,竟然也不能看我?” 贺兰雄抬手挥了挥,贺兰锐会意地上前,端起水盆,向外走去。 “阿锐。去通知各位长老,让他们都到我这里来。” “是,族长!” 帐帘放下,贺兰雄看着贺兰燕。“他要大婚了,听说婚期就订在新年第一天。在扶风,叶氏的来使已经与曹天成商量好了一切细节。过不了多久,高远就要从扶风出发,去迎接他的新娘了。” 贺兰燕的头慢慢地低垂下来。 “燕子!”贺兰雄有些担心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贺兰燕乌黑亮丽的一头长发。贺兰燕却忽地抬起头来,脸上竟然带着笑容,“这也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了,哥。你干嘛跟我说这些?你专门叫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如果贺兰燕因此而悲伤,流泪甚至发怒,贺兰雄反而更放心一些,此时看着贺兰燕一如往常的神态。他却更是不安起来。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贺兰燕的语气显得很轻松,“哥,在他离开扶风前往渔阳的时候,他和我就说得很清楚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希望你真得放开了!”贺兰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今天高远与我谈了一些什么吗?” 贺兰燕摇摇头。 “他邀请我加入扶风军!”贺兰雄道,“是加入,而不是以前的结盟。燕子,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贺兰燕沉默片刻,“哥。你一定很难过吧!” “是啊,我很难过。”贺兰雄道:“当初我们与高远一起结盟的时候,双方实力差不多,我们甚至要比他强一些,但现在。你瞧瞧,不过两年时间,高远已经是大燕的征东将军,麾下拥有精兵强将数千人,拥有扶风,赤马两个县的地盘,拥有居里关这样一个给他打造兵器的基地,拥有四海商贸这个为他创造财富的商社,而我们,现在有什么呢?现在都成了丧家之犬了!” 贺兰雄的声音之中带着悲怆。 “哥!”贺兰燕挪到贺兰雄的身边,伸手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也是英雄好汉,只不过时运不济而已,哥,现在草原之上乱象濒生,危险重重,但也不是没有机会,也许,我们能利用这个机会,增加力量,哥,你不是想着要做一个一统草原的大英雄么,没准儿,现在就是机会。以前那些我们惹不起的大部族,走得走,衰落的衰落,再也不是以前那样的庞然大物了。” 贺兰雄惨笑起来,“我曾经也这样认为,但今天与高远一席话,让我彻底的心凉了,妹妹,我永远也不可能成功了,中原国家,不会容忍再有一个强大的匈奴部族出现,哪一个出挑,哪一个就是他们打击的对象,高远说,就算是他,也会出手的。” 贺兰燕顿时呆了,“高远说,他也会出手?假如这个人是你,他也会出手吗?” 贺兰雄默然,半晌才道,“乌氏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跑了,燕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哪一个部族有取代王庭,再次聚集匈奴部族的意愿,便将会迎来他们的猛烈打击,无论是谁!” “他们都想匈奴一直这样乱下去?“贺兰燕颤声道。 “是,只有匈奴这样一直乱下去,才不会对他们形成威胁。”贺兰雄闭目道。 “族长,长老们都来了!”帐外,传来贺兰锐的声音。 贺兰雄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脸郏,“请各位长老们都进来。” 贺兰康,贺兰捷,贺兰敏等贺兰部的长老们鱼贯而入,这两年来,随着贺兰部摆脱了那种随时都会灭亡的命运,转而蒸蒸日上的过程之中,他们的权力都被贺兰雄一点点的剥夺干净,现在,纯粹是一个荣誉性的称号了。 贺兰部赖以生存的命脉,军队,被贺兰雄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 “族长!”几人盘腿坐在了贺兰雄的下首,这两年来,他们已经被贺兰雄磋磨得没有了半点脾气。 “现在我们的处境,相信大家都清楚了,贺兰部今后何去何从,不知几位长老有什么看法?”贺兰雄开门见山地问道。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贺兰康咳嗽了一声,“以往不都是族长作主的么,现在,我们自然还是以族长之命是从。” 其它几人,都是点头称是,“族长说该怎样,我们就怎样呗。” “只要有口吃得,能安安稳稳地放羊牧牛,我们都没意见!” 贺兰雄听出了话里话外的那一丝酸意,心里不由一阵烦燥。“各位,实话实话,我们贺兰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步走错,就会招致举族皆亡,此时此刻,我们更应当群策群力,而不是推娓。” 三名长老沉默片刻,贺兰康低声道:“族长,难道我们就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么?背靠着高远的扶风军,安全上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贺兰康开了头,贺兰捷,贺兰敏都是连连点头,附和道:“此话说得有理,我们就呆在这里,现在草原上乱成一团,我们现在只余下五百骑兵,如果贸然插足其间,必然会招来灭族之祸,今天,哨骑不是回来报告说,连义渠这样的比我们还要强的部落,如今都已被灭族了么?” 看着三位长老,贺兰雄问道:“那各位想过没有,扶风军有什么义务一直保护我们?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么?现在商路已经断绝,没有了财源,我们如何生活?” 贺兰敏打量了一下屋里几人,道:“族长,以往我们两家不是一直联合么?了不起还和以前一样,我们帮他们扶风军打仗,他们提供给我们土地,粮草,军械。这样过个几年,我贺兰部也可以休养生息,发展壮大。” “这个法子可以考虑。”贺兰康贺兰捷立即附和,“反正我们回到草原之上,还是要打仗,而且生死不知,胜负难论,帮着扶风军去打仗,即码能有后援,不缺军械。” “高远提出的是加入,而非结盟!”贺兰雄低沉的声音在帐内响起,“对此,各位长老有什么看法?” “这有什么不同吗?左右不过是帮他们打仗嘛!”贺兰康道。 “当然不同,结盟,我们拥有很大的独立性,而加入,我们将成为高远的征东军的一部分。”贺兰雄叹了一口气,“我们将失去自主性。” 帐内沉默了下来,半晌,贺兰捷站了起来,“族长,恕我直言,您的雄心壮志我是知道的,但现在时也势也,这一条路根本是走不通了,如果不答应高远的加入要求,只怕我们就得离开居里关,但离开了这里,只怕举族都会性命难保,为整个贺兰部着想,为这个大营里的老弱妇孺着想,我请族长同意加入征东军。” 居里关内,高远与白羽程两人仍然没有休息,反而是重新弄了几个菜,对坐小饮,白羽程的酒量的确惊人,先喝趴下了曹天成,接着又与高远对饮,丝毫不落下风。 “将军,贺兰雄与我不同,他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他会加入吗?”白羽程问道。 “天成已经做了不少的工作。”高远笑了笑,“贺兰部的几位长老,如今在四海商贸里,都有股份。” 白羽程咋舌道:“原来将军早有布置。” “也谈不上布置,贺兰雄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他如果不答应加入的话,就只能离开居里关,他脸皮没有那么厚,在拒绝了我之后,还呆在这里。但离开就意味着举族覆亡的危险,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如果他被形式所逼而加入的话,以后说不定会有反复。” 高远大笑着举杯,“他是一匹烈马,可我是一个更好的驯马人,而且,以我征东军的兵制,你以为他有机会反复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兵强马壮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年轻人还想出去闯一闯,去搏一搏,但老人却更渴望稳定,男人们想建功立业,去完成自己的理想,但家里的女人妇孺却不愿他们再踏上未知的征程,去闯那近在眼前的鬼门关,在高远回到居里关的时候,他很清楚地知道,贺兰雄没有别的选择。 这一晚,高远睡得极踏实,极香。骑兵是他的短板,而收复了白羽程与贺兰雄之后,扶风军的这一短板将不复存在,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扶风军将拥有一支令世人侧目的强大的骑兵队伍。 第二天清晨,刚刚吃过早饭的高远,便迎来了贺兰雄。比起高远与白羽程三言两语就说定了加入扶风军的事情,高远与贺兰雄的会面,却显得正式多了。 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高远,贺兰雄双手抱拳,向着高远一揖到地,“高将军,贺兰部已经作出决定,合族加入扶风军,自此以后,贺兰部以将军马首是瞻。” 高远凝视着贺兰雄:“贺兰兄,你当真想清楚了?” 贺兰雄微微闭了一下眼,却旋即又睁了开来,肯定地点点头,“是,我想清楚了。高将军,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一言既出,四马难追,我如不愿,今儿个就已带着全族离开扶风了。”停顿了片刻,他接着道:“贺兰部老老少少,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他们都不想再陷入动荡之中,高远,你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吗?为了这儿,我愿意率领贺兰部儿郎替你征战。” 高远深吸了一口气,“贺兰兄,我不能保证,但我可以发誓,我将尽我所能。” “如此足矣,我相信你。”贺兰雄点了点头。 高远伸出手去,与贺兰雄紧紧地握在一起,“欢迎加入扶风军!” “愿为将军效死力!”贺兰雄的语气有些生硬。 高远摇了摇头。两手扶着贺兰雄的肩膀,将他按倒在身侧的一张椅子上,“贺兰兄,我希望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公事上。我们有统属关系,但在私下里,我希望我们仍然如同以前一般,那种兄弟一般的兄情,我很看重,亦很留恋。我不想失去这份友情。” 贺兰雄有些动容,看着高远,点了点头,“好!” 高远欣慰地笑了笑,转身坐下。“贺兰兄弟,不瞒你说,昨天,白羽程已经决定加入我扶风军之中,有了你与他两人。我扶风军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将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与东胡人作战,的确是需要一支强大的骑兵。”贺兰雄道:“接下来,我会努力。” 高远点点头,看着对方,两手握在一起,两支大拇指不停地转着圈子,沉吟了一下。道:“贺兰兄,有些事情,我要说在前面,你也了解我扶风军的军制,为了指挥上的统一,每一支新加入的军队。都需要重新整编,白羽程如此,你也亦然,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虽然知道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但真到了这个时刻,贺兰雄仍然有些伤心,一旦整编,贺兰部属军队必然会被打散,从今天起,他将只是高远麾下一名普通的将军了。 他无言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你的骑兵,白羽程的骑兵,还有扶风军原本的骑兵,将统一整编,然合组建成三支骑兵队伍。” “三支?”贺兰雄愕然地看着高远,“高将军,我们三部骑兵加起来,现在也不到一千骑,你将其分成三支,岂不是每一支都只有几百骑吗?这将极大地削弱战斗力,与东胡作战,还是将骑兵聚集在一起的更好。” 高远哈哈一笑,“我们区区一千骑,即便集合起来,在东胡人眼中,也是不值一提,这件事,我另有安排,这三支骑兵,将各有用处。贺兰兄,我们是兄弟,我也不瞒你,我们的敌人,恐怕不仅仅是东胡人。” 贺兰雄悚然而惊,看着高远,呐呐地道:“你是说……” 高远竖起了手掌,摇了摇,“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我不得不防。贺兰兄,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带人为领齐你部所需要的物资粮食,分派给族人,然后集合队伍,随我去牛栏山大营吧,在哪里,我们将进行整编,而你的疑问,到了哪里之后,将会得到解答。” 贺兰雄霍然起立,“明白了!” 牛栏山大营,现在或许可以称之为牛栏山要塞,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趴伏在牛栏山下,当初兴建牛栏山大营的时候,高远力排众议,毫不客气地否决了孙晓认为大太不好防守的建议,也否决了曹天成的建这样一个要塞要花太多冤枉钱的说法,直接建起了一个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大营,经过近一年的加固,现在的牛栏山要塞,比起扶风城,要更加坚固,而且比起扶风城,他的设计更接近于战争的要求。 这座要塞是由高远亲手设计的。 当然,现在,这座庞大的要塞已经成了高远又一个英明神武的决定,不管是曹天成也好,还是孙晓郑晓阳也罢,都为当初高远的决定而佩服不已,到底是将军,想得就是远,否则现在就要抓瞎了。 牛栏山要塞里,现在光是战卒就有超过六千人,而在扶风城的南山兵营里,还将会源源不断地送来新兵。而随着贺兰雄与白羽程两支骑兵队伍的加入,整个要塞已是被填满了。 而在牛栏山要塞的身后,山间茂密的森林之内,还隐藏着一些小秘密,如果谁来攻打牛栏山要塞,注定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只可惜,这些设计,只在牛栏山要塞新建的初期,迎来过东胡索克的一些试探性进攻,而在受挫之后,索克的手也缩了回去。 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现在的东胡人开始在榆林大规模增军,数个大部落的驻地也在向榆林靠近。 对于这些,高远并不是太在乎,东胡人打过来也好,还是自己打过去也罢,两家终究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带着贺兰雄与白羽程的骑兵赶到牛栏山要塞已经是贺兰雄决定加入扶风军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等高远赶到这里的时候,六千步卒的重新整编已经完全结束,孙晓现在做这些事情,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多次整编过军队的他,甚至已经总结出了一整套的流程。 高远不在,孙晓作为中军都督,就是牛栏山要塞的第一号人物,当然,在他的一边,曹天赐始终瞪着一双大眼,冷漠地注视着所有人,军法司的板子,几乎没有一天停过,作为新人,孟冲与许原现在终于了解到当初在渔阳的时候,那霸与颜海波那不怀好意的笑声。 曹天赐太可爱了!每每想起这个评语,孟冲便不由有些想笑,这家伙哪有一天可爱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冷面阎王,以至于现在每次见到这个家伙,都会下意识地检查一下自己的军容是否整齐。 但孟冲不得不服曹天赐,打架,自己没地干过他,而在执法之上,这家伙的冷面无情也让他着实领教了一番,更让孟冲无话可说的是,在处罚违纪的事件之上,不管是他们这些后来者,还是扶风老兵,落在曹天赐手中,都是一视同仁,绝不偏袒。 六千步卒,分为左中右三军,每军两千人,每军四个营,合计十二个营中,有两个营却是更特殊一些,他们分别是中军的扶风营与右军的赤马营,分别由孙晓和郑晓阳亲领,两个营的老兵被抽走了不少,调入其它各营担任基层军官,在这一点上,孙晓做得极其彻底,哪怕因此而将扶风营与赤马营的战斗力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也毫不在意。 军队的战斗力可以很快升起来,而让高远对这支军队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是不容有丝毫懈怠的。 所以,当高远抵达牛栏山要塞的时候,迎接他的,可以算得上一支崭新的军队了。对于孙晓的努力,高远很满意,当然,对于这个老部下,高远也不必多说什么,冲他点点头,便算是肯定了他的成绩。 要塞里,简朴而庄重的议事厅,第一次迎来了扶风军的所有高层人物。 以高远为首,蒋家权,曹天成,孙晓,郑晓阳,颜海波,那霸,孟冲,许原,贺兰雄,白羽程等人齐聚议事厅,今天,在这里,高远将要宣布的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便连扶风县令吴凯,赤马县令郑均,都没有与会。 缓缓地扫视着屋内的众人,高远心里有些激动,两年之前,他还基本上一无所有,而两年之后,他已经有了一个崭新的平台,攀上了他两年前,还根本没有想过的高度。 “步兵呢?”他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步兵不是已经到了牛栏山要塞么?” “将军!”孙晓站了起来,“步兵他到了这里之后,带了两个卫兵和几匹马便出去了,白天基本上都在外面,一般要晚上才回来。” “步兵身子不利索,你怎么让他还到处乱跑?”高远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孙晓。 “将军,步兵他天天在外面练骑马,他,他说即便没有了一条腿,他仍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骑兵。我也不忍劝他,只能嘱咐卫兵们小心伺候着。”孙晓有些难过地道。 高远沉默下来,半晌,才点点头,“由他去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收拾起自己的心情,高远的目光转几坐在自己左侧的新任征东军长史蒋家权:“蒋大人,开始吧!” 蒋家权站了起来,向高远欠身为礼,转过身来,看着帐下诸将,这一刻,他的心中是激动的,他终于有了一展报负的舞台。在他的面前,是堪称天下精锐的扶风军,虽然眼下还很稚嫩,但只要善加经营,假以时日,眼下这个还很稚嫩的幼兽必然能成长为一个鲸吞天下的庞然大物,而现在天下的时势也正为扶风军提供了一个机会。 天下行将大乱!这便是蒋家权的看法,大乱之时,兵火必然烧及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样的局势之下,高远偏居扶风这一隅之地,本来的劣势却成了优势,草原上匈奴的覆灭更是让扶风军去掉了侧翼一个大敌,唯一的一个敌人,就是东胡了。 那么接下来,扶风军的任务就很清晰了,一手打击东胡,这一点,可以借助燕国的力量来完成,第二手就是急速地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混乱的草原为扶风军提供了壮大的基础。 当各个国家的目光注意到扶风军的时候,他已经成长成了一个不容忽视,不能小觑的强大力量了。 “各位将军!”蒋家权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大,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屋内一众将领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由老脸一红。真是失态啊,不过这也怪不得自己,能有机会一展心中所学,谁能不激动呢? “各位将军。”沉下心神,蒋家权再次开口了,“综合各种情报,我们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东胡已经准确地判断出了我大燕将对他们发起一场倾国之战,所以现在。他们开始调集兵力,积聚粮草,曾经被将军一把火烧掉的榆林,现在又被重建起来了。” 说到这里。屋里的将领们都笑了起来。 “所以,与东胡这一战,任何投机取巧的战法都将失去作用,这将是一场面对面的硬仗。” 郑晓阳大笑着道:“扶风军从来不怕打硬仗,任何挡在扶风军面前的敌人,都将被我们碾碎,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郑晓阳的话,在屋子里引起其它将领的共鸣,这几年来,与东胡人作战。扶风军基本上就没有输过,扶风军可以说是踏着东胡人的尸体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如果说大燕其它地方的将领谈起东胡,就会恐惧于对方那踏碎一切的铁蹄的时候,扶风军却是不屑一顾。 “郑将军豪气冲天。蒋某佩服之至,”蒋家权微笑着,“郑将军,如果现在有一支东胡军队在你的面前,他们有一万人,你能完全歼灭他,但你自己要损失一到两千人。你会不会打这场战事?” 郑晓阳想也没想,“打,当然要打,差不多十比一的比率,我们大占便宜。” “很好,我们打赢了这一仗。向前挺进,这一次东胡人有两万铁骑,我们仍然可能战而胜之,代价是付出二到三千人的代价,郑将军打是不打?” “打!”郑晓阳一张嘴巴。干净利落地吐出一个字,但这个字刚刚出口,脸上颜色就变了,看着蒋家权,眼睛瞪得溜圆,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了,脸一下憋得通红,“打个屁啊,咱们拢共就只有六七千人,这样打下去,老本都折没了!” “这就对了!”蒋家权脸色凝重,环视着屋内众将,“比起东胡来,我们的实力太过于弱小,虽然扶风军以前面对东胡战功彪炳,战无不胜,但我们必须要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与东胡人作战时,时倾尽全力,而东胡人,却在随意应付。这一进一出之间,就是我们节节胜利的真正原因,而现在,情况不同了。” 蒋家权回首看了一眼主位之上的高远,见他面色平静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直言不讳而有所愠怒,才接着道:“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是东胡的主力,而这一场战事是大燕与东胡的国战,与东胡比起来,我们实在太弱小,如果不顾一切地与东胡硬来,说不定刚刚崛起的扶风军便会烟消云散。而即便我们小心翼翼,也可能会因此损兵折将,实力大减。” 孙晓皱起了眉头,“蒋长史这么一说,是不是代表着我们就不能出战呢?可如果这样的话,只怕大面上也交待不过去,先不说朝廷那头肯定是会严词直斥我们怯懦畏战,而辽西的张郡守恐怕也会不满。” “毕竟,将军是征东将军啊!”他补充了一句。 “不是不打。”蒋家权笑着摆摆手,“将军与太尉周渊,御史大夫宁则诚之间的恩怨想必大家也很清楚,他们暗算将军没有得手,这一次必然是正大光明地用阳谋,逼迫将军作战,从而削弱我扶风军的实力。所以,我们要在打的基础之上,不但要保存实力,更要暗地里增长实力,否则,我军在与东胡人作战的过程之中伤亡惨重,自顾不遐的话,他日朝廷大军蜂涌而至的时候,或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等一口吞下。” “蒋长史说得太吓人了!”颜海波揪着下巴之上刚刚长出来的一小撮胡子,“您老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就直说,我们要怎么办才能不让那两个龟孙儿得逞呗!” 颜海波比高远还要小,今年还没有满二十,这屋内就数他年纪最小,看着他倚小卖小的模样,屋内响起了一阵善意的嘲笑之声。 “在我们进攻东胡的过程之中,我们要拉一个人下水,与我们联手,这样,我们的实力会有所增长。” “张郡守!”孙晓猜道。 “不错,这就要靠将军去说动张郡守了。”蒋家权转头看向高远。高远微微颔首。 “即便如此,我们在进攻东胡的过程之中,也应当小心翼翼,以慢为主,稳打稳扎,绝不冒进。我们的目的,是等待朝廷主力抵达。而在这之前,东胡人也可能发动先发打击,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守要守得住,退要能退回来,总而言之,仗要打,却也要保存实力。”蒋家权道。 “怎么打,长史已经说了,但您先前所说的,我们在这个过程之中还要不动声色地发展壮大,恕我愚昧,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孟冲冲着蒋家权拱了拱手,“在我看来,后一点,只怕比前一点更难。” “孟将军忘了现在的草原么?”蒋家权笑看着孟冲,“匈奴败于秦人,已经残破不堪,草原之上,现在仇杀不乱,乱成一团,匈奴人已经完了,现在除了秦人设立了一个山南郡之外,其它的势力都还没有敏锐地发现一点,或者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便是我们的机会,将军,关于这一点,还是由您来说吧!” 蒋家权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贺兰雄,冲他点点头,当着这个匈奴人的面说匈奴人完了,心极细的他还是向贺兰雄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蒋长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匈奴人已经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而秦人与赵人一战,虽胜,却也伤了元气,设立了一个山南郡,徒有其表,控制力不强,而赵国连着在两个战场之上失利,国内乱成一团,根本无遐顾及,大燕一门心思在想着征服东胡人,也没有将目光投到草原之上,这便是蒋先生所说的机会了。草原之上,有大批失去部族的匈奴人,这些人都是上好的骑兵来源,而原来那些被匈奴部族奴役的奴隶,也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所以,我决定,在准备与东胡作战的过程之中,派出一支人马,进入草原。”高远站了起来,冲身后的铁泫与丁渭丢了一个眼色,两人马上走到屋子中间,将一幅极大的地图展开来。 高远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一个地方,“积石山,这里是我与长史大人两人选定的地方,我在这里,要建一座新的要塞,就像我们的牛栏山要塞一样,同时,以他为基础,招揽匈奴骑兵,收容各部奴隶,在这里,开荒垦田,设立工坊。” 高远转身,看着麾下众将,“我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主持这项大计,谁愿自告奋勇?” 此语一出,帐下大将们却是如驼鸟一般,一个个都将头埋了起来,一听高远的计划,众人就知道,这完全就是一个琐碎活儿,这里绝大部分人,拿刀砍人都是好手,但要去主持这样一项大的工程,却是力有未逮,而且也不愿意。 高远嘴里如是问着,眼光却始终落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却是他与蒋家权,曹天成等人商量好了的。 孙晓感到背上火烧火燎的,一听高远说出这话来,他就知道大事不好。所以他的头比谁都埋得深,身子缩在椅子里,恨不得自己会隐身法,让将军看不见自己才好。 饶是如此,他也感觉到高远的眼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终于熬不住了,抬起头迎向高远的目光,眼中满是哀怨:“将军,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高远放声大笑,“这牛栏山要塞建得极好,我极满意,孙晓将军,此等大任,非你莫属。” 屋内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呼气之声,郑晓阳笑嘻嘻地道:“恭喜孙将军,贺喜孙将军!”一边的颜海波那霸等人无不拼命点头,惹得孙晓怒目而视。 三百二十九章 最合适的人选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站了起来,走到高远的面前,“将军,牛栏山要塞集全军两县之力,历时近一年,方才完工,此次我去积石山,您需要我用多长时间?” “此去积石山发展,不同于牛栏山,此地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做任何事情都顺风顺水,牛栏山就不一样了,那个地方,现在乱得很,最关键的是,那里有水源,所以,必然有人盘踞于此,即便你站稳了脚跟,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会面临着持续不断的挑战,而在此期间,我们能给你的支持就有限了,其一,我们还要对东胡作战,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你那里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前,我不想有外人知道。”高远道。 孙晓的一张脸拉得更长了一些,“将军,您老人家还真看得起我!得,反正这条命也卖于将军了,但您要将这生意做得大,利钱大,总得给我足够的本钱吧!本钱稍厚一些,我胆子也壮,腰杆子也挺得直一些。” 高远大笑,“本钱当然是要给你的,孙晓,你从中军挑一千步卒带去,从现在起,这一千步卒将从中军名册之中消失,至于缺口,我将用新兵来补齐。” “一千步卒!”孙晓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高远下的本钱可真是足够大,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高远对积石山的重视,这可是扶风军现在六分之一的兵力,而且中军内里老兵居多,战多力是稳稳高于左右两军的。 “除了这一千步卒,我还给你三百骑兵,这是我们扶风军中骑兵的三分之一,至于物资,银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天成,只要是孙晓需要的,你哪儿不许打任何折扣。”高远转头看向曹天成。 “明白将军,只要是他要的。我第一时间便给他。”曹天成连连点头。 贺兰雄站了起来,走到孙晓的身边,“高将军,孙将军经营积石山,主要面对的是我匈奴溃兵以及部落,末将愿率三百骑兵前去相助。” 贺兰雄话音刚落,孙晓已是喜不自胜,“这个好,将军,有了贺兰兄弟想助。我想我在积石山立足就容易多了。” 高远笑了笑,摇头道:“贺兰兄弟不能去积石山,我们要与东胡作战,以前我与贺兰兄配合默契,这边更需要他。而且相比于对付东胡,你哪里还是要更容易一些,我给你找了另外一个帮手。” “不管是谁,恐怕也没有贺兰兄这么合适了!”孙晓遗憾地摇摇头,贺兰雄是匈奴人,在匈奴部族之中也是不有名气,更重要的是。有他这样一个榜样在,自己招募匈奴骑兵可就容易多了。 “谁说没有!”高远哈哈一笑,双掌轻拍,自后堂突然转出一个人来,屋内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燕子!”贺兰雄失声叫了出来。 “孙晓,我带这三百骑兵随你去积石山。你觉得怎么样?比我哥哥如何?”贺兰燕一身戎装,一手扶弯刀,一手叉腰,站在孙晓面前,柳眉弯弯。凤眼微眯,从内里却是透出一股凌厉的光芒狠狠地盯着孙晓,似乎孙晓要是从嘴里吐出一个不字来,她手里的弯刀就立刻会出鞘一刀斫下来。 贺兰燕的脾气,扶风老兵之中哪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着贺兰燕,孙晓心中暗暗叫苦,如果贺兰燕跟着去了,这不是带了一个下属去,却是带了一个祖宗,但眼下这模样,明显贺兰燕已经从将军那里将这差事磨了来,自己即便是反对,也得找个时间私下里去与将军讲,眼下却是不能吃眼前亏,惹恼了这女魔头可不是好玩的。 “合适,合适,简直是太合适了。像贺兰教头这样的大美女往积石山上一站,那些匈奴溃兵们保证闻风来投,省事,省事多了!”孙晓皮笑肉不笑地径直退回到了一边坐下。 “羽程,我要借你两员大将,去为燕子保驾护航,你可舍得?”高远的目光转向一边的白羽程。 “将军是想要虎头和横刀吧?行,没问题,将军令我组建斥候营,这两个家伙冲锋陷阵,好勇凶狠那是一把好手,但干斥候却没这份机灵,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了,将军能看上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白羽程耸耸肩,“回去之后,我就让他们两个收拾包袱,去找贺兰教头报到。” 高远双手一合,“那就如此吧!接下来我们来议议,对东胡作战的方略!” 日头过午议事才结束,贺兰雄走出议事厅,不由有些垂头丧气,虽然有心里准备,但真到了这一时刻,他仍然是心里有些难受。 高远不让他去积石山,不仅仅是因为东胡战场之边更需要他,而是担心他去了积石山后会带来一些后患,自己在匈奴部族之中还是小有名气的,此次孙晓去积石山,招募匈奴溃兵加入扶风军,如果是自己,极易将这些人团聚在自己的麾下,从而形成一股新的势力。而燕子就不同了,他终究是女人,心思也简单得很,孙晓等人看似畏惧贺兰燕,那只不过是看在高远的面子上,当真玩起心眼来,自己的妹妹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垂下头,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得认清现实,接受所有的可能。 “哥哥!”胳膊一紧,被一只手给攀住了。“你不大高兴是吧?” 贺兰雄转过头,摇摇头,“谈不上不高兴,也说不上高兴。燕子,高远怎么找上你来做个差使,你也就这么答应了?” 贺兰燕咬着嘴唇,半晌才道:“哥,昨天,高远找到我,跟我说了这个事,他说你肯定是想去的,但他却不能让你去。”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是兄弟,他想将这份友情一直保持下去,保持到你们头发花白,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的那一天,所以,有些事情,现在看似无情,甚至生硬,但从长远来讲,却是必须的。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懂他的意思。”贺兰燕低声道:“哥哥,我知道你一向有大志,可形式逼人,你,还是放下那份心思吧!” 贺兰雄苦笑,“不放下又如何?也罢,高远虽然没有跟我说明这件事,但跟你说了,也就跟我说了没什么两样,也免得让我们两个尴尬,他这样开门见山,明锣明鼓,我反而好受一些。他说得对,要想我们的友谊保持长久,总得要有人作出牺牲的。只是燕子,积石山之行,并不好做啊!” “没事儿,我能做好,其实我愿意去积石山,除了他所说的这个原因之外,还有我自己的原因。”贺兰燕抬起头,眼眶里陡然之间蓄满了泪水。 “别说了,我明白,燕子,你让我放下,你也要放下才好。”贺兰雄叹道:“我们兄妹,就是前世欠了他的,这辈子要当牛当马来还债罢了。” “哥,你当真放下了?”贺兰燕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兄长。 “不放下又能怎样?时也势也,如果强自为之,不但自己不得好死,也会边累得你和族人再次陷入苦难之中。” “其实放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贺兰燕却是笑了起来,看起来整个人要轻松了不少,“哥,那条路太难,于我而言,只需要一个好好的兄长,不需要一个英雄的兄长。而对我们的族人而言,他们更需要的是现在的安宁,这一份平静于他们而言,等得太久了。” 兄妹二人相携而去,而在高远自己的书房之中,张晓正在向高远大吐苦水,苦苦哀求高远换一个骑兵将领,好歹也不能让贺兰燕跟去。 “将军,我是带一名骑兵将领过去呢,还是找一个祖奶奶过去呢?贺大小姐,我可实在是管不了的。”孙晓赖在高远的书房之中,翻来覆去的说着这一件事情。 而高远,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孙将军,高将军让贺兰燕跟着你去,这是有着深远考虑的。”蒋家权终于是受不了孙晓这个纠纠大汉在高远面前扮痴耍呆,那模样,只差拉着高远的袖子撒娇了。虽然投入高远麾下不久,但蒋家权已经将高远麾下的这些将领了解得差不多了,孙晓,是高远最为看重的,也最相信的心腹,高远多次离开扶风,留在大本营里替他看家的,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个孙晓。而这一次,出去替高远经营另一个巢穴,高远毫不例外的又选中了他。 “如果不是贺兰燕去,就必然是贺兰雄去,你需要一个熟悉匈奴情况的帮手,而贺兰雄去的话,很可能带来不可测的后果。贺兰雄本人是有雄心壮志的,如果跟着你去积石山,招募了大批的匈奴骑兵之后,这支匈奴骑兵是姓高呢,还是姓贺兰呢?”蒋家权直截了当地问道。 听着这话,孙晓不由一呆,半晌才道:“可是贺兰燕这个姑奶奶,怎么肯听我的号令?” “我也跟着你去,有我在,我保证贺兰教头会听你的命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转头,便看见了拄着拐棍的步兵站在门口,也只有他,才能无声无息不经通报便出现在高远的书房门口。 看到他,高远,蒋家权都站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章 孙晓的任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拄着拐杖的步兵一身尘埃,军服之上多有破损之处,头发也显得极为凌乱,连脸庞之上也有一大块因磨擦而出现的伤痕,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他的左腿裤脚用绳子扎着裤口,轻飘飘地随着他的身体移动而抖动着。 步兵的左腿自膝盖之下都被截肢了。 孙晓一个大步跨到他身边,伸手想去扶他,步兵却挡开了孙晓伸过来的手,“我还没到要用人扶才能走路的地步。” “步兵,我听说你现在天天在练习马术?”看到步兵的模样,高远心里有些痛,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指了指身边的一把椅子,“坐吧,看你模样,今天可是累坏了!” 步兵微笑着坐了下来,随手将拐杖扔到一边,“还行,今天摔下马来的次数比前几天少多了,长进很大。” “不要勉强,就算你不能再上马作战了,你仍然是我的将军,是我的好兄弟!”高远坐在他的对面,“步兵,就跟在我身边吧,帮我参赞军务,制定作战计划。” 步兵摇摇头,“多谢将军的好意,但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不是那快料,我最大的长处,就是带着骑兵们弛骋疆场。” 孙晓走到步兵的身边,“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能上战场?” “为什么不能?”步兵陡地睁圆了眼睛,“我只不过是没了一只脚而已,谁说一只脚的人就不能成为一个骑兵,孙晓,你等着瞧吧,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将军说过,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去做而已,为了能做到这一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步兵话说到这个地步。孙晓只能闭嘴,退到一边,蒋家权眼中尽是怜惜之间,步兵他以前是见过的。在渔阳之战之中,他一手神准的箭法,在大燕军中曾经引起轰动,可惜现在却废了。 高远沉默片刻,看着眼中满是桀骜不驯之色的步兵,他的脑海之中却募地想起前世一个也曾震惊世界的人物,此人没了两条腿,但却跑得比一般的正常人也快得多。 想到这里,他回到书案边上,提笔在纸上画出了一副图案。然后拿着这副图走到了步兵的身前,“你说得不错,这个世上只有人不敢做的事,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没有了一只血肉的左脚。那就为自己去打造一支钢铁之脚。”他将手里的图递给了步兵,“步兵,带着这个东西去居里关,那里有最好的工匠,也有最好的精钢,让那些匠师们为你量身打造出一只替代左脚的钢铁之脚。” 孙晓探头瞄了一眼,啧舌道:“将军。这行吗?” “怎么不行?我就知道曾经有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两只脚都没有了,但就靠着这个东西,他跑得比普通人快得多,步兵,你不需要跑得比一般人快。你只需要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骑在马上就可以了。不过,你想要运用自如,必得要付出比一般人大得多的努力,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步兵几乎是一把抢过了那张图画,看也没看便塞进了怀里。“我今天就去居里关,让他们马上为我打造。” 高远点点头,“铁泫!” 门口,铁泫应声而入。 “你陪着步兵将军去居里关。” 拐杖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逐渐远去,蒋家权却是满脸疑惑地看着高远,“高将军,你刚刚这个东西,当真能让步兵将军一如常人?” “当然!”高远深信不疑。 “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将军嘴里那个比常人跑得还快的人,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的话,那必然是名闻天下的勇者。” “是啊!”孙晓连连点头,“将军,我也没有听说过。您在哪里见过?” 高远横了孙晓一眼,他自然不能说这个人是他的前一世里出现的,那个人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刀锋战士。 “有不有并不重要。”他沉声道:“重要的是让步兵深信不疑,只要他努力,他必然会第一个做到这种事情。” 听着高远的话,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这个人是高远编撰出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激励步兵而已。 “将军对待下属,当真是仁至义尽,换在其它地方,像步兵这样残废了的将领,日子都过得极不好。”蒋家权叹息道,在渔阳郡,他见多了这样因残废而穷困潦倒的兵将,这些人曾我姜氏父子出生入死,可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被弃之如敝履。 “在我扶风军中,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高远的话掷地有声,“但凡为我扶风军作出牺牲的将士,我要让他们过得比其它人更好。” “我听说了!”蒋家权信服地点头道:“在居里关,我看到了不少因战而残废的士卒,他们的确过得很滋润。” 高远的扶风军能够始终士气如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这些士卒没有后顾这忧,之前在作战之中受伤的士卒,都得了极好的安置,除了将这些人安置到扶风,赤马等地去作一些当地最基层的管理工作之外,高远为这些人授田,建房,为他们配齐牲畜农具,甚至为他们找到了女人,当初,从东胡人那里救回来的不少奴隶女人,大都是指配给了这些受伤的将士,现在这些人,在居里关附近已经落地生根了。 “可是将军,您已经为这些受伤的士卒作出了很好的安排,就不必要再每月还为他们支付抚恤金了吧,我曾听曹天成说过,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现在人还不多,以后仗越打越大,死伤肯定会越来越多,这笔开支,其实是可以省下的。”蒋家权道。 “这个不能省!”高远摇摇头,“这个不必商量。这点抚恤金,其实远不能支撑一家人的生活,我这,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念想罢了,让他们知道,扶风军从来没有忘记他们。” “将军高义,在下感佩!”蒋家权点点头,这样也好,虽然在财力上是一笔大的支出,但也许创造出来的价值,远不是金钱能估计的。扶风军一只不愁兵源,很有可能与这个也有关系。 “孙晓,步兵既然要跟着你去,你就要将他给我照顾好。他与贺兰燕交情深厚,有他在你与贺兰之间作为缓冲,必然能让你们配全默契,再说了,燕子这丫头心思单纯,只要你会哄,保管她比任何人都听话。”高远嘱咐道。 孙晓知道事情已无可更改,虽然心中喘喘不安,但好歹有了步兵这个缓冲地带,倒也是松了一口气。 “将军,积石山要塞,也按照牛栏山要塞来修么?”孙晓问道。 “不,早前我就说了,牛栏山是在我军的控制之下,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将他修建成这个模样,而积石山就不同了,积石山身处要冲,但同时也是四战之地,这里修建的要塞不求大,但求战斗力强。”高远从书案之上,抽出了一页纸,“你去之后,按着这个模样来修,这种城堡叫棱堡。从防守角度上来说,他无懈可击。” “棱堡?”孙晓接过图纸,上面画着的是他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城堡模样,“模样大致就是这样,如何让他们发挥出强大的作用,就需要你们去摸索了,你是老将了,参加过不少战斗,当能知道城墙防守的弱点以及如何改变?” “将军,现在草原之上虽然混乱,但有攻击我们能力的也应当没有吧?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修建这样一个城堡啊?” “这是为了准备对付秦军的。”高远抬头,眼光似乎穿越时空,看向极西之处的那个强大的国度,“秦人设置了山南郡,当这个郡站稳脚跟之后,他们的目光必然会越过霍兰山口从而发现我们的。孙晓,第一个棱堡可以修得稍大一些,以足以容纳我们的人,然后随着你在哪里势力的扩充,棱堡便可以修成专门的军事要塞,让这些棱堡一个地延伸出去,并以他们为中心点,形成一个个的屯垦区,拱卫积石山。你记好,当你在哪里形成规模之后,我们在居里关的工坊都会迁移到哪里去,还有商业重心,也将往那里迁移。” “将军要放弃扶风?”孙晓吃了一惊。 “不,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放弃扶风,但是扶风是大燕的,而积石山将是我自己的,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燕国的时候,积石山就会成为我们的立足之地,孙晓,你现在知道你所担负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吧?”高远凝视着孙晓。 “末将明白了!”孙晓重重地点头,“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望,我会让积石山成为将军以后控制整个草原的中心。” “岂只是草原!”高远在心底里悄悄地告诉自己。在积石山建成城堡,屯集军队,无论是燕,赵还是秦,都将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 第三百三十一章:刀锋战士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刘铁匠是居里关最负胜名的大师父,经他手打制出来的武器,其坚韧锋利,无人能与其比肩,现在的他,除了偶尔亲自操刀为扶风军的将领们打制武器之外,已经不亲临第一线了,每日大多数的工夫,都是在各个工坊之间巡视,监督工坊内各个环节的制作。居里关工坊里,数百名铁匠现在都是他的属下,对于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很是惬意,要知道,就在两年前,他还在东胡人那里当奴隶呢,虽然他有一手打铁的好技艺,哪也不过是能比其它奴隶们多啃几块骨头罢了。自从被高远所率领的扶风军救出来之后,他的日子便一天好过一天,凭着这手好技艺,他一步步走到了统领这里所有铁匠的位子,在如何打制兵器之上,便连这里的大总管曹天成曹大人,也得听他的。 刘铁匠已经从一个铁匠晋身为征东军将军府下的一名官员了,而促使他身份的转变,并不是他的这一手打铁的好技艺,而是他根据自己的经验,摸索出了如何将普通的毛铁去除杂质,提炼出更加坚韧的精铁,这使得征东军的武器质量大大地提升了一个台阶。 与刘铁匠一样因为对扶风军的武器升级作出贡献而或得官身的还有一人,此人叫毛阶,此人首先将臂张弩的重量减轻了三分之一,随即又发明了适用于骑兵使用的连发弩。 两人的迹也使得居里关的工匠们看到了另外一条通天之路,所以在居里关,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们,无不是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替扶风军制造出更厉害的杀人利器,从而得到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而高远因势利导,成立了一个由曹天成统领的神匠营,内里招募来的全都是技艺精熟的大匠师,他们唯一的工作。就是琢磨怎么制造出更适合军队使用的利器。刘铁匠与毛阶二人都是其中的领军人物。 捧着步兵递过的图纸,刘铁匠很是唏嘘了一番,作为居里关内的老人,刘铁匠是非常熟悉步兵的。那个时候,他们站在匠村里,每天都会看到步兵骑在战马身上,如同风一般的进进出出,可现在,这样一个神勇的人物居然也失去了一条腿。 “高将军说,让你给我打制这个玩意儿,装在腿上,便能行动自如。”步兵直截了当的道:“你能打制出来么?” 作为老匠师,刘铁匠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儿打制起来并不是特别复杂,只是对材料有着特别高的要求,弹性韧性要极其的好方行,只是要做到行动自如?他抬头看了一眼步兵,“步将军。请始我直言,这东西打制起来容易,小老儿这儿也还珍藏着一些特别好的精铁,但是说要做到行动自如只怕很难,将军,您是血肉之躯,而这东西做出来之后。套在腿上,只怕您要受不少的苦楚。” “你只消打制出来,其它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步兵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道。苦楚?难道比当初自己亲自一刀斩下这要变坏的左小腿苦楚更大么? “是!”刘铁匠不再多言,于他来说。将这件东西做到最好,便是给了这位断腿将军一个最好的人情。“将军,那我就要冒犯了,请将军卷起裤子,我要量量尺寸。” 当裤头卷起来时。不仅是刘铁匠,便连陪同步兵前来的铁泫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伤口处平滑整齐,可见当初步兵那一刀下去,是何等的果绝。 “多长时间我可以拿到东西?”步兵有些迫不及待。 “步将军,神匠营里有好几位大师傅都擅长铁匠技艺,最多三天,便能做出成品。” “还要三天?你们打制一柄双刃陌刀,也只不过要一天的功夫!”步兵不满地道。 “步将军,这是不同的,您这个东西的要求高多了,他对弹性和韧性的要求远远超出一般的兵器,我们还要考虑将军你戴上这个东西之后的舒适程度啊!”刘铁匠道。 “三天就三天!”一边的铁泫接过话头,“但是东西一定要好,刘铁匠,做好了这个东西,不仅是步兵将军,便连高将军也会非常高兴的。” “小老儿一定尽心竭力!”刘铁匠赶紧弯下腰去,对于高远,他是打心底里感激,这可是他的再生父母,如果不是高远,现在他还在东胡人哪里当奴隶,为一日三餐,为如何养活一家老小而发愁呢。 等待的三天里,铁泫看见了步兵是如何重新练习骑术的,失去了一只脚的步兵,骑马缓行并不是多大的问题,但要仅凭双脚来控制战马,从而使双手解放出来以完成在马上的一系列战术动作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看着步兵一次次从高速飞驰的战马之下摔下来,铁泫是看得面色苍白,这完全是拿性命在开玩笑。而步兵却习以为常了,从重新爬上战马背上的时候,他便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从最初的一次次重跌下去,半天爬不起来相比,现在的他,已经熟练多了,起码,他已经能在马上摔下去这时,有效地保护自己不受大的伤害。 步兵已经能在马上用一只手挥舞马刀,作出劈杀动作了。步兵的目标是让两手完全解放出来,他最厉害的本领便是箭术,只有让双手完全解放出来,他才能在奔驰的战马之上,用手中的利箭来解决前方的敌人。 三天之后,刘铁匠带来了第一副成品。看起来很简单,一个能套上膝头的套子下连着一截三指宽金属板材,在最下面弯出一个弧度,一个类似于脚板的铁掌探将出来。 包着软皮子的铁套子套上步兵的膝头,一根根皮带缠绕上步兵的大腿,拴紧,扣好,坐在哪里的步兵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 “步将军,您走几步瞧一瞧?”刘铁匠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除开激动之外,便是掩饰不了的疲惫,这三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看似那不起眼的东西,却是几个大师傅沤心沥血之作,那支撑身体重量的金属板,可是十几根同样长度的精铁反复敲打融合在一起的。密布在板材表面的雪花纹,充分说明了他的难得,这块板材,如果用来造刀的话,那指定是削铁如泥的。 步兵稳稳地站在哪里,先是向前迈出了右脚,略微停顿了一下,那只铁脚终于提了起来,向前踏出一步,落在地上之时,身形一个趔趄,唬得身边的铁泫赶紧伸出手去想扶,但只是略晃了一下,步兵便已经站得稳稳的了。 再走出一步,又是一步,步兵就这样一步接着一步地走出了房子,走到了外面的空地之上。铁泫脸上露出了笑容,“刘铁匠,你又立了一功,回去之后,我会禀告将军的,你用心了。” “多谢铁统领!”刘铁匠笑道:“总算是不辱使命,步将军,那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啊,能为将军做点事情,小老儿是极高兴的。” 说话间,步兵已是走了回来,与出去时身形歪歪扭扭相比,走回来的他,显然已经熟练多了,“很好,很好!”他兴奋地道。 刘铁匠却是蹲了下来,看着铁套子与步兵膝头之上相连的部分,虽然只是这么一小会功夫,但那地方却已是变得通红了。 “将军,这……” “没关系!”步兵笑着摆摆手,“过些时日,这些地方磨出老茧来,自然就没事了,再说我以后大多时间都骑在马上,负荷没有哪么大,刘铁匠,我还得拜托你再替我打造几副,我可不想有一天他突然断了,我却没有备用品,那可是要误事的。” “将军但请放心,只要将军还在居里关待上几日,我们便能再做出两三副来,一回生,两回熟,再做,可就容易些了。” “好,我就在居里关等着。”步兵笑着转向铁泫,“铁兄弟,你也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我就在居里关等着孙将军他们,然后与他们一齐汇合,你回去复命吧,告诉高将军,用不了多外,他就又可以看到当初的步兵了,步兵永远是他麾下最好的骑兵。” 十天之后,当孙晓与贺兰燕率领一千步卒,三百骑兵出现在居里关的时候,看到从居里关内丢掉拐杖,一步步稳稳走出来的步兵的时候,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将军!”步兵向他拱拱手,“步兵向你报到。” 孙晓翻身下马,走到步兵跟前,也不说话,直接蹲下来,凝视着那一截落在地面的铁掌,半晌才站了起来,伸手将步兵拥到怀里,“兄弟,欢迎你回来。” 两人紧紧相拥,用力地捶打着彼此的后背。 松开孙晓,步兵转头看着贺兰燕,眉开眼笑地道:“师傅,你可又要重新教我马术了!”他提起那只铁脚,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一个长着铁脚的徒弟,师傅你一定会很有成就感的!” 贺兰燕盯着步兵,“你只要不怕苦就好,我倒是不吝再教你一遍。”嘴里说得很轻松,但贺兰燕的眼眶里却有泪花在闪动。 紧跟在两人身后的虎头与横刀,看着步兵豪爽地在孙晓与贺兰燕面前炫耀着他的那只铁脚,都是不由自主地摇头,“这个家伙,不是人!” 三百三十二章 黑袍李云聪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辽西城中风云变幻,只要是身在官场之中,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变化,大公子张君宝在与二公子张叔宝的斗法之中败下阵来了。张叔宝的胜利,有效地诠释了有兵就是草头王的道理,张守约将老二从小甩在军营之中,任他自由成长,一心栽培老大,却不想张叔宝的生命力像野菜一般顽强,不但茁壮成长,而且在军中成功地建立起了强大的势力,现在,张叔宝自掌左军,同时右军黄得胜,前军路鸿,尽数投靠了他。 更为重要的是,张叔宝身后还有一个强力的后援,那就是现在征东将军高远,当初高远远程渔阳的时候,在城门口对张叔宝所说的话,在有心人刻意透露出去之后,辽西城中几乎所有人都明白,大公子要失势了。 所谓树倒犯有狲散,眼见大公子失势是板上钉钉之事,原先聚拢在他身周的人以更快的速度离去,投到了张叔宝的门下。 而张守约对于兄弟两的争夺,似乎保持了一个中立的态度,两方都不偏帮,任由他们自相厮杀,直至分出胜负。 张守约的这个态度,加速了大公子张君败退的速度。 “公子,彭大人,吴大人两人都说今日已经有约,不能来赴公子的宴会。”高松涛躬身立于张君宝身前,小心翼翼地道。随着高远回归扶风,张叔宝的声势大涨,原本高朋满座的大公子的府第如今已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了,即便是张君宝放下身架,亲自邀请,却也请不来那些身份贵重的客人了。 张君宝的脾气越来越差,即便是他的心腹高松涛,一个不好,便会落一个狗血喷头,遑论府中其它人了。今日没有请来辽西郡的长史与司马。高松涛心知一顿排头必定是少不了。 果然,话音刚落,张君宝已是勃然大怒:“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滚,滚出去!” 高松涛弯腰退出了房间,内里立时便传来砰砰砰砰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高松涛叹了一口气,二公子步步紧逼,大公子连连败退,在这场继承人之争落入下风的大公子,连往日那种云淡风轻的儒雅之态也失去了。 “白眼儿狼,没一个好东西。好像忘了从前你们是怎样巴结我的了,现在我一时不顺,你们立马便跑去舔老二的屁股,老子还没有输呢!”屋里的咆哮让高松涛面无人色,像今天这样失态。大公子还是第一次,看来高远今天即将入城的事情,给公子的刺激非同小可。 可惜了,大公子与高远本来结识在前,但大公子有眼不识金镶玉,硬生生地让二公子抢得了先机,如果高远与之交好的是大公子。二公子又哪里有机会? 可话又说回来了,当初那个随着路鸿上辽西城来的小小兵曹,谁能料得到在二年之内,便以如此速度窜升了上来,以至于成了能左右辽西郡继承者的有力人物。 这个世上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听到屋里的咆哮之声渐小,高松涛整理心情。准备进门去收拾残局。内里的书房,除了高松涛,其它人是不能进去的,这一个月来,高松涛已经整理了好几次了。 “高管家!”外头的小厮小跑着过来。 “什么事?”高松涛问道。 “蓟城闲云楼来人了。说是要跟公子汇报这一个季度来的收益情况。”小厮道,“小人已将他迎进大堂里了。” 听闻蓟城闲云楼来人,高松涛倒觉得这是一桩好事,蓟城闲云楼门庭若市,收益是辽西闲云楼的一倍有余,这还只是张君宝只拿了四成的股份,公子眼下心情不好,正好借这件事情让公子高兴一下。 “你先下去上茶,好生伺候着,公子马上就过来。”高松涛吩咐道。 “是!”小厮答应着去了。 走到书房门口,高松涛低声道:“公子,蓟城闲云楼那儿来人了,是给公子送这个季度的收益的。” “滚!”门砰的一声脆响,显然是一个杯子重重地砸在了门上,将高松涛吓了一跳,看来今天公子的气性还长着呢,高松涛叹了一口气,“那公子,我先去招待下,先将他安顿下来,等晚一点再让他向公子禀报。” 回答高松涛的是又一个杯子砸在门板之上。 虽然明知道张君宝看不到自己,但高松涛仍然是躬身行了一礼,倒退几步,这才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他当站在大堂大门一侧的时候,稍微地停顿了一下,轻轻拍拍自己的脸郏,努力地堆出一脸的笑容来,这才迈开大步,走进了大厅。 大厅之内,一个黑袍人坐在那里,正在有滋有味地品茶,看着来人,高松涛不由一怔,每个季度来送收益的人,他都是认得的,但这一次,这个人却是陌生得很,而且,虽然只是一眼,但高松涛的心就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似乎眼前这个人,有一股让人心悸的魔力一般。 听到脚步声,那人的眼光瞄了过来,只是一眼,高松涛的心脏又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努力地使自己的笑容再次浮上来,双手一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怠慢了,我家公子身体稍有不适,不能见客,只能由我来招待客人了。”他打着哈哈,努力掩饰着内心的那丝不安。 “张公子身体不适吗?只怕不是身体,而是心有恙吧!”黑袍人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道,此人说话的语速极慢,慢得让高松涛再一次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听着这不客气的话,高松涛的心里不免有了一些怒气,蓟城闲云楼,虽然是以御史大夫宁则诚为主,而每次来的人也都是宁大夫的人,但都不过是些下人而已,自己对他们恭敬,也不过是看着宁大夫的面子上,但眼前这个黑袍人却似乎太不懂规纪,即便你是宁府中人又怎么样,这里可是辽西大公子的府第。 他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是什么人?如此无礼,公子身体不适,不能见你,这一次蓟城那边的收益,你放在这里就好了,回去之后,代我家公子问宁大人好。”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黑袍人却是丝毫不生气,仍是以那种慢悠悠的语调道:“好教高管家知晓,今天我必须见公子一面才好。” 高松涛顿时怒力勃发,“你以为我家公子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见吗?” “张大公子如今举步维艰,这辽西城中,理会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吧?今天高远进城,张家二公子带着大批文武要出城迎接,却不是大公子主事,想来大公子在辽西郡府之中,已经是失势了!”黑衣人嘿嘿一笑,“只怕如此下去,以后随便什么人都不会再见大公子吧?” 高松涛脸色变得苍白,“你,你不是来送收益的,你是谁?” 黑袍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给了高松涛,“拿去给你家公子看吧,就说李云聪求见。” 黑色的牌子一入高松涛之手,只是瞄了一眼,他顿时如同捧了一块通红的火炭一般,因为这种牌子在大燕只有一种人才有,燕翎卫。看着这块黑牌子上镶嵌着的四圈白线,顿时瞠目结舌。这四圈黑线代表着手持牌子的人在燕翎卫之中的地位。 宁则诚是御史大夫,统领燕翎卫 ,他的牌子之上有五圈白线。也就是说,此人在燕翎卫之中,是仅次于宁则诚的存在。 高松涛顿时矮了一大截。“公子在后头书房,今儿个心情不好,正发脾气呢,我马上去请公子前来。” “不用了,你带我去吧!堂堂的郡守长公子,局势不利,便只知发脾气而不知设法自救么?”黑袍人李云聪的语速着实让高松堂很难受,此人说三五个字的功夫,别人早就说完一句话了。 “是,小人前头带路!”给高松涛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拦着李云聪,更何况,在他内心之中,在这个时候,这位燕翎卫的大人物来到辽西城,必然会对自家公子有利,否则这位大人,绝不会借着闲云楼的名义到此,要知道,这样一位人物到辽西城,即便是张郡守,也得降阶相迎的。 “公子,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见您!”高松涛站在门边,低声道。 屋里寂静无声,高松涛只道张君宝的气性儿已经消了,轻轻地将门拉开,呼的一声,眼前一黑,一个物件已是劈面砸来,高松涛是个书生,那里避得开,眼前那物件就要正中他的脑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将那物件接在手里。却是跟在高松涛之后的李云聪。 一伸手扒拉开高松涛,李云聪迈步进屋,看着满屋的狼藉,他冷笑一声,“难怪你会输给张叔宝,原来只有在自个儿家里发横的本领。” 五指一伸,手里接着的茶壶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张君宝今儿个的火气的确特别大,不为别的,正是因为今天高远入城,如今的高远是父亲的座上客,是老二的大后援,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丧门星。 此刻,火气还旺着的张君宝听到李云聪的话,顿时气窍生烟,双目圆瞪,“你算个什么东西,高松涛,什么阿狗阿猫都往这里领,你作死么?给我赶出去。” 李云聪冷笑不语。 高松涛赶紧小跑着到了张君宝的面前,双手呈上那面黑牌,颤声道:“公子,这位客人是李云聪李大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密议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闻李云聪三个字,张君宝陡然便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凝固,与高松涛不同,他自然是听过李云聪这个名字的。 李云聪,燕翎卫副指挥使,由于御史大夫宁则诚事务繁多,燕翎卫的实际事务其实是由这个掌控的,他是燕翎卫的实际掌控者,同时也是宁则诚的心腹爱将。 此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上朝,亦极少在人前露面,在大燕,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他的真容之外,根本没有人见过他。但他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张君宝协助张守约处理辽西政务经年,这样一个人物自然是清楚的。 现在,他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半晌,张君宝才呐呐地道:“李云聪李大人?” 高松涛赶紧将手里的铭牌再一次递了上去。镶着四道白纹的黑色铭牌,张君宝只瞄了一眼,就知道他是真的,脸上表情数度变幻,终于是双手捧着铭牌,恭恭敬敬地将牌子奉到了李云聪的面前。 “不知是李大人驾到,实在是得罪了。君宝失态,让李大人笑话。”他低眉顺眼地道。 李云聪嘿然一笑,“不知者不罪,张大公子如今日子过得不顺,被兄弟压得抬不起头来,心情可以理解。” 张君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打人不打脸,这李云聪恁地盛气凌人,燕翎卫是厉害,但这里可是辽西城,是张家的老巢,便是条龙,到了辽西城,也得给我盘着。 “君宝家一点家务事,倒是劳大人费心了,我们兄弟二人虽有小隙。倒也用不着外人说些什么,叔宝年纪还轻,有时候盛气凌人一点儿,我这个当大哥得。自当容忍一二。”他昂着头道。 李云聪嘿然一笑,“原来如此,好一个兄友弟恭,你侬我侬啊,看来宁大人让我专程跑这一趟完全是多此一举,君宝公子早已服软认输,准备将辽西郡守之位拱手送于叔宝公子,既然如此,我这一趟纯属多余,告辞。” 李云聪拂袖转身。大步便向门外走去。 一言不合,转身便走,这一招倒是让张君宝立时傻了,一边的高松涛明白主子心意,横跨一步。挡在李云聪面前,“李大人!” 一语未必,李云聪伸手在他肩上略略一按,高松涛顿时半边身子酸麻,被对方轻轻一推便一个趔趄闪到了一边。 看着李云聪毫无回头之意,张君宝心下大急,急跨前一步。一伸手牵住了李云聪的衣袖,“李大人,且请留步。” 李云聪转过身来,“张大公子还有话说?” 张君宝叹了一口气:“也罢,我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我现在的确情形不妙。刚刚李大人说宁大夫让你前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辽西这点家务事,还传到了蓟城宁大人耳中了么?” “燕国之事,又有哪件能瞒得过宁大人?”李云聪冷笑。 “李大人请坐!”张君宝伸手相让,“宁大人既然让李大人前来。自然不会是为了空跑这一趟的。松涛,上茶。” “是,公子!”高松涛赶紧躬身退了下去。 “李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今在辽西城中,我快要成孤家寡人了,叔宝步步紧逼,辽西四军之中,如今的他,已经手握三军,只余下中军尚在父亲的掌控之中,而父亲对此不置一词,不发一言,使得老二更加肆无忌惮,如今辽西城中,文武官员中,十有**倒是投到他哪边去了。”张君宝哀声叹气,如丧老妣。 “既然如此,公子是何想法?是奋起一搏呢,还是就此认输?”李云聪笑问道。 “我倒想要奋起一搏,但此时此景,我还有多少力量可以用呢?”张君宝叹道。 “内即不顺,借外力可也!”李云聪道:“这也是宁大人派我来此的理由。大公子,情形远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只要运筹得当,反败为胜亦不是没有可能的。” 张君宝看着李云聪,“李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为我解惑。” “请讲?” “我与宁大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如果说是蓟城闲云楼那点关系的话,那仅仅是银钱往来的利益,远远还谈不上交情深厚,宁大人想要趟这一趟浑水,所为何来?” “高远!”李云聪吐出两个字,既然这一次的谋划之中,张君宝是其中最为至要的一环,那自然就不需要瞒他,而是要想法子将他往这个泥潭得拉得越深越好:“大公子,恕我直言,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高远,你张家二位公子谁成为下一代的郡守,宁大人都不会理会,不过张二公子既然与高远交情莫逆,而且以高远为后援,我家大人,还包括太尉周大人,自然就都不会从视不管了。” “高远已经是征东将军,手下有虎贲锐士数千人,琅琊郡叶天南是他岳父,以后也自然会竭力支持于他,如果辽西再落入他手,高远可就要由一头狼变成一头虎了。未雨绸缪,自然得将这个苗头掐灭在萌芽之中。” 不怕被人利用,就怕连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才真叫惨了!对于这一点,张君宝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在被人利用的同时也利用别人,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大人所说甚是。高远此人,狼子野心,单看其麾下军队,眼中只有他而无郡守,无朝廷,便可知一斑,不是我说二弟,二弟武勇是有的,小机灵也是有的,但如果辽西郡当真落在他手中,他岂是高远的对手,他日辽西必是高远囊中之物,如此一来,辽西,琅琊联成一片,如果高远在征东胡之中再获胜利,攫起大片土地的话,只怕王室危矣,大燕危矣。”张君宝连连点头。 听着张君宝的话,李云聪心中晒笑。将张叔宝说得如此不堪,你却被此人迫得毫无还手之力,岂不是转了个弯骂自己更差么?不过此人将来有大用,倒也不用揭穿他。让他恼羞成怒。 “公子说得不错,所以无论如何,辽西也不能落在二公子手中,将来辽西的主人只能是大公子你,这才是宁大人,周大人二位派我来此的理由。张大公子,有了周太尉,宁大夫的支持,你还怕斗不过张二公子吗?”李云聪胸有成竹地道。 闻听此言,张君宝心中顿时大喜过望。“想不到君宝能得到二位国之股肱的看重,真是幸莫大焉,君宝定然不负二位大人所望,愿为二位大人效犬马之劳。”张君宝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向李云聪深深施了一礼。 李云聪微微颔首,抛出了这么大一个诱饵,不怕眼前这位张大公子不上钩。“大公子请坐,宁大人也是非常看重君宝公子的,叔宝公子终究只是一个武夫,如何当得起辽西郡这等边郡重担,这自然还得着落在大公子身上。” 张君宝喜滋滋地坐了下来。“李大人,恕我直言,二弟现在如此嚣张,其实也不过是仗了高远的势,辽西军中,虽然路鸿。黄得胜二人都倾向于他,但只要父亲说话,此二人必然会偃旗息鼓,而父亲不说话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高远而已。李大人手掌燕翎卫,只需稍施手段,便能轻而易举地扳回这一局来,却如何迟迟不见行动啊?李大人,宁周二位大人既然在蓟城已经动了一次手,双方已结成死仇,无可化解,何不一劳永逸?” 李云聪微笑道:”大公子的意思是?“ “将蓟城之事再上演一次,李大人燕翎卫之中高手如云,想来于刺杀之道,必然是精研颇深吧!“ “刺杀高远?”李云聪嘿然一笑,“公子想得太容易了。其一,高远吃过一次亏了,吃一暂长一智,防卫必然森严,哪有这么容易得手的道理?而且他本身武功极其高明,想要暗杀得手,机率几乎为零。” “其二,高远手中握有虎贲之士数千,这才我大燕征服东胡之役这宫,可是一大力量,此际正值我大燕征服东胡的国战关键之时,无论是周太尉,还是宁大人,岂会自折一翼?” 听着李云聪大义凛然之言,张君宝不由有些糊涂了,宁则诚明明要对付高远,此刻却又说要靠着高远来打东胡,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张公子!”李云聪加强了语气,“刺杀暗杀,终归是阴谋小道,上不得台面,实乃是图穷匕现之举,蓟城之事,你以为周宁二位大人的目的是想杀高远么?他只不过是附代着遭了池鱼之殃而已,二位大人真正要对付的是叶天南,不过高远能在那样的局面下逃出来,的确是出人意料,可惜那时我不在蓟城,否则,定然不会让高远逃出生天。” “那二位大人准备如何对付高远?”张君宝问道。 “这个,张大公子暂时就不要问了,总之,公子只需知道,蓟城二位大人是绝对支持你的,而你现在,万万不可自暴自弃,还需得打点精神,做好自己的一切,让你父亲放心,也让你二弟放心。” “这个没有问题!”张君宝点点头。 “其二,辽西四军,二公子掌了三军,但实力最强的中军,不是还没有投向他么?在这期间,大公子要将这股力量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中军由父亲亲领,平素军权握在副将张灼之手,此人是父亲心腹,根本就不会理会我。”张君宝无奈地道。 李云聪微笑道:“那是以前,现在,我来了,自然便有办法让你能够稳稳地掌控张灼。让他不得不为你效力!” 第三百三十四章:城门口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眼前辽西城巍峨的城墙,高远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这是他第四次来辽西了,每一次来,他的身份都在变化,第一次,他是一个小小的兵曹,跟着路鸿前来给张守约上贡,纯粹是来打酱油,见世面的。第二次来,他已经是扶风县尉,虽然还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但因为经济上的原因,自己在张守约心中已经约摸有了一些地位,第三次,虽然还是县尉,但自己手中已经有了一支强大的力量,在辽西初露狰嵘,更因为叶菁儿的那一句话而声名远扬,不过那一次,许多人都认为自己这一次离开辽西之后,必然有去无归,将死在渔阳前线,便连张守约,也只说等他回来之后再谈以后的事情。 这是第四次。自己却是以征东将军的身份重归辽西,征东将军是朝廷常备军编制,虽然没有封地,但在地位之上,却是可以与张守约相提并论了。恐怕连当初很赏识自己的张守约,也万万想不到,自己用了两年时间,就走完了他数十年的历程,当然,与张守约相比,自己还差了许多,因为张守约有一郡属于自己的地盘。 想到这里,高远不由回头,望向北方,孙晓他们此时应该已经抵达积石山了吧,打造属于自己的地盘,便从积石山开始吧。 辽西城门大开,张叔宝满面春风,带着辽西郡文武百官迎出了城门,在他的身后,除了路鸿,黄得胜等武将之外,却是连长史彭彬,司马吴溢都迎了出来,看着这个阵容,高远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看来张叔宝在辽西郡已经是大占上风了。 高远翻身下马,与此同时。张叔宝也是两手张开,大声笑着迎了上来,“高远兄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想死我了。” 两人重重地拥抱在一起,彼此用拳头狠狠地击打着对方的后背,好像有多少年未见一般,其实高远绕道草原归来之后,两人在牛栏山大营曾深谈过一夜,此时两人的欢喜,倒更多的是在做给张叔宝背后的那些人看的。 瞧吧,这就是我的大援,张叔宝不惮于让辽西城那些还有些摇摆的人看到自己与高远深厚的交情。这是显摆,也是威慑,更是引诱。 如今的高远可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县尉,而是朝廷敕封的征东将军,开府建牙。麾下更是拥有近万精兵强将。即便是辽西,也不过如此耳。 与张叔宝小声寒暄几句,高远转身走向路鸿,弯腰,“叔叔,您还好吧?婶子还好么?” 路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高远这可是给足了他面子。“好,都好!你婶子可念叼你呢,还说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让你去家里吃顿饭呢!” “婶子的饭,我可是从小吃大的,至今仍然唇有余香呢!只是这一次,恐怕抽不出时间了!”高远抱歉地笑道:“而且我这次过来。还得烦劳叔叔与婶子随我出趟远门呢!” 路鸿自然知道高远所说何事,“没问题,没问题,这本来就是我应当做的!”说到这里,他眼圈不由一红。道:“我那高兄九泉之下有灵,看到你如今出息了,马上就要娶妻生子,不知有多高兴呢!” “要不是叔叔照顾,侄儿何来今天?”高远踏上一步,扶住路鸿,“大兄可有信来?” “你大兄得李大家推荐,如今已在秦国为官了。”路鸿转悲为喜,“前些时日写信来,说过得很好,如今在秦国新设的山南郡作司马。” 听到山南郡,高远脸色微变,但转瞬即消,“大兄甫一为官便为一郡司马,果然是人才啊!” “咳,比起你来,那可是差远了,不过是仗着李大家的面子罢子,再说那山南郡一穷二白,整日都是与流民与匈奴溃兵打交道,可是一个苦差事。”说起自家儿子,路鸿自然是面有得色,虽然比起高远来差了许多,但路超却是在当世第一大强国为官,又有李儒这样一个大靠山,飞黄腾达那是指日之间的事情。 “越是苦,越是一穷二白的地方,越是容易做出成绩来!”高远道:“以大兄的人才,定然是如鱼得水。” 路鸿乐得合不拢嘴,连连拍着高远的肩,“好了好了,不说他了,这回替你娶了老婆,我可就盼着他早点给我娶个媳妇回家。” 高远笑着点头,侧转半个身子,看着路鸿身边的黄得胜,“黄叔,好久不见。” 黄得胜嘿嘿笑着,“好小子,我刚刚还在琢磨着,你要是叫我黄将军,我可得就必须以下属之礼来参见你这个征东将军了。这一声黄叔叫得我是身心通泰啊。好,我很好。”满脸的伤疤随着他的笑声抖动着,手往后一探,揪出一个人来,“出来见人,你平素一直不是念叼着高将军么,怎么这看见人了,却又不敢见人了!” 高远定晴看时,却是黄得胜的儿子黄湛,说起来两人可算是战友,随着高远千里奔袭榆林,不过现在两人的身份差距就太远了,黄湛便缩在父亲的身后。 “黄湛兄!”高远笑着道:“一向可好?” “好,很好!”黄湛仍然有些拘禁。 “这小子随着你打了一仗,现在可是长进多了。别的不说,这马上之术,我这个当老子的可就甘拜下风了,高远,说起来,我还真得多谢你啊。要不是你带他出去一趟,这小子至今还坐井观天呢!” “黄叔言重了,黄湛兄天资聪颖,又肯吃苦耐劳,像他这样的人,丢在哪里,都是能发光的,将来黄湛兄的前程定然要比黄叔强!”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黄得胜哈哈大笑。 张叔宝笑着走了过来,“好了好了,父亲可还在府里等着给高将军接风呢,咱可不能光在这里闲话了,这一话头一起,没个几天几夜如何说得完,走吧走吧,以后日子长着呢,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如何把高远灌醉可好?” 众人轰然应是,纷纷转身上马,正欲进城的时候,数匹快马却是如飞而来,看到来人,高远不由一楞,不仅是高远,张叔宝与其它人尽皆讶然,一时之间,城门前居然鸦雀无声。 飞骑而来的,竟然是张大公子张君宝和他的几个从人。 “大家伙来得蛮齐整的嘛!”勒停马匹,张君宝似笑非笑地扫了城门口众人一眼,路鸿与黄得胜等人倒是毫不畏惧地看还了回去,其它人不免便有些尴尬了,特别是长史彭彬,司马吴溢,更是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好在张君宝只是淡淡地讥刺了众人一句,便已是转过身去,满面含笑地看着高远,“高将军,不好意思,刚刚被一些琐事给牵扯住了,竟然来迟一步,高将军勿怪,勿怪!” “哪里哪里!”高远抱拳还礼,“怎敢劳大公子大驾,高远受宠若惊了!”看着笑咪咪地张君宝,高远心中陡起警兆,自己已是摆明车马支持张叔宝了,这张家老大却还是一副毫不芥谛的模样,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人如果当真有如此城府,自己可就小瞧他了,看来还得小心应付才是。 “大哥,今日高将军来辽西乃是头等大事,不知大哥是被什么事牵扯住了,居然连来迎接高将军也晚了,还有什么比高将军驾临辽西城还要重要吗?”张叔宝嘿嘿地笑着,“只怕是大哥心里不爽吧!” 听得张叔宝出言讥刺,辽西郡其它官员不约而同地勒马后退一步。 “二弟还是如此牙尖嘴厉,以前可不这样!”张君宝微笑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辽西城这偌大的地盘,每日收入支出,粮饷军费,哪一样不是让人操碎了心,今日与几个师爷对帐,一时忘了时辰,这不想起来就飞马而来了吗?” 他转身看着高远:“高将军也是当家的人,当知此等苦楚?” 高远微笑着,眼中却是光芒闪动,“是啊是啊,这不论是一家一城一国,一开门无外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事,此事不靖,不免家宅不宁,人心浮动,大公子有心了。” 说话间,眼角却是扫了一眼张叔宝,看来张叔宝虽然在军中势力大张,但辽西政事,却仍是掌握在张君宝手中,张守约很有意思,让两个儿子一个掌军,一个握政,倒像是放开手让他们二人较量一番了。 几句话将张叔宝说得哑口无言,张君宝得意洋洋地冲着高远伸手一让,“高将军,家父已经府衙之中摆下酒宴为将军接风,请高将军移步!” 高远微一颔首,策马缓行,张君宝很自然地策马便走到了高远身侧,略掉了一个马头的位置,他这样一插,倒是将张叔宝挤到了身后,张叔宝气得七窍生烟,但这大街之上,身后又跟着这么多官员,他总不能上前将大哥赶开,一时之间,倒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身后辽西诸人,却是脸色各异,张家两兄弟,这却是第一次将争斗摆在了明面之上。只是大公子如是做,有用么?在辽西诸将诸官看来,张大公子今天的动作,倒更多的是来给二公子添添恶心罢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唯有重情,方会重义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张守约站在府门口迎接高远。现在的高远有这个资格让他降阶相迎,但让所有辽西诸人惊讶的是,摆出如此隆重排场的张守约却没有穿着正式的官服,而是身披一件常服,双手背负,就这样站在府门口。 张守约自然有他的考量,他与高远的关系有些复杂,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很多东西只有高远与他能够理解,穿着官服,虽然正式,倒显得生疏了,倒不如身着便服,更能体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远远地看见张守约,高远已是翻身下马,疾步走向张守约,双手抱拳,一揖到地,“高远见过张郡守!” 张守约对于高远的恭敬态度极其满意,大笑着弯腰双手扶起高远,“高将军,切勿如此,如今你可是朝廷征东将军了,你我当得平级论交了。” “非也非也!”高远连连摇头,“高远起自郡守属下,自当对郡守执下属礼,即便以叔宝而论,郡守亦是我的长辈,岂敢无礼?” 听得高远这话,张守约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一边侍立的张叔宝张君宝两兄弟,“叔宝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倒是他的福气。” “叔宝兄弟义气深重,深合吾心。”高远笑道。 张守约哈哈一笑,伸手牵起高远,“瞧瞧,今是你我二人,一身便服,倒是心有灵犀,瞧瞧他们一个个的,将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看着便生气。” 门口一大群将军们都大笑起来,张守约武将出身,说话没有那么多讲究,将领们习以为常,但以长史司马为首的一波文官,脸色可就有些尴尬了。 “走走,府衙里已备下宴席与你接风。”张守约携了高远,并肩而行。 酒宴虽然摆在郡守府衙内。但厨子却是来自辽西城闲云楼的顶尖人物,一坛坛的美酒更是酒中极品,一入大门,那酒香便已让人谗诞欲滴。辽西苦寒,这里的人,倒个个都是善饮的,不过闲云楼的酒贵得要命,这里的人,可不是人人都能日日畅饮,此刻闻到酒香,大部人眼睛倒是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今日郡守大人请客,可得敞开肚腹。喝个痛快。 主位之上摆了两小桌子,高远与张守约谦让一番,无可奈何地与张守约两人各据一张,左边第一张,却是路鸿做了。这自然不是因为他的官职,而是因为他与高远特殊的关系,而右首第一张,自然归属辽西长史彭彬,反而是地位尊崇的两位张家公子,此刻只能一左一右侍立在张守约与高远身侧,手持酒壶侍酒。 “各位!”张守约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这第一杯酒,我们要共敬高远将军,高将军可是我们辽西走出去的第一位大将,渔阳,全城数战,高将军所率我辽西健儿。大长我辽西威风,我等与有荣焉,来,第一杯酒共敬高将军荣升。” 众人轰然应喏,一饮而敬。 不等张守约说话。高远已是举起了张叔宝再次斟满的酒杯,“张大人的这一杯酒我是有些愧领的,这第二杯酒,我却是要单敬张郡守了,如果不是张郡守大人大量,对我高某人的支持,我即便三头六臂,也早已化为地下枯骨,焉能有今日荣耀。张大人,请受高远一拜!” 高远双手持杯,举过头顶。 看到高远态度真诚,张守约不由耸然动容,下头军将官员也是惊讶,瞬息安静之后,众人却都是连连点头,骤登高位,却是不焦不燥,不忘故主提携之恩,这份心意可就难得了。 张守约连连点头,接过高远所敬之酒,一仰脖子倒进嘴里,“好,好,高将军,高远,你是一个性情中人,这杯酒,我喝了。” 高远直起身子,从张守约手中接过酒杯,“以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张郡守不要见怪!” “如果见怪,早就收拾你了!”张守约大笑着转身看着众人,“大家可知晓,一年之前,在南山之下,这小子摆开阵仗拦住叶府车马,看那驾式,如果我敢阻拦,这家伙是铁定敢跟我拔刀子的。” 众人轰然大笑,更有人怪声怪调地大声喊了起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更是惹得大厅之内欢声笑语不断。 “唯有重情,方会重义!”张守约敲着桌子,大声道:“我之所以看重高远高将军,其实自那日始,他这样的人,只要认了你是朋友,便会一辈子把你当朋友,高远,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吗?” “郡守大人,自今日始,辽西郡事便是我高远之事,如果谁想动张氏辽西一草一木,先问问高远手中战刀应否!”高远大声道。 “好!”辽西诸官,轰然叫好。 “来,为了高将军的承诺,干杯!”张守约大笑道。 众人举杯,一口吞下。 “坐,坐!”张守约笑吟吟地坐下,“高将军此来辽西,只是路过,真正要去的目的地却是琅琊郡,高将军要去抱得美人归了。想高将军与那叶氏小姐好事多磨,如今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啊!” “借郡守吉言。”高远笑道。 “我看你自去琅琊,居然只带了五百从卫?”张守约问道。 “五百从卫足够了。”高远道:“我这是去娶亲,又不是去打仗?” 张守约脸色有些奇怪:“高远,叶氏乃是传世贵族,规纪大得很,你就这样跑去便想把新娘子带回来?” “还能怎样?”高远有些莫名其妙。 “你呀你!”张守约点点他的脑袋,“路鸿,我就说这小子想不到这些吧?亏得我们提前给他准备了,不然这小子到了琅琊,岂不是要让琅琊人看我辽西人的笑话?” “准备,准备什么?”高远问道。 “婚姻大事,岂可草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须齐备,想那叶氏传世贵族,必然更重视这些面子上的东西,哪怕这些礼仪于你与叶氏小姐根本没用,但也得做啊,这可是事关女家脸面的事情,想来你是毫无准备的,所以,我这里,已经为你备好了这些礼仪所需的一切礼品,便是骋礼,却也是为你准备好了。”张守约大笑,“这可是你路家婶子与我夫人两人辛苦了小半个月的成就。” 高远不禁张大了嘴巴,“这么麻烦?” “你以为呢?”路鸿撇了撇嘴巴,“你是准备到了琅琊,将叶菁儿抬了便走么?你可知道,为了你去琅琊,叶氏将城中驿馆改成你们的新房,已是花了大笔银钱么?” “花这个钱做什么?难道叶府的地方不够大么?还需得另外准备一个地方让我们成婚?”高远摇头道:“有这个银钱,我们可得打多少刀枪,多少羽箭。” 张守约与路鸿对望一眼,同时摇头,路鸿更是怒道:“你是娶妻,又不是入赘,岂有在女家举行大礼的道理,这件事情,叶天南还是做得很有道理的。琅琊与扶风距离太远,他在琅琊城中另辟一地,作为你的家,好方便完礼。” 作为一个再世之人,高远对于这些东西倒是真不在意,不过看着张守约与路鸿两人认真的态度,显然,在这个时代,这不是一件小事。 “反正叔叔与婶子到时候要作为我的长辈一齐去的,这些事情,我倒是懒得操心,由叔叔与婶子作主好了。”高远笑道。 “完全是一个甩手掌柜!”路鸿叹道。 “高远的心思,都放在大事之上,这些小事,你便多操操心吧!”张守约笑道。 三人低声说着话,堂下却已是吆五喝六地热闹起来,张君宝张叔宝兄弟二人手持酒壶,穿梭其间,殷勤劝酒,大堂之内倒是一片和偕。不时会有高远熟悉的将领上来敬酒,便连长史彭彬与司马吴溢也上来与高远一人喝了一杯。不知不觉之间,高远已是喝下十几杯酒去,饶是酒量现在已经练习得极大,但如此喝法,却也是架不住双郏艳红,头晕脑涨了。 “老路啊,我年纪大了些,可顶不住这样喝法,我看高远也差不多了,我与他先退席避酒,你在这里顶一会儿吧!”张守约看着高远醉态可掬的模样,笑道。 “大人您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路鸿点点头,提着酒壶站起来,大步走向众人,他知道张守约与高远两人必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 张守约与高远借着这个时机,双双离席而去。堂中诸人自然不会不注意到这一点,但所有人也知道,这两位显然要去商量一些事情了,他们走了,喝酒反而更会尽兴,不会如先前一般拘束,黄得胜更是一把扯开了衣衫,露出毛绒绒的胸膛,一脚踏在凳子上,单手举着一个坛子,流水价般地将酒倒进嘴里。 只是张君宝张叔宝兄弟二人,脸上露出些许担心的神色。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两人便以加倍的热情投入到了大堂之上轰轰烈烈的拼酒事业中去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联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随着张守约转到后堂,坐在小厅之内,喝了丫头端来的醒酒汤,冰冷的井水一激之下,昂扬的酒意顿时便消退不少。 “一进辽西城便让你看了我家的一出笑话,倒真是不好意思!”一边缀着香茶,一边微笑着看着高远的张守约随意地说着,“两个小子现在都不安分啊!” 高远耸了耸肩,“我怎么感觉到是张公你在放纵他们?” 张守约放下茶盏,一下子笑出了声。“你的眼倒贼精。以前我想错了,自以为给他们将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殊不料他们根本就不领情,各有各的怨愤,倒显得我不是人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二人放手一搏,谁胜出不还都是我张家的人么?圈养的总不如散养的生命力强,在你的身上,我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听着张守约如此描绘自己,高远笑道:“我只是被迫而已,人到了生死存亡关头,总是能爆发出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力量的。在张公面前不怕说句老实话,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的前程不止于此!”张守约沉吟了片刻,道:“高远,你虽然年轻,但眼光却老辣,你在我的两个儿子相争之中,一直很明显地支持叔宝,你是真的很看好叔宝吗?” 盯着高远,张守约的眼神有些奇异,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显然,他的心中另有所思。 “张公,你的意思我明白。这里,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张公,我对辽西之地,毫无觊觎这意。君宝善政,叔宝武勇,太平盛世。君宝为佳,而混乱年代,叔宝为好,只可惜君宝叔宝二人不能合二为一。否则,将来必然又是一个张公。”高远坦然地道。 “听你的意思,这天下大乱将至!”张守约若有所思地道。 “不错,大乱将至!”高远肯定地点点头,“秦人扫平匈奴之后,必然会西出函谷关,楚人抱残守缺,赵人自顾不遐,我们大燕只想着经略东胡,秦人来时。中原六国合纵之势难成,这天下,将会乱成一团。即便张公偏居辽西,又如何能自安之若素?” “所以你支持叔宝?”张守约问道。 高远笑了笑,“张公。你春秋鼎盛,诸事皆在你掌控之中,君宝叔宝,想必张公日后自有定见,不过依我而言,自然是叔宝为佳,叔宝日后若当政。当与我并肩携手,若是君宝,则不尽然。” 张守约缓缓摇头,背向后一靠,脸上疲态尽显,“我已年过花甲。这两年来,愈来愈感到力不从心,当年的老帐总是要还的,所以我准备趁着脑子还清醒的时候,再仔细瞧瞧。这一次大燕征东胡,正好是我看清楚他们二人的机会,不仅是看能力,还要看心性,当到再做决定吧!” “张公睿智。”高远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欲多言。 “你说说,如果我大燕征服了东胡,有没有可能与秦人一搏,争一争这个一统*的机会?我燕人虽然偏居,但秦人却也窝在西边,比较起来,我们还要更好一点。” “没有可能!”高远断然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张守约奇道。“如果我大燕打下东胡,不要多长时间,只消十年,便能将其消化,而秦人想一统中原,必然要与赵国打个你死我活,这此消彼涨之间,只要我燕人把握住时机,难道还不能乱中取胜么?” “张公,我说大燕不是秦人的对手,是取决于双方的体制。敢问张公,如果现在秦燕发生大战,朝廷下令,让您带上所有辽西精兵出征,您会答应么?”高远问道。 张守约一怔,半晌,才缓缓摇头。 “这就对了!”高远笑道:“不单是您,我相信大燕所有的郡守们大约都会采取同样的办法,保存实力。可是秦人就不同了,一声令下,倾国之兵转眼之间便能集齐,统一的后勤,统一的补给,统一的指挥,这仗还没打,胜负倒先是分出一二了,说实话,我现在对于赵国的赵牧将军倒真是高山仰止,敬佩不已,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能顶住秦人,将他们封在函谷关外,当真是极其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世人皆将李信与他并称,其实在我看来,赵牧要强得太多,假如换位处之,说不定赵牧早就将中原打得溃不成军了。” 张守约沉默半晌,方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准备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秦人一统*,将我等都灭之?” 张守约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便是让辽西郡变为自己的产业,眼下刚刚得手,但如果秦人打来,则这一切将化为泡影,因为秦人实行的是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度,根本就不容许像燕国这样各地郡守自守一方,对燕国朝廷是听调不听宣。 “我还想不到这么远!”高远淡淡地一笑,“这倒是张公您这样的老大人们该想的问题。我现在除了手下的几千兄弟之外,身无长物,还不用考虑这么多。” “假如以后辽东是你的呢?”张守约眉毛一挑。 高远大笑,“张公,你认为,周渊宁则诚等人会容我拥有辽东?” 张守约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公!”高远字斟句酌地道:“征伐东胡,自然是以我和张公的辽西郡为前锋,朝廷常备军征发,集饷,备勤,总得年把工夫,如果我们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来时,刚好正是摘桃子的好时机。到时候,他们势大,我们势弱,自然是一切他们说了算。” 张守约冷笑,“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高远,如果你拥有辽东,我据辽西,你那岳夫占着琅琊,我们三地联手,必然势力大张,到时候,倒可待谷而沽,因时而动,你说然否?” “哪也得辽东在我手中之后再说!”高远摇头道:“说句老实话,张公,我现在,更多的倒是想着保命,周宁二人,暗算过一次,如果还来第二次的话,那这次东胡之战,倒是绝佳之机。” “这个你倒放心,有我在,断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张守约思忖片刻,“打东胡现在正是绝佳时机,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我的老对手米兰达快不行了。嘿,与他斗了半辈子,这家伙终于还是要死在我的前头了。” “米兰达快不行了?”高远一下子挺直了身子,仅剩的一点酒意也荡然无存。 张守约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这几十年,也不是白过的,在东胡那边,也还是埋了几个颇深的钉子。米兰达现在已是强撑着了,以我看来,米兰达一死,东胡必然会有内乱。” “您是说,索普与索克兄弟之争!”高远道。 “不错。米兰达病重,可是居然瞒着索克。没有招他回和林,反而是和林一再下达命令,让索克向你扶风发动进攻。这你可知道?“张守约笑道。 “扶风却没有遭到攻击!”高远道。 “索克自然不是傻瓜。我能得到的消息,他自然也能得到,所以他借着这个机会,聚集兵马于榆林,却没有按照和林的意思进攻,那兵锋所向何处,自然是可以预见的。”张守约哈哈一笑。 “那索普?” “如我所料不错,索普如今必然在赶回和林的路途之上!”张守约道:“上一次因榆林之失,米兰达不得不惩罚索普,但现在看来,米兰达实在是深喜索普的,索普执掌东胡大权,那是必然的。” “那索克必然会发动叛乱!” “索克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动作了,只不过,米兰达老谋深长,此前已经将东胡各大部族族长重臣尽皆招到了和林,索克能聚集的精兵强将有限,一旦打起来,索克的失败是可以肯定的。再加上索普此人,的确要比索克强上不少,这一场兄弟之争,却几无悬念。” “不管有无悬念,我们都可以占到便宜。”高远一下子兴奋起来,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个圈子,“张公,如果我们能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占了榆林,那对下一步的战事,可就容易多了。” “辽西军队,已经在开始做准备了,你哪里,可是准备好了?”张守约含笑问道。 “扶风健儿,时时刻刻枕弋待旦!”高远握了握拳头。 “那就好,不过你也不用急,虽然如此,今年也无论如何是打不起来的。你啊,还是先踏踏实实地将叶菁儿娶回家了再说吧!”张守约大笑道。 高远自失地一笑,比起老到的张守约,自己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张公,不是我心急啊,如果我们能拿下榆林,等于便在辽东大地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钉子进去,进可攻击和林,守,则威胁四边,可让东胡进退失据,无所适从。榆林何等重要,如果不是东胡内部出现如此大的问题,我们岂能如此轻易将他拿到手里?” “当年你还不是千里突袭得手?” “那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那一次我也是打了就走,根本就没有想过在哪里呆下去。”高远笑了笑,“这一次可要明刀明枪地干一仗,而且还要在哪里扎下根来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黄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翌日,浩浩荡荡的车队自辽西郡城出发,向着琅琊前进,与高远一同前往的,还有路鸿及其夫人,高远是个孤儿,路鸿与夫人此行便是充当他的家中长辈,张守约很是大方,为高远准备的各种礼仪所需的礼物是应有尽有,十分丰盛。 从扶风出发时,高远的队伍只有五百从卫,但从辽西出发的时候,这支队伍陡然之间便扩充到近千人,还多了数十驾马车载着各式各样的礼物,十分壮观。 “看来你父亲对这个高远还真是十分看重!”李云聪站在窗口,盯着那络绎不绝从窗口之下经过的马车,看着身着统一制式服装的扶风士兵,侧转身子,笑对身后的张君宝笑道。 张君宝咬着牙,脸色难看之极,父亲看重高远,而高远却是摆明车马地支持老二叔宝,眼看着这样下去,自己的机会是越来越渺芒了,而李云聪无疑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一根稻草了。 “李大人,我真还有机会反转么?” “只要你听宁大人的,这辽西自然就会是你的。”李云聪淡淡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丢给了张君宝,“你父亲最痛恨什么?” “我父亲最痛恨的便是贪腐,我们辽西经济比不得其它地方,养军,养官,捉襟见肘,但凡有人贪腐分孥,父亲处理起来,手段十分酷烈,这两年,因为高远的原因,财政状况大为好状,但父亲对这等贪墨之徒仍然恨之入骨。” 李云聪微笑,“这便对了。这里面有张灼贪墨的铁证,不但有张灼,还有你们的长史彭彬,司马吴溢等人贪墨,谋财害命等一系列罪证,有了这些东西。我想,大公子应当有手段让他们乖乖地听你的话吧?” 张君宝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彭彬,吴溢或者有之。但张灼,张灼怎么会?” “知人知命不知心,张灼或许忠心耿耿,但这并不妨碍他捞钱啊?”李云聪笑道。“怎么样?有了这东西,你是不能能够控制他?让他为你效力?” “当然能!”震惊过后,张君宝立刻想到这件事情对自己极为有利,“燕翎卫果然不凡,张灼整日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都没有发现,倒是你们。连证据都弄齐了。” “这算什么?大公子,记住,要让张灼投靠你,但暂时不要让他有任何动作,要让他与以前一般无二。只有在最要紧的时刻,秘密武器用出来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你明白了么?”李云聪叮嘱道。 “明白了!”张君宝兴奋地道:“便先让老二得意一时,时候一到,便让他目瞪口呆!李大人,黄得胜路鸿二人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么?” 李云聪摇摇头,“黄得胜一根筋。路鸿自己便有钱得很,以前他在扶风县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要挟他,而且他有高远这个侄儿,即便有又怎样?” “宁大人到底要我做什么?”张君宝看着李云聪,“说句实话。直到现在,我仍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即便我拿下了张灼,也只不过扳回了一些劣势罢了。” “你等着吧,到时候。宁大人自然会吩咐你的。”李云聪微微一笑道:“现在,你不必要知道,知道多了,反而不美,你只消知道,最后的辽西郡主必然是你就好了。” 张君宝满腹疑惑地看着李云聪离开了房间,扬长而去,顷刻之间,便淹没在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消逝无踪。 呆了片刻,扬了扬手中的卷宗,张君宝忽地笑了起来,“张灼,我倒想看看,当你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只肯在岸上看热闹?还有彭彬,吴溢,接下来,便轮到你们来求我了!” 草原,积石山左近,贺兰燕抱膝坐在草从之中,三百身着青衣,打着绑腿的骑兵牵着战马,静静地立于她的身后,空中无月,无星,黑云压顶,似乎马上便会有一场暴雨来临,燥热的空气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消减,平日里草从之中鸣个不休的虫豸今日也偃旗息鼓,丝毫声息不闻,似乎也被这燥热的空气给逼得躲到了更加清凉湿润的泥土之中。 一个黑影自远处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一般,拨开半人深的青草,向着这边奔来,贺兰燕霍地站了起来。 “怎么样?”贺兰燕问道。 “都探清楚了!”横刀微微喘息着,“近两百多帐,大概有四到五百骑,有一个简陋的营地,不像是长时间在这里驻扎的,而且看样子是几股不同的人马,临时聚集在一起的。” “临时聚集在一起的?”贺兰燕讶然,“是哪些个部族?” “不是什么部族!”横刀咧开嘴嘶嘶地笑着,“同行,我以前的同行,马贼。连安排的明岗暗哨都一个模子,我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他们,贺兰教头,现在草原上乱得很,那些失去部族的匈奴溃兵无处可去,有不少便聚集在一起当了马匪。” “几股不同的马匪临时聚集在一起,他们想干什么?”贺兰燕有些不解。 “定然是瞄上了什么目标,不过一股人马力量不够,所以便聚集力量,拿下目标之后再分赃呗!”虎头从贺兰燕身后冒了出来,嗡声嗡气地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家伙想不到我们也瞄上了他们!”横刀笑嘻嘻地道:“贺兰教头,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贺兰燕摇摇头,“时候还早着呢,等快亮的时候下手,虎头,派一个人回去告诉孙晓,将横刀探得的情况告诉他,就说我们将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动手,他的队伍要及时跟上。” “好的,教头!”虎头点点头,转身过去安排人手。 贺兰燕重新坐了下来,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似乎浑然不在意,哪怕对手的人数比现在她的麾下人要多上近一倍,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仰首朝天,看着漆黑的天空,突然呸了一声,“该死的天气,就不能来来点风么?” “师傅!”步兵拖着一只铁脚走到了她的跟前,进入草原十数天后,对于这只铁脚,步兵已经显得异常熟悉了,裤脚挡住了那截铁杖,如果不看地上,丝毫看不出步兵走路的样子有什么异样。“这些人能够在这么乱的草原上活下来,战力肯定是不错的,我们难道不能招降么?” “你脑子进水了吧?”贺兰燕毫不留情地道:“如果他们只有四五十骑,我们倒是可以招降,但他们有四五百骑,那我们便只有一个选择,消灭他们。而且这些人大都桀骜不驯,即便勉强归降也难以驯服,将来说不定就会成害群成马。我们招兵,只招三类人,第一,那些实力弱小的小部落,第二,有家有口的匈奴人。第三,因为部落溃散而逃跑的奴隶。” 说到这里,贺兰燕扫了一眼步兵,“怎么,高远没跟你说,这可都是他交待我的。” 步兵连连摇头,“将军没有跟我说,只是要我一切都听教头你的。” “都听我的?”贺兰燕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他应该快到琅琊郡,快要见到他的心上人了吧?” 步兵心中一跳,呐呐地道:“应当快到了吧!”偷眼瞧着贺兰眼,却见黑暗之中,那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却又缓缓地闭上了。 步兵在心中亦是叹息了一声,说句心里话,如果从感情疏厚来讲,他还真情愿将军娶了眼前这个女子,也不知将军是怎么想的,以将军目前的地位,便是娶两个夫人,也是很平常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将军却对此排斥得很,而且看起来,眼前这位也是不情愿与人共享一夫的,这可就难办了。 “等会冲锋的时候,你小心一些!“正自胡思乱想,耳边却突然传来贺兰燕的话,“你腿脚不利索,待会儿天又还黑着,你控马技术大不如前,跟着大家便好,打起来后,不要像以前那样冲在前头。” “我晓得!”步兵赶紧道:“我待在外头,马上劈砍是不行了,但我这一手箭术还算过得去,便在外头支持大伙儿。” “嗯!”贺兰燕点点头,“我让几个人跟着保护你。” 步兵低下头不作声,心中却是极其难过的,现在他,居然也要让人保护了。 “别多想!”贺兰燕道:“你箭法奇准,能在乱战之中准确地找到敌人,我让几个人保护你,可是为了让你多杀敌,待会打起来,敌众我寡,我们占了一个出其不意,如果你再一举格杀他们中的领头者,这仗,就容易多了。等你以后完全习惯了这只新脚,便不用让人保护你了。” “我明白!”听着贺兰燕特意解释,步兵不禁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时光一分分地流逝,突然有风自远处吹来,将空气之中的燥热一扫而空,虎头闭眼感受了片刻,道:“教头,恐怕要下雨了!” 贺兰燕站了起来,“什么时候了?” “约摸四更了吧!” “上马!”贺兰燕一个翻身跨上马背,呛的一声,抽出了战马鞍旁的弯刀。 (今天已发了两章了,那是因为起点有要求,明天比较特殊,所以八点这一章,还是要发的,今天就三章了,大家不要以为这是我在爆发,因为只有今天一天有三章,以后还是早八点晚八点的,另外,非常感谢大家的定阅,投票,打赏!枪手在这里给大家鞠躬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雨夜歼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弧形的闪电横跨长空,紧跟着一声炸雷骤然在天际擂响,大滴的雨点顷刻之间便自天而降,雨借风势,风助雨威,这场雨甫一开始,就声势惊人。狂风暴雨这中,三百扶风骑兵分成了三个箭头,向着前方不远处的马匪营地奔去。 暴烈的风雨将这些马匪本来设置的一些明岗暗哨都给赶回了营地之中的帐蓬里,狂风,暴雨,劈雷,掩饰了骑兵冲锋的马蹄之声,当三百扶风骑兵从三个方向刺入这个简陋的营地,高高跃起的战马毫不留情地将帐蓬践踏垮塌下来,自外掠过的扶风骑兵,挥舞着战马,对准帐蓬下蠕动的人形挥刀便砍,帐蓬破烈,从裂口里喷溅而出的鲜血,眨眼之间,便将地面染红。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虎头兴奋的挥动着手里的陌刀,舞得风车一般,瞬间便从营地这头冲杀到了另一头,他原本也是使马刀的,不过自从居里关兵坊研制住了这种重达三十余斤重双面开刃的陌刀之后,他便爱不释手,也不管这玩意本身是研制出来由披甲步兵使用,专门克制骑兵的。此刻这柄数十斤重的陌刀之上,已是鲜血淋漓,在他这个彪形大汉手中,便如同一个轻巧的玩具。 横刀一直没有换过他的兵刃,他惯使的是一柄九环刀,厚背薄刃,刀的背脊之上,穿着九个铁环,每一次挥动,便是哗啦啦一阵乱响,对敌之时,倒是可以拢人心神。 这两人都是白羽程麾下的干将,原本在马匪队伍之中充当的就是攻坚拔寨的先锋角色,两人身形高大,武器又及其别致,临敌之时,极易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步兵策马立于战场的边缘,在他的身边。两名扶风骑兵战刀出鞘,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步兵手里的长弓之上搭着羽箭,整个弓身却垂下对着地面。步兵发现,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这批马匪没有丝毫防备,看看那些在营地这宫乱窜的战马就可以知道,这些马,连鞍鞯都没有配上。绝大多数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便已经伏尸就地,而侥幸从倒塌的营帐地逃出来的马匪,没头苍蝇一般地跑不了几步,便会被纵马而过的扶风骑珍砍掉脑袋。 三股扶风骑兵在营地之中纵横交错,这是一个极其有效的杀戮机器。这三百骑兵的成员有些复杂。有贺兰部骑兵,有马匪,也有出身扶风的本地兵员,虽然来源不一,但现在却有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效的指挥和严明的军纪。 扶风骑兵自身就不用说了,而贺兰族骑兵,本身就是由贺兰雄在参考了扶风的练兵之法后重新组建的,与扶风兵相比,他们不仅有严明的纪律,更有比扶风兵强悍得多的马技。至于马匪,就只有横刀与虎头两人了。 相比起虎头与横刀的大声吆喝呐喊着冲锋陷阵。其它的人,却都是闭着嘴巴闷杀,然而这种沉默的杀戮,更人的压力却是更大。 步兵确信自己没有必要动手,他的眼光便追随着前方那团跳动的红色,那是贺兰燕。就算没有一点的危险会威胁到他,步兵也必须在她哪里保持足够的主意力。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更像是一次屠杀,当松散的马匪,碰上军纪森严的军队。他们的下场基本就已经确定了。天色渐明,大雨仍在下着,但战斗却已经结束了。这个简陋的马匪营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场。绝大部分马匪,已经殒命当场,有幸得上老天宠爱的幸运儿,侥幸逃出了生天,此时已经不知逃到了哪里,还有十几个倒霉的家伙被压在倒塌的帐蓬里面,在扶风军打扫战场的时候生擒活捉。 当雨势渐住的时候,远处,孙晓的步卒终于赶到了,贺兰燕率三百骑兵前头探路,扫荡溃兵,孙晓和这一千步卒却还要押运着数百辆装满物资的马车,而随着这一千骑兵而来的,还有上千民夫。 孙晓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贺兰燕也刚好从一顶尚完好的帐蓬之中,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走了出来,毕竟是女子,激战之时不觉得什么,但战事结束,被雨淋湿的衣衫穿在身上就显得不大合适了,不仅是他,连贺兰燕的两个贴身女护卫苏拉和乌拉也是如是,三人只能钻进帐蓬,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看着那些衣裳上还在滴滴嗒嗒向下滴水的军汉们毫不在乎地打扫着战场,贺兰燕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初高远跟她所说的,女子在外征战的诸多不便。 “教头威武!”孙晓竖起了大拇指,“以少敌对,赢得轻松之极,即便将军亲自指挥,也不过如此。”为了在将来能得到贺兰燕的配合,孙晓不惮于将贺兰燕架得高高的,赞美之词如流水价般地喷将出来,连一边的步兵听着也觉得有些恶心了。 “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击无备,不过一群溃兵而已,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孙晓,这里抓了十几个俘虏,你来审吧,我懒得问,这些不同的马匪,聚在一起,准备干什么来着?问个清楚明白。”贺兰燕淡淡地道。 “好的,没问题,这样的小事,您就交给我得了!”孙晓笑咪咪地说着,“教头,这里距积石山不远了,还得烦请教头派出哨骑去打探一下那边的情况。” “天亮之后,横刀和贺兰捷已经去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两个人就可以回来了。” “那敢情好!”孙晓连连点头。 十几个俘虏被孙晓提到了一边,民夫和兵卒们也忙碌了起来,这片修罗场得收拾,兵甲当然得收起来,这些东西,从来是只嫌少不嫌多的,即便是断刀断枪,拿回去回炉重铸也是好的,而且马匪们四处抢掠,每个人也是身家丰厚,掏口袋那也是必须的。弄完这一切,就得挖坑将这些死尸埋起来了,眼下天气炎热,如果不收拾的话,用不了一天的功夫,这些尸体便会腐乱,如果发起瘟役来,那可不是好玩的,一场瘟役,可以让一个强大的部落在极短的时间内衰落下来。 审讯的结果让孙晓又惊又喜,惊的是,积石山那里,已经被一个匈奴部落给占领极长时间了,想来也是,这样一处地势显要的地方,又有水源,肯定是不会没有主人的,喜得是,这支匈奴部族力量不强,这些马匪聚集在这里,就是打着这个部落的主意。 这个部落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居然没有受到多少战火的侵袭,不仅牛羊颇多,而且看起来,族内财产也是极为丰厚,而他们能拿得出手的骑兵,不会超过四百骑。 虽然只有四百骑,但也超过了这些马匪中的任何一股力量,所以他们聚集在一起,准备向这个部落下手,不成想,他们还没有向这个部族动手,自己就先被扶风兵收拾了. “教头,这是一个叫公孙的部族.首领叫阿蛮.今年四十出头,手上力量不强,只拿得出四百余骑人马,有些麻烦的是他们在这里经营很久了,只怕老营很有些坚固.”孙晓兴冲冲地找到了贺兰燕,”教头听过这个叫公孙的部族么?” 贺兰燕点点头,”听说过,原本与我们贺兰族也差不多,本来以为他们没有逃过草原这一劫,想不到却生存了下来,居然还挡在了我们的前面.不管他们是谁,挡在我们前面,就是一定要拿下的,先等横刀回来之后再说吧!” “教头说得是.对了,教头,这支公孙部族,倒是符合将军所说的招揽的对象呢,只是不知道他们识不识务,如果能向我们投诚最好,不然,也只能灭了他们了!”孙晓摸着下巴,道.对方有四百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力量,现在他的手上有贺兰燕率领的三百骑骑兵,有自己亲自指挥的一千步卒,那一千余民夫,平素也是进行军事训练的,打起仗来,一人发一杆长矛,不说冲锋陷阵,吓嘘对手也是好的.在实力之上,自己是占了绝对上风的.而在军械方面,那更是没得比,要知道,在自己身后的马车之上,光是床弩便有几十具,那是准备建成积石山要塞之后,安置在城头之上用来防守的,但现在,用来击破对手的老营也是利器.更不用说臂张弩这些玩意儿了. “这里离积石山只有不到五十里,想来对方也知道有人要打他们的注意,说不定会来偷袭,孙晓,先扎下营盘吧.”贺兰燕道. “他要是真来可就好了.”孙晓笑了笑,”可就省事了.” “不要大意,狗急了还要跳墙呢!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人都可能迸发出极大的能量的.不要小瞧了别人!”贺兰燕摇头道. 听着贺兰燕的话,孙晓本有些轻慢的心倒是立时警惕起来,拱手向贺兰燕道:”多谢教头提醒.” 埋好数百具尸体,扶风兵们将数百辆马车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简易的车阵,这里,距积石山已经不远,孙晓不准备在费时费力地扎营了,他要直接去积石山. 第三百三十九章:公孙部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阿蛮很焦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地等待着消息,这几个月来,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草原上的乱象已经让整个公孙部族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公孙族来到积石山已经两年有余了,自从两年前他带着部族迁移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就在这里扎下根来,修建了永久性的老营。这里是一个好地方,不仅有水源,周边草场资源也十分茂盛,更重要的是,积石山易守难攻,这里,实在是很适合他这样的小部族生存发展。他将牲口等养在山下,精壮的战士也驻扎在山下,不过老弱妇孺却都安置在山上,一座座的石屋,木屋,就是他的部族这两年在这里繁衍生息的结果。 但匈奴的一场大败,让这美好的生活快要化成泡影了,这几个月来,积石山已经遭受了几次攻击,好在前来攻击的都是一些与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弱小一些的部族,自己依仗地势,已经消灭了好几股敌人了。 但是昨天得到消息,一股超过五百人的马贼已经聚集在了五十里之外,他们的目标是谁不问自知。 五百骑!阿蛮痛苦地揉着脑袋,他的整个部族,算上十六岁到六十岁的所有男人,也只能凑齐五百骑,怎么挡得住这股如狼似虎的马匪? “阿蛮,将部族都撤到山上来吧,依山而守,我们还有一千多奴隶,发给他们武器,也是可以帮助守卫的,我想,他们也应当知道,马匪杀了过来,他们也是活不了的。给他们说明这个利害。多多少少也是一些力量。”阿蛮的女人,公孙部族的女主人德香开口劝道,“主动前往杀敌,我们是没有这个实力的。” 阿蛮苦笑。“这些奴隶是不想死。但是他们对我们就很忠心么,发给他们武器。如果反噬起来,我们死得会更快。” 德香不由沉默。这一千多奴隶是公孙部族或抓或向其它部族买来的,这两年,利用这些奴隶在积石山下的积石湖畔开荒屯垦。公孙族拥有了不少良田。现在的公孙部族不仅放牧,也能自产粮食,这也是他们不用像其它部族那般非得随季节迁移的原因。奴隶自然是不顺服的,这些人中,大都还是戴着镣铐在劳作。 “族长!”外间奔进来一个年轻的战士,满头大汗,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惶恐。 “公孙义。探到了什么情况,那些该死的马贼,已经向我们这里出发了么?”阿蛮一迭声地问道,反手放在桌上的弯刀。插在腰带上,“他们来了,是不是!” “族长,死光了,这些马匪,全都死光了!”公孙义喘着粗气,大声道,“族长,他们全部被杀光了。” “死光了,马匪都死光了?”阿蛮的第一声是狂喜的欢呼,第二声可就变成了惊疑的反问,而德香在瞬息的高兴之后,也是满面的恐惧,于他们而言,只怕是去了一只狼,却迎来了一只虎。 “谁?是哪个部族下的手?”阿蛮的声音有些颤抖。 “族长,不是我们匈奴部族,而是扶风人,我看到了他们的旗帜。他们的先锋骑兵,在昨天那一场大雨之中突袭马匪大营,将五百余马匪,几乎斩尽杀绝,只有极少数的人逃了出来。”公孙义的面容有些扭曲,颤声道。 “扶风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蛮大叫起来,“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大约有三百余骑人马!”公孙义的话让阿蛮刚刚落了一点心,但随后的一句话,却又让他瞬间落入了深渊,“骑兵背后,还有步卒,我远远地看着,怕不有数千人,带着数百辆大车,浩浩荡荡,看不到头尾。” 阿蛮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随着公孙义的话被抽了一个干干净净,扶风军大举来袭,这方园百里之内,除了积石山,哪里还会有第二个目标?此时此刻,他更愿意面对一群马匪,马匪虽然难对付,但纪律涣散,只消能撑过他们前几轮进攻,他们或许就会因为损失过大而退走,但扶风军就不同了,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对上他们,自己毫无胜算。 “怎么办,怎么办?”他喃喃地道。跑是跑不了的,除了战士,他还有公孙部族数千口子老弱妇孺,还有这两年积蓄起来的部族财产,全都不要了么? “阿蛮,将所有人都撤到山上来吧。”德香亦是脸色惨白,但比起阿蛮,却还显得镇定一些,“我曾听商队说过,扶风军对匈奴人并不是特别敌视,那个贺兰部不就与他们特别交好么,前两年,我们还通过贺兰部的商队买过他们的酒和其它一些货物呢?” “是啊是啊,扶风人的地盘不在草原之上,他们来这里,必然不会是为了抢这块地盘的,一定会有办法的!”阿蛮一跃而起,“公孙义,先将山下所有的人,牲畜,都撤到山上来,然后,然后你带一些人,带上一些牲畜,去慰劳他们,搞清楚他们的来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德香,“然后再作决定吧,德香,你看如此可好?” “这样甚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好意去犒劳,他们总不会立刻便刀兵相见的。”德香点头道。 积石山上上下下一片忙乱的时候,孙晓与贺兰燕统率的军队,已经逼近了积石山,在横刀带回确切的消息之后,孙晓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便下令推进。傍晚时分,大队抵达积石山,傍着积石湖,扎下了大营的营盘。 “好地方,真真正正好地方!”看着远处险峻的积石山,再看看大营旁边那清澈的,方圆数里的积石湖,以及湖边那一片片被开垦出来,长势正好的庄稼,孙晓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这里,真正是一个建立巢穴的好地方。 最妙的是,这个什么公孙家族替他作了不少前期的工作,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这个公孙族的阿蛮是个妙人!”孙晓看着麾下将领,“居然还屯田种庄稼,教头,这可与你们匈奴部族绝大部分都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的?”贺兰燕没好气地道:“你去过匈奴王庭么?那里,也形成了规模很大的集镇,虽然比不得中原城市,但也不小了,匈奴王的麾下,除了游牧部族之外,自然也有屯垦的奴隶的。这里才多大点规模,要是你去了王庭,看到了哪里的规模,岂不是连舌头也要吞下去?” 听着贺兰燕的话,孙晓不由好奇地道:“哪原来贺兰部,怎么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我们部落小,一直流离失所,没有固定的地盘,而且,即便有固定的地盘,也没有这样的地理条件,如何屯垦?再后来,认识了高远,我们更多的是干起了商队的活儿,利用这个赚钱,然后从扶风买粮食等物品,倒也不需要种田了。”贺兰燕道。 “原来如此!”孙晓连连点头,“我还以为匈奴部族只放牧,不种粮的呢?” “你说得也不错,但凡这种屯垦,都是由奴隶来做的,匈奴人,当真是不会种地的。”贺兰燕淡淡地道:“看来这积石山的公孙族,手里有不少的中原奴隶!” 孙晓嘿嘿地笑了起来,“越多越好,以后就都是我们的了。” 几人正说着话,营前哨楼之上,突然传来示警的号角之声,孙晓与贺兰燕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这个阿蛮不会脑袋被烧糊涂了吧,居然敢来袭击我们?”贺兰燕喃喃地道。 两人拔脚欲赶往前营,却看到前头虎头正自健步如飞而来,“孙将军,教头,公孙族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现在一个叫公孙义的家伙赶了一大群牛羊到了我们大营门口,要求见将军,还说什么特来犒劳我军!” “哟,这个阿蛮连这个也会?”孙晓大笑了起来,“牛羊收下,这个公孙义不就是要来探探我们的虚实么,给他这个机会,大营里准备一下,让这个公孙义开开眼界。” 公孙义两腿有些发虚,虽然对方并没有为难他,收下他送来的礼物之后,只说将军要当面谢他,便让人领着他入营,看着沿途按刀而立的身着青衣制服的扶风士兵,他的腿肚子就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这让他感到有些羞愧。自己也算是匈奴勇士,怎么能如此不堪? 他竭力地挺起胸膛,让自己显更更加昂扬一些,但马上,他的眼睛就被旁边的一群正在忙碌的民夫给吸引了过去,天啊,他们正在组装什么?看着他们身边那一台台已经组装完毕的床弩,公孙义险些昏了过去,粗粗扫了一眼,他就看到了超过二十台的床弩。 他的脸色发白,刚刚打起的精神,立马便又蔫了下去。好不容易到了中军帐前,他看到的是一片闪着寒光的刀林,两排士兵手持着巨大的长刀,横眉冷目地瞧着他,大帐口,两个八尺大汉目露凶光,犹如野兽一般。其中一个脸有刀疤的家伙,甚至还舔了舔了嘴唇,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公孙义是吧?”另一个手里提着一柄大刀的人向前一步,起落之间,刀上的铁环哗哗作响。 “是,是,公孙族公孙义,奉族长之命前来犒营大军!”公孙义弯下了腰,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犒劳?”汉子嘶嘶地笑着,“请吧,我家将军要见你呢!” 第三百四十章 逼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阿蛮在坐立不安之中,终于等回来了前去犒劳扶风军队的公孙义,虽然指望不大,但心里总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那就是扶风人只不过是路过这里,他们来这里,就是想敲诈一笔,扶风人不是草原人,不会长时间呆在这里不走的。 门被推开了,公孙义脸色灰白地出现在门口,看着他的脸色,阿蛮的一颗心便沉了下去。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阿蛮艰难地问了一句。 公孙义还没有回答,在他的身后,却是闪出了另外一个人,微笑着看着阿蛮,“阿蛮族长,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对方,阿蛮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你,你是?”他疑惑地问道。 “族长,这位是贺兰部的贺兰捷,以前,曾经押送过商队货物与我们交易过。”公孙义赶紧解释道。 “贺兰部?贺兰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蛮看了一些对方,又看了一眼公孙义。 “不瞒阿蛮族长,贺兰部已经整体加入扶风军,现在我家族长贺兰雄是扶风征东将军高远麾下骑兵将军。”贺兰捷笑道。 “贺兰部投降了?”阿蛮大吃一惊。 “不是投降,是加入!”贺兰捷认真地道。 阿蛮笑了笑,也无意在这些字眼之上与贺兰捷较真,“贺兰兄弟,请坐,阿义,给司马兄弟弄点喝得来。” “不必!”贺兰捷竖起手掌,摆了摆,“阿蛮族长,我其实只是奉命带来几句话,怕公孙义兄弟说不清楚,所以才亲自来一趟,说完就走。” 阿蛮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已经预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贺兰捷一开口,便已是堵死了所有的其它可能。 “阿蛮族长,高远将军看上了积石山,要在这里建城设县。所以,这积石山,我们肯定是要定了。” 听着贺兰捷强硬的语调,阿蛮大怒,“这里是草原,可不是辽西,也不是扶风,高远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公孙部部族虽小,但也还有数百敢战之士可洒热血,抛头颅。你们想要,便骑着战马,挥舞战刀来拿吧!” 贺兰捷嘿的笑了一声,“阿蛮族长,这便是你给我的回答么?” 阿蛮还没有说完。一边的德香已是赶紧走了过来,“贺兰兄弟,阿蛮他性子粗鲁,不知深浅,大家都是匈奴一脉,有话好说,这事儿。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 “夫人,此事,绝无转寰余地。想来族长与夫人也知道明天晚上,在距此五十里左右,有一支五百余人的马贼被我们全歼的事情了,这股马贼就是冲着你们积石山来的。我们不来,你们也保不住积石山,就算我们明天走了,他日另有势力瞧上了这块地方,只怕就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了。正如夫人所说,大家都是匈奴一脉 ,所以我们做事,都留有余地。要不是这次统领骑兵过来的是我家小姐贺兰燕,此时,只怕积石山上已经烈焰冲天了。” “贺兰燕?她竟然亲自领兵过来了?”对于贺兰燕这个闻名草原的火辣美女,德香却还是知道的。 “不错,正是我家小姐力主,率兵而来的孙晓将军这才决定等上一夜,明日午时,如果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攻击就要开始了!”贺兰捷道。“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我家小姐也不好说话了。” “草原这么大,为什么高将军就偏偏看上了这积石山呢?”德香道:“贺兰兄弟,如果你与你家小姐能说动这位孙将军移步,我们公孙家族必有厚礼奉上。大家都是匈奴一脉,互相照应那是应当的,不是吗?” 听着德香的话,贺兰捷哈哈大笑起来,“夫人倒是一个伶俐人。只不过这一次即便是搬来金山银山,也是没用的。夫人,积石山地处冲要,你们保不住的,我们不来,也会有其它人拿,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啊,公孙部没有罪,但这积石山就是你们的罪啊!” 贺兰捷长身而起,看着面色惨白的阿蛮夫妇与公孙义,“言尽于此,贺兰捷就此告辞,明日午时,希望能在山下看到阿蛮族长,否则,可就不好看了。” 一句话说完,不再管几人的反应,竟是转身扬长而去,身后的阿蛮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腰中的弯刀呛的一声抽出半截,但看着贺兰捷不管不顾的背影,终是哀叹一声,还刀入鞘,一声长叹,坐了下来。 “族长,要不我们晚上集合兵马,下山去偷袭,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看这贺兰捷骄横如斯,应当是不会防备我们还敢下山去偷袭他们吧?”司马义小声建议道。 阿蛮眼睛一亮,“此法子不错,阿义,去,集合我们所有能上马的族人,多备火箭。” “阿蛮!”德香却是有些担忧,“扶风兵能征惯战,贺兰部也不是徒有虚名,能不防备?” “此时他们得意忘形,焉会防备?”阿蛮已是红了眼睛。“阿义,去集合队伍!” “是,族长!”公孙义转身冲了出去,但他出去的快,回来的却更快。“族长?”公孙义脸上的表情奇怪之极。 “不是让你去集合人马吗?赶嘛又回来了?”阿蛮怒吼道。 “族长!”公孙义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山下,山下扶风人大营里升起了一个灯笼。” “一个灯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灯笼下面还挂着一个条副,上面写,上面写着,欢迎袭营!”公孙义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阿蛮与德香两人霍然色变,冲出房去,果然,山上扶风人大营之中,一个灯笼高高地飞到空中,上面却是带着一截长长的条副,用匈奴文写着这四个字。 阿蛮一时之是,脸如死灰。 山下,扶风军大营,虎头很是不甘心地对孙晓道:“孙将军,干嘛要给这些家伙提醒啊,他们要是真来袭营不是更好,一网打尽,倒是省了功夫,这些家伙来袭营,定然是兵马齐出,咱们将他们一股儿灭了,岂不便当,要是明天他们还不投降,我们硬打的话,不免要损伤兄弟?” “虎头兄说得对啊,孙将军,你这葫芦里头卖得什么药啊?”横刀也是连连摇头,“这下子好,这条副一升上去,那阿蛮再蠢,也是绝不会下来了。” “阿蛮不蠢!”孙晓淡淡地道:“只看他能选中这块立盘立足,知道垦荒种粮,这个人便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再说了,这一次我们来积石山,可不是为了杀人立威的,我们要在这里建城,设县,替将军大人整好这块地盘。这公孙族有五百骑兵,如果能收复过来,对于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有好处的,积石山是好地方,但觊觎这地方的人也必然不少,正如将军所说,先前兵荒马乱,谁都还没有注意到这块地方,等所有人都缓过劲来,目光便会投向这儿里,到时候,少不了有仗打。所以,我们得以最快的速度扩充实力,招奴隶入伍速度倒是快,但是想要形成战斗力却不是一件短时间能办到的事情,所以,我们需要他这五百骑兵,这里地处草原,地势开阔,正适合骑兵作战啊,一下子杀光了,接下来的戏可就不好唱了。” 一翻话说得虎头与横刀二人一楞一楞的,“这么麻烦?”虎头直瞪了眼睛,“那就算了,便依将军所言。” 贺兰燕坐在大帐一角,脚放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头,头搁在膝头之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孙晓,“看不出啊,孙晓,你现在可真是长进多了,当初我们在扶风县里初遇的时候,可真看不出,你现在能有这等智谋?想当初……” “得了得了,教头,您就别捧我了!”孙晓当机立断,打断了贺兰燕的话,要不然,贺兰燕接下来就该说她与贺兰雄将他们一票人打得如何惨不堪言,自己当初是如何的一堆烂泥了,如果都是老人儿那也罢了,可这里还有虎头横刀等人呢,他可不想丢脸丢大发了。 “虎头,横刀啊,明儿个,咱们可还得烧最后一把火,让儿郎们精精神神地让那阿蛮瞧瞧咱们扶风军的军容,以便成为压垮那阿蛮的最后一根草!”孙晓站了起来,拍拍桌子,“明儿个,给所有民夫们也换上军装,这些家伙们在扶风时也经过训练,用来站站样子,也应当是不错的。” 横刀与虎头都大笑起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深挖洞,广积粮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声嘹亮的雄鸡高唱,惊散了笼罩天地的黑暗,一抹亮光出现在远远的天际,落在积石山顶,顷刻之间,那亮光便如同流水一般,从上而下,水银泄地一般将整个积石山染白,然后一轮骄阳自那亮白之处跃起,金光道道,洒在积石山上。替山石,树木,房屋都镶上了一道金边。 隆隆的战鼓,嘹亮的号角自山下传来,惊醒了山上的公孙部族,阿蛮从屋子里一冲而出,昨夜他几乎没有怎么睡,要天亮时才刚刚迷糊过去,孰料刚刚眯过去,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阿蛮的夫人德香早已经站在了外头,满面忧色地看着山下。在他们的身后,越来越多的公孙部族族人聚集在了他们的身后,看着山下,恐惧之色愈来愈浓。 身着青色制服的扶风骑兵们纵马自营寨内狂奔而出,成两列单队往来交错,锋利的马刀高高举起,映着阳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骑兵身后,一列列持矛背刀,同样身着青衣,打着绑腿的步兵列队而出,没有丝毫的杂乱,转眼之间,集队而成为百人一个的方阵。方阵之间的缝隙,更多的青衣兵推着一台台床弩奔到了步卒与骑兵之间,弩机抬起,粗大的弩箭对准了山上。 步兵列阵而成,骑兵则一左一右散向两翼。 阿蛮脸色惨白,手在微微发抖,在他的身后,竟然传来了牙齿格格打战的声音。 “族长,他们在干什么?”司马义指着山下,问道。 顺着他的目光,阿蛮看到,几名青衣兵扛着一根杆子走到了军阵之前。就地刨了一个坑,将那根杆子树了起来。阳光自背后照来,杆子长长的倒影映在了地上。 阿蛮转身便向屋内走去,这根杆子是扶风军用来计时的,正午。就是大限。 “阿蛮,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德香看着阿蛮,道:“他们并不是说着玩玩的,一到正午,他们必然会展开攻击,积石山这里的地理条件太好。对方如果选择在这里生根,必然是不会放过这里的。” 阿蛮叹了一口气,看着德香,“我辜负了老族长的心愿,公孙部族竟然会亡在我的手中。” 德香摇摇头,“时也势也。现在草原上这种情况,爹爹在世,也是无法可施,其实公孙族这些年在你手中,安安稳稳地过了这许多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 阿蛮垂头丧气,他并不是公孙一族的贵族。而是一个外来者,加入公孙族之后,因为侥勇善战而得到老族长青睐,将唯一的女儿公孙德香嫁了给他,后来老族长过世,在公孙德香的大力支持之下,阿蛮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一举获得了公孙一族族长之位,这许多年来,公孙族在他的带领之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发展。但却也平平稳稳地在弱肉强食地草原之上生存了下来,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了。 “族长!”司马义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这两天,公孙义简直就成了一只讨厌的乌鸦,但凡他出现在阿蛮面前。总是不会有好消息的。 “又出了什么事?” “族长,撤到山上的奴隶有些不稳定,开始骚动起来了!”司马义有些惊慌地道,公孙一族有或掠夺,或购买的中原奴隶不下两千人,而这其中,青壮男子几乎占了一半,如果弹压不住他们,便会出大乱子。 阿蛮与德香同时耸然色变,“现在怎么样?” “强哥带着人去弹压了。暂时是勉强压下来了,但是山下这个状况,只怕过不了多久,这些奴隶便又会骚动起来。” 德香站了起来,“必须作出决断了,阿蛮,再拖下去,奴隶一旦暴动,山下的扶风军可不会再管不管正午了,必然会趁势杀上山来,那时候,我们可就什么也不会剩下了。甚至连我们自己,也会性命难保。” “公孙义,你再下山一趟,跟扶风军说,我们,我们投降了!”阿蛮颓然坐倒。 “不,我去!”德香摇摇头,“阿义年纪小,一去对方营中,吃对方一咋,指不定会生出别的事情来,我去亲自跟他们谈,看能不能为我们公孙一族多争取一点利益回来。” “不不,你不能去,万一你去,扶风军将你扣下来,那我们连谈判的本钱都没有了。”阿蛮连连摇头。“就让阿义去!” 德香笑了笑,“此刻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我一个妇道人家,却反而更好一些,扶风军总是大燕的正规军,他们不会连这点脸也不要,扣留我的。你便放心吧,阿蛮,你在山上,一定要稳住局面,特别是奴隶那一块,万万不可让他们骚乱,但也不可杀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阿蛮道:“你去,真得没有危险么?” “现在山上山下,有安全的地方么?”德香站了起来,理了理头发,对公孙义道:“阿义,你带路,我下山去与扶风军的主将谈。” 孙晓没有想到等来的不是公孙族的族长阿蛮,而是一个女流之辈,先前准备的一些打压对方气势的手段便完全没了用处,当然,如果是阿蛮下来,很可能也只是色厉内茬,不存在什么气势,但孙晓还是让虎头与横刀两人好好地准备了一番,这两个家伙满脸满身的刀疤,块头大,模样凶狠,用来吓人,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面对一个女人,再用这样的手段,便不免有些下作了,而且也下不得手。当然,像贺兰燕这样的女子是除外的,这是一个活脱脱的外表温良,内心狂野的女人。 “化为夷民,公孙族公孙德香,特来向天军请降。别无他求,只求将军看在我公孙部族是主动请降的份儿上,不要伤我部族一人。”公孙德香很温顺地跪倒在孙晓的面前,低头垂睑,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哀怨与不甘。 “公孙德香?”孙晓低低地念叨了一句,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一边的贺兰燕,贺兰燕冲他摇摇头,草原之上,像公孙家族这样的小部族数不胜数,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公孙德香抬起头来,“阿蛮是入赘我公孙家族,虽然身为族长,其实只是管族内征战事宜,其它事情,都是我作主的。” 孙晓哦了一声,与帐内诸人都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搞错了,还以为阿蛮是公孙族的正牌子族长,搞了半天,眼前这个公孙德香才是真正的当家人。 看着眼前的公孙德香,孙晓突然想起了高远在他临走之前的那一夕长谈,当时在场的还是征东府里新任的长史蒋家权,蒋家权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篇,将他听得头昏脑涨也没听明白,还是高将军几句话就说得明明白白。 深挖洞,广积粮,悄悄的干活,声张的不要。 说白了,孙晓这支军队,出来就是为了高远的征东军找一条后路,埋一支伏兵的,最好不要让其它势力过早地探知了他们的底细,埋得越深越好。可是怎么将自己埋下去而不让别人知晓呢,而且高远交给他的任务,是要尽可以有发展力量,现在自己加上随队而来的民夫,也不过只有两千余人,在偌大的草原之上不显眼,但一旦力量强大起来,不让别人注意也不行啊? 看着眼前这个公孙德香,孙晓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主意,眼前,这不就是一个极好的挡箭牌么? 转眼之间,脑子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他大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公孙德香面前,双手虚扶了一下,“夫人请起来吧,我想有一点,夫人是搞错了,你们不是投降,而是加盟,与我们结盟,既然是结盟,那咱们自然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们又怎么会动公孙家族一草一木呢,更遑论是伤害公孙家族的人了?” 此语一出,公孙德香愕然抬头,看着孙晓,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而另一边,贺兰燕与步兵两人也是莫名不知其所以,都是盯着孙晓,孙晓冲他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心中不解,此时也只能闷在心中。 “结盟?”公孙德香呐呐地重复了一遍。 “不错,结盟!”孙晓加重了语气,道。“当然,这其中的许多细节,还得我们双方好好商量,不过夫人尽管放心,公孙族所有人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都绝对无虞,我们肯定不会沾手分毫的。” “不过你们族中掳掠来的哪些奴隶,必须得交给我们,扶风军中,不允许有奴隶的存在!”一边的步兵插了一句话道。这些奴隶,都是扶风军中天然的兵源,而且这些匈奴部族之中的奴隶,有很多都精熟骑术,拿过来稍加训练,便能加强骑兵。 “将军所言当真?”公孙德香又惊又喜。 “当然,这积石山嘛,仍然是你公孙家族的。”孙晓脸上笑咪咪的道。“当然,这其中的细务,我们得好好规划。如果夫人愿意,这便回山去与阿蛮族长好好商量商量,你们都同意了,我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谈这些细务了。” 关于明天的更新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因为枪手的操作失误,明天没有更新了。,由于搞了一个移动首发,所以不能修改。为了弥补枪手的失误给大家带来的不便,八月二日,在底更二章的基础之上,会补更一号的两章,同时为了惩罚枪手的失识,会补更两章,所以,八有二号,会有六章更新。c 第三百四十二章:分化与拉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公孙部族的旗帜仍然飘扬在积石山的上空,不过,积石山真正的主人,却已经换了人了。按照约定,公孙部族所有族人,包括阿蛮与公孙德香两人的私有财产不会受到任何的损失,当然,奴隶除外。而公孙部族则整体加入扶风军,但是在积石山,将仍然以公孙部族的名义,展开对外的扩张。在孙晓的眼中,不仅是眼下乱象横生的草原,即便是那可恶的河间郡,又何尝不是他将要对付的对象?河间郡那个该死的郡守姜圣浩,居然敢在将军落难的时候想来一招趁火打劫,拿将军的脑袋去换取某些人的欢心,那么,现在是时候该要付出一些代价了。而对于另外一个地方,孙晓决定先不去惹对方,那就是秦人的山南郡。山南郡的郡城建立在霍兰山口,触角不仅掌控着霍兰山口以南的大片草原,直接威胁着赵国的代郡,而且也监视着山口以北的大片区域,现在哪里,尚驻扎着秦将赢英的一万秦军铁骑,这可是一块硬石头,远不是孙晓现在能碰触的。 秦将赢英,在收取了匈奴王野芒的脑袋之后,声势大涨,声望在秦国国内远超其它秦国王子,但秦武烈王却命令他暂驻山南郡,临控草原上匈奴诸部的动静,不仅如此,更是将他麾下两万铁骑直接抽走一半,让秦国国内文武百官一时之间,都是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秦武烈王不喜赢英的话,却又他率部赶赴函谷关时,留下遗命,如他死,则立赢英为王,显然是深得王心的一位王子,但现在,形式一片大好,秦武烈王却将赢英摁在了山南郡不让他回来了。 秦国国内都在猜测着是不是赢英军功太甚。而且又受到李信的支持而已经引起了秦王的猜忌,毕竟赢腾在函谷关战死之后,在秦军之中,李信已经成了唯一的统帅。秦武烈王现在才四十余岁。正是春秋鼎盛之日。 仿佛似在印证着许多人的猜想,在李信被放置在函谷关,赢英被摁在山南郡,一南一北,相距万里的情况之下,秦武烈王却擢拔了原李信部将王逍为大将军,成为可以与李信分庭抗礼的人物,其子王剪为咸阳守备将军,掌控咸阳安危。 秦国又一政治新星冉冉升起,但其代表着的内里。却是意味深长。看似安静的咸阳,实则暗流涌动,所有人都在猜测着秦武烈王的真实想法。 不过这些事情,离孙晓实在是太远了,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那些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在他心中,高将让他来经营积石山,营造又一个老巢,他就得将这事办好,替将军打造一个固若金汤的积石山要塞。 从高远的话里话外,孙晓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燕国的某些人。要对将军不利,而这些人,偏生还是将军惹不起的,所以将军必须要找一个退路,也是为所有的扶风兄弟们找一条退路。自己来这里,就是将军埋下的一条暗线。到时候,可以给某些人一个好看,既然如此,当然是力量越强大越好。 山南郡那边惹不起,但这儿地域实在在太广阔了。其它地方仍然有大把的机会呢。 孙晓坐在主位之上,微笑着看着面前的阿蛮夫妇两人,积石山投降已经十余天了,眼下,扶风军已经完全掌控了这里,那么,整编军队这一最危险的工作,便该要提上日程了。 既然公孙德香是公孙家族正牌子的继承人,那么阿蛮就不必放在这个地方了。孙晓直接便让阿蛮统率他麾下的三百骑兵前往牛栏山要塞,加入高远的麾下,没了阿蛮这个家伙,其它人便闹腾不起来,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剩下的两百骑兵纳入麾下。过上个一年半载,只怕这些骑兵们便认来得他们的阿蛮族长了。至于司马德香,终究是一个女流之辈,将他留在这里,好长久地打着公孙家族这块招牌,而又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公孙部族刚刚加入我扶风军中,我便要让贤伉俪分居两地,实在是不好意思!”孙晓脸上笑着,嘴里在向两人致着歉意,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实在是因为我扶风军现在正准备进军东胡,正需要像阿蛮族长这样的勇将啊。而我们这里,却又没什么真正的挑战,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想阿蛮族长一定是非常渴望跃马战场,纵横驰骋的快意的,是吧?”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阿蛮只能连连点头,“高远将军声名远播,威震天下,能在高远将军麾下效力,是我公孙部族勇士的荣光。” 孙晓大笑,“族长说得好,兴许族长现在心里还有些恼意儿,不过以后,你会感谢我的,我家将军不是凡人,异日必将纵横天下,跟着他的人,必然不会吃亏。不瞒二位,二年之前,我还只是一个统带五十人的都头,可两年时间,我家将军便让我能能够统领数千儿郎。阿蛮族长,公孙部族的前景远大着呢,当然,这也得看你能不能去竭力争取荣耀了,在我扶风军中,不论出身,不论民族,只看战功,只看贡献,你能为扶风军建立功勋,便是奴隶,也可提拨为将军,你只能吃饭不能干活,便是世袭贵族,在我们眼中,也是狗屎一堆。” “将军说得是,阿蛮一定会尽心尽力!”阿蛮连连称是。 “其实呢,应当让德香夫人跟着族长一起去的,不过眼下你我双方刚刚结盟,公孙部族还有好几千口子人在这里呢,总得有个主心骨儿,你说对吧,便只能麻烦德香夫人再呆一段时间了,等这里局面稍微,德香夫人想要去扶风与族长团聚,那是一定没有问题的。”孙晓脸上露出狡缬的笑容。 “这倒不必了,我在草原上住惯了,扶风那边的生活,我定然是不习惯的。”德香连连摇头。 “好说好说,到时候怎么样都随德香夫人的意思!”孙晓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贤伉俪分别在即,想必还有很多贴心话儿要讲,我就不耽搁二位了,我已经行文征东军长史蒋大人。阿蛮族长一到居里关,就会有人前来迎前的。”孙晓站了起来,亲自将二人送出了大帐。看着两人有些落寞的背影,孙晓冷笑了一声。 阿蛮去了扶风。只会成为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在这里,自己也要一步步地分化离间,逐步削减阿蛮与德香对公孙部族的影响力,最终是将公孙部族所有人完全融入到扶风军中去。 “来人,请郭老四他们几个人进来!”孙晓冲着帐外的卫兵吼了一嗓子。 四个衣裳褴褛,皱纹满面的老者,畏畏缩缩地进了大帐,在大帐中间站成一排,稍微迟疑了一下。卟嗵一声全都跪在了孙晓的面前,两手据地,额头也几乎触到了地面。 “你们这是做什么?”正准备说话的孙晓被他们几人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起来,都起来吧!” 地上。几个小老儿却是满面的惊慌,无论孙晓怎么说,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终于惹得孙晓恼了,“起来,再不起来,都拉出去砍了脑壳!” 几个小老头这才惊慌失措地爬了起来。看着他们的模样,孙晓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中原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给草原部族给掳了来,显然是受了不少的苦楚。 “几位老丈,本将是扶风军将领。大燕人,不是那些匈奴贵族,你们不用怕,而且我们这一次来,也是救你们出苦海的。自今日起,你们就不再是奴隶了,你们自由了!”孙晓看着他们,再次强调道:“你们自由了,明白吗?” 自由,对于这些沦为奴隶的人来说,是何望而不可及的事情,自由一旦真正降临,他们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口结舌,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叫郭老四吧?”孙晓打量着站在中间的一个胡子已然花白的老头,笑道:“我知道你,公孙部族的那些人曾提到过你,看你的样子,比其它人要过得好一些嘛!” 孙晓本意是说说话,放松一下他们的情绪,不料郭老四一听这话,却是又吓得跪了下来,“将军,我只是一个农夫,种田有些心得,所以那些匈奴人才高看我一眼,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 孙晓哭笑不得,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我知道,我明白,你起来说话。” “你们四个,我都打听过了,在这积石山上的近两千奴隶之中,算是德高望重,说话很有份量,所以呢,我找你们来,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们商量!”孙晓直接切入了正题。 “不敢,不敢,将军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小的们去做就是!”郭老四总算是正常了一些。 “不能这样说。”孙晓摇摇头:“我先头说过,你们不再是奴隶了,自由了,那自然是来去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不是你们的新主人,这一点,你们要明白。” 几个老头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安地看着孙晓。 “不过呢,我个人可以给你们一些建议,现在草原上乱象横生,不仅有匈奴的溃兵,还有多如牛毛的马匪,你们如果离开了我军的保护,很有可能再一次落入这些人的手中,那就有可能性命不保了。而且,我们扶风军在这里是要落地生根的,也需要你们这些人手,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的话,我们是十分欢迎的。我们会给你们起房屋,那些外面本来就是你们开垦出来的田地,也会分给你们,是永久的归你们,扶风军会给你们制地契,从此以后,那些就是你们的田产了。”孙晓慢悠悠地道。 “将军,您说得是真的吗?”郭老四瞪大了眼睛,“我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没有人会离开这里的。” “当然是真的。”孙晓笑着,“只要你们愿意留下来,这些东西,我们马上会发给你们。” “那我们都留下来,不走。”几个老头马上点头道。 “你们能作主?”孙晓看着他们。“先回去与他们商量一下吧,告诉他们,愿意种田的,我们给田,给牲畜,给农具,还给你们起房子,愿意参军的,马上就能加入到军队来,军饷嘛,肯定要比种田所得高一些的。” “我们马上回去与大家商量!”郭老四几人都是兴奋起来。 “好好,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孙晓笑咪咪地道。 一直蜷缩在大帐一角的贺兰燕看着离去的几个老头,有些不满地道:“孙晓,要这么麻烦吗?刀子一拔,还怕他们不愿意?” “教头,事情可不能这么做!”孙晓笑道:“我们要得就是他们心甘情愿,您想想,这些人原本身无长物,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整个就是别人的一财产,现在,我们给他们分田地,让他能参军立功,能当上军官,能有一个好出身,您想想,这些人会不会为了维护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而死命地为我们出力?因为只有我们,才给他们这些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且,这也给草原上流浪的那些人树立一个模子,现在匈奴部族大都崩溃,只怕流浪在草原上的这些奴隶不少,听说了这些消息,他们会不会涌跃来投?将军派我们来这里建立一个根据地,好为以后打算,可建立这样一个地方,总得有人丁做为基础的。所以,第一步,我们先得让这里兴旺起来,有了足够的人手,很多事才能做好啊!” “光凭这个?”贺兰燕问道。 “当然不!”孙晓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我准备等一切稳定下来,积石山要塞有了一定的规模之后,便去河间郡走一趟。严圣浩既然有胆子敢打我们将军的注意,那就得付出一点代价。”rp 第三百四十三章 整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二百名公孙家族骑兵惴惴不安地被集中到了一处,昨天,族长阿蛮带着族内三百精锐出发前往扶风,加入扶风军,剩下的,将被就地整编。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谁也不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站公孙义。 “阿义,族长走了,少族长年纪还小,夫人又不管事,你可得为我们作主啊!”一名头目模样的人,走到了公孙义的身边,低声道。 公孙义一阵烦燥,“有什么好作主的,眼下,我们都是扶风军了,我自己还不知道怎么着呢?你不就是担心你这个百人长的位子么?我听说过,扶风军选拔军官自有一套章程,只要你有本事,这个位子别人便抢不走,你要是不行,谁也帮不了你。” 被喝斥了一番,那人呐呐退下,公孙义却是更加的烦心起来,在阿蛮手下,自己颇受重用,是阿蛮的副手,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连族长阿蛮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遑论自己了? “老老实实,别出乱子!”想起昨晚去找族长阿蛮与夫人德香时候,两人对自己说的话,他叹了一口气,族长嘱咐自己要保住这二百骑兵的建制,可自己怎么保?除非自己还是他们的头儿,但是,自己这个头儿还当得了么? 只怕扶风军第一个就得拿自己开刀。 马蹄声骤然响起,二百公孙族骑兵顿时便安静了下来,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身着青衣,打着绑腿的扶风骑兵风一般地卷了过来,看着他们的来势,场中顿时起了阵阵骚动。 三百扶风骑兵成单列绕着两百公孙族士兵们绕了几个圈子,随着一声呼喝,一队一队开始收拢,顷刻之间。便在他们的对面排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每名骑兵之间,间隔半米的距离,竟仿佛有用尺子量过一般。整个队列,横看竖看都是直的,这等骑术,立时便让公孙族骑兵们傻了眼儿,要知道,步兵们在列队之后,站成这般模样,倒也不出奇,但能让骑兵们也做到这一点,可就太难了。马儿可不是人。虽然战马也有灵性,但必竟还是牲畜。 这是要干什么?所有的公孙族士兵们都在心里嘀咕起来,看着对面沉默着如雕塑一般凝立不动的扶风骑兵,心中的惊讶,慢慢地变成了小声的议论。甚至有大胆的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后方又有马蹄声响,众人转头,便看到了扶风军在这里的最高长官,中军都督孙晓带着几人,正策马缓缓向着这边而来。 公孙族士兵们立时便安静了下来,这是一个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走到近前,孙晓打量了一下三百扶风骑兵。满意地点点头,翻身下马,在他身后,贺兰燕和步兵也都下马紧随他走向公孙义等两百人。 眼光缓缓地从二百公孙族士兵脸上扫过,两年过去,孙晓再不是当年那个衣不蔽体。成天到处给兄弟们找食的都头,一直以来担任高远的副手,手下统领的士兵越来越多,自然而然地便养成了足够的威势,此刻横目一扫。所有公孙族士兵们心中都是一凛,不知不觉地挺起了胸膛。 “各位公孙族的兄弟们!”孙晓笑了笑,“首先,我要欢迎你们加入扶风军。扶风军是一个大家庭,但凡加入这支军队的,都是兄弟,俗话都说,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我们扶风军人,彼此之间,都个个都赛似亲兄弟,这才是我们扶风军多年以来,对阵东胡,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理由所在。”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扶风骑兵,又转过头来,“大家不必担心自己是匈奴人,是公孙族人,我们扶风军就会轻视你们,就会对你们不公,在我的身后的骑兵弟兄中,有扶风族人,也有匈奴人,还有……”他顿了一顿,笑了起来,“还有以前做没本钱买卖的。但现在,大家都是好兄弟,砍得脑壳换得头,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孙晓说得风趣,公孙族的骑兵顿时轻松下来,有的甚至笑出了声。 “匈奴人拔刀!”孙晓突然道。 呛啷啷一片马刀出鞘的声音,一百余骑兵同时拔出了自己的马刀,高高举起。 “放下。”孙晓点点头,“燕人拔刀!” 这一次多了一些,约一百八十人同时马刀出鞘。 “很好。现在轮到以前做没本钱买卖的兄弟们拔刀!” 二十余柄马刀同时举起。 孙晓双手向下压了压,所有的马刀同时回鞘,齐整的马刀入鞘的声音,让在场的公孙族骑兵们都是心中一跳。 “在我扶风军中,不问出身,不问族别,只有一条,你的本事。今天将大家聚在这里,是因为什么事想来大家也都明白,那就是整编。一支军队,要想成为一支强军,那就必须是一个整体,要能做到如臂使指那般如意,所以,在扶风军中,那些想玩小团体的,拉个什么小派别的人,等待你的就只有一个结果,军法伺候。轻的时候,打打板子,如果严重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在扶风军中,没有什么燕人,贺兰人,马匪,抑或是你们公孙族人,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哪就是扶风军人。” 孙晓的声音渐渐加重,说到最后,完全是声色俱厉。受他威势压制,以公孙义为首的公孙族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之声也刻意压制了一些。 “说到这里,想来大家都想知道,整编,怎么个整编法呢?我可以告诉大家,很简单,你们将被打散,分配到我后面的每个小队之中。为什么要将你们打散呢,也很简单,因为我们扶风骑兵的作战方法,与你们以前的打法有很大的区别,你们必须融入进去,还得以最快的速度学会他,否则,将来打起仗来,你不能与大家很好地配合,不但你死得快,还会害死其它的同伴。” 公孙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果然如此,他最担心的也就是这样。他正想开口,孙晓却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知道,你们其中,有普通战士,也有兵头,有百夫长,甚至更高位置的将领,混编进扶风骑兵之中,这些人怎么办呢?好办!” 孙晓笑了起来,“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有挑战的机会,这是我们扶风军中的传统。”他挥了挥手,身后的扶风骑兵之中,九骑缓缓策马而出。前三后六。 “前面三个,是兵曹,每人统带百骑。后面六人,是都头,每人统带五十骑,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挑战他们,如果你们能战而胜之,那么,他们的职位将归你们。当然,在短时间内,他们还得负起责任来教会你们我扶风军的骑兵战法。” 听到孙晓的话,公孙族士兵们顿时哗然,谁都没有想到,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局面,每一个人都有机会,不少人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所有人,量力而行,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挑战机会。失败了,你就只能当普通一兵了。”孙晓脸上满满都是笑容,但在一边的贺兰燕看来,这满满的笑容里,都是阴谋的味道。这个孙晓,当真是与以前大不一样了,高远这家伙,把好好一个人带坏了。贺兰燕在心中悄悄地道。 “现在,有谁想要挑战的,可以站出来了!”孙晓笑咪咪地道。 他话音刚落,从公孙部族的士兵队列之中,立时便走出了数十人。为首一个,正是先前跟公孙义商量的那名百夫长。 “回将军,小人叫公孙豪,想挑战兵曹的位置!”公孙豪挺起胸膛,大声道。 “好,好!”孙晓笑着点头,“兵曹有三人,你想挑战谁呢?” 公孙豪看着那三个兵曹,发现那三人也正看着他。左边那个块头极大,满脸横肉,看着自己的眼光之中尽是不屑,好像不好对付,中间那个一看就是一个匈奴人,必然是贺兰部的,想来也是好手,只是最右边的那个,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便低眉垂目,似乎不敢再看自己一眼,他顿时觉得心中有底了。 “孙将军,我挑战右边这位兵曹!” 听到公孙豪点到了自己,横刀顿时在心中笑开了花,而一边的贺兰燕则是摇头不已,这三名兵曹,分别是虎头,贺兰锐,与横刀,虎头与横刀自不必说,贺兰锐以前是贺兰雄的贴身护卫,论起武力,在贺兰部之中那也是数得着的人,但与另外两人相比,还是差了一着,这个公孙豪如果挑中了贺兰锐,兴许还能撑几招,但他偏偏选中了横刀,那就纯粹是找虐了。 横刀策马而出,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手中的九环刀随着战马的前行而哗哗作响。 此刻,公孙部族有士兵替公孙豪从一边牵来了战马,他翻身而上。“公孙豪领都高招。”他拱手道。 “横刀!”横刀简单地一拱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圈转马头,向两头走去,拉开了约百来步的距离,几乎同时圈马而回,战马先是小跑,然后开始加速。 第三百四十四章 比武夺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双方速度愈来愈快,瞬息之间便交错而过,弯刀带起一道弧光闪过众人的视野,九环刀哗啦啦的脆响起震慑心魄,一声脆响,弯刀飞上了半空,九环刀去势未绝,径直砍向公孙豪的胸膛,围观的公孙部族齐声发出一声惊叫,谁都没有想到,第一场挑战便会以血溅当场来作为结束。 公孙豪一声惨叫,从马上被平平地拍了下来,重重地跌倒在尘魂,但却没有出现众人想象中的鲜血飞溅的场面,九环刀将要及身的一霎那,横刀手腕翻转,刀锋一转,九环刀的刀面平平地拍在公孙豪的胸膛,虽然避过了杀身之厄,但从战马之上摔下来的剧痛,也足以让公孙豪半晌爬不起身来。 收刀,圈马而回,横刀看着跌得七荤八素的公孙豪淡淡地说了声“承让”便回到了孙晓的身后。 一招便分出胜负,这是任谁也想不到的结果,公孙豪能在公孙部族之中统领一个百人队,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没有几分真本领,是根本无法在强者为尊的匈奴部族之中立足的。观战的公孙部族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要知道,像刚刚那样在最后时刻收手,可比一刀直接杀了公孙豪要难上许多,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横刀在先前的比试之中根本没有尽全力,所以才能在最后时刻有余力收手。 贺兰燕心中却是明白,孙晓让横刀,虎头一左一右两人将贺兰锐放在中间,无形之中,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贺兰锐是最强的,所以在占据着中间这个位置,但其实,虎头与横刀的单兵格斗能力才是最厉害的。如果公孙豪选择的是贺兰锐,以他刚刚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那么即便分出胜负,恐怕也得数十招上百招之后,但不幸的是,公孙豪上了孙晓的恶当。直接选择了横刀。 公孙豪战败,按照孙晓先前定下的规纪,那么他便失去了挑战都头的资格,直接成了普通一兵,当公孙豪在两名同伴的相扶之下回到队列中之后,想明白这一节,不由脸如死灰。 有了公孙豪的教训,剩下的准备挑战的公孙族士兵,却是无人敢挑战这三位兵曹了,直接选择了看着更容易的六名都头。 挑战的公孙部族士兵人身马大。而被挑战的这名都头却是一个扶风人,身材矮小,骑在马上,比起另外五人,足足矮了一个头。当双方策马对立的时候,两百公孙族士兵终于感到振奋了一些,这一场,应当没问题了吧? 这一次连贺兰燕都有些不确定了,转头看向孙晓,却见他浑然无事,依然脸带笑容。这才稍微安了一下心,平素贺兰燕看到的更多的是扶风骑兵的团队作战能力,对于这种单人单马的较技格斗,扶风骑兵还真得是不行,像虎头与横刀,可都是马匪出身。 矮小的扶风都头马刀出鞘。默不作声,对战的公孙族士兵却在摧马而动的时候,亮开嗓子一声暴喝,在他战马疾动的时候,扶风都头亦是摧马而上。与以前一般无二,两马迅速接近,人高马大的公孙族士兵弯刀立劈华山,带着呼啸声直劈而下,这一刀落得实了,铁定要将矮小的扶风都头的脑袋一劈为二。 扶风都头却是连眉毛都没有眨一下,他个子矮小,力劈华山这一招是玩不来的,他只是提起了马刀,平平向前刺出,对于头顶那一刀,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当公孙族士兵一刀劈中对手的时候,自己也铁定要被对手一刀刺个透心凉。 第二场,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公孙族士兵不想死,所以他收刀,横在胸前,想要格开对手这一刺。两马交错,当的一声,两刀交击在一起,扶风都头借着这股力道,一只脚脱开了马蹬,狠命一下踹在一侧的对手马腹之上,疾奔的骏马吃这全力一击,嘶鸣一声,竟然就这样倒了下去。 又是一招便分胜负。 战场之上,怕死的都先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耍赖,无耻!”公孙族士兵顿时鼓噪起来。 扶风都头勒马而回,转头看了孙晓一眼,孙晓冷笑了一声,凌厉的眼神扫过二百公孙族士兵,随着他眼光扫过,鼓噪的士兵慢慢地安静下来。 “郑玉堂,脱下你的军袍!”孙晓大声道,公孙义等人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孙晓这是什么意思,但随着那名沉默的扶风都头扒下身上的军袍,将上身赤裸于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叫郑玉堂的都头赤裸的精壮的胸膛之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伤疤,有的很短,有的却是横贯整个胸膛。 “他叫郑玉堂,自加入扶风军之日起,参加了扶风军对东胡的所有战争,负伤十八处,随高远将军征战渔阳,与赵国对战,负伤七处。耍赖?无耻?战场之上,生死一瞬间耳,像刚刚这位公孙族的战士,如果你是敌人,你那一下躲避,郑玉堂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你的命,他只是将你打下马来,那可是看在你们将成为他的战友份儿上。”孙晓的声音极冷。“战场较量,只有生与死,只有胜利与失败,没有耍赖与无耻一说,因为,死人是没有资格讲道理的。郑玉堂,着袍,退下!” 郑玉堂依然沉默着退到了那六人队列之中,不过这一战之后,却时无人敢于挑战他了,不为别的,那遍布全身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已经告诉了每一个人,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家伙,能身经百战还能活得生龙活虎,这样的人,还是不惹为妙。 只是他们没有想得更深一层,郑玉堂如此,在他左右的另外五人,又岂会是好相与的?挑战在继续,五名都头陆续出战,与郑玉堂一般无二,这五名都头看似沉静,与张扬的虎头相比,完全不是同一种人,但一待抽出马刀,摧动战马,他们的疯狂便足以让人发狂。 一往直前,有敌无我,每一次交手,都是生与死的区别,公孙族士兵虽然听过了孙晓的解释,明白了这些人的打法,但当战刀加身,在生与死这间,作那电闪火石般的选择时,他们仍然选择了退缩。而退缩的结果,就是失败。 三名兵曹,横刀出战,一战震慑所有人,无人再向他们挑战。 六名都头,除开郑玉堂外,其它所有人都出战两到三次,全胜。公孙族数十名勇武的士兵出列挑战,竟是无一胜绩。 “孙晓,这些士兵其实都还不错,只是少了一些一往无前的霸气和还于赴死的勇气,稍加磨励,不失为一支劲旅。”贺兰燕压低了声音,对孙晓道。 “教头说得不错,但这却是最难的。”孙晓点点头,“所以我要将他分散到各部去。让他们却好好地领会一下我军作战的理念。” “但尽数黜落,会不会引起反弹?”贺兰燕有些担心。 “这是公开的比武较技夺位,他们输了,怨不得旁人,更何况,等他们真正融入我军之后,像先前公孙豪那样的家伙,还是会被挑出来担当大任的!”孙晓笑了笑,“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将他们的这股气焰打下来,我必须让他们知道,在我扶风骑兵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贺兰燕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此时,场中已经清冷下来,无人再向出列的九人挑战,公孙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场地中央. “公孙义将军,你要向谁挑战?”孙晓笑问道,阿蛮走后,公孙德香对军队影响力较小,这个公孙义,倒是这些公孙部族士兵的头头了. “敢问孙将军,扶风骑兵的将领是谁?”司马义问道. 孙晓微微一愕,”你是想挑战整支扶风骑兵的统兵将领?” “不错!”司马义昂然道:”按照孙晓将军的规纪,如果我赢了,那我就将是这支骑兵的头儿了,是也不是?” 孙晓大笑,”不错,不错.步兵,有人向你发起挑战了!”他转头看向一边的步兵. 看着走路有些不顺畅的步兵,公孙义的眼光不由落在他的左脚上,那不是人的血肉之躯,而是一支铁掌,他顿时错愕无比. 他原本以为这支骑兵的统兵将领是贺兰燕. 公孙义在这里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横刀那三名兵曹,他自忖即便出战也没有胜利的把握,失败的可能性倒很大,而去挑战都头,成为一名统领五十名骑兵的都头,他却也低不下这个头,那么,去挑战贺兰燕,倒是一个绝佳的选择.贺兰燕毕竟是一个女人. 他自认自己合理地利用了孙晓制定的规则,只要自己战胜了贺兰燕,那孙晓也没有话说,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挑战的居然是一个残废,一个只有一只脚的步兵. 而这个一只脚的家伙,居然还是扶风骑兵的统兵将军. 第三百四十五章:不服不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步兵从孙晓的身后慢慢地走了出来,虽然乍一看,瞧不出他与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但心细的人仍然会发现,他走路的姿式与他人有异,眼光再往下的话,就一目了然了。 孙晓看着瞠目结舌的公孙义,微笑道:“他叫步兵,最早跟随高远将军的几个人之一,原来就是我扶风军的骑兵将军,后来受伤,暂时卸任养伤,现在伤好归队,因为扶风的骑兵营高将军已经委任了贺兰雄将军担任,所以,步将军便转任到我这里。” 听着孙晓的介绍,公孙义的一颗心却在不断地往下沉,从孙晓的话里,他听出了好几层含义,第一,步兵原本是骑兵将领,只是受伤才卸任,那这样的家伙,手里必然是有真功夫的。第二,这个残废是高远的心腹,只看他已然残废,高远仍然起用他,便可以说明此人在高远心中的份量。 这便将他置入到了一个难题之中,如果胜了这样一个人,先不说胜之不武的问题,只说哪怕他赢了这一局,恐也恶了高远。而公孙部族进入扶风军系列已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得罪了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今后,绝非好事。 他不由踌躇起来。 进退两难之间,步兵已是走到了他的面前,“公孙将军,你想比什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公孙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哪怕事后自己去向眼前这个将军负荆请罪也罢,但眼下这一场,却是不容有失的。 “将军腿脚不利索,我们倒也不必比格斗了。便比骑射吧,要是我输了,甘愿去做一个小兵!”公孙义大声道。 “比骑射?”步兵歪着脑袋,反问了一句。 “比骑射!”公孙义重重地点点头。 一边的孙晓,贺兰燕。横刀,虎头等人脸上都是露出奇异的表情,如果是比格斗,他们不敢赌步兵赢,但如果是比骑射,公孙义便输定了。 步兵沉吟片刻。“好,你倒也光明磊落,不占我便宜,说实话,我腿还没有好利索,比格斗我肯定打不过你。但你要比骑射,我也不想占你便宜,这样吧,我先来射几箭,假如你能照样做到,便算是我输了。” 马上格斗步兵以前并不差,但现在一只脚换成了铁的。他还没有完全适应,如果是比格斗的话,他已是先输了三分,但比骑射,考较的却是手上和眼力功夫了。 步兵招了招手,后头的卫兵立马送来了步兵的铁弓与一壶雕翎。伸指在弦上一弹,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听着这弦声,公孙义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他亦是骑射的大行家。但听这弦响,便知眼前步兵所用的这张弓,只怕有三石。 能开一石弓,便已算是好手了,而能开三石弓的人。这世上便少之又少了,他隐隐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当真选错了题目。 纠弓,搭箭,很是随意的,步兵松弦,嗡的一声,羽箭昂首窜上天空。在场所有人都抬头,注视着那破空直上的羽箭,羽箭的前方空无一物,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步兵倒底是想干什么。 箭到顶点,掉头回落,便在哪一霎那,步兵手中弓弦再响,第二只羽箭脱弦而出,叮的一声,一上一下两箭的箭头在空中碰了一个正着,双双昂头,再次飞上高空。 场中顿时爆出一声惊叹之声。 然而步兵之技显然不止于此,当两箭掉头回落之时,他已是闪电般的连射两箭,后发的每一箭都正好命中前一箭的箭头,四箭再一次飞上高空,竟然无法坠下。 四箭之后,又是四箭,步兵的射速越来越快,但准头却不曾稍差,看到八支长箭在空中飞舞,公孙义面如死灰。场中却是欢声雷动,在场的却是骑兵,骑射乃是看家功夫,但能将箭技玩到这种水准的,他们却是闻所未闻。只有随着步兵多次征战的骑兵方才知道,他们的步兵将军之技何止如此,在混乱之极的战场之上,有步兵在侧,众人便如同多了一条命一般,因为他总能在你最危险的时候,一箭帮你了结你无法对付的敌人,而那种在乱战之中,准备分辩敌我,预判对手下一步动作的技艺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而眼下,只不过是一些好看的杂耍罢了。 嚓嚓声音响起,八支羽产同时落下,在步兵的身前,排列的整整齐齐。随手将弓和箭壶仍给侍卫,“公孙将军,假如你能同样做到,我便认输!” 公孙义呆了片刻,摇摇头,顿了一下,又摇摇头,“我做不到,我认输!”他转头看着孙晓,“孙将军,愿赌服输,我愿去扶风骑兵之中做普通一兵。” 看着此人倒也光棍,孙晓笑了一笑,“公孙义将军,你虽然输了,但你输在不明敌我,不知彼此,步兵将军的骑射,别说是扶风,草原了,便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及得,你输得不冤,但是,让你却做普通一兵,却也是屈才了。” “孙将军的意思是?”公孙义心头一跳。 孙晓摆了摆手,“规纪不可废,既然我先前说了那规纪,当然便得遵守,便请公孙将军先委屈做我几天亲兵吧,相信我,不会没有你的用武之地的。不知公孙义将军愿不愿意?” 公孙义点了点头,“公孙义愿意!” “哪就好,今天这场比试就到此为止了,步兵将军,你是骑兵将军,这整编一事便交给你了,公孙义将军,你熟悉公孙部族士兵的情况,便在这里协助步兵将军处理相关事宜。” “是!”两人齐齐向孙晓拱手。 孙晓摆摆手,冲两人点点头,转身便向营内走去,贺兰燕看了一眼两人,亦是一笑之下,转身随着孙晓而去。 “孙晓,你现在越来越阴险了!”大帐之内,再无旁人,贺兰燕说话自然也就肆无忌惮起来,“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上,那个公孙义,碰上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可没有玩弄他!”孙晓笑道:“此人是个人才,但现在,必须要将他与公孙部族的其他士卒隔离开来,我们才能有效地整合所有公孙部族士兵,等过了这个阶段,我们的队伍强大起来,我还是会放他出去的。” 贺兰燕撇了撇嘴,“不过步兵这家伙,还真是让人佩服,单论骑射,这天下,只怕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他的骑射,还不是贺兰教头亲自教的!”孙晓赶紧去捧了一把贺兰燕的臭嘴,“这叫做名师出高徒。” “你还是算了吧,我可比不得他!”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都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可是世上常有的事情!”孙晓哈哈大笑起来。 贺兰燕啐了一口,“孙晓,你让步兵去带骑兵了,那我干什么?” “教头,您可是我们这积石山的一尊神,您还怕没事情干,我就怕到时候事情太多了,你撂桃子不干或者找我麻烦!”孙晓陪笑着道。 “看不出有什么事情?”贺兰燕摇摇头。 “贺兰教头,我们要吸引那些失去部族的匈奴兵来投,您便是最好的招降者。您是贺兰族的小姐,名声传于草原,自然比我们这些家伙去说得天花烂坠还要有吸引力,我再把那个公孙义给你当助手,必然事半功倍。” “就这些?” “当然不了!”孙晓接着道:“我叫您贺兰教头,您当然还得当起教头的职责,横竖我们扶风骑兵算是你贺兰教头手把手教出来的,眼下,我们又要从奴隶当中鳞选一批骑兵出来,这些人,不交给您还能交给谁呢?我还盼着您再给我们训一个步兵出来呢!” “我发现你现在一张嘴完全是油花花的,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做事吗,用得着说得这般肉麻?”贺兰燕嘴里不屑,心里却着实高兴,眉花眼笑地看着孙晓:“再练一个步兵出来只怕是不可能的了,这射箭啊,还是要有天份的,不过再给你训一支骑兵出来,倒不是没可能的。左右你们扶风骑兵的那些条例,我是一清二楚的。” “那是那是,这些在我们眼中难上加难的事情,在您哪,还不是手到擒来!”孙晓笑咪咪地道。 对于贺兰燕,像孙晓,步兵这些人,感情是很复杂的,贺兰燕即像是他们的战友,又如同他们的严师,再加上她与高远之间那复杂的情感纠葛,更是让孙晓步兵这些下属极为难,在他们看来,兴许贺兰燕嫁给高远,他们会更高兴一些,回为,叶菁儿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传说,但贺兰燕却是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 “感情这玩意儿,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孙晓摸着脑袋,在心里遗憾地道。 “别戴高帽子啦!”贺兰燕不知孙晓此时已经想到了别处,“你快些将人交到我手里吧,越早一点,便越能早练一支精兵出来,前些日子在扶风,我听着高远的话,倒是颇有些时不我待的意思。” 孙晓点点头,“是啊,将军说,乱世将至,想要在乱世之中自保,除了手中的刀子,别的什么都指望不着。想要活下来,想要活得好,那就得拿命去搏。” 第三百四十六章 去琅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空中下着毛毛细雨,看着不大,但在雨中呆得时间稍长,身上的衣服便会被淋湿,如果在平时,琅琊城头的守兵,必然会溜进城门洞子里去暂避一下,但今天,却一个个站得笔直,个个目不斜视。 琅琊城的居民今天进城出城之时,早已发现了不同,因为城头之上,所有的锦旗都换上了新的,而在城楼之上,更是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和五彩的绸带将平素呆板肃穆的城楼打扮得美仑美焕。 好奇之下,便不由自主地会去四下打听,最终,还是一家靠近城门口子的店老板使了一钱银子,才从守卫城门的士兵哪里打探到了消息,琅琊郡的姑爷,征东将军高远,从辽西前来琅琊迎亲,今天就要进城了。 消息立刻一传十,十传百,没用多长时间,便几乎传遍了整个琅琊城,其实从郡主叶天南从蓟城卸任国相回转琅琊之后不久,征东将军不日即将会前来琅琊与郡主小姐成婚的消息便已传出来了,后来郡守府开始修缮城内的一处驿馆,修好之日,持上的匾牌却是征东将军府之时,这事儿便算是坐实了。 高远,是一个传奇人物,不仅是因为叶菁儿的那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更因为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小兵曹,两年之内,便青云直上,成了燕国八大镇将之一的征东将军,而他,今年才刚刚过了二十岁的生日。 这年头,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并不少,但那些人,大都是传世贵族,大家豪阀之后,而且所占的位子,也多是一些清贵的,没有多少实务的虚位,而高远起自寒末。完全凭借一己之力,竟然获得了能够开府建衙的征东将军一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传奇了。放眼天下,几乎无人能与之比肩。 这样的一个人物今日要进城。岂有不大饱眼福,亲眼见见这样一个英雄人物的道理?于是自消息传出后不久,人便络驿不绝地自各处向着东城门聚集而来,很快便将城门堵塞,这使得官府不得不出动军队前来清街。饶是这样,也仅是将聚集在街上的人赶走了,至于呆在街两边的各类店铺之中的人,他们可没有什么办法。 那个掏了一钱银子换来消息的店主,却是发了一笔小财,进店一杯茶。平素五文钱一壶的大碗茶,今天却是卖到了一两银子,完全是暴利,不过进他店来的人倒也不在乎这茶的贵贱了,本来就意在人而不在茶。谁让这家店的位置最好呢? 城门口这种状况让奉命前来迎接高远的叶枫很是生气。如今的叶枫已经十四岁了,以前那个羸弱的少年,如今已长得高高大大,让人不得不感叹时光的流逝。 将城门口值守的将军叫来训斥了一顿,看着对方唯唯喏喏的模样,叶枫也是无可奈何,总不成将那些老百姓都驱回家去?高远进蓟城时候的那一路鲜花可让当时也在场的叶枫印象深刻。在他的心中,高远就是姐姐一个人的,那些轻浮的女子当街仍花示爱,算怎么一回事?除了让人生气,给人添堵之外,毫无用处。叶枫可还记得当初姐姐在酒楼之上看着那番场景的愠怒模样。 原地转了几个圈子。叶枫终于得了主意,把随从他前来的琅琊郡长史郭全叫了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郭全顿时面露难色,“公子。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瞧瞧这个样子,待会儿进城的时候,指不定又有什么麻烦?”叶枫顿足道。 郭全轻笑起来,“征东将军名满天下,咱家小姐当年又妙语如珠,流传天下,想不让世人惊讶也不成的,征东将军勇武过人,心中自有丘壑,连蓟城那等场面都巍然不动,我们这里,又算得了什么?公子不用担心。” 叶枫哪里肯告诉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为了自家姐姐,看得郭全拒绝,他便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郭长史,你可知道,我爹爹最讨厌有人说那句话,你信不信我去告诉爹爹,说你非常欣赏这句话?” 郭全顿时瞠目结舌,很难想象平时在他眼中稳重的小公子居然如此无赖,他自然是不怕叶天南诘问他的,事实上,叶郡守也根本不会在他面前提这事儿,但如果叶枫真去说了,郡守心里不高兴那是一定的,即便不至于便见罪自己,但不痛快那是一定的。 “你和其它人仍然守在这里,等着迎接高大哥的部属,我另带几人悄悄地带着高大哥从另一边进城,就这样定了!”叶枫不管郭全的反应,丢下这句话,一挥手,带了几个从人,上马扬长出城而去。 细雨朦胧之中,叶枫兴奋地摧马狂奔,他的马术已经很不错了,当初在扶风,高远曾送给他一匹小马,随着年纪增长,当年的那匹小马也早已长大,叶枫的马术亦是与日俱增,离开扶风,回到叶府之后,除了读书,叶枫并没有放弃习练马术,他在扶风之时,见惯了扶风军中的骑兵还有匈奴人那在马上纵横驰骋的英姿,一直便心生向往。而叶府之内,倒也不乏其中高手,不管是先前的叶重,还是后来担任他武术教心的叶真,都是此道高手。 而叶天南对于叶枫这种文武并重的道路,也是持坚决支持的态度,哪怕因此叶枫要为之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 跟着叶枫出来的几人,都是叶府家将,几人不即不徐地跟着叶重,稍稍落后一个马头。 “我看到他们了!”出城约十里,叶枫看着远处官道之上,那浩浩荡荡的车队和那熟悉的青色制式服装之后,兴奋地大叫起来,反手一鞭击打在马股之上,马儿出弦离箭一般地向前直窜出去。 官道之上,数骑快速奔来,负责安全护卫的铁泫与丁渭两人立刻便警觉起来,铁泫带着十余骑兵策马奔向前方拦截,而丁渭此指挥士兵停将下来,就地警戒。 高远并不认为在琅琊郡自己的安全会出什么问题,但铁泫与丁渭两人经过蓟城一事之后,倒是有些草木皆兵,对高远的安全防护的安排,是慎之又慎,生怕再出一点点的错漏,这是他们的工作,高远自然也不能指责他们小题大做。 车队停下,士兵开始布置警戒,高远凝目注视着远处狂奔而来的身影,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倒不是他看清了叶枫的模样,近两年不见,叶枫早已长高了不少,不过他却听到了那熟悉的高大哥的喊声,声音不似当年那样稚嫩,稍稍带了一些变音,但还是依稀能听出当年叶枫的声音。 他缓缓摧马而出。 “是叶枫,不碍事!”对身边的丁渭说了一声,高远迎了上去。前方,铁泫也认出了来人是叶枫,作为扶风的老兵,他们都这个小家伙都还是挺熟的。 “高大哥!”叶枫兴奋地叫着,猛勒战马,战马长嘶之中人立而起,原地旋了半个圈子,四蹄落地之时,刚好就停在了高远的身边,看得旁边的丁渭毛发倒竖。 “枫儿!”高远哈哈大笑起来。“骑术不错,大有长进啊!” “高大哥,我想死你了!”叶枫兴奋的满脸通红。 “我也想你们,你怎么跑这么远出来了,前头不是来人说,你在城门口等我么?”高远笑着拍了拍叶枫的肩头,力道不轻 ,叶枫却是浑然无事一般地受了下来,“高大哥,我这是专门过来等你的,你可知道,东城门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么,那里可是走不得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高远大讶。 “高大哥,你还记得你当初进蓟城时的盛况吧!”叶枫笑道。 高远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那个情况,他怎么会忘记,从进城的那一刻,到抵达王宫,他险些儿便被鲜花和香囊给淹没了。 “这里,不会又是这样吧?”他心有余悸地问道。 “差不多。”叶枫道:“聚集了无数的人,将城门口以及大街围得水泄不通,我们不得不出兵来维持秩序,可也只是清出了一条道路,这都是我家的子民,也不能用强是不是?” “这样不行,我们得改道!”高远当机立断。 “高大哥,你这人马浩浩荡荡的,大伙一块改道,很快就会让人发现,到时候又会堵上,不若你让他们仍然从东城门进城,我带着你绕道南城,悄悄地进去,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扑一个空。”叶枫笑道。 “好主意!”高远翘起了大拇指,想起蓟城那一幕,他仍是心有余悸。 “出了什么事了?”队伍中间的路鸿此时和到消息,亦是赶了过来,看到路鸿,叶枫赶紧上前向其行了一礼:“叶枫见过路鸿将军!” “这是叶枫?”路鸿惊讶地看了一眼对方,两年不见,当年那个豆芽菜似的小家伙,如今竟然已经长得墩墩实实了,看见自己,上前见礼,不卑不亢,与当年一见人便躲相比,不知要强到那里去了。 高远低声将叶枫带来的情况说了一遍,“叔,我与叶枫绕道进城,这边儿,就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不过那些等着看你的人,到时候只看到我这个老头子,不免就要迁怒于我了!”路鸿大笑起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叶枫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果如叶枫所料,西门静悄悄的,只有为数不同的普通百姓或者商队进出,守门的值守官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城门洞子内,懒洋洋的,似乎宿醉未醒,身边放着一个大箱子,进城出城的人,都得往里丢铜钱,只有当携带着货物的商人进城之时,值守官才会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瞄上一眼货物,随口报一个要缴的税额,似乎也不高,因为从来没有人与其辩过。 一行数人骑着马到了城门洞子内,值守官的眼皮子都没有睁一下,“进城每人一个铜钱,马两个铜钱。有货物没?货物十税一。” 叶枫笑了笑,策马向前走了几步,“黄胖子,昨夜又灌了多少老酒,这个时辰还没有睡醒?” 被称做黄胖子的城门值守官吃叶枫这一叫,却是如同安了弹簧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先前坐在椅子上不觉得,他一站起来,高远这才发现此人大腹便便,这甲胄勉强套在身上,连束绦也不曾系。此刻他瞪圆了双眼,似乎看到新大陆一般的惊叫起来,“小公子,您不是去东门接姑爷去了么?怎么从这儿蹦出来了!” 叶枫摆摆手,不耐烦地道:“少跟我扯这些,我看你这城门官也不用当了,我十次从这里过,你**次都在大睡,还不如卸了职司,回家专门睡觉去?” 黄胖子顿时哭丧了脸,“小公子,千万原宥则个,我一家老少都还指着我这点收入呢。再说了,我在这儿当城门官儿,小公子您出去不出方便许多么,其它几门那个会这般随意地放您出去?左右不过是您前脚出门,他们后脚便去禀了老爷。” “得了,少在我这里装穷,那个不知道你们这些城门官个个富得紧。”叶枫哈哈一笑,“黄胖子。你这脸儿倒变得快,快赶上演戏的了,算了,今儿我高兴。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总这么迷迷糊糊的,小心有别人盯上你,这城门值守没事时自然是好职司,但一旦有事儿,你可第一个跑不脱。” 一听说不计较,黄胖子立时满脸都笑开了花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公子就是体恤下情,咱们这琅琊郡能出什么事儿。现在上面有贤明的郡守老爷,有英明的小公子,外头还有一个带着千军万马的姑爷,那个敢不开眼惹咱们。这几位是?”他的眼睛总算是转到了叶枫身后几人的身上,盯着高远以及他身后几个身材阔伟。腰悬佩刀的大汉,笑容慢慢地敛去,先前笑得一条缝的眼睛也渐渐的越瞪越大。 半晌,他突然双手抱拳,向着头里的高远一揖到地,“原来是姑爷来了,黄胖子眼睛真是瞎了。这半天才看出来。姑爷恕罪!” 惊讶过后,又高兴起来,“原来是我这儿拔了头筹,哈哈哈,回头东城门的谢老幺他们可得气死,昨天还是我面前吹嘘今天要迎接姑爷呢。想不到竟是从我这西门入城!” 高远对这个家伙倒是颇感兴趣,随着叶枫叫了声黄胖子。 黄胖子立刻便大声应答。 “你怎么认出我来了?我们几人的打扮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黄胖子得意地笑着,“这有什么难的。刚刚姑爷看我一眼,我浑身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般,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非得在战场上杀了个十进十出,从死人堆里走过几回,手上没有百八十条人命才能积累出来的。再看看您身边这些护卫,一个个都是如此,一看都是沙场老手,再想想小公子今日本来要做什么,黄胖子自然就明白了。” 高远眼角微微一缩,这个黄胖子看来也不一般啊,居然能感受到自己与这几个护卫与一般人不同的地方。 一边的叶枫却是不满了,“高大哥眼睛里又没带小刀子,什么看你一眼便像被针扎了一下般,我刚刚看了高大哥不知几千几百眼了,按你所说,岂不是被扎得筛子一般?” “小公子,这你可不知道了,您没上过战场,等您以后上了战场,成了一名威震天下的将军,自然就明白小的所说的了!”黄胖子笑咪咪地道。 “好你个黄胖子,转弯抹角骂我是吧?”叶枫一下子不干了,挥舞着马鞭子,似乎一个不好便会一鞭子抽下去。 “枫儿,他说得不错,你还小,真不懂这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以后大了,阅历增长,自然会知道的,行了,我们走吧!”高远笑道。 “行,高大哥,我们走,黄胖子,你等着,回头看我不来寻你诲气!”叶枫打马便行的当口,还不忘回头威胁了黄胖子一句。 “枫儿,这黄胖子是什么来头儿,不一般啊!”高远回头看着那仍在作揖打拱的黄胖子,笑问叶枫道。 “能有什么来头儿,他啊,是爹爹以前的家将,一直跟着爹四处流浪的,二年前不才回来么?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受了伤,养伤期间倒好,以前精壮的一条汉子,吹气似的便胖了起来,这侍卫的活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了。父亲便将他安排来做这城门官。大哥您可别看这城门官不大,油水肥着呢,这家伙当了不到两年城门官,便买了房子,娶了老婆,今年来得了个儿子!” “原来是叶相以前的家将,难怪有这等眼光!”高远这才释然,叶天南流亡十年,身边的人都厉害得紧,叶重,叶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这黄胖子,以前必然也是一个好手。 “这家伙以前也是一个好手吧?” “这我倒不知道,不过他与叶重叔叔,叶真叔叔的关系都不错,一齐流亡了十年,都是好兄弟嘛!也正是因为这个,父亲才让他来当这个城门官,也是让他捞点钱的意思,必竟跟了爹生生死死拼杀了十年。唉,他现在这么胖了,便算以前是个高手,现在也成个鱼腩了。”叶枫摇摇头,“爹还拿他的事儿来警告我呢,说生于忧患死于安逸,像黄胖子,就是因为生活一下子安逸了,没有危险了,便放纵自己这才成了这番模样,要是真有什么事,他这副身板,逃命都难。” 生于忧患死于安逸,叶天南倒是总结的精辟。 “对了高大哥,天赐怎么没有来啊?”叶枫突然想起了当年教他武功的那个阴郁的小子,“当年他把我打得好惨,这两年我精修武功,连叶真叔叔都说我进步惊人,一般人绝难是我对手,我原想他来之后,我借着讨教的由头,狠狠地打还回来呢!哪小子现在绝然不是我的对手了。” 叶枫洋洋得意地道。 看着叶枫得意的模样,高远忍俊不禁,“枫儿啊,这个念头,你还是打消了吧,以后见着这小子,你也别去打揍了,我敢保管,你绝对还是一被虐的主儿!” “高大哥,你这么看不起我!”叶枫一下子就炸了刺儿,“哼哼,等着哪天见了他,我非得让高大哥大吃一惊不可。” 高远微微摇头,他身后的铁泫禁不住道:“叶公子,高将军说得对,您的武功啊是练出来的,平素对练的也肯定是府里的家将,跟曹司长不一样的。” “曹司长?那家伙还当官了?”叶枫瞪大了眼睛,“我记得他比我大不了多少?” “他比你大两岁,今年十六了!”高远道。“现在是征东将军府军法司的司长,执掌征东将军府军法。” “执掌军法?那不是想打谁的板子就打谁的板子吗?”叶枫的脸上顿时露出艳羡之色。“那小子,真正走运。对了,大个子,你先前也说我不是他的对手?” 叶枫突然省起铁泫话里的意思。“我的武功是练出来的,他难道不是练出来的还是天生就会吗?” 铁泫笑了笑,看了一眼高远,见他微微点头,这才道:“叶公子,曹司长的武功,先前自然也是练出来的,不过他更多的是杀出来的,他的武功是在与敌人厮杀的过程之中一点点磨练出来的,兴许不好看,但绝对实用之极,公子没有经过这些,与他对敌的时候,不免便缚手缚脚。”顿了一顿,接着道:“而且这小子杀心极重,与他对敌的时候,我们这些人一不小心便会吃他的亏。” “你也打不过他?”看着铁泫那厚实的身板与魁梧的身材,叶枫心中打了一个突儿。 “倒也不是打不过,必须得提起十二万份的小心。这家伙,与谁打都像生死仇人似的,大家都有些怵他。”铁泫摇摇头,道。 “当真要经历过战场厮杀才能提高功夫么?”叶枫转头看着高远。 “差不多吧!”高远点点头,“只有经历过生死一瞬的时刻,才能真正体会这一点的。” 叶枫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叶真叔叔他们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你是叶相的公子,这一辈子只怕也没有上战场的机会,练练武功,强身健体,足够了!”高远笑道,“上阵厮杀,自有你的部属,你的这几个侍卫,就很不错嘛!” 叶枫笑了笑,却不作声了。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高远突然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妙,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 第三百四十八章 意外的客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走在琅琊城的大街之上,高远只有一个感觉,琅琊的确比辽西富裕很多,这不仅仅是体现在城市的建筑之上,也体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上。越往内走,便愈发地感到人多了起来,两边店铺林立,在外面打眼一瞧,店内亦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比起辽西来,这里的人意态悠闲许多,无论是穿着还是其它,都能显现出这一点。 “琅琊,真是比辽西要富很多啊!”高远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枫儿,你知道琅琊郡现在有多少人丁么?” 叶枫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爹和下属议事的时候,要求我也在一边听着,不过我不太感兴趣,枯燥得很,这个事儿他们好像谈过,你让我想一想,对了,应当是五十多万吧!” 五十多万,几乎就是辽西郡的一倍了。高远默默地点点头,琅琊郡在十年之前便属于叶氏,令狐氏上台之后,又归于令狐,现在重新回到叶氏手中,历来都是当朝最有权势的人物手中的禁孪,自然是非常富裕的,而富裕的基础,首先便是人丁的旺盛。 “你怎么能不感兴趣呢?”高远摸了摸叶枫的脑袋,“你爹是琅琊郡守,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啊,这琅琊就得你来当家,这政务虽然枯燥,但你却是必须要学的。” “没兴趣,我啊,还是羡幕高大哥你,带着千军万马,驰骋沙场,何等快意,高大哥,我的志向是跟你一样,可不是坐在郡主府里,天天听着那些家伙说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哪可不是小事!”高远大笑,“没有这些枯燥的小事,你纵始千军万马,也只能是无源之水。无米之炊,小家伙,你可知道,我不打仗的时候。整天就在操心着在哪儿去弄点钱来?” “你还管这事?”叶枫瞪大了眼睛。 高远又好气又好笑,“小伙子,你都十四了。没钱,我拿什么打仗?士兵要发饷,要吃饭,造刀造枪要钱吧?战死战伤要抚恤吧?给士兵添制衣物要钱吧,冬天来了炭火要钱吧?哪一样都离不了钱。你啊,还是先学学怎样做这些小事,然后再带着千军万马去冲锋陷阵吧!” “这么麻烦?”叶枫顿时愁眉苦脸起来,“高大哥。干脆回头我去你哪带兵打仗,这些事儿就由你来操心了,我没钱便向你要。” 高远哭笑不得,“你去我哪打仗,那这琅琊郡怎么办?你可是唯一的继承人。” “有什么不好办的。这不是有高大哥你吗?你是我姐夫,一个女婿半个儿吗,我听老人们都是这么讲的,这琅琊以后由你来管,我只管打仗。” “好家伙,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让你父亲听见了。只怕气得吐血。”高远大笑。 叶枫吐了吐舌头,显然也知道这话传到自己老子耳朵里的后果。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叶枫忽然道:“高大哥,这一次你过来娶姐姐,可是到了不少贺客。” “哦?”高远纳闷地问道:“我并没有什么朋友在这边啊,哪来的贺客?” 叶枫笑了笑。“先前没跟你说,是怕你生气,但想来你今日进城的消息已传开,只怕马上就会有人登门了,这其中。定然有你不想见的人甚至很讨厌的人。所以觉得还是先跟你讲讲,你也好有个准备,不想见,也好早早地想好借口。” 高远脑子之中闪过一道亮光,“是蓟城某些人?” “高大哥你真厉害,我一说,你就猜到了。”叶枫笑道。 “周家,宁家?”高远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们两家都来了人,高大哥,你能猜到他们来得都是谁,我才是真服了你!”叶枫嘟起嘴巴,一脸的神秘。 “有什么难猜的!”高远冷笑了一声,“周氏与我还算有点交集的,便只能是周玉了,而宁氏那边,我想应当是檀锋吧,檀锋与我关系还算不错,渔阳之战也帮过我,他来的话,宁则诚自然知道我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枫眨巴着眼睛看着高远,“高大哥,你可真神了,难怪你带兵打仗老能打赢,从来没有输过?” “怎么没有输过?”高远的眼中闪过凌厉的色彩,“在蓟城,我便输了,二十个生死兄弟,跟我回去的只有两个,步兵还少了一只脚,成了残废。” “这哪能算是打仗,你哪是遭了暗算!”叶枫不服气地道。 “那也是打仗,不过是另外一种仗!”高远沉默了片刻,“输了就是输了,不过这一场输仗,却让我学到了我很多。枫儿,输不是坏事,因为输会让你学会另一种本事。只要最后一仗赢了,那就是赢了。” “高大哥说得是,爹爹也这常这样讲,说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叶枫点头道:“不过高大哥,宁家还来了一人,你是怎么也猜不到的?是宁馨宁大小姐!” “宁馨?”高远一愕,脑子中闪过的却是在宁府之中那惊鸿一瞥,以及那抱着瑶琴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怎么来了?”高远问道。 “谁知道姓宁的是那个老王蛋是怎么想的?你与姐姐的婚期定后,檀锋与与宁馨来了,说是宁馨与姐姐交好,一定要亲来祝贺送嫁!”叶枫愤愤不平地道。这一次叶天南败北,其中宁则诚可算是出了大力,叶枫虽然不太知道内情,但从父亲与家臣平时谈话之中,也大概知道了一二。“宁馨就住在我们家里,檀锋却是住在外面客栈,还有那个周玉,不过两人也奇怪得很,明明是同伙,但居然不住在一起。” 同伙?高远微笑了一下,只怕不是,即便是宁则诚与周渊两人,也只是暂时的利益结合吧,就像当年蓟城政变这时,宁,周,叶三人结成同盟一般,但转眼之间,宁周二人便又联合将叶天南扳倒了,谁能说得到,下面不是宁周二人的反目成仇呢? 朝堂二人转?哪有一言堂更痛快!他冷笑了一声,自己没有死,又要成为香饽饽了么? 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一个寒噤,宁周二人,明明知道,自己从那场大火之中逃得生路之后,必然会视他们为死敌,却又偏偏摆出了这样一副想要和好的姿态,这是想干什么? 为了征服东胡,特意笼络自己? 他皱起眉头,有些想不通,但蒋家权的话,此时却在脑海里响起,或许在这场和好的闹剧之下,还掩藏着他们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笑容之下,掩藏着你死我活的斗争,只是自己回到了扶风,回到了自己的兄弟之中,他们还有什么办法来做掉自己呢? 答案应当就在接下来的征东之战中。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蒋家权是对的。即便自己现在身为征东将军,手中拥有近万精兵强将,又有了叶府,张氏的支持,但在宁周二人面前,还是不折不扣的弱者。 “你爹怎么说?他的意思,我见还是不见?”高远问道。 “爹爹说,这事儿你自有主张,他勿需多言。”叶枫道。“不过我多说了一句,我说高大哥一定会痛揍他们一顿。” “你是这样说得吗?”高远笑道。 “当然,高大哥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那能容得他们这样嚣张,做了坏事,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苦主面前。”叶枫狠狠地道:“要不是我打不过那个周玉和檀锋,我一定先将他们揍一顿了。” “原来你还知道有打不过的人!”高远大笑起来,“你爹怎么说?” 叶枫抓抓自己的脑袋,“老爹敲了我一记,还说我懂个屁。看他那样子,倒是真生气了,还说我不学无术,让我回去多读史书。对了,高大哥,你还真打算见他们啊?” “见,怎么不见!”高远大笑起来,“不然你爹也会说我懂个屁了。见一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反正不是好药!”叶枫大为不解,“高大哥,我觉得你跟在扶风的时候不一样了。” “嗯,是有些不一样。”高远摸了摸叶枫的头,“不过这不一样,是对付敌人的,在枫儿你面前,我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你是我高大哥嘛,而且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姐夫了!”叶枫笑着说,“不过高大哥,你还是没有原谅我爹爹?我娘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昨儿个晚上,娘还在和我与姐姐说这儿事呢,娘说,你和爹爹的心结只怕很深,这啊,得着落在我们身上来解开。”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原谅你爹?”高远转过头,好奇地看着叶枫。 “高大哥,从你说话我就能听出来。你连岳父都没有叫一声,要么是叶相,要么是你爹!”叶枫的声音有些黯然。“高大哥,其实爹爹早就后悔了。” 高远笑了笑,“叶枫,这事儿不必着落在你们姐弟两人身上,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与你爹的问题啊,我们自己来解决,你和菁儿呢,也不必担心,就与我们以前在扶风一般就好了。” “只可惜啊,现在必竟不是扶风那会儿了!”叶枫耸耸肩,“高大哥,我们到了,你看到了么,前面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就是你在琅琊的家了。” 叶枫的手指向了前方。 第三百四十九章 府第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不远处那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宅院,高远眼中露出震骇之色。 “高大哥,爹爹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虽然你不会常回来住,但总不能让你堂堂的征东将军没面子,所以,这宅子虽然是以原来的驿馆为基础,却是新征了不少地面,昨天我进去瞧了,里面不少房子油漆未干,味儿大的很,还有哪些移植来的树,时间太短,都还没有成活,死样活气的,枝叶都给剪去了,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气。” “这得花多少银子?”翻身下马,走到高高的台阶,门中两排卫兵齐唰唰地弯腰行礼,高远背负着双手走了进去,足以跑马的宽阔的大院子让他瞠目结舌。 “爹说你是武将,本身卫兵也多,平素总得有个练兵的地方,所以,这院子大了一些,不过你一定会喜欢!”叶枫指了指两边院墙根上,整整齐齐地兵器架子,刀枪剑戟一应俱全,最左边,还建了一个马廊。 “我一年能来几次,即便来了,又能住几天?”高远摇头叹息,“这钱,花得太不值了。” “可爹说值,这不仅是给你住的,也是给有些人看的。”叶枫道。 高远眼光一闪,嘿地笑了一声。 “再说了,这对于现在的叶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高大哥,琅琊可不比辽西,这里可富多了。而且爹这样做,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吧,毕竟当初,爹是对不起你的。”叶枫摊摊双手。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高远呵呵笑了起来。 叶枫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好了,还是瞒不过你,这是娘教我说的。” 提起叶氏,高远心中不由顿时感觉复杂起来,那十多年的相处所得来的映象,竟是怎么也无法掩盖南山之下。那马车之中,叶氏那一翻诛心之论。 算了,这些都不必计较了,毕竟他们都是菁儿的爹娘。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血缘关系总是无法割断的。将来自己有个一儿半女,还不是得叫他们外公外婆。 “你絮絮叼叼地说了这半天了,怎么就没有半句提到你姐姐?”两人已是走到后院,看着一根根的梅花树,高远的心里却是舒畅了一些。 “姐姐好着呢!”叶枫开心地笑了起来,“还以为你能挺住不问呢,终究还是没有比过我的耐心,嗯,这就是老师说过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吧。你是英雄,我姐姐是美女。” “说人话!”高远笑骂道,扶着梅花树杆,看着这根根粗壮的大树,心道将这些移植过来。花费必然惊人。 “开始姐姐还挺担心你的安危的,但自从知道你安全回到了扶风,整个人便容光焕发起来,这几个月,都胖了好多呢!整天喜滋滋的,见谁都是个笑模样。” “难道你姐姐以前不笑么?” “那是当然,高大哥。你可不知道,为了你,姐姐好几次都将刀子架到脖子上,血都流出来了,我可是给吓傻了。”叶枫拍着胸口,“只是姐姐说。她的头发还没长起来,她知道你喜欢长头发的女孩,担心你不喜欢她现在的模样。” “回去跟你姐姐说,我喜欢的她这个人,所以。她无论是长发,还是短发,我都喜欢,还有,我更喜欢她现在短发的模样!”高远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叶枫大笑起来。 “好小子,你也敢来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高远佯怒伸手,叶枫却是拔腿便往外跑去,“高大哥,你听府外吵吵嚷嚷的,肯定是路将军他们来了,咱们得出去接一接!” 路鸿与夫人也被叶天南的大手笔给吓着了,虽然路鸿进辽西城也快两年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看着高远这座府第,仍是吓了一跳,这可比辽西张守约的郡守府还要豪奢,而且,这座府第还只是一个临时住所,高远人在辽西,多长时间才能来琅琊一趟,就算来一次,又能住多长时间。 路鸿可不会白痴地认为叶氏想将高远长留在琅琊,高远的根基在辽西,在扶风,也只有高远在哪里,才会成为叶氏的支撑。 “果然是叶氏,百年传世豪门,行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路鸿连连摇头。“你这个岳父!”看着迎出来的高远,路鸿简直是无话可说了。 好不容易将人安顿下来,天却是快要黑了,这座沉寂了许多的府第立时便灯火通明,大几百人住进了里面,却也不显得拥挤,要说叶氏这种豪门,考虑事情,果然也是细致入微,事先得知了随高远赴琅琊的人数,这厨房里的安排,竟也是有条不紊,本来以为今天还要吃一顿干粮的铁泫和丁渭,看着几百人都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是摇头惊叹不已。 叶枫已经走了,带着高远给他的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的是当年叶菁儿在扶风家里亲手一针一线缝制起来的两件喜袍。 “带给菁儿,虽然你爹娘必然给她准备了最好的嫁服,但我相信,在我与菁儿大喜的那一天,她最想穿的就是这两件!”高远道。 想起当年往事,叶枫也有些伤感,连连点头称是。 送走叶枫,高远与路鸿走进了书房之中。这间书房,可不比高远在辽西扶风的书房,屋子里靠墙一排一排的木架,上面装满了书藉,随手抽出一本,高远便不由苦笑起来,很简单,他看不懂。 “将这些书放进我的书房,纯粹是暴殄天物。”书藉在这个时代,可还是很珍贵的东西,没有印刷术,这些书藉可全是手抄出来的。 “这对于叶氏这种人家来说,算不得什么!这还是他们没落了十年,要是以前,恐怕比现在要豪奢十倍也不止!”路鸿笑道:“反正是你岳父给你准备的,你啊,便附弄风雅一回,哈哈,只不过你从小便不爱读书,倒不知能看懂几本!” “叔,你可是知我根底的,就别笑话我了!”高远笑着请了路鸿坐下,“明天我准备去叶府拜访,你看可行么?” 路鸿瞪大眼睛,“这哪里行?接下来可都要按着礼数来,由我和你婶子出面,你呀,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叶氏是大家,咱们虽是小门小户,但你现在可是征东将军,咱可不能让琅琊的人看了咱们的笑话,要知道,琅琊富足,这里的人可是最讲究这个了,所以这一次来,我可是专门带了这方面的行家,你可不能随意行事。” “结个婚而已,哪有这么麻烦?”高远叹道。 “别人结婚也就罢了,你结婚可就两样了,这里面不仅仅有面子的问题,还有政治上的问题,来之前,张郡守可是嘱咐了许久。”路鸿笑道:“你与叶菁儿一结婚,征东将军府,辽西,琅琊,三股势力结成同盟便算板上钉钉,这可是一股能左右燕国大势的力量呢!再说了,叶菁儿马上就要成为你老婆了,以后百年好合,有的是时间相聚,岂在乎这朝朝暮暮!” 高远微笑不语。 铁泫适时地出现在了门口,躬身道:“将军,整个府弟的护卫工作,已由我们接管,我将叶府派来的士兵都打发走了。” 高远点点头,“所有弟兄们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铁泫道,“不过将军,那些护卫我是打发走了,但厨下的的伙夫,还有府第里的那些丫头们,都留了下来。” “留下就留下吧!”高远摆摆手,“左右也住不了多长时间,不在乎。” “是!”铁泫应了一声,却仍然站在哪里,没有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看着铁泫,高远问道. “将军,有客来访,我赶不走!还呆在大门口呢?”铁泫道. “客人?”高远愕然,”我今天刚到就有客人,还赶不走,谁啊?” “檀锋,还有一个女人!”铁泫脸上颇有愤恨之色,”这家伙脸皮真厚,即便属下恶语相向,他也不动声色,只让我来回禀将军.” “檀锋?”高远仰头闭目,虽然恨宁则诚,但对于檀锋,他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算了,你让他进来吧,好歹我们也曾经并肩战斗过,他也帮过我不少忙.” “此人,肯定是奉宁则诚之命而来的!”路鸿提醒道:”高远,你可得小心,宁则诚此人,貌似君子,心如蛇蝎!” “叔叔请放心吧!”高远欠了欠身子,”吃一堑,长一智.我倒想看一看,宁则诚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第三百五十章:拜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檀锋比起在渔阳战场相遇之时,显得瘦了一些,原本修理得很干净的脸上,如今蓄起了短须,这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要成熟了许多,往日里的那种跳脱,似乎正在离他远去。蓟城的那一场大火,改变的不仅是高远,还有他。 站在宁家的高楼之上,看着远处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背后宁馨盘膝坐于小几之前,素手清拨,一曲清心宁神咒丝毫也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他知道,这一夜,他将失去一位朋友,无论他是生是死。 此刻的他,站在小厅的一侧墙壁前,似乎在仔细欣赏墙上挂着的一副泼墨山水画,眼睛虽然盯在上面,但心思却又哪里在此? 高远会如何对待自己?他在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个问题,假作欢颜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或是见面怒斥直指自己背后暗算?他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来。 相比檀锋而言,守馨则是静静地坐在一侧,双手扶在膝盖上,如同一座沉寂的雕像,便连脸上的表情,在等候的时刻之中,似乎也从未发生变化。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檀锋霍地回过头来,而宁馨终于也是轻轻地挑了挑眉毛,站起身来。 高远出现在小厅门口,在铁泫禀报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前来,而是好整以遐地先洗了一个澡,换下了身上那身汗渍重重的衣物之后,这才出现,如果是朋友,自然不用讲究这些细节,可惜,他们现在不是朋友了。 “高兄弟!”看到高远出现,檀锋脸上迸出笑容,张开双臂,踏前一步,似乎想给高远一个熊抱,但仅仅是跨出了一步,便尴尬地停了下来,因为高远站在进门一步之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双手却是背在身后,对于檀锋的热情没有作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回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檀锋黯然垂下手臂,双手抱拳:“高将军,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高远微笑着道:“ 我离开蓟城也仅仅只有四个月的功夫嘛!” 提到蓟城,檀锋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嘴才好。 “宁馨见过将军!”在一边的宁馨适时地上前一步,敛裙欠身,向高远行了一礼,却是刚好解开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尴尬。 高远转过身,弯腰回礼:“宁大小姐,你千里迢迢自蓟城来替菁儿送嫁,这份情谊,高远与菁儿都会感铭于心。” “哪里,菁儿是好闺中密友,她在蓟城这一年多的时间,也就我这么一个朋友,她出嫁这样的大喜事,我自然是要来的。菁儿真是好福气,能嫁得像高将军你这样的英雄儿郎。” 高远哈哈一笑,“英雄未必,倒是有可能给亲人带来祸端,世事无常,难以预料,不过我与菁儿两人相知相爱,自然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魍魉魃魑的些许小伎俩,是绝不会得逞的。” 高远语中带刺,宁馨脸色不由微红,同时心中也是微恙,这个高远,还真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 看着脸色微变的宁馨,高远却是心有快意,直到此时,他才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这位宁则诚的独生女儿。宁则诚本身便长得面如冠玉,从外表上来看,绝对是一个美男子,虽然没有见过宁馨的母亲,但以宁则诚的家世,所娶之妻自然也是上上之选,有了这样好的基因,宁馨的容貌又岂会差了,只看容貌,便要胜过叶菁儿一筹了,再加上此女一直便长在豪门世家,身上有生俱来的那股气质与她的容貌相衬,更加让其显得出类拔萃,如果说叶菁儿是一支空谷幽兰,那宁馨则是富贵园中那一朵最娇艳的牡丹。 “二位请坐!”高远笑着走到上首,坐了下来,“铁泫,怎么回事,客人都来这么久了,怎么连茶也没有上?” 敢情这二位在小厅里等了如此之久,这府里却是无人理会他们。 “不好意思,当真是怠慢了,这些家伙与我一样,都是乡下人,不懂礼数。”高远笑着向檀宁二人解释。 檀锋唯有苦笑,即便是乡下人,来客之后,最为普通的礼仪,却是遍天之下都无分别,这样做,不是他们怠慢,而是一种羞辱,不过今日来,檀锋倒是已经做好了受辱的心理准备,倒也没什么心理落差,反而是高远的这种态度让他有些吃不准。 铁泫端着托盘大步走了进来,在宁馨面前放下一杯茶,转而走到檀锋面前的时候,却是狠狠地瞅了他一眼,砰的一声,将茶杯顿在他身则的案几之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铁泫,不得无理,出去!”高远哼了一声。 看着铁泫离去的背影,高远解释道:“檀将军还请见谅,此人叫铁泫,是随我进蓟城的二十名卫士之一,我从蓟城离开之时,却只剩下了他与另外一人,都是伤痕累累,其它十八人,却都是永眠在蓟城了。便是最后侥幸得脱的步兵,也残废了,他丢了他的小腿。” 高远端着茶,轻轻地抿了一口,似乎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不过听在檀锋的耳中,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那二十人,都是扶风军中极其精锐的老兵,是高远发家的众兄弟之一,却几乎在蓟城全军覆灭,而步兵,他更是熟悉,这位扶风军中的骑兵将军,一手箭术,惊世骇俗,现在丢掉了一只腿,几乎便等于废了,这等于是斩掉了高远一只手臂。 高远越是平静,只怕心中的怒火便越是旺盛。 他站了起来,向着高远深深一揖,站直身子,檀锋道:“高远,这一件事情,我不知该怎么说,也不想辩解什么,我想说的是,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我不想替自己开脱,当时,如果我要去救你,时间上或许来得及,但我去不了,也不能去。这数月以来,每每念及此事,我便辗转难眠,好在你终于是活了下来,也算了了我一块心病,不至于让我抱憾后半生。” 高远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好,檀锋果然还是檀锋,如果你虚言推娓,我反倒要瞧低了你,你实话实话,仍不失为一条好汉,你我虽然再也做不成朋友了,但我依然会尊重你的。我活下来,你不会抱愧后半生,但你可知晓,我却会抱憾后半生,那死去的十八个兄弟,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们,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死在阴谋诡计之中,这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了!” 看着神色激昂的高远,檀锋叹了一口气,高远直言再也做不了朋友让他黯然神伤,虽然早已知道是这个结果,但从高远嘴里说出来,效果自然大不一样,这便是决绝了。 “檀将军,请坐吧,我想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往事已矣,多说无益,徒然心伤而已,宁大人让你们来,是想与我说些什么?”高远激动的神色渐渐平复了下来。 檀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宁大人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相信高将军定然是能了解这一点的,先前的事情已经过去,高将军险死还生,值得祝贺,以后,咱们两家想来还有很多合作的地方。” 高远哈的一笑,“宁大人当真是当世人杰,我们两家现在几乎都要水火不容了,他却还想着与我作交易?” 檀锋摇头,“高远,恕我直言,蓟城之事,想要你命的是周太尉,宁大人则是想要扳倒叶相,在宁大人看来,你是死是活,并无大碍,只要达到扳倒叶相的目的即可,同理,往后的日子里,想杀你而甘心的也绝不会是我们宁大人, 而是周太尉,所以宁大人说,我们还是有合作的基础的。” “扳倒了叶相,下一步便是要对付周太尉了!”高远讥讽地看着檀锋,“三驾马车散架变成二人转了,怎么,宁大人还想唱独脚戏么?嗯,莫非宁大人更远一点的理想,是干脆连最上头的那一位也扳倒下来,自己会上去?” 高远直言不诲说宁则诚想要谋朝篡位,檀锋与宁馨二人的脸色都是大变。 “高将军说笑了。”宁馨站了起来,“这等谋逆大事岂是家父敢为的,家父现在所为,亦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高远哈哈一笑,“这一次蓟城事变,我想最大的受益者应当是宁大人吧,叶相倒了,而作为支持周太尉的太价,我想宁大人的手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伸到军中了吧?宁大人现在应当是权倾天下才对,还用自保?” “不!”檀锋道:“正如你所言,宁系的确将手伸到了军中,但毕竟根基浅,这一次伐东胡,却正是周太尉借刀杀人的好机会,借此清洗宁系军官,而且还让人说不出话来,高将军,这便是我们可以合作的地方嘛。” 盯着檀锋看了半晌,高远才道:“我有什么好处?”rs 第三百五十一章:敲竹杠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不再纠缠双方之间的恩怨,似乎也忘了双方之间的血仇,一开口便是我能有什么好处,檀锋怔怔地看着高远,他本以为高远会断然拒绝的,但高远却偏偏表现得很感兴趣。高远越来越表现得像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了。檀锋突然有个感觉,先前高远的诸多抱怨,或者只是为了接下来的狮子大开口打下的基础,他早就料到了宁则诚想要些什么。 “高远,从渔阳的时候,你便知道,宁大人一直便想邀请你加入宁系,但你没有答应,蓟城事变,宁大人也只是顺手推舟,并没有刻意地策划什么来针对你,这一次双方的结盟,在我看来,是对双方都有利的。说句实话,这一次宁系虽然不少人进入到了军中,但与东胡一仗打下来,还能幸存多少,宁大人并不抱多少希望,不尽数尽墨便算是万幸了。伐东胡一旦成功,周太尉必然声势大涨,那时候,他必定权倾朝野,很难再制衡,所以,我们两家结盟,一内一外,便可与其抗衡。”檀锋分析道。 高远不动声色,“或者还可以斗倒周太尉,从此朝堂之上,宁大人一枝独秀,是也不是?” 檀锋吸了一口气,“果真如此的话,宁大人必然让你成为燕国赵牧!你虽然不能入朝为太尉,却可有太尉之实,指挥大燕兵马。这样一来,内有宁大人,外有你高远,一将一相,燕国大兴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看着檀锋半晌,高远突然大笑起来,连笑边摇头。 “高远,这有什么好笑的!”檀锋脸色微变。 “檀将军,说了半天,你不过是给我画了一个空心大饼而已,什么实际上的东西也没有,我可不傻,至少。现在不傻了,不是你几句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就能打动的。”高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 “怎么是空心大饼?”檀锋反问道:“假如结盟,你便能享受到燕翎卫的情报,在未来征伐东胡的时候。在朝廷大军之中,你便能得到宁系人马的支持,而不是孤掌难鸣,这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有相信么?我敢相信么?我凭什么相信?我如何确定燕翎卫给我的不是假情报,我如何确认你的所谓将领的支持不是引诱我跳下悬崖的诱饵?”高远眼带讥笑。 檀锋默然无语。 “檀将军,我想你应当认清楚一点,即使我们现在结盟,那也是利益使然,利益将我们勾搭在一起了,这就像两个渴望身体榆悦的男女。为了一时的欢愉而偷偷苟合,既名不正,亦言不顺,彼此之间毫无感情可言,毫无信任可言。所以,宁大人要想结盟,也不是不可以,却请拿出实际一点的东西来。其它的,不必多说,利益同则合,利益不同则分!”高远一摊手。*裸地道。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这个*裸的比喻,让一边一直没有作声的宁馨满面通红,扭着身子,极其不自然。 檀锋目瞪口呆,眨巴着眼睛看着高远。 “现实就是如此,不是吗。檀将军。现在还说你我两家之间存在着信任,岂不是瞪眼儿说瞎话?”高远笑道。 宁馨站了起来,走到高远的面前,脸上的红晕仍未散去,语气里亦带着一丝幽怨。“高将军,你亦是国之大将,却为何如此出语粗俗?” 高远一怔,这才省起刚刚只顾说得通快,浑然忘了旁别还有这么一个待字闺中的漂亮姑娘呢? “不好意思!”高远欠了欠身子,“刚刚失态了,宁大小姐有什么要说得的吗?” 宁馨点了点头,伸手入袖筒,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高远身边的案几之上,“父亲临走之前,将这个给了我,说是我宁府对蓟城一事的一点补偿,相信高将军用得着。” 高远伸手拿起案几上薄薄的一叠纸片,却是一张张的银票。 “这是三十万两银票,中原诸国,随意何处都可兑得,便是在辽西城,也是可以的。不知道,这一点诚意还如高将军法眼否?”宁馨淡淡地道。 高远大笑,晃荡着手里的银票,对檀锋道:“瞧瞧,檀将军,宁大人可就明白多了。银子,没有谁会不喜欢的。有三十万两银子,足够我为宁大人再卖一次命了。” “那就是说,你答应了?”宁馨脸露喜色。 “还不够!”高远笑容一敛,随手将银票放在了案几之上。 “高将军,需知人心不足,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宁馨皱起了眉头。 “银子足够多了,只是我马上便要出兵东胡了,银子虽好,短时间内却变不成刀枪盔甲,宁大小姐,我更需要这些!”高远笑道。 “兵器盔甲,这些东西,你却让我到哪里去给你弄?”檀锋咬着牙,道。 “自然是办法的,檀将军即便没有办法,宁大人也绝对有办法,宁大人想让我给周太尉找别扭,总得让我底气足一点,不然我对上周太尉,多半便是溜之大吉,绝不会去找惹他!”高远呵呵笑道。 “你要多少?先把话说明白,军械这东西,把在周太尉手中,我弄不出来多少!”檀锋恼怒地道。 “我要的不多,刀枪嘛就算了,我自己凑巴凑巴,也勉强够用,我要盔甲。普通士兵所用的胸甲五千幅,全身重甲一千副!”高远轻描淡写地道。 听到高远的话,檀锋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这还没多少?我又不是神仙,从哪里给你弄这么多来,特别是那全身重甲,你知道整个常备军中只有多少这种重甲吗?没办法,宁大人也没有办法弄到这些。” 看着檀锋真有点急了的模样,高远慢条斯理地道:“檀将军,你没必要激动吗?觉得多了,咱可以讨价还价嘛?我狮子大开口,你就地还钱嘛!” 檀锋瞪圆了眼瞪,不住地喘着粗气,半晌才气急败坏地道:“我先前就说了,军械,特别是盔甲这样的东西,都被太尉把着,弄不出来多少,我给你明说吧,胸甲一千副,那全身重甲,最多一百副,多了没有,你要不愿,哪咱们也只能一拍两散。” “成交!”不等檀锋说完,高远已是笑容可掬地伸出手来。“成交了,檀将军,现在咱们又是盟友了!” 檀锋怔怔地看着高远,半晌,才伸出手来,两人重重一握,松开之时,檀锋仍然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檀将军,我回扶风之后,怎么才能得到你们燕翎卫的情报呢?”高远慢吞吞地问道。 “你,你不是不相信我们给你的情报吗?”檀锋愕然反问道。 “情报这东西,自然是只嫌少不嫌多的,我自然也有我的情报来源,不过燕翎卫是专业的,我可以综合起来相互印证嘛,嗯,现在我有些相信,宁大人一定会给我真情报,至少在这段时间,他一定会给我真的。既然如此,我当然得笑纳了!”高远得意地道。 “你,你……”此时的檀锋,已经显得有气无力了,根本没有心气儿与高远辩驳了,狠狠地瞪了高远半晌,“有情报的时候,自然便会有人给你送来,置于这些人是谁,你倒是不用知道了。” 转头看着宁馨,大声道:“宁馨,我们走!” 宁馨默默地站了起来,与檀锋向外走去,走到门边,檀锋突然回过头来,“高远,我不喜欢现在的你,非常不喜欢。” 高远一笑,“檀兄,你喜欢的那个高远,在蓟城,已经被那把大火烧死了。你喜欢的那个高远,在这个人心险恶的时代是活不长的,他不像你,也身世家,背后靠山硬得很,他稍有松懈,杀身之祸便会随之而来,你说,你是喜欢一个死了的过去的高远呢,还是讨厌一个活着的现在的高远?” 这段话说得如同绕口令一般,檀锋却是听懂了,默然无语半晌,长叹一声,转身便走。 宁馨却是眼神闪动,转头看着高远,“高将军,我看你倒是心有执念,虽然看起来外面变化了许多,但内心却始终如一。” 高远神色微变,笑看宁馨,“听枫儿说,宁大小姐琴艺无双,我大婚那天,能不能请宁大小姐在婚礼之上抚琴一曲,为我与菁儿祝福?” 宁馨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高将军,你当我是当街卖艺的么?”转身拂袖而去。 高远站在门边,看着两个人气冲冲的离去,却是若有所思。 路鸿自后堂转出,走到了高远的身边:“高远,你相信他们么?” “要我相信宁则诚,那就是见鬼了!”高远淡淡地道:“我相信宁则诚又在搞什么了不得的大勾当,这两个人,也只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宁馨可是他的女儿!” “他让宁馨来,只是用她来向我表明自己的诚意。”高远冷然道:“这样的人,谁都会利用的,就算是他的至亲之人,他也会榨取她的价值的。” 转过身看着路鸿,“不过叔叔,有好处拿,我便拿了再说,至于以后,嘿,谁又说得定呢?” “檀锋说得对,你真是变了!”路鸿叹息道。 “还是那句话,叔,不变,我会死的。”高远笑道:“不过我的变,只是针对敌人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再敲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本来以自己来琅琊郡是来迎亲娶新娘的高远,到了第二天,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婚礼,貌似已经成了一个大舞台,一个接着一个的人物,乱哄哄地你方唱罢我登场,作为马上要成为新郎官的他,竟然没有一点时间来准备自己的婚礼,而不得不将全部时间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戏之中,而结婚一应事宜,不得不全部丢给了路鸿夫妇,这让他不禁暗叹自己有先见之明,要是不请了路鸿夫妇一齐前来,自己这次就要麻烦了。 头天晚上檀锋与馨联袂而来,而到了第二天,高远起床之后,照例打了一趟拳,爽爽快快地出了一身汗,洗沐完毕,尚在吃早点的时候,又一位重量级的客人便登门拜访了。 燕国镇东将军,周太尉得力助手,周玉来了。 相比于檀锋之间尚有那么一丝情谊,对于周玉,他就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了,看着正襟危坐在客位的周玉,高远脑子里想得却是,蓟城暗杀自己,这个家伙有没有掺上一脚呢?答案是肯定的,此人是周太尉同族,是他的得力助手,如果说这样的大事,周太尉没有与他商量过,那高远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看着对面的周玉,高远很奇怪自己居然没有多少怒火,各为其主,各有立场,谁也怨不得谁,今**杀不了我,那是你无能,那异日之时,我要杀你,你却也不必有什么想不通的。想通此节,高远心中恍然,在自己心中,周玉迟早是要死在自己手下的,那现在又何必怒气冲冲? “高将军,恭喜了,刚刚得封征东将军,马上便又要洞房花烛,这可是双喜临门啊!”周玉脸上笑意盈盈, “多谢多谢!”同样的,高远亦是兴高采烈的回应,两个似乎都忘记了互相之间的龌龊,倒像是多久知交一般。“蓟城一别,周将军风彩依旧啊,不过将军您位高权重,怎么有空千里迢迢来琅琊,难不成就是为了来给我说一声恭喜么?这可真是当不起啊。” “高将军!”周玉挺了挺身子,笑道:“你是征东将军,我是镇东将军,巧得很,咱俩这封号里面都跟东有关,我这一次,本来是要去辽西的,路过琅琊,适逢高将军你的婚事,那自然是要讨杯喜酒喝的。” “去辽西?”高远的瞳孔微微收缩。 “不错!”周玉微笑道:“你是征东将军,想来不会忘了王上晋封你为征东将军的意图吧?” “当然不会忘,征伐东胡,高远一向以此为己任!”高远冷然道,“却不知周将军此去辽西是准备作什么?莫非是去辽西监督我与张郡守,抑或是要亲自指挥?” 周玉大笑,“你敢将部队交给我指挥,我还不敢接手呢!”顿了一顿,他接着道:“我可不想我在指挥作战的时候,身边突然一刀砍了我的脑袋,将手丢在乱军之中,然后报一个英勇作 战而亡啊!” “这正是周将军的长项,高远可不敢掠人之美!”高远笑道:“既然不是去指挥作战或者是当监军,那周将军去辽西所为何来?” “难不成高将军认为征伐东胡,有你与张郡守就够了么?”周玉冷笑反问。 “不着急,慢慢打呗!”高远摸了摸鼻子,“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反正我还年轻,就算打个十年,我也不过才三十而已。” 周玉顿时为之气结,看了高远半晌,“你等得,大燕可等不得,高将军,这天下大势,想必你也看得明白,即便你看不明白,令岳想来也会对你剖析清楚,秦人击败匈奴,从此可以专心经略中原,这天下,恐怕在三五年之内,便要天下大乱了,我大燕想要保全自己甚至经略天下,就必须得征服东胡,就像秦人击败匈奴一般,不能让东胡人再我家后院捣乱。别说是十年,便是三五年,大燕也是等不起的。” “哪又如何?燕国与秦国之间还隔着一个赵国呢?一时半会儿打不到我们这儿来!”高远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竟然开始啃起自己的指甲。 周玉看着高远惫懒的劲头儿,心中顿时火冒三丈,他当然明白,眼前的高远在跟他胡闹,但问题是,如果在接下来的征伐东胡之时,他不顾大局,也这样来一趟怎么办?想着临走之时周太尉的嘱咐,他硬生生地将一口恶气吞了下去。正如高远所说,他还年轻着呢,但太尉可不年轻了。 看着得意洋洋的高远,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等着吧,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等到征东大局将定的时候,就是你完蛋的时候,这时节,便让你先得意着吧,却看得乐极生悲这时,却又是如何表情! 他吸了一口气,“高将军,咱们也不必绕来绕去了,明人不说暗话,响鼓不用重捶,蓟城之事,是周太尉与宁大人一手操作的,我亦参与其中,只不过没有杀死你,这是一大失策,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就不必后悔。但接下来的征东大战,涉及到我大燕的前途,周太尉的意思,大家先放下个人恩怨,齐心合力,打完东胡,再来论这些私事如何?” 高远冷笑,“周将军说得好,说得坦承,但我想问一问,我怎么相信你们在征东大战之中,不会再在背后插我一刀呢?” “太尉大人一心想要拿下东胡,建不世之功,此时此景,焉肯作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不说别的,高将军手下数千健儿,可是能征惯战的。这是可用之兵,也是必用之后人,相比于我大燕常备军,高将军麾下常年与东胡人作战,熟悉当地地理人情,这是巨大的优势。” “哪又如何?还是不是蓟城暗杀一幕,难道那时候周太尉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么?”高远反问道。“周将军,没有切实的保障,我是绝不会出兵的。” “你是想违抗军令么?” “军令!”高远哈哈大笑,突然一拍桌子,“周将军,你和太尉如果有种,不妨大军兵发我扶风,在征东胡之前,咱们先来一场火并如何?灭了我,你们便可以放心地进军东胡,不怕我背后捅刀子。” “你,你无耻!”周玉拍案而起。 “此两字我可担待不起!”高远斜眼看着周玉,“周渊身为当朝太尉,为了权力倾轧,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暗杀麾下大将,这无耻二字,原壁奉还!” “你,你……”周玉气得脸色发紫。 “怎么,是不是要我拿出证据来,嗯,檀锋也在琅琊城中,要不要请他来与周将军当面对质一番,昨天,他可是什么都对我说了!”高远看着周玉,眼中闪着冷芒。“宁大夫急着撇清关系,不知周大人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听到檀锋两字,周玉眼中厉芒一闪,却又在顷刻之间掩饰了下去。高远这样赤luo裸地离间周渊与宁则诚,他自然是不会上当,至少在打倒东胡之前,周宁二人是绝不会翻脸的。 “直说吧,高远!”周玉坐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安全上的保障!” “这个我可以给你。” “你不能给我,事实已经证明,别说是你,便是太尉周渊,都是说话当放屁的主儿。”高远丝毫不留情面,“别对我说你拿人格担保,蓟城之事之后,你们的人格在我这儿便已破产了。” “哪你要怎样才觉得会有保障?”周玉强自忍下心头之气。 “现在的我,觉得只有握在手里的实力才是最强有力的保障。”高远微笑起来,火候差不多了。 “你想要军队?”周玉诧异地问道。 “别,你们的军队我可不敢要,道理如同你先说的一样,我不想打仗的时候,还得安排人去监视着你们的军队。” “哪你到底想要什么?”周玉怒道。 “银子,武器,盔甲!”高远毫不犹豫地道。 “你要多少?” “不敢多要!”高远呵呵笑了起来,“征东将军府,编制是两万常规编制,请太尉给我两万人马一年的饷银。我算算,得多少钱啊?”装模作样的扳着指头算了起来,直看得周玉七窍生烟。 “就五十万两银子吧!甲胄两万副,其中全身重甲要两千副!”高远开出了价格。 “你作梦!”周玉一下子跳了起来。“两万军队一年的饷银只有二十万两白银,哪来的五十万两。” “我的属下,军饷比较高!”高远不动声色,“不然,我凭什么要这些兄弟替我去卖命呢!” “五十万两是不可能的。”周玉坚决拒绝,“只可能按照大燕常备军的军饷给付,二十万两,多一个大子没有,你只有不到一万人,这些钱足够了。” 高远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周将军将我的家底摸得这么清楚,好吧,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不过甲胄不能少,要知道,这些玩意儿可是有损耗的。” “五千副铁甲,一千副重甲,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周玉道:“高将军,胃口太大会撑坏,说不定还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成交!”高远伸出了手,“二十万两银子,五千副铁甲,一千副重甲,什么时候东西到我手中,征东军什么时候开始出击。” 周玉瞪着眼睛看着高远,心中暗道自己是不是上当了,眼前这个混帐,原本就只想要这么多。rs 第三百五十三章 邀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从两个仇人手中一共敲来了五十万两银子,六千副铁甲,一千一百副重甲,这让高远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都是笑得合不拢嘴,让府第里的所有护卫们也都连带着开心起来,长途跋涉的辛苦劲儿早已被喜悦冲得无影无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们不知详情,还道高远如此高兴,是因为马上就要将媳妇儿娶回家来的缘故。 连敲两笔都大获成功,让高远在高兴的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了,在接下的征伐东胡的战事之中,自己的重要性,否则以宁则诚和周渊两人的性子,岂会如此拿低作小,被自己敲得口吐鲜血还强作欢颜。 现在,高远可以肯定的是,周渊是绝对一门心思想着要将东胡打垮从而来造就自己的不世伟业的,所以,对于自己这么一个多次与东胡作战而且战功累累的家伙,他是不得不用之,杀不了自己,他就得捏着鼻子重用自己,否则,自己小小地捣乱一下,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而宁则诚,高远还有些琢磨不定,此人肯定也是想打垮东胡,但他的目的绝对没有周渊如此单纯,往深里想一层,此人说不定是想在最后一举摘桃子,在成功之日,兴许就是他对周渊的清算之日,当然,高远绝对相信,宁则诚要对付的人中,自己绝对要算是很重要的一个,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是第一个还是周渊是第一个。 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高远也不敢肯定,毕竟这个猜测太过于大胆,比起叶天南刚回大燕不久,足跟并没有站得很踏实,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小不点。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来说,周渊可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这不仅仅是周渊手握大军,而且周氏与宁氏一般无二。在大燕可谓是根深蒂固。关系亦是盘根错节。 敲敲自己的脑袋,高远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够用啊。不想这些了,敌人有千方万法,我自有一定之规,只要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便能让对手无可奈何,这一次从两个仇人那里敲来的银子,足以让自己的队伍在武装之上,再上一个台阶。 盔甲啊,这在以前可是扶风军的一个桎梏,打造一副盔甲耗费铁料太多了,一副盔甲所耗的铁料。足够打几十支矛头,十几把马刀,对于本钱小的高远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这一次。却是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 现在的高远花钱如流水,两年来积蓄的那点本钱,已经不得不动用了,就在高远出发前往琅琊的时候,已经命令曹天成,起出埋藏在居里关的那些财富,再加上扫荡吕梁山从冯发勇那里抢回来的,一并都送往了积石山。 积石山一无所有,要在一片空白的基础之上,平地建地一座城来,所花的银钱,高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积石山那里,是高远为自己打造的作为立身之本的根基所在,宁可多耗费一些银钱,也是丝毫不能马虎的,这一次,高远可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老本,但想来也还是差得太远,能从仇人那里忽悠来大笔款项而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之中,这是何等快意之事?等到积石城峻工的那一天,等到自己在哪里树起完全属于自己的旗帜,不知道周渊,宁则诚会作何感想?是不是有一种自己插了一刀的感觉? 想想高远便觉得挺可乐的。 积石城一旦具备了一定的规模,那么在居里关属于自己所有的一切,将会陆续转向哪里,扶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被自己慢慢地掏成一个空壳子。不能将自己的鸡蛋放在别人的蓝子里,这是高远最为朴素的想法。 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盘算着积石城要花多少钱?高兴了一天的高远,眉头便又皱了起来,钱,永远是不嫌多的,建一座城,也永远是不够的。除了这些,不家一个更让高远头疼的问题,那就人口,建起一座城,可还要有人填充进去,那是自己的根基,不是一座军寨,不能除了士兵什么也没有。 自己的兵都是职业兵,不像大燕其它地方,除了少量的常备军之外,大都是半农半兵,放下兵器便成了农民,要打仗的时候再动员起来,这样的士兵,虽然看起来数量多,但打起仗来,多半是乌合之众,胜利之时锐不可挡,一旦失败可就兵败如山倒了,这样的兵制,高远可不感冒。 吸引人丁去积石山附近定居,又是一个巨大的任务。人口越多,积石城的自我造血机能才能更加强大。拿什么去吸引中原的人丁去积石城定居呢?高远挠着脑袋,现在的草原可说是乱象从生,没有一天不打仗的,一般的老百姓只怕是望而却步。 或许,土地是一个能吸引人的好法子。积石山畔有积石湖,有了水源,周边可就都可以很轻松地屯垦成良田,拿土地去只吸引人,只要人肯去哪里,便赠田,赠牲畜,免费给他们起房子,高远摸着下巴,反正那大片的土地也不是自己的,送人也不心疼,而一旦这些土地有了主人,自己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向他们收税了,为了长远的打算,前期投入一些本钱那也是应该的。 他提起笔来,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写在了信上,让人快马送回扶风,交给长史蒋家权,自己可以想出办法来,但具体如何实施,以及实施的一些细则问题,可就得让他来伤脑筋了。 虽然高远远离了扶风,但每隔两天,总会有扶风的快马一路奔驰而来,将扶风近况向他汇报,而在他这边,每天也有信使奔回,辽西往琅琊的官道之上,他的信使就没有断绝过。 孙晓那边进展很迅速,这是最让高远高兴的事情,短短的时间内,孙晓已经在积石山打开了局面,收服了公孙一族,孙晓展现出来的手腕让高远更是叹为观止,这家伙,总算是可以托以大任了。 积石城已经打好了地基,开始建筑城墙了,孙晓收容草原之上流亡奴隶以及招募那些拖家带口的匈奴小部落或溃兵的工作开展得极为顺利,对于匈奴人,高远还是抱有一定戒心的,强行规定孙晓在积石城招募这些匈奴兵时,一定要有家眷随行,至于那些孤家寡人,要小心再小心。 积石城将成为一个多民族的融合地,但是,中原人必须要占大头。 放下笔,吹干纸上的墨迹,小心地将封口封好,正想叫铁泫进来,房门却被敲响了,铁泫出现在门外,“将军,叶府的叶真过来了。” “叶真?这个时候他过来干什么?”高远讶然问道。 “不知道,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见将军!”拉开门,铁泫走了进来。 高远点点头,将手里的信交给铁泫,“马上安排人手,送回扶风,交给蒋大人。” “是!” “让叶真过来吧!”将书桌之上草草收拾了一下,高远接着道。 “知道了!” 铁泫疾步离去,高远摩挲着下巴,叶真这个时候跑过来做什么?叶真在叶底之中,地位不低,叶重入仕,成为燕王姬平的禁卫统领之后,叶真便是叶府第一家将了,这么晚过来,肯定是奉了老丈人叶天南的命令了。 “见过姑爷!”叶真大步走书房,向高远抱拳一揖。 “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高远淡淡地点点头。 “是的,姑爷,家主请您过去一趟,从蓟城来了一位重要人物,想要见姑爷,可以他的身份,却又不能公开来拜访姑爷,所以,只能请姑爷移步,最好是不要让旁人知晓姑爷曾私下里与他见过面。”叶真低声道。 高远一听之下,便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人,搞得这么神秘?” 虽然知道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无旁人,叶真仍是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这才小声地道:“姑爷,来的是大燕的内史淳于燕以及天河郡的郡主姬无归。” “淳于燕,姬无归?”高远顿时张大了嘴巴,淳于燕他是知道的,也见过几面,那是一个舌灿莲花,能将死人说活的主儿,而姬无归是王族,天河郡亦是王族自己的领地,是大燕最大,也最富有的领地,蓟城,也包括在天河郡之内。姬无归能成为天河郡的郡主,自然是深得燕王信任的人物。 “他们怎么过来了?” “明面上的借口,自然是为了恭贺家主嫁女,不过他们与姑爷素无交情,私下会面如果为某些人探知,不免多生事端,所以他们想私下见姑爷一面。”叶真道。 他们要见自己,而且还不能声张。高远在心里想着这事内里的含义,他们要与自己见面,当是受了燕王的授意,否则没有必要见自己,看来现在的燕王姬平也很有点意思啊!自己的岳夫叶天南,应当算得上是彻头彻尾的王党,与姬平一起在国外流浪了十年,关系应当很不错的,但这淳于燕,就真可靠么? “姑爷!”叶真叫了一声。 “你稍等一下,我更衣之后,咱们便去吧!”高远站了起来,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几回魂梦与君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将军,就带这几个人?”铁泫磨磨蹭蹭地走到高远身边,“要不,我再叫几个弟兄吧?” “带那么多人干什么?我这是去岳父家,又不是去干仗!”高远笑道。 “上一次不就是却您岳父家么?”铁泫的声音更低了些,嘴里像含了块萝卜,含含混混,不过高远和叶真可都是听清楚了,叶真的脸色当下就变了。 高远劈手敲了铁泫一个暴栗,“你这个糊涂蛋儿,这里是琅琊,又不是蓟城。即便是上一次,那也是有人陷害岳父,现在可是在岳父的地盘之上,你当真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在他面前耍枪么?” 铁泫摸着脑袋,不再说话,但明显,高远并没有说服他。 “这小子有点一根筋,别理他了!”高远笑着对叶真道。 叶真却是抱拳向铁泫一揖,“铁兄对姑爷忠心耿耿,小人佩服得紧!想来姑爷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大帮忠心不二的兄弟,才会有今天的成绩。” 高远大笑,“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走吧,铁泫,别绷着一张脸了,没的让叶真笑话。” 高远现在的居所离叶府并不远,从侧门悄然离去,哪里,铁泫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马车,登上马车,在叶真与几名贴身护卫的护送之下,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叶府在琅琊的府第。 “姑爷,真得很抱歉,我们不能从大门进去,只能从侧门而入了。”叶真抱歉地对高远道。 “没关系。走吧!”从马车上跳下来,高远向着那扇已经打开的角门大步走了进去。 一步踏进角门。高远却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此时以然灯火寂灭的整个叶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从他得知叶菁儿是叶氏的嫡系女儿,当到今自己终于踏进叶府的大门,一年多的时间,自己却是在阎王老儿的大殿上来来去去好几回了。 转头看着叶府大门的方向,再过上些时日。自己便会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走进来,前来兑现自己对叶菁儿的承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将她从叶府里抬出去。 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只相信实力,假如自己现在不是手握近万雄兵。官封征东将军,哪怕叶氏再一次从巅峰跌落,自己只怕也踏不进这扇大门。 “高大哥!”黑暗之中,一人急步而来,听声音,便是叶枫。 “枫儿!”高远转过头。看着叶枫,应了一声。 “高大哥,爹爹让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到,便直接带你去书房。”叶枫道。转头又看着叶真,“真叔。爹让你带着高大哥的护卫去前厢候着,哪里已经准备了酒菜,您陪着这几位大哥好好喝几杯。” “是,公子!”叶真点点头。 “铁泫,你们几个跟叶真去吧!”高远冲着铁泫摆摆手,“好好喝几杯,放松一下,这些天,你们也辛苦了。” “高大哥,我带路!”黑暗之中,叶枫笑着,露出一口白生生的整齐的牙齿,“高大哥,我悄悄地告诉了姐姐你要过来的消息,她可是高兴坏了,你要不要先去见见她?” 高远步子一顿,“你不是说你爹在等着我么?” “耽搁一会儿怕什么!”叶枫笑道:“那两个老头子,在书房里正跟爹爹说得口沫乱飞,我听着却是一点儿也没趣儿,高大哥,姐可是想死你了,咱们快点走,哪怕只是瞅一眼呢,也会让姐姐高兴的,你要是不去,姐姐不免失望,今儿晚上可是又睡不着了,你不心疼啊?” “你这小子!”高远笑着摸了摸叶枫的脑袋,“不过你对你姐姐这份心,我记下了。走,前头带路,咱们快去快回!” “好嘞!”叶枫迈着快活的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向前窜去,而高远亦是迈开大步,紧紧地跟在叶枫的身边,一颗心却是活泼泼地跳了起来。 有了叶枫在前头带路,这一路却是畅通无阻,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一个小院之外,站在圆形的门边,看着前方那幢房子穿纸上倒映的倩影,高远却是呆住了。 两年了,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心中的佳人。分别之时,叶菁儿刚满十六,现在,可是马上就要过十八岁的生日了。 想要迈步,脚下却似乎有千斤重,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高大哥,院子里的侍女都被姐姐提前都打发出去了,你快去吧,我在外头等你。”叶枫低声道,看着高远只是痴痴地盯着那影子,便伸手在高远背后轻轻一推,“高大哥,快点吧,咱们一会儿还要去见爹爹呢!” 一个踉跄,高远终于踏进了小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一步步向着那紧闭的窗户走去。寂静的夜中,脚步虽轻,却仍很清晰,窗纸之上的剪影突地颤抖起来,本来是侧影,却在高远的脚步声中,霍地转了过来,可以清晰地看见,两只手搭在了窗户之上,不停地抖动着,半晌也没有拉开窗户。 门外,叶枫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高远走去的方向,不由大为讶然,“搞什么,放着门不走,居然走窗户?” 高远走到了窗户跟前,凝视着一窗之隔的叶菁儿,而内里,叶菁儿也是如同木雕一般,怔怔地瞧着外面的高远。 半晌,在叶枫焦急的眼神之中,高远没有伸手去敲窗,却是张开了嘴巴,从嘴里发出了夜茑的叫声。 “搞什么?”叶枫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窗之隔的男女,“玩什么把戏?” 夜茑连叫三声之后,窗户猛地被拉开了,窗内,露出了叶菁儿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庞,半是欢喜,半是激动。 两双手同时伸了出来,紧紧地握在一起,四目痴痴对望,却都是没有作声。 这一刻,仿佛很长,似乎跨越了无数个世纪的一次相约,却又似乎很短,两人犹如昨日才分别,彼此的音容笑貌仍然是那样的清晰。 手仍如往昔那般冰凉,再那双大大的手掌之中,慢慢的一点点变得温暖起来,泪水渐渐干去,只留下两道泪痕,轻轻地抽出一只手掌,轻柔地抚上窗外那张线条分明,比往前更加坚毅果绝的脸庞。 “你瘦些了,还有,胡子更扎手了!”温柔的体贴,小意儿的嗔怪,叶菁儿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些天忙了些,忘了修理了,这胡子长得恁快,一天不刮,就噌噌地往外冒!”高远轻笑道:“你不喜欢,以后我便天天刮得干干净净。” “刮了精神,不刮却更添男儿气概!”叶菁儿轻声道。“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是喜欢的。” 凝视着窗内叶菁儿的脸庞,看着那满头的短发,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但叶菁儿的满头青丝仍然只长出了短短的一截,高远的心颤抖了一下,伸出手去,轻轻地揉揉叶菁儿的头。 “我现在很丑吧,枫儿快黑了才跑来告诉我,说你会来见爹爹议事,说到时候,会先让你到我这儿来,让我们见上一面,我却是欢喜的傻了,竟然忘了接上假发。”叶菁儿有些懊恼地甩甩头。 “不,这样的你,可更精神。”高远笑道:“不管你是长发还是短发,我都喜欢。” “可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长发飘飘的女孩,以前在扶风的时候,你也最喜欢抚摸我的长发。”叶菁儿嘟起了小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伤心才这么说的。” “不!”高远坚定地摇摇头:“以前的我喜欢长发,但从一年之前,在你一刀削断那满头青丝的时候,我就更喜欢你短发的模样。” “真得吗?”叶菁儿惊喜地道:“我还在担心,头发要长起来,还要许多年呢?高大哥,你真厉害,原本我以为,要等许多年的,但不到一年,你便来了.”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高远轻声吟哦道:”我怎么可能让你等上那么久,菁儿,我要伴着你,看着你慢慢地长发及腰,却不是让你一人苦苦等待.” 听着高远的话,叶菁儿的眼睛潮湿了起来,捧起高远的双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院门外的叶枫,瞪大眼睛看着两人,这见面的场景,却远远与他的想象不符,原本他以为,两人见面,一定会抱头痛哭一翻呢,以往姐姐一念及高远,便会泪流满面,但今天,却好象平静得很.而高大哥,似乎也不太兴奋嘛! 兴许,是两个人快要结婚的缘故吧!叶枫在心里想着,嗯,定然是这样,反正都要在一起过一辈子了,眼下自然就少了那许多激动,他自以为是的点点头. 可怜这个小家伙又哪里知道,这两个历经重重劫难,方才有了今天的苦命鸳鸯的心情? “过几天,我会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抬你!”高远道. “嗯!”叶菁儿的脸在灯光之下,慢慢地变得晕红. “穿上我送来的那件嫁衣,我最喜欢那一件!” “好!” “扶风那边的家已经都准备好了,我把校场改了,都种上了梅花,各种颜色的都有,以后,你坐在房里,都可以欣赏梅花了.” “可我还是想去南山,看那野生的梅花!” “你想去,我便陪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保王党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走进叶天南的书房之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一进房门,叶枫当即便龟缩到了屋角,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也知道,时间发像拖得长了一点,但这可不能怪自己,自己已经叫了好几次,但两人充耳不闻,叫自己怎么办? 高远却没有这番自觉,与叶枫现在见了叶天南就像耗子见了猫一般不同,他对叶天南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如果说有一些尊敬,哪这也不过是来自他是叶菁儿的父亲罢了,所畏爱屋及乌,如是而已。 一踏进房门,叶天南端坐不动,他陪着的两个客人却是都站了起来。 目光微微扫了一眼两位客人,高远双手抱拳,向着叶天南一揖到地,“高远见过岳父大人。” “嗯!”叶天南满意地点点头,在高远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他还有些担心高远对自己的态度,毕竟两人的过往,可不算太愉快,所以叶枫偷偷地带着高远先去见叶菁儿,他并没有阻止。叶枫哪里能明白,当叶菁儿支开侍女,他假装命令,调开侍卫之后不过片刻,叶天南便已知晓了他们的这些小动作,但叶天南思忖片刻之后,并没有阻止,也许,在高远来见自己之前,先见见叶菁儿,或许能拉近一下翁婿之间的距离也说不定。疏不间亲,想来高远一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至少,高远现在的反应是正常的。 他站了起来,双手扶起高远,“一家人,这么多礼干什么?来,我给你介绍两位客人!”叶天南呵呵大笑着,满脸皆是欢色。“这位是我大燕内史淳于燕大人,你是见过的,淳于大人身为我大燕内史,奔走各国之间,为我大燕的外交立下汗马功劳,乃是我大燕一等一的功臣。” 淳于燕微笑摆手道:“叶相谬赞了,淳于燕有什么本事,只不过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徒逞口舌之利罢了。哪比得上高将军你,沙场驰骋。指挥若定,杀敌如切瓜斩菜,大长我大燕威风。” “淳于大人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足可抵十万精兵。”高远奉承道:“末将在渔阳前线之时,便听说了大人于赵庭之上,舌战赵国君臣,妙语如花,丝毫不落下风,此等才具。高远是敬佩不已的。” 高远说得恳切,淳于燕听得却也高兴,他游走于各国之间,见惯了尔虞我诈。每天里所干的事情,也都是阴奉阳违的勾当,要说他就此便喜欢上高远,那是痴人说梦。不过此刻看着这个出身微末的将领,却是顺眼多了。 “你们二人,都是国之股肱。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叶天南很高兴地看着高远与淳于燕两人一见如故,谈笑风生。“来来,高远,来见过姬郡守,姬郡守可是王上最为信任之人,如今领天河郡,拱卫蓟城。” “见过姬郡守!”高远上前见礼,对于姬无归,他并不熟悉,便也没有什么多话。 “各位,这便算都见过面了,大家坐下说话。”叶天南拍拍手,回头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叶枫,“枫儿,就坐在哪里,我等说话,你便好好听说,只需听,不需插嘴!” “是,爹爹!”叶枫小声道。 淳于燕微笑道:“叶相一片爱子拳拳之心,天人可鉴啊!小公子聪颖过人,文武双全,来日必定能让叶氏发扬光大。” “借淳于大人吉言!”叶天南连连道谢,“这小子还嫩着啊,以后少不得要请各位世叔帮衬。” 姬无归咧嘴无声一笑,“小公子内有叶相你这样的大家教导,外有高将军这等实力的强援,这天下,便是横着走也是可以的。” 叶天南摆摆手,“好了,各位,这个小子以后怎样,还得看他的造化,我们言归正传吧,来来,都坐下说话。” 四人坐下之后,叶天南的脸色也慢慢地严肃起来,看着高远,凝声道:“高远,两位老大人远道而来,明面之上,是为了贺你与菁儿的婚事,但内里却还有另有一层意思,你能猜得出来么?” 高远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点头道:“略知一二。” “这个略知一二是多少,你却说来我们听听!”淳于燕微笑道。 高远清了清嗓子,“岳父,二位大人,那我就献丑了。岳父当年曾随着王上在外流亡十年,更各方策划,终于使得王上归国登位,那自然是深得王上信任的,而姬郡守能领天河郡,拱卫蓟城,不用说,也是王上信得过的人,至于淳于大人,我虽然不敢断言,但您能与这二位坐在一起,想来也是保王党了。” “保王党?”姬无归笑了起来,“这个词不错,高远,你也说得不错,我们三人,便算得上是保王党了,那你呢?” “我与岳父大人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姬郡守,您说,我是不是保王党人?”高远反问。 “妙极,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话。”姬无归连连点头:“那我们来此的缘由,想来你也能猜个一二?” “岳父被迫下台,如今蓟城想必是周渊与宁则诚的天下,王上虽高踞王座,想来也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王上急需强援。”高远道。 “说得不错!”姬无归双掌一合,“周渊与宁则诚二人,现在已经完全把持朝政,更为可怖的是,军队和燕翎卫也在他们手中,观遍整个蓟城,王上竟然找不出几个可供信任之人,叶重担任王宫禁卫统领,所能掌握的兵力也只不过三千人而已,只及蓟城禁卫军三分之一不到,荀修为上大夫,多方奔走,联络,但蓟城文武百官畏惧二人权势,根本不敢向王上效忠,形式可谓是糟透了。” “可高远实力微薄,又偏居一隅。对王上的帮助只怕有限!”高远叹息道。 “非也,非也!”淳于燕连连摇头:“高远,蓟城在周宁二人掌控之下,便是天河郡,也难有作为,因为大部分的燕国常备军都驻扎在天河郡内,而这些部队又都被这二人所掌握,所以,王上想要有作为,便必须从外部着手。蓟城大火。叶相辞职,其实叶相离开蓟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回到琅琊,励精图治,当为王上奥援,琅琊,天河,再加上高将军与辽西张守约的渊源。想来辽西也肯定是愿意支持王上的,再加上你手中的精兵,这已经是一股相当大的力量了。有这股力量,最低限度。可保王上安全无虞。” 听到淳于燕这么说,高远倒是吃了一惊,燕王的处境已经如此恶劣了么?竟然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怎至到这一地步?”高远脱口问道。 “目前当不至于。”淳于燕叹息道:“在平灭东胡之前,国内不能乱。当不至如此,但东胡一灭,可就难说了。王上在外流亡多年。见多识广,也有励精图治之心,这对于我等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那些想把持朝政,为所欲为的人来说,可就不是好消息了。高远,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在平灭东胡的这几年之中,王上必须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与其抗衡才有希望重振朝纲。” “话虽如此,但兵权却在周渊手中啊!”高远叹道:“即便算上我与张太守的人马,也是杯水车薪。我手上满打满算,不过六千余人。而张守约张太守,手上算得上是精兵的不会超过两万,其它亦都是一些亦家亦兵之人,与周太尉手中的军队不可山日而语啊!” “眼下的确如此,但我们还有几年的时间,高远,你是征东将军,征东府编制是两万兵马,我想,你如果拥有了两万人马的话,那扩充到三万人,四万人,又有谁敢多言?战争,就是最好的扩充时机。”淳于燕笑道:“这便像做生意,本钱愈大,便愈有赚取大利的机会。” “淳于大人说得轻松!”高远摇头道:“别说是三万四万人,便是两万人,高远也是万万养不起的,征东府虽然是国家常备兵,但饷银,军费可都握在太尉手中,他只消稍稍使些手段,我便无法可施,有兵却无饷,无粮,那兵就不是保障,而是祸害了。” “这个你勿需多虑!”姬无归道:“你背后站着琅琊,站着天河,这两个郡别的没有,却是有钱,有粮,你只管扩兵,练兵,强军,钱粮问题,自有我等给你解决。你要多少,我们便能给你征集多少,然后避过周渊耳目,悄悄地送抵到你哪里。” 高远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这是天上掉馅饼么?自己正在发愁钱粮,居然就有人巴巴地送上门来,看样子,还生怕自己不能接受。 “二位大人,高远有一事不解,还请二位大人为我解惑!” “高将军请讲。” “不知道王上还有二位大人为何如此信任于我?”高远直言道。 淳于燕笑道:“高将军果然光明磊落,旁人听到如此美事,早就喜不自胜,也只有高将军这等人物,才会直言及此,我们为什么信任高将军?其一,你与周渊与宁则诚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蓟城事变,高将军损失惨重,自己也险些丢掉性命,想来记忆犹新。其二,你是叶相的女婿,而叶相,是王上最为信任的人。其三,子兰当年说过,你高远假以时日,必将成为燕国赵牧,子兰虽为敌国之相,但他观人的眼光,我却是信得过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高远喃喃地道。 “此话说得好!”姬无归笑道。 高远微微一笑,有时候,敌人的敌人,也许还是敌人,就算不是敌人,有时候也不见得就是朋友,不过,这送上门来的好事,自己为什么不要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左右逢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词句,高远开口了。 “二位老大人,我现在的确是受困于钱粮之上的不足,以前我兵少,与扶风县吴大人,辽西张太守合伙做着酒的生意,一年得来的银钱,勉强可以度日,但要有所盈余,便不得不四处出击,打东胡小部落的麻烦,但现在,兵力骤然增加,现在的我,可是连饷钱都成了大问题。而当初为了鼓励士兵们奋勇杀敌,我又将士兵饷钱定得很高,再加上伤后安置,死后抚恤等一系列政策,我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打饥荒。” 淳于燕沉吟道:“你征东府里的兵饷我也曾听说过,不是一般的高,足足超过了常备军的一倍,高将军,如果能降到常备军的水平,这开销可就少了一倍,而你也可以多招一倍的兵啊?” “这个使不得!”高远还没有说话,叶天南与姬无归两人已同时开口。“淳于大人,你不带兵,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高远如果敢这样做的话,那哗变只怕就是旦夕之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高远抚着额头,苦着脸,“当初高远就那么一点人马,为了让大伙卖死力,不得不拿这些来激励人心,可谁知道,这盘子却越整越大,军队人数越来越多,现在想后悔,都没有后悔药可吃啊,只能硬撑着。” “兵不在多,贵在精!”叶天南看着淳于燕,道:“高远练兵颇有独到之处,再加上出手大方,又是爱兵如子,军队对他可谓是死心塌地,这从他失踪数月军队却巍然不动便可以看得出来,要知道,当时我可是很担心张叔宝出手呢。一旦他拿下了你的军队,即便你回来,那开弓也是没有回头箭的。所幸扶风军队丝毫不为所动,这也可看出军队对他的忠心。所以即便拿高饷养着,却也是养得值得的。” “姬大人没有见过扶风兵,我却是见过的。”淳于燕点点头,“着实不一般,比我们大燕常备军要强上不少,如果王上拥有一支这样数万人的军队,足以让周渊不敢动弹。高将军。钱我们来出,你能在多长时间内,将你征东府的编制填满?” 高远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钱粮能到位的话,两年之内,我有足够的把握扩军到两万人,其中一万人,具有淳于大人看到的那支扶风兵的水平。” “哪就成了!”淳于燕顿时笑逐颜开,“高将军。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你只消在征伐东胡之战之中,再立奇功。那王上就一定会大力提拔于你,就算暂时不能让你压过高渊,但与他相提并论,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这得需要你拿出相应的成绩来。王上也需要应付那天下悠悠之口。” “只要兵精粮足,高远自忖绝不会输给那老匹夫。”高远信心满满。 “这个可有难度啊!”叶天南则是有些担心。“要知道,这一次征伐东胡,主将可是周渊,你只怕会遇到很多刁难,危险的,繁杂的任务,他肯定要扔给你,然后那些能轻易获得功劳的事情,你就沾不到边,这一截,你可考虑到了么?” “岳父大人,不管他怎么刁难于我,但我军的地理位置已经决定了我军出兵,只能走牛栏山这一路,而这一条路上,这一年来,我已经将山川地理,风土人情等一应物事,打探得清清楚楚,东胡人重要的关卡,部落所在地,如今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再加上东胡内部不稳,这一仗,其实并没有多大悬念,而让我担心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什么事?” “我担心周太尉在整个过程之中,与东胡人有勾结来暗算于我。这就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高远提出了一个想法。 “这不可能!”淳于燕一口便否决了高远的说法,“周渊此人,我还是了解的,此人虽然利欲熏心,但不至于在如此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出事。他或许会刁难你,但绝不会勾结敌人对付你,毕竟,如果你这一路失败,那征伐东胡之举,便垮了一半,这对于他的雄心壮志来说,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哪宁则诚呢?此人的危险性不在周渊之下!” “宁则诚虽然掌控中燕翎卫,但军队毕竟是抓在周渊手中,他搞阴谋行,但在这种大军纵横卑阖的战场之上,阴谋终是不能成大事的。”淳于燕笑道。“而且周渊也不会容许他破坏征伐东胡这样的大事的。” “淳于大人如是说,我便明白了!”虽然心中隐隐仍是有些担忧,但高远却又抓不住要点,看了一眼淳于燕,道:“淳于大人,王上就没有想过,把燕翎卫从宁则诚手里拿走么?” “怎么拿得走?只要王上有这个想法,只怕就会引来强烈的反弹?怎么,你有什么好主意?”淳于燕眼前一亮,看着高远。 “也不算什么好主意,眼下征伐东胡之事已经进入了准备阶段,周渊又要上前线,新任的国相完全是一个傀儡,国内的一应事物必然全都要宁则诚来处理,想来,他是会很忙的,这个时候,到是一个好机会,王上不必急着将燕翎卫从宁则诚手里夺走,便可以将其交给一个宁则诚绝对信得过的人手中,想来,宁则诚也不会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的。” “交给谁?” “檀锋!”高远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此人可是宁系死党,交给他与在宁则诚手中有何分别?” “分别大了!”高远笑道:“檀锋此人,与宁则诚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不管怎么说,不管成功与否,至少在他们两人之中钉下一颗钉子,宁则诚答应了,他自己心里会不舒服,而他不答应,檀锋和他的家族必然不舒服,左右都是他们不舒服,那我们何不试一试?反正只是王上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儿,丝毫不费力气,却能让他们自相去猜忌一番,岂不妙哉?” “的确妙极!”听了高远一番话,屋里三人都是附掌大笑,“这离间之计不管成与不成,都值得一试。” 姬无归满意地点头:“高远,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子兰或许说得对,假以时日,你当真有希望成为我大燕之赵牧,有了你的镶助,周渊宁则诚这些家伙,想要一手遮天,架空王上,却是再做梦了。” 高远微笑欠身示意。 “这一回我与淳于大人过来,其一在与你谈合作事宜,当然也是看一看,你值不值得我们不计血本的投入,现在看来,我们是不虚此行了,二来嘛,倒也真是来吃一杯喜酒的。”姬无归笑道。 “姬大人这一次送的贺礼可是这天下头一份!”叶天南微笑道,“高远,你可知道姬大人给你送得是什么?” “银子?兵甲?” “一猜就中!”姬无归大笑,“五十万两银给你添作军费,另外军械甲仗这些东西,第一批会给你送去一万副铁甲,其中全身重甲两千副。当然,这都得秘密运送到你的地盘去,这其中细节,你岳父会亲自筹谋。有他这等老奸臣滑之辈谋划,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被姬无归称作老姬巨滑之徒,叶天南却也没有生气,反而捻须仰首,状极自得。 听着姬无归出手如此大方,高远也是大吃一惊,心里虽然想着要从对方手里多弄一点东西过来,但却万万想不到,会有如此大的收获,而且还是对方自己送上门来,看来天河郡还真是不一般的有钱啊,如此海量的东西,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就送人了。 他立时站了起来,向着姬无归深深一揖,“高远多谢郡守,多谢王上,甘为王上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好,好!”姬无归双手扶起高远,“你我等人,齐心协力,共襄大燕。” 大事议定,淳于燕却是一笑起身,“姬兄,大事已毕,我们二人便先回避一下吧,想来他们翁婿二人,还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一说的,我们在这里,可就是要煞风景了!” 姬无归也是一笑站了起来,高远与叶天南两人之间的恩怨,广传天下,他有岂会不知,今天却是一个好机会,让叶天南来弥补一下双方之间的裂痕,以叶天南老到的手腕,想来拿下高远这样一个小伙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叶天南是他们中的重要一员,他与高远绑得越紧,对他们便越是有利。 房中只剩下了叶天南与高远二人,气氛却是有些尴尬起来。半晌,叶天南才道:“对这件事,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高远心头微微一跳,看了一眼叶天南。 “你是我女婿,我是你岳父,即便以前有些裂隙,现在想来也没有了,有话直说。” “岳父,依我看来,王上情况只怕有些不妙,有些病急乱投医了!”高远轻声道。 “这么说来,你刚刚所言,并非真心话罗!” “不,现在情况下,保王于我们而言是有利的,有王上这面大旗在,我们与对方斗起来,大义却是占了上风,不过岳父,恕我直言,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目前的实力还弱小了一些,想要与敌周旋,需得小心谨慎,不然闹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成笑柄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大手笔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天南看着面前的高远,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将军有着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沉稳,真是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出身寒素,并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的青年,竟然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便打下了这样一片江山,当初曾无比排斥他的自己,如今也要指望着他了。 “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想法?”叶天南问道。 高远微笑道:“刚刚岳父与两位老大人不是都已经为我规划好了么?” 叶天南晒然一笑,“你是一个能按着别人规划行事的人么?如果是这样,想来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高远了,你也根本不可能坐到我的面前。我想听得是你自己真实的想法。” 听着叶天南的话,高远却是有些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叶天南的话,对于眼前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岳丈的人,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猜忌的。 叶天南似乎猜到了高远的想法,并没有接着追问,而是垂下眼帘,静静地等候着高远的回答。 时间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一瞬,但在高远的脑海之中,却是掠过了很多的东西,终于,他决定冒一次险,不管怎么样,菁儿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叶天南即便不同意自己的作法,但终也不会出卖自己。 “岳父,我认为,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为真实的。也是最有保障的,指望着别人,只怕到了最后,终是镜中月。水中花。所以,一直以来。我谋求的是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不受制于任何人。”高远轻轻地道。 叶天南一下子挺直了身子,高远这几句话很短,但内里却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高远不想臣服于任何人。 他一下子握紧了拳头,松开,再握紧。 “高远。你现在能够使用的力量已经很强大了,你有张守约的支持,你有琅琊郡的全力支持,现在又有了天河郡,王上的全力支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你会顺风顺水。成为能左右大燕政局的重要人物,走到一个极高的高度之上,这是很容易的。而你如果要选择你所说的那条路,只怕一路险象环生,十成之中,一两成成功的希望也很难保证。” “岳父。您说琅琊郡会全力支持我,我相信,但如果说辽西与天河,王上也全力支持我,我可就不信了。”高远摇头道。 “这是怎么说?难道说今天你与淳于燕和姬无归完全是在虚于委蛇?”叶天南讶然。同时也有些愤怒,这小子。连自己也骗了。 “不,不是虚于委蛇!”高远笑了起来,“我不是从他们那里弄来了大笔的银两和兵器盔甲么?” 叶天南的脸沉了下来,“高远,信用这个东西,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虽然是很虚无的东西,但有的时候,该讲的信用还是必须要讲的。” “岳父,我没有说我不支持王上,但我们绝不能将自己绑死在他们的战车之上,您想过没有,王上只不过是拿出了一些银钱与盔甲,却换来了我的绝对效忠,这笔生意,他们是不亏的,不过,一旦我在与周宁二人的对抗之中失败,能指望他们出来救我吗?不会,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抽身而去,王上地位超然,不会有什么损失,了不起他抛出姬无归来平息周宁二人的怒火,但我们,可就惨了。” 顿了一顿,高远接着道:“琅琊富足,的确能对我作出最大的支持,但琅琊却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您打开地图看一看,就能明白了,如果当真有翻脸的那一天,琅琊是守不住的。” “至于辽西张守约,的确很看重我,也很支持我,但是岳父,您应当明白张守约这个人,他最看得的便是辽西这块地,我对他有用的时候,他自然会竭力支持我,而一亘我失去力量,恐怕来痛打落水狗的也是他了。而且,张守约老了,两个儿子现在斗得你死我活,他不是痛下决心,居然还抱着看一看的态度,想要从两个兄弟的争斗之中挑胜出的那一个,如果是和平年代,那也罢了,但这天下,马上可就要大乱了,张氏兄弟这种内斗,焉有不为人利用的道理?我担心张守约控制不住。” 听着高远的分析,叶天南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 “岳父,请恕我直言,您归国讨伐令狐氏成功,登上国相之位后,步子太急,手段太烈了,如果当初能委曲求全一段时间,或许不是今天这个结局,周宁二人,对您本来是很忌惮的,但您甫一上台,不但把持政务,还伸手到军队之中,焉能不让人疑忌,以您的手段,让您站稳脚跟之后,周宁二人,岂不是自己找了一把刀悬在头上?他们肯定是要扳倒您的。” 听到高远直斥自己在任国相期间,操之过急,叶天南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您当机立断,退回琅琊,休养生息,不失为一步好棋,但您认为,周宁二人,会让您如愿以偿么?”高远看着叶天南已经渐渐变得发黑的脸,低声问了一句。 果然,叶天南动容了,“你是说,我已经大退了一步,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 “打蛇不死,必遭反噬,您认为,以宁周二人的手段,会容忍你经营琅琊,与我互相呼应?如果我估计不错,您的麻烦肯定要来了?”高远淡淡地道。 “能有什么麻烦?”叶天南仰头想了一下,面色微变,“当初为了鼓动燕国之内的实权人物推翻令狐潮,我承诺了一些人的事并没有兑现,你是说麻烦在这儿?” 高远点头,“应当就是在这里。辽西暂不必担心,只要我还有力量,张守约便不会来找麻烦,河间郡您也不必担心,我会让他根本顾不上来找您的麻烦,但是开平,渔阳,我就力不能及了。” 叶天南站了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显得很是心烦意乱。“高远,依你来看,该如何破这个局?” 高远摇头,“无法破局,琅琊的地理位置便已经决定了。开平和渔阳,如果相逼的话,您就如了他们的愿吧!” “可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果可能就无法收拾了。” “琅琊只能作为我们腾飞的一块跳板,而不是根基!”高远重重地道。 叶天南在屋里急促地踱着步子,渐渐地,他的步子越来越慢,突然转身,看着高远,“你刚刚说,你能让河间无法顾忌来找我的麻烦?” “是!” “可你如何才能找他们的麻烦?” “前不久,我在草原之上,刚刚歼灭了河间郡严圣浩一支三千人的精兵,想来现在严圣浩是有些手忙脚乱了。”高远冷笑道:“不过,他的苦日子才开始了,接下来,我将会不断地对他发起打击。” “你哪来的兵?而且这可是犯忌的!” “怎么会是我的兵?”高远仰头笑了起来,“这是匈奴溃兵在找他的麻烦。” 叶天南耸然而动,“你竟然能控制匈奴骑兵?” 事已至此,高远也不想再瞒叶天南了,“我已经在草原的某一个地方,开始兴建一座新城,在哪里,将是我真正的老巢,这个地方,距离河间很近。严圣浩已经遭受到一次重创,接下来,我要慢慢地吞噬掉河间这块地盘。周渊现在急着打东胡,一时半会儿还管不到哪里,等他反应过来,可就晚了。当然,这事得温水煮青蛙,急不得,一急,可就露馅了。” “那座新城,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叶天南问道。 高远点头,“不错,的确有了一定的规模,现在已经开始筑城了。岳父,我的军队,将在征伐东胡的过程之中,一点一点地向那里迁移。” 叶天南重新坐了下来,不过从他粗重的呼吸来看,他此时心情极为激荡,甚至有些不能自己。高远也不说话,给他时间,让他来慢慢消化这件惊天之事. “你现在需要什么?”半晌,叶天南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银钱一时之间倒是不缺了.”高远微笑着道:”这两天,我发了不少财了,先不说姬无归答应我的五十万两白银,我还敲了宁则诚三十万两,周玉二十万两.这可是有了百万两银子,我筑城的经费可算是有了着落了.我现在缺的是人,特别是有一技之长的匠人,青壮劳力.我在扶风居里关经营两年,不论是在冶铁还是在兵器的打制之上,都积累了很多经验,但是因为人手的缺乏,规模一直上不来.” 叶天南竖起了手掌,”我明白,这些,我给你.高远,现在我们翁婿两人可算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想要赌一把大的,那我便奉陪一回.借着这次嫁女的机会,我会将叶真刚刚训练出来的一千士兵作为嫁妆的一部分送给你,另外,还另送匠人一万人,至于青壮,我会慢慢地给你一批批的输送.” 听着叶天南的话,高远倒是惊呆了,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很久了,但他仍然没有习惯这个世界一些规纪,像叶天南这样送东西,他是根本想也想不到的. “岳父,那这些匠人,他们愿意吗?离开富足的琅琊,去草原,去辽西,他们肯吗,别生出乱子来.”高远疑惑地道. “这些人,都是奴隶.”叶天南淡淡地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就是尽快地壮大起来,而琅琊,将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地劳力和银钱.哪怕因此涸泽而渔,我也在所不惜,正如你所言,琅琊,我是保不住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震惊四方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天南给女儿的嫁妆之丰厚,不仅震惊了整个琅琊郡,而且在短短的数天里,便因为无数的信使,往来的商队,带向了整个大燕的各个角落。所有人无不为其出手之大方而叹为观止。 为了怕女儿在辽西那等苦寒之地生活艰辛,送给万名各种匠人,使女儿能够在辽西开办各种坊市赚取私房钱。 怕女儿在辽西受人欺负,送给家兵一千人,特别是统领这一千家兵的竟然是叶真,叶真之名,于外人而言可能并不显著,但在那一个特定的小圈子里,某些人可是知道叶真在叶氏是仅次于叶重的武将,乃是叶天南极为信任,而且极有能力的将领。 又因为高远这小子出身寒素,家底薄得很,这些人去了,以高远的身家,不免一时无钱安置,叶天南大手一挥,给了女儿一百万两银子的安家费。 当叶天南在第一时间送出这些嫁妆的消息从叶府传出来时,绝大部分是根本不相信,但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不得不瞪大眼睛,看着一队队的匠人们背着包裹,赶着马车,牵着驴骡,带着家人,从琅琊城城中汇聚,然后穿城而出,向着辽西方向而去的时候,这才不得不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高远这下子发大了! 匠人不同于一般的百姓,不管在哪里,都是统治者们严格控制的一部分人群,叶天南一送便是万人,哪怕琅琊再富足,这一下子只怕也是被抽了脊梁了,要知道,这些匠人们都是世代家艺相传,一个匠人走,便得带上他的家人,而他的家人,多半都会上一星半点的技术。而他们的儿子,更是将来的匠人,至少现在,起码已是学徒了。万名匠人离开琅琊,可真正走时的人数,足足超过了五万。 檀锋闻听此消息之时,先是楞怔了半晌,最后无奈地苦笑。 周玉在第一时间接到消息时,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便是勃然大怒,马上派出信使,向周太尉禀报。 淳于燕闻知,眉头紧锁。倒是姬无归,一脸的无所谓。 “淳于兄啊,这叶天南以前对高远刻薄,险些儿便要了他的小命,现在高远这家伙发达了。叶老儿不得不依靠他,倒也真是下得血本。高远这小子好运气,这一下子他的征东府可是名符其实了,有了这些人,短时间内,征东府的实力便可跃上一个台阶。只是不知这几万人,高远要将他们安置在哪里呢?” 淳于燕沉默了半晌。才道:“张守约以前曾将扶风,赤马两县划作高远的防御区,这两个地方,实则上已经变成了高远的私人地盘,想必,这些人将安置在这些地方。再说了,现在草原上混乱一片,居里关外,大片地盘无主,以高远的眼光。岂有不向外扩张之理,以居里关这核心,向外扩张,再多的人也安置得下。”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姬无归叹道:“叶老儿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现在琅琊可是一个空架子了。万名匠人,千兵精兵,百万两白银,只怕叶老儿已经掏空了自己的夹袋了。” “琅琊是一个空壳子!”淳于燕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一下子跳将起来,大声叫道:“琅琊成一个空壳子!” 姬无归奇怪地看了一 眼淳于燕,“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任那个郡,一下子抽走了这么大的实力,短时间内都是难以恢复的,不过琅琊富足,有丁五十余万人,虽然伤筋动骨,却也算不得特别大的事情。” 淳于燕咬着牙,“叶老儿真是好气魄,他这是要将经营的重心转向高远的领地啊,他就这么有把握,高远能够打出一片天地来?” “高远这小子是个人才,叶老儿下重注也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四面楚歌,举步维艰呢!”姬无归笑道。 “可是高远的敌人是周渊与宁则诚啊!”淳于燕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在某个地方卡了壳,“如果高远一旦失败,他的这些东西可就血本无归了。” “管他呢!”姬无归摸着胡子,无所谓地道:“即便他失败了,于我们而言,也就损失了一些银两甲仗,而一旦高远成功了,我们的收获可就太大了。这等本小利大的生意,还是做得的。” “姬郡守说得也对,不论如何,王上那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了不起,也就少了一个外围的奥援而已。”既然一时这间想不通,淳于燕也就不再去想了,不管怎么想怎么做,叶天南都是和王上绑在一起的,王上也是他最大的持仗,而且两人之间的私人感情也是非同一般,这也是周宁二人在斗败叶天南之后,却不得不放叶天南离开的原因,因为他们如果真想要叶天南的命,不免会触怒王上而形成君臣对立,这不是周宁二人想要的。 王毕竟是王,在普罗大众的心目之中,那是不可忤逆的存在。 而在高府之中,相比于狂喜的路鸿,高远却早已冷静了下来,叶天南如是做,那可是将全副身家都押在了自己身上,他没有退路,同样的,自己可也就没了退路。像以前那样闷声发大财,悄悄地发展实力,以后可是做不成了,想必燕翎卫的探子很快就会密布扶风,严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仔细叠好信件,高远将丁谓招了进来。 “丁渭,这封信,你亲自送回去,只许蒋长史与曹大人两人阅读。”将火漆封好的信件递给丁渭,高远叮嘱道。 “是,将军,末将明白,只许蒋长史与曹大人阅读。”丁渭重复了一遍高远的命令。 “第二件事,告诉天赐,军法司要动起来了,仔细疏理扶风,但凡发现心怀不轨的探子,不必禀报,直接杀了!” “第三,让白羽程带着他的斥候营回到居里关,从居里关到积石山这一段,发现可疑人等,一体擒拿,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听着高远杀气腾腾的命令,丁渭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积石山的秘密,我不想在近段时间内暴露出去。”高远淡淡地道。 叶天南嫁女的大手笔,仍然在燕国持续发酵着,普通的老百姓,都在感叹着叶天南爱女心切,生怕女儿吃上一点点亏,而高层的圈子里,却在揣摸着叶天南此举的用意,但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是不得要领,有的猜或者是叶天南当年孤身出逃,留下叶氏母子三人苦捱岁月,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愧疚而补偿,有的则猜是因为叶天南当年不喜高远,甚至三番两次要杀对方,现在时也势也,他不得不向高远低头,这样的大手笔自然是在讨好高远。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叶府与高府似处都毫无所觉,前往辽西的匠人们拖家带口,仍在络驿不绝地向着辽西进发,而琅琊城内,两家的婚事进程,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十一月八日,张灯结彩的高府门前,八抬的大轿已经停在门前,上百人组成的锣鼓锁呐等乐器吹得震天响,大院子里,上百张桌子整齐的摆开,大喜的日子就在今天了。 随着司仪的一声呐喊,高远身着喜袍,从高府之内大步而出,门口左右,旋即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门口,早已积聚了无数看热闹的闲汉与左邻右舍。 铁泫笑嘻嘻地指挥着几个卫兵抬出几大筐铜钱,往街上一摆,“各位乡邻,来者是客,我家将军感谢各位前来捧场,但凡来者,每人五十文赏钱,从今天起,高府连开三天流水席,欢迎大家来喝喜酒。” 铁泫话音刚落,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阵阵彩声,人流一涌而上,向着放钱的筐子涌来,铁泫却是早有防备,数十兵卫兵手牵着手,组成了一道警戒线。线内,几名卫兵却是抓起一串串早就结好的铜钱,发放给前面的人群。 嘹亮的锁呐声中,高远翻身上了披红挂彩的大马,回头向着台阶之上的路鸿,檀锋,周玉等人一拱手,两腿一夹马腹,战马迈动着轻快的步子,向着叶府而去,在他身后,八抬大轿立即启动,跟了上去。 叶府那头,却也是早已准备停当,比起高远哪边,这里的热闹喜庆气氛却更是多了不少,叶天南是琅琊郡守,这一天,下属的官员,各地有头有面的乡绅,商人,却都是齐聚于此,远远不止百桌客人,而高远这头,却是只能请那些闲汉以及左邻右舍来充数了。 喜庆的锣鼓声虽然隔着重重院落,仍是隐隐地传到了后院的闺房之中,叶菁儿身着喜袍,满脸喜色,却又羞不可抑,她的身边,曹怜儿也是满脸欢色,两年了,跟着叶菁儿出扶风,已经两年了,她也终于可以回去,可以见到老父亲和弟弟了。 宁馨静静地坐在叶菁儿的身侧,看着满脸欢容的叶菁儿,眼中却是闪动着艳羡的光芒。 第三百五十九章:迎亲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盯着曹怜儿服侍着叶菁儿穿上大红的喜袍,宁馨却是微微一怔,这些喜袍的衣料不算太好,甚至可以用很糟糕,式样也较为老成,而且看样子不是新做的,与叶菁儿现在的身分极不相匹配。她不由得站了起来,走到叶菁儿跟前,伸手捻了捻那喜袍,讶然道:“菁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件喜袍是哪里来的?这样穿出去,会让客人笑话的。” 叶菁儿伸手抚了抚显得有些发皱的喜袍,含笑道:“不,我就要穿这一件,那些人要笑便由得他们笑去。” 宁馨看着眼神坚定的叶菁儿,不由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曹怜儿,她知道这个丫头是叶菁儿从扶风带回来的,什么事也不会瞒她。 果然,曹怜儿开口道:“宁大小姐有所不知,这件喜袍是当年小姐在扶风时亲手缝制的,原本就是准备在大婚时用的,可是后来小姐离开了扶风,这喜袍却是没有被带走,这一次高将军过来,便将这件喜袍带到了琅琊,特地送了过来,小姐欢喜得很呢!” “料子无所谓,式样无所谓,这件袍子,不但见证了我与高远的爱情,也见证了这两年我们之间的艰辛困苦。”叶菁儿缓缓地系上喜袍的最后一根带子,回头笑看着宁馨。 一件有故事的袍子,哪怕它的料子再普通,式样再土气,也已经不同于一般了,因为它所拥有的经历已经赋予了它内涵与生命。 “菁儿,真是羡慕你,你和高远,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你的坚持,将得到最好的回报。你们两个,都不是一般人。”宁馨由衷地道。 “什么不是一般人呀!”叶菁儿卟哧一声笑了起来,“宁姐姐,我们只不过是心志坚毅一点罢了。” “心志坚毅,说来简单。可是做出来又多难你知道吗?你几次要为高远而死,而高远更是为了你,明知是死路也要去闯一闯?看来老天爷也怜悯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宁馨叹道。 听宁馨说得恳切。叶菁儿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难道不应该如此吗?本来就当如此啊!她上前一步,拉着宁馨的手,“宁姐姐,你模样儿心性才学都是上上之选,远胜于我。肯定会觅得一位佳婿的,今天我出嫁,你来送我,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会去蓟城送你的。” 见叶菁儿忽地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宁馨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天下,哪有这许多好男儿,你能得到高远,是你前生修来的福气。高远此人,他日必能展翅高飞的。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恐怕也有不少磨难,你嫁给了他,可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叶菁儿笑道:“宁姐姐,我知道啦,高远啊,从来就没有安份过。在扶风的时候,每一次他出去,我都是提心吊胆的,都习惯了,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大将军也好。还是小兵曹也罢,我都跟着他了,哪怕笠日他成了乞丐,我呀,也会捧着破碗与他沿街讨食的。” 宁馨微笑起来。“他呀,那里舍得你出去挣命,到时候肯定是将你放在屋里,他握着刀子出去抢才对!” 两人都是笑了起来。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妈子喜气洋洋的声音在外头响声,“小姐,吉时要到了,外头来人摧小姐赶紧出去呢!” 听着这话,屋里头的却是都慌了起来,曹怜儿握着一把假发,急道:“这可怎么办,小姐,头发还没有接上去呢!” 叶菁儿摸了摸刚刚长过耳朵的头发,咯咯笑了起来,“不用接了,高大哥说,他喜欢这样的短发,显得精神!” 宁馨定定地看着叶菁儿,一头短发的她,实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点,她怎么看,便觉得怎么别扭,这么短的头发,无法梳成云髻,也无法攒插头饰,就这样光溜溜的,但看着叶菁儿的模样,看来高远是真不在乎。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宁馨在心里低低地吟出这一句话。高远,果然是当世第一的奇男子。 “姐姐,好了吗?新郎倌的轿子可马上就要到了!”外头传来了摧促的声音,这一次,却是小公子叶枫亲自来了,“爹和娘亲都已经在大堂上坐好了。” “宁姐姐,我走了!”叶菁儿走到了宁馨的身边,轻声道。曹怜儿手里抓着红头巾,步步相随。 宁馨点点头,“菁儿,今日你要出嫁了,我再为你弹最后一曲吧,算是为你送嫁!” “多谢姐姐!”叶菁儿屈膝福了一福,转身向外,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闺房之中,只剩下了宁馨与她的贴身丫头,走到房内叶菁儿的瑶琴跟前,宁馨伸手一拂,叮叮咚咚之声骤然响起。 略微调了调弦,宁馨微闭双目,纤纤细指流水价一般拂过琴弦。 房外,伴随着宁馨的琴声,叶菁儿一步步走向了前院。终于,叶菁儿的身影掩没在了丛丛房舍之间。 一曲即罢,宁馨双手放在琴上,半晌,悠悠吐出一口长气,站了起来,“我们也走吧!”她落寞地向外走去,却没有去前院,而是向着后院侧门而去,走出侧门,哪里,早已有一辆备好的马车候在哪里。 “回蓟城!”宁馨上了马车,道。 叶府大门之外,鼓乐之声愈发的热闹起来,不停地有人从街的远处奔来,进到院子里,禀报高远现在所处的位置。而众多的客人,亦是聚集在大门之前的空地之上,高远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些时日,高远入城之时,来了一个声东击西,让无数人扑了一个空,入城之后,高远又是深居简出,想看也无从看得到,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了。叶府之外,人声鼎沸,竟是比那日入城之时,还要热闹上几分。 “新郎官来了!”不知是谁,大声叫了出来,果然,随着这个的喊声,街道的尽头,一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踩着轻快的步伐,正向着这边奔来,在他的身后,八个彪形大汉亦是身着红袍,抬着八抬大轿,步履如飞,轻松地跟着高远的足迹。 在他们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人群涌动起来,一队队的士兵手拉着手,拼命地阻拦着想要冲破警戒线的百姓,不过往日老百姓是见兵怕三分,今天却是不怕他们了,没看到这些人今天头上也攒着红花,腰里也系着红带嘛,大小姐成婚的大喜日子,谁会找不痛快呢! 高远勒马,抬头看着那大大的叶府两个字,饶是心志早已坚硬如铁,此时却也是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两年,他与叶菁儿虽未见过面,但心却一直是系在一起,今天,总算是美梦得圆了。 当初自己承诺,将骑着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叶府,将叶菁儿抬回去,今天,他做到了。 菁儿,我来娶你了!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翻身下马,大步向着叶府大门走去。 站在大门口,司仪挡住了高远的脚步,高远这才省起那些繁琐的礼仪,依着他的性子,此时倒是大步走进去,将叶菁儿一把抱出来就是最好了。 接下来的仪程,高远却是充耳不闻了,两眼只是瞧着那两扇大开的朱红色大门,急切地盼望着朝思暮想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府内,大堂,叶菁儿盈盈拜倒在端坐在上位的叶天南夫妇面前,两眼泪光盈盈,“父亲,母亲,女儿去了!” 叶氏两眼潮红,十八年了,想起当年母子三人在扶风挣命的时节,她就忍不住想要流下泪来,叶家,亏负这个女儿太多了一些,好在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个好归宿,虽然这个女婿曾一度与他们闹了太多的不愉快,但终究,女儿还是得偿心愿了。 相比起叶氏的心潮起伏,叶天南的心思就平静得多,女儿得偿心愿是好,但更好的是,高远这个女婿,现在是让他满意之极,此子心思慎密,对于时局的把握远远超出一般人,未雨绸缪,胸怀大志,这样好的一个女婿,自己以前险些便亲手将他给弄没了。好在这小子争气,女儿又一力坚持,算是没有铸成大错,叶氏以后的发扬光大,只怕就着落在这小子身上了。 “好了,大喜的日子,你母子两不要哭哭啼啼,菁儿这一次也算是回故乡了,那边人头也熟,菁儿啊,嫁入高家之后,要贤良淑德,高远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扯他后腿,要好好地相夫教子!” “女儿谨尊父亲之命!”叶菁儿小声道。 “愿你们夫唱妇随,琴瑟合鸣,早已生几个大胖小子!”叶天南微笑起来,“我虽然还不老,却也想着含怡弄孙呢!” 听着一向严肃古板的父亲突然说了这几句话出来,叶菁儿登时涨红了脸。 “去吧!”叶天南挥挥手。 叶枫大步走了过来,“姐,我背你出去!” 叶府大门之外,高远终于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叶枫背着一身大红喜袍的叶菁儿,正大步向着大门走来。 第三百六十章:花钱似流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十一月中的时候,孙晓被扶风征东府的长史蒋家权急召回了扶风,这让他是相当的不爽,积石城的建设刚刚步入了正轨,地基已经全部打好就绪,城墙已经建了一米有余,作为积石山负总责的孙晓,现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手抓城防建设,一手抓士兵训练,一个人分成了几个人用还嫌不够,这当口,居然要召自己回去,不是添乱么? 孙晓有些不习惯,以前高远不在的时候,扶风军基本上是由他当家,虽然曹天成的职位比他高,但这位是只管如何挣钱的主儿,对于其它事,基本不闻不问,自己跟他说了,他也就嗯嗯两声,但自从这个蒋家权来后,孙晓便感到不那么随心了。蒋家权是征东府长史,职位是仅次于高远的人物,而且高远对他的看重也让孙晓很是惊讶。这一次高远去琅琊之前,召集诸将,明确告诉众人,他不在时,诸事需禀告蒋家权。 孙晓实在不明白这个老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特别是他从颜海波那里知道了吕梁山的那段往事之后。 但高远的命令是不可违逆的。所以心中虽然不满,但孙晓仍是匆匆地将积石山的诸事托付给了步兵之后,带上百多名骑兵,一路飞驰便回到了扶风。 由于牛栏山要塞的建立,如今的东胡已经被逼得远离了扶风地区,这也使得扶风县城内并没有多少军队驻扎,除了县衙的捕快和少量的士兵巡城士兵之外。便只有南山军营的那些新兵了,日渐繁华的扶风。实则上在这一年之中,已经成了辽西与东胡,匈奴交易的一个中心,不过随着匈奴败落,草原乱象环生,而东胡那头又出了乱子,整个交易几乎停顿,除了一些不怕死的主儿。大部分的商铺都陷入了关门歇业的地步,这也使得往日热热闹闹的扶风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飞马进入扶风城的孙晓直奔将军府,甩鞍下马,将马仍给门口的卫兵,大步流星地便直奔偏厅,高远不在,议事的正厅便被封闭了。如今维持整个征东府运转却都集中在偏厅的长史房,一应事物,都是蒋家权在处理。 孙晓踏进偏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曹天成与蒋家权两人喜滋滋地在说着些什么! “老蒋,老曹,这是什么事呢。着急忙慌地将我叫回来,如今的积石城初创,多少事等着我处理啊,这一来一去,几天的功夫就没有了!”孙晓直闯了进去。随手将马鞭咣当一声仍在大案之上,不满地看着两人。 蒋家权眉头一皱。脸色稍稍变了一下,但马上便又恢复了正常,摆摆手,“孙将军,知道积石城现在的事务繁杂,但仍然叫你回来,自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你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喝一杯茶,然后我们再慢慢说。” “哪有功夫喝茶,老蒋,你直接说什么事,我听完了,可得直接回积石山去。”孙晓大声道: “孙将军!”曹天成突然喝了一声,“坐下。” 被曹天成一声断喝,孙晓不由一个楞怔,曹天成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看了一眼曹天成铁青的脸色,孙晓嘴巴张了一张,终于闭上,闷闷地坐到了一边。 曹天成镇住了孙晓,回过头来看着蒋家权,笑道:“长史莫怪,我们这些人,都是军人出身,自小便是些苦哈哈,没读多少书,大大咧咧惯了,孙晓这小子,也是忧心将军的大事,积石城,毕竟关系着我们的未来啊!” 蒋家权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曹天成,他倒是没有想到,平时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出挑的曹天成,居然镇得住孙晓,听了曹天成的话,他呵呵笑了起来,“曹司马这是说哪里话来,你们出身寒素,我蒋某人难不成就是豪门世家么?蒋家父母也是土里刨食的主儿,我只不过因缘巧合,多读了几本书而已,说来我不是最喜欢孙将军这样心直口快的人,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没有坏心思,这样的人,才是值得交的好朋友啊,将军也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样的兄弟,才能创下这片基业啊!” 曹天成微笑了一下,一边的孙晓听蒋家权如果说,脸色也是稍霁了一些。 “蒋长史,孙某大大咧咧惯了,你莫怪!”他拱了拱手,道。 “有什么可怪的!”蒋家权笑道:“来人,给孙将军上茶。” 孙晓却是有些心急,“长史,到底是什么事把我叫回来?” 蒋家权一笑,“孙将军,你现在在积石城,最让你忧心的是什么?” “自然是钱粮!”孙晓脱口而出,“以前建牛栏山要塞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现在要建一座城,那银子,便你流水一般地花出去。长史,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积石山,长住在那里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两万人,收服了公孙部族之后,我派公孙义与虎头他们,分头去招募流亡草原上的那些匈奴小部落与流亡的奴隶,可是没有以,人来得如此之多啊,现在匈奴骑兵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骑,算上这些人的家眷,那可就有近万人了,那些浪亡的奴隶也近万人了,这些人要吃要喝,虽然说现在已工代赈,每日要他们做活来抵饭钱,但每天花的银子可也是海了去了。而且,那些匈奴骑兵来归,按照将军的吩咐,要给安家费吧,这些人住帐蓬,到是省了一大笔费用,但流亡的奴隶却是建房子给他们住,这也得要钱吧?将军画的那城,建起来复杂无比,花的钱更是远超一般的城墙,现在我的头都要大了起来。前些时日,曹司马送过去的那些钱,可是花了一半出去了。那可是我们扶风军的老底儿,长史你不知道,老曹可是知道的,将军将这些钱藏了两年了,现在一拿出来,便被我如此花了出去,当真是令人心疼的。” 蒋家权认真地听孙晓一口气说完,连连占头,“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孙将军便在积石山打开了局面,聚集了两万人丁,了不起!将军选你去做这件事,当真是没有看错人。” 一听起这事儿,孙晓便唉声叹气,“长史哎,你当我爱做这事儿啊,我啊,最想的就是随着将军去冲锋陷阵,现在好了,我快成建城专家了,先是牛栏山,现在又是积石山,再这样下去,我看我是没机会上阵了,以后将军想在哪建城,第一个想得的,必然是我。” 蒋家权哈哈大笑起来,“孙将军这可想错了,上阵冲锋陷阵固然重要,但你现在所做的,可比上阵杀敌要重要多了。猛将好找,但像孙将军这样的,却难找了。” 孙晓苦笑,“长史,你也甭跟我带高帽了,只要是给将军下的命令,不管干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只是这钱粮的事情,千万不能短缺了,我哪儿可不是扶风军的嫡系,那么多的匈奴人,现在还没有归心,万一这上面出了差错,就有可能出大乱子的。” 蒋家权点点头,“说到这事,你具体的应对措施是什么?” “第一个,当然是先收他们的心,按照将军的吩咐,我们只收拖家带口的,只要我们让他们的家眷有饭吃,不饿着,这些人就不会闹事。第二个,便是军训,让他们逐渐熟悉我扶风军的军规,一点一点的磨去他们的野性,这是一个水磨功夫,得慢慢来,急不得,欲速则不达.第三个,在招来的奴隶之中大量招募青壮入伍,始终保持军队中中原士兵与匈奴人的比例.” “孙将军的应对之策非常好!”蒋家权连连点头,”将军果然不会看错人.” “长史,你叫我回来,不会就是听我汇报这事儿吧?”孙晓狐疑地看着蒋家权. “当然不是!”蒋家权笑了起来,”孙将军,十万火急地叫你回来,自然是有大事相商的,积石城,该花的钱,你尽管花,不要省着,积石城是我们以后的根基,老巢,轻忽不得.” “我倒是想可着劲儿的话,但也要有钱啊,依我的估计,现在的钱,只能支撑一个月了,紧巴紧巴,了不起两个月,两个月后,可就是隆冬了,那时候,棉衣,取暖,又是一大笔开销!”孙晓道. “不怕,我们有钱了!”蒋家权大笑着一挥手. “钱,从哪来的?”孙晓惊讶地问道,他可是知道扶风军家底的,以前高远军队不多,高远的各种生意上的收入大可支撑得下来,但现在军队激增,军费开支便成了一个天文数字,光是重新装备孟冲许原带来的部队,就花光了曹天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私房钱,而随着积石城这个无底洞开始吞噬银钱,高远连埋在居里关的老本都拿了出来,当时埋下这笔钱的时候,可是说好了,不到万一时候,是绝不能动手的.现在,眼看着这笔老本儿都要用干净了. “将军琅琊一行,收获颇丰!”曹天成大笑起来,”将军真是了不起,这带兵打仗是不用说了,这弄起钱来的手段,可也是呱呱叫,孙晓,实话告诉你,丁渭两天前刚刚回来,他带回来了一百万两的银票.是将军从宁则诚,周渊,还有天河郡郡主姬无归哪里敲来的.” 孙晓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宁则成与周渊不是我们的对头么,怎么还能让将军敲出钱来?” “这就是将军的手段了!”蒋家权捻须微笑,”孙晓,这政治上的事情,弯弯绕绕,一时也很难与你说清,你也甭管,只管一门心思将积石城建好就是了,这一次将军敲来的可不只是银钱,还有上万副铁甲,重甲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绝户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实在想不透,高远如何从他的仇人那里敲来大笔的银两和兵器盔甲,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于他而言,有钱有粮,让他能把积石城快快地修起来才好,那些伤脑筋的事情,有将军去应付就好了,嗯,现在还有了一个一看就一肚子坏注意的酸腐书生。 其实对于读书人,孙晓还是心存敬意的,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太少,在老百姓之之中,他们大都都有极高的声望,在扶风军中,像曹天成这样只不过略识得几个字的家伙,当初便能在一群匪兵这宫混到都头的位置,与孙晓平起平坐,原因就在这里了。 孙晓对于蒋家权不满,大都来自蒋家权曾于将军为敌,谋划暗算过将军,先入为主,待得蒋家权投了高远,他却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冬季马上就要来临,孙将军必须要在土被冻上之前,完成土石房的开挖工作,否则到时候,缺少足够的土石,城墙就无法修建了,而石料也要备足,至于木材,铁料,我们会在扶风组织足够的货源,在下大雪之前送到你哪里去。”蒋家权叮嘱道。 “这个我省得!” “还有,先前孙将军所说的棉衣等物,曹司马哪里可有足够的贮存?” “扶风城内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制!”曹天成点了点头,“先前没有料到孙晓那里进展如此迅速,聚拢了如此多的人口,贮存的确有些不足,但既然来了,我们当然都得一视同仁,不能分中原人匈奴人,让他们生了裂隙,在第一场大雪之间,应能备齐!” “很好,孙晓。除了这些,你还有一个大麻烦!”蒋家权含笑看着孙晓。 “又有什么大麻烦?”孙晓头皮有些发麻。 “你还要多准备一到两万人居住的临时房屋!”蒋家权一句话将孙晓吓了一个倒载,“什么,一到两万人?” “不错。将军的岳父大人大手笔。给叶小姐的陪嫁之中有一万名各色匠人,这一万名匠人之中,大都拖家带口,无论是扶风城,还是居里关,都是安置不下的,我们干脆一步到位,等他们到了扶风之后,便将大部分的匠人安置到你哪里,这样。你不仅有了足够了匠人协助你建城,而且还能将积石城的中原人与匈奴人的比例始终保持在较高的比例之上。你说呢?” 有大量的匠人帮着建城,孙晓自然是喜不自胜,可一想到要安置如此数量的丁口,由不得愁眉苦脸。 “临时性的房子倒是抢修得起来。取暖的东西也能备足,但骤然多了两万人,粮食怎么办?”孙晓问道。 “征东府已经为此做了一些预案。”蒋家权眉毛一掀,“从现在开始,四海商贸已经开始在辽西,河间等地大量收购粮食,特别是在河间。我们不惜抬高粮价也在抢购粮食,在高将军弄来的银子送回来之后,我指示四海商贸进一步抬高了价钱。除了公开的正路上的收购之外,我们还在私下里偷偷地贿赂河间郡的下属官员,将他们官仓里的粮食也大量地买了过来,粮食应当是充足的。” “当真是便宜了哪些贪官!”孙晓恨恨地道。“这可是大捞了一笔。” 听了孙晓的话。曹天成与蒋家权同时放声大笑起来,看着他们笑得欢快,孙晓不由眨巴着眼睛,“这有什么可笑的,想当年。我们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最恨的就是贪官了,要是咱们征东府下有这样的家伙,我绝对举起刀就一把将他喀嚓了。” “咱们征东府自然是不会出这样的官员,不过对于河间嘛,这样的贪官却是多一点的好,越多越好!”蒋家权扬声笑道。 “这是一个什么道理?贪官多了,倒霉的却是老百姓。” “老百姓不倒霉,不流浪,我们怎么能招到足够的丁口?”蒋家权笑容一敛,语气也变得阴森起来,“这些天来,我查了扶风历代的冬季气候,结合今年的一些表象,这个冬天,只怕会比往年要更冷一些,扶风如此,与扶风纰邻的河间郡又好得了哪里去?到时候大雪肆虐,寒冻逼人,必然会造成饥荒,需要官府赈济,而河间,到时候拿不出来粮食,孙将军,你说会怎样?” 孙晓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们有粮食,那些流民必然会向有粮的地方流动,到时候,我们就能招纳到足够的流民,将他们从河间挖过来,使他们成为我们的子民。” “不错。到时候,我们只要稍加暗示,这些流民便会蜂涌而至。所以,孙将军,你还要多准备房屋,还要有足够的田地,到时候好安置这些流民,总之一句话,要让他们感到积石城比他们的家乡要好得多,那里有温暖舒适的房屋,有农具,有牲畜,有让他们可以活命的粮食,有可以让他们安心的官府,要让他们再也不想回到家乡去受那些贪官的盘剥,就此安顿下来。” 孙晓看着蒋家权,心里不由一阵发寒,“可是这样,在他们没有抵达积石城之前,也不知要饿死冻死多少人?” “做大事者不能拘小节!”蒋家权冷然道:“我们基础薄弱,时间又紧,按部就班的发展,显然是不符合我们的实际情况的,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孙晓无言的点着头,这一着非常有效,但却也是非常险损,完全就是釜底抽薪的绝户计。 “不仅如此,在这些的基础之上,年前,我们还需要孙将军你组织一次对河间的攻击,当然,是打着草原马匪的旗号去。”蒋家权走到身后墙上挂着的地图边,“攻打河间郡的边境各县,破其城,毁其居,但不要杀太多的人,因为我们需要人。等到时候那里一片荒芜,饥民嗷嗷待哺的时候,四海商贸的人便会出马放出风声,引诱他们到扶风来,我们再将其引导到积石城去。” “明白了!”孙晓身上恶寒阵阵,看着蒋家权瘦弱的身躯,心道都说书生杀人不用刀,当真是没有说错,这么轻描淡写的两条计策,也不知要害死多少人,不过为了扶风军以最快的速度壮大起来,那也是顾不得别的了。 “我回去之后,长史分派的这几件事情,我马上就去做,长史,这些事情,您禀报过将军了吗,他同意了吗?”孙晓呐呐地问道。 “糊涂!”蒋家权看了孙晓一眼,“这等伤阴德,也有损将军名声的事情,自然是我们自作主张,将军哪里晓得?他日若是泄露出去,也是我等出来扛担子,背黑锅,孙将军,你可愿意?” 孙晓咬了咬牙,“我自然是愿意的。” 蒋家权笑道:“真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有我这个长史出来陪着你。” 从偏厅出来,孙晓仍然感到背心里凉嗖嗖的,他知道,当蒋家权这条计策成功施实之后,河间必然要倒大霉,在哪些逃荒的百姓打到吃食之间,肯定是饿殍遍地,惨不忍睹。 “走吧,陪我去喝两杯。”陪在他身边的曹天成瞅了一眼孙晓的脸色。 “不了,我还是赶紧回积石山去吧,长史交待的那些事情,一件比一件急,哪有功夫喝酒?”孙晓摇了摇头。 “再急,饭也是要吃的。” “那简单,在马上边跑便解决了!”孙晓道。 “那能这么对付?”曹天成一把拉了孙晓,“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你这样搞,迟早要累出事来,走,先去吃饭,喝酒,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再启程。磨刀不误砍柴工。” 被曹天成拉着,孙晓无奈地跟着去了曹天成修息的卧房,须臾之间,酒菜便已经齐备,曹天成提起酒壶,给孙晓斟了一杯,“在积石城,没什么机会好好喝一顿吧?” “哪敢喝?”孙晓端起来一饮而尽,“起初是战战兢兢,后来是忙得脚跟不沾地,没时间也没心情喝酒啊。” 曹天成一笑:“怎么样,如何?” “咱扶风的酒,当然是好得很!”孙晓以为曹天成说的是杯中的酒,“你与吴凯关系不错,自然能搞到最好的酒。” “我说得是咱们的长史大人!”曹天成哧的一笑。 听到曹天成提到蒋家权,孙晓脸色不由一凝,半晌,才道:“这家伙,太阴损了,这样的计策,也只有那些读书人才想得出来,做得出来,我们这些人,是万万不行的。” “孙晓,我今天拉你过来,也不仅仅是喝酒,实在是还有些话要与你讲。将军的势力越来越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你也好,我也好,在很多事情上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毫无遮拦,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了。”曹天成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孙晓纳闷地问道。 “与长史大人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我了解了他许多,这个人是真有才学的,以前在姜氏哪里,只是无法大展拳脚而已,现在跟了将军,将军又无比信任他,他的才能终于可以施展了。” “就是这些阴损之计么?”孙晓低声道。 “非也。你知道他现在最主要的在做什么吗?”曹天成笑了笑,“哪些在我们看来繁杂无比的公务,在他手中,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轻轻松松地便处理完而且处理得完美无缺,他现在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只是在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他在替将军制定律法!”曹天成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未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喀嚓一声,孙晓手中的酒杯被生生的捏碎了。 即便孙晓直到现在,大字也认不得多少,但他也知道,制定一部律法意味着什么,而且这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非大学问都不能为之也。 “我看过一些!”曹天成悠悠地道:“民,刑,军,行政等包罗万象,不象是现在才开始做的,倒像是已经弄了很多年,现在只不过是拿出来修改而已。” 孙晓怔怔地看着曹天成。 “你知道这部律法与我们大燕律法有什么不同吗?”曹天成问道。 孙晓摇头,“我怎么知道?” “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了特权。贵族的特权全都没有了,什么刑不上大夫,统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曹天成压低了声音,道。 “这个好呀!”孙晓紧皱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我以前最见不得那些贵族老爷们耀武扬威了,庶民杀了人要抵命,他们杀了人,便只需罚银,我呸,恁也不公!” “可是他这套律法,却与我们大燕的律法格格不入!”曹天成道。 孙晓没有明白曹天成的意思,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又如何?” 曹天成一拍大腿,心道这小子当真不开窍,“你这个混球,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蒋家权根本就没有将大燕放在心上,他跟着将军,替将军弄这些律法,将来用在哪里?怎么用?怎么推广开来?” “当然是积石城!”孙晓随口说了一句,突地反映了过来,“你是说,将军他,他要,他要造反!” 造反两字一出,孙晓反而不紧张。脸上竟然露出了兴奋之色,“将军想当王上?” “噤声!”虽然在自己的房中,曹天成仍然是小意地叮嘱道。“孙晓,你怎么看?” “当然是棒极了!”孙晓压低了声音。“只要将军想干,我就跟着他干,没啥好说的。” “可现在天下地盘都是有主儿的!” “有主儿的又如何?”孙晓一笑,露出满口白生生的牙齿,“就好像河间郡,没有主儿吗,咱们现在不正是在打他的主意?而且现在草原上乱成一团,大家都顾不上,正好让咱们去好好地经营一番,然后再……”孙晓用力挥舞着手臂。向下重重一击。“他妈的,秦人想做到的,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做到?” “秦国,那可是一个超级大国,咱们。现在还只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小孩子是会长大的。”孙晓格格笑了起来,“老曹,两年之前,你能想到今天吗?想到每天从你手里流出的银钱成千上万?你能想到我能指挥千军万马?当初那么困难,将军都带着咱们走出来了,现在本钱雄厚了,心自然就要高一点。” “可困难也会成百倍成千倍的增加!” “怕个毬啊!老曹。颜海波和那霸从渔阳回来后,告诉我那些什么赵国常备军,燕国常备军,比起咱们扶风军来差多了,收拾他们跟玩儿似的。我现在明白将军为什么那么看重积石城了。”孙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这件事儿,并不仅仅关乎打仗!” “打仗的事情。自有我们这些带兵的,你,就当好将军的大管家,至于其它乌七八糟的事儿,那个蒋长史我看就挺擅长。各司其职,各行其是。戮力同心,不怕不成事。就算将来不能一统天下,但将军占一大块地方称了王上,咱们也能弄个将军丞相当当,光宗耀祖,哈,看来我孙晓的祖坟上要冒青烟了,我得回去上上坟!” 曹天成呸了一口,“你还找得着你家的祖坟么?” 孙晓一下子楞住了,“还真是,真找不着了。”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一下子都住了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却是曹天成的儿子曹天赐,现任征东将军府军法司司长的曹天赐。 “爹,咦,孙将军也在?”曹天赐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两人的身侧。 孙晓转头看着这个小家伙,如今嘴唇上已经长出了一些发黑的绒毛,快要成一个大小子了,鼻子吸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天赐,杀人了?” 曹天赐搓了搓手,点点头,顺手抄起他爹的筷子,挟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从昨天晚上拿出这些家伙,一直审到现在,终于弄清楚了这些家伙的来历,奶奶的,清一水的燕翎卫。” “都杀了?”曹天成惊道。 “不杀了,还留着他们浪费粮食么?”曹天赐嘿嘿一笑,“将军说了,扶风城中要干净一些。” 孙晓感兴趣地探头盯着曹天赐,顺手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也顿在了对方的面前,“爽气,给我说说,怎么抓住他们的,燕翎卫可滑溜着呢!” “也不见得如何滑溜!”曹天赐笑了起来,“现在扶风城中除了与军工有关的作坊,其它往来东胡与匈奴的商贸基本上都停顿了下来,大家都干不下去关门歇业了,好家伙,前些时日,居然有人跑到这儿接盘子,盘下了一家店面,当即便让我盯上了,眼了好些天,这些家伙终于开始联络以前的一些暗钉了,搂草打兔子,我将他们一气儿全拔了,就算没有彻底弄干净,但也将他们弄残了。” “漂亮!”孙晓拍手笑道:“天赐长大了,曹老哥,你有这么一个好儿子,真是福气。”一句话说远,突然看到曹天赐阴森森的目光扫过来,不禁打了一个突儿,赶紧转了话题,“天赐啊,我那边现在动静不小,只怕保不齐也有燕翎卫的家伙渗透了进去,虽然我防得紧,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里防贼的道理,你啥时有空,给我那儿也去清理一下?” 曹天赐颜色回霁,“我知道,但我去不了,我准备派一个人过去,在你哪里将军法司的牌子先挂起来,明面上是整顿军纪,暗底里,扫清暗椿。” “有一点可得说明白,我哪里匈奴骑兵多,你在牛栏山要塞里的那一套,去了我哪儿可得悠着点,得一步一步来,急不得,一下子想让那些匈奴人习惯我们的规纪,是不行的,得温水煮青蛙,让他们慢慢融入进来。” “我知道,刚刚不是说了吗,整顿军纪是幌子,防止暗探潜入才是正事。将军大人很看重你哪儿,白羽程的斥候大营从牛栏山调回来了一部分,专司清扫从积石山到扶风这一段。其它方向上,孙将军自己也得小心些,别漏出风去。” “我倒不用你说!”孙晓摊摊手。“我哪儿现在是军管,出入都是要通行证的。进去容易出来难。除了军队,不过军队一行动又是集体的,单个的耗子想要作祟可就是在找死了。更何况我现在的军队人员构成单纯得很,外人根本混不进去。” 曹天赐点点头,喝了两杯酒,起身又走了出去,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孙晓有些同情地看向曹天成,“这小子还是对你有心结?” 曹天成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娘在自己的面前被东胡人一刀砍了,他怎么不恨?” “可这也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他怨我是应当的!”曹天成摇摇头,这一刻,满头的白发在孙晓的眼中格外刺眼,“你才四十出头点,怎么头发就白成了这样?” 曹天成笑了笑,“你知道花钱痛快,却不知道我弄钱痛苦,再说了,这一大摊子事,什么都要我管,没办法!” “得找几个好帮手了!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你事无巨细的亲自经手,这怎么行?”孙晓道。 “正在寻着!”曹天成笑道:“不说我的事了,孙晓,你三十出头了吧,怎么还不找个老婆?以你现在的身份,只要开了这个口,我保证上门提亲的踏破门槛,要不要我给你寻一门亲事?” “没功夫想这事儿,等积石城搞好了再说吧!”孙晓哈哈一笑,“大丈夫先立业后立家,老婆,好找得很!” 曹天成看着孙晓,“你小子在说慌,老实交待,有什么隐情?” 孙晓看着曹天成,“我看你快要成精了,好吧,我老实交待,将军临走之前给我说了,等他回来,要亲自给我作媒说一门亲事,你说将军都开口了,我还急个什么?以将军的眼光,到时候给我找的,那自然是上上之选。” 听到孙晓这么说,曹天成不由笑了起来,孙晓是将军手下第一得用的大将,一直为将军所倚重,想来将军是想用这门亲事将他拢得更紧一些,只不过这个女子会是谁呢?听将军的口气,好像早已有了人选,但在扶风,好像找不出来这样一个人家啊? 他倒也不是一好打听的人,左右高远不久就要回来了,等他回来之后,自然一切都清楚了。 “对了,贺兰教头还好吧?”突然想起贺兰燕,曹天成问道。 孙晓转动了一下眼珠,低声道:“不好,这匈奴女人痴情得很,与她那泼辣的性子完全两个样儿,这些时日,倒是以酒为伴,十一月八日那一天,喝了一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让人看着心疼。反正这些时日,我只要见着她,总能在身上闻着酒味,好在步兵现在将骑兵那一块接了过去,不然我可要头疼了。” “这样一位祖奶奶供在你哪儿,也着实为难你了,她是一个好女子,只是将军他……唉,不说了。”曹天成摇头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想法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色微亮之时,孙晓带着他的百余骑护卫便自扶风城中飞奔而出,昨夜,他与曹天成两人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不免也谈起了叶菁儿以及贺兰燕,嗟叹之余,也不由得不感叹人的情感真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在他们看来,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贺兰燕似乎更配将军,不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更能上马统领作战,与将军可谓是天造地设,但将军却偏偏喜欢那个柔弱的一阵风便能吹走的叶菁儿。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将军更有远见啊,叶天南一出手,便解决了扶风军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嫁妆就是百万两现银,更有匠人万人,有了这要一个大后台,想必扶风军以后遇到的困难要更少一些。 只是贺兰燕怎么办呢?她与高远之间的情感纠葛,在扶风军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将军这样一撒手,她可是麻烦了。要说高远与贺兰燕之间一丁点感情也没有,打死孙晓他也是不相信的。 难不成就让贺兰燕这样孤老终生么?孙晓想了想,或许真的只有将军当了王上之后,才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叶菁儿过去在孙晓等一众人心目之中只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是将军高远心爱的女人,即便是有过南山之下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让孙晓等人惊叹,但也仅此而已,如今的叶菁儿成了将军的夫人,征东将军府的女主人,于孙晓一干人心中,也就只有尊敬而已,说不上有什么亲近。但贺兰燕就不同了,自高远起始之日,这个女子便与扶风军纠葛到了一起,一起吃肉喝酒,一起执刀作战。扶风将领们看着她驰骋战场,看着她挥汗如雨地教导扶风的骑兵,看着她替原本一个骑兵也没有的扶风军打造出了一支强大的骑兵。 所以,贺兰燕在他们的心中。是战友,是兄弟,这一份亲近,远远不是叶菁儿能比的。 昨儿个晚上,他曾与曹天成商量着,能不能联络一众兄弟与将军商量一下,大家伙怎么也不能看着贺兰燕如此伤心孤苦吧,不若让将军也将贺兰燕娶进门去,人多力量大,将军也不好拂了众兄弟的美意吧? 但这个提议当即遭到了曹天成的断然拒绝和警告。当时曹天成的警告。直到现在仍然似乎在耳边响起。 “孙晓,你要作死么?你这样联络众兄弟,算是谏劝还是协迫将军?”曹天成当时是又惊又怒,“你这不是帮贺兰教头,你这是要害了她!” 孙晓毕竟书读得少。有些懵懂,这怎么就成了协迫将军呢? “这只是其一,其二,叶菁儿如今可不比往常,只瞧瞧她的嫁妆,就能知道她现在的地位,这一次。随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叶氏一千精兵,也将纳入扶风军中,叶天南不比一般人,虽然这一举动,增强了我扶风军的实力。但焉知其中没有让这一千精锐为叶菁儿张目的意思在内。” “其三,叶菁儿也好,贺兰教头也罢,两人如果都进了门,谁大谁小。贺兰燕后进,理应算小,她愿意吗?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即便她愿意,贺兰雄愿意吗?那些依附我们的匈奴骑兵们就没个想法吗?” “将军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兵曹了,辖下子民无数,手上精兵过万,一举一动,无不引人侧目,他的婚事,不仅仅是他的家事,更是成了公事,孙晓,这件事情,你把手脚都给我缩回去,万万不可插手。” 曹天成慎重其事的道。 这让孙晓郁闷无比。曹天成说得有道理,其实随着高远的实力愈来愈强,在高远身上笼罩着的光环也愈来愈多,即便是孙晓,也能感受到高远的威势与过去已不能同日而语,过去,自己偶尔还能与他开开玩笑,但现在,孙晓却是不敢了。 “这件事情,我与蒋长史谈过,我也担心贺兰教头的这个状况,会在有一天,影响到我们与匈奴部族的融合,但蒋长史却让我耐心等待,说水到自然渠成,这事,不用急。” 水到自渠成!孙晓在心中重重地重复了一句,就怕这水势太小了,还没有成渠,便渗透进地下不见了。 凉风扑面,有什么东西击打在脸上,生疼。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旁边的卫士已是大声道:“孙将军,下雪了!” 耳边传来簌簌的声响,雪籽在转眼之间,便铺天盖地地落将下来,孙晓扯过头巾, 将脸蒙了起来,闷声骂了一句:“奶奶个熊的,这还没有到十二月呢,就下起雪来了,那个老头子还真有几分才能,说今天冬天日子难过,会冷得很,当真就提前下起雪来了。” 孙晓有些担心,当真如那个老头子所说一般,自己的任务可就凭添了几分难度,筑城那块,土石方是足够了,各类材料也堆集如山,人手足够的情况下,将城墙先垒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冬天太冷,毕竟会给施工添加了很多变数。 百余人,却带着两百多匹马,一人双骑,换马不换人,一路飞奔,抵达积石山的时候,却也是午夜时分了。冒着风雪,一气儿赶了数百里路,便是孙晓,也感受疲惫不堪,不过当他驻足看着不远处,宛如漫天星河的积石城,一股喜悦便由内心泛起,似乎身上的酸痛在这一瞬间也不翼而飞了。 五角形的积石城,如今已经出来了一个轮廓,能大体看到以后这个城市的基本外形了,此时,在灯光的映照下,正如一个庞大的怪兽一盘,盘踞在积石山下,那一个个凸出去的棱形,远着看,似乎并不大,但只有走近了,才能发现每个这样的角,都能容纳上万居民。按照高远的设计,以后这些地方,将是一个个的坊市,而中间,一圈圈的街道会将主城区分开来,最中间,便会是征东将军府的核心了。不同的街区之间,道路四通八道,宽达近十米的街道,可以在有异常情况这定,迅速地出兵抵达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城中的房屋,样式都是固定的,越靠近城墙,房子便愈矮,而最近的一排房屋,离城墙也会有近一百米的距离,这是为了异日防上敌人攻城时对城内居民造太大的损失而设计的。 此时的积石城,内部居住的大都是建城的工人,现在建城的有上万解救出来的奴隶,他们大都居住在城内,还有一些匈奴人中的老弱妇孺,他们不能干重活,却能做一些力所能力的事情来换取每日的口粮,不过每到晚间,他们都会回到城外自家的帐蓬中去,城外,绵延数里的大帐,就是这数月之间,招募而来的匈奴骑兵。 孙晓不怕这些人敢造反,因这他们都有家小在自己手中。而这些士兵都被拘在军营之中,每十天,会轮休一批,让他们回到自家的帐蓬中去看一看,看着自家的小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想来那颗不安燥动的心,也会一天天平复下来。 这些老弱妇孺每天的工钱可不仅仅是只能裹腹,按照高远的命令,孙晓这里可是按天结钱的,虽然这些老弱妇孺赚取的工钱不如那些做重活的,但仅仅是这一些,也足够他们买下一天的口粮还有结余,他们还可以买一些日常家居所必需的日用品。四海商贸在这里设置了许多的商铺,专司经营这些小玩意儿,将这些人赚取的钱,又一点点的吸纳回去。 其实孙晓觉得工钱给得高了,但高远只是一句话便让他闭了嘴。结心!工钱高一点不怕,他们反正又要用出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征东府手中,总得让人有盼头才好。现在孙晓不得不佩服高远,因为几个月的时间了,积石城没有生出一点乱子来,反倒是那些初时有些桀骜不驯的匈奴骑兵们,一点点的服贴下来。将军说得没错,让这些家伙的家人来约束他们,比自己声色俱厉的讲军纪要强得多,如果不守军纪,这里可是立马要将他们全部逐出去的。 逐出去的后果是什么,这些匈奴人知道,这代表着他们将要重新去流浪,去过吃了这一顿不知下一顿在哪里的日子,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一旦被扶风军逐出积石山范围的话,等待他们的不是重新流浪,而是死亡。 孙晓不会容忍这些人出去之后将消息泄漏出去,有一支骑兵以巡哨的名义一直在外巡戈,其目的就是截杀这样的人。 所幸,到现在为止,杀的人实在是廖廖无几。 看着漫天星河的积石城,孙晓就像是一个父亲一样,看着儿子在自己的手上一点点的成长起来,内心的喜悦实在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我们走!”一鞭击打在马股之上,孙晓策马径直冲向那璀璨的星河。地面之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马蹄过去,带出一要滚滚随风舞动的雪龙。 风一般地卷进了积石城,翻身下马的第一时间,孙晓转身对守卫的士兵道:“通知所有人,马上来我这里开会!” 第三百六十四章 会议(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步兵是第一个出现的,只消听到清脆的铁脚敲击地面的声音,便能知道来者是谁了,现在孙晓与其它人一样认为,像步兵这样的家伙,简直就不是人。他们曾经都认为失去一只脚的步兵,作为骑兵将领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征战沙场的叱咤风云的日子也结束了,但在所有人狐疑的目光之下,步兵再一次带着他的那只铁脚跨上了战马,数月过去,如今步兵的骑术,再一次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平,而且还开发出了一项新技能,他要求工匠将给他重新打制的用来替换的铁脚边缘给磨锋利了,马上作战之时,他可以用这支铁脚出其平意地来划对方战马的肚子。 有时候孙晓不无恶意地想,以后没有谁敢跟步兵空手肉搏比武较技了,因为你空手了,他步兵可不家一只像刀子的铁脚。 当然,作为步兵的老友,孙晓也知道,步兵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头两个月,套着铁箍的步兵膝盖之上的部位,被磨得鲜血淋漓,哪怕铁箍之上,工匠已经想法设法弄得软和了,但也经不住步兵如此折腾,每每撩起步兵的裤腿,孙晓都会有鼻子发酸的感觉。现在,膝盖之上那一段位置,已经长出了厚厚的茧壳。 来到积石山的步兵,从来都是和衣而卧,弓,箭,刀,都放在伸手可触的地方,因为他统带的是最为一群桀骜不驯的家伙,随时他都得应付可以出现的意外情况。 “那些家伙还安份吧?”看到拉过一张人凳子坐下的步兵,孙晓问道。 “还行,比起他们以前那种流离失所颠涪流离的生活,现在的他们不谛生活在天堂里,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们的家属每天都能挣到钱,他们能按时拿到丰厚的饷银,以前他们何曾有过这样安逸的生活?”步兵笑着道,“我撒在里面的钉子。每天都会回报他们的一些言行,目前看来,他们是打算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们干了。” “公孙义表现怎么样?”孙晓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孙义在公孙部族之中有一定的威望,而公孙族也是成规模地进入到扶风军中的。虽然将他们打散编入了各队,但毕竟还在一支军队之中。此人也是有本事的,所以孙晓当初将他压制了一段时间磨了磨棱角之后,随着骑兵的迅速扩展,便重新启用了他,如今与横刀,虎头三人,并为步兵麾下三大骁将。 “他表现得很积极。”步兵满意地道:“对我们扶风军纪习惯得最快的倒是他,这让我很是惊讶,如今他麾下的五百骑兵。比起虎头和横刀的军纪,要强上一筹。” “如此甚好!”孙晓笑道:“这一次回去,蒋长史教了我一招,说如果这个公孙义的确有几分本事的话,不妨多多抬举。让他以后在我扶风军中的职位比起他们以前的族长阿蛮要高一些。” “你能想象以后咱们扶风军中汇合的时候,阿蛮要给公孙义见长官之礼的场景么?”孙晓咕咕地笑了起来。 “分化公孙部?”步兵会意地道。 “当然。公孙义的位置上来了,岂肯再向阿蛮低头,再有我们的支持,嘿,公孙部很快就会冰消瓦解了,说起来。蒋长史当真阴险得紧!”孙晓笑道。 “你以前不是对蒋长史很有成见的么?”步兵不解地道。“这一次回去见了一面,被他折服了?看来出蒋长史还有这种手段?” 孙晓摆摆手,“别提了,这小老儿阴险的紧,阴人的计划一个接着一个,这样的人。我惹不起。再说了,左右他是为将军出谋划策的,我便听他的,也不算没面子。” 步兵一笑,“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说。虽然现在匈奴骑兵很服贴,但我们还是得保持中原骑兵在整个骑兵队伍中的数量,贺兰教头这一段时间情绪很不对,她正在训练的那些新兵,有些懈怠了。”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等一等吧,你也知道,她心里必然是不痛快的。过了这一段,也许就好了!”说起这事儿,孙晓亦是无法可施。 步兵亦是无语,与贺兰燕的交情,他比起孙晓要更深一些。 步兵来后不久,第二个急颠颠跑来的,却是郭老四郭荃,这位以前公孙部的奴隶,现在已经成了孙晓手下的工头儿,专门负责那些被解救出来或者自行来投的奴隶参与积石城的修建,要说起统管的人员之多,郭老四算是积石城中统带人数最多的,不管那些来做临时工的匈奴骑兵的家属,单是那些以前的奴隶,便有上万人之多。 孙晓之所以瞧中他,是因为这个小老头,在以前公孙族中当奴隶时,便能成为所有奴隶的头儿,能在扶风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成功地煽动起奴隶们的躁动,也算是为扶风军成功收编公孙族立下了功劳,而这样一个家伙,没有几分才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当了大半辈子奴隶的老头,组织才能非同一般,上万人在他手中,居然被分配得井井有条,这让建城的速度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而孙晓也愈来愈重视他了。 “见过孙将军,见过步将军!”郭荃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行礼,然后垂手立于一边。 “老郭啊,坐吧坐吧!”孙晓随和地道。 “两位将军面前,哪有我的位置?”郭荃垂头低声道:“小老儿站着就好!” 郭荃的才能现在已经被证实勿容置疑,不过这奴隶当得久了,终是养了一些不好的习惯,步兵看得憋气,“让你坐便坐,恁地多话!” 步兵一喝斥,郭荃当即腿便软了,赶紧寻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老郭啊,你现在不是奴隶,你是我们的同僚,我也好,步将军也罢,都是你的同事,这一次回去。我将你的事情与我们征东府的长史讲过了,蒋长史也是颇为赞赏,说要正式委你为我征东府的官员,不过因为高将军还没有回来。所以这委任状呢,还得等高将军回来用印之后才能给你拿来。” 孙晓话音刚落,郭荃已是从凳上滑了下来,卟涌一声跪倒在孙晓面前,“小老儿多谢将军大恩!”看着他叩头如捣蒜,孙晓亦是看不过去了,一把将他扯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做事用心,又颇有威望。征东府自然要重用于你,记住罗,你能当官,是因为为我征东府作出了项献,是有用之人。有功之臣,不是那个人的恩典,如果你要觉得这是恩典,那你感谢的也只有一个人,哪就是我征东府的主人,高远将军!” “小老儿明白了,多谢高将军大恩!”郭荃又叩了一个头。这才站了起来,仍是犹如梦中,做了大半辈子奴隶,本来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想不到临到老了,居然咸鱼翻身。成了官员了,现在他统带着上万人从事积石城的工作,可谓是权重一时。而他的成就,在扶风军中也得到了极大的尊重,这一切。自然就是因为那个他从来还没有见过面的男人,那个决定在这里建城的征东府大将军,高远。 “老郭啊,我想在今冬将城墙建好,你觉得有把握么?”孙晓问道。 “孙将军,建城所需的土石方已经备好,其它的物料,将军也都运来了,材料之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工人也是足够的,筑城墙的主体我估摸着是绝没有问题的,只是在城墙主体达到一定规模后,便涉及到城楼以及一些特殊的设施,有经验的匠人,便完全不够用了,而这些特殊设施不完成,后续的工作便无法跟上。”郭荃镇定了情绪,清理了一下思路,一说起他现在的工作,话便显得流利起来。 “匠人你不必担心,马上便会有大批的匠人抵达。说到这个,老郭啊,你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之中,必须抽出人手,建起足够一万人居住的临时居所。” “一万人?”郭荃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自从扶风军来后,他看到了太多的奇迹,所以出就见怪不怪了,将军说一万人,那就是一万人。“没问题,物料都是齐全的,临时居所而已,很快就能做好。” “这一万人都是匠人,等他们一到,你所说的那些问题,便能解决了。”孙晓笑道:“在他们抵达之前,你前期的工作要完成!” “一万名匠人?”这一次连步兵也惊呆了,“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等他们到齐了我再一齐说吧!”孙晓笑道。“总之,人不是问题,钱也不是问题,只要我们这里不出问题,哪么,积石城将在明年春天,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积石山下。” 说话间,虎头,横刀,公孙义等人一一赶了过来,过了一会儿,贺兰燕也踉踉跄跄在苏拉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这么,教头又喝多了?”孙晓皱起了眉头。 “是的将军,本来我劝小姐不要来了,但小姐偏要来。”苏拉为难地道。 贺兰燕一把推开了苏拉,径直走到了孙晓身侧坐了下来,“孙晓,这一次回扶风,听到不少消息吧,说来我听听?” 孙晓知道她想听什么,但这让他怎么说呢? “苏拉,你下去给教头弄碗醒酒汤来!”孙晓吩咐道。 贺兰燕哈的一声笑,“要什么醒酒汤?我又没醉。”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面面相觑之中走了出去,苏拉赶紧跟了出去,马上,便响起了苏拉的惊呼之声。众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却见贺兰燕又走了回来,满头满脸的水,落汤鸡一般,却是她刚刚出去,将头往外面一个桶里的冷水之中一浸,这已经下雪的时节,桶里的水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贺兰燕走进来时,头发之上,还带着些冰碴子。苏拉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条汗巾替贺兰燕擦拭着。 “现在,可以说了吧?”浸了一头的冷水,贺兰燕果然清醒了许多,口齿也伶俐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会议(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贺兰燕的异装,公孙义,贺荃等人是莫名所以,只觉得她怪异之极,虎头横刀略知一二,却是不知详情,唯有孙晓,步兵两人心中微微抽搐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摇头。 “大家都已知晓,十一月八日,高将军已与琅琊叶郡守之女叶菁儿大婚,琅琊郡为了支持高将军的大计,业已将一万匠人,一千精兵作为嫁妆赠与了将军,这些匠人连同他们的家人,已经于十月上路往我扶风而来,而他们最后的落脚点,将是这里,未来的积石城。”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与会的众人无不是欢呼出声,这意味着高远的实力骤增,虽然偏居一隅,但琅琊的富足他们还是知晓的。 “不仅仅是这些,作为嫁妆的还有现银一百万两!”孙晓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说出了这个数目,也许在场的人还理解不了一万匠人所能带来的东西,但一百万两银,却足以让他们目瞪口呆。 果然,先前的欢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一片震惊之色。 然而,孙晓给他们的震憾先然还不止这些,“不仅仅如此,将军这一次琅琊之行,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大家想知道这些收获是什么吗?” 众人都盯着孙晓,却没有一人开口,半晌,郭荃在颤声问道:“还有什么?”作为一个老牌子奴隶,他这大半辈子别说一百万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银子也不曾拥有过。 孙晓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有一个拥甭的,不然自己就要自问自答了。 “高将军还从另外的地方挣了一百万两银子,以及上万副铁甲,最重要的是,这其中有一千余副全身重甲。”孙晓得意地笑了起来。 众人已经被震慑得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前些时日,征东府的高层们还在为钱粮的事情发愁。每次看到曹天成,就能看到他的头发多白了一些,胡须又少了几根,但转眼之间。一切,便都解决了。 兵精,粮足,钱多,用来形容现在的征东府,完全是再贴切不过了。 “不过钱再多,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各位都知道,我们修建积石城,这就是一个吞钱的无底洞呀。将军挣来的银子,也最多让我们把城修好,把现在以及将来要到这里来定居的人安居好,所以,我们不要看着这点银子就眼热了。就觉得万事大吉了。须知钱来得虽然容易,但我们这里花起钱来,便好像流水一般,再多的银子也禁不住我们这样花的。” 虎头与横刀两人马匪出身,心思也活络,听了孙晓的话,虎头不由笑道:“孙将军。听你这口气,莫非是要带我们出去挣上一笔?” 孙晓两手一合,啪的发出一声脆响,“虎头此言,深得我心。在这里的,除了郭老四郭荃之外。都是领兵打仗的,大家扪心自问一下,我们来这里几个月里,军队数目翻了几番,但是。我们可有什么收获?为将军作了什么项献?” 不等众人回答,他已是摇摇头,“我们没有,我们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在训练,大家应当知道,我们拿着比燕国常备军还要高出一倍的军饷,我们吃着最好的饭食,我们穿着暖和的衣服,寒夜里有温暖的火盆取暖,可能大家觉得这只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你们可知晓,这都是钱啊,每一两银子都是大人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们花得理所应当,花得心安理得么?” 众人默然不语。 孙晓站了起来,指着屋外,“那些堆集如山的土石方,是郭老四带着人挖出来的,那些源源不绝运来的物料,是四海商贸运业的,那已经有了两米高的城墙是那上万民夫垒出来的,我们呢,是不是应当出去做点什么?” 众人的热血一点一点被孙晓鼓动了起来,是啊,是应当做些什么,要让高将军知道,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们要比郭老四带领的那群民夫要强得多,也要重要得多。 公孙义第一个站了起来,这让孙晓有些吃惊,本来他安排的是步兵第一个跳出来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的。 “我们的确应当为高将军做点什么!”公孙义挥舞着拳头,大声道,这几个月来,他眼见着以前公孙部的奴隶郭老四一步步得到孙晓的器重,统率的民夫从千把人渐渐长到上万人,眼见着这个老奴才将积石城有条不紊的建起了近两米高了,现在郭荃在征东府那一帮嫡系心中,只怕要比自己还要高,建城是第一要务,公孙义在加入扶风军之中不久便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想到以后这个老奴才有可能骑到自己头上,他便满身后不舒服。更何况,他现在也已经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孙晓和步兵不止一次地暗示过他,公孙部现在的部首阿蛮,在扶风军本部牛栏山大营那边表现不佳,统带的仍然只有那三百公孙族士兵,听说阿蛮有些抗拒整编,因为高远没有回来,那头现在负责的孟冲并也没有硬来。 对于公孙义来说,这番话的意思可就有些深远了,自己在这里,虽然也挑战过步兵的权威,但在第一时间,自己可就心服口服,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轻易便获取了他们的信任,现在自己统领着五百骑兵,这五百骑兵里,有公孙部的,也有其它部落的,更有扶风人,但是孙孙义很清楚,这五百人的战力,比起原来整个公孙部的战斗力都要强。 或者,自己可以取代阿蛮成为整个公孙部的首脑。虽然公孙部只余下一个空头名号了,但只要有这个空头名号,对自己今后的前途也是大有帮助的。 千金市马骨,这个词语是他从横刀哪里听来的,看高远的意思,那是要获取匈奴人的信任,让更多的匈奴人来组成他的骑兵队伍,像自己这样的人,有可能便成为高远竖立的一个榜样,以此来获取其他匈奴部族的信任。就像贺兰部那样,贺兰雄贺兰燕自己是比不了,他们在高远还没有发迹之前,便已经与他们混在一起了,在扶风军老人眼中,贺兰两兄妹便和自己人一般无二,那么,自己为什么不成为这个马骨呢?而且,自己不是一般的劣马,自己是一匹千里马。 公孙义的表现,这段时间以来,比任何人都要好,比任何人都要积极,都要刻苦,他统领下的这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在战斗力上,已经越过了虎头与横刀两人。 “我们能做什么呢?”孙晓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们是军队,最大的能力便是挥舞弯刀,那么,我们自然便是替将军去攻城掠地。”公孙义大声道。 “攻城掠地?”孙晓笑了笑,“公孙将军,以你的看法,我们可以打谁,我们能去打谁?” 公孙义大步走到了众人中间,向孙晓行了一礼,“孙将军,其实我们选择明显得很,草原上其它的匈奴部落没有打得价值,因为现在的他们,穷得连饭也吃不上,而山南郡离我们虽然只有几百里里,骑兵出去,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但秦人是头猛虎,我们惹不起,所以,我们有一个方向,那就是河间郡!” “可是河间郡是大燕的国土啊,我们也是大燕的军队!”孙晓大笑起来。 “河间是大燕的国土,可也是那个严圣浩的私人领地,上一次将军不就在草原上歼灭了严圣浩的三千精锐么?”公孙义笑了起来,“可见将军根本就没有将这一点放在心上,再说了,咱们如果出击,不必要打着征东府的旗帜,现在草原上这么乱,马匪寸出不穷!” 此语一出,横刀与虎头都大笑起来,“妙计,马匪作乱,这可不关我们征东府什么事。” “看得出来,你很用了一番心思!”孙晓满意地向着公孙义点点头,“虽然将军此时不在扶风,但你的表现,将军却是知道的,将军对你很满意。” 此语一出,公孙义顿时激动起来,原来自己的名声早就传到了那个传奇一般的高远将军耳中,那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辛苦当真是没有白费。 孙晓示意公孙义回去坐下,看着众人,“公孙义说得不错,我们这几千兵,练了这数月了,也该动一动了,将军说过,训练场上,是练不出一支精兵的,唯有打过仗并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军队,才是一支强军,河间郡前段时间被我们灭了三千人,实力大减,仓促之间,他们想要补起这个缺口是很难的,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这一次出兵,我们出去一个营的骑兵,再配上两个营的步兵,骑兵都是打过仗杀过人的,但步兵就差了一些,所以让他们出去历练一下。”孙晓笑道:“既然这个提议是公孙义提出来的,那就让公孙义这个营的骑兵去吧!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意见倒没有,不过恕我直言,公孙义将军麾下的确很勇猛,却没有当真打过大仗,我有些担心!”横刀微微一笑。 “这个不妨,步兵,你辛苦一趟,跟着公孙义将军去如何?”孙晓道。 步兵点了点头。 “步将军是这次行动的主帅!统带公孙将军一营骑兵,再带上唐明,王义两个营的步卒,虎头将军,你也别闲着,这一仗,你这个营的骑兵虽然不参加,但你却得去帮一把忙。” “又是我以前的老勾当么?”虎头大笑。 孙晓微笑不语,“我与横刀,贺兰教头镇守积石城。老郭啊,军队出去打仗,你哪里,可也得加把劲哦!” 第三百六十六章:众生相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就在孙晓下达将令,准备向河间郡严圣浩动手的时候,高远一行人等已经从琅琊返回了辽西城,去时浩浩荡荡,回来时,声势却是大了数倍,不说原本的随行卫士与从者,光是叶真统帅的一千叶氏士兵,便足以晃花众人的眼睛。这一千叶氏私兵,算是叶天南现在压箱底的本钱,当初随着叶重前往辽西的六百人便在这其中,与高远一夕长谈,叶天南终于彻底认清了自己所面临的形式。 叶天南并不是一个笨人,反而是一个极为精明,老谋深算的政客,以前一叶障目,不过是藉凭着与现在燕王良好的私人关系,那十年的共同流亡,为两人筑起了牢固的友谊堤坝,但今日非彼时,燕王如今高高在上,如果他是一个平庸的君王倒也罢了,但他却偏偏也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回到燕国的他,很快地就认清,作为一个君王,他要保住自己的一切,不是要介入臣子之间的争斗,而是要高高在上的作为一个裁判者。当他认清这一点的时候,与叶天南的友谊便只能体现在私谊而不是公事上了。当形式逼迫他需要放弃叶天南的时候,他是绝不会犹豫的。 而现在,宁则诚与周渊正在一步步做着这样的事情。 琅琊的确很富足,在经历了两年之前那场诛杀令狐潮的风波之中,虽然受了极大的涂毒,但却很快地将伤疗好,无论财力还是人力,在燕国诸郡之中,亦只仅次于天河而已。这样一块富腴之地,有能力的时候,他是一个聚宝盆,但当你能力不足的时候,他便是一块招人惦记的肥肉。 一千叶氏精锐再骁勇善战,也挡不住群狼窥伺,将他们在城墙上一字排开。甚至还不能将琅琊城正面的城墙站满,这便是叶氏最为致命的弱点,武力不足。而这,却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弯的。就算有钱招人,也不可能形成多大的战斗力。 叶天南明白,凭自己的武装力量,实在不足以保护琅琊,但好在,他有一个强大的女婿,只要女婿不倒,那么任何要动琅琊的人,都要考虑一个后果,会不会遭到高远的报复。 所以。现在保护琅琊已不在于琅琊本身有多么强大的武力,而在于高远有多么强悍。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叶天南,决断起来毫不犹豫,干脆将这一千叶氏最后的武装力量全部送给高远,他相信这批人到了高远手下。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将远远大于他们呆在琅琊。 这一千人几乎都是步兵,但他们不是一般的步兵,他们全都是重装步兵,当他们套上全身重甲的时候,便是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叶氏根本就不缺钱。也不缺好的工匠,重甲对于现在的高远来说,那是奢侈品,也是他的工匠无法弄出来的高级货,但在叶氏眼中,也就一般般。 所以高远在得到叶天南送嫁的一万匠人的时候。远远比弄到百万两银子更高兴,银子总会有花完的一天,但好手艺的工匠却能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源与武力。 当高远在城外看到前来迎接的辽西诸人的诸人的时候,从他们的眼中,看到是浓浓的羡慕嫉妒恨。当然,恨只在极少数人眼中体现,而最为刺眼的,莫过于站在前面的张家大公子,张君宝。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笑,但那眼中浓浓的恨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 高远心中晒然一笑,在他心中,张君宝根本不配作为自己的对手,如果这恨意出现在张守约的眼中,自己当是要认真应对,但他从张守约眼中,看到的却是由衷的高兴。 这个老头儿,高远自忖一直没有看清过,当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兵曹的时候,他便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当自己悍然拦截叶氏私兵的时候,他甚至慷慨地送了扶风和赤马两地作为自己的防御区,说白了就让这两地成为自己的私人地盘,但当自己成了征东将军,麾下拥有数千兵马的时候,他却在扶风遇险的时候只当不见,他的所思所想,自己从来就没有当真明白过。 不过有一点高远明白,自己实力越强,张守约便越会对自己好,才会成为自己的坚实后盾。 翻身下马,再转身走到自己身后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豪奢马车之前,车门已经适时地打开,一张俏脸探了出来,脸上笑意盈盈,看身上的装束,倒也宛如贵家女子,但站在前排的所有人都是见过叶菁儿的,知道那只是叶菁儿的贴身丫环叫曹怜儿。他们能知道曹怜儿的名字,是因为曹怜儿现在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爹,征东府司马曹天成,高远的左膀右臂。 曹怜儿转身,伸手扶出一个人来,看着那一头丝毫未加掩饰的齐耳短发,众人眼中都是闪现着异样的光彩。 高远伸出手来,一手扶着叶菁儿的臂膀,一手托着她的腰部,轻轻地将叶菁儿从车上接了下来,携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向前来迎接的诸人。 从大婚之后三天回门之后,她便随着高远从琅琊出发,一路奔向她心目中的故乡,辽西扶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明显地丰腴了许多,少女的青涩已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妇的丰泽,吹弹得破的粉脸之上,虽然带着渐渐的羞涩之意,但却绝不失大家闺秀的气质。 从小她的母亲,就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哪怕在最为困顿的时期,也没有放弃过对一子一女的教导,而在回到叶府的这一年时间之中,叶天南更是延请各种名师,教导叶菁儿如何成为一位能相夫教子的大家主妇。 她知道如何做一个最好的高远的夫人。 “张郡守!”夫妇两人拜了下去,向着张守约,两人的这一拜,真心诚意,细细想来,在两人的这一场苦恋之中,如果没有张守约在其中的周全,也许不会有两人的今日。 “佳儿佳妇!”张守约扶起两人,和高远相视一笑,两人似有默契,这一笑之中,却是包含了太多的内容。看着眼前的高远,张守约自是感慨万千,当年自己的投资,终于可以收回丰厚的回报了,有了高远的策应,辽西从此当稳若磐石,前有高远的扶风军,后有叶天南的琅琊,辽西在接下来的数十年中,当会进一个稳定的发展期了。 而高远的坚持也有了回报,这不仅仅是心愿得偿,有情人终成眷属,抱得美人归的问题,看看他们身后,那一千琅琊精锐,看看那一车车的重甲,看看这些天来,一直络绎不绝往扶风而去的那匠人,便很能充分说明问题了。 宁则诚与周渊两人一心想要扳倒叶天南,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将高远当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但他们最大的失策,就是没有将高远当场格杀,反而最终成就了现在的高远,一个在政治上失势的叶天南,一个在军事上没有自保能力的叶天南,最终成为了高远的最大助力,为周宁二人造就了一个更可怕的敌人,这恐怕是两人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 回头看看身边带着礼仪性微笑的周玉,张守约脸上笑意更甚.周玉是作为周渊的代表来到辽西的,统筹准备征伐东胡前期事宜,不知见证了高远的婚事的他,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征伐东胡,是张守约毕生的心愿,朝廷如今要大举伐东胡,他是乐见其成并愿意为之出力的,只是不知道高远现在怎么想,或许,今天应当与他好好地谈一谈了.不管怎么样,私仇不能成为国事的阻碍,希望高远能够明白这一点. 与张守约见过礼,高远身子微侧,向着周玉微笑道:”周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周玉也在笑着,”是啊,又见面了,高将军新婚燕尔,我本不该煞风景的,不过周玉身负重任,还是希望高将军能抽出时间,与我,张郡守三人好好地讨论一下,征伐东胡的事情,不知高将军意下如何?” 周玉很担心,征伐东胡,高远现在已经是不可缺失的一环,也是绕不过去的一环,虽然为了争取他,太尉已经付出了绝大的代价,二十万现银,还有无数的兵甲,虽然明知这与资敌也无异,但眼下,却是只能咬牙如此,他就怕高远得了便宜之后,却仍然阻碍此事,选在此时此地开口,也是有着将高远一军的意思,只要他当面答应下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没有问题!”高远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征伐东胡,我之心愿耳,周将军不比我与张郡守,生于斯,长于斯,见过的东胡抢掠的惨状比比皆是,不将他们彻底击败,我大燕永无宁日.国仇,家恨皆系于东胡,所以,朝廷要征伐东胡,高远愿为前躯?” “家恨?”周玉不解地问道. “周将军有所不知,高将军的父亲,以前亦是我身边的亲兵,便殁于与东胡人的战场之上.”一边的张守约答道. “原来如此!”周玉冲着高远拱拱手,”果然是父亲英雄儿好汉,这一次,高将军却是要国仇家恨一并报了.” 高远点头,转过身子横走一步,冲张君宝点头微笑了一下,眼光却最后停留在了他身边的张叔宝身上,张叔宝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看到高远的眼光,笑着走了过来,两人几乎同时张开双臂,重重地给了彼此一个熊报,丝毫不理会张君宝那几乎黑了的脸以及其它人脸上的异色和低低的惊呼之声. 高远就是要给所有的辽西诸人这样一个映象,我就是支持张叔宝了,你们怎么选,看着办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计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接风的宴席只进行到一半,张守约,高远与周玉三人已是齐齐避席,扶风与叶氏一应诸人自有张家二兄弟主持接待,而一应女眷,除了最开始叶菁儿与高远一起出来敬了大家一杯酒之外,已是被接进了张府内宅,那里自有张家的女眷相陪。 三个大人物中途离去,众人并不意外,他们自有大事要议,而他们的离去,却使得再座的各人完全放脱了拘束,放浪形骸起来,大厅里立刻热闹起来,吆五喝六的猜拳拼酒的声音,此起彼服,夹杂着或得意,或愤怒的各种声音。 这种场合,张叔宝自然是如鱼得水,从小生长在军营之中的他,应付起这种情形那是游刃有余,再看一看大哥张君宝,虽然也勉强着自己,与这些粗鲁的将领们插科打晖,但那丝不情愿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不过他已经变了很多了,这让张叔宝心中有些警惕。看来大哥已经知道自己的不足了,在拼命地想着弥补这个差距,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将领们大都没有读过多少书,性子鲁直,一旦在心里有了成见,想要化解,可就不是一日之功了。 书房之中,周玉在摊开的地图之前,已经将周渊拟定的征伐东胡的战略计划与高张二人分说得清清楚楚,手掌盖在图上,周玉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二位,对太尉的这个计划,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是有没有补充,而不是问有没有什么异议,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决定了的策略,高远不动声色,张守约却有些脸色不豫,他与高远都是一直呆在与东胡战斗的第一线上,这样大的战略计划,两人竟然不曾与闻。周渊呆在蓟城,就自行制定,这也未免太草率了。 三路人马,分头推进。合击和林,看着这个似乎没有什么漏洞的计划,高远却从中嗅出了一些阴谋的味道,果然如蒋家权所预料的那样,自己又摊上了最大的难题,因为榆林,就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之上,而且,因为这两年,自己与东胡的冲突。已经让这个民族对自己有了深深的警戒心,是以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分布着的居然便是东胡最为强大的一部分力量。 削弱,损耗?高远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技止于此。那也好对付,但真的是如此吗?高远对于周渊不敢小看,更不敢小看那位温文如处子的宁则诚宁大人。 “周将军!”高远道:“三路人马,朝廷大军居中,人马超过十万,皆是精锐,但是左路的我征东军。能够出击的兵马最多不会超过五千,力量薄弱,而且还有东胡重镇榆林横在前方,困难重重,而右路的张郡守军队,主力精锐也不过万余人。其它亦不过是武装起来的青壮,也显得单薄,不若将三路进击改为两路合击,我与张郡守两人合兵一处,主攻左路。这样反而能集中兵力,予敌与更大的打击。” 张守约濒濒点头,“不错,东胡人以骑兵为主,机动速度极快,很难寻得与他们的主力决战,周太尉这个打法,集中兵力如泰山压境,自然是好的,但东胡人不会这么蠢,必然会机动迂回,寻找我们的薄弱点,这样一来,我与高远的左右两路可就危险了。如果东胡聚集起大兵专击一路,除了中路,我与高远可是抵挡不住的。而中路虽然兵力雄厚,毕竟是以步卒为主,便是发现了左右两路出现险情,也是来不及救援的,只消左右两路有一路溃败,那这次征伐东胡之举,不免便要虎头蛇尾了。” 高远笑了笑:“张郡守所言甚是有理,周太尉常居蓟城,与东胡人交手不多,对这个大敌恐怕了解不多,他们可不会与你面对面来一场硬撼,来去如风,打了就走,辽东这广阔的大地,可是给了他们极大的战略回旋余地,而且他们又没有军粮后勤的拖累,所以,这三路进击,恐怕不大稳妥。”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玉有些难看的脸容,“其实先前张郡守说得还是客气得了,如果我左右两路有一路失机,结果只怕不是虎头蛇尾,而是一场悲剧了,东胡骑兵只消击败我们其中一路,便可绕道而来,截断中路大军的后路,到时候粮草不济,士兵低落,十万中路大军便会烟消云散。” 周玉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之间便将太尉制定的战略给否定的一无是处,心中恙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二位有所不知,周太尉制定的这个计划,其实是基于一个原因,所以,我们要求快,求速,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围堵在和林,聚而是歼之,而达到这个目的的唯一要求,便是快。” “什么原因?”张守约问道。 “想来张郡守也收到了一些东胡的消息,东胡之王米兰达快要死了!”周玉微笑道。 “前些时日,的确有消息说米兰达病重,但说要死了,只怕是言过其实吧,米兰达,雄狮也,哪怕是他躺在床上,也不能掉以轻心。”张守约凝重地道:“我与此人交手数十年,深知其厉害,这些年我虽然守住了辽西,但也只能凭借着坚城据说,而对于东胡人对我辽西边境的掠夺,其实是有心无力,因为我不敢与其野战。” “米兰达快死了!”周玉断然道:“这个消息确凿无疑,他已经招回了索普,其用意不言自明,东胡各大部族都在向和林靠拢,而榆林的索克!”他笑道:“早就不在榆林了。” “索克要回去争位?” “不错!”周玉冷笑:“米兰达命不久矣,这给了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东胡二王子索普有意建立一个类似中央集权的国度,却不知他的这个想法,让其它东胡大部大为不满,这些人更倾向于维持传统的大王子索克,不然索克哪有底气悄悄地潜回和林,我们相信,这个时候,索克一定藏在某个东胡大部的大帐里,只等米兰达一死,便是和林大乱之时。” “索普得到了王帐的支持,但索克却有大部分东胡大部的支持,双方实力相差无几,一旦火并起来,必然两败俱伤。” “不过我们这个时候打过去,会不会让他们暂时放下争执,转而共同对敌?”高远问道。 “问得好!”周玉笑道:“这就是周太尉要快的意思,兵急如火,越快,我们越占上风,要在他们之间的争位之战没有分出胜负之前,将他们的主力堵在和林,逼其决战。骑兵,嘿嘿,骑兵一旦失去了机动的能力,被迫在一块预定的战场之上与步兵作战,他们的胜算还有多少?” 听着周玉笃定的说法,不仅是张守约,便是高远也是大为意动,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东胡二王争位,和林必然血流成河,此时燕军大举入侵,事半而功倍。 “可这些情报,却都是建立在米兰达重病难以活久的基础之上的,如果此事有诈的话?”高远问道。 “高远将军,你知道燕翎卫吗?”周玉反问道。 高远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燕翎卫这数十年来,在东胡内部埋下了为数极多的钉子,其中有人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位子。” “这怎么可能?”高远跳了起来,“据我所知,东胡高层,全都由他们族人担任,我燕人怎可渗透进去,也没有听说东胡王帐之内有我中原人为高官的?” 周玉摆了摆手指,“你说的这一点是不可能的,但是,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高将军,你天资聪疑,好好想一想,给你一点提示,米兰达病重。” 高远怔怔地看着周玉,半晌,突然跳了起来,“大夫,一定是大夫。” 这一回轮到周玉发呆了,看了高远一眼,“果然厉害,难怪高将军有今日之成就。不错,就是大夫。此人于十年之前便到了东胡,医术精湛,一向便是东胡贵人们的座上客,说来米兰达那个糟老头子,能撑到今日,实实便有他的功劳,但只怕这些东胡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他们眼中的神医,实际身份可是我大燕燕翎卫中人,宁大人从来不有启用过他,直到我大燕决定征伐东胡,才激活此人。所以,就算米兰达命硬,这位他眼中的救命菩萨也会送他一程的。” 高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震惊不已,十数年前,宁则诚便已埋下伏笔,而且切入点还如此出乎人意料之外,东胡哪边,的确缺少医术精湛的大夫,他们的那些巫医,用来骗骗小民还可以,这些东胡贵族是完完不会相信的。 “所以,不论是哪一路,这一次都不会遇到太多的阻碍,我们的决战点,是和林。”周玉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和林这个小黑点之上。 高远低下头,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计划倒是不错的,但是,东胡那边,真会哪自己这方所想吗,如果有什么变故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与君一席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个计划真得可行吗?”周玉已经走了,书房里只剩下了高远与张守约两个人,心中始终有个疙瘩无法解开,高远有些担心,张守约历经沧海,吃过的盐只怕比自己吃过的饭还多,如果他也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或许便是真得没有问题。 “如果米兰达当真不行了,那周太尉的这个计划的确是可行的。索普与索克争夺东胡王庭那张椅子,不是什么秘密,如果米兰达决意要立索普,那么,头脑简单的索克在那些利欲熏心的大部族长的挑拨之下,很有可能暴起发难。”张守约道。“怎么啦,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高远沉吟了一下,“第一点,是这个战略计划本身的问题,将胜利完全寄插在敌人因为内乱而无力抵抗之上,我觉得很不安心,张郡守,不瞒你说,如果我是主帅,在眼下,敌弱我强的形式之下,我是不会这样冒险的,我一定会步步为营,稳稳推进,滚滚大军真接生推硬碾过去,只要我军集结,东胡骑兵便无隙可趁,这样一来,也许这一仗会旷日持久,伤亡会更大一些,但胜利却是十拿九稳。” “用兵这道,奇正相输,周太尉这一策是奇,你这一策却是正了,也许有时候,用奇亦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张守约笑道。 “如果敌众我寡,那自当是行险走奇,以小博大,但现在,大燕倾国之力,明明占了上风,却仍如此,我不是太赞同,这是伐国之战,指望一战而定乾坤,我有些吃不准。”高远摇头道。 看着高远心疑难释,张守约的神色也凝重了一些,“听你刚刚的口气。好象还不只是一个疑惑?” “第二个却是你我两家被朝廷的中军隔开了。”高远敲了敲桌子,“你我两家交好,如果合兵一处,必然能守望相助。但现在,中间隔着朝廷主力大军,任何一方有事,另一方都无法救援。” “不是还有中路的十万朝廷精锐么?”张守约不由失笑道。 “郡守,我可不指望到时候周太尉会来救我,兴许,他很高兴看着我被东胡人打得大败。”高远冷笑了一声。 “你过虑了!”张守约摇头道:“高远,说句老实话,当初蓟城之事,他们是要借着行刺你嫁祸给叶天南从而将其从国相之位拉下马来。你,只是遭了池鱼之殃,现在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不见得还会对付你,我说句实话。你虽然是征东将军,但现在实力毕竟还是有限的,而且征伐东胡,是周太尉毕生心愿,如伐东胡成功,他必然成为大燕名载史册的煌煌名臣,我不认为。他会在这件事上暗算你。如果当真要对付你,也必然在此事功成之后。” “成功之后?”高远反问道。 张守约淡淡地道:“征东将军府是大燕常备军编制,不是像我们这样的郡兵私兵,而你,又没有封地,如果战后。朝廷不把打下来的辽东交给你,你便没有地方可去,就算我把扶风和赤马送给你,又如何养得起你扩张起来的军队?” 高远点了点头,“您说得有道理。那个时候,他们会逼着我裁军?” “非也!”张守约哈哈大笑,“你高远练出来的军队,都是精锐,谁会舍得裁,到了那时,论功行赏,说不得要将你升上一升,将你调往朝中任职,你却去是不去?” 高远一怔。 “去,你便离开了你的军队,到时候,太尉将你的军队这里调一部,那里调一部,再将你的心腹打压一下,将以前部队之中不得意的那些人升上来,用不了多久,你的扶风军可就姓周了。而你,到了朝中,没有了军队的支撑,便是无爪之牙,养着你也好,宰了你也好,不是反掌之易么?” “如果不去,你便是抗命了,那个时候,周太尉挟灭东胡之赫赫战功,集全**力讨伐于你,你打是不打?”张守约道:“总之,让你陷入两难之间。” “原来他们是如此打算吗?”高远嘿的一声,心道当真如此,自己反而不用担心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猜的,你可以参考参考。”张守约道,“不见得便是真的。” “郡守之言,的确让我眼前开阔了一些。”高远道:“不过郡守,以万全计,到时候,您就不要随军出征了,留在辽西镇守,这样我心里也有底一些。” 张守约眉毛一掀,“你是说让叔宝去?那小子,能成么?” “郡守小看叔宝了,叔宝外表看着鲁直,其实心细如发,用兵细腻小心,从他在扶风与牛栏山与东胡人的数战之中,已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了,郡守是打老了仗的人,自然是心中明白,以叔宝为主,辅以张灼,黄得胜,路叔叔等老将,当可万全!” 张守约看着高远半晌,直看得他莫名其妙,“郡守可是觉得不妥?” “不不不,你先前一直觉得周太尉靠不住,但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却又与他意见一致了,他也是要求由叔宝统军前往,由我坐镇辽西,协助他统筹调度三路大军。”张守约道。 高远顿时有些迷惑了,难不成自己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周渊他根本不会在这次伐东胡的战争过程之中对付自己,而真如张守约所说,要在战后才下手么? “怎么,想不通了?”张守约道。 “的确有些想不通!”高远点头道:“如果有郡守大人坐镇辽西,我倒真是可以放心了。” “你对我就如此信任?” “我不信任郡守大人还能信任谁?”高远自失地一笑,“可以说,没有郡守大人的垂青,哪有我高远的今天?” “你太自谦了,我充其量没有折了你这棵能长成参天大树的幼苗而已,如果你硬要给我算点功劳,那也只是偶尔浇了一点水而已,这一点,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管怎么说,郡守大人永远是我的老上司。”高远道。“您但有吩咐,我无有不遵。” 张守约摇头,“哪可不见得,高远,我曾希望你不要介入我家那两个小子的争斗中去,但你可没有听,你是大张旗鼓地为老二摇旗呐喊,只差没在大街上喊了。” 高远顿时大笑起来,“郡守大人,这件事上,我的确做得有些孟浪,不过我始终认为,叔宝才是您最好的继承人。” “算了,不说这些,你刚刚我,我但有吩咐,你无有不遵是么?”张守约的笑容突然古怪起来。 高远立时便感到大事不妙,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是不能收回来的,当下硬着头皮道:“自然,不知郡守大人有何吩咐?” 张守约怪笑着伸出一只手来,“我知道,你这次琅琊之行发了大财,不敢说见面分一半,总得给我分润一些。银子我不要了,那是你老丈人给叶菁儿的嫁妆,你从周宁二人哪里敲来的银子我也不要,那是他们给你蓟城遇刺的赔偿,我要得是兵器盔甲。” 高远就知道没好事,自己的确敲来了不少盔甲,但自己麾下的儿郎可也是光着身子呢! “不要舍不得,你既然与叔宝如此交好,总得为朋友舍点财,要知道,你不在扶风的这一段时间,那小子可是不管我的意思,径自便率军去扶风给你帮忙去了呢?”张守约敲着桌子,“有来有往,要有来有往!” “郡守大人敲得一手好笔杠,可比我敲别人高明多了,我敲得那些家伙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我,您敲我,我可还得含笑双手奉上。”高远苦笑。 “姜还是老得辣嘛!”张守约桀桀怪笑起来,“说个数吧!” “好,各色盔甲两千副,重甲五百副!”高远摊开手,“只有这么多了,如果郡守大人不满意,我可要蒙着脸亡命而逃了。” “够了够了!”张守约大笑,“比我想象的要大方。我库里还有点存货,加上你这一些,总是能让出征的儿郎便不用光着膀子了,高远啊,要知道,当初你老子他们要是身上能披上铁甲,或许就能活着回来了!” 他的声音沉重起来。高远脸上的笑容也敛去,虽然他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但这副身体总是来自他,即便是为了这个,送张守约这一批甲胄,他也不觉得亏。 “郡守大人,这些东西,我们终归得自己打制,光是靠别人是不成的,这一次我去琅琊,已经与岳父以及天河郡的姬无归郡守达成了一致,我们的酒,可以在这两个郡全面铺开,姬无归哪不好垄断,但是琅琊郡那边,就没有问题了。” 张守约又惊又喜,“好是好,但有一个问题,如此大的销量,消耗的粮食也必然极多呀!” “不,我们在这两个郡,只销售高档酒,也就是暴利的那一种,同样的,以后我们要逐渐放弃低端产品,只消售高端产品。这样,消耗的粮食会剧减,但是利润却反而会增加。”高远笑盈盈地道。“有了钱,才好办事!” 第三百六十九章:夫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书房门轻轻地被敲响,随即被拉开了一条缝,一直在外守卫的张守约的亲兵头子顾长卫探了半个头进来,道:“郡守,高将军,后宅里夫人派了丫头询问,两位大人今天是不是要作彻夜长谈,高夫人已经很乏了,如果两位大人还要长谈的话,夫人便安排高夫人在宅子里宿下了。” 听到顾长卫的话,高远这才赫然发现,早已是过了二更天了,“时间过得可真快,郡守大人,今天可是打搅太过了,菁儿这一路之上劳累疲乏,想来也是撑不住了,今日就此别过吧!” 张守约笑道:“本想留你长谈,不过你新婚燕尔,这样做可就太不近人情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在辽西还要呆几天么?” “还要呆上几天,先要去路叔叔府上拜望请安,再与叔宝等一应旧友好好地盘桓一番,想来三天之后启程回扶风吧,三天,菁儿也应当休息好了。”高远笑道。 张守约起身送高远出门,后宅那头,一群丫环婆子也举着灯笼簇拥着叶菁儿走了过为,牵了叶菁儿的手,夫妇两人向着张守约老两中躬身为礼,这才转身出了大门。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早已白花苍苍的张夫人看着两个离去背影,轻叹道。“看到他们,倒想起了你我当年,亦是生里来死里去多少回啊!” 张守约转头看着早已是鸡皮鹤发的夫人,微笑道:“还是有不同的。至少高远的起点比我们那时要高多了。也许,他将来的成就也远远超过我。” 张夫人转过头来,哧笑道:“你是在羡慕他找了一个有钱的岳父呢,还是在感叹当初没有他这样的运气,只能找我这样一个村妇?” 张守约哈哈大笑,如同高远一般,伸手牵了夫人的手,“我张守约这辈子。有你足矣。” 一众丫环婆子包括顾长卫等亲兵,对张守约的这等行为都是见怪不怪,郡守老两口相守甚笃,感情之好,远超外人想象,张守约盘踞一方多年,位高权重。却从来没有纳过一房小妾,倒不是怕了夫人,而是敬重夫人,像他这样的高位,却是凤毛麟角了。 “高远一力支持老二,不遗余力地打压老大。我却是有些头疼。”牵着夫人的手,两人向着后宅走去。“你说这当底是为我辽西着想了,还是纯为了他自己着想?” “外头男人家的事,我是从来不管的。”老夫人笑着摇头,“左右都是你的儿子罢了。不过今天你既然提起了,我倒是可以说说我的看法。” “哦?”张守约有些惊讶地看着夫人,这位夫人是从来不掺合外头的事情的。 “毕竟都是我的儿子!”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老爷,当初你将兄弟二人分开,一文一武,看似思虑周全,现在看来,倒是下错了一步棋,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这样了,如果硬要从二人之中选一个出来承接老爷的这片江山的话,我看还是老二吧!” “你也支持老二?可我看平常老大对你更加孝心,也更恭敬!”张守约惊道。 “孝心和恭敬不是看表面的,要看内心!”老夫人叹息道:“我与你都是起自微末,这数十年来,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老大他。性子其实凉薄得紧,看似恭敬孝顺,不过是面子上功夫,老二回来的少。但每逢节日或你我的生日,送来的礼物虽不贵重,但却是自己用心或寻来或亲手制作的。” “就因为这样,你觉得老二好?” “不!”老夫人摇头,“老爷,现在二个儿子争得如此凶,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一个出事我都会伤心难过,老二如继了你的位子,老大虽会失势,但却性命无忧,反过来,老大上位之后,老二必然性命难保。” 张守约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拉着夫人的手不由一紧,“你是这样看的?”他涩声问道。 老夫人点点头。 两人默然在原地呆了片刻,张守约长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已是过了十二月了,天气已是冷得紧,张府大门之外,铁泫等一众人等,早已穿上了厚实的棉袄,外罩着大披风,备好了车马,在等着二人。 “大哥,去车里坐吧,别骑马了,外边冷得厉害!”牵着高远的手,叶菁儿仰着头,看着高远道。 “算了,我习惯了,你和怜儿坐里面,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车厢大得很,便是坐上三五人也不会局促,今天你喝了不少酒吧,别一吹风给冻病了。”叶菁儿却不松手,“我还想与你说会儿子的话呢?” 高远微笑,“以后日子长着呢,还怕没有说话的机会?” “我是个小女子,可是只争朝夕的,眼光可没哪么长远!”叶菁儿轻轻地笑了起来,“哪时候在扶风,你也经常说陪我说话,可一年里头,能有几回,都忙得脚不点地的,这马上要回扶风了,一回到哪儿,想来要见你一面,又不是易事了。瞧你现在大辽西,还不是公事缠身,走到哪里,都是脱不开的事情。” 高远心中微动,叶菁儿说得是实情,便是新婚那几日,自己哪一天不是忙到月上柳梢头才匆匆地赶回到新房,而那时的叶菁儿却是早已因太过困倦而睡过去了。 “好,陪你坐车!”高远笑着登上了马车,这车是叶天南为女儿打造的,端得是豪华无比,里头即使坐上三五个人,也仍然显得宽松,不由感叹起来,“岳父当真是有钱得紧啊!” 叶菁儿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又在想,造这辆马车的钱可以打多少刀啊枪啊的?” 听着叶菁儿的话,高远不由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高远突然想起这句话来,以前老是觉得这完全是一些家伙的托辞,现在看看自己的状况,方才明白身处其间的哪种无奈。 “对不起了菁儿,我以后一定会抽出时间来好好的陪你的。”他抚了抚叶菁儿那满头的短发,心头不由一酸。 叶菁儿伏在高远的大腿之上,两手撑着下颏,却是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怪你,我嫁了你这样的人,自然便得承受这一切。爹爹从蓟城回到琅琊之后,仍然是殚精竭虑,想着如何扳回局面,娘劝他不若就此放弃,便在琅琊也是挺好的,爹却说人在江胡,身不由己,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敌人不会因为你的退缩和忍让便放过你,相反,退缩和忍让只能让自己陷入更困难的境地。” “岳父大人想得是对的。”高远点了点头。“到了他这们地位,的确没有可以退缩的余地,进者生,退则死。”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没有这么一个声名显赫的爹爹,咱们就在扶风南山之上结庐而居,耕田织布,挑水浇园,是不是会现在更快活呢?你也不会好几次为了我出生入死,险些连性命也保不住呢!”叶菁儿伸手抚摸着高远的胸膛,她知道,那里面的一条条伤痕,有不少是为她叶菁儿留下的。 高远微笑起来,“如果真是那样,也不见得就喜乐安祥了,你想想,当时一个小小的霍天良,就让我死去活来的,至少现在,像他那样的混帐家伙,根本就不能走到你的面前来。” “可是你有了更厉害的敌人啊,相比起来,我还真希望你的对手都是霍天良这样的人,至少你有把握对付他们。” “可不见得,他一个人我能对付,他要是邀上一群混混,我可就双拳难敌四手了。”高远笑道:“菁儿,你不要想多了,人这一辈子,什么时候都不容易,草根有草根的烦恼,上位者有上位者的痛苦,都得拼,没有谁是容易的。” 叶菁儿点了点头,“你说得我懂!”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坐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刚刚咱们说到霍天良,前段时间,我还听父亲提到过这个人?” 高远一愕,“这个家伙不是死了么?” “才没呢,他当年从辽西城逃出去了,现在脸上留了一条大疤,难看得紧,当初他逃到蓟城,投到了父亲门下。” 高远脸色一变,“岳父没有杀了他?” “父亲是想杀他的,但当时荀先生说,这个霍天良手里还掌握着他爹当是有用的人,便饶了他性命。” “现在他在替岳父做事?”高远的脸色难看起来。 “本来是的,不过父亲倒台之后,这个家伙转身便去投靠了宁则诚。说起此事,父亲还吹胡子瞪眼,恨不能当初一刀斩杀了他呢!” “霍天良!”高远冷哼一声,“这个王八蛋,哪一天撞到我手上,一刀两断,一了百了!” “算了吧,他家破人亡,当初与我们有多大的仇,也都报了。现在他孤苦零丁一个人,杀他也没什么意思!”叶菁儿却劝解起来。 “菁儿,你不知道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他还在替岳父大人做事,看在岳父面子上,我下不得手,但既然他两面三刀,背叛了岳父,那这种人却是留不得了。”高远摇头道。 第三百七十章 让人震惊的消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驿馆大门前,早已守候在大门口的叶真一个箭步迎了上来,看着马车旁那空无一人的马匹,便径直走到了马车前,垂手而立。车门打开,高远先弯腰钻了出来,看见是叶真,不由一怔,“叶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叶真带着他的一千士兵按规矩驻扎在城外,并没有进城,这个时候在这里看到他,高远心中不由一跳,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叶真是不会丢下士兵不管,跑进城来的。 叶真凑在高远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高远立时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叶真耸耸肩,“今天晚间,此人只带了两个从人来到我的军营外求见,我还纳闷儿着呢,等见了此人,他一报家门,我是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没有想到姑爷竟然还和他们有联系?” 高远淡淡地一笑,“说来也是一件奇事,此人倒也有趣,嗯,你以后到了扶风,可以去问那霸和颜海波以及步兵,他们对这件事倒是一清二楚。” “人我带进城来了,姑爷要是不见他,我立马就将他弄走。”叶真道。 “来了就是客,怎么不见?”高远笑了笑,“我倒想看一看,这一回那位老大人,又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那姑爷,我就告辞回城外去了。”叶真道。 “嗯,你去吧,对了,从卫队里带几人回去,别让人看你进了一趟城,回去却少了一些人,有心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高远道。 “是,姑爷!”叶真点点头,心道姑爷倒是心细,连这个也想到了。不过这里是辽西城,郡守是姑爷的老上司,一向相交甚笃,而张家二公子更是与姑爷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姑爷还这么小心? “辽西现在可不比以往,热闹着呢,什么阿猫阿狗都会跳出来的,加这人都能跳出来,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高远笑着道。 叶菁儿在曹怜儿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叶真向她躬身行了一礼,便急急地转身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菁儿诧异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高远抱歉地对叶菁儿道:“本来今儿个晚上打算好好陪陪你,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我得去见一个人,不能陪你了。怜儿,你服侍夫人早点歇下吧,别等我了!” “可是这已经近三更了!”叶菁儿嘟起了嘴,“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哪有彻夜不眠的?” “这个人不同别人,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过来了,我当然得见一见,要知道,这人来见我,只怕还是冒了生命危险的。”高远道。“你丈夫我龙精虎猛。别说一夜不睡,便是三天三夜不睡,也照样活蹦乱跳。” 听着高远说自己龙精虎猛,叶菁儿一张俏脸霎时之间便变得通红,好像这句话,在某一个晚 上某一个时刻。这个家伙也这样自我夸耀来着,还吹嘘几次是一夜几次郎,哎呀呀,这个没脸没皮的高远,当真是羞也羞死了。 叶菁儿红着脸。低着头,风一般地从高远身边掠了过去。 高远看着骤然红了脸的叶菁儿,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是怎么一回子事,顿时嘿嘿的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当真是龙精虎猛呢!” 一念及此,立即便意气风发起来,甩开膀子,大步走进内里的小厅,刚刚跨进门去,内里孤零零坐在哪里的一个人立时便站了起来。 “高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双手抱拳,此人一揖当地,“这一次为了见将军一面,当真是花了偌大的功夫。” 高远哈哈一笑,“冯大王,你又跑到我这里来耍什么花枪,你家那位老爷子好本事,一句轻轻巧巧的燕国赵牧,险些便将我置之死地,这一次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高将军说笑了,什么大王不大王的,还不是将军您的手下败将,在您面前,我敢耍花枪,不是找死么?”来人却是从容不迫,笑盈盈的道:“说来将军蓟城遇险,可跟我家老爷子那句燕国赵牧没有丝毫的关系,这内里的情由,高将军或许当时不清楚,但现在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 高远摇摇头,走到主位上径直坐了下来,“总之,看到你,我的运气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差,冯先生,坐吧,你怎么来找我了?” 这位惫夜来见高远的,竟然是赵国虎豹骑,子兰的手下,以前的吕梁山大王冯发勇。 “本来是老大人听说您荣封征东将军,喜不自胜,所以备了薄礼,让我来与将军贺喜,不想我人还没有到蓟城,那件事便已经发了,当时我是又惊愕又伤心,赶到蓟城后,看到那满目疮夷,当真触目惊心,事过之后,还如此骇人,当时将军所面临的险境,冯某自然是能想见的。” “既然以为我死了,你怎么没有回赵国去覆灭?”高远笑问道。 冯发勇摆摆手,“别人都以为将军死了,我可不相信,将军是什么人,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在蓟城呆了几天,探听了一些消息,果然如此,将军早已脱却金钩而去,龙游大海,鸟翔长空了,本来我立马是要赶到扶风去的,不过在蓟城为了探听消息,动用了一些人手,岂知这内里有一些人竟然早就被燕翎卫盯上了,我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燕翎卫的家伙们缠了上来,就此耽搁了行程,摆脱他们跑到辽西城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厉害人物,将我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九死一生这才得脱,这一来二去,将军却已是去琅琊娶了新娘子回来了,本来我是不敢进城的,要不是叶真将军的兵马驻扎在外,我就准备直奔扶风去了。” 冯发勇说得轻描淡写,但高远能想到这内里的凶险,虎豹骑,燕翎卫本来就是冤家对头,冯发勇在虎豹骑中的地位不低,又是露了白的人物,在燕国露面,的确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追你的那个厉害人物是谁啊,燕翎卫我知之不详,只知道宁则诚是他们的大头头!”高远道。 “在蓟城还好一点,但这一次在辽西,可真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我哪里晓得燕翎卫的副指挥李云聪会呆在这里?要是知道,我宁肯绕路去扶风,也绝不会出现在这儿了!”冯发勇显然还是心有余悸。 “李云聪,燕翎卫副指挥使?”高远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是此人,他是宁则诚的心腹大将,燕翎卫的运转,当有一大半是此人在当家,在我们这一行里,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我们虎豹骑折在他手里的可是不计其数。”冯发勇道:“看来你们这一次对东胡当真是下足了本钱,不但周渊要亲征,连这个家伙也派出来主持情报工作了,我也是诲气,好死不活地撞到辽西城来,当真是找死啊,也亏得我运气好。” 看得出来,冯发勇是很畏惧这位李云聪的。 “你对这位李云聪了解多少?”高远问道,此人让冯发勇如此畏惧,必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又是大对头的心腹,高远自然想了解得多一点。 “这样的人物,哪里会让人随便看清楚,高将军,你是大燕的征东将军,都不明了,我能知道多少,当然,将军你是才起来的,但我敢说,在整个大燕之中,知道这家伙底细的人也绝对不多.”冯发勇道:”哦,对了,这一次与他较量了一番,我倒是觉得自己长进不少,不过高将军,我有一事挺奇怪的,这家伙在辽西城里与张家大公子有来往啊,既然如此,张郡守便应当知道,张郡守知道了,你不就应当知道了吗?怎么看你的模样,完全不清楚此人来了辽西城?” 听了冯发勇的话,高远一下子挺直了脊梁,”你怎么知道此人与张君宝有来往?” “我与他在辽西城斗智斗勇好几个回合,最终脱逃,对他在这里的行踪还能不知道一点儿,在辽西城,我们虎豹骑也是有人手的.我脱身之后,回过头来便吩咐找这个家伙的行踪,看能不能出其不意地收拾他一下,要是能将他宰了,回去之后可是大功一件.”冯发勇道:”哪知道这家伙居然住在张君宝的私宅里,这一下子可就没法子,张君宝是地头蛇,我想在他的家里做手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高将军,你怎么啦?” 看到高远霍地站了起来,在屋里急促地来回走动,冯发勇一下子楞住了.”这个消息很重要?” 高远站住了脚步,”很重要,这件事,我要谢谢你,不过冯先生,我能不能求你一个事儿?” “将军言重了,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事情,我二话不说,这也是我家老大人的吩咐啊!”冯发勇喜笑颜开,能为高远做些事情,拉近双方的距离,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让你的人,盯紧这个李云聪与张君宝,有什么消息,立即传给我!”高远正色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找一个师傅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盯李云聪?”一听高远的这个要求,冯发勇顿时面露难色。 “怎么?为难?”高远不动声色地问道。 “高将军,你不知道,这个李云聪厉害着啊,现在又与地头蛇张君宝有勾连,就更加如虎添翼了。我们虎豹骑在辽西城的人手有限,而且高将军,我现在在虎豹骑的身份有些尴尬,这里的兄弟帮我,那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盯李云聪,那可是要拿命来玩的勾当,只怕会有些难处!” 高远点点头,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回过头来,看着冯发勇,“其它人调不动,你呢?你愿意做这事吗?” “我倒是愿意舍命陪君子,只是我一个光杆,怎么盯他?”冯发勇苦笑道。 “人我给你!”高远道:“你要多少人,我可以给你多少人。不过可不像你们这么专业。” 冯发勇精神一振,“只要人数够多,不专业无妨,对付李云聪这样的大行家,专业的反而容易引起他的警惕,倒是那些浑身上下都露出破绽的家伙,反而会让他放下疑心。” 听了冯发勇的话,高远哈哈大笑起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冯发勇点点头,“我是专业的。” “我开始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高远笑道:“好吧,你需要多少人?” “至少一百个。” “我给你。” “高将军,你这么放心地把手下交给我?” “有什么不放心的。”高远笑了笑,“不过这件事,恐怕要耽搁你很长时间,你没有问题?” “这倒没什么,我捎个信给子兰大人就行了,子兰大人听说我能为将军做些事情,想必是很乐意的。”冯发勇笑道。 “冯先生,我有一事不明。子兰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呢?”对于这件事,高远实在是有些不理解。 冯发勇想了想,“说实在的,我也不明白。不过子兰大人说,你这样的人,绝然不会见容于燕国朝堂,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的,而在你离开的时候,子兰大人希望你的目的地是赵国代郡!” 高远十指交握,心想子兰的眼光当真毒辣,居然在渔阳的时候,便能准确地判断出自己未来的走势。这个人,实在是极厉害的,自己的确在准备有一天能摆脱燕国,但目的地,却不会是代郡。不过。子兰的好意自己却是可以领,将来有极大的可能还要与他交道,总有还回这个人情的一天。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以前就对你说过,燕不负我,我不负燕。”高远淡淡地道。“冯先生,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我却要厚颜再求你一件事了。” “不敢当,将军有事尽管吩咐!”冯发勇受宠若惊地道。 “左右你是要在辽西城呆上一段时间的,不若就抽这段时间,好好地教教我的手下吧,说实在的,我帐下儿郎。打仗那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做起你们这种事情来,却是差劲太多了。几乎就是门外汉,冯先生可愿意收一些弟子?”高远笑道。 冯发勇一呆,他可是完全没有想到高远会提出这个要求。“高将军。我目前虽然不再在虎豹骑中任职了,但却不能泄露他们的运作方式和秘密的。”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希望,你能教给他们的是做这个行当的一些基本素质,绝不会涉及到虎豹骑的秘密。”高远连连摇头。 冯发勇犹豫难决,高远虽然如此说,但如果是由自己来教他的手下的话,又怎么可能不泄露虎豹骑的秘密?不管是燕翎卫也好,还是虎豹骑,黑冰台也好,大家的行事手法都是有着各自的特点的,自己不用心教是很难瞒过高远的,但如果一用心,虎豹骑的行事手法必然会在高远的面前暴露个精光,只要稍稍用心,便可得出结果。 “如果为难就算了!”高远摆摆手。 “不,不为难!”顷刻之间,冯发勇下定了决心,既然子兰大人这么笃定高远必然会离开大燕,那么,他去的地方是很限的,恐怕也只有代郡是他最理想的去处,一旦将来高远去了代郡,那便也是赵国的人了,教给他手下这个行当的本领,也算不得什么。“将军放心,您的手下,我一定会用心教的。” “太好了!”高远鼓掌道:“这是冯先生送给我的最好的贺礼。” 冯发勇却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小匣子,双手呈给高远,“本来子兰大人给高将军晋升征东将军的贺礼,不过现在,倒是祝将军新婚燕尔更合适宜。” “子兰大人如此客气?”高远接过匣子,当着冯发勇的面打开,眼光却是一凝,盒子里没有别的东西,竟是一叠银票,看第一张的票面,这叠银票,却是数额庞大。 “这……”高远嘴里打了一个突,“这礼未免也太厚了一些!” 冯发勇笑道:“子兰大人说,现在将军所缺的,恐怕就是这个了,而且这玩意儿好,有了它,做什么都方便,虽然俗气了一些。” “不,不俗!”高远大笑,“于我而言,这却是大雅之物,子兰大人深知我心。冯先生,你却先在驿馆了住下来,在我走之前,会把你的一切都安排好的,至少在辽西城里,不会让你出现有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 “有劳将军了!”冯发勇站起来向高远抱拳施礼。 “铁泫,去安排冯先生住下来!”高远击击掌,铁泫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领命。 看着冯发勇离去的背影,轻轻拍着手边的这个小匣子,子兰是个有意思的人,高远在心里想着,至少从目前看来,在自己接触到的各国高层人之物之中,这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又敬又畏的人。 回到内屋里时,已是近五更了,轻轻地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窜了进去,屋里的灯依然亮着,看到叶菁儿的模样,高远不由一怔,紧接着却又是一阵感动,叶菁儿合衣靠在床上,竟然没有钻进被窝里去,虽然屋里点着火盆,但寒气仍是不可避免的钻了进来,熟睡中的叶菁儿似乎也感到了寒意,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绣花枕头,整个人也蜷缩成了一团。 轻轻地坐到叶菁儿的身边,一手从叶菁儿身上小心地探过去,将小巧玲珑的身子环抱起来,睡梦中的叶菁儿唔了一声,身子侧转过来,将整个身子都依偎进了高远的怀里,便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一般。 低头看着怀里那些红扑扑的脸,高远不由微笑起来,伸出指尖,在对方精致的鼻子上点了点,梦中的叶菁儿却是缩了一下,将头完全埋到了高远的怀中。 拥着叶菁儿,就这样靠在床边,头搁在床架上,高远眯起了眼睛,说实话,这些日子,他也真是累坏了。 结婚,本来就是一件极累人的事情,而高远除了这个主要任务之外,还要不停地见各色人等,并且与这些人勾心斗角,更是劳心劳力,这近一个月的功夫,他竟是没有睡过几个安生觉。 不知不觉之中便睡了过去。 不知迷糊了多长时间,高远霍地睁开了双眼,这是长年的军营生活给予他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睡,一到这个点上,便会准备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叶菁儿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偎在他怀里的丽人竟然醒了过来,此时正脸带笑意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你醒了,我睡了多长时间?”高远问道。 “醒了一会儿了,我却不知你睡了多长时间,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叶菁儿笑盈盈地道:“我一直提着心等你呢,可你来的时候,就跟一只猫一般,我竟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些日子你也是累了!”高远笑着转头望了一眼窗外,“还没有亮呢,时间早着,你还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了!”叶菁儿扭了一下身子,想要从高远的怀里钻出来,岂料高远两手一紧,将她紧紧地箍住了,不怀好意地笑道:“既然睡不着,不若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吧!” 叶菁儿双郏飞红,两手用力撑着高远的胸膛,“才不要!” “怎么能不要呢?菁儿,岳母大人临行前一定嘱咐过你,要早点生孩子,而且要早点生个儿子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叶菁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高远。 “我能掐会算!”高远大笑着,一双大手却是老实不客气地从领口探了进去,径直便去握住了那两团丰盈,只是轻轻一捏,叶菁儿全身顿时都软了下去。 “别闹,别闹,高大哥,五更鼓早就打过了,我们今儿要去拜见路叔叔和路婶子呢,要去哪边吃早点的,可别去晚了让人笑话!”叶菁儿低声求饶道。 “不管了,我也要早点生个儿子!”高远喘着粗气,一边手忙脚乱地解着怀中女人的衣裳,一边道:“都是自家人,晚一点便晚一点好了,路叔叔也是年轻过的人,有什么可笑话的。” 听着高远的话,感受着那双冰冷的手在身上游动,叶菁儿竟是软得跟面条似的,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劲儿来了,只能由着高远折腾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保康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河间府,保康县。这是一个与匈奴控制下的草原接壤的县治,虽然名为保康,但其实却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以前匈奴人就如同收割庄嫁一般,一年总要来那么一回,长年下来,保康边线近百里的所在,竟然是渺无人烟,上好的田地,完全都荒废了,只有在靠近县治所在地周围几十里,方才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的村子,一旦有事,这里的百姓便可以直奔县城去避难。 但是长年以来,匈奴人却只是在边境上袭扰,倒是没有长途奔袭上百里来打保康县治所在,这也让保康县周边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看了这里,你是绝不会想到,这个圈子之外,便是荒凉无人烟的所在。 今天秋天,情况好了许多,匈奴人在夏天中了秦人的计谋,被杀得大败,连匈奴王也被割了脑袋去,匈奴不复往日之盛,便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向外面扩展,毕竟县治周围那些土地,价格已经高得不象话了,而且越来越向一些有钱有势的人手中集中,别看那一个个的村子人烟稠密,但实则上,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租户,租子别人的田地,辛苦一年,交了租子,完了赋税,剩下来的已经是不多了,家里如果人口多了,那是铁定无法吃饱饭的。 越来越向少数人手中集中的土地,和越来越多的人口相悖逆,时常便有乱子发生,不是地主恃强夺了佃家的土地,让佃家无路可走,便是佃家被逼得无可奈何之时铤而走险,杀主夺财然后逃之夭夭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保康县的县令吴慈安便下达了一条命令,从与匈奴接壤往内五十里之内,但凡有谁愿意去垦荒的,谁开垦出来的田地便归谁所有。县府会给他新的地契,承认他的所有权。 那些土地,荒芜多年,但以前可都是良田。只要肯下功夫,最多一年功夫,便能将其重新变成肥沃的田地。 此令一下,保康县的那些无田佃户们可就都激动起来了,以前不敢去,那是因为有匈奴人不断地来劫掠,去哪里,基本上便是提着脑袋玩命的勾当,小门小户的老百姓,不求富贵。不求通达,只求能风调雨顺,平平安安,宁肯穷一点,苦一点。也不敢去哪里,但现在不同了,匈奴已经败得一塌糊涂,再也不会有大规模地劫掠了。 但就在无数佃户们收拾家当准备去垦荒,同时也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河间郡将陈瑛率领的三千河间精锐在草原之上全军覆灭。被杀了个一干二净,一个也没有跑回来,这个消息如同兜头一盆凉水,将这些佃户们的热情全浇灭了,打包好的行礼重新散开,收拾好的行装又放回了原处。原来草原之上,那些凶恶的匈奴人,并没有完全灭亡。 消息传来之时,吴慈安也是惊得一蹦三尺高,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出乎大的意料之外,那股消灭了陈瑛三千军队的神秘队伍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论是他,还是最后从河间郡派来的特使,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只是从死亡士兵的身上的伤口分析,是匈奴人下的手。 虽然那股力量再也没有出现,但河间郡仍然重新派出了三千士卒驻扎在保康以惫不患,半年过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三千士卒被调回去了两千,因此为此,河间郡主严圣浩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他需要集中自己的精锐去向某人示威。 但经过这么一顿折腾,吴慈安苦心冥想弄出来的这么一个安民之策便化为了泡影,无论他再怎么劝说,已是没有一个百姓愿意去冒险了。眼看着冬天已至,城里的流民越来越多,吴慈安脸上的皱纹愈发的深了起来。 他不能趋赶这些人出城去,因为这些人也是他麾下的子民,只不过冬天一到,他们无处可以避寒,无地可以乞食,便只能来到繁华一些的县城求生。 有事做时,这些人便去打零工挣些饭食,如果无事可做,自然便会偷鸡摸狗,敲诈勒索,是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是保康城内治安最差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一直要持续到明天开春天气暖和起来方才作罢。 但今年情况有所不同了,因为城里还有一千郡兵。 保康是边境县,城池造得较高高大,与扶风一样,想要硬攻,是不大可能的,保康原有五百县兵,再加上一千郡兵进驻,保康在安全之上倒是无虞,别说是现在匈奴势危,便是匈奴强盛之时,想要硬攻城池,不付出巨大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吴刚啊,这几个月,你可要打点起精神来,一定要确保城内以及外面各村的治安,每年这个时间,都是最难熬的,大雪一下,日子便难过,总有些过不下去的人,会铤而走险的。”看着自己的本家侄子,也是保康县尉的吴刚,吴慈安叮嘱道。 “叔,也就是您太心慈手软了一些,抓住这样的人,拖到城门口,砍了他们的脑袋挂起来,杀一儆百,看谁还敢火中取栗?”吴刚道:“可是你只需抓,抓了关几天又放,管饭不说,他们出去后,还不得又犯事?” 听得吴刚如此说,吴慈安不由沉下脸道:“你说得轻巧,脑袋砍容易,但砍了还能长回来么?这些人也不是些大奸大恶之辈,无非就是活不下去了,为了有条生路,你至于砍人家头吗?如果能安居乐业,谁愿作奸犯科,以惩诫为主,明白吗?下去办差吧。” 看着吴刚垂头丧气下堂而去,吴慈安转身回头,看着一侧安坐的一个顶盔带甲的武将,“吴刚年轻鲁莽不懂事,倒叫郑将军你见笑了。” 郑爽,统管着河间郡驻扎保康这一千人,听了吴慈安的话,他笑道:“我倒是认为吴县尉的法子利落,不过吴大人你是本乡本土长大的,都是乡亲,下不得手去也是情有可原。” 吴慈安苦笑,就知道这个武将不会有什么好的想头。于他们而言,举刀子是最利索得了,可是光杀能解决什么问题,今年杀一批,明年还会有新的一批出来,杀得人多了,戾气一生,以后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为长治久安计,还是得为这些人找一条能安居乐业的路,本来去边境垦荒是最好的法子,但陈瑛这么一死,将自己这条路子也给堵死了。 “吴刚手下就这么几百人,还得去城外各村子里巡逻,这城里人手不免紧张,还得请郑将军您多多费心,帮帮我啊!”心头虽然不爽,但吴慈安还得低声下气地求着郑爽。 “这个没问题!”郑爽大手一挥,“城内的治安我包了,保管不会出一丁点的事,不过吴大人,我这一千兄弟要吃要喝的,眼看着就要下雪了,还有不少人连厚实一点的棉袄都没有,这个,也得请大人您多多费心啊!” 吴慈安深吸一口气,郡兵的后勤供应一向是由郡里负责的,原本轮不到他,但这郑爽找上门来,自然是摆明了要打秋风的,偏生自己又还得求他,这银子拨给他,只怕转眼就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没法子,就算不愿,也得给,不然这家伙纵容手下士兵闹起事来,自己可就真是无法可施了。 “这个请郑将军放心,明天,明天我就将一应所需物资银两全都送到大人您的兵营去。”吴慈安道。 “那就好,那就好!”郑爽大喜,站了起来拍着胸脯,“吴大人您尽管放心,有我在,城里断然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郑将军,万万不可妄开杀戒啊!”看到郑爽大包大揽,吴慈安心下略安的同时,又不忘叮嘱他一番,这个军汉要是发起蛮来,自己一番苦心可就全白废了。 “自然自然!”郑爽敲竹杠顺利得手,心想不杀人还不简单,抓了人往你县衙一送,让你自去头疼,我还乐得清闲,砍脑袋不费力气的么?当下向着吴慈安一抱拳,喜滋滋的去了。 留守保康,郑爽本来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另外两个营回河间郡待命,可不是干别的去了,而是随着郡守严圣浩大人去威逼勒索琅琊郡主叶天南去了,叶天南原来是国相,不敢惹,但现在他倒台了,自然是墙倒众人推,更何况当初叶天南说动严圣浩动兵支持他推翻令狐的时候可是许下了严圣浩一个县的属地,现在叶天南无权无兵,自然得去讨要,琅琊的一个县,可不是河间一个县能比的,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啊!同僚们去了那里,想来也会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自己呆在这个苦寒的地方,不想法子弄点外快,当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这个吴慈安倒也识相,既然如此,以后每天便派几队兵出去巡逻一番,也好有个由头再上门来敲诈一番。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内应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保康是有宵禁的,但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宵禁便形同虚设了。大批的流民从外边涌进县城,在县城内能找到的空地之上搭上一个简易的草棚子,更有的干脆就是随便找一个门洞子凑合着过,每到这个时候,便是保康县内的居民最为紧张的时候,也是县令吴慈安最为头痛的时候。 城北的山神庙附近,是这些流民聚集最多的地区,密密麻麻的临时窝棚层比叠障,将那个不大的小庙完全给陷在了其中,这里有一片空地,现在倒成了这些流民安营扎塞的地方。这里,差不多聚集了上千流民。 而在这十数天间,这些流民之中,却静悄悄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人物。 贺兰燕穿着一件布丁摞布丁的衣服,满头的小辫都被打散开来,脸上也糊得乌七麻黑,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厮,脸上也不知搓了一些什么药物,蜡黄蜡黄的,一副典型的营养不良的模样。与他在一起的,却是步兵,此刻,步兵已是取下了那支铁脚,拄着一根拐棍,正从外面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贺兰燕所在的这个窝棚。 他们是以兄妹的名义混进了这群流民之中,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十几个兄弟,眼下都混在城中各处,步兵每日拄着拐去乞讨,断了一只脚的他,在城中却还能博得不少同情,每每能讨得一些残羹剩饭带回来。 “吃吧!”将手里的破碗放在贺兰燕面前,步兵笑道:“今天不错,还讨到了半砍红烧肉。” 看着那乌七八黑的碗和那些烂七八糟混在一起的饭菜,哪怕已经坚持了好些天了,贺兰燕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阵反胃,她是贺兰部的小公主,就算是贺兰部最为困窘的时候,也没有短过她的吃食,何曾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但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即便有钱也不敢去买东西,更何况混进来之前,这一次领头的虎头也强行将每个人身上的银子都搜走了,每个人身上都只剩下了几个铜板。 “装。那也要装得像一点。”干惯了这些勾当的虎头笑嘻嘻地道:“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大意,都有可能送了你的命,不要认为敌人很蠢,这样的想法,除了让你快些送命之外,毫无用处。” 所有人都无话可说,虎头以前是干马贼的,这个偷偷混进对手之中踩点的活儿,他干得不少,自然最有发言权。 这可就苦了贺兰燕。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并没有取得孙晓的同意,半路追上公孙义与步兵他们之后,强行加入了这支前来偷袭保康的队伍,以她的身份。这一次领兵的几员将领无法可施,只能带着她前来。 先前派出来的探子很快便带回了保康的消息,让他们意外的是,保康居然还驻扎着一千河间郡兵。这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有了一千郡兵镇守,这保康可就不那么好打了。硬攻显然已经没有可能了。 虎头决定带人先混进来,然后在进攻的日期之时。来一个里应外合,只要打开了城门,那这千余名河间郡兵便不会是对手了。 贺兰燕也要来。 虎头叫苦不迭,步兵劝阻无效,公孙义要硬拦,险险挨了一鞭。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虎头只能与贺兰燕约法三章,进得城去,一切都要听他的,否则。他宁愿放弃这次行动。在贺兰燕再三保证之后,虎头才无可奈何地带了这位大小姐前来。 搜走众人身上的银钱,再将一群人化妆成流民,其它人都是虎头精挑细选出来的,没必要费多大周章,但贺大小姐可就要多费些心思了,这位大小姐虽然也是风里来雨里去,但也是养尊处优的一个人,那一身细皮嫩肉,怎么看也怎么不像个流民。只能想法设法让她看起来腌脏一些。 步兵是没法子,贺兰燕来了,他如果不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是不好交待的,好在他残废了,铁脚一取,拐仗一拄,活脱脱便是一个因残疾而乞食的叫花子了。 贺兰燕褰着眉头半晌,终于还是从破碗之中倒了小半碗出来,又从身后烧得正旺的柴火上端起同样一个几乎半扁的铁壶,将里面滚烫的水倒进小碗里,淘了好几遍,这才捏着鼻子一点一点地开始吃起来。 该死的,从来没有想过,出来当一次细作,还要受这等苦的。贺兰燕心里不无抱怨。都是虎头那个家伙强行搜走了身上的银钱,否则自己一定会去城里的饭馆好好地吃一顿。 看着贺兰燕的样子,步兵心道,虎头的做法是正确的,那就是严禁贺兰教头出门,就她这模样,出去走不出一百步,就能让有心人看出破绽来。 端起地上的破碗,步兵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红烧肉嚼得是满嘴冒油,看着步兵吃得香甜的模样,贺兰燕只觉得阵阵反胃。“步兵,这你也吃得下,看得我都要吐了!”贺兰燕道。 步兵嘿嘿笑了起来,“教头,你是不知道,将军还没有成为我们的头儿之前,我和老曹还有孙晓他们,也就过得和这些流民差不多,那时候啊,路将军一门心思捞钱,根本就懒得管我们,有一顿红烧肉吃,那这一天可就快活了。” “你是说孙晓,老曹他们也都吃过这些玩意?” 步兵举举碗,“很不错了,还能讨到红烧肉。教头快吃吧,今天晚上就要干活儿,不吃饱怎么有力气?” “虎头也是的,明知今天晚上要干海儿,也不弄点好吃的来。”贺兰燕嘟起了嘴巴。 “教头这你可错怪虎头兄弟了,因为他现在也是一文也没有。”步兵咯咯的笑了起来,“每天扛大包,可挣不了几个大子,就他那身板,只怕每天自己都混不饱肚子。” 听着步兵的笑声,贺兰燕却沉默了下来,与虎头步兵他们几个混进城来,她才陡然发现,自己完全成了一个累赘,虎头身板好,去扛大包,步兵仗着断了一条腿,装成叫花子去讨饭,自己却是出不得门,因为步兵和虎头都一致认为自己一出去就会露馅,起初她还不服气,但在这流民营里呆了几天这宾,她也终于发现,自己是怎么也装不像她们的。 这里头也有不少女人,但每一个都是粗手大脚,在这寒冬之中,大都冻得手脸都弄裂了,看着那一双双裂着血口子的手还在水里搅和着,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都准备好了么?”贺兰燕换了一个话题,今天晚上便是动手的时候,过了今晚,她也再用不着受这罪了,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是要让苏拉和乌拉两人烧上几大盆的水,里里外外地好好地洗个干净,现在只怕自己身上都臭了,只不过在这臭得熏死人的地方呆得久了,现在自己都闻不着了。 “城里士兵的布防都已搞清楚了,这一千河间郡兵的确是河间府的精锐,战斗力不差,看他们的布置也是极其老到的。这一仗,哪怕我们到时候出其不意打开了城门,恐怕也还有一场恶战!”步兵道。 “我们人手不多,能不能一举拿下城门?”贺兰燕问道。 “应当问题不大吧!”步兵点点头,“城门口只有五十人一个都看守,我们突然袭击,应当能拿下城门,关键是外边的配合要到位。消息已经送出去了,最后的时间也已经确定,接下来就看公孙义与唐明王义三个人能不能及时抵达了。” 两人正商议着,外面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一听这脚步声,两人就知道是虎头来了。果然,窝棚的那个破帘子掀开,虎头走了进来,看到他一脸的沉重之色,两人心中都是莫名的一跳,只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出了什么事了?”步兵低声问道。 “也不知道那个郑爽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河间郡兵突然开始调动,每个城门口都多了两个都的士兵,城内的巡视盘查也猛地严了起来。”虎头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步兵倒吸了一口凉气,“增加了两个都的士兵,那每个城门口,岂不是有了一百五十人的河间郡兵,这,这我们怎么还拿下城门?” “是不是我们潜进来的事情被发现了?”贺兰燕紧张了起来。 “不知道!”虎头摇摇头,“消息已经送出去了,时间已不可能更改,如果我们不能拿下城门,到时候公孙义,唐明,王义他们来了,那就是一场坚苦的攻城战,伤亡大是肯定的,还不见得能拿下保康。这个保康县令吴慈安在本地很有号召力,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拿下,他登高一呼,城里的青壮一齐上城的话,那就坏了。” 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半晌,步兵一咬牙,“实在没办法的话,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难民营里放上一把火。” “放火,你疯了?”贺兰燕叫了起来,“这里这么多的妇孺老弱,大火一起,他们哪里还有命在?” 第三百七十四章 冒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了贺兰燕的话,步兵沉默半晌,“是的,肯定会有伤亡,但是,教头,你只能在他们这些人伤亡和我们自己弟兄伤亡惨重两个之间选一个,您会选谁?” 贺兰燕顿时呆在了哪里。 步兵转过头,看着虎头,“这里离北城门近,如果一旦火起,北门的士兵或者会来救火,哪么,北门势必空虚。我们便能趁虚而入。” “如果那里的士兵不来救火呢?”贺兰燕提高了声音,“我们还不是无法可施。” 虎头摇摇头,“不,不是无法可施,我们可以趁乱组织这些难民向北门方向逃散,到时候,上千的难民冲到北门附近,我们趁乱下手。” “就是这个办法!”步兵道。 “可是这样有一个风险。”虎头沉吟片刻,道:“这里大火一起,难民冲向北门,那吴慈安与郑爽必然会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极有可能向这里集中兵力,那我们还是难以得手。” 步兵也一下子沉默下去,这是一个死结,他们想要造成混乱趁机抢夺城门,但大火一起,这么多的人冲向北城门,再蠢的人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河间郡兵就会向这里调集人马,堵死城门。 “那就只能想办法杀了这个郑爽!”步兵皱起了眉头,“郑爽一死,河间郡兵群龙无首,调度不灵,吴慈安可没有办法指挥这些河间郡兵。” “问题是怎么杀死这个郑爽呢?”虎头叹息道:“这些天,我见过一次这个家伙,每次出门,身边都跟着数十个亲兵,要想杀他,必须一击奏效,而且时机要把握准,否则便要打草惊蛇了。” 两人面面相觑,刺杀一个统兵大将。而且是临时起意,这可是件天大的难题。 “难道不能想法办混进他的住所去么?”贺兰燕此时已经从震惊之中渐渐地恢复过来,想着入夜之后,从潜伏之处扑过来的上千扶风军不得不面对坚城强弩的时候。她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怎么混进去?”虎头苦笑,“此人虽然在城内临时弄了一个宅子住,但里里外外都是军人,外人根本混不进去。” “难道就没有破绽可寻么?”贺兰燕问道。 虎头摇头,“我手下的弟兄监视这家伙近十天,这十天之中,除了官面上的人物,便只见几个青楼女子进去过。这家伙看来倒是个好色之人。但于我们而已,却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这一次的任务。倒真是有些难了。实在不行,只好硬打了。” 三人相视默然无语,一时之间,难以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来。 “虎爷,虎爷!”外面传来低呼之声。 “出了什么事?”虎头站起来。走到窝棚门口,“有一队河间郡兵往这里来了,领头的是那郑爽,看着杀气腾腾的。” 虎头神色一凝,“来了多少人?” “大约百多人的样子!” “有没有县兵或者衙门里的捕快?” “没有,就只有河间郡兵!” “知道了,继续去盯着。叫所有的弟兄们做好准备,听我命令!”虎头道。 “是,虎爷!” 虎头转过身来,看着两人,“郑爽到这里来了。” “来得好,正好在此将他杀了!”贺兰燕兴奋地跳了起来。 “现在杀不得。在这里,的确可以出其不意地将其杀掉,但对于我们破城没有半点帮助,反而会打草惊蛇,那就真没有半点机会了。”步兵摇头道。 “哪怎么办、这郑爽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发现我们了?”贺兰燕道。 “不可能,发果发现了我们,那就不可能只来百多人,也看不到县衙里的人了。”虎头低头沉思了片刻,“不过,这是一个机会,可以混进郑宅里面去的机会。” “怎么混进去?”步兵看了他一眼,“我看不出有什么机会?” “我们自然是不行的,但贺兰教头一定可以!”虎头突然一笑。 “我?”贺兰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有什么办法?” “教头只需将脸洗得干净了,再在一个凑巧的时机出现在这个郑爽的面前,说不定就有机会混进郑宅里去了。”虎头道,“不过可能要委屈教头一下了。” 贺兰燕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步兵已是变了颜色,“这不行,教头一旦进了郑宅,我们便完全无法接应她,那里可是虎狼窝,就算教头弓马娴熟,也毕竟是一个女子,一旦有个闪失,虎头,你我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将军哪里我们除了提着自己的脑袋去谢罪外,还能怎么办?这个保康城,这一次拿不下来,我们下一次再想办法。总是会有机会的。” 两人争辩得这当口,贺兰燕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联想起先前虎头所说的有青楼女子进了郑宅一事,当下脸上便一片飞红,她已经明白虎头所说的意思了,紧咬着嘴唇,怒气已是难以遏止了,这个该死的马匪,拿我当什么了,竟然要我去用美色迷惑人? 正要发飙的当口,步兵的一番话已是连珠价地吐了出来,步兵竟然不惜放弃拿下保康城的机会,也不让自己去冒险的话听在贺兰燕的耳边,不是感激,却是一阵没来由的伤心,怎么向高远交待,凭什么向高远交待,就算是交待也是向自己的大哥贺兰雄交待。 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贺兰燕强忍着泪水,一个转身看着虎头,“虎头,你说,要怎么去,我去。” “不行!”步兵大惊,猛然反应过来,刚刚只怕自己是说错话了,这位主儿可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人物。 “滚一边去!”贺兰燕俏脸一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跑出去然后自己想办法?” 步兵一下子便冷静下来,如果让贺兰燕自己想法办,那铁定是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而他与贺兰燕相交时间最长,也知道这个女人一旦铁了心要去做某此事,那是怎么也拉不回来的,连将军都不行,何况是自己。与其如此,还不如一齐好好参详一下,想一个万全的主意。 郑爽来山神庙,纯粹是临时起意,去敲吴慈安的竹杠异常的顺利,而不到三天,吴慈安答应的东西,便如数送到了他的手中,这是一个妙人,所有东西都折成了银两,想来吴慈安是看透了自己的用心,也懒得费那些周折了。既然受了别人的好处,那自然是得拿些行动出来,这一点,郑爽还是很讲信用的,拿了钱,自然就得办事。 河间郡兵立刻便动了起来,先是加强了城门的防御,跟着一队队的巡逻兵便开始在街上巡视,盘查,有了这些大兵的震慑,城内的治安果然好了不少。也让吴慈安松了一口气,这银两还是送得值的,现在吴刚带着县兵下到各乡村去巡视,这大雪漫天的,说不得那里肯定又压垮了房屋,压死了人,出现了饿殍,作为一县父母官,这都是他不得不面对,不得去解决的。郑爽承担起了县城内的治安任务,却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心情大好的郑爽今天中午喝了一顿酒,又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起床之后,却日已近傍晚,自觉身体有些酸软的他决定出来活动活动手脚,便带着一群亲卫开始巡视四座城门,此人虽然贪财好色,但治军的确是一把好手,无论是驻守四城的还是在城内巡守的,倒也是气象森严,没有敢偷奸耍滑的。 到了北门,郑爽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杂乱无章的流民棚子,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长于军务的他,一眼便看出,这个地方杂居着如此多的流民,对于城防而言,却是不个不利的因素,如果是往日,他的应对方法却是简单多了,直接驱兵过去将他们赶走便了,至于这些人要到哪里去重新安身,却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不过刚刚拿了吴慈安的钱,想着吴慈安的再三叮嘱,便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干了,便决定去巡查一番,震慑震慑这些流民,让他们不要乱来. 如果说有威胁到城内治安的不法分子,那这一定是他们聚居的大本营,郑爽明白这一点,但他不相信这些只想混一口饭吃的家伙在自己的兵威震慑之下还敢乱来,去警告一番,如果再有发现,一刀杀了,想来那吴慈安也是无话可说. 想到如此麻烦,郑爽便不由得很不爽了,这个吴慈安悲天悯人的,显然是读书读得有些迂了,虽然有做实力的能力,但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一个小县令,显然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马蹄得得响起,漫天大雪之中,郑爽已是踏进了这一大片杂居的地方,亲兵们纵马在棚屋之间奔走,厉声喝骂着,将棚子里所有的人都赶将出来. “滚出来,都滚出来,将军大人要训话!”在挥舞的马鞭和如雷的马蹄声中,棚子里的人即便不情愿,也不得不从棚子里走了出来,站在大雪之中,看着不远处,那神色冷漠,高居马上的那个顶盔带甲的家伙. 第三百七十五章 美人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对这群烂民训话,郑爽是不宵为之的,对,就是烂民,烂命一条的贱民,他只是骑在马上,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些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老老少少,身边的亲兵们腰间的佩刀都拔了出来,刀背靠在肩上,雪亮的刀锋向外,他相信,这些能轻易砍下这些烂民脑袋瓜子的东西,足以让他们清醒。 麾下嗓门最大的一个亲兵正在声色俱厉地警告着这些人,只要他郑大将军在保康一天,他们就得夹起尾巴做人,否则,便是脑袋搬家的下场,他很满意这名亲兵的口才。 一番声色俱厉的训斥完毕之后,郑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拨转马头,准备离去,这里奇臭无比,哪怕在这里只呆了这一会儿,他也觉得有些受不了。 看到将军策马转身,亲兵队也齐齐拨转马头,准备护卫着将军大人离去,异变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在看这些流民,但就在马队转了半个圈子的时候,其中一名亲兵的战马,突然发狂一般地跳了起来,前蹄高高扬起,将背上的亲兵颠了下来,亲兵落地,发狂的战马猛地象前方的乱民冲了过去,现场立时响起惊慌失措的大叫声,刚刚还算有序的人群瞬间变得慌乱起来,无数的人开始胡乱奔跑躲避着那匹惊马,一部分人慌不择路,竟是迎头冲向了郑爽这边。 郑爽心中惊怒,刚刚还威武的队伍,转眼之间便被冲散,如果不是吴慈安的缘由,他真会拔出刀来将这些烂民当场一个个砍死的,现在,他却只能挥舞手中的马鞭,没头没脑地抽打着那些跑到他面前的流民,一鞭一个。将这些人尽数抽倒在地,那些手握着腰刀的亲兵,眼见将军如此,便也有样学样。骑在马上的便用马鞭抽刀,步卒便挥舞着手里的带鞘长刀,横劈竖砍,将一个个的流民打得哀嚎倒地。 流民之中不乏身强力壮的人,但在有组织的军队面前,不论是反应速度还是胆气,显然都不是个儿,转眼之间,郑爽的周边还站着的便没有几个人了。 那匹惊马已经被制住了,那个被甩下马去的亲兵爬起来后。赶上了自己的战马,勒住了嚼子,在被拖行了十数步之后,终于还是将惊马安抚了下来。 郑爽心中怒气勃发,本想来示威。但却弄得如此狼狈,纵马前行,追上几个还在奔逃的乱民,马鞭子胡乱抽了下去。 现在在他马前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一条花手绢将长发扎了一个马尾,披撒在身后,郑爽的这一鞭子仍是毫不留情地举了起来。就在鞭子正要落下的那一瞬间,奔逃中的女子募地回头,一张惊慌但却美丽绝伦的脸庞同现在郑爽的眼前。 手腕一转,那马鞭擦着女子的肩头落了下去,嘶的一声,带走一缕衣衫露出里面如雪的肌肤。女子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头颈竭力地转过来,面带哀怨之色看着郑爽。 猛地勒停战马。郑攀两眼发呆地看着马头之前的这个女人,没有想到这个烂泥窝里居然还藏着一只凤凰,虽然那女子身上衣衫补丁摞着补丁,原本的蓝色也已洗得发白,头发之上更是沾满了草梗泥灰,但那张脸,却让郑爽如遭雷击。 天下还有这样漂亮的女人,而且还沦落在这个烂地方。 队伍迅速被收拢,郑爽的亲兵队长郑虎奔到了他身边,大声道:“将军…….”他只叫了一声,便看到郑爽的眼神有些不对,顺着郑爽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那个女人,也是不由一滞,转头再看看郑爽,“将军,情况都控制住了!” 郑爽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来,看着郑虎,声音低沉,“我们的战马都是训练有素,怎么会突然惊了,看来这群人之中,定然有奸细,想来是准备刺杀本将军的,郑虎,仔细斟别,将这些冲撞本将军队伍的人带回去细细审查。” 说完这句话,郑爽嘴角微微一撇,看到郑虎会意地点头,这才满意地转身,策马而去,身后,郑虎手按腰刀,大声喝道:“来人,将这个,这个,还有哪个,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将军府去仔细审讯,找出那个想要刺杀将军的奸细。” 随着郑虎的手一一指点着,河间郡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将十几个倒在地上的难民给抓了起来,反剪着双臂押着便走,这里面,自然便有那个因为惊慌而跌倒在郑爽马前的女子。 河间郡兵离去,这片难民营渐渐地恢复了平静,除去那些被抓去亲人朋友的难民尚在呼天抢地之外,其它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自己的了。 刚刚那马突然发狂,自然不是没有缘由的,步兵拄着拐着在第一排,他的残疾是那么的明显,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但在他身后低着头的虎头,手里却是扣了一枚小小的石子,在整个马队开始转向,那些骑兵的目光都转向前方的时候,他手指弹动,那格小小的石子准确地击在马队之中一匹战马的鼻尖之上。那个地方,是战马最为柔弱的地方,虎头劲力奇大,挨了这一击,那马焉有不惊狂的道理? 弹出石子,惊马奔出,人群大乱,虎头却是拖着步兵向后退去,在他们身后,同伴们早已为他们撑开了一条路。在场中大乱的时候,他们反而从最前的两排退到了最后方,当然,只留了一个人在前边,那就是贺兰燕。 “真的不会出什么事么?”看着贺兰燕果然如同虎头估计的那样,被那郑爽抓走,步兵却仍是惴惴不安,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教头毕竟是个女子,这样一个人……” 虎头嘿嘿地冷笑了起来,“贺兰教头的确是一个女子,但是你别忘了,她上过多少次战场了,手上的弯刀,只怕也染了不少人的鲜血吧,那个郑爽,打过几次仗?你见过一只母狼会怕一头强壮的公羊么?放心吧,那个郑爽色欲熏心,他死定了。” 听着虎头这么说,步兵心里稍微安了一些。 “郑爽一死,河间郡兵得不到有效的调度,哈,咱们再一把火驱了这里的难民涌向北城门,趁乱夺了城门,引公孙义唐明王义等人入城,大事定矣。”虎头得意地笑了起来。 步兵突然想起一事,脸色立时发白,“虎头,我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就算教头杀了郑爽,但郑爽还有一百多亲兵随行呢?教头如何脱身?”步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郑爽一死,哪些亲兵还不发狂啊?” 虎头一怔,他只想着怎么杀死郑爽,的确没有想过贺兰燕事后怎么脱身,这在以前当马贼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执行这样任务的都是死士,活下来是运气,死了那是本份。 但贺兰燕是不同的。 步兵单脚一下子蹦了起来,跳到棚子的一角,一把扯下屋角一团厚实的茅草,一把铁弓,一束羽箭露了出来,取下弓箭,他又蹦着到了另一角,茅草纷飞之中,他从中取出了自己的铁脚,三两下套在腿上,“虎头,城门这边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带着兄弟们干,如果一切顺利,应该没有问题,我去接应教头。” “等天黑了再去!”虎头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看着外面还没有黑的天色,他一把按住了步兵,“这个时候,那些当兵的还在巡逻,你这样出去,要多扎眼有多扎眼,天黑了再行动。” 步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盘膝坐在地上,眼睛却是透过窝棚的缝隙,焦急地看着外面的天色。 最后一丝光亮终于彻底消失,步兵站了起来,握起拳头,与虎头重重地碰了一下,“一切小心。” “我这里你放心,我必然将城头拿下来,你可得将教头带回来。”虎头点点头。 “就算我死了,也会将教头送回来的。”步兵道。他走出窝棚,一猫腰,迅捷地消失在黑暗之中,此时,哪里还能看出这是一个断了脚的残疾人。 郑爽喜滋滋地在城内转了一圈,便急不可耐地回到了保康城自己的那间临时宅子里,他相信这个时刻,郑虎已经将一切都替自己准备好了,自己的这位亲兵队长可是个最能体会自己心意的人。 果然,刚刚踏进家门,便看见郑虎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将军,那小妞儿我已经给您关到卧房里头了,外头派了兄弟守着呢!” 郑爽嘿嘿笑着,“其它的那些贱民呢?” “那些家伙带着他们我还嫌麻烦呢,离开北城不久,我便赏了他们一顿鞭子,然后全都给赶走了。”郑虎道。 “好,好,办得好!”郑爽大笑,“郑虎啊,你辛苦了,回头去领一百两银子,自己去乐呵乐呵!” “多谢将军。” 拍拍郑虎的肩,郑爽淫笑起来,“老子可是去当新郎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蹊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燕被关在郑宅后院的一间卧室之中,乍一看,这不像是一员武将的卧室,倒像是一个惯会享福的富家翁休养生息之所,各种布置,极尽舒适之能事。实则上,这间宅子的确是保康县一位富绅的别院,郑爽被留下来协防保康,这位富绅为了能攀上郑爽这棵大树,很是爽快地将这幢别院让了出来,送给郑爽居住。 郑虎将贺兰燕丢进这间卧室,在外面留上了两名卫兵看守之后,便急着赶去向郑爽报告,在他心中,这样一位娇怯怯,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女子,只怕连逃跑的勇气也不会有,即便有胆子逃跑,外头那两个雄纠纠气昂昂的卫兵可也不是吃素的,对付一个小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贺兰燕站在房子中央,直到此时,心里才有了那么一丝丝恐慌,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来执行一项任务,以前,她冲锋陷阵,凶险自然远胜现在,但那个时候,身边有她的贴身侍卫苏拉乌拉,有无数精悍的战士,更重要的是,贺兰燕参加的每一次战斗之中,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更加强壮的胸膛可以依靠,只要在他身边,贺兰燕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但现在,那个可以依靠的胸膛,只怕正怀抱软玉温香,尽享那新婚燕尔之乐,那些可以为她去死的护卫勇士们,都远在他方。 伸手抹了一把脸,将那险险儿掉下来的泪水硬生生地给捂了回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不仅是关乎自己的生死,更关乎随后而来的那千余扶风将士的生死。事到如今,即便是收手也不可能了,就算是虎头他们拿下不城门,随后而来的公孙义唐明王义等人也会强攻保康城的。 因为自己在这里。 那么。就必须杀掉郑爽,让整个河间郡兵群龙无首。 细细地打量着房内,墙壁之上挂着一柄佩刀,这算是这屋里头唯一一件可以彰显主人身份的东西了。贺兰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走了过去,轻轻地取下佩刀,抽了出来,刀不错。 外面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和郑爽的大笑声,门口的两个卫士齐齐躬身迎接,贺兰燕身子一震,佩刀出鞘,身子一闪。已是躲到了门后,屏息静气,当那郑爽踏进门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千娇百媚的女人,而是凌厉至极的当头一刀。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贺兰燕手中的刀缓缓抬起。 “将军,将军!”外头突然传来了郑虎的叫声,好像遇见了什么很急的事情。 “什么事?你不知道我现在很忙吗?”郑爽大怒,要不是看着郑虎一直很懂事,很勤劳的份上,刚刚便忍不住一脚踢过去了,现下他可是欲火焚身。直想找刚刚抓回来的那个美女发泄一翻。 “吴大人过来了,说有急事找将军!”郑虎道。 “说我现在没空,让他明天来找我!”郑爽恼怒地道。 “可,可是吴大人说,他一定要现在见到郑将军,否则他就不走!”郑虎期期艾艾地道:“吴大人现在就坐在客厅里。” 郑爽呸了一声。“这个老匹夫,还得寸进尺了。” 说虽如此说,但吴慈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这家伙现在就赖在那里不走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郑爽怒气冲冲地砰的一声关紧房门。大步向外走去。 “好好地守在这里!”丢下一句话的郑爽,急匆匆地向外走去,赶紧打发了吴慈安,回来好继续自己的好事。 听到郑爽突然离去,贺兰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额上,脸上,手心中,尽是汗水,显然,自己刚刚很紧张。 这样是不行的,刚刚听那郑爽的脚步之声沉稳,显然并不是一个庸手,自己一身功夫,倒有大半在马上,双脚着地这种实打实的肉搏功夫可是差了一筹,而且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子,力量之上,显然是落了下风的,如果不能一击奏效的话,只怕就要糟糕了。 在桌边缓缓坐了下来,盯着那幽幽燃烧的灯蕊,贺兰燕沉静下来,仔细地想着接下来自己所做事情的任何一个关键点,虎头的声音在脑中响了起来。 怒气冲冲的郑爽快步走入了待客的小厅,保康的县令吴慈安正焦急地候在哪里,身旁竟然连一杯茶也没有倒,整个小厅里冷寒如冰,吴慈安不得不走来走去以取暖。 “吴县令,吴大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不休息难道我也不休息么?难道你不知道为了你的事,今天我在外面转了一天么?”郑爽怒道。 吴慈安双手一拱,“郑将军,打扰了,但此事古怪,恐怕内里有情由,我不得不来见将军。以防万一。” “什么事,你快说吧!”郑爽连坐都没有坐下,只想快点打发了这个煞风景的老家伙,好赶回去做自己的新郎倌。 “吴刚回来了!”吴慈安显得很是有些心烦意乱。 “吴刚,那不是你侄子么?”郑爽心中更怒,“他回来了,你找我做什么?” 吴慈安道:“郑将军,吴刚是回来了,但随他而去的五百保康乡民,可只回来了三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人无影无踪了。” “哦,还有这等事?”郑爽也是一惊。“吴刚没有去探查出了什么事?” “最先失踪的是一个五十人的都,这五十人去巡查的是离保康最远的一个村子,但一去便杳无音信,吴刚怕出事端,便又派了一个五十人的都去接应,但这一去,却也是没了任何消息,按说如果这个村子真有什么事,这些县兵,怎么也应该派人回来报信的,但一直连个鬼影都没有,吴刚有些害怕,便带着剩下的三百多人回来了。” 郑爽听了此事,心中的欲火倒是凉了一些,沉吟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大雪太大,封了路,他们回不来了?” “不可能,他们所去的这个村子一直到保康县城,都是平原,怎么会有回不来一说,我是在担心,是不是有草原上的那些匈奴人过来了,他们遭了这些匈奴人的毒手?”吴慈安忧心忡忡地道。 “这倒有可能!”郑爽点点头,“眼下草原之上一片稀乱,匈奴部族失去了管束,马匪也多如牛毛,倒是真有可能有马匪窜到了你所说的那个村子,你的那两个都的县兵,运气不好,一头撞了过去,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郑将军,还请你派出军队,前去接应啊!那里不仅仅有这两个都的士兵,还有整整一个村子成百上千的百姓啊!”吴慈安心中的疑惑被郑爽点头确认,心里却是更慌了。 “去救援?”郑爽哧的一声笑,“吴县令,现在就算我大军齐出到了那地,又有什么用?你的那两个都早就完了,那个村子里的老百姓,此时要么尸横就地,要么就成了那些蛮子的奴隶,这大雪漫天的,我又怎么追得上他们?草原上的匈奴也好,马匪也好,哪可是骑兵,我派得人多了,速度必然迟缓,只怕骑兵去的话,你也知道,我部就这么一点骑兵,贸然出击,只怕要落得与你那两个都的县兵一样下场。” “那,那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匪在外肆掠么?”吴慈官眉毛倒竖,“不能护佑一方,我枉为保康父母官啊!” 郑爽连连摇头,“吴县令,这匈奴人在边境县劫掠,既不是始于今日,也不会绝于今日,别说是你,就是换了天王老子来也是没法子的,你只要守好这保康城就好了。外头的,能保就保,不能保那也是他们命不好。如果真是匈奴马贼,或许是因为这大雪天,他们粮草无继,无法度日,这才冒险出击,抢了这一把,定然就退去了。倒也不会再去抢掠其它村子。既然事已至此,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看着吴慈安还要纠缠的模样,郑爽连忙道:“明天,等明天天亮,我派人去瞧上一瞧,如何?你看这大晚上的,我总不能冒险派人出去,你说是不是?” 吴慈安叹了一口气,“那也只能如此了,郑将军,你说这些蛮子会不会来攻打保康?” 郑爽哧的一声笑,“吴县令,你在这保康时日也不短了,你什么时候看见匈奴人来打过县城?以前都没有,更何况现在匈奴人被秦人一通大杀,连王庭都被灭了,早已是一群散沙,哪里还聚集得起足够的人手。放心地回去睡觉吧,他们没那么不开眼,四城城门,我都驻有重兵,他们就算来了,又能怎样?踩在马上爬上来?哈,只怕不够吧!” 吴慈安不懂军事,听郑爽这么一番分析,心中倒是稍安,拱手道:“真是打扰将军了,哪明天,能不能请将军派出一队人马去探个究竟?” “没问题问题!明天我就派人去,让郑虎亲自带人去,怎么样?”郑爽慨然应诺.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刺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吴刚的这两个都一百名县兵,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他们现在,正在距离保康县城五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里,被五花大绑着扔在一个院子里,在他们的周围,是全副武装准备进攻保康县城的扶风军队。保康县兵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睁着恐惧的大眼,看着充斥着这个小村的敌人,听着那密集的马蹄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以为只是一趟辛苦的巡视差事,竟然会将命也丢了。 他们当然认得匈奴人,当他们踏进这个村庄,踏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弓弩,看到严阵以待的密密麻麻的骑兵,领头的都头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他们抛下武器,投降了,然后便变成了一个粽子,被扔在了这里。 第一个都失陷三个时辰之后,第二个都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这个村子距离保康县城只有五十里,若在平时,也不算太远,但在现在这样大雪漫天的时候,五十里就是一个很遥远的距离了,大雪阻隔了大道,也阻隔了消息的传递。五百扶风骑兵,一千扶风步卒,于昨天抵达这里之后,便迅速控制了整个村子,断绝了这个村子与外面的任何联系。 天已经快要黑了。该到出发的时候了,留在这里的三个首领却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争执。 “这些人不能留,全都杀了!”公孙义道。“我们没有必要浪费兵力来看守他们。” 公孙义要的是胜利,干净利落的胜利,用胜利来获得征东将军高远的青睐,从而为自己争取一个如锦的前程,这些敌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功劳就是用敌人的人头堆集起来的,敌人的人头越多,便越能体现自己的武勇。 但是唐明和王义不同意。 “他们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我们不需要留下多少人来看守他们。”唐明道:“要知道,将军大人要拿下保康,可不是为了抢掠一把就走的,保康县会成为我们的领地。那么,这些人也将成为将军的子民,这些人将来说不定就会成为我们的战友。” 王义话不多,但却毫不保留地支持唐明的意见,公孙义拗不过两人,更何况,他也无意与他们争执,这两人毕竟是燕人,往深一步说,他们在上头的眼中。肯定比自己更值得信任。 “好吧,既然二位想要留下他们的性命,便请留下步卒看守吧,我这麾下五百骑兵,却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他道。 “没问题。我这个营留下五十人看守他们,这些俘虏,包括这个村子里的居民,已经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了。”唐明道,唤来一个都头,叮嘱了几句,那名都头点头而去。 “我们也该出发了!”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那无穷无尽的雪花飘飘洒洒,“天气不好,我们得提前出发,才能在预定的时候赶到保康城下。”公孙义虽然觉得分出几十名好手完全是多余的,要知道此刻在保康城,可有一千河间郡兵。与保康县兵不同,这些人可都是精锐的好手。 在飘飘洒洒的大雪之中,这一千五百人离开了藏了近两天的村庄,开始向着保康县城前进,原本被大雪覆盖的道路。顷刻之间便变成了带着黄黑之色的泥浆。 保康北城,虎头心里有些焦灼,所有一切都已准备好了,接下来的,就是行动。致于行动的效果如何,他心中并没有底,此刻,便只有向老天爷祈祷,一切都按着他的想法来,出现任何的问题,都有可能让这次行动失败,譬如夺取城门失败,贺兰教头失手,又或者城外军队没有按时抵达,纵使他们夺下城门,但在接下来对手的反击之中又失手等等,运气,在这个时候,是很重要的。 手底下十几个兄弟都分派下去了,片刻之后,这片流民营地,便会变成一片火海,而战斗,却将在城门口展开。 他盘坐在地面的草堆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再吸一口,再吐出,如是三次,虎头霍地站了起来,一脚将面前燃烧着的柴禾踢得四散飞出,落在窝棚四处,将窝棚点燃,站在火中,看着火舌卷出,虎头脸上的犹豫,担心,顷刻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虎头站在已经变成一个火堆般的窝棚之外,冷眼看着这处流民营,十几处火头在这里被点燃之后,顷刻之间便燃烧了起来,惊呼声,嘶喊声,脚步声,在流民营中四处响起,而这些燃烧的火头还在不断地增多,眼看着那些火头渐渐地连成一片,虎头嘴角一咧,露出了一点笑容,这火是无法扑灭了,接下来,就是要带着人往北城门那边跑了。 步兵趴在冰冷的屋顶脊之上,身下,是厚厚的积雪,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院落,仔细分辩着他的目标在哪里,这间该死的院子太大了,直到现在,他还无法确定贺兰教头到底在哪里,他只能继续这样趴在屋顶之上,等待着变故发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找到他的目标。 郑爽终于摆脱了吴慈安的纠缠,三步并做两步向着后院奔去,一路之上,想着那掠来的女子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便觉得下腹一阵阵火热起来,那破烂炮子覆盖着的雪白胴体,马上就要在自己的身下扭动呻吟了,一时之间,倒是觉得浑身热血都向脑子涌去。 两个亲兵尽忠职守,仍然如同柱子一般矗立在房门前。 “里头闹了没?”站在房门前,郑爽指了指屋里头,问道。 “没有,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一个卫兵嘻嘻笑道:“看来是吓坏了!” 郑爽嘿嘿淫笑起来,“乡下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只怕到了这里,手脚都酥软了,你们两个,给我走远一点,不许听墙角!” 两个卫兵笑着向远处走去。 郑爽转身,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反脚一踢,已是将房门关上,两眼一扫,屋里居然没有人,他咦了一声,“人去哪里了?” 人自然还在屋里,两个卫兵一直守在门口,但凡有个响动,绝瞒不过他的这两个亲兵,郑爽目光一扫,看着那正在簌簌抖动的幔帐,顿时明白那个女人在哪里了。 “小美人,你在哪里呢?跟哥哥捉迷藏么?嘿嘿,快点出来,让哥哥好好疼你!”嘴里哥哥妹妹地乱叫着,郑爽转到了一侧,果然,在帐幔的一角,那个小美人正缩在墙角,簌簌发抖,手里居然还举着一把钢刀,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只剩下刀鞘的佩刀,郑爽笑得更开心了,看那小妞浑身发抖的模样,那柄刀握在她手里,能杀死一只鸡么? 他一步步向着女子走去,“小美人,可不要随便玩刀子哦,要是不小心割伤了自己,哥哥可是会心疼的,来来,放下手中的刀子,试试哥哥的棍子,比你手里的刀子可舒服多了!” 看着步步逼近的郑爽,女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脸上也是一副绝望的神情,刀子扬了起来,举过头顶,嘶声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会砍的,我真得会砍的。” “来啊,砍啊,砍哥哥一刀,哥哥会更爽一些呢!”郑爽怪笑着,继续向前,刀只有握在强有力的手中,才是杀人的利器,握在这个一个女人手里,除了能给将下来的美事增加一点乐趣,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伸出手去,抓向刀背,“来,砍哥哥!”他淫笑道。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先前一直隐藏在阴暗之中的那一张美丽的脸庞。 脸上没有泪水,身子的确在发抖,但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怎么看起来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他的脚步一僵,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陡地从心底冒起,杀气,强烈的杀气,就是从这个女人身上发出来的。 刀砍了下来,不是郑爽想象中的娇弱无力,刀在空中闪过一道弧光,那凌厉的刀风竟然带起刺耳的啸叫声。 郑爽大叫一声,身子猛地向旁一偏,但他的身侧,已经是墙壁了,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上,避无可避,左肩一凉,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刀下来,便将他的左肩与他的身体完整地分开了,血光迸溅之中,刚刚那个还娇怯怯浑身发抖的女子已是一跃而起,刀光再起,震飞的刀上血珠在灯光之下,闪现着诱人的光彩,点点滴滴洒落下来。 “刺客!”郑爽的脑子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两个字,如果在平时,他哪里会容人在他面前好整以遐地举起刀来。多年习武的反应让他仍是避过了这夺人心魄的一刀,身子一矮,整个人缩在了地上,如同一个皮球一般向外滚去,滚到门边,一弹而起,左肩鲜血狂喷,短暂的麻木过后,是钻心的疼痛,郑爽忍不住嚎叫起来。 眼前刀光闪动,那女子飞身扑来,刀光闪动之间,直取郑爽胸魄。 连转身都没有时间,郑爽弓起脊背,猛力向后撞去,门轰然破裂,他破门而出,那刀光却也是紧追而出。 第三百七十八章:夺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个被郑爽赶走的卫兵并没有走远,两人倚在远处的一株大树下,一边躺避着风雪,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着不远处房内的动静,他们的这位将军,每次有这种乐子的时候,无不是搞得惊天动地的,在这里,他们可能听得清清楚楚呢,两人脸上都带着那种邪邪的笑容,喘气声都粗重了起来。 果不其然,房内传出的动静很大,但很快,两人便发现不对了,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女人嚎,怎么今天,换成将军嚎了! “将军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一个卫兵莫名其妙地问道。 但他的同伴不需要回答他了,因为大门轰然一声破碎,无数的碎屑之中,郑爽高大的身影破门而出,让两个卫兵惊悚的是,在他的身前,一个女子手执钢刀,紧追而至,看那一刀的威势和矫健的身手,这真是他们先前抢回来的那个娇娇怯怯的女子么? 两个卫兵在这一瞬间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思想,但马上,那飞舞在空中的刀光和四处喷溅的血液惊醒了他们,郑爽勉力破门而也,身体重重地跌倒在雪地之上,鲜血将洁白在雪地染成了红色,右手撑地,刚刚半跪而起的时候,眩目的刀光已至,卟哧一声,郑爽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那柄钢刀几乎有一半捅进了他的胸膛。仅存的右手死死地抓住刀身,绝望的眼睛往外凸出,看着面前这个杀气腾腾的女子,慢慢地失去了神彩。 “我叫贺兰燕,让你死个明白!”贺兰燕轻轻地道,手腕一转,郑爽五指纷纷断落。手一振,带血的钢刀已是抽了出来。 “有刺客!”两名卫兵看着轰然倒在地上的郑爽,惊骇之下,一边拔刀奔向贺兰燕,一边扯破喉咙大叫起来。 贺兰燕提着钢刀。向两人飞奔而去。整个宅子都被惊动了,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向着这里奔来。抓刺客的吼叫声,便是在宅子外,此时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步兵半跪在屋脊之上,看着卫兵们向着一个小院子奔去,火把将整个宅子映得通亮。火光之中,他清楚地看见贺兰燕手执钢刀,正向外杀来。 拉开弓弦,搭上羽箭,步兵回头,看了北城门一眼。那里,火光骤起,映红了半边天空。 “正好!”步兵咧开嘴笑了笑,扣弦三指松开,羽箭破开风雪,啸声起时,羽箭已经插在一名距离贺兰燕只有十数步的卫兵身上。那人仰身便倒。 第一箭过去,箭啸之声便连绵不绝,贺兰燕刚刚一刀斩杀了面前的一个对手,却看见扑进来的卫兵连二接三地倒下,无一例外,胸前都插了一支羽箭。 她抬起头了,便看见一个人影在屋脊上奔跑着,正在向着她这里迅速接近,那是步兵。从对方踏屋脊如履平地的矫健身影,那里像是一个失去了一只脚的残疾人。 步兵一边奔跑一边放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会收割一条人命,如此神准的箭术,将下面的卫兵们都是震慑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凌厉精准的箭法,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各自找着地方躲避。 “教头,往这边来!”步兵大声喊道。 贺兰燕一转身,便向着步兵这边跑来。而那些卫兵,被步兵的箭法给吓破了胆,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露头,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迅速接近,而屋脊之上的那一个人,已然停了下来,向下丢了一根绳子,显然是要接应这个女刺客上屋顶去。 郑虎接到消息时,正在与几个同僚喝酒,听到有刺客的叫声,他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急如星火地奔到后头,看到的却是郑爽那血葫芦一般的身子,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凭他的经验一盾就知,将军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的一身功名富贵都系在郑爽身上,郑爽一死,他也完了,两眼冒火,抬头狠狠地瞪视着那个正迅速奔跑的身影和屋脊上的箭手。 “拿弓箭来,他们只有两个人!”他厉声喝道。 十数个卫兵提着弓箭奔了过来,张弓搭箭,便欲射向贺兰燕与屋顶的步兵,但站在屋顶之上,看得一清二楚的步兵岂容他们得手,厉喝一声,弓似霹雳,箭如流星,三箭连珠而至,将三个已将箭上弓弦的卫兵射翻在地,其它箭手顿时吓得趴伏在地上,不敢再动。 此时贺兰燕已经奔到了墙边,看着墙上垂下的绳索,张嘴将刀横咬在嘴中,两手抓住绳索,两脚蹬墙,双手交替,猿猴一般地灵活地向上攀爬而来。 郑虎大怒欲狂,一把抢过一个趴在地上卫兵手中的弓箭,拉开弓弦,瞄准了那个正在向上攀爬的身影,“给我死!”他厉声喝道。 此时他是恨毒了这个刺客,这个女人,是他亲手带回来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带回来的不是一个让将军爽的女人,却是一个让将军死的刺客。 看着那利箭破空而去,郑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他的箭法一向都是不错的,这一箭去,便能将那个女人活生生地钉在墙上。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空之中一箭飞来,叮的一声轻响,一丝微弱的火花闪过,那势在必得的一箭,竟然被人在半空之中截下来了,他刚刚射出的一箭,被那凌空而来的一箭从中一击两断,无力地坠了下去。 郑虎的箭法很好,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居然有人能半空截击射出去的羽箭。一时之间,他竟然失神地呆在哪里,看着自己射出去的那一箭坠下地来,连身后大声喊他小心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一箭截下突袭贺兰燕的羽箭,再一箭射向郑虎,步兵只听刚刚那一箭破空而至的声响,便知道此人也是箭道好手,岂会容他再有机会射出第二箭来,对手微微的那一失神之间,便足以让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长箭透胸而入,巨大的力量让郑虎连连退了十数步,这才轰然摔倒,至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有些茫然地看着天空,似乎至死都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这等箭法. 步兵弯下腰来,一把抓住了贺兰燕的手腕,用力一提,已是将贺兰燕提上了屋脊,回头看着那些又探出头来的士兵,步兵虚拉弓弦,嗡的一声弦响,那边却又是一阵兵慌马乱,步兵哈哈大笑,”教头,我们走!” 此时,步兵身上的羽箭只剩下三支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射出去的. “多谢你步兵,要不是你来接应我,我可就麻烦了!”贺兰燕有些惊魂未定. “谢什么,你是我师傅啊!”步兵知道:”咱们去北门,虎头哪里需要人手.” 负责驻守北门的河间郡兵的兵曹周宇泰是一个好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好长官,当他看到不远处的流民营突然冒起冲天大火,无数的人狼奔鼠窜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命令,居然是带着麾下近一百人,离开了他们的岗位,向着着火之处扑去,他是想去救火. 他带人一走,北门那里便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的士兵驻守. 但周宇泰马上便发现不对了,因为上千的流民正在向他这边奔来,看到那声势,他的脸色都变了. “停下来,停下来!”他厉声吼道. 但奔跑起来的惊慌失措的流民又岂是他能一喝便停下来的,更何况,这这些人中,还有一些心怀叵测的家伙在不停地鼓动,造谣. 于是周宇泰这百多人,瞬息之间,便被无数的流民给淹没,给冲散了. 周宇泰有些忙然地看着自己的左右,士兵们被裹协在流民之中,也在向着城门处奔跑,不是他们要往哪里跑,而是不得不跟着跑. 虎头嘿嘿笑着,无声地靠近一个有些茫然的河间郡兵,贴在肘上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刺进了他的胁下.将他放倒在地,这个人倒在地上,马上被无数只脚踏了上去. 混乱之中,还有十数个人在做着与虎头同样的事情,每一次出手,便是十余名河间郡兵无声无息地倒在人群之中. 周宇泰心中咯登了一下,因为就在刚刚这一瞬间,他发现十数个自己的兄弟突然便消失在人群之中,他们不可能是被挤倒的,以他们的体格,怎么会轻易地被挤倒. 他看见了离他不远处,有一个兄弟被流民带着在奔跑,接下来,有一个流民靠近了他,然后,这个兄弟便倒了下去,那一闪而过的微光虽然一闪即逝,但周宇泰仍然看得清楚. 瞬息之间,他汗毛倒竖,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里的弯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靠近自己的几个流民一一砍翻. 周宇泰一动手,那些本来看着他的麾下也在同一时间拔出刀来,砍向了身周的流民. “官兵杀人了,官兵杀人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 ”想要活的,就做翻了他们!”又有人在吼着. 流民黄阿四惊慌失措地跑着,他看到了官兵举起了手里的钢刀,看着血花翻飞,但他无可选择,因为身后有人在不停地推着他跑,只能向前,看着距离那些官兵越来越近,他绝望地大叫起来,手中忽然多了一样物事,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刀.不知是谁,将这把刀在混乱之中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的面前有一个河间郡兵,那人举刀正向他劈来,黄阿四突然嚎叫了一声,手里的刀一挺,和身向前扑去,那一刀,却是将这个河间郡兵扎了一个透心凉. 第三百七十九章:恶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周宇泰惊慌地看到,他的一百多个弟兄被淹没在难民的浪潮之中,正在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哪怕他们手中有刀,哪怕他们的杀人技巧比这些流民不止高明了多少倍,但在这样人挤人,人挨人的环境之中,便是一只猛虎,也中能张嘴咬中嘴跟前的那一个,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一个部下,虽然一刀劈开了前面一个人的脑袋瓜子,但紧跟着两手被扳住,两腿被抱住,连他的脑袋也被好几只手给揪住了,一个老头子张开一口大黄板牙,一口便咬在他的喉管之上,死也不松口,这个士兵惨叫着两手松开了佩刀,乱舞着,手指插进了那个老头子的眼睛里,眼珠子被挖出来飞到老远,但这个老头子却嚎叫着,如同一只野兽一般地不住地吮吸着这个士兵的颈血。 周宇泰胆寒了,他杀过人,也不怕杀人,但他不想被人吸成一具干尸,他决定自己先退,退到城墙上去,那里,还有他五十余个部下,只要能够组成一个圆阵,这些流民就不会是对手,但他刚刚一退,便觉得有一双野兽般的眼睛盯上了他,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立刻停下了脚步,横刀胸前。 然后,他便看到了虎头。 虎头手里拖着一把大刀,这并不是他惯常使用的武器,但此刻,这把刀上却鲜血淋,刀上的血槽里,还沾着一些红白之物,随着他的前进,这些东西一点一点的掉下来。虎头嘴角带着狞笑,他的样子本来就挺吓人的,不笑还好,一笑反而更加恐怖。 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设想向前发展,面前的这个河间郡的兵曹是这个城门口的指挥,杀了他,万事大吉。 周宇泰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上的黄鼠狼,他打过仗,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也知道跑不掉,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转身就跑,失掉的不仅是气势。还有先机。正准备转身的周宇泰挺起了手里的佩刀,嘴里嗬嗬大叫着,反而迎着虎头冲了上去。 他要将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借着冲锋的这股血勇甩掉。 看着对方的反应,虎头很是欣赏的点点头,这是一个老兵才能拥有的正常反应,对手的应对之策十分恰当。 只不过,这还不够,合适的应对之策,还需要配合上相应的实力。周宇泰有这个眼光,但他的实力与曾经的马匪悍将虎头相比,差距实在太远。 虎头是一员猛将,猛到高远觉得让他去当一个斥候实在是太屈才了,哪怕是一个斥候头领也不行。所以才将他,以及横刀两个马匪当中充当冲锋箭头的家伙要了过来。 厚背刀与周宇泰手中的佩刀撞在了一起,周宇泰清楚地看到了对手的刀势,但却无法抵挡得住对手泰山压顶般的实力。 两刀相撞,火星四溅,然后,周宇泰的刀断了。紧接着,他的头也掉了。 一刀毙敌,虎头脚步不停,冲向了北城门,想要上城头,还要近二十级台阶。只有突上城头,杀光上头的敌人,才能确保城门能掌控在自己手中。 虎头与他的手下分工明确,他带着数人冲向那通向城头的台阶,而另外的人。则越过了难民,冲向了那紧闭的城门。 河间郡兵的确不是县兵所以比拟的,下面乱成一团,守在城上的士兵并没有贸然下来接应,他们只是紧张地观望着下面的局势,同时有人敲响了城楼之上的警钟,直到看到周宇泰被一个凶恶的汉子一刀毙命,而那人挺着血淋淋的长刀冲向那台阶,他们终于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到了此时,再愚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了,这些人不是难民,他们是奸细,想要夺城门。 当下便有数十人插刀执枪,下到了台阶中段,另外一些人,则费力地调转着城头之上那巨大的床弩,这本来是对外御敌的,现在却需要先解决内患。 虎头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这最后一段路,才是最为关键的。看着台阶中段那严阵以待的河间郡兵,他毫不畏惧,咆哮着冲了上去,手中的大刀舞成了一团血光。 数个扶风兵冲到了城门口,三五人持刀警戒,另外两人合力抬起了那巨大的城门杠,随着城门杠被扔开,几名扶风兵欢呼一声,用力地将城门拉开,远处,已经传来了马蹄的隆隆声,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火龙逶逦而来,那是他们的战友。 头上发出异声,几人抬头,却看见一道石闸从天而降,城门虽然打开,但城门之上却设有千斤闸,城上士兵一看城门被占,马上便一刀斩断了绞盘上的绳索,千斤闸轰然落下。 城门口,喜悦中的扶风兵看着那巨闸从天而降,有人急速后退,另有两人却是不甘心刚刚费尽必力打开的城门又被封上,竟然怒吼着,向上伸起手臂,想要托出那从天而降的闸门。 这闸门号称千斤闸,却是全由石头打制而成,又岂止千斤之重,两人想要撑住,却如同螳臂挡车,闸门没有丝毫的迟缓,轰然落下,两个扶风哼也没哼一声,便被这闸门压在了下面,整个身体被一切为二。 台阶之上的虎头看到了城门口的状况,怒吼一声,一手抓住一个长矛,上身后仰,将这名士兵拖得飞了起来,大刀盘旋,将此人在空中一刀砍死,向上挺进了数步,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上也多添了几个伤口。虽然长年的征战生涯,使他在刀枪及体之时,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避开要害,但仍然在身上被划出长长的血痕。 必须杀上城去,转动绞盘,才能升起千斤闸,才能让城外的战友进来。虎头红着眼睛,一手举着一个倒在台阶上的河间郡兵的尸体当盾牌,一手挥舞着砍刀,拼命向前突进。 但城上,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尽是死也不退,长矛起落之间,那个被当作盾牌的死尸已是被刺成了筛子,虎头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 城内警钟响起的时候,吴慈安刚刚从郑爽的宅第回到县衙,城外出现的异状,让他心中始终有些不安,但郑爽的承诺又让他放心不少,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草原之上,兵强马壮的匈奴部族已经不多了,能聚集起威胁保康兵力的匈奴人则更少,或许只是一个意外,但愿只是一个意外,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一只脚刚刚跨进县衙的大门,那刺耳的警钟便在耳边响起,他骇然回头,北城门那边,冲天的火光让他心中一紧。 难民或,这是北城那边的难民营,怎么生了火灾。 警钟声中,他的侄子吴刚从县衙内跑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十个县兵,还有捕快。 “叔,北门那边出事了,难民营失火了。”吴刚惊道。 吴慈安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吴刚,“带上你所有的人,不,还有县衙里的捕快,都去,快去北门。” “叔,我带上县兵就可以了,不用带捕快,捕快还是留在县衙里听叔叔分派,那边只是失火而已。” “胡涂!”吴慈安怒火道:“你听这警钟的声音,如果是失火,会敲得这样急么?一定有奸人作乱,快,带上所有人去那里,这个时候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还有,分出两个人去郑将军哪里,让他马上调集军队,准备应对!” “知道了!”吴刚看着急得手脚乱颤的叔叔,赶紧答应了一声,飞快地向着北城门奔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吴慈安双手合什,“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吴慈安的祈祷注定不会实现了,北城门不是出了乱子,而是出了大乱子,此时虎头领头,仅存下来的不到十个扶风兵正在向上仰攻,只可惜这台阶最多能容两人并立,以虎头的快头,他往哪里一站,旁边根本就站不下一个人了,更何况他的大刀盘旋,笼罩着整个身周,也不容旁人在这么窄的台阶上站立。在他身后的两个扶风兵只能捡起一支对方掉下来的长矛,觑准空子,在旁边往上捅上两捅,以缓解虎头的压力。 虎头浑身是血,有敌人,也有自己的,他已经攻占了三分之二的台阶,仅剩下十余步,但对此时的他来说,又何异于天堑。这个时候,时是就是一切,就看是外头的扶风兵先进城,还是城内的援兵先抵达北门。此里,站在城头之上,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如长龙卷地而来的马队,那无数的火把透过风雪,正在向这边狂奔而来。 步兵和贺兰燕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北门的。两人都是久经战阵,一看之下,便明白了关键所在,步兵二话不说,搭箭上弦,嗖的一箭,先将城头之上那个正将床弩转过来的士兵一箭射倒,第二箭,擦着虎头的脸郏,将他面前一个显然很悍勇的河间郡兵射倒,第三箭却是最妙,一箭飞去,先是揭了一人的头盖骨,然后再钉入第二人的眼眶,竟是一箭两人。 第三百八十章:破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借着步兵这三箭之威,虎头连上五步台阶,那城头已是在望了,但城上士兵也知到了关键时刻,亦是奋不顾身的涌了上来,在虎头这个位置,站在城头之上拿着长枪却也是可以刺杀了,数名河间郡兵便手挺长枪,往下乱戳,顷刻之间,虎头已是险象环生,紧跟在他身后的一名扶风兵,奋不顾身地扑到虎头身侧,以身挡枪,自己身上却添了数个窟窿,翻身跌了下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城楼之上,警钟越来越急,而与之相呼应的,城内到处都响起了警钟之声,整个城市都沸腾了起来。 城外,公孙义的马队风驰电挚而来,距离保康城已不过三数里地,如果他低抵达城下之时,城门还没有打开,扶风兵就不得不面对坚固的城墙。 步兵手已经没有弩箭,通道之上又被虎头等几个人挤占得满满的,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可施,贺兰燕瞧了瞧城头的距离,大声道:“步兵,你站到台阶中间,送我上去!”她比划了一个手势。 此时步兵已经顾不得考虑贺兰燕的安危了,必须要将城头上这些人杀散,打开城门,否则他们全都是死在城内,他已经能看到城内各处都有一路路的火把向着北城门奔来,敌人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 他站到了台阶中段,沉腰站定,双手十指交叉横放于胸前下腹位置,贺兰燕提着钢刀,加快速度狂奔而来,在距离步兵还有一步台阶的时候,轻喝一声,整个人腾身而起,一只脚踏上了步兵的双手,步兵一声暴喝。两手发力,将贺兰燕高高抛起,贺兰燕在这刻,当真如同一只轻盈的燕雀。高高飞起。长裙飞舞,宛如神仙下凡。这一跳,已是高过了城墙,台阶之上的步兵,却是一屁股坐了下来。胸口发闷,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翩翩如仙子下凡,实则为修罗降世,几个河间郡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空袭给震蒙了,这一瞬间的犹豫和滞纳,便已经给他们带了灭顶之灾,贺兰燕落在了他们中间。钢刀随着身体一个轻盈的旋转,阵阵血雾便喷勃而出。 贺兰燕虽是个女子,但却是沙场老将,面对郑爽这样的大将还必须施些诡计方能战而胜之。但对上这些普通士兵之时,她却是游刃有余,匈奴那种特有的没有丝毫花哨,刀刀取命的格斗之术,此时正是合用。 城头之上一阵大乱,有河间郡兵分身去对付贺兰燕,虎头立时压力大减,狂吼声中,又踏上了数步。步兵在下面急得团团转,突然看见脚边几枝从上头掉下来的长矛,不由眼睛一亮,捡了一根起来,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退后几步之后,向前小跑,挥臂,掷矛,他眼力好,臂力强,这一矛掷将上去,立时便将虎头对面的一个河间郡兵刺了一个透心凉。 步兵哈哈大笑,弯腰又拾起两根长矛,如法炮制,惨叫声中,城上又有两人阵亡,虎头此时已经杀红了眼,横刀抹过,眼前一个胸腹大开,汤子流了一地,踏上一步,虎头只觉得眼前一阵开阔,终于是上了城墙,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扶风兵都是一阵欢呼。 虎头扫了一眼城头,贺兰燕已经被淹没在十几个河间郡兵的包围之中,已是陷入苦战,长刀一摆,虎头吼道:“你们几个,去转绞盘,将闸门升起来。” 几名士兵欢呼一声,扑向了城头那巨大的绞盘,数人合力,绞盘开始转动,那沉重的闸门一寸一寸地开始抬高。虎头则是大吼声中,挺刀扑向了围攻贺兰燕的河间郡兵,大刀挥舞,挡者立毙。 步兵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城墙,眼光转动,在混乱的城头之上,一眼便发现了堆在城角的那一捆捆羽箭,顿时大喜过望,抢过去便拎了一捆出来,刚刚搭上弓弦,耳边便呼到嗖的一声,身子立时一缩,圈成了一团,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却是正在转动绞盘的一个扶风兵倒了下去,那正在升起的闸门立时便又沉下了一点。步兵大怒,抬头看向钟楼,果然,原来在哪里拼命敲钟的一个士兵眼见不妙,从钟楼之中探出半个身子,一箭便射倒了一名扶风兵,此时正张开弓弦,预备着第二箭。 步兵手腕一振,呜的一声,一箭飞出,那探出半个身子的河间郡兵脑袋马上被一箭贯穿,从钟楼之上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冷哼一声,步兵稳稳当当地站起,上箭,开弓,箭响声中,围攻贺兰燕的河间郡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城头之上,已是看不到一个河间郡兵了,虎头丢下长刀,步兵扔了弓箭,两人都跑到了转盘哪里,拼命地转动绞盘,有了两人的加入,特别是虎头这个大力怪,闸门升起的速度愈发的快了。贺兰燕却是拄着刀,不住了喘着粗气,毕竟是女子,气力不济,此刻只觉得浑身发软,竟是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了。 城外,公孙义的五百骑兵直扑北门,看着那闸门正在升起,骑兵们一声欢呼,加速直奔过来,当公孙义奔到城门的时候,那城门刚刚超过他的头顶,一挟马腹,公孙义第一个冲入到了城内,在他的身后,五百骑兵呼啸而入。 吴刚目瞪口呆地站在哪里,看着北门处满地的尸体,看着那呼啸而入的匈奴骑兵,在他的身后,三四百余人的县兵和捕快,却是轰的一声四散逃开,他们正堵着街口,而骑兵所来的方向正正的对着他们,看着那高头大马呼啸而来的气势,未战已是先怯了。 迷茫之中,吴刚的几个亲兵一把拖住吴刚,将他拽到了一边,躲进了街边的一间屋子里。 城头,虎头拿起一根杠子,卡死了绞盘,这才一屁股坐在血泊里,直到此时,他才感到浑身脱力,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以前也干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但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凶险的。 贺兰燕也是找了一个稍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今天,她已是险险儿两度死里逃生了,此时拄着钢刀,也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三人之中,倒只有步兵还游有余力,伸手招来几个幸存的扶风兵,“去,给虎头老大包扎伤口。”又走到贺兰燕跟前,“教头,还好吧,受没受伤?”贺兰燕身上血迹斑斑,委实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还好,只是拉了几条口子,不碍事!”贺兰燕看着城门,“唐明和王义应当到了吧,光是骑兵,那可不成!” “放心,唐明和王义都是老兵头了,不会出差子!” 似乎在响应着步兵的话,目力所及之处,长龙一般的火把已经出现,迅速向这头接近。 “今天这一战,实在凶险,要是有一点出了差错,我们便不可能完成任务!”直到此时,步兵还是心有余悸。 “打仗嘛,实力是一部分,运气也是一部分,今天我们运气不错!”一边的虎头回过气来了,靠在绞盘上,笑道:“教头那边杀了郑爽,河间郡兵群龙无首,调度不力,接下来,便只有任由我们宰杀的份儿了,而我们这里也及时打开了城门,公孙义出现的时机恰恰好,晚一点,可就又要麻烦了!” 刚刚三人已经看到,公孙义进城的那一刻,保康的援兵已经出现在街口,要是晚上那么一点点,那几百援兵先到了北门,那他们三个除了跳城逃跑之外,当真是没有一点生路的。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论是东胡还是我们匈奴,都很少攻打中原城池的原因了!”贺兰燕叹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城,我们还花费了偌大的功夫,想想辽西那样的坚城,我真是不寒而栗,那样怎样才能攻打得下来?” 步兵却是摇了摇头,“将军说过,这世上最难攻破的不是城池,而是人心,不论城池起得有多么坚固,多么险峻,总是能想出办法攻破它。” “哦,高远还跟你们说这些?”贺兰燕眼前一亮。 步兵笑了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辽西的时候,看到辽西城那巍峨的城墙,我与颜海波都傻了,都认为这样的城墙是不可能硬破的,将军便说了上面这些话,回来后还让我们好好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真要攻打这样的城池的时候,该怎么办?” 贺兰燕咋舌道:“那时候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兵曹,你连个都头都不是,大头兵一个,就在琢磨这样的事情,要让张守约知道了,还不一刀宰了你们?” 步兵大笑,“想想而已。” “你们回来后还当真琢磨了?”虎头好奇地问道,此刻他的身上已经被缠了无数的布带子,活像一个破烂布娃娃。 “当然,不过当初我们想出来的一些破城方法,随着时日,也随着我们带的兵慢慢增多,都被扔了,不过新的法子又一个个冒出来,现在,都存了一大堆了,但到底好不好用,却也不知道!”步兵叹了一口气,“地位越来越高,带的兵越来越多,心中到是越来越谨慎了,以前的那些想法,现在想来也有些可笑。” “哪倒是!”贺兰燕点点头,站了起来,看着已经混乱不堪的保康城,“现在,保康是我们的了,步兵,我们是抢掠一把就走,还是要在这里扎下根来?” “蒋长史的意思是,扎下根来,当然,得以匈奴人的名义,现在将军的旗号却还是不能打出来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协迫之下的合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吴慈安呆呆地坐在保康县衙之中,外面,是震天的呐喊与厮杀之声,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在这个时节,在匈奴人已经日薄西山的情况之下,保康县城竟然被他们攻破了。 一切都以无法挽回,当北门那里开始发生动乱的时候,自己便以派人去请郑爽,但带回来的消息让他目瞪口呆,郑爽被人刺杀。他不明白身为大将的郑爽到底是如何在戒备森严的家中被人刺杀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郑爽的死,使得城内的河间郡兵完全成了没头苍蝇,失去了有效的调度,他们将成为匈奴骑兵的屠戮对象。 吴刚奉他的命令去北门,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他不知道吴刚是否还活着,不过这也不打紧了,他心中只是有着无尽的悲哀,自己苦心经营,维持了多年的保康县,将就此变成赤地千里了。 匈奴人的作风他知道,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财物抢光,粮食抢光,人,除了杀死的,尽数掠走,而房屋,会在一把大火之中化为灰烬。 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先是有内奸装着难民混进了城内,行刺郑爽,赚取北门,而对方的大队人手便隐藏在离保康城不远的地方,大雪和严寒的气候,帮助这些人隐藏了他们的行踪,那两个失踪的县兵都,想来都已经失陷在他们手里了。 对方打保康县城的主意,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这才有如此完善的布置,可笑自己竟然还一无所知。不,这不能怪自己,郑爽这个混蛋,身为河间郡将,负责保康的安全,不但碌碌无为。最后连自己的性命也莫名其妙地搭了进去。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可惜,自己马上也要死了。衙门里的其它官员和书吏以及没有跟着吴刚出去的衙役们,此刻早已作鸟兽散。树倒猢狲散,吴慈安苦笑,也罢,但愿他们能逃出一条性命去,不管怎么说,是自己这个县令没有当好,才会让匈奴人有隙可趁。可是,以匈奴人的作风,他们能逃掉么? 县衙必然是对手攻击的重点,这一点。吴慈安心中清楚,作为保康的最高首脑,他决定死在这个地方,至于家里的妻儿,他叹了一口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外面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大门的声音,吴慈安心头一震,终于要来了,他悄悄地从怀里拔出短刀,抵在胸腹之间,之所以还没有自尽。实在是因为他心里头有着太多的疑惑,这股匈奴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如今匈奴人所处时势,他们怎么能聚集起人马明目张胆地攻击大燕县城?他想搞清楚这一点。 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 轰隆一声,大门被撞开,杂乱的脚步声一路传来。直奔大堂,吴慈安挺直了身子,让自己坐得尽量端庄一些,他是大燕官员,自然要有与这些蛮夷不一样的地方。 县衙大堂很大。灯光却很暗,两边的肃静,回避以及那些水火大棍,此刻都淹没在黑暗之中,吴慈安孤零零地挺身坐在大案之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一个人出现在大门前,在他的身后,两排士兵一涌而入,大堂里顷刻之间便被这些士兵检查了一个底朝天。那是一员年轻的将领,手扶着腰间的战刀,步履稳定地向着吴慈安走了过来。 看着这人的相貌,吴慈安吃了一惊,因为这不是一个匈奴人,而是一个中原人,而刚刚那些进来搜查的士兵之中,其本上也都是中原人,在保康呆了这么多年,匈奴人和中原人,他一眼就能分辩出来。 “吴县令吴大人?”那员年轻的将领看着吴慈安,眉头先是皱了一下,紧接着脸上便浮现起笑容,居然很是礼貌的拱手为礼。 吴慈安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你不是匈奴人,你是谁,你们是谁?” 年轻将领笑了笑,“吴县令,在我问答您的问题前,您能不能将胸前的那把刀拿开?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吴慈安身体一震,“你怎么知道我手中有刀?” 年轻将领微笑着道:“吴县令的身体姿式告诉了我,吴县令,死节虽然是值得钦佩的,但您这样撒手一去,抛下这满城百姓的生死不管,那可就有些背离您的信仰吧?” “匈奴人已经入城,这满城百姓哪里还有活路,我们又有什么可谈的?”吴慈安叹气道:“你是中原人吧,想不到竟然给匈奴人为虎作伥吧,你们虽然破了保康城,但也得意不了多久,河间郡主严大人,必然会马上派兵进入草原,找到并消灭你们的。” 年轻将领哈哈一笑,“严圣浩么?先不谈他,吴县令,你如果死了,这满城百姓倒真有可能遭殃,我们不得不将他们迁走,但如果您还活着,并且与我们合作的话,那么,我敢保证,我军将秋毫无犯!” 吴慈安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清楚对方的话,而对方也没有摧促他,只是含笑看着他,好半晌,吴慈安才反应过来,“你当我是如此好愚弄的么?匈奴人是什么作派,我在保康十余年,焉有不清楚的道理?” “你刚刚也说了,我不像是匈奴人,所以,我们行事自然也是有些区别的。”年轻将领笑道。“所以,你最好活着。现在,能把刀拿下来了么?” 双眼瞪着这员年轻将领,吴慈安思忖片刻,终于将抵在胸前的刀轻轻地放在了身前案上,却又触手可及的地方。 “很好,吴县令,我们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先作一个自我介绍,本人唐明。”年轻将领笑道。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没那么重要,目前,我们的旗号是匈奴公孙部族,大人知道这也就够了。”唐明笑道:“现在县令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书写一份安民告示,盖上县衙的大印以及您的私印,天亮的时候,我希望这样的告示能够贴遍全城并送及到保康县下各村。” “安民告示?”吴慈安莫明其妙,匈奴人什么时候也写安民告示了? “是的,安民告示。吴大人在保康县声名着著,有您的安民告示,我想,保康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唐明道。 吴慈安突然反映过来对方想要干什么。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你们,你们居然要长期盘踞保康?” “吴大人所说不错,从今天开始,保康便是我们的地盘了,而吴县令你,会仍然是保康的县令!”唐明笑呵呵地道,“有吴县令这等大才帮忙,我相信保康很快会便涣发生机的。” “休想!”吴慈安拍案而起,“想要我为你们这些蛮夷效劳。那是做梦。” 唐明神色不变,“不是为我们效劳,而是为这保康上上下下数万人效劳,吴县令,这数万人的性命财产可都在您一念之间哦。您合作,他们便能平安无事,您如果拒绝,那我可就无法保证了。” 吴慈安重重地跌坐了回去,这些人是要挟持民众裹协自己从贼了,可是,自己能拒绝么。如果自己拒绝,天知道这些丝毫没有礼法规纪的蛮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县衙之外,喊杀之声仍在继续,那是入城的扶风军队正在与附隅顽抗的河间郡兵展开巷战,不过这对于唐明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被消灭殆尽。 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押着一群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看到这些人,吴慈安张大了嘴巴。这些人都是他县衙之中的属吏,衙役,以及捕快。 “吴大人,这些人都是您县衙之中的属官吧?现在我将他们都给你送过来了,我想,您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工作了,您写好安民告示之后,还需要人抄写数十份出来,这个工作量可不小呢!我们希望在天明的时候,县衙能完成这项工作.”唐明拍拍手,那些士兵们退后,将一群惶恐不安的属吏,丢在了正中间. “吴大人,从现在起,整个县衙的安全将由我们尽数接管,您的安全也将由我们负责.”唐明微微摆了摆头,两名士兵手按腰刀,径直走到了吴慈安的身后. 唐明微笑着向吴慈安躬身一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一小部分士兵屹立不动,大部分士兵却尾随着唐明向外走去,走到门边,唐明突地回过头道,道:”对了,忘记告诉您一件事,您家,我们已经派了士兵前去驻扎保护,以免有所误伤,所以吴大人尽可安心做事,不必挂念家里.” 看着唐明消失,吴慈安却是呆若木鸡,半晌,他过看着那群逃走又被抓回来的属吏,问道:”外边怎么样了?” 保康主薄满面羞惭,先前抛弃了县令大人逃走,现在却又被扣了回来,看样子,还是仗着吴县令的面子,自己才没有被这些人砍了脑壳.”大人,河间郡兵全都垮了,四座城门已经都被占领,整个保康已经被他们封了起来,剩余的河间郡兵一小部分还在抵抗,大部分都投降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城里老百姓!”吴慈安吼道. “说来倒是奇怪,这次打进来的匈奴人竟然没有抢掠,他们只是当处寻找河间郡兵,还有攻击军营,府仓等地,竟然没有闯进百姓家中.”主薄自己也是满脸惊奇. 吴慈安心中惊疑未定,看着一个个张皇失措的属吏,叹了一口气,”好了,你们却也安心吧,既然是这样,想来你们的家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大人,那安民告示?”主薄低声问道. “还能怎样?我来写,然后,你们来抄写!”吴慈安黯然道. “大人,如此一来,日后这些匈奴人退走,您可就要背上与他们勾结的黑锅了!”主薄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知道.”吴慈安瞪了他一眼,”但我如果不写,城里慌乱起来,天知道这些蛮子会做些什么事,与我的那点名声比起来,这满城百姓的性命才是重要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回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腊月二十八日,是每家每户都需要熬腊八粥的时候,但今年的这一天,显然有些不一样,因为征东大将军高远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叶菁儿回来了。 所以这一天,扶风城内是万人空巷,大家都涌出了家门,从城门外一直到高远的家门口,都挤满了扶风人。 高远虽然现在已经是高居征东将军之位,但在老扶风人的心中,他却还是以前那个带兵保护他们的高兵曹,而叶菁儿,老扶风人也没有几个不认得的,都是十数年的老街坊,当二年前高远带兵在南山之下截住离开的叶菁儿一家时,扶风人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位在扶风城内,靠着浆洗衣物的女人居然是当朝国相的妻子,而那一儿一女自然也便是国相大人的公子小姐了。 大家在叹息世事苍桑的时候,又不免替高兵曹不平,多好的一个人啊,为什么就不能娶国相家的女儿呢? 现在,他们的高兵曹终于娶了国相的女儿回来了。 大家都换上了准备在新年头一天穿的新衣,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这是高兵曹的大喜日子,大家自然得将自己装扮一番,也给兵曹的喜事添上几分喜气。 这些天来,关于高远与叶菁儿的婚事,一直便是扶风城内议论的热点,因为从半个月前,从琅琊郡出发抵达扶风的琅琊工匠和他们的家人便络驿不绝的抵达,虽然他们并没有在扶风城停留,而只是稍作休整,便又继续前进往居里关,但那庞大的队伍扔然让扶风人感到震惊。听说这都是那位国相大人给女儿的嫁妆。 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富可敌国,这才是啊!对于大燕偏僻的辽西,而扶风又更为偏僻的这等地方而言,大家出了瞠目结舌。其实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不止是这一万工匠,还有一千精锐的叶氏私兵,还有百万两现银,都是叶菁儿的嫁妆。 看着如此震憾人心的嫁妆,再想想以前叶菁儿一家在扶风的困窘。所有人都是恍若隔世,便是戏文之中,也没有如此的情节啊。 这样的场面,让吴凯有些恼火,县里的捕快衙役全体出动也根本不够塞牙缝的,现在的扶风城不比往日。越来越多的商人涌入,老扶风人几乎将他们的房子的前院都租了出去,太多的外来人口中,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老鼠藏在其中,特别是高远的仇人又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当朝权臣想要他的命,便连东胡人。又何尝不想干掉这位大仇人?哪怕曹天赐在这之前,已经扫荡过一次了,但谁敢保证就清楚干净了呢? 这样的场面,可是行刺的最好机会。曹天赐也是这样想的,这一天,军法司的所属人员尽出,经常露面的穿着军服协助县衙捕快,而秘密人员,却是混杂在人群之中,小心地监视着一切可疑的人员。 便是如此。吴凯也仍然不放心,在与蒋家权商议之后,他们将南山军营里的新兵尽数调了出来,这些人不拿武器,只是穿着统一的军服。手挽手往街上一站,却也是威风凛凛。 而在城门口,以征东府长史蒋家权为首,扶风县令吴凯,赤马县令郑均,司马曹天成,军法司司长曹天赐,以及牛栏山的主要将领郑晓阳,那霸,颜海波,孟冲,许原等人也都归来,大家伙都喜气洋洋的等着高远的归来。在这些人群中,有一个极为特殊的人物,那就是公孙部族的族长阿蛮,对于高远,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高远派人占了他的地盘,吞并了他的部族,将原本一族之长的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将领,这不能不让他怨恨,但当他到了牛栏山大营,看到那里龙精虎猛的士卒,一个比一个强悍的将领,他又不得不服气,有时候心中暗想,也许自己攀上了一棵大树。 唯一一个应该来,却没有来的重要人物,是贺兰雄,高远结婚,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喜事,每每想到妹妹必然为此黯然神伤的时候,他便很是恼怒,找了一个借口便留在了牛栏山大营,对于他的行为,征东府将领们都能从心底里真正的理解他的行为,没有人去强求他。 城楼上突然响起了鼓声,随着鼓点的响起,锣鼓家什什么的都响了起来,城楼之上站得高看得远,自然比城下的人要早一些看到远来来的车队,而这些家伙什一响,众人都明白,征东将军高远来了。 人群发出了一阵阵呼喊声,城门外的欢呼声很快便传到了城内,于是,一阵阵应和的欢呼声开始响起。 相对于高远出发前的单薄的队伍,回来的时候,可就壮观多了,除了他的五百卫兵之外,叶真的一千叶氏私兵更是护卫两侧。一千五百士卒,分成了三个部分,前方五百人开路,后方五百人断尾,中间五百人则分成数行,护卫在数辆马车的两侧。 似乎知道回到扶风是个什么场景,扶风人看到的马车,经过了特别的处理,整个车顶都被拿掉了,高远扶着叶菁儿便站在没了顶蓬的马车之上,一路而来,而在他们的身后,曹怜儿也兴奋的从窗口探出头来,她也离开扶风整整两年了。走时也是这个时节,大雪纷飞,寒冷异常,两年后回来,虽然仍是寒冷异常,但却没有了那漫天的雪花,甚至连久违的太阳也稀罕的跑了出来,似乎在为高远的喜事凑趣。 或许是因为兴奋,也或许是因为在寒风之中吹了太久,叶菁儿的两郏两团红晕特别的显眼,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高远的手臂,看着那人山人海的场景,身体不由有些微微发抖。 “怎么啦菁儿?”高远低声问道。 “近乡情怯!”叶菁儿小声道。在扶风生活了十年,她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乡。 前方的士兵停下了脚步,左右分开,载着高远与叶菁儿的马车缓缓向前,而征东府诸官则在蒋家权的带领之下,快步迎了上来。 “恭喜高将军,贺喜高将军!”蒋家权笑咪咪地抱拳,他身后,官员们一齐躬身为礼:“贺将军大喜!” 高远大笑着一跃下车,走上前去,先是扶起了蒋家权,然后再冲着众人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多礼。” 蒋家权笑道:“将军,今日扶风人可是倾巢而出,这人山人海可是连我都吓着了,活了大半辈子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将军在扶风,当真是德高望重,深受扶风人爱戴啊,平日里不觉得,今天一见,深受震憾啊!” 高远大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伙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便是菁儿,也算是他们的老街坊老邻居,大家来凑个热闹,很好很好!” 吴凯走了过来,“高远,家里已经摆好了酒宴,大家都等着给你贺喜,敬酒呢,你瞧瞧这些家伙,可都是等不及了!”回头指着郑晓阳一干将领,那些人张着嘴,正自开心地大笑着。 “新婚三天无大小,你可不能摆将军的架子,大家伙来敬酒,你可得来者不拒才行。”吴凯大笑。 “老吴,看你这架式,是不把我灌倒不罢休啊!”高远笑道:“莫不是你打头阵?” “这是自然,我是要先敬三杯的!”吴凯一仰头,那撮山羊胡子顿时翘得老高。 高远笑着道:“好,三杯就三杯,不过老吴,我可要你家最好的酒。” “早就搬到你家去了!”吴凯笑咪咪地道:“这可是第一批出来的老酒,如今辛辣之气皆去,最是香醇不过,外头可是没得卖得。”转头看着郑晓阳等人,“便宜你等一干家伙了,要不是高远大喜,你们可是闻都闻不到。” 听得有好酒喝,众人自是喜笑颜开。“那自是要沾将军的光的。” 看着一众人等,高远一把拉过了郑晓阳,“贺兰雄呢?” “那家伙不来!”郑晓阳也压低了声音,“托我带来了贺礼呢!” “这家伙!太不够义气了!”高远怔了怔,想起自己与贺兰燕之间的情感纠缠,又不由得有些伤神。 “走吧将军。!”蒋家权道:“这去将军府的路上人山人海,走不快,可不能耽搁了吉时。” “好,出发!待会咱们连喝边说!”高远转身跃上马车,亲自驾车的铁弦轻扬马鞭,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走去,一众官员们纷纷翻身上马,紧紧地跟在马车之后。 随着马车在人群之中的缓缓前进,围观的人群再一次开始欢呼,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之中高喊了一句恭贺将军新婚大喜,立时得到众人的应和。一路之上,恭贺新婚大喜的欢呼之声就没有停止过。而高远则与叶菁儿则站在马车之上,濒濒向众人拱手道谢。 “愿将军早生贵子!”不停地恭贺新婚大喜之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众人都是一怔,然后轰笑起来,倒是让马车之上的叶菁儿昏生双郏,只觉得脸庞火烧火烧的。 家乡,真是好! 家乡人,就是好! 第三百八十三章:说亲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在扶风的家,早已经布置得花团锦簇,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到处披红挂彩,大红的喜字贴满了门窗,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与叶氏在琅琊在摆宴席不同,在扶风这边的动静就小了许多,看过热闹的老扶风人心满意足的回家去精心打熬腊八粥,边喝粥边议论着以新身份回到扶风的新娘子。在高远的家里,只不过是摆了两桌酒,而能进到高远家里喝这一杯喜酒的都是扶风和赤马两地的高官,富商。基本上都是隶属于征东府的官员以及四海商贸的商人。四海商贸名义是一个商人联合体,实则上,他就是征东府赚取钱财的一个工具。 新娘子叶菁儿敬了这些人一杯酒之后,便回到了后院,满院子正自绽发的梅花让她又惊又喜,曹怜儿扶着她,笑道:“真正想不到将军这样一个在沙场上纵横驰骋的大男人,居然有这样的小心意,小姐真真正正是好福气。” 这院子里原本是没有梅树的,上一次高远来清扫这院子之后,便吩咐铁泫和丁渭从南山之上移来了多株梅树,眼下,这些梅树却正在绽放,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听着曹怜儿的话,叶菁儿满心的欢喜,从内到外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轻轻地抚摸着一株老梅的树干,轻轻地道:“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心的人。” 二年的抗争,终于争来了自己的幸福,她怎么能不高兴?想着两年前绝望的发下誓言离去,又何曾想过,只不过是两年。自己便重新回到了这生活了十年的家中。 伸手摘下一朵梅花,放在鼻间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插在鬓间,娇艳梅花,相互映衬。更显娇媚,旁边的曹怜儿不由看得呆了,“小姐,你可真当得上仙女下凡了,人间可难有您这样的美丽的女子。” 叶菁儿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说什么呢?要真说起漂亮。宁馨姐姐哪才是国色天香啊,才貌双全,真正让我嫉妒。” 听着叶菁儿这话,曹怜儿却是不满起来,“那宁家小姐的确是漂亮,但小姐也丝毫不输给她啊!” “你知道什么?”叶菁儿叹道:“如说起容貌。我倒也自诩不会输给她多少,但她那气质,我却是比不来也學不到的。怜儿,我自小贫苦,整整那样过了十年,而宁姐姐却是从小博览群书,學习才艺。这自小而来的雍容优雅,我却是比不得的。” 曹怜儿一呆,叶菁儿所说的这些,她却是有些听不懂了,不过宁馨那种能让人在一瞬间便能让人自感亲近的本事,她却也是知道的。曹怜儿即便是一个丫头,在那宁馨面前,却也感觉不到对方有丝毫的轻视。 “算了,不说这些。”叶菁儿却突然微笑起来,“如今我却是有了一个如意的英雄郎君。这一次宁姐姐来给我送嫁,听她那口气,却是羡慕嫉妒得很呢!”她突然得意起来,在宁馨面前,她始终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但在这一着上,她却是大大领先了,“我的运气却是比她好多了。” “那当然,将军可是不世出的男子,只怕整天下,也就这么一个吧!”曹怜儿格格地笑了起来,“不过那宁大小姐出身名门,自身又才貌双全,想来也能找一个如意的郎君吧!” “但是高远却只有一个,这天下,却又哪里再去找一个这样的人?”叶菁儿开心地笑了起来,“对了,怜儿,我想起一件事,今天高远的部属基本上都到了,孙晓他们远在积石山就不说了,怎么没见贺兰雄啊,以前可老是听高远说起这个匈奴人的,他可是高远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曹怜儿摇摇头,“不知道,先前与爹爹聊了几句,他也没有说什么。” “哦!”叶菁儿点点头,马上就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一阵凉风吹来,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小姐,进屋吧,您刚刚喝了酒,凉风一吹,容易伤风的,屋里暖和,便是坐在窗前,也可以欣赏这满园的梅花呢!” 屋里地下铺着地龙,外间燃烧的柴禾将热气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外头寒风凛冽,屋里头却是暖意融融,脱下身上的狐裘,披风,捧着曹怜儿冲好的热茶,轻轻地啜一口,回头望一眼窗外怒放的梅花,叶菁儿突然觉得,人生当真是如此的美好。 “怜儿,你跟着我快两年了吧?”放下手中的茶盏,叶菁儿问道。 “嗯,小姐,刚好两年了。” “真是委屈你了,曹大人是征东府的司马,你弟弟也是征东府军法司的司长,你这个当姐姐的本应当是在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却跟着我做了丫头。”叶菁儿道。 曹怜儿一怔,“小姐,你说什么呢,我父亲弟弟官做得再大,那也是将军的恩荫,没有将军,哪有我曹家兴旺发达的这一天,两年前,我们可是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能跟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父亲的意愿。我们一家都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将军的大恩大德!” “话虽是这样说,但你曹家现在在征东府的地位不同以往,你再在我身边当一个丫头却是不行了,以前在蓟城,在琅琊,与这里离得远,但现在回到了扶风,可是不行了。” “小姐是不要我了么?”曹怜儿一下子跪在了叶菁儿的面前,“小姐,不要赶我走,我愿意一辈子服侍小姐!” 叶菁儿赶紧过来扶起对方,替她抹去脸上的泪花,“怜儿,这两年相处下来,你也知道,我一向把你当妹妹的,但妹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老呆在我这里?自然是要出去觅一佳婿,相夫教子的。你刚刚不是还羡慕我吗?” “我才不要呢!”曹怜儿一下子红了脸,“我就在这里服侍小姐。” 叶菁儿摇摇头,“怜儿,你今年已经十六了,年纪也不小了,而且以你曹家现在在征东府的地位,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让你留在府里当丫头的,这样的话,你让其它的征东府官员怎么看?而且,高远跟我说,已经给了相好了一位人,让我先问问你愿不愿意,回头他也会和你父亲商议,如果你们两个都同意,便让我来牵这根红线。” 曹怜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叶菁儿,脸红过耳,她却是想不到,高将军竟然已经替她相好了人家,既然将军看中了这个人,父亲是绝不会反对的,这门亲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但就是这样,将军还让小姐来问自己的意见,那可是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 “你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叶菁儿笑嘻嘻的问道。 曹怜儿涨红了脸,低着头,却是不作声。 “是将军手下第一得用的大将,孙晓!”叶菁儿轻轻地道:“怜儿,他今年已过三十,年纪是比你大了不少,但是你自小受了不少苦楚,心里头一直有些自怨自艾,这样年纪大一些的男人,倒是可以好好的疼你,而且那人对将军忠心耿耿,与你父亲亦是同年袍泽,必然不会亏待你。”她顿了顿,笑道:“他也不敢亏待你。” 曹怜儿低低地道:“我都没有见过他!” 叶菁儿格格笑了起来,“这还不简单,他现在身负重任,暂时是回不来了,但你可以去见他啊,积石山离这里也不过几百里的路程,高远说了,这件事他还没有跟孙晓说,如果你不愿意,他绝不勉强。” 曹怜儿跟着叶菁儿已经两年,在叶家也呆了两年了,耳闻目濡,见识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听了叶菁儿的话,她便很清楚地知道,这桩婚姻的背后,还有着极其强烈的政治意图。 曹家是现在高远最为信任的,父亲是征东府司马,掌控着整个征东府的后勤和钱袋子,弟弟任军法司司长,掌控全军军法,也是大权在握。而让自己嫁给征东府麾下第一大将孙晓,这也是要进一步地拉拢孙晓,可以说,这桩婚事,不管自己的意愿如何,最后都会水到渠成。 更何况,她自己也并没有排斥心理。 孙晓是征东府中深得高远信任的大将,前途不可限量,那人虽然没有见过,但多多少少也听父亲提到过一些,也是一个义薄云天的汉子,于自己而言,又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 “等过了年,便将高远安排你去积石山,见一见那个孙晓,只要你看中了,那这门婚事便可以定下来了!”叶菁儿笑道。 “不用看了,我同意!”曹怜儿低声道:“将军的眼光哪会错得了。” “当真?”叶菁儿喜道。 “嗯!只是小姐,以后我嫁了人,还能随时来看你么?”曹怜儿可怜兮兮地抬起头,问道。 “傻丫头,说什么呢?先前我就说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这家呀,可是随时对你敞开大门的!”她伸手将曹怜儿揽进怀中,“这两年来,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我怎么会忘记?” 第三百八十四章:贺礼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内里两个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小话儿,外头的酒战却是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说是要大灌高远一顿酒的将领们,上阵的时候却还是萎了,除了吴凯不依不饶的敬了三杯,其它人却都只是规规纪纪敬了一杯便算完事,不过十几杯酒下来,饶是如今高远酒量极豪,也仍然是有些头昏目眩了。 眼见着灌醉高远的大计不能得逞,吴凯是很不满意,瞅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一个个在高远面前都像极了小猫,先前商量好的完全排不上用场了。没用的东西!吴凯在心里啐了一口,决定自己再次赤搏上阵,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再一次向高远举起了酒杯。 “高远,这一杯,祝你早生贵子!明年就抱上个白白胖胖的小征东将军!”吴凯身子打晃,他刚刚被那些商人和将领们也敬了不少酒,年纪大,身体比不得高远,早已是酒意上涌了。 “老吴,你还行不行啊?真要在我这里喝趴下了,回头吴夫人定然要找我麻烦。”高远笑着道。 “瞎话,我是干什么的,我就是酿酒卖酒的,酒还能醉倒我?”吴凯笑着,“来,喝!” 看着吴凯的模样,高远还真是有些犹豫了,这家伙是真心醉了。 “将军,这一杯酒你还真得喝!”一边的蒋家权笑着说,“我们大家也都盼着明年小征东将军出生呢!大家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本来就睁大眼睛看着吴凯敬酒的人都轰然叫好,他们没吴凯这个资历,也没这个胆子硬灌将军喝酒,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好!”高远端起酒杯,与吴凯一碰,一仰脖子,喝了涓滴不剩。 “爽快!”吴凯大笑,端着酒杯便往嘴里倒。不过那手颤抖着,一杯酒倒有一半倒进了衣领里。 “老吴耍诈了!”郑晓阳大笑。 老吴不是耍诈,他是真不行了,酒杯还没有放下。人已是往地上出溜下去。亏得他旁边坐都着颜海波,一伸手又将他提溜起来,往凳子上一放,老家伙已经是酣然入睡。 看着想要耍横放倒高远的吴大县令率先躺倒,在座诸人都是放声大笑,笑声未必,大厅门口却是多了一个人,“哇呀呀,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众人闻声回头,却是白羽程,这家伙现在负责居里关与积石山之间的防务,原本大家伙也没有指望着他能赶回来,倒是高远一见白羽程大喜过望。“老白来得巧,快坐下,喝几杯暖暖身子!” 白羽程一身风仆尘尘,在高远面前,倒也不娇糅造作,径直走了过来,向高远行了一礼。“恭贺将军新婚大喜了。”一转身,提起酒壶,“末将来晚,先自罚一壶。” 一仰头,咕咚咕咚将壶里的酒喝得精光,厅内诸人不由得喝一声彩。自罚三杯什么的大家见得多了,自罚一壶的却当真少见,这白羽程当真好酒量,一壶酒这样生吞猛灌下去,除了脸上多了些红晕。竟是行若无事。 “好酒量!”高远亦是竖起了大拇指。 白羽程却是笑着一手扣了三个杯子,另行拎起一个酒壶,将杯子倒满,“将军大喜,白羽程敬将军三杯为贺,祝将军新婚快乐,早得贵子。” 手掌一摊,那挟在指缝间的三杯酒却是变魔术一般的出现在手掌中。 “你这家伙,成心是要灌醉我!”高远笑道。 “这三杯是我,孙晓,步兵三人敬将军的,他们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不能亲自回来敬将军酒,甚是遗憾,叮嘱我一定要代他们敬将军一杯酒!”白羽程笑道。 “那这酒我一定要喝!”高远点点头,取过白羽程手掌上的三杯酒,一一喝尽。 “末将相陪!”白羽程豪气地将壶中酒又是一干而尽,这一下,厅中众人,可时都看得呆了。 喝光了酒,白羽程一甩胳膊,将背上背后的一个竹筒取了下来,双手呈给高远,“将军,这是孙晓敬献给将军您的新婚贺礼。” 接过竹筒,高远笑道:“这家伙搞什么鬼?” 一边的蒋家权却是微笑着点点头,“孙晓那边得手了?” 白羽程笑道:“自然。” 高远打开竹筒,内里却是一叠卷着的文书,打开一看,不由放声大笑,内里,是保康县的户藉以及保康地图。 大笑声中,将图册收在了袖中,对厅内诸人道:“各位兄弟,大家自便。”转头看了一眼蒋家权,蒋家权会意地站了起来。“白兄弟,你也来吧!” 白羽程点点头,伸手在桌上卷了一盘猪肘子,跟着高蒋二人便离开了大厅。 三人一路回到后头,铁泫从后厨弄了两腕醒酒汤,高远与蒋家权二人喝了醒酒汤,又打开了窗户,凉风一吹,这酒意倒是立时便去了七七八八。 “老白,说说孙晓那边的情况吧!”高远道。 白羽程点点头,一边啃着猪肘子,一边向高远说起了孙晓派出军队攻击保康的事情,他的口才极是不错,将虎头,步兵,贺兰燕他们如何潜入保康内应,刺杀郑爽,夺下城门,而外头公孙义唐明王义三人配合巧妙,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保康城外,一举破城说得是娓娓动听。不过听者却是咋舌不已。 蒋家权扶额庆幸,“天,事先我们并不知道保康还驻有一千河间郡兵,早知如此,我是绝不会同意孙晓攻击保康的。” 高远也点点头,“燕子她太胡闹了,这样的事情,太过于危险,她怎么能去做这种事情,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她现在回积石山了吗?” 白羽程摇摇头,“贺教头不肯回积石山,现在就呆在保康呢!” “让她回积石山去,严圣浩丢了保康,肯定会试图拿回去的,年后说不定就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呆在哪里不安全。”高远道。 “这个我们都跟她说了,可她不干,理都不理我们。”白羽程摊了摊手,“我看除非是将军您亲自开口,否则贺兰教头绝对不会理会我们。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生某些人的气呢!” 高远立即闭嘴,贺兰燕除了生自己的气,还能生谁的气。 蒋家权不大知道这里头的事情,不过他是何等样人,从白羽程这番话里,便听了一个七七八八出来,“不要紧,严圣浩即便想拿回保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贺兰教头哪,慢慢劝着。现在保康情况怎么样,没有乱吧?对于那些匈奴骑兵,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白羽程笑道:“长史大人放心,步兵他们裹协了保康原来的那个县令吴慈安,由这个人出面,现在保康平静得很,进城的匈奴骑兵也规练得很,在积石山练了几个月,里头又夹着不少原来的扶风骑兵,军纪完全没有问题,再说那个公孙义倒也是个人物,将他这一营骑兵管理得是井井有条。” “公孙义,就是公孙部族以前的那个部将是吧?” “对,在公孙部族之中颇有勇力,算得上公孙部族的二号人物吧!”白羽程点点头。 “说起公孙部族,那个调进牛栏山大营的族长阿蛮如何?”高远转头看着蒋家权,问道。 “从军法司转来的报告以及郑晓阳等人的报告来看,此人中人之姿,不足为虑。”蒋长史道。“现在将他放在孟冲的麾下,有孟冲压着他,他翻不起什么浪来。” “嗯,那个公孙义可以提拔一下!”高远突然笑了起来,道。 “拿下保康,并以此为诱饵,引诱严圣浩来攻,然后慢慢地蚕食掉他的实力!”高远敲了敲桌子,道:“以迅速在保康屯集军械,想来过了年,严圣浩就要打过来了。” “现在步兵他们正在做着这件事情,孙晓将虎头所辖的那个骑兵营也派了过去。”白羽程道,“积石山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了。” “我这里也抽不出来,不过足够了!”高远微笑道:“我们打着公孙部族的旗子,严圣浩初时并不会在意,不会倾巢而出,这便给了我们机会。先寻机歼灭他一部分实力,此人已经有三千精锐被我们消灭了,再让我们灭掉他一部分精锐,此人就是一个空架子了,保康城,他可就啃不动了!” “然后,便轮到我们主动进攻了。” “蚂蚁搬家,一点一点的,不引人注目的做!”高远顿了一顿,“我不希望在图穷匕现的时候,让我们的敌人发现我们的意图。” “我明白了!”白羽程道。 “好了,白兄,你也难得回来一趟,郑晓阳他们还在拼酒呢,你不妨也去掺一脚,让这些家伙都给我躺下!”高远道。 知道高远必然还有事情与蒋家权商议,白羽程点点头,“要说起喝酒,他们可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他们已经七荤八素了,将军却看好吧!” 看着白羽程等人出去,蒋家权若有所思,半晌才对高远道:“将军,你与属下之间,太过于随便了。” “这些人都是老兄弟,我便是想在他们面前摆谱,也摆不起来啊!”高远哈哈一笑,“怎么啦长史?” “无有规纪,不成方圆!”蒋家权缓缓地道:“将军,你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业,这规纪便得及时的立起来。兄弟义气固然重要,但法律制度才是根本。” 第三百八十五章 规矩与人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赏有理,罚有据,不因上位者一时喜怒而赏罚,凡事依条律而行,蒋家权一直想要在在征东府中将规矩立起来,赏以兴功,罚以禁奸 ,赏不可不平,罚不可不均。赏赐知其所施,则勇士知其所死;刑罚知其所加,则邪恶知其所畏。故赏不可虚施,罚不可妄加,赏虚施则劳臣怨,罚妄加则直士恨。 扶风军中军纪极严,规矩便立得很好,但这条令并没有延续到高层之中,这在蒋家权看来,是很致命的一个问题。 听着蒋家权的话,高远的眼神有些怪异,“蒋先生,这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从来没有将他们当下属看,而是当作朋友。” “这正是问题所在!”蒋家权毫不留情地道:“将军,上位者必须要让下位者敬畏,而这种敬畏不仅仅是建立在个人的武勇和相互之间的友情之上,它应当建立在制度之上,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说,现在的牛栏山大营兵将劳集,将军如果去,自然是能够做到如臂使指,不会有丝毫挚肘,但如果将军不能分身,需要派出另外一人去的话,那贺兰雄,郑晓阳他们会不会毫不保留地奉此人之令呢?” 高远神情不由一凛。 “再比如,孙晓现在执掌积石山,但从白羽程所叙述的过程来看,贺兰燕贺兰教头在这此次行动之中,便极多不合规纪之处,可以说,给这一次人保康之战平添了不少变数,虽然结果是好的,贺兰教头也意外立下大功,但这只是巧合,将军,您能指望以后的每一次战事都有这种巧合嘛?在我看来,当他们发现保康城中有一千河间郡兵的时候,这一次的行动便应当取消。”蒋家权侃侃而谈:“将军可以想一想。这一次的战事,巧合之处太多,可以说,任何一点上有所差池。等待我们的就是一场失败,而失败必然会引起不可预料的后果,如果这位河间郡将是一位厉害之辈的话,挡住了我们的进攻,那下一步就会探测这股兵力是从哪里来的?那么,积石山的秘密便有可能保不住,而现在,积石山还刚刚起步,不堪一击。” “为什么孙晓对贺兰教头没有办法?这便涉及到贺兰教头的身份了。”蒋家权微微一笑,“我听那白羽程的意思。将军与贺兰教头的关系不简单吧?” 高远脸上不由一热,“这其中的事,却是一言难尽。” 蒋家权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一笑而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数。就是因为孙晓与贺兰燕之间权责不清,上下难明。再比说,今天席间,吴县令便颇为随意,我知道吴县令与将军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这种友谊,我希望出现的时候。是只有将军与他两人私下的时候,而不是公开的场合。” “将军现在统辖地盘较小,麾下也大多是军队,要以说,现在征东府所辖地区,基本上是属于军管。但是将军,将来随着您的地盘扩大,军政势必要分离,军队有军纪等约束,但地方行政上呢?地方行政长官如果没有足够的威权。那么,下头要阴奉阳违,要让那些于民有利,于将军有利的政策付之流水太简单了。”他看了一眼高远,见对方正襟危坐,脸上神色很是郑重,不由满意地点点头,“燕王诏旨难出天河郡,下面各郡郡主想理便理,不想理便不理,为何?燕王威权不足,当然这里面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律法这一条,涉及的问题很多,但将军你想一想,秦武烈王的命令在秦国的执行会出行一点问题么?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高远明白了,“友谊是私下的,而公事之上,必须立规纪。想来长史大人心中已经有了腹案。” “不仅仅是腹案!”蒋家权笑道:“我已经拟制了具体的律条,正想等将军回来后,呈给将军审定之后,然后便遍行将军辖下。” “好,随后你拿来我看看。”高远点头道:“长史辛苦了.” “何谈辛苦?”蒋家权连连摇头,“这是我毕生研究所得,将军能让我之所学有用武之地,家权感激不尽。” “愿你所学,助我功成!”高远点点头,“先生所说的事情,便放开手脚去做这件事吧,嗯,军法司曹天赐可为先生助手。” “天赐年纪虽小,但为人却很方正,做事严谨,我很欣赏!”蒋家权点点头,“小小年纪,真是难得,将军,此子将来可为廷尉也!” 高远看了蒋家权一眼,不由大笑起来。“不说这些了,先生,我现在有一难解之事,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将军请讲。” 高远搔了搔脑袋,“我麾下能打仗的人多,但是能理事,特别是能理民事,懂对外交际的读书人太少,有些事情做起来便事倍而功半,这件事情,不知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想不到将军以武勇而闻名,却对读书人如此看重?”蒋家权笑道。 高远正色道:“这一点我不还是很明白的,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让孙晓那些家伙来管理民政,非得乱套不可。文武分治,方是正途!” 蒋家权眼睛一亮,“文武分治,互相制约,将军这个想法好。不过别说是扶风赤马了,便是辽西,读书种子也是不多,仅有的也被张郡守拢在手中,以眼在将军与郡守之间的交情,撬墙角的事情,便不好意思去做。”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准备向岳父要一些人来。”高远点头道。 “不可!”蒋家权脸色一变。“将军,此事需得慎重,现在,叶氏已经为扶风注入工匠万人,加上家人已达数万人之多,已几乎要超过扶风,赤马的人丁总和,另有叶真率精锐千人加入征东军,如果将军再用叶氏哪边过来的人理民事,试问将来之征东府,是将军之征东府,还是叶氏之征东府?将军,别忘了,这些人在扶风也是有一个主心骨的,那便是夫人。” 高远脸色微变,“我夫妇一体,何需有别?” “将军和夫人如是想,我是明白的,但下头的人不见得会如果想,不是我抵讳读书人,这些人见多识广,心思便多,又出自一处,便难免抱团,结党立山头,将军创业初期,此大不利!”蒋家权郑重其事的道:“更何况,以蒋某看来,现在将军需要的不一定是读书人?” “那是什么?”高远奇道。 “是精于理事的官吏!”蒋家权笑道。 “这有何区别?” “这区别大了,将军,您现在最需要的便是那些有一技之长的读书人,说白了,就是一些能充任一些实际事务的有经验的官吏。” “这样的人我哪里找去?要读过书的,又要精于理事,这样的人,比单纯的找读书识字的人更难。”高远叹气道。 “当然是去挖别人的墙角。”蒋家权笑道:“我在渔阳多年,亦结识过不少能务实,有经验的底层官吏,我已给他们写了信去,就是不知能有多少人能过来?毕竟比起渔阳,扶风实在太偏僻了。” “原来先生早就想到了这些?”高远不由大喜,“那些渔阳旧人,能得先生法眼,必然是有能力的。” “有能力是不假。”蒋家权笑道:“我以前跟着姜大公子,接触过许多公文和这样的官吏,其实在渔阳这样的地方,人才当真是很多的,但渔阳已经腐了,用人制度完全乱套,全凭上司喜怒,裙带关系盛行,反而是那些有才能的人难以施展才华,在底层虚耗光阴,如此这些人能过来,征东府必然面目为之一新。” “太好了!”高远两掌相击,“不若先生再写一封信,我来副署一个名字,盖上我的大印。这样,或许更有说服力。” “妙极,如此更显将军求贤若渴之心,就算其中一些人不来,但总有一些不甘于平淡,有野心,想做出一番事业的人会冒险前来,便是十人之中只有三四人响应,我们也是赚了。”蒋家权大笑道。 “只是如此,会不会引起渔阳方面的反弹?毕竟这是撬人墙角之举!”高远有些担心。 “将军勿需忧虑,这些人大多为底层官吏,官职最高的一个,也不过在郡府这宫担任一个协理粮草的位子,他们离开,说不定有些人还高兴得很,他们终于又可安插一些自己人了。”蒋家权深知渔阳内情,抚须微笑道。 高远放下心来,思绪却又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先生认为叶真这一千精锐我要怎么安排?” “将军早有定议,想来是极妙的。”蒋家权道。 “我不准备将他们投入到军中,先将他们放在我身边,由我亲自指挥吧,便以亲卫的名义,我原来的那五百亲卫,却是可以反入到积石山去!”高远淡淡地道。 “此举甚佳。”蒋家权濒濒点头,“叶真我知道,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人,由他来护卫将军的安全,必然比铁泫和丁渭更加周全,铁丁二人忠心耿耿,但先天不足,叶真不论武艺,还是在安保之上的能力,比之二人强了不是一个档次。”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迁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不将叶真的一千精锐放入野战部队,而是留在身边,并不是因为高远不信任他,相反,现在应当说叶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中的一个,但关键的是,高远麾下军队作战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几乎所有将领都出身草莽,低层,而叶真,却出身大家世族,从小便受到良好的军事教育培训,必然与这些从基层爬起来的将领们格格不入,而且叶真的身份也很特殊,放到下面去,位置也不好摆,倒不如先将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充当护卫,一来是展现自己对他的信任,二来,也将铁泫,丁渭两个人麾下的五百亲卫解脱出来,投入到急需兵力的积石城去。 “有些事情,要开始布置了!”高远推开窗户,看着又已经阴沉下来的天空,听着渐起的北风呼啸之声,风雪便要来了么? 大年初二,扶风县令吴凯携家人前来拜年,去年,还是高远登门却给他拜年,一年过去,时移世易,两人地位却是翻转过来了。 在大厅里相互见过礼,叶菁儿便引着吴凯的夫人与最小的女儿去了后头,高远在前头招呼吴凯与他的两个儿子吴承风与吴承云。 “两位世兄倒是不常见!”看着吴凯的两个儿子,一个已过了三十,另一个却还刚二十出头。两个人都是有些拘促不安。 “什么世兄啊,高远,你别折了他们的寿,就叫承风,承云!”吴凯大笑着,“他们两个,不是读书的料,老大承风,一年中大半时间,倒是在外头经营我家的那些生意,老二承云么,原本我还对他寄于厚望。将他送在辽西城内求学,想让他在学识上能有所成就,就像路鸿的儿子跟超那般,将来能得一名师赏识。学有所成,不过眼下看来,却是大失所望,他呀,对家里的那些酿酒之技倒是更有兴趣,半年前回来后在作坊里泡了几个月,酿酒之技,倒是比家里那些老师傅更强。看来我吴家,也就是一卖酒的命啊!” 看着吴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高远不由笑了起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做一行,精一行,承云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掌握酿酒的技巧。很不简单啊!老吴,我可是要恭喜你后继有人呢,将来承风专于市场,承云精于技术,兄弟合力,其利断金,在商场之上。必将无往而不利啊!” 听得高远如此说,吴凯不由大笑起来,“就算他们二人在自己的行当中如何出挑,但总要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将军你的事业蒸蒸日上啊,这两年我算是想得明明白白了。没有刀枪开路,想做好一件事情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高远微笑道:“老吴这话说得对,只要我们的实力足够,将来你吴家的酒便能卖遍中原七国。” 吴凯拍手高叫,“那我可就完全指望你了。这一次仗着你的面子,我们可以进入琅琊和天河市场,这两地的富人多啊,过了年,承风就会前往这两地,负责打开这两地的市场。” “在这两个市场,我们只卖最高档的那一种。”高远叮嘱道。 “这个我明白,琅琊和天河不比辽西,我们不可能垄断,更不能将别人逼上绝路,我们只占领最高端的那一块,不过,越高档,利润越高啊!”吴凯呵呵的笑了起来。 “慢慢地将辽西的这一块低端的也放掉!”高远道。 “这是为什么?”吴承风不解地道:“将军,低端的这一块虽然利润利,但胜在量大啊,现在辽西整个郡都只售我们的酒,这一块能赚的钱几乎占了我们现在吴氏一半的利润啊!” 高远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揭开盖子,轻轻拂去茶末,“老吴,我希望以后吴氏只做高档酒,我想看到的是,以后中原七国任何一个地方提起吴氏酒来,那就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吴承风不以为然,但高远身份不同,他说出这话来,便由不得他们不重视。“将军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了,打响牌子,就像你当初让我办闲云楼那样。” “不错,不过这个过程可能要更长一些,我想看到的是,到得最后,你吴氏就算装一瓶水出去,别人都会称赞一声好酒!”高远微笑道。“你如果还出售低端酒,不免会拖累到将来。” “我明白了!”吴凯连连点头,“将军这样说,我就这样办,只是我们不卖这些低端酒了,将军准备怎么处理这一块呢?” “转给四海商贸!”高远道。 四海商贸名义上是扶风,赤马两地富绅出钱组建的一个商家,但实则上,当中占大头的却是征东府,主理的也是征东府司马曹天成,听了高远如此安排,吴承风脸上顿时露出不平之色,高远这是要不动声色谋夺吴家的产业啊,看着父亲,只希望父亲将高远驳回去。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吴凯道:“将军这样做,不知有何深意我一时还真没有看出来,不过我会照办的。” 高远扫了吴承风一眼,吴承风不由背脊一寒,知道心思被高远窥破,不由心虚的低下头。 “四海商贸的商路比吴家实力更雄厚,让他们来主理这一块,可以降低低端酒的成本,赚取更大的利润,你也知道,低端酒这一块,光是运费的损耗就不少。四海商贸拥有自己的车马行,自己的店铺,由他们来主理,赚得钱更多。”高远慢慢地道:“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吴氏要慢慢地与辽西张氏剥离!” 听到这话,吴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将军,出了什么事?你与张郡守要翻脸么?” 高远缓缓地摇头,“不是与张郡守翻脸,而是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不免要未雨绸谬,提前作安排。以后与张郡守那里,便由四海商贸去与他打交道。你不要出面了。四海商贸哪里,会给你一笔银子,作为收购你这块的业务的费用。” “我明白了!”吴凯虽然本质上是一个商人,但毕竟当了这么久的县令,一听高远这话,便知道这内里头不知隐藏了多少上层的博奕,只怕不是自己能招架得主的,不过他相信高远,高远绝不会亏待他,实则上,没有高远,他吴凯也就是扶风的一个土皇帝,而且还是一个处处受制的土皇帝,哪有如今的辉煌,现在他仍是一个县令,但每次去郡城,张太守都对他客客气气,饭总是要请一顿吃的,辽西这么多县,郡里这么多地位比自己高的官,那个有这份荣耀。 “还有一件事,恐怕比让你卖掉低端酒这一块更让你震惊了。”高远笑道:“老兄听了不会昏倒吧?” “我身体好得很,什么事都撑得住!”吴凯听着高远打趣的话,亦是笑了起来。 “我准备把你调到另一个地方去当县令!”高远缓缓地道。 咣当当一声响,却是吴凯听了这话,手里茶杯盖儿竟是掉在了地上,也亏得这茶杯盖儿质量不错,在地上滚了几滚,竟然没有碎。 扶风是吴氏的根基,可现在,高远居然要将吴凯调走,这是什么道理?看着高远,这一次,吴凯也有些琢磨不出高远的心思了。 “两位世兄也都是自己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高远淡淡地道:“老吴,从琅琊过来的那一万匠人,还有他们的家眷,并没有在居里关。他们已经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并在那里安居。实则上,在哪个地方,孙晓已经经营了数月之久了。现在那里,人丁总口已经接近十万,而且,还会不停的增长。” 又是咣当一声,这一次,吴凯是连手里的茶杯都掉到了地上,茶水茶叶溅了满地。吴凯呆呆地看着高远。 “这事前期没有多少人知道,没有先与老吴你说,也是怕你沉不住气。”高远道:“我的根基,在年前后这一段时间里,都将会转到那个地方去。这个扶风,将只会留下一个空壳子。” “将军,这,这是为什么?”吴凯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周渊与宁则诚是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必然会对付我,所以,我也不得不提前作出一些应对之策,别人要对付我,难不成我就要当那毡板上的鱼么,哼哼,莫说是周渊只不过是太尉,宁则诚不过是御史大夫,便算是燕王要对付我,我也不会让他轻易得逞,说不得的时候,刀子也是要拔出来的。” 这番话说出来,吴凯还没觉得怎样,吴承风与吴承云却是脸色苍白。 “老吴,你我二人,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在他们眼中,你就是我的钱袋子,我最坚定的支持者,所以,在对付我的同时,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我要先将你弄走。对外便宣称,你因自觉年老体衰,不堪县令杂务,因为辞职专心经营自己的生意。”高远道:“你去积石城,在哪里任城守,不过积石城万事初创,你家的生意,你可能真的要顾不上了,便交给承风承云二人去做,有大事再拿拿主意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甜点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路鸿与吴凯,都是高远发家的贵人,如论亲疏,自然是路鸿,路鸿与高远的父亲高子达是战友,高子达于他有救命之恩,而在高子达殁了这许多年后,路鸿待高远仍然如出己出,这份情谊,自然值得感慨。但如果要论起高远更信任谁,只怕高远嘴上不说,心里却会默认是吴凯了。 吴凯如今已与高远纠缠得太深,两人之间牵涉了太多的利益,可以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如吴凯所想的那样,高远兴,吴氏兴,高远亡,吴氏倒。 吴氏酒业自从得到高远之助后,一直呈爆发式的增长,特别是高档酒那一块,根本就是供不应求,如今这一块的酒已不仅仅是供应辽西和两家闲云楼,而是在大燕各地都有销售,这些酒运往各地之后,因为价格奇高,消费得起的只能是达官权贵以及富绅,倒也没有对当地市场有太大的冲击,因而也没有遭遇多少的反弹。 相对于销售地的波澜不惊,但对于吴氏酒业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吴氏酒庄即便加班加点,也还是供不应求。说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亦不为过。 这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但同样,也是一只让人觊觎的肥鸡,暗中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窥伺着吴氏,如果不是高远的强军厉马就在扶风呆着,只怕连辽西城中的张守约,说不定也得动一动心思。两成的股份,是不能满足张守约的*的,但是这两成股份再加上与高远的征东军之间的良好关系,那便不一样了。 对于这些,吴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没有高远的大刀傍身,自己根本就没有自保余地,当初自己盘踞扶风当一个小小的垄断酒商时,没有人会在乎自己这只小虫子。但现在,这只小虫子显然已经长成一条肥硕的大蛇了,没有强有力的后台,难拿去下锅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其实吴凯也不是没有想过多找几个后台。比如说张守约,比如说宁则诚,但思来想去,这些人,还是没有高远可靠。他与高远相交已久,知道此人虽然是个军人,是个官面之上的人,但却还是极重契约精神的,这两年来,除了他在吴氏的股份之外。他并没有向自己多伸手。张守约哪就不一样了,上一次张叔宝到扶风助战,便来自己这里要了一大笔钱去,好像自己给他钱就是天经地义一般,而辽西城中的张君宝。更不是东西,闲云楼日进斗金,但分给自己的那一份却显然不对头。这些人,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至于宁则诚,在他暗算了高远之后,吴凯更是将这个念头打消得干干净净,这个人连堂堂的征东将军也是说暗杀就暗杀。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两个手指头一捻,便将自己掐得死得不能再死。 除了高远,他举目四望,竟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前头说了些让吴氏父子三人无比震惊的话,接下来这一顿饭可就吃得有些尴尬了。吴凯还好一些,毕竟也是老谋深算之辈,心中虽然震惊,但脸上却是若无其事,与高远杯来盏往。其乐融融,吴夫人不明所以,桌上便以奉承叶菁儿为主,吴家那小女儿吴心莲十四五岁,倒是青春可爱,一口一个叶姐姐,高哥哥叫得两人是眉花眼笑。吴承风和吴承云便有些不自在了,虽然强作欢容,但明显却是心事重重。 饭后吴氏一家告辞而去,高远却是牵着叶菁儿到后院梅园散步。 “高大哥,我看吴大人他们父子三人似乎心事重重啊,你在前头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叶菁儿看着他,问道。 “你猜猜?”高远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可真是长进了,如今已经学会看人脸色便揣泽人心事了。” 叶菁儿格格的笑了起来,“哪需得察颜观色,只看那吴家大兄承风那模样,便必然能猜到出了什么事了!大哥,你不会是觊觎他吴家的财产吧?” 她瞪大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高远,在国相府住了两年,这样的事情,她也可是听说过不少,权贵之家仗势欺人,将身家丰厚的富商一口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丈夫是这么下作的人么?”高远笑道:“吴大人与我起于贫贱之时,如今已成为我征东府不可分割的一块,我何需觊觎?” “哪就好!”叶菁儿点头道:“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高远心中暗笑一声,吴凯对自己一家好那是肯定的,但如果就此说他是好人,那也未免太过了,吴氏原先垄断扶风酒来,说他们手里没有几条冤死的人命,那还真是奇了,不过这可不在自己的思考范围之内。 一阵寒风吹来,满院梅花簌簌而动,几瓣梅花随风而起,在空中飞荡着飘向两人,叶菁儿伸手捉住一朵,放在鼻间轻轻地嗅了一下,“真香,真美。” 高远接过这朵粉色的梅花,插在她的鬓边,端详了她一下,赞道:“花美,人更美!” 叶菁儿红了脸,白了他一眼,“都老夫老妻了,还嘴巴油花花的。”嘴上说着,心里却是美得很,唇边那丝微笑,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将叶菁儿拥进怀中,高远道:“菁儿,想看看草原风光么?” “嗯?”叶菁儿闭着眼依偎在高远怀里,正惬意地享受着这个男人胸怀间的温暖,突然听到这么一问,不由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高远,“草原风光?” “不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番风光,与我们这里又自截然不同呢!”高远笑道。随意说了一点草原风光,却是让叶菁儿向往不已,她虽然一直长在边境,但却甚少出门,对于草原风光,倒真是一无所知。 “可是现在草原这么乱?”虽然向往,但她却不想给高远添乱子。 高远大笑起来,“你丈夫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征东将军,匈奴那些人,那个敢不开眼来找你的麻烦,过了年,天气稍暖和一些,便去哪里看看吧,如果高兴,不妨便多住一些日子。” 叶菁儿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高远,“高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高远微微一笑,叶菁儿冰雪聪明,这两年又在国相府里见多了那些事情,想来也是瞒不住她,淡淡笑了笑,“过了年,天气一暖和,我们就要出征东胡了,我不在扶风了,军队也不在扶风了,说不定有些人便会有些想法,你出去住一阵子,这样我做起事来,便没有什么顾忌。” “我明白了!”叶菁儿点点头,“等你出征之后,我便去散散心。” “好,孙晓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孙晓在哪边?”叶菁儿诧异地道。 “不错,孙晓在哪边,已经替我打好了一些基础,你去他哪里住下,倒也可以鼓舞鼓舞军心民心,让大家都能安心地在哪里开拓。”高远道。 “你真坏,连我也利用!”叶菁儿嗔怪地道。 “你是我的夫人,身份不同,你往哪里一站,代表着的意义可大了去了!”高远笑道。 “这些我倒懒得管,你让我去,我便去,孙晓在哪里,我倒是真好替怜儿把她的好事张罗了,对了,曹天成大人如何说?”叶菁儿问道。 “老曹有什么好说的?孙晓这个女婿他还不满意吗?”高远笑道:“我一说,他便满口答应,还私下窍笑呢。” “这有什么好笑的?”叶菁儿好奇地问道。 “孙晓以前都叫他老曹,曹兄,你想想,两人再见面时,孙晓要叫一声岳父,曹天成能不高兴吗?一想到孙晓到时候那个窘样,他便很开心吧!” “要说起来,孙晓的年纪比怜儿几乎大了一倍。”叶菁儿叹息一声。 “孙晓如今不过才三十出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高远道:“丈夫大一些好,知道疼人,不像毛头上子,啥都不懂!” 听了高远这话,叶菁儿便抬头看着他,一双手却在高远的胁下拧了一块肉狠狠地掐着,“你这么说,是说你便不会疼我吗?你今年才满二十一,不正是毛头小子一个么?” 高远哈哈大笑,“我这个人比较奇怪一点,有着年轻人的年龄,却有一个颗老人的心。当然知道疼你啦!” “又胡言乱语了!”叶菁儿又拧了一下,高远丝丝地吸了一口凉气,被叶菁儿一掐,在看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便蠢蠢欲动起来,突然一弯腰,便将叶菁儿打横抱了起来,向着屋里走去。 猝不及防,叶菁儿倒是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两手赶紧环住高远的脖子,“干什么?到哪里去?” “我带你回房去吃点儿甜点!”高远低声道。 “刚刚饭后不是吃了了么?”叶菁儿诧异地问道,但话一出口,一看高远的眼睛,顿时明白了高远嘴里的甜点是什么,身体一下子火热起来,眼睛顿时迷离起来,声音也变得极腻极柔:“大天白日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是机会,也是考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午后小憩之后,高远精神抖擞的从后院出来,想起后头叶菁儿还瘫在床上,不禁暗自得意。 虽说是过年,征东府里除了留下值守的人外,基本上都休沐了,但高远却是无法像他的下属们那样可以好好地享受这段假期的,上午刚刚接待了吴凯,下午,就又迎来了征东府的一位重要人物,那就是赤马县的县令郑均。 说起郑均,就不得不提这个人在征东府之中的尴尬地位。他不是孙晓步兵那样与高远起于贫贱,同生共死的战友,也不像吴凯那般从高远微末之时,便给予大力资助从而得到了高远的信任与回报。 他与吴凯一般,都是边远边境县的县令,但与吴凯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县令不一样的是,他是一位正儿八板的官僚,这样的人,自然有他的一番报负,只可惜,在辽西的政治大环境之下,他却是有力无处使,被压在赤马边县,官职随时不保。但这位县官仍是尽职尽责,将赤马县治理的井井有条,除了东胡人入侵他没有办法抵挡只能事后收拾残局,他在赤马县的政绩可谓还是十分可观的。 高远的迅速崛起,让赤马与扶风一齐被张守约送给了高远,成为了一个统一的扶赤防御区,他一下子变成了高远的下属,换了一个老板,对于郑均来说,也没有什么打紧的,于他而言,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他要做的仍然只是原来的那一摊子事,高远也没有对他如何另眼相看,向他汇报工作,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从高远核心嫡系的构成来看,郑均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进入这位年轻的家伙的法眼。 不过自从纳入到了这个防御区之后,郑均与他执掌的赤马县,还是得到了一桩好处。那就是东胡人再也不再打劫了,因为这个防御区外的东胡小部落,基本上被高远扫空了。 就这一件事,便让郑均对这个毛都还没用长齐的家伙(郑均在内心里对高远的称呼)高看了一眼。东胡人对扶风,赤马等地的劫掠,那可是历史悠长,现在托了这个家伙的福,赤马人终于可以过几天舒服的日子了。 没有了外部的骚扰和破坏,郑均这位单纯的官僚倒是得心应手了,赤马在他的治理之下,虽然不如扶风如此强势,但民生却也是一天好过一天,这位县令也是深得当地人的支持。要知道。扶风如此强盛,并不是因为吴凯如何了得,而是因为征东府在扶风,高远的根基在扶风,赤马与扶风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虽然高远并没有对郑均表示出如何的兴趣。但这位职业官僚仍然表现出了自己的职业性,但凡高远推行的政策,郑均都不打折扣的执行,加入四海商贸,赤马的那些富绅都是心有疑虑的,不过在郑均的大力鼓动之下,几乎所有的赤马富商都加入了进去。其实郑均心中很清楚,四海商贸在高远的支持下,绝对是一个大鳄,赤马的富商加入进去,那是可以沾光的,尽赚不赔的生意。加入的人越多,他在赤马,不是可以收更多的税了么。 真正让郑均一颗犹如止水的心波动起来的,是新任长史蒋家权上任之后的事情。这位深得高远信赖的家伙一来便占扰了征东府长史的高位,而这位长史上任不久。便将目光投注到了郑均的身上。短短的数月时间,竟然招见了郑均数次。 郑均可以感受到,这位长史对他的看重。 郑均也是有傲气的,这种傲气根植于一个读书人的内心,同时也是多年受到排挤,有能力却不能得到重用的怨气。自忖自己的能力比起那个只会卖酒的吴凯不知要高上几个档次,但却无法像他那样进到征东府的核心,自然是心中颇有不平。 如今,受到了征东府长史的青睐,或许自己的仕途将迎来一个转机。 思来想去,郑均终于还是来给高远拜年了,不论如何,高远现在是征东将军,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给他来拜年,也不掉自己的面子。 上茶,寒暄,一番客套之后,主客都安静了下来,郑均是无话可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与高远单独相处,他也不知这位上司的喜好,是真的无话可说,而高远却是在静静地打量着这位人物。 说实话,以前郑均还真没有进入他的心中,这位赤马县令,似乎对自己有一种疏离感,而高远对他,也无法像对吴凯那样毫无保留,直到蒋家权找上了自己,他才真正地关注起这位被自己冷落了许久的县令。 在自己的目光注视之下,郑均并没有显示出多少不安,仍然四平八稳地坐在哪里,不过面色倒是有些尴尬。 想起蒋家权对此人的评价,高远暗中点点头,这个人,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合格的官吏,能在困难的局面之下,将赤马经营得不比扶风少多少,还能想尽办法挖挖扶风的墙角,能力也不差。 “吴凯吴县令不再担任扶风的县令了!”高远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郑均没有想到,高远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倒是楞住了,半晌才道:“吴大人在扶风德记望重,不知为何去职了?” 高远笑了笑,“他另有任用。他这一走,扶风县令之职可就空了,郑大人有意否?” 郑均身子一震,扶风与赤马虽然说起来是平级,但扶风县的地位明显要高一些,从赤马调任扶风,那便是升了半格,他权衡片刻,却给了高远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高将军,如果这不是命令,而是询问的话,我的回答是,不愿意。” 高远眉毛微微一挑,并没有问郑均他为什么不愿意,而是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郑大人,过年之后天气一转暖,我征东军便要出击了,对于这次出征,你有什么看法呢?或者说有什么要提醒我注意的地方呢?” 郑均又是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似乎这样的问题,高远问谁也轮不到问自己,这位将军,每个问题都是那么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他还真没有考虑过,皱眉思虑片刻之后,方才开口。 “将军,征伐之事,郑均不懂,不敢乱言,不过征东军在将军的调理之下,已成精锐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只有一件,将军需得在意。”郑均道。 “嗯,你说说!”高远身子前倾,很想听听这位蒋长史很看重的人到底有些什么想法。 “后勤!”郑均道。 “将军请恕属下直言,这一次大战,便不是由将军主导,而是由周太尉来统一指挥,而将军与太尉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样!” 听到这里,高远不由笑了起来,他与周渊的关系何止是不怎么样,简直就是水与火的关系。 “接着说!” 郑均咽了一口唾沫,对于高远与上头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他自然是晓得的。此时仓促之下,也只是顺着自己的直觉来分析一番了。 “此次东征,征东军肯定是要倾巢而出了,那么军队的后勤,便必然要由太尉那边统一来调配,这等于便扼住了将军的咽喉,特别是将军如果高歌猛进,节节胜利的话,便更加危险,可以说,将军每向前一步,危险便多一分。“郑均看了一眼高远,见他很认真地在倾听着自己的话,胆子稍稍大了一些。 “可这一次的后勤统筹是由张郡守来统一调度的,张郡守并不会出征。”高远道。 “张郡守到时候不见得能顶得住太尉的压力,特别是战事将要胜利的时候.”郑均摇头道. “你怎么看张郡守这个人?”高远笑问道. “二十年前一条好汉,有勇有谋,可二十年后,他只是一个寻常的郡守,一个守财奴!”郑均对于张守约的评价让高远大为诧异.”如今的张郡守所思所想,只是如何保住他手里的那点东西,丝毫没有了开拓进取之心,将军,我知你与郡守交好,但我仍然想说,如此下去,辽西迟早还是别人的东西.” 高远内心砰地跳了一下,这个郑均,果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蒋家权看人的眼光,的确不同凡响. “所以将军,这一次东征,无论如何,在后勤之上,您得小心在意.”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只是扶风赤马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起将军的东征,这后勤,终究要被别人握在手中.” “那依你看,我要如何解这一困局呢?”高远问道. “属下不知道,属下想说的是,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多多屯集粮草,到时候,能自给自足.”郑均两手一摊道. 高远哈哈大笑,”嗯,你说得有道理.郑大人,你来当扶风县令吧,这一次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了.” 郑均怔了半晌,”是,将军,属下年后就过来上任.” 高远挥了挥手,道:”扶风和赤马两县将合并,你也知道,这两个县是张郡守划给我的防御区,这一次,两县合二为一,取消赤马县的行政区划,全部并入扶风县,由你来出任扶风县令.” 郑均带着震憾的心情离开了将军府,看着他的背影,高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一次的东征,想必是会发生很多事情的,将郑均放在这个位子上,其实也是一种考验,如果他能顺利通过这一次的考验,他便能进入到征东府的核心了. 这个人,还是有能力,也有眼光的.想起郑均对张守约的评价,高远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情报工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吴氏酒坊,吴凯倒负双手,在两个儿子的陪同之下,缓缓地走在一个个巨大的酒瓮之间,不时会伸手拍拍这些酒瓮,这些里面,极少数几个的成色看起来极有年头了,其它的,则看起来还是新的。 这格外的几个,却是两年前胡图部族打进扶风城,一把火烧掉吴氏酒坊的时候,侥幸没有被毁掉的。 站在这几个很有些岁月的酒瓮之前,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比吴凯要高。 伸手抚摸着眼前的酒瓮,倒像是在抚摸着他久违的情人。 “搬家的时候,其它的无所谓,这几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千万不要再打碎了!”吴凯声音有些伤感,“这几个瓮,比我的年龄都要大。” “爹,高将军一句话,我们真得就要照办吗?”吴承风踏前一步,“扶风才是我们的根基,离开了这里,我们可就是无根浮萍了。” 吴凯瞟了他一眼,“根基?我们以前的根基是在扶风县,但现在,我们的根基不在这儿了?承云,你说说,你能说出我们现在的根基在哪里吗?” 吴承云愣了一下,搔了搔脑袋,“爹,白天你与高将军一席话,我听了,心有所感,我想爹要说的是,我们的根基现在不在扶风了,而是在高将军的刀枪之上,高将军的刀枪在哪里,我们的根基就在哪里!” 吴凯双手轻拍,啪啪有声,“承风啊,你是老大,经常在外面奔波的人,竟然还没有你弟弟看得明白,我们与高将军已经不可能分开了。他兴我们兴,他亡,我们亡。” 缓缓地向前走去,看着前方不远的酒坊。那里面灯火通明。无数的人影正在忙碌着,腾腾的热气冲破了屋顶。扶摇直上,站在他们这个位置,已经能感受到那股温暖。 “今天可能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吧,高将军看似很随意的所说的关于积石城的事情。如今应当是征东府的一个大秘密,知道的人应当不多,我,也是今天才晓得的,连我也瞒了这么久,可见这件事对于高远,对于征东府有多重要。”吴凯缓缓地道。“你们明白积石城代表着什么吗?” 两个儿子一齐摇头。 吴凯叹了一口气。两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是当官的料,这里面蕴含的意义自然是不明白的。 “积石城才是高将军着力打造的他真正的老巢。现在那里,已经聚集了近十万丁口。比扶风县要多得多了。这也说明。现在高将军没有安全感,他在担心,他在寻找后路,而积石山就是他的后路。” “现在才告诉爹,看来高将军也不见得就多么信任爹!”吴承风低头,有些不满地道。 “你知道什么!”吴凯瞪了他一眼,“如果高将军不信任我,今天岂会将这些告诉我,积石城城守的位子又怎么落到我的头上?这可是高将军苦心打造的后路。承风啊,你要多用用心了,不然,我以后怎么放心将吴氏这一摊子都交给你啊?” “不是还有爹吗?”吴承风低声道。 “不,以后我要正正经经地做官了!”吴凯握了握拳头,“以后吴氏就交给你,技术方面的事由承云负责。” “爹,我们真得要放弃低端酒这一块吗?这可占了我们吴氏酒业利润的一半!”吴承风看着满院子的大酒瓮,有些心疼地道。 “当然得放弃!”吴凯断然道:“这不是利润不利润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了最根本的问题,你想想,是什么?” 吴承风想了想,“是粮食!” “算你还没有笨到家!”吴凯欣慰地点点头,“粮食。征东府的重心一旦转移到积石城,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高将军跟朝廷翻脸了,扶风,赤马两地的粮食根本不足以供给征东府,到时候必然缺粮,一旦翻脸,大燕朝廷必然会在这个上面卡高将军的脖子。你们想想,到时候,连吃的粮食都出现了问题,怎么还会有大量的粮食供给我们酿这么多的酒?所以,高将军让我们放弃低端这一块,转而专门经营高档酒,这样,酒的产量下来了,但在利润上面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要知道,将军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酒业啊,完全屏弃这一块,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转给四海商贸,不是一样要耗粮食么?”吴承风不解地问道。 吴凯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们知道的还太少,你们不明白,这一年来,四海商贸已经向外渗透,扩张到了什么地步?说来曹天成这家伙,真是一个经商的好手。今天既然将军当着你们的面说了积石城的事情,那自然也是相信你们的,我也不妨给你们讲一些四海商贸的事情吧。如今的四海商贸,在大燕各地,透过入股的形式,已经开花散枝,澎胀成一个庞然大物了,这里面,有的是公开的,有的是秘密的,所以,当四海商贸拿到我们酿酒的秘方之后,会在大燕各地开始酿酒卖酒,而这里头的利润,则会源源不断地支援高将军的大业。” 吴承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他们会不会也入侵高档酒这一块?” “不会!一则,我们只会给他们低档酒的酿制工艺,高档的提纯,配比,不会给他们,二来高将军也不会容许他们这样做的。承风啊,这涉及到高将军正在下的一盘大棋,而我们吴氏,要做的就是配合。” “对了,承云,那个东西,你到底做得怎么样了?有进展么?”吴凯转头看向二儿子。 “进展不大,那精油极难提练,手里现在虽然有了一些精油,但要配出父亲所说的那什么香水,恐怕还要一段时间!”吴承云道。 “抓紧时间,高将军说了,这玩意儿一旦出来,便是暴利之中的暴利!”吴凯呵呵地笑了起来。“一个酿酒秘方,便让我们吴氏乌鸡变凤凰,这玩意儿一旦真的弄出来了,那我吴氏便可再上一层楼。” 吴凯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再看了一眼忙碌的酒坊和院子里那一排排整齐的酒瓮,“承风。从明天开始,着手做这件事情,挑选最可靠的老人来做这件事情,第一步。先将老师傅和老工人转移过去,记住了,到积石城去的人,必须是在吴氏服务了十年以上的老人,其它的,暂时不要动。” “是为了保密么?”吴承风道。 “当然,这是将军再三嘱附的。这两个我们吴氏扩张得厉害,招进了太多的工人,这里面有扶风本地人,也有一些解救出来的奴隶。还有外面来的流民,哼哼,这里面肯定有钉子。军法司的天赐会秘密协助你来做这件事情。”吴凯道。 “我明白了!”吴承风道。 “我会提前到积石城去,将军既然任命我为积石城守,我便得早些去负起责任来,想来现在那里的孙晓一定是忙得焦头乱额了。”吴凯笑道,“我决心要做一个好官了,以后吴氏就交给你们兄弟俩了,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可以,跟着将军的步子走就好了!” 兄弟两人一齐躬身。吴凯袍袖一拂,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当晚,将军府,吴凯嘴里的军法司司长曹天赐出现在了高远的面前,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扶风出现了。 “天赐,辛苦了,过年也不能回来,要在外奔波,可觉得有些委屈?”高远微笑着道,“今年,你爹,姐姐都在扶风,却偏生缺了你!” 曹天赐咧嘴一笑,也只有在高远面前,才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小小的年纪,却有着与年纪极不相符的沉稳与沉重,高远明白,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不仅是母亲惨死在他的眼前的打击,还有自己交予他的重任。曹天赐执掌的军法司,不是一个可以与人倾吐的职业。 “不辛苦,很长见识!”曹天赐显得极是兴奋,“这位冯发勇先生,是一位大行家,从他哪里,我学到了太多的东西,要不是有重要情报需要我亲自送回来,我还真不愿意回扶风来呢。过年嘛,年年都会过,姐姐也回到了扶风,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 “嗯!”高远点点头,“你说得对,天赐,你也知道,我征东军不乏能征惯战的勇将,现在有了蒋先生,也不缺眼光长远的谋士,但唯独在你负责的这一块,却是我们的一大短板。情报工作啊,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有好的情报工作,我们就是聋子,瞎子,便只能靠自己的臆测来作出一些判断,而一旦判断失误,便会遭到灭顶之灾。这你认识到了吗?” “我知道了!”曹天赐道:“将军,这一次在冯先生哪里,我才知道,我们以前的那些玩意,当真是小儿科,我真正地认识到了情报工作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有一个疑惑,这位冯先生当真会倾囊相授么?” 高远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会。他是虎豹骑的人,你怎能指望他将绝学倾囊想授呢?天赐啊,即便是你们只能学到最基本的东西,也就足够了,一个好的情报组织,必然会具有自己的特色,而这个特色,就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器,这个东西,是不能学别人的,是需要自己揣摸的。相信虎豹骑也好,燕翎卫也好,当初还不是只掌握这些基本的东西,然后一点一点发展起来的。” “可是将军人,他们都是有些年头的大怪物了,我们,才是一个小婴儿!”曹天赐叹了一口气。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们成长的会很快的,这取决于你们。”高远道:“天赐,你没有信心么?” “我有!”曹天赐昂起头来,大声道。 “好,我信你!”高远摸了摸他的头,“这是最艰苦的时候,以后会慢慢地好起来,张一花了大心思在燕翎卫里埋下的人,也会慢慢地成长起来的。但他们暂时不能动用,以后会有大用处的。” “张一,还可信么?”曹天赐有些犹豫。“这一次事情,宁则诚为什么没有杀他,还让他做闲云楼的掌柜?他是不是已经背叛了将军?” 高远大笑起来,“我信他。不过你嘛,可以不信他,你做的事情,本来就是可以怀疑任何人的,大胆怀疑,小心求证!” 曹天赐眨巴着眼睛,看了高远半晌,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将军!” “情报呢,拿来!”高远伸出了手。 第三百九十章 乱七八糟的积石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冯发勇那细如蚊蝇的小字,高远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在辽西城,高远通过张叔宝找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宅子作为他的藏身之所,又从扶风军法司调去近百人供他驱遣,这里面便包含着曹天赐本人。 李云聪出现在辽西城,让高远本能地感到一些威胁,这从冯发勇对李云聪的惧怕便能略知一二,这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能让虎豹骑如此忌惮的人物,哪里会是善茬? 李云聪绝不会是为了这次东征收集情报而来的,就算是,恐怕也只是他的任务之一,要不然,他到了辽西,首先应当接触的该是张守约,而不是张君宝。 冯发勇的监控终于起到了作用,但得来的情报却让高远更加担心。 李云聪与张君宝来往密切,而辽西郡中军副将张灼,长史彭彬,司马吴溢在这一时间段,不约而同地与张君宝有了来往,虽然极其秘密,但终究是没有瞒过冯发勇的监视。 张灼,高远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极受张守约的信任,从路鸿的嘴里,高远知道此人向来不介入张家二位公子之间的争斗,与路鸿已经下到水里湿了脚不一样,此人却一向站在岸上,但现在,情况明显起了变化。 李云聪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高远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这代表着张家二兄弟之间本来悬殊的力量对比因为张灼和彭彬,吴溢的加入而变得几乎要势均力敌了。更为重要的是,在明春的征伐东胡之中,张灼实际指挥的中军是不会出战的,他们会随着张守约留守辽西城,负责种路军粮的转运,保护。东胡骑兵机动灵活,保护粮道,自然是需要一支精兵强将的。当初周玉提出来的这一点,高远也深以为然,但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着更深的猫腻。 “蒋先生。你说我们要不要将这个情况通报给张守约?”高远转头,看着坐在一边还在细细阅读着这份情报的蒋家权。 半晌,蒋家权抬起头来,“将军,张守约会相信么?我们到时候怎么跟他说,说我们在监视他的大儿子?张郡守对将军您介入张家兄弟二人之争本来就不喜,如此此时再将这个捅上去,只怕适得其反,而且不见得有作用。” 高远点点头,“你说得不错。”张守约曾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开玩笑似的提起过此事。一次可当笑话,但多次这样说,高远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是在向自己表示不满。 “我是怕他们在背后的小动作,毁了这一次的东征!”高远担心地道。 “绝然不会!”蒋家权挥动着手臂。以加强自己的语气。“他们肯定会在大局以定的情况下发动,也就是说,当征伐大军抵达和林之下,周渊自觉胜卷在握的时候,才会对将军下手。如果我们打到了和林之下,朝廷十万大军兵困和林,那么拿下和林便也指日可待。和林是东胡的精神支柱,拿下和林,东胡便会变得与匈奴一样,即便稍存实力,也不再是大威胁,到了那个时候。周渊收拾他们便容易多了,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周渊才会觉得不再需要将军您了,而在这之前,任何的动作都会使他面临败亡的危机。”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就行了。”高远道。 “不错,将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以静制动,我们既然料定他们必然有所动作,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蒋有权冷冷地道,“现在最关键的是,积石城能不能在预定的时间内建好并能发挥作用!” “初**的时候,我准备去积石城一趟!”高远道:“到时候,扶风这边,还要请蒋先生多多费心。” “份内之事,将军尽管放心前去,这一次是秘密前往?”蒋家权捻着胡须,问道。 “对,除了极少数人,不会有其它人知道。” “吴凯今天下午来找了我,说是一切都在按照将军的吩咐操作,初五的时候,他就启程前往积石城上任,为将军分忧,至于家中的事情,吴承风会主持与四海商贸的交割以及搬迁事宜,吴大人是个明白人,这一次上任,他连夫人和最小的女儿也带上了。看来是要以积石城为家了。” 高远呵呵地笑了起来,“老吴不是不会作官,以前是自觉没有奔头,便一门心思地去发家致富,现在有了机缘,他自然会很用心的。只是吴夫人在扶风住了一辈子,突然之间去积石城,也不知习不习惯?” “住得久了,哪里都习惯!”蒋家权不以为然,“想当初贵岳母身份何等尊崇,不也是在扶风一呆十年,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遵贵少奶奶一下子成为一个要养家糊口的普通妇人,不也一样撑过来了么?” “这没有可比性!”高远大笑起来。 积石城,现在用一日一变也不为过,因为在事先积攒了大量的土石方用料以及各类物资,即便是大雪漫天,施工也没有停下,城头每日都在增高,现在统筹安排建城事宜的郭老四郭荃忙得脚步点地,一天能睡上两三个时辰便算不错了,眼见着便一日一日的憔悴下去,原本斑驳的头发,更是多添了无数白发,要不是现在他的伙食供给是按照最高级别提供的,他不见得能撑下来。 但即便如此,郭荃还是意气风发,每天浑身丝毫有使不完的劲,随着城头一天天的增高,郭荃的喜悦也是一日盛似一日。 积石城里每一个人都很忙,特别是孙晓,他快要疯了,来自琅琊郡的上万匠人再加上他们的家伙,一下子近五万人涌进了积石城,即便是事先做好了准备,起了大量的简易房子以供他们居住,但整个积石山一带仍然是乱成一团。现在的孙晓军政一把抓,一头忙着民政,一头还要关注着保康那边的军事行动,直恨不得将一个人分作几个才好。 就是在这种人慌马乱的情况之下,吴凯带着家人,从扶风来积石城上任了。 积石城那呈五角形的城墙已经有五米多高了,虽然还只是一个外部的城墙,内里还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到处都堆集着如山的土石方和各类物料以及各色帐蓬,但光是这城墙,便足以震憾吴凯了,积石城的规模,大概是扶风城的五个大小的模样,一旦建成,城内居住十万人口,那是绰绰有余。 “了不起啊,半年时间,便有如此光景,孙晓,难怪你在征东府中被称为建城第一行手,果然是名符其实!”吴凯由衷地冲着孙晓拱了拱手,“佩服佩服!” 孙晓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拉倒吧我的吴城守,你道我喜欢做这个啊,还不是被将军点了将,没办法,赶鸭子上架,不干也得干,还得干好,这半年来,我头发都快掉了一半了。” 看着孙晓那一头浓密的黑发,吴凯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胡说八道。” 摸了摸脑袋,孙晓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开玩笑,我真是每日里心急如焚,你来了就太好了,民政这一块,我便可以完全交给你了,接下来我的主要心思要放在军事上去了,我们夺了保康县,严圣浩估计要发疯了,接下来肯定有一场大战,打赢了这一仗,保康才算完全归我们了。” “怎么,你要去保康?” “当然,保康现在只有一千步卒,五百骑兵,内里还有一个心思琢磨不定的吴慈安,还有那些县兵,捕快,衙役,以及富绅,这些可都是不安定因素,想要顶住严圣浩的攻击,我必须得增派兵力,加强防御,第一战是最关键的,打赢了这第一仗,以后就会越来越轻松的。” “好吧,现在你觉得最困难的是什么?”吴凯问道。 “最困难的是琅琊哪边过来的人。”孙晓摸着脸上乱糟糟的胡碴子,头疼地道:“这些人又多,加上家属近五万人,按照将军的吩咐,我们在城门已经给他们搭建了临时居住的房子,但这些人从富裕的琅琊到了咱们这偏远地区,心里有怨气那是一定的,现在这里又乱七八糟的,更是加重了他们心中的惶恐,人心不安啊,吴大人啊,你也知道,我哪里擅长做这些事情,这些天里,这些人中已经出现了逃亡的事件。” 吴凯一惊,“逃亡?” “不错,这些人中,有人偷偷地逃跑,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拖家带口能跑到哪里去?这些人全部都抓回来了,现在都关着呢,依我的本意,原本是要一刀砍了来立威的,不过横刀说这些人说来都是夫人的家奴,打狗还看主人呢,还是先关着,等以后禀明了将军夫人之后再处理,我这才罢了,这也还罢了,总还有个章程,更多的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啥事都来找我,烦都烦死了,老吴,你来了就好,我今天晚上就出发到保康去。”孙晓道。 看着孙晓那迫不及待想要溜号的样子,便知道这些麻烦只怕不小,不过想想也是,让孙晓来处理这些民事,当真是难为他了,他一向面对的都是令行禁止的军队,这些老百姓可就没有之份自觉了。 “行,这些事你便交给我吧!你放心去保康吧!”吴凯笑道。 “那就好!”孙晓大喜,“现在城里还是个空壳子,也没人衙门,不过我已经画了一块地方,立起了篱笆,围了一个地方,里头有三顶大帐,一顶是你和家人的居所,一顶是你办公的地方,另外一顶给你的随从,另外调一队兵给你使唤!” “那可就多谢了。”吴凯笑吟吟地道。 第三百九十一章:手忙脚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圈篱芭将三顶大帐围在中间,篱芭门外两个扶刀的士兵看守,旁边树着一块牌子,写着积石城城守府,这就是咱们在积石城的家么?吴心莲眨巴着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看着父亲已经大步走了进去,情知这肯定是真的了,不由回头看着母亲,满脸的委屈,难道自己就要在这里住下来么? 吴家豪富,吴心莲又是最幼小的女儿,自然是一家人的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掉了,自出生以来,脚上只怕就没有沾过泥巴,她低头看着一双已经沾满了污泥的小鹿皮靴子,还有溅了点点泥水的衣裙,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 “心莲,走吧!”走过来牵着女儿,吴夫人叹了一口气,丈夫早已以对她言明了一切,也说服了她,但着实也没有想到,这积石城居然是这样一副模样,外面的城墙倒是雄伟,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哪里像一介城守府,完全就是一个乞丐窝。 吴凯径直进了最中间的那一顶大帐,家里的事情,自有夫人与带来的仆人打理,孙晓一甩手跑去了保康,他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将这里的一切都搞清楚,特别是琅琅来的工匠的相关事宜,这些人加在一起近五万人,几乎超过了积石城所有丁口的一半,要是出了一星半点的岔子,那可真不是玩得。 大帐里已经有了一个书吏,正在哪里整理着一卷卷的文书,看到吴凯进来,赶紧站了起来,躬身为礼:“吴大人?” 看了一眼这个书吏,“你认得我?”吴凯奇怪地问道。 “小人叫唐河,就是扶风人,怎么会不认识扶风县的老大人?”叫唐河的小吏恭敬地道。 “你识得字?”一听是扶风人,吴凯便高兴得很,这积石城就是一个大杂烩。现在最多的是匈奴人,琅琊人,扶风人倒还真是不多。 “是,从小跟着私孰先生读过一点。后来东胡人来了,父母都没了,便再也没有钱读书了,因为识得几个字,便打了一份在商铺里的活计,后来四海商贸成立,便又在四海商贸做事,上一次来随商队来这里,因为识得字,又是扶风人。便被孙晓将军给捉了来,让我在城守府当一个书吏,处理这些文书!”唐河解释着自己的来历。 吴凯一听便笑了,捉了来,这唐河说得有趣。倒也很符合孙晓的行事作风,扶风人,又识得字,孙晓自然是信任的,不捉你来捉谁?看着整理得分百一沓沓的文卷,“这些都是些什么?看样子你已经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了?” “是的,我年前便再做这些事了。”唐河道:“这里一共有两大类。一类是关于积石城的建设相关的文书,另一类便是琅琊来的那些匠人的文书。” 吴凯一听,精神便不由一振,“别的先丢下,你跟我讲讲琅琊的这些匠人的事情吧!” “是,大人。这些匠人一共是一万人。他们的手艺可谓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琅琊叶氏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唐河的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艳羡,“真是难以想象这都是夫人的陪嫁。” “先别说这些没用的。”吴凯晃晃手,唐河年轻。又出生在扶风这等偏僻之地,自然是不知道外头那些豪奢世家的大手笔。 “虽然五花八门,但这些匠人,实则上还是有组织的,我看了从琅琊转过来的文书,这些人大概可以分成十个大类,每一个大类都有一个大管事,而这一万人还有一个负总责的总管,所以说这一万人,看起来是一群乌合之众,实则上组织上还是很严明的,就像我们这里村子一样,泾渭分明。”唐河道。 “这个好,这个我们就省事多了!”吴凯高兴的点点头,这些人有领头的,那就好办多了,拿下这些领头的,一切便水到渠成。 “这位总管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这些琅琊人来了之后,暂时都居住在城外的临时居所里,那位大总管也应当在哪里,此人叫范登科,今年四十五岁,没有带家人,是一个人独身到此的。”唐河从厚厚的文卷之中翻了一沓出来,“此人是琅琊郡府的官员,看来是将这些匠人安置好之后便要回去的。” “好,就从这位范登科开始。”吴凯笑咪咪地道:“对了,唐河,这城守府,除了你之外,剩下的人都在哪里?” 听了这话,唐河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大人,这城守府现在还就只有我一人,再没有其它人了。” 吴凯一听之下,倒真是呆了,敢情这个城守府到现在还是一个空壳子,除了自己与唐河两人之外,便再无他人了,倒还真是一穷二白。 看着唐河那有些古怪的样子,吴凯拍拍手,站了起来,“好,两人就两人,但唐河啊,不要担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就让这城守府旧貌换新颜,你呢,既然识字,那就先在这城守府当个主薄吧!每月薪饷便与扶风县主薄一样,如何?” 唐河再一次呆住了,主薄,这可就是当官了?这么容易就当官了?只是怎么听起来怎么有些不靠谱啊? “怎么啦,不相信我么?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便让征东府那边正式下文,现在积石城城守府便有了两个官了,我,城守,你,主薄。”吴凯大笑道。 唐河呆了半晌这定,突然想起眼前这位新城守与征东府高将军那可是莫逆之交,他说出来的话,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的?一时之间,不由惊喜交集,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多谢吴城守提拔,小人一定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吴凯笑着扶起唐河,“可不能鞠躬尽瘁,现在这城守府就咱们这大猫小猫三两只,一个也少不得,唐主薄啊,你先去将这位范登科找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是,大人,我马上就去。”新任的积石城主薄唐河拔脚飞奔而去。 “到底是年轻人,手脚伶俐!”看着唐河的背影,吴凯不由感慨起来,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腰和腿,却是有些酸疼,“真是老了,不过赶了几百里路,居然便有些撑不住了。” 伸腿撑腰,正想好好地放松一下,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女儿心莲的哭声,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又是怎么啦?这女儿娇生惯养的,早就该让他吃吃苦了。心里虽然如是想,但人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走出去,这个小女儿是一家子的宝贝疙瘩啊。 “这是怎么啦?”看着站在外头捂脸哭泣的吴心莲,“谁欺负你啦,说出来父亲给你出气!” “哪个敢欺负你这宝贝疙瘩!”吴夫人也是一脸的不乐意的走了出来,“这帐里取暖用得是柴禾,虽然是晒干了的,但还是有烟,你女儿受不了啦,两眼熏得眼泪直流。” 吴凯恍然大悟,在家里时,一般用得都是地龙,就算要生火,用得也是上好的没有烟的精炭,但这里如何能与家里相比。 “好了不要哭了,回头让你娘写封信回去,让你哥哥给你送些家里用得精炭来不就行了,这些日子,撑撑好了!你用得是干柴,大部人用得都是湿柴呢!”吴凯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我不要,我要回家去!我不要呆在这里!”吴心莲突然大叫起来。 “说些什么胡话?”吴凯眼睛一瞪,“你多大了,十六了吧,也应当懂点事了,也该看看外头大多数人是怎么过活的,夫人,把他带回去。” “我不回去,我死也不要回去!”听到父亲如此严厉的喝斥,吴心莲顿时哭得更伤心起来,吴夫人哪里拉得动她。 正自一片忙乱之中,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头从外面匆匆而来,守门的卫兵显然是认得他的,并没有阻拦,那人一推篱芭门,一只脚跨了进来,另一只脚却留在外面,里头一个女儿正在撒娇撒泼,一个父亲正在手忙脚乱,他不由看得有些呆了。 看到有外人过来,吴凯赶紧转过身来,“你是?”转瞬之间,慈父便变成了威严的城守大人,同时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做着手势,吴夫人赶紧将吴心莲往帐里拖,好在这女儿倒也知事,见有外人来了,半推半就也就回去,只是那哭声仍是若有若无地传来。 “小老儿郭荃!”郭老四今儿个跑去找孙晓,不料孙晓却让他直接来找新任城守吴凯,正在打点行装的孙晓以一种解脱了的口气道:“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个十天左右的时间,以后有关建城的相关事宜,你只管去找新任的城守吴凯大人。” 郭荃便只能又跑来找吴凯,不料还没有进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原来是郭先生啊,请进,快请进!”听到来者是负责建城的郭老四郭荃,吴凯立即热情相迎,这位现在管理着上万的民夫,算得上积石城的大拿啊,这城建得怎么样,快不快,好不好,都在这位手上捏着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许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回禀城守大人,一切都很顺利!”郭荃恭恭敬敬地向吴凯行礼,以前一直与孙晓打交道,孙晓是典型的军人作风,豪爽,利落,只看结果,像郭荃这样埋头做事的人,最是喜欢这样的长官,现在突然之间来了一个城守,看样子,却是一个文人,郭荃心中不由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城守会不会横挑鼻子竖挑眼,一般来说,新来的长官为了建立自己的威信,肯定会拿几个人来一个下马威的。 “那就好,那就好!”吴凯满脸堆笑,“坐,坐!”回望帐内,不由尴尬起来,整个大帐之内,居然只有一把椅子,这却让客人坐到哪里去,该死的孙晓,这里再困难,也不至于连几把椅子也差吧?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吴凯越地客气,郭荃便越是担心。 “算了,现在积石城草创,一切从简,咱们也不用这么客气了,我是新来乍到,你却是老人了,听孙将军介绍说,这积石城从无到有,你倒是要居一半功劳,现在建城这一摊子事,大都摊到了城守府,还请多多费心。” “不敢,郭荃原本一介奴隶,得孙将军解救,不但得回自由,更是受孙将军看重,授以重任,哪有不以死相报的道理。”郭荃道:“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小老儿也没有别的什么长处,就是做事踏实。” 吴凯哈哈大笑,“老郭啊,你负责建城,这是何等大事,光是踏实这可怎么行?” 郭荃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要来了么?当下屏声静气,等着这位新来的城守挑自己的毛病。不料等了一会儿,吴凯却是来了一句,“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么?” 郭荃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是的,吴大人。现在城外,从琅琊来了数万丁口,抵达积石城最早的也有近一个月,而最晚的也有十来天了,我就看着我们这里整天为他们提供粮食,但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做,一天天游手好闲的,我就在想,能不能调拨给我们,我现在。差的就是人手呢,要是将他们拨给我,我敢保证,积石城的外城墙能够提前很长一段时间完成的。” “提前很长一段时间?”吴凯笑道:“哪是多长时间呢?” 郭荃咬咬牙,“孙将军原来是要求我在明天六月之前完成外城墙的建设。如果这些人都拨给我的话,我敢保证,提前三个月。” 吴凯连连点头,“好,这事儿我知道了,但是老郭啊,这事儿急不得。你先等一等,等一等。过几天我再给你答复好不好?” “是!”郭荃神色有些黯然,躬身向吴凯行了一礼:“大人如没有别的什么吩咐,哪我就下去做事了。” 吴凯笑了笑,看着郭荃:“老郭啊,你负责这么大一摊子事。孙将军给了你什么名份没有啊?” 郭荃怔了怔,“孙将军就是吩咐让我负责调配人手建城,其它的倒没有说什么。” “这怎么行呢?名不正则言不顺,你管着这么大一摊子事,怎么能没有个名份呢?以前孙将军忙于军事。没有想到这上面来,现在既然积石山城已经任命了我这个城守,那我就得将这个架子搭起来,老郭啊,我准备在城守府下面设工曹,专门负责建城事宜,你,就来当这个功曹好了。功曹下面还需要一些令吏,这些人便由你来任命吧,想来你现在手下也有些得用的人手。”吴凯轻描淡写地又封了一个官儿出去,反正高远让他来当这个城守,现在城守府是个空架子,有大把的空位,更何况这位郭荃能将这积石城的外城在短时间内便建起如此大的规模,定然也是一个有能力的家伙,而且因为他的奴隶出身,干活儿又实在,这官儿位许出去,也能让人放心。 郭荃却是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便是当官了么?自己这一辈子还能当官儿?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也能当官? “怎么啦,不愿意啊?”吴凯笑道:“还是嫌官儿小了?” “不不不!”郭荃双手猛摇,“大人,小人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当这功曹?” “不识字怕什么?”吴凯嘿嘿笑着,“能做事就行!”他凑到郭荃跟前,神神秘秘地道:“你道孙将军便识字么?哦,对了,他现在应当能识几个字了,至少能看懂命令了,当初啊,他跟你一样,大字不识一个。” 看着吴凯的模样,郭荃立马觉得这位先前高高在上的城守大人,立刻便和自己拉近了距离,一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能正儿八板地当上官员,顿时感激涕零地跪了下来,“小人一定尽心竭力,为大人将这城建得又好又牢固。” “不是为我,是为高远高将军!”吴凯拍拍他的肩,“快起来,以后不要自称小人了,在我面前,要自称下官,在下头人面前,就要自称本官了。哈哈哈,起来起来,孙将军以前给你发多少薪饷啊?” “这里有饭吃,有地方睡,我这样的人,还求什么饷银啊,倒是那些建城的民夫们,每天都是发工钱的。不过发了工钱,就不供饭了。”郭荃喜滋滋地,显然还在这得了功曹这个官职而心花怒放。 “这个孙晓,当真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啊!”吴凯连连摇头,“老郭啊,你是积石城的功曹,以后每月的薪饷便是五贯钱了,你下头的令吏回头报上来,每人每月一贯钱,每月的一号到城守府来领。” “多谢大人!”郭荃连连道谢,“其实我孤家寡人一个,领了钱也没地儿用去。” “怎么啦,你年纪也不小了,没有家人么?” “小人,哦不是,下官今年五十一了,原本是有家人的,可惜后来都死光了,就剩了下官一个人。”郭荃有些伤感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吴凯叹息起来,“五十一,也不算太大嘛,老郭,以后把薪饷存起来,娶一房媳房,生几个大胖小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你现在是我积石城的工曹,有身份有地位,找一个女人当媳妇还不空易?” 送走了满心欢喜的郭荃,吴凯这才感到口感舌燥,转头看了一眼帐内,却是连水壶也没有看到一只,不由又是连连摇头,探头出帐外,大声地呼喊着跟着自己从扶风来的仆人吴义,“吴义,吴义,弄一壶热水过来。” 那边传来吴义的答应声,却是没有听见女儿的吵闹声,看来是吵得累了,没力气了,明儿个叫两个卫兵,带她出去转一转,看看大漠风光,说不定能让这个宝贝疙瘩欢喜一些,说实在的,这里的情况也着实太辛苦了一些,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这个孙晓,以前一直是带兵,建牛栏山也是完全由士兵建起来的,现在建积石山城这么大的功城,所有的基本都是民夫,他竟然也是这一套,也亏得郭荃是奴隶出身,诚惶诚恐,这才将事情办得差不多,但时间一长,难免不出问题。 吴义提着一铜壶热水过来的时候,刚好唐河也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个瘦高个,一身青衫,不过原本应当白皙的脸庞之上,如今却是有着两团红晕,还隐隐有一些血口子,不用说,这是在这寒冷的地方给冻出来得了,从琅琊那地方来到积石山,气候上的变化的确是很大的。 “吴大人,这位便是范总管范登科先生!”唐河向吴凯回禀道。 “范总管,辛苦了,从琅琊来此,想来必有很多不便吧?”吴凯热情地迎了过去,主动与范登科见礼。 “还好还好,就是天气太冷了!”范登科搓着双手,“吴大人,你来了就好了,这总算是来了一个能说事的人了,以前那位孙将军,将我们往那里一扔,便不管了,这几万口子人,得生出多少事来,说实话,这些天,我可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 “吴义,还楞着干什么,赶紧去那边找几个凳子什么的过来,拿点茶叶过来,把茶冲好。”吴凯冲着吴义嚷了一通,这才转身对范登科道:“孙将军是武人,做事直来直去,说实在的,恐怕他也还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些人,也只能将你们先放在哪里了。” “这却是怎么说?”范登科变脸道。 “范总管别生气,这不是便派我来了么?”吴凯笑呵呵地道。 吴义提了几张凳子过来,吴凯请范登科坐了下来,又奉上热茶,对呆在一边的唐河道:“唐主薄啊,你记一下,郭荃现在是我们城守府的工曹了,月饷五贯,我还许他自行任命五个令吏,回头他会将人选报上来,你都要记下,每人月薪一贯,哦对了,唐主薄啊,你以后的月饷也是五贯。” 说完这一切,他回过头来看着有些目瞪口呆地范登科,吴凯笑咪咪地道:“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才刚刚上任,这城守府就是一个空壳,什么都没有,这唐主薄,还有郭工曹,都是我刚刚任命的。” 范登科实在想象不出如此草率的一个城守府到底能做些什么,想想手下几万口子人,一时之间不由愁容满面,“范大人,你这么一个空壳子城守府,怎么解决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啊?” 第三百九十三章:威慑与利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着范登科的抱怨,吴凯哈哈大笑,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却转而问起了范登科在琅琊的事情。 “范总管,你能统领这数万丁口,想来在琅琊是极得叶相信任的啊,不知在琅琊官居何职啊?” 听着吴凯的问题,范登科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哪是什么官啊,不瞒吴大人,我只是叶郡守的家奴而已。” 听着范登科的回答,吴凯倒是大吃了一惊,看着对方,“范总管,我看你谈吐,也应当是一个读书人啊,何至于成了一介家奴呢?” 范登科摇摇头,“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我范氏上几辈子便一直是叶氏家奴,不过我家祖辈却是一直在琅琊为官的,后来叶氏败落,范氏的契书便又落到了令狐氏手中,因为这个原因,我家倒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便继续为令狐氏服务,只不过不能受到重用,从此便被打下去统带这些工匠,两年前,叶相灭令狐,我们范氏一族便又重回叶氏了。” 听了范登科的话,吴凯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位范老弟从祖宗开始,就是别人的家奴,不过他们是那种非常高级的家奴了。想着在扶风,高将军欲求读书人而不得,而在琅琊,读书人居然为奴,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不知范总管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吴凯问道。 “将这些工匠都安置好了之后,我便得回琅琊去复命了,回去之后,大概还是做这些事情吧,反正是轻车熟路!”范登科笑道,“我一介家奴,身不由己,只能看家主的安排了。” “想将这些工匠都安置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只怕会拖很长的时间啊!”吴凯摊了摊手,道。 “所以我着急啊,不瞒吴大人,我家小都在琅琊。今年过年都不能回去,想来也有些愧对家人啊?”范登科叹息道。 “范总管看起来年龄不大啊,不知家中还有谁啊?”吴凯问道。 “除开内人,便只有两上淘气的小子了。”提到自己家的小子,范登科脸上露出了笑容,抬头看向琅琊方向,眼中露出了思念的神情。 看着眼前的这个范登科,吴凯不由打起了主意,此人无疑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数万人。从琅琊一路到扶风,一路上居然没有出什么岔子,而到了这更偏远的积石城之后,数万人聚居在城外,却也算得上是井然有序。虽然出现了逃亡的现象,但毕竟是极少数,这些功劳,毫无疑问要算在这位范总管的身上。可这样一个人才,在琅琊居然是一个家奴,这太过分了。 积石城城守府现在是求贤若渴啊,既然有这样的人现在攥在自己的手里。那有放他溜过去的道理? 想到这里,吴凯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一些,“范总管,请恕我直言,你难道想让你的后人继续在叶氏当家奴么?” 范登科一怔,半晌方叹道:“这是我们的宿命。又能如何?” “何不如留在我们这里?”吴凯看着他,严肃地道:“像范总管这样有能力的人,留在我们征东府,必受重用。” “留在这里,范某还不一样是家奴。只不过在琅琊是给叶郡守当奴才,在这里,给小姐和姑爷当奴才罢了,都是一样,我为什么不呆在琅琊啊,毕竟那里更富裕,气候也更适人,哪里还有我的亲人朋友。”范登科道。 “不不不!”吴凯连连摆手,“想来你还不太了解我们高将军,他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拿人当奴才,几年前,他一个长辈送了他一个家奴服侍他,没过多长时间,高将军便撕了契书,将拿人送出去做事,现在这位可是蓟城闲云楼的掌柜,也算得上有了一个不错的前程。范总管,那个家奴说起来并没有什么本事,更不像你这样是世代书香门弟啊!” 范登科顿时大为讶异。 “所以,只要你肯留下来,我去找将军与夫人说,叶相如此心疼夫人,她开口向父亲将你要来,难不成叶相还会拒绝么?我敢说,只要契书到了将军手中,马上便会变成一团碎纸,从此你范氏一脉便可解脱了,就此恢复自由身。”吴凯言之凿凿地道。 范登科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的那两团红晕此刻显得更红了一些,“你,你说得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你来日尽可大耳括子抽我!”吴凯道。“就怕你范总管贪恋那琅琊适人的气候,那富裕的土地,不肯来这我们边远寒僻之地啊!” 范登科的拳头紧紧握起,“如果能得回自由身,谁肯做奴才,而且还是世世代代做奴才?” 吴凯大喜,“哪这么说,范总管是答应我了?” “如果真能得回自由身,我范登科从现在起,就是这积石城的一员。”范登科站了起来,大声道。 “好,好得很!”吴凯大喜过望,“吴总管,那我现在这城守府还缺一长史之职,范总管可愿就任?” 转眼之间,吴凯便又许出了他今天的第三个官位,城守府中仅次于他的长史一职。一边的唐河是目瞪口呆,而范登科更是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 “吴大人,这,这太草率了吧?”他喃喃地道。 “有何草率可言?”吴凯哈哈一笑,“范总管,现在积石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不是建城的事情,而是你带来的那数万口子人啊,安定,秩序以及接下来的安置,都是让人挠头的大问题,谁对他们最熟悉,你,以后这积石城,这些人将成为最多的一群人,你来任长史,想来很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解决了你这数万口子人的问题,这建城什么的,只会从中受益,不是吗?你说说,还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位子的?” 范登科苦笑,对方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最后的着眼点却是在这里,虽然对方不怀好意,但他开出的价码,自己却是无法拒绝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吴凯,”既然大人如此开诚公布,我范登科如果还不同意,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吴凯大喜,回望唐河,”唐主薄,记下来,范登科现在是我积石城府的长史了,月饷就十贯吧.范长史,可够用?” 范登科苦笑,”够了够了!只是吴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啊,这样一个空的城守府架子,您到底拿什么来安置我那数万口子人啊?” 吴凯看着他,大笑道:”积石城城守府现在虽然是个空架子,但是我们手中有权力啊,有高将军给我们的尚方宝剑啊.有了这个,什么办不下来?” “这个,我有些不明白!”范登科摇摇头. “第一步,我会应高将军之命,烧毁这些人的奴契,从此以后,这些人,都是自由人了!”吴凯指了指唐河身边那一厢厢的文书. 一听吴凯这话,范登科顿时大惊,”吴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一旦烧了奴契,这些人得了自由身,那时候他们要走,我们拿什么约束他们,要知道,这一路之上,如此顺利,便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家奴啊!一旦逃亡,抓住便会杀头的.” “跑,他们往哪里跑?”吴凯哈哈一笑,”这事儿,还得麻烦范大人下去之后解说一番,积石城所处在草原腹地,这四周,可全都是匈奴溃兵,马匪,离开了这里,可没有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假如他们有胆子在没有士兵护送的情况下穿越这数百里草原!” 看着吴凯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范登科心中一震,”吴大人,前几天逃亡的那些人?” 吴凯冷冷地道:”这些人被我们找了回来了,不过已经变成了尸体,想来这些会让这些人有所警醒.” 听了吴凯这话,一边的唐河身体大震,他可是知道, 这些逃亡的人被抓回来后,尚拘在军中,并没有死,可吴凯这几句话一说,这些人可就死定了. “这是示之以威!”吴凯仰起了头,脸上却又浮上了笑容,”接下来,便是诱之以利了,他们能得回自由之身,想来是非常高兴的,但凡只要自愿留在这里的,每户便可分得一百亩土地,积石城城守府会给他们分放地契.其三,积石城马上会开办各类工坊,这些匠人们都会以优厚的工钱安排进工坊中去.当然,我们这边有些规矩,这些匠人也需得明白,那就是靠技术说话,技术越高,报酬越高.” 说到这里,吴凯看着范登科,笑道:”范大人,你可以优先在最好的地方挑选五百亩土地作为你范氏的产业.” “不是一户一百亩么?”范登科涩声道. “你是我积石城长史,岂能同日而语?”吴凯笑道:”再者,那些工匠之中的大匠,想来你是心中有数的,他们每户两百亩.另外,我们会为他们发放恳荒的牲畜,农具,当然,这是要钱的,不过可以先欠着,以后慢慢还.” “这得需要多少土地?” “我们这里别的或许少,但就是土地多!”吴凯笑着道.”虽说是生田,但打理上两三年,生田可就变成熟田了,那时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产,我想,这些工匠们在琅琊劳碌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挣上这笔财产吧?现在只要他们在这里定居下来,便可能瞬间拥有!” 第三百九十四章:土地政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从积石城到扶风,数百里的路程,即便是快马,一个来回也要数天的功夫,不过对于征东府来说,这个问题极好解决,白羽程在这一段路程之中设置了数个哨卡,每个哨卡里驻有一两名士兵,备置着数匹好马以及饮水食物,一来可以作为驿站使用,二来在这片区域巡逻的哨骑们也有个临时落脚的地方,风雪太大的时候也有个躲风避雨的地方。因为这个,从积石城到扶风的信件,经过数个哨卡的接力狂奔传递,早上出发,晚间时分便能送抵达将军府中。 高远刚刚看完了来自积石城吴凯的奏报,不由哈哈大笑,扬着手中的信纸,对身边的蒋家权道:“蒋先生,来瞧瞧咱们的吴城守,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蒋家权接过信来,浏览一遍,也是点头微笑,“好手段,平素倒是看不出吴大人有这等城府!” “他哪里是没有本事?”高远笑道:“这家伙从来都没有用心做过官,一门心思都在发家致富,做个土财主之上。” “现在他大概是想明白了。”蒋家权将信件放在案桌之上,“财富是要有权力来做保证的,没有将军的刀枪,他的财富,转眼之间就会成为别人的盛宴。” “应当是这样吧,老吴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去当积石城城守,将他商人的精明与效律与做官结合起来,我相信,积石城那边的发展会让我们瞠目结舌的。” “那他所请的这些官吏的任命?”蒋家权问道。 “统统都应准。你发文,盖上咱们征东府的大印。”高远微笑道:“以后只要是老吴那里来的人事任命,一概应准,蒋先生,老吴做生意多年,又在官场折腾了这么多年,眼睛毒着啊!” “这家伙都用得是一些什么人啊,这个郭荃大字不识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奴隶,这个唐河是被孙晓临时从四海商贸抓差的,这个范登科更是麻烦,他是夫人家的家奴啊!” “我们征东府。用人唯才,这个郭荃,能将这么多人调配得井井有条,能让积石城在这种天气之中,还能迅速推进,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才,至于范登科么?家奴又怕什么,他马上就不是了。岳父连一万工匠都舍得给我,还舍不得这样一个家奴么!” 蒋家权点头,“那倒也是。回头我就行文,相信这些人拿到了盖着征东府大印的委任状,干劲会更足的。可是将军,吴凯信中所奏请的那个土地分配方案,非同小可啊。如果这些从琅琊来的工匠如此安置的话,那么,原来跟随将军的那些人怎么安排,居里关的工匠马上也要迁移了啊!” “一体处置!”高远伸手拍了拍挂在墙上的地图,“瞧瞧,长史,这是多么一块广袤的土地啊。别说咱们这点人口,便是再多十倍,也能安置得下啊!土地,这可是最吸引人的东西呢!我家老头子走得早,没给我留别的,就是留了百多亩土地呢!” “移居积石城的百姓每户分得百亩土地。那这些跟随将军征战沙场的将领们怎么安排呢?还有哪些官员?”蒋家权又问道。 高远沉默了片刻,“长史,你看现在大燕,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富者恒富,穷者愈穷。” “长史说得不错啊。土地大量被兼并,老百姓失去了土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本,造成了无数的矛盾,当这些矛盾积累到一个临界点时,便会暴发出极大的社会动乱,那些一无所有的人会铤而走险,掀翻那些既得利益者,重新分配社会财富。我们不能走这一条路子。”高远道。 “将军是要抑制土地兼并?”蒋家权惊问道。 “我们现在才多大点势力?”高远含笑反问道:“这个题目太大了一些,我们现在还做不来,不过,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我们要遏止有权有势者屯集土地,所以,蒋长史,我们要禁止土地的买卖,所有土地,一经分配,便只能归属该人所有,想要变更所权,必须经过官府,这里面所需要的律条,便要麻烦你了。” “那有些被分配土地者不去种田,便任由他抛荒么?” “设定一个期限,假如被分配者不去耕作,即收回重新分配。”高远挥了挥手,“凡我麾下官员,所拥有的土地,需得设置一个上限,比方说我,律条中就必须规定,以我的官职能拥有多少土地,多一亩都不行,然后往下依次类推。” “将军,那这便涉及到一个问题,上位者,手中必然是很宽裕的,他们手中的钱,在这片大陆的其它地方,据我所知,都是拿来买田地的,此条例一出,这些钱可就用不出了,钱堆在那里发霉,也不是一个办法啊?” “你放心,他们不会让钱发霉的。”高远大笑起来,“钱多了,可以去做生意啊!就像老吴那样,这可比土地来钱快多了。咱们征东府的官员,可以入股四海商贸吗,还怕没有钱赚?对了,说到这里,长史还得多多操心,关于商业征税的问题。以前我们对这一块的征税太低了一些,以后要提高。这些东西我不太懂,你去想辙。” “将军想将商税提高到什么地步?” “总之,我们要逐步降低对农民的税收,直至最后不向农民收税。”高远随口一说,却将蒋家权雷得里焦外嫩,这片大陆之上,不管是那个国家,便是秦国,都是依靠对农民的税收来维持国家运转的。 “这,如果这样的话,还有谁会去做生意?”蒋家权瞠目结舌。 “你放心吧,即便是这样,做生意也比种田来钱快得多,更何况,咱们征东府辖下,最大的做生意的商家是谁?是四海商贸,四海商贸是谁的,那就是我们的,只要他们不滋声,其它的谁敢挑头?慢慢的,大家就习惯了,这只是降低了他们聚拢财富的速度,并不会让他们没钱赚的。”高远笑道。“至于四海商贸,咱们只不过是从左口袋里掏到右口袋里了。” “说起四海商贸,现在他的澎胀速度太快了,将军,他隐隐有变成一头壮硕的怪物的底子了,将来,恐怕有些难以制衡啊!”提起四海商贸,蒋家权却有些担忧起来。 高远微笑道:“这个,蒋长史尽管放心,你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忧,是因为你是自己人,能看到四海商贸的全貌,在外人看来,四海商贸并不如何显眼,浮在外面的只是冰山一角,而真正的大头却在水下面呢?这水下面的东西,才是我们真正的实力,而这些,却是绝对控制在我们手中的。现在的四海商贸,不仅是我们的财赋来税,更是我们的情报载体,天赐这一年多来,大多数时间就在忙这个事情。随着商贸的迅速渗透,我们的情报网也会很快成形了,这小家伙,着实不错。” “原来是这样!”蒋家权这才明白,为什么高远一点儿也不担心四海商贸将来店大欺主。这个由曹天成一手打造的家伙,现在已经开始初步显示出他的威力了,等到与吴氏酒坊的合同完成,他借助于这个载体,会更加迅速地澎胀起来。而曹天赐又不动声色地在里面安插大量军法司的成员,就算将来四海商贸里真有什么人想搞点什么事,只怕曹天赐便会让他很快消失。 “初八我准备去积石城一趟,如果有可能,我还会去保康看一看,这一来一去,恐怕就是小一个月,回来之后,征伐东胡大概便要开始了,这段时间,扶风的事情,先生要多多费心了。” “将军尽管放心就是。朝廷大军已经开始在向辽西分批进发了,估计也就在二三月间,便会征集完成,将军有足够的时间。” “我会带着夫人一齐去,对外,就说我带着夫人出去游玩了。扶风城内,天赐虽然扫荡了一遍,但总是还有些眼睛的。”顿了一下,高远眯起了眼睛,“东征啊,还真是让人期待的,周渊与宁则诚到底给我准备了一顿什么样的大餐呢?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大燕,蓟城,王宫之内。 啪的一声,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卡断了黑子一条大龙的最后一条生路,燕王姬平袖起了双手,微笑地看着对面的檀锋。“檀将军,你输了!” 檀锋叹气,将手里的围棋子投回棋盒,“王上棋艺精湛,微臣竭尽全力,占了先手之利,却仍是大败亏输,实在是佩服。” 姬平哈哈一笑,笑声之中却是有着无比的苦涩:“在外流亡十余年,整日无所事事,平日时间,倒大都是与围棋为伴,这棋艺倒不是我自夸,倒也还过得去。” “王上现在不正是苦尽甘来么?大燕在王上的执掌之下,必然会蒸蒸而上,雄霸中原的。”檀锋笑道。 “苦尽甘来么?”姬平笑着将手里的白子投于棋盒之中,“檀将军,接手燕翎卫之后,一切还顺利么?” “还好,一切顺利,宁大人非常信任属下。”檀锋抬起头,道。 “好,好!”姬平转过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东征啊,还真是期待这一天快些来啊!” 檀锋微笑着低下头,脸上笑容却是颇为古怪。 第三百九十五章:平静之中的诡异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吴慈安坐在保康县衙的大堂里,在他的身后,两个扶刀的士兵默默地站在哪里,无论吴慈安走到哪里,这两个人便像是影子一样,即便是晚上睡觉,这两个人也这样扶着刀立在床前,搞得吴慈安是相当的气闷,虽然那些强盗(吴慈安到现在为止还是这样想的)并没有禁止他回家,但是,他却不想将这样两个影子带回去吓着家里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家里传来了消息,一切安好,门前有人站岗放哨,没有人闯进去,这让他稍稍安心,保康失守后的第二天,侄子吴刚也回来了,是被那个满脸刀疤的凶恶汉子带回来的,被下了刀的吴刚像个鸡崽子似的被这个家伙拎了回来,素有勇力的吴风在对方面前,毫无招架之功。 这伙自称匈奴公孙部族的强盗让吴慈安感到很是古怪,他们一反匈奴人劫掠之后迅速退走的风格,反而在保康县城驻扎了下来,看样子,竟然是想将保康县据为己有,这不能不让吴慈安大为震惊。 说这伙人不是匈奴人,但他们之中,的确有大量的匈奴人,这一点,吴慈安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几个首领中,便有数个匈奴人。只有那个看起来负总责的,有一只铁脚的家伙,不像,那家伙的口音倒像邻郡扶风那一带的口音。 他们的构成让吴慈安摸不着头脑,铁脚的好似是领头的,但对于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甚是尊敬,一口一个教头,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那个被叫做教头的女子,极少露面。整日便呆在县衙的后堂,神情也有些抑郁。 除了这些,更让吴慈安震惊的人是这些强盗的纪律,在他的心中。匈奴强盗穷凶极恶。每至一地,必然是鸡犬不留。杀光,烧光,抢光,是他们一向的政策。但这伙人进入到保康之后,军纪森严,别说是抢劫,连小偷小摸也禁绝,一些想趁乱发点小财的那些难民,被这些家伙拿出,当场便是大棍子抽得鲜血淋漓。 保康县被占领的这段日子。却是保康县最平静的日子,这种反差,让吴慈安觉得有些荒谬。 县衙里的衙役捕快们都能照常行动,即便他们仍然佩着刀。带着铁尺锁链,这些强盗们根本不予以理会,保康平静得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当然,除了那些街上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那一晚,抵抗的河间郡兵们要么被杀,要么俘虏,死了的人已经掩埋,但活着的俘虏被押出城后却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些强盗比河间郡兵的军纪还要好!”这是刚刚从街上回来的吴刚向他禀报的,歇了两天的吴刚带着他的县兵们重新上岗了,当然,他们没有被发还武器,每人都手持着一根木棍,司职巡逻。 “城里的百姓反应如何?”吴慈安问道。 “关门闭户了几天,但现在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铺子也都开门营业了,那些强盗们进馆子吃饭,还照样付钱啊!”吴刚很是有些感慨,他也是一头雾水。 吴慈安想不明白,便也懒得去想,这些人如果真是要占据保康城的话,这样做也许并不出奇,要是将人都杀光抢光了,他们占着一座空城又能如何? “他们在忙些什么呢?”吴慈安嘴里的他们,自然是指这些强盗的首领。 “带着他们的军队在加强城防,骑兵不时进进出出,看来是在哨探,我估计,他们是在准备应付严郡守的反击。”吴刚道。 提到河间郡守严圣浩,吴慈安沉默了下来,严郡守不知这里的详情,万一贸然而动,只怕会吃一个大亏,这些军队既然有如此严明的军纪,那战斗力必然非同一般,相称精锐的河间郡兵在破城之后,连一夜都没有撑过,便被打成了一摊烂泥。 “叔叔,我们怎么办啊?”看了一眼吴慈安背后那两个泥雕木塑,吴刚哭丧着脸,他在想,以他们叔侄现在在保康县的行为,就算严郡守将来拿回了保康,两个一个助纣为虐,勾结匪类的罪名那是跑不了的。 吴慈安知道侄子在担心什么,其实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一点?严郡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清楚,但眼下,自己骑虎难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别想那么多了,但求心安而已!”吴慈安拍了拍吴刚的肩头,“如果我们不合作,这满城百姓,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你看,现在的平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褒扬,即便将来我们会有什么不测,但我们亦是上不愧天,下不愧地。” 外面响起了那个铁脚将军走路所特有的叮叮之声,吴慈安心中一凛,对侄子道:“去吧,带着你的人去好好巡逻,保一方平安,便算是尽职尽责了。” 吴刚答应了一声,起身离去,与踏进大堂的步兵擦而过,即便已经与这位铁脚将领多次照过面了,但他仍然还是忍不住去看了那只铁脚一眼。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瘸子,居然马术精奇,箭法神准。吴刚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看见过这个人在那一夜引弓发箭的模样,箭下从来没有活口。 “吴大人!”步兵没有理会吴刚,而是笑容可掬地向吴慈安抱拳行了一礼。 “步将军前来,不知有什么吩咐?”吴慈安站了起来。 “说起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步兵嘿嘿笑着,“我们来得急,这军粮嘛,有些不够吃了,虽说我们银子是有些的,但也不好去街上店铺去大量购买,您也知道,这些铺子都是供城里百姓的,我们要是这样一来,可就会将粮食价格抬高了,未免让百姓吃亏,所以呢,想来给您说一声,城里府库的粮食,我们可要搬走一些了。” 听着步兵的话。吴慈安真心觉得有些无趣,保康府库便在这些人的控制之下,想拿粮食,又何必还来自己这里废话?“粮库本就在贵军掌握之中。何必多此一举?” “这可不一样。”步兵道:“粮库有多少粮食。那都是有帐的,我们军队的军粮供给。那也是有帐的,现在虽然事急从权,但该有的程序也还是应当有的。”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这是我写给大人的欠条。等我们的军粮到了,再如数归还给粮库。” 看着那张欠条,吴慈安眨巴着眼睛,心里那种荒谬的感觉愈来愈强,这就仿佛自己与对方是一伙的,但是分属不同的体系一般,这伙强盗的来历绝对非同一般。 看到吴慈安不置可否地收下了欠条。步兵笑咪咪地道:“吴大人可收好了,过些时日我还粮的时候,可是要收回欠条的。” “步将军放心!”既然对方要这样脱裤子放屁,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吴慈安都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吴大人,这些时日,保康城中平静如昔,您居功至伟,说来吴大人在这保康城中当真是德高望重啊,破城次日,城内本来是一片慌乱,但你的安民告示一出,立马全城平静,了不起。” “当不得什么德高望重,不过是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了一些,认识的人多一些罢了!”吴慈安不冷不热地道。 “这话说得好,人头熟!”步兵哈哈大笑起来,“我听说吴大人这些天连家都没有回,一直呆在县衙里,当真中勤政爱民的典范啊!” “不是我不想回,而是您这两们部属,尽职尽责,连我上茅房都要跟一位进去,我带着这两位回家,算怎么回事?我与老婆睡觉的时候,可不想床前挺着这两位彪形大汉!”吴慈安横眉冷目。 步兵先是一愕,接着放声大笑,指着吴慈安身后的两个士兵,“你俩小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让你们在这儿,是保护吴大人安全的,吴大人可不是我们的俘虏,而是我们的同伴!以后不许这样了。” “我可不是你们的同伴!”吴慈安当即严词以拒。 “吴大人可别这么说,现在城里头的百姓,谁不知吴大人与我们是一伙儿的?”步兵笑咪咪地道:“吴大人,上船容易下船难罗,你不这样觉得吗?不管你愿不愿意,事实已经是这样了。” 吴慈安又气又急,却又无话可说,事实本来就是这样,一想到这些,一张脸便变得铁青,这事儿,他辩无可辩,他无可奈何地想,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名声算是完全毁了,即便将来严郡守休谅自己的苦衷,但却也绝不会再用自己这样与贼合流的家伙。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后悔吗?不! 公孙义匆匆一跑小跑着进来,“步将军,骑兵巡逻队在外头抓了一个人。” “是保康城里的人么?我们并不禁绝城内人外出,怎么将这个人抓起来了?” “是。是城里的富绅钱坤的人。我军不禁绝城内人出外,原本是考虑着城内外要互通有无,一些生活物资也需要从城外运进来,但此人出城之后,一路远行,而且行踪鬼祟,我们的哨骑是在五十里外将他抓获的。” “哦,五十里外,有什么收获么?” “步将军请看!”公孙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铜管,递给了步兵。 打开铜管,从内里倒出一卷纸来,展开一看,步兵不由冷笑起来,“不错不错,我军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卒,打听得一清二楚嘛,连我军加强城防,以图占据保康也猜出来了,嗯,吴县令,你来瞧瞧,在这封信里,你可是我们的同伙哦!” 步兵将信纸递给了吴慈安,直看得这位县令双眼冒火。“清者自清!”他将这卷信纸丢在了案桌之上。 步兵笑声之中站了起来,“将这个钱坤抓起来,押到城楼之上,砍头,钱家抄家,所有财产尽数抄没,钱家其它人等,抓起来送去做苦役!” “明白了!”公孙义转身大步离去。 “吴县令,我们有菩萨心肠,却也有霹雳手段,你还是多多叮嘱一些有同样心思的人,不要以身试刀!” 第三百九十六章:惩罚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既有菩萨心肠,也有霹雳手段,挂在城楼上的血淋淋的脑袋,让保康城中的人醒悟,这些占领者不是不杀人的,昔日在保康城中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钱坤钱大爷一夜之间便家破人亡,自己送了命不算,万贯家财瞬间化为乌有,更是累及家人,看着被全副武装的士卒押出城去的垂头丧气面如死灰的钱府家人,保康城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数天之后,孙晓带领支援部队踏进了保康县城,五百骑兵,一千步卒身着鲜亮的盔甲,排着整齐的队列进入保康城的时候,吴慈安原本还有些活动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支队伍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些盔甲都是典型的大燕制式盔甲,那个匈奴部族能拥有如此之多的制式盔甲,要知道,兵器可能流失,但这种铁甲,不论是那个国家,都是严格管控的物资,想这样大规模地拥有,除了大燕自己的军队,还能有谁? 这些天来,能自由活动的县衙捕快,衙设,还有自己的侄儿吴刚,从那些士兵嘴中,隐约听来的只言半语,已经让吴慈安心中有所明悟,今天,那雄纠纠气昂昂的踏进来的军队,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自己真是糊涂了,保康被占领之后,保康与河间郡其它县治的联系已经完全被切断,商路断绝,但却有一家商号,仍然毫不受阻碍地将大批物资运进保康城,这家四海商贸正是出自扶风。 他们是高远的军队,他们是大燕的征东军。 吴慈安苦笑不已,难怪他们要扮成匈奴人来袭击保康,毕竟这是见不得光的一次军事行动。 严郡守刚刚集结兵力,准备去威胁他的岳父,以便从富饶的琅琊郡分得一些好处,马上便迎来了如此暴风骤雨般的打击。这位征东将军,倒还真是一位现世报。毫不犹豫的,只是如果仅仅是报复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占着保康不走呢?如果是教训的话。那么,想来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严郡守无论如何也无法放着这股入侵者不管,而去威胁琅琊了! 他们为什么不走?他们为什么还在增兵?吴慈安不敢往下想。 “吴县令,我是孙晓,我想,我们应当好好谈谈了!”听着孙晓自报家门,最后那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孙晓,征东府将军高远麾下第一大将。吴慈安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空荡荡的大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孙晓解下身上的披风,随意仍在一边的水火棍上,高大的身材站在瘦弱的吴慈安面前,居高临下地道。 “坐吧!”伸手拉过一把椅子。推到了吴慈安的面前,孙晓也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在孙晓的强势之下,吴慈安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看着对面这个顶盔带甲的男人,呐呐地道:“孙晓将军,我早该想到是你们了。高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圣浩应当受到惩罚!”孙晓淡淡地道:“想对我们将军不利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是为了严郡守集结兵力准备威胁琅琊?” “不仅如此。”孙晓嘴角向上一掀,“吴县令应当知道陈瑛全军覆灭于草原之上的事情吧?” 吴慈安霍然站了起来,“陈瑛将军三千兵马覆灭于草原,也是你们下的手?” “不错!”孙晓坦然道:“陈瑛率三千兵马入草原,名义上是打击匈奴溃兵。实则上,他是奉了严圣浩的命令,想在草原之上堵截我家将军的归途,不过陈瑛运气不好,当他碰上我家将军的时候。我们的接应军队也到了,草原上一场大战,陈瑛三千军马荡然无存。” 吴慈安倒抽了一口凉气。 孙晓却是哈哈一笑,“可是你们的严郡守好像并没有接受教训,居然又将主意打到了我家将军岳父的身上,嘿,琅琊郡现在的确武力不彰,但他显然忘了,叶相有一个好女婿。” “如果是为了惩罚,我想高将军已经达到目的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还不退兵?”吴慈安弱弱地问道。 孙晓大笑起来,“吴县令,你这可是多此一问了,自古以来,连贼都知道不能空手而归,我们难道连贼都不如吗?” “高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家将军还差一块封地呢!我们这些属下合计了一下,这河间郡就挺好!”孙晓丝丝地笑了起来,活象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 吴慈安再一次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们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要知道严郡守随时可以集结起数万人的大军来,你们到保康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人马吧,高将军既然不敢公开行动,那牛栏山大营里的大军便不能动弹吧,凭你们这点人马,便能抵挡得住严郡守的大军?而且臣下私自攻伐,这是大逆不道之举!” 孙晓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地消失了,“几万人马?几万农夫吧!”他冷冷地道:“河间郡有常备军约一万人,陈瑛所部三千已经葬身草原,郑爽在保康再折一千,现在严圣浩能拿得出手的,大概也只有四至五千人,这已经算是倾巢而出了吧!而且现在的状况,严圣浩能派出三千人来就不错了。” 吴慈安喘着粗气,看着胸有成竹的孙晓。 “眼下严郡守大概只知道匈奴人袭击了保康,并将这里占据了,所以严郡守一定会以为这些匈奴人抢掠足够了就会走,以河间郡兵的*性,大概会慢慢地向这里推进,等着我们主动消失,吴大人,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机会呢?”孙晓笑了起来,“一支战斗力本身就不如我们的军队,又没有丝毫的战意,您认为他们有几份胜机?等这支军队再被我们歼灭,您说说,严郡守会怎么样?” 孙晓不说,吴慈安也知道,如果这一仗严圣浩再输了,那河间郡的精锐就丧失殆尽了。 “值大燕正准备全力伐东胡这,你们行此等自相残杀之事,可谓亲者痛,仇者快!就算拿下了河间郡,那又怎样,朝廷十万大军不久便会齐集辽西,掩杀至河间郡来拨乱反正,转眼之间的事情罢了。” “谁说我们现在就拿河间郡?”孙晓微笑道:“现在我们只想要保康,哦,我说错了,是匈奴公孙部族占着保康,他们并没有进军河间郡其它地方的意思,他们想做的,只不过是将河间郡的实力干掉而已。” “你们不会得逞的!”吴慈安气愤地道。 孙晓摊摊手,“这一仗,吴县令会看到的。这一段时间,我听步兵说,你与我军合作愉快,那么我希望这种合作继续下去。这一仗之后,我们更希望吴县令能改变立场,加入我们,高将军可是求贤若渴的,吴县令是有能力的人,在严圣浩手下委屈了,不如加入我们,跟着高将军做一番大事业。” 吴慈安喘着粗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孙晓的话,想断然拒绝,却又怕激怒对方,自己的性命,还有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握在眼前这个人的手上。他只能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意见。 孙晓却不以为忤,站了起来,道:“吴县令,回头我军有一场军事会议,专门布置歼灭严圣浩派出的军队一事,你可以参加!” “你不怕我泄密?” “泄密?”孙晓大笑起来,“其一,你无法泄密,因为你的人连保康城都出不去,其二,就算你有这个能耐,但严郡守会相信你么?这段日子,你吴县令与匈奴人合作无间之事,想来已经传遍了河间郡吧!四海商贸的路子可宽得很。” “你们无耻!”吴慈安大叫起来。 孙晓却是大笑着起身,转身离去。这位吴大人有些迂,若不是步兵他们交上去的报告,使得高将军与蒋长史两人都对这个吴慈安颇有兴趣,他才不会来费这番口舌。 晚间,孙晓主持的军事会议如期在县衙大堂召开,吴慈安作为特邀嘉宾出席,看到他的扶风将领们无不芫尔,这位保康县令的身份,现在当真尴尬的很,此事过后,此人如果不加入征东府,还能去哪里?天下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这也是吴慈安第一次看到此次入侵的保康的所有扶风军将领。孙晓就不说了,那个神秘的极少露面的被称为教头的女子,据说郑爽就是死在她的手里,满面横肉,外加无数刀疤,凶狠可怖的虎头,一只铁脚,走路叮叮有声的步兵,这样的一个残废,居然是他们的骑兵统领,身为匈奴人,却对这些大燕人俯首贴耳的公孙义,在巷战之中,将河间郡兵打得溃不成军的唐明,王义。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年轻,便是年纪最大的孙晓,也不过三十出头,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将领,吴慈安只觉得背心里嗖嗖地冒凉气,光看这些人,只怕这一次的两军之战,便没有多少悬念。 第三百九十七章:下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河间郡守严圣浩心中烦燥不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什么事都是不那么如意,先是去年,陈瑛率三千精锐命丧草原,至今连谁是凶手都没有查清楚,想想此事,他都觉得憋曲,如同不是周渊与宁则诚两人的联名命令,自己何至于派人去草原上淌这一趟浑水,草原上再乱又关自己何事,自己只消经营好河间郡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陈瑛那三千人马可是自己的嫡系精锐啊,这支部队被全员成建制地消灭,活生生地斩断了自己的一条臂膀,这让他在怨恨周渊与宁则诚的时候,将满腹怨气也转到了已经下台失势的原国相叶天南那里。 都是你那个破女婿坏的事,要是他好好在蓟城被烧死了,不就啥事也没有了么?现在连累得老子损兵折将。暴怒之余,当接到宁则诚希望他向琅琊郡施加压力,向叶天南索取两年之前承诺的地盘之时,他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集结兵力,陈兵边界,然后派人去威胁叶天南,然而这一整套流程还没有做完,祸事便又找上门来,当严圣浩听说保康城被匈奴人攻破并占据之时,他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匈奴人肆虐边境那是常有的事情,但这年余时间,因为秦人一举击败匈奴主力,匈奴人势力大不如前,连骚扰边境的事情也是极少的了,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再组织起强大的兵力,更何况,在保康,自己还留有郑爽的一千郡兵呢,这可是与陈瑛一样,都是自己的嫡系,郑爽亦是一员悍将,保康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破城? 然而接下来,保康周边各县的文书接锤而来。保康的确被匈奴人击破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但由于匈奴破保康过后,便严密封锁了保康与外部的联系,现在保康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外界是一无所知。 但这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攻破保康县城的匈奴人仍然盘踞于此,没有离开,这让周边各县无不两股战战,保康县是边县,城池险峻犹被攻破,自家那院墙般的城墙,那里挡得住对手一击,雪片般的告急文书更是流水价地飞向严圣浩的案头。保康周边,现在已是人心惶惶。已经开始有百姓收拾东西,一路向着河间城流亡而来。 作为一郡之首,严圣浩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迅速地处理这一突发情况,恐怕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保康周边各县除了各县县兵,并没有强大的武力,来袭的匈奴人既然能全歼郑爽的一千河间郡兵,他们的实力就必然不是周边各县的实力能对抗的。 一边紧命调往琅琊边境的部队迅速回撤,一边从各县开始抽调县兵,严圣浩以最快的速度开始集结自己的力量,必须要以雷霆万均之势将这股胆大包天的匈奴人逐出河间郡。 河间郡都忙碌了起来。这个年,是甭想过了。 正月初十,严圣浩率领二千精锐率先抵达距保康县城百里之遥的营口县,以此为集结点,开始集结兵力,正月十五。严圣浩之子严鹏所率领的另三千河间郡兵自琅琊边境赶到,这个要命的时刻,威胁叶天南的事情只好放一放,等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集结起五千河间郡兵,这已是严圣浩能拿得出来的最大的本钱了。河间城需要精锐押阵,不能空巢而出,要不是陈瑛那三千军马尽数亡于草原,他原本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的。想到此处,严圣浩便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正月十八,自各县积结而来的县兵三千人也抵达营口,看着麾下近万步骑,严圣浩的心下稍安。眼下匈奴人势力败落,不可能组织起太多的兵力,以严圣浩的估计,对手不应当超过千骑,至于保康城被破,更可能是探子先行潜入,里应外合,这才一举破城。如果对手的实力足够的强的话,那么击破了保康之后,应当迅速扩大战果,要知道,包括营口在内,实力都是远远不及保康的,要是他们有足够的兵力的话,铁骑一至,这些地方,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 敌人未再深入,只能说明他们兵力不足。 虽然自觉胜卷在握,但严圣浩并没有妄动,他虽然不是辽西张守约那样的百战老将,但对于战争并不陌生,谋定而后动,现在他对于保康的情况一无所知,贸然出兵,极易为敌人所趁,要知道,对手匈奴人可都是骑兵,机动能力极强,营口至保康不过百余里,对于骑兵来说,只不过是朝发夕至而已。虽然眼下天气寒冷,但敌我的机动能力仍然是天壤之别。必须要搞清楚保康究竟有多少敌人,陈瑛的三千军马覆灭于草原之上,让他有了足够的警惕。 无数的探子,哨骑自营口向保康出发,但数天过后,这些人要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么便一无所获的回来,匈奴人的哨骑在保康之外布下了一道警戒线,极难突破。 没有情报,严圣浩虽然焦燥,但仍然是稳稳地驻扎在营口,这一仗,他是输不起的。情愿慢慢地与对手耗下去,对方既然实力不强,在得知自己大军压境的情况之下,兴许会自动退出保康,这样不战而胜,会是最佳的选择。 严圣浩的这一打算在正月二十五的这一天,被彻底打破。因为这一天,他终于有了保康城的消息。 看着眼前这个衣衫破乱,脸色雪白,手脚仍在不停颤抖的人,严圣浩保持了足够的耐心。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从保康出来的?” “回郡守大人,小人叫胡三,是保康城胡氏家主胡安国的亲随。小人奉命潜出城来,来向郡守大人报告城内的情况!”胡三喝了一杯热水,这才定下神来,垂着手,回答着严圣浩的话来。 “本郡守派出了无数的探子都没能潜进去,显然贼子防守甚严,你是怎么出来的?”严圣浩心有疑虑。 “回郡守大人,这些匈奴人并不禁绝城内人外出,但只能限定在周边十里之内,出了这个范围,便杀无赫,而且城内现在实现连保制,但凡有生人进城,很快就会被辩认出来,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被砍了脑袋,只怕便是郡守大人所派出的人了。”胡三倒是伶牙利齿,此时心已经定下来,话说得极其流利。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军在营口的?” “回郡守大人,前几天有一个姓乔的人进了城,被我家主人藏起来了,后来我家主人说,这人是郡守大人派进来的,再后来,吴县令也过来了,最后,家主便让我悄悄地出城来找郡守大人。” “姓乔的?”严圣浩瞥了一眼身边的一员将领,那将领当即会意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回转,在严圣浩耳边道:“郡守,前几天派出去的斥候之中,的确有一个叫乔冠的探子,不过已经失踪,没有回来。” 严圣浩点点头,心下稍霁,看来眼前这个胡三没有说假话。 “你是怎么躲过贼子的警戒线的?” “回郡守大人,我乔装打扮成砍柴的樵夫,出来之后,便挖了一个雪坑,自己躲在内里,一直到夜半之后,这才躲过了贼子的盘查,跑了出来。” “你倒是机灵!”严圣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说说吧,保康城内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贼子有多少人,怎么破的城?” “郡守大人,怎么破的城我不知道,反正那一天晚上就是人喊马嘶的,到处都是喊杀声,先是北门那边大火,然后那些贼子便从北门进来了。个个都骑着大马,提着弯刀,看见人就砍,城内的郡兵奋起抵抗,但却挡不住,被杀得血流成河,一个都没有跑脱。”胡三道。 “贼子有多少人?”这是严圣浩最关心的情况。 “我听家主说,贼子只有千来人马!”胡三道。 “千来人马?”严圣浩沉吟了片刻,“一千余骑在城内与郑爽的一千郡兵作战,怎么可能将他们全歼,要知道,城内巷战,骑兵可没有多少优势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郡守大人!”胡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神色,“我们河间郡兵根本就没有组织起什么抵抗,三五成群的,被那些贼子就像杀鸡一般的给砍了。” 严圣浩的眉毛登时竖了起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郑爽也是一员悍将,怎么如此?” “听吴县令与家主说,郑将军在开战前,就被那些贼子刺杀了,听说是用得美人计。”胡三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吴县令是听那些贼子说的。郑将军一死,兵马根本就不能有效地组织起来,完全挡不住对手。” “吴慈安是怎么一回事?”严圣浩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了,郑爽好这一口,他也是晓得的,没想到此人最终死在这上头,他死了不打紧,可是坏了大事,让匈奴人得了保康城,当真是罪无可恕,死得活该。 “贼子占了城之后,就威胁吴县令与他们合作,出告不安民,否则就将城里人都杀了。吴县令只能与其虚于委蛇。后来那个姓乔的进了城,吴县令和家主觉得机会来了,便让小的出城来通报消息。” “可有吴慈安的手书?” 胡三连连摇头,“吴县令说不能写,怕小的被他们抓回去,只是对小的说,如果见到了郡守,就将城内的情况说给郡守听。” 严圣浩点点头,“好,好,你立了大功,我知道了,来人,先将他带下去休息。” 第三百九十八章:将坑挖得再深一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父亲,胡三的身份确认了!”严鹏走到严圣浩休息的房间里,低声道:“我们找到了与保康胡氏有交集的营口一户乡绅,带他秘密辩认了胡三,他说,这人的确是胡安国的亲随,亲多次随他来过营口。” 严圣浩放下手中的书,“这么说来,这个胡三是可信的了。” “应当是可信的。”严鹏道:“匈奴人占了保康,虽然不知他们是什么目的,但以儿子看来,他们最终是要退走的,在这之前,他们需要保持城内的平静,但在他们走时,想来保康定然会遭荼毒,胡安国与吴慈安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想法自救也是应有之理。” “那你说说,这些匈奴人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目的呢?”严圣浩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据儿子看来,他们恐怕是为了过冬!”严鹏道:“儿子与胡三攀谈了好一阵子,这一股子匈奴人以公孙部族为主,还夹杂着一些马匪,今天冬天甚冷,草原上又乱成一团,这些人应当是缺乏给养,所以才袭击保康。” “这么说也有道理!”严圣浩点点头道:“既然这个胡三是可信的,那么便让他回去带信给吴慈安与胡安国,让他们配合我们攻城。既然这些匈奴人知道里应外合破保康城,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这一点我跟那个胡三谈过了,不过这小子怕死得很。怎么也不答应回去!”严鹏有些无奈地道。 严圣序却笑了起来,“此人不回去。才是一个人正常的反应,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个贼窝子,哪里肯心甘情愿地回去找死的道理?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个胡三倒是可信的了。你再去与他谈,无非威胁利诱罢了,许下好处,让他心甘情愿地回去。” “儿子明白了!” “千余骑?郑爽无能啊!”严圣序摇头无语。“如果里应外合能成功,将这些匈奴人困在城中最佳。他们的骑兵机动能力便无从发挥。击溃他们轻而易举。” 保康,县衙大堂,一片欢声笑语,高据其上的,不再是孙晓,而变成了高远。十天之前,高远从扶风到了积石城。稍做停留,便直奔保康,高远抵达保康之日,也是严圣浩集大军于营口之时,高远抵达之后,当即便改变了孙晓原定的军略。他要诱敌于保康城下,一举全歼河间郡的实力,将严圣浩打成一个空架子。为下一步一举拿下河间郡打好基础。 难得严圣浩将手中为数不多的筹码尽数集中到了一起,这样的机会是一定要好好把握的。 此时,保康城中扶风军的实力已经大大增强了。除了先前步兵统率的一营骑兵和两营步卒一千五百人外,孙晓又带了虎头的一营骑兵与一千步卒。高远抵达之时,随他而至的不仅有铁泫丁渭统带的五百亲卫,更有叶真的一千叶氏精锐。此时的保康城中,骑兵有三个营一千五百人,步卒则多达三千人。精锐的扶风军换上高远敲来的铁盔,在吴慈安面前一晃,当即便让这位县令彻底死了心。 这才有了高远的诱敌之刺。 胡三带回来的消息让众人欢喜不已,而吴慈安却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踏上了这条船,再也下不去了。 “胡安国胡先生!”高远看着身前一个略显拘禁的富态中年人。 “高将军有何吩咐?”胡安国躬身,声音有些紧张。 “这一次你立了大功,你这位亲随,胡三很不错!当然,更不错的是你!”高远大笑道:“我听说你想加入四海商贸?” “是,安国只是一介商人,能加入四海商贸,是安国的心愿。”胡安国躬身道。 “好,这事我应了,等这次战事结了,你便去扶风四海商贸的总号,具体加盟事宜,你们自支商讨。” “多谢将军!”胡安国道,“那小人就告退了。” 高远点点头,“好,来人啊,赏这位胡三一百两银子。” 胡安国带着欢天喜地的胡三退了下去,高远的目光转向吴慈安,“吴县令,接下来的戏,你可就要出马了,先前胡三已打好了基础,接下来,就要你的人出马了。严圣浩不是要里应外合么,那就如他所愿。咱们将坑挖得再深一些,让他们跳进去就没法子再爬出来.” 高远挥了挥手,孙晓大步走了上来,递给吴慈安一叠文案,“吴县令,这是里应外合的一些谋划,你需得找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出城,将这些计划递给严圣浩。以便让他如约而来。” “是!”吴慈安有气无力地道:“便让吴刚去吧,严郡守的儿子严鹏认得他,应当很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 “吴刚?”高远的目光转向孙晓,孙晓凑近高远,在他耳边低声道:“吴刚是吴县令的侄子,家人都在保康城中。” “好,孙晓,你与吴县令,还有吴刚好好地去商议一下见到严圣浩后怎么说,每一个细节都要想清楚,万万出不得仳露,稍微有一点岔子,吴刚可就要白送一条命了。”高远拍手道。 “是!” “其它人,都去准备吧,东征以前,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也是我们最重要的一战了,打完这一仗,严圣浩就要萎了,这河间郡,迟早是我们的地盘。”高远大笑起来。 众人心情轻松的退了下去,各去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如果说先前孙晓来时,大家仍然不免有些紧张,但高远带着一千五百人的精锐抵达之后,众人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高将军指挥之下的战斗,还从来没有输过,这里面特别是公孙义,心情更是激荡,不仅是因为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征东将军高远,还因为高远竟然亲自接见了他,言语之间,对于公孙部族的族长阿蛮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虽说公孙部族已经并入了扶风军,但如果能替代阿蛮成为公孙一族在扶风军中的代表,于自己的前程还是大有益处的。 兴奋的公孙义,比谁都盼望着这一仗快些到来,好让自己在高将军的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因为公孙义已经知道,这一战之后,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休养生息,征东之战,他们将不会参予,高远只会带着牛栏山的六千兵马参加。 高远自然不会去关注公孙义的想法,接见公孙义,并对他的表现大加表彰,一来是这个公孙义的确做得不错,严格来说,现在的公孙义比虎头和横刀两人,更像一个标准的军人,二来,在公孙部族之中打下去一个楔子,亦更容易分化他们的这种部族情节。 众人退去,高远却不得不面临另外一个问题,却见贺兰燕。他来保康县已经有好几天了,但是贺兰燕一直躲在县衙后院里,避而不见。 这丫头是真伤心了。站在贺兰燕的门前,高远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敲了敲门。在战场之上,自己可以杀伐四方,英勇果绝,但在这个小姑娘面前,他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 “进来吧!”里面传来贺兰燕的声音。“在外头矗了这一会儿子,难道我是吃人的老虎么?” 高远苦笑一声,果然还是那个小辣椒,一开口就能将人噎个半死。 “燕子!”走进房内,眼前却是一亮,贺兰燕穿着大燕平常女子的着装,满头的小辫了都松了开来,一根白色的绢带随意地将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贺兰燕就这样慵懒地半靠在床榻之上,手里抱着一个小暖炉,一双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他. “我都来了好几天了,你怎么也不出来找我喝酒?”高远装作轻松地坐在了床榻对面的小圆桌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 “你不是也没有来找我么?”贺兰燕一句反应,就让高远无话可说,他不是不想来见她,而是不知道见了贺兰燕该说些什么. 干咳了几声,高远赶紧换了一个话题,”这一次的事情我听说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许再干,当刺客,亏你也想得出来,那郑爽亦是素有勇力,你在马上技压郡雄,但这样的肉搏,你一个女子,终究是气力不足.这一次算是侥幸成功,你可知道,我听步兵说了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以后啊,可不许再这样冒险.” 贺兰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还以为你不关心我呢?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高远脱口而出,说出了嘴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对,听起来怎么都有些暖昧,不由哑然. 看着高远尴尬的面容,贺兰燕却是轻叹了一口气:”她,还好吗?” 知道贺兰燕说得是叶菁儿,”好还好,这一次随我一起出来,我让她留在了积石城.” “她真是好福气.”贺兰燕慢慢地道:”我只恨认识你比她晚一些.” “燕子,我不能说话不算话啊!”高远知道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了,看着贺兰燕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他亦感到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啊?”贺兰燕诧异地反问道. “还记得那个晚上吗?你说我如果活着回来,你就会……” 贺兰燕一愕之下,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好啊,我答应过你,你如果活着回来,我就会找一个人嫁了,嗯,我一时之间还没有找到,不若你替我寻一个吧.” 高远立时便又成了锯嘴儿的葫芦.看着贺兰燕,他无法可施.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围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夜中的保康城,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由于实行了宵禁,街上除了巡逻的捕快衙役以及士兵外,基本看不到一个人影。白天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街道,到了晚上,又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有风,有雪。 城外,白日里被踩得稀乱的积雪与黑土裹杂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斑驳的杂色,此时却已是冻得坚硬,那些自天而降的细细的雪粒,大多滚落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凹陷之处。 城楼之上,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摇摆摆,那微弱的灯光,甚至不能照亮城头那方圆之地,隐约可见有士兵裹着厚厚的毡毯,抱着手里的长枪,正缩在门洞里躲避着风雪,也只有巡逻队脚步响起的声音时,他们才一跃而起,挺枪肃立。 站在城楼之上,往北面看,是一望无限的原野,而往南方营口方向,不远处便是高高低低的丘岭,如今都已披上了白色的冬装,在极弱的光线之中,起起伏伏,延伸向远方。 一排排黑色的人影突然自山丘之间显现,犹如鬼魅,越过山丘,保康县城便近在咫尺了。黑影愈来愈多,风雪之中,他们如肃然挺立,默不作声,走得近了,便会发现这是一群群身着黑色制式军服的河间郡兵,每人的嘴里,都含着一根木棍,而在他们中间,一匹匹的战马都被勒上了嚼子,便被脚下的铁掌也被包上了一层厚厚的棉布。 这是河间郡兵,由河间郡守严圣浩之子严鹏率领。 这是一次里应外合的突袭,追求的便是一个快字。而在前进的过程之中,严肃的军纪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第一波攻击,便是由严鹏率领的三千河间精锐,这是严圣序手中最为强大的武力,他们比覆灭在草原上的陈瑛所部要强大许多,他们也是严圣浩赖以镇守河间郡的最大倚仗。 他们在等待。等待来自城内的信号。 经过与城内内应的反复几次接触,严圣浩终于确认,城内的确只有一千余名匈奴骑兵,而且这些骑兵分作两股。一股是以公孙部族为主,另一些则是纪律松散的马匪,这些人的确是想在保康城中来猫冬的。 震怒的严圣浩,极其愤怒于千把人的匈奴也敢藐视他的权威,竟然敢悍然袭击保康,将他的治下当成了他们的菜园,如果不一举将这些匈奴骑兵击垮,将他们的脑袋都挂在保康的城墙,那么,他的威信将在河间郡内受到挑战。而他,也会成为其它地方的那些大人物们的笑柄。 “出击,将他们的脑袋都割下来。”怒不可遏的严圣浩下达了作战命令。 严鹏眯缝着眼睛,凝视着远处风雪之中犹如怪兽一般趴伏在地上的保康城,这是一座修建得极为险峻的大城。如果没有内应,硬行攻打的话,即便攻城器材齐全,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前不久,匈奴人里应外合拿下了他,而现在。他们又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道,以同样的办法,将保康城收复。 坚实的保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严鹏的嘴角上拧,露出一丝笑容。腰间的佩刀似乎在轻鸣,迫不及待地想要痛饮敌人的鲜血。 远处的城头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星点火光,那点火光在空中连划了几个圈子,消失无踪。严鹏一挥手,一个百人小队快步出列,一路小跑着向着远处的保康城奔去,而大队人马,则缓缓向前推进。 数千人的队伍,在风雪的掩护之下,悄无声息的向着保康城掩进。 城门是开着的,严鹏手按在腰刀之上,双眼却紧紧地盯着前方那个已经快要接近城门的百人小队,直到看见这个百人小分队消失在城门口,按在腰刀上的手终于握住了刀柄,呛的一声,腰刀出鞘,严鹏一声怒吼:“杀!”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箭一般地向前直窜出去,身后三千部属再也不用隐藏行踪,紧随着严鹏,高声呐喊,冲向保康城门。 城门已然在望,严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一千余匈奴骑兵,即便他们战力再凶猛,但被困在城中,一身马术便打了一半折扣,再让自己的人轻易攻进城中,心理上便又输了三分,这一仗,自己赢定了。 黑洞洞的城门犹如一张张开的猛兽的嘴巴,迎接着即将到嘴的美食。 严鹏甚至看到了那大开的城门之上的那一枚枚巨大的铜制铆钉,但他的笑容也在这一刻突然凝结,轰然一声巨响,原本大开的城门之内,沉重的千斤闸门带着呼啸之声落下,随着这一声巨响,城内城外,便又隔成了两个世界。 严鹏猛勒战马,原本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脸庞,唰地一下变得雪白。 “中计了!”脑子里猛然闪过这三个字,“停下来,停下来,后退,后退!”他拼命地喊叫起来,然而数千人冲锋的队形,又岂是他一声喊,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前方的士兵已经看到了那落下的千斤闸,听到了严鹏的怒吼,骇然止步,后面的却仍然在向前猛冲,一静一动之间,互相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原本黑暗的城头之上突然之间大放光明,一支支的火把被点燃,有些被投到城下,轰然声中,大团的火焰暴起,那是原本就堆积在城墙墙根处,洒上了油脂的柴堆。 一个个的人头从城头之上冒出来,蒙着的毡毯被扯开,一台台床弩暴露在风雪之中,而在这些床弩的身后,士兵手持臂张弩,遥遥向下瞄准。 火光之中,高远出现在城头之上,黑色的披风在风雪之中高高飘扬,猎猎作响,看着坠进陷阱之中猎物,高远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终究是不费他的一番苦心,河间郡拿出了他们压厢底的精锐,不过过了今天,他们将来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抬起手来,轻轻一挥,空气之中骤然响起了床弩那撕心裂魄的啸叫之声,夹杂在床弩之中,是臂张弩那特有的啉啉叫声。 此时河间郡兵离城墙太近了,而且以为城门大开,这些人大都集中在一块,相互之间的距离过于狭小,当城头箭弩如飞而至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无法闪避。 河间郡兵们徒劳地将手中的长矛大刀举过头顶,拼命挥动,手中有盾牌的则举起盾牌,想将自己的身体掩藏在盾牌之下。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城头之上射下的箭并不是人力射出,无论是床弩还是臂张弩,都是以机括带动,劲道之足,根本不是人的臂力可以抗衡,弩箭轻易地穿透士兵们挥动的武器,带起一蓬蓬血雨飞舞在空中,火光之中,连天空之中飞舞的雪粒也被染成了红色。 严鹏的战马在第一时间就被臂张弩射成了筛子,作为这支军队的主将,他自然是城头之上重点关注的目标。 严鹏并没有在这一轮攒射之中死去,他的反应奇快无比,在刚刚看到那闪头寒光的弩箭的时候,毛发倒竖的他猛勒战马,战马长嘶人中人立而起,替他挡住了几枚弩箭,随着战马重重摔倒在地,他敏捷地跃下马来,就地伏倒在战马的身后,他的亲兵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挡在他的身前,举起了盾牌。 弩箭粉碎了亲兵们的盾牌,这些盾牌只不过是在木板的外面包上了一层铁皮,可以挡住一般的羽箭,对于力道恐怖的床弩与臂张弩,几乎抵挡之力。几名扑上来的亲兵哼都没哼一声,便被弩箭透胸而入,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他们终是为严鹏争取到了时间,侥幸躲过这一击的严鹏,在其它亲兵的保护之下,迅速向后退去。 城楼之上,高远看着在这一击之下死伤惨重的河间郡兵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抛弃了前面的先头部队,后队转前队,迅速向后退去。 “擂鼓!”高远微微点头,严圣浩压箱底的军队果然还是有一套的,如果这一次不是设好了圈套让对手钻进来,而是面对面的与对手决战的话,想要获胜还真是有难度的,特别是己方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之下。 严圣浩为了增加这些次行的突然性,严鹏带着最为精锐的三千部众连夜突袭,他则率领另外两千人与三千各地征召而来的县兵随后推进,这看似稳妥的布置,却最终让他落入了深渊。 随着保康城头鼓声隆隆响起,在河间郡兵的左右,突然又亮起了一大片的火把,左侧,唐明王义一千扶风步卒缓缓向前推进,右则,叶真高踞马头,麾下一千叶氏私兵呐喊着步步逼近,而更远处,隆隆的马蹄声让严鹏心胆俱裂。 刚刚还在幻想着如何杀进城去虐杀那些匈奴人,转眼之间,便身陷重围,四面皆是强敌,自己竟然被包了饺子。 高远随手提起了身边的陌刀,回顾铁泫,丁渭道,“走吧,让我们去添一把火,将这股人马拿下,还有严圣浩等着我们去对付呢!” 铁泫和丁渭都是大笑起来,歼灭了眼前这股敌人,这场战争基本上就结束了。严圣浩只怕闻讯便要开溜了。 第四百章 拦截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严圣浩并没有如铁泫所猜测的那样,闻讯之后便溜之大吉,而是带着他手下的两千河间精锐并三千县兵,加速向战场靠近,以图救援被困的军队。 事已至此,严圣浩那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中了对方的诱敌深入之计?但那里被困的是自己最为核心的部队,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不能不去救,更何况,他心中还存着万一的侥幸心理,从目前汇集起来的情报分析,对手不是一千余骑,而是步骑皆有,总数超过五千人,从兵力对比之上,自己并不吃亏。 严圣序相信自己儿子所率领的那三千河间精锐绝不是对手能一口吃下去的,那是一个砸不乱捶不破咽不一的铁豌豆,即便被包围,也绝对能坚持住,只要他们坚持到自己赶到的时候,那时候来一个外部突击,中心开花,或许反败为胜也是说不定的。 严圣序的坚持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在保康城下,严鹏在付出了千余部下的性命之后,终于成功地将余下的士卒组织了起来,在四面包围的情况之下,严鹏没有选择突围,而是决定就地坚守。他的这个策略是十分正确的,一旦他决定撤退,队形稍微松形,一直虎视眈眈的骑兵必将乘虚而入,冲散他们的队形,切割他们的队伍,一旦形成这样的局面,就变成了由人宰割的局面。 长枪手,盾牌手居外,弓箭手居中,近两千河间郡兵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厚实的圆阵,苦苦支撑着,抵挡着对手的打击。于他们而言,在他们身后并不远的由严圣浩统率的另五千兵力,将会成为他们的救星。 这批面临绝境的河间郡兵抵抗相当强烈,想要将他们吃下,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而在数十里外,他们的援军正在迅速赶来,在接到哨探的报告之后,高远第一时间便作出了布署。 孙晓所部。唐明,王义所部,叶真所部,共计三千人,继续围困严鹏这两千被包围的士卒,从城内调集床弩等重型武器,一层层地剥掉这些河间郡兵的硬壳。而他自己,则带领公孙义,虎头,步兵等在内的一千骑兵以及铁泫。丁渭统带的这五百亲卫,前往拦截严圣浩部。 叶真对这个计划心有疑虑,高远刚刚说完,他便踏前一步,“姑爷!”两个字刚出口。却看到高远眉头一掀,当即改口,“高将军,看这河间郡兵的战斗力,其实是很强的,严圣浩统带着五千人,您只带一千五百骑兵前往拦截。只怕难以奏效。” 高远摇摇头,“你错了,严圣浩带着两千郡兵与三千县兵,这可是有差别的,这批河间郡兵的战斗力的确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不过那些县兵。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一头狼与一大群羊在一起,不仅不会助长这头狼的战斗力,反而会成为负担。这才是我有把握拦截住对方的信心,这是其一。其二,就要看你们这边能不能迅速接速战斗了。” “将军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结速战斗,然后前来支援将军!”孙晓大声道。 高远微笑着点点头,“只怕马上就会有极大的暴风雪,这场战斗越早结束越好,如果暴风雪一起,这些河间兵说不定真能抓住机会,突出我们的包围圈,那我们不免就要功亏一篑了。” “吃到嘴里的肥肉,哪里再有吐出来的道理?”孙晓嘿嘿笑着,“将军却放心去,这里交给我们。” 高远冲着众人点点头,拨转马头向营口方向奔去,队伍刚刚开拔,城门方向,如箭一般奔出数匹战马,“等等我!” 高远回头,看见贺兰燕带着他的贴身丫头苏拉和乌拉两人正狂奔追了过来,“燕子,不是让你在城内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 贺兰燕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少奶奶,这样闷在城内看着你们打仗,也不怕将我闷坏了,你这是要去截击严圣浩吗,我也要去。” 高远苦笑,知道语言是劝阻不了这位姑奶奶的,“苏拉乌拉,护好你们的小姐。” “是,高将军!”两个丫头脆生生地答道。 “她们保护我,我保护她们还差不多!”看到高远没有硬拦自己,贺兰燕不由喜笑颜开,“高远,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被围困的严鹏,看到对方骑兵忽然之间离去,欣喜之余,却又有些担心,欣喜是因为肯定是援兵离这里已经很近,对方这才调集军队前去拦截,这些骑兵的离去,使自己受到的压力大减,但是他又不得不担心,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冲破这些骑兵的阻碍来与自己会合。 虽然走了千余骑兵,但他却已经无法组织起力量突围,对手的兵力此刻已是自己的两倍,此刻自己麾下,不仅兵力锐减到不到两千人,更还有为数众多的伤兵,假如抛下伤兵,军心不免要受到极大的影响,这批河间郡兵之所以如此精锐悍战不畏死,很大的原因,便是他们的组成结构,这批军队中的兵员,都是世代当兵,士兵之中,多为亲人街坊邻居好友,牵一而发动全身,这是优点,也是致命的缺点。他只能选择最为保守的计划。 北风愈来愈烈,自天而降的雪籽颗粒也越来越大,此时,严鹏只希望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雪,这样,自己便可以从容地组织起军队突围了。 夜晚便在急骤的马蹄声中快速逝去,天色微明之时,严圣浩所部距离保康城已经不足十里,从保康方向扶摇直上的浓烟直上天际,即便是风雪已经很大了,但仍然无法吹散那黑色的烟雾。 耳边传来了隆隆的马蹄之声,严圣浩心中微惊,抬头凝目,视野之中,一排排的骑兵出现在左前方的丘岭之上,随着骑兵愈来愈多地出现,严圣浩心中的惊疑顿时无限放大,儿子严鹏哪里的情况只怕不妙,否则,对方不会如此大模大样地调集了几乎所有的骑兵来拦截自己。 “列阵!”他厉声喝道,扑面而来的风雪打得他双眼几乎有些睁不开。天不助我啊!严圣浩心中暗叹,此时,自己是在顶风前进,而对方,却是顺风攻击。平素这样的风影响也不大,但在这样的时节,这便可以完全逆转双方的胜负。 河间郡兵们排成了三个方阵,组成了一个倒品字形的结构,他们并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保持着队形,缓缓向前推进,每前进数十米,便会停下来重整队形,显然,严圣浩是想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以泰山压顶之势硬推过去。 高远看着对方的阵势,不由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贺兰燕侧头看着他,“这些河间郡兵的阵容很严谨呢,不是那么好打的。” “严圣浩犯了一个错误!”高远嘴角含着笑,“他应该排成一个品字形,而不是一个倒品字。” “这话怎么说,有区别么?” “区别大了!”高远道:“瞧瞧他现在的阵形,以县兵的两个方阵为前导,精锐的河间郡兵就置于后方,严圣浩是想让这些县兵来充当炮灰以便消耗我的力量,然后以他最为精锐的郡兵来一举击败我吗?” “他这样想也不错啊!”贺兰燕道。 “那也得看这些县兵的战斗力如何?不然,他们不但消耗不了我们的实力,反而会拖累严圣浩的本阵。公孙义!” 公孙义勒马上前,“末将在!” “率你部攻击敌军左翼方阵。” “明白!” “虎头!” “末将在!” “你攻击敌右则方阵。” “是!” “记住,杀伤为次,冲敌为主,驱赶这些县兵倒卷他的本阵!”高远叮嘱道。 “明白了!”两人一齐大声应道。 “将军,末将随虎头将军一起去吧!”步兵提缰上前道。 “好,你亲自去,阵前协调两军的攻击节奏。”高远点头道。 两个营,各五百骑兵发一声喊,自丘岭之上排山倒海一般,冲向下方不远处的河间兵阵势。 风雪,狂马,彪悍的骑兵,震天的呐喊,扶风骑兵们以比风雪更快的速度,席卷而来。倒品字前的两个由县兵组成的方阵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县兵平素主要的职能是维持本县治安,顺带着剿剿匪患,真正能上战场的是廖廖无几,对于县兵的战斗能力,没有人比高远更熟悉的了,当初在渔阳,那数万人由县兵构成的部队,在战场之上完全就是渔腩之师,渔阳大战下来,数万人的县兵几乎是十不存一,只剩下了四千余人。也就是经过了这场生死考验,现在孟冲许原部下,方才有了精锐的模样,但比起一直浸淫在战场之上的扶风兵来说,仍是差了一大截,在经过整编,大量的扶风兵中的老兵充任了基层军官之后,这种现象才大有改观。 战场之上生死博杀,河间郡的这些县兵还真是不够看的。 第四百零一章 收尾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千余战马从丘岭之上一泄而下,犹如狂潮,伴随着压倒风雪之声的呐喊咆哮,冲向队列整齐的河间郡阵列。步骑对抗,关键就是第一波的冲击,如果步兵不畏牺牲,硬抗住第一波的话,便能把战事拖入到步兵擅长的节奏当中。前方长矛拒敌,后方弓箭殂击,给骑兵造成大量的杀伤,但这种模式,却只能适用于那些身经百战,心志坚韧的老兵。对于普通人来说,看着体重超过千斤的战马以泰山压顶之势扑来,哪有不心旌神摇,两股战战的? 双方还相距百米的时候,县兵的阵列便开始动摇,松动,前方的长矛手虽然手中握着长矛,但却根本提不上劲来,想要后退,身后却又堵着其它同伴,后方无路,只能向两侧移动,本来严谨的阵形马上出现了一条条的缝隙。位于阵形中间的弓箭手,慌乱之中便射出了手中的羽箭。羽箭在逆风之中飞出数十米便已经失去了力道,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转眼之间,海潮一般的骑兵便已经离河间兵的阵容便只剩下数十火亮,一声弦响,公孙义射出了手中的利箭,他们处于顺风位置,一箭脱弦,快如闪电,卟的一声,已是深深地插入了一名河间县兵的面门。 公孙义一手箭术也是极其出色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积石城军队整编的时候,要与步兵较量箭法了,只不过最后被步兵的神技折服而已,抛开步兵这种非人类的家伙不算,公孙义的奔射之术其实是相当厉害的。 数十米的距离,公孙义连珠射出三箭,而跟随在他身后的其它士兵,只不过来得及射出一箭而已。 扶风骑兵统一的战术,严格的纪律使得他们在作战之时有着鲜明的风格,这一轮箭雨,覆盖的范围并不大。几乎都集中在一个十余米的范围之内,扶风骑兵这一射齐射,求得不是杀伤,而是打开一条冲击的通道。 将长弓挂在马鞍之旁。公孙义拔出锋利的弯刀,一声呐喊,沿着这条用利箭打出来的通刀硬生生地冲了进去。 另一旁,虎头率领的另一营骑兵也几乎采取的是同样的手段,不同的是,虎头不擅骑射,但他身边跟着步兵,却又胜过公孙义一筹,箭箭要命。 两个营的骑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入到了这些县兵的阵列当中,一冲入阵。两个骑营不同的特点便显现无遗,公孙义部滑溜,更重配合,虎头所部暴虐,更看重个人的战斗力。这与这两个营的指挥自己鲜明的风格有关系。 虎头手里的九环刀抖动之间,哗啦啦的响声慑人心魄,再加上他那一张修罗般的脸庞,与其对战者,倒是未战先怯,每一次抖动,对面便是血肉迸裂。死在他刀下的人,当真是惨不忍睹,没有一个是保有全尸的。 而公孙义手中弯刀闪过一道道弧光,每一次掠过,亦是击毙一人,不过他的每一刀。却都是伤在要害之处,伤口看似不显眼,但一样的致人死命。 丘岭之上,贺兰燕兴奋和满脸通红,跃跃欲试。指着下面的战场,大声的对高远道:“看到了没有,阵形松了,要垮了,高远,该我们上了。” “稍安勿燥!”高远笑着道:“等到严圣浩动的时候,才是我们动的时候,我们太早投入战斗,会将严圣浩吓跑的。” 战事一开始,严圣浩便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些县兵的战斗能力,与郡兵相差太过,指望他们来遏制对手骑兵的冲击,是自己想当然了。对手战斗力之强,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也与他映象之中的匈奴兵战法大相径庭。 前方两个方阵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他知道,如果再不行动,等到对方将这两个方阵打垮打散,溃兵倒卷回来,本阵也会受到致命的影响。 两千河间郡兵开始向前挺进,严圣浩要将县兵们的退路封住,使得他们除了返身与敌人决一死战之外,没有第二条路选择,他兵力上的优势很大,只要将双方的战斗拖入到乱战之中,便能依仗人数的优势,淹没对方。 二千郡兵在激昂的战鼓声中大步向前方挺进,几乎也在这个时候,丘岭之上的高远举起了手中的陌刀,在他身后,五百亲兵亦同时举起了那沉重的陌刀,寒光闪闪,两面开锋的陌刀,组成了一片刀锋的海洋。 “出击!”高远陌刀前指。 铁泫丁渭一声嚎叫,纵马跃出,五百骑兵尾随着两人,狂奔而下。 严圣浩距战场约有五百米的距离,而高远所部距战场则有千米之遥,双方同时行动,河间郡兵前进了不到两百米的距离,高远的五百骑兵已经投入到了战场。 他们率先攻击了右侧虎头正在攻打的县兵方阵,这五百手持陌刀的亲卫的加入,战场之上,本来就在苦苦支撑的县兵顿时如积雪遇到阳光,瞬间便消融,在陌刀的挥舞之间,拼命维持的方阵轰然坍塌,士兵四散逃开。 虎头兴奋地狂叫着猛冲猛打,步兵只能接过他的指挥权,指挥着这个营的骑兵四处兜击逃散的县兵,将他们逼向身后严圣浩的郡兵。 转瞬之间击垮了右侧的敌人,高远马头一带,偏转方向,冲向了左侧的县兵方阵。五百亲卫紧紧地追随着高远,对于已经垮了的右侧敌人,他们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不等他们的攻击抵达,左侧的敌人已经垮了。右侧瞬间被这股后加入的骑兵冲散,左侧的县兵们自然看在眼中,在那挥动的巨大的陌刀之下,死亡已经不再是威胁,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着。 崩溃倒卷而回的溃兵让河间郡兵顿生慌乱,在这些乱兵的背后,敌人正尾随而至,如果打开通道让这些溃兵从通道之中逃往后方,那敌骑必然尾随而至。 严圣浩脸色发绿,前方崩溃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举枪,击鼓!”他大声下达命令。 最前面一排排的长矛立起,组成一刀枪林,奔逃在最前方的溃兵们收脚不及,一头撞上去,顿时便送了自己的生命,长矛一收一抖,摔掉上面的死尸,重新树起,只不过上面的鲜血,却是一滴滴地不停地掉落。 “走两侧,走两侧!”数十名郡兵扬声大吼着。 转瞬之间,便有上百人死在自己军队所布置的枪矛之下,血淋淋的事实让所有的溃兵都清醒了过来,再向前,必然会步前面同伴的前辙,他们只能沿着这道矛林向着两侧奔逃。 “反应很快嘛!”高远咧嘴笑了笑,公孙义与虎头两个骑营立刻一左一右,开始追杀那些溃散的县兵,而他的五百亲卫,则重新列阵,与严圣浩的两千军队对峙。 看着被赶得兔子一般四处逃窜的县兵,严圣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一仗,他已经输了。他这里输了,儿子严鹏哪里,更是插翅难逃。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重新睁开了眼睛,策马缓缓向前,对面,那个策马卓立于自己军阵之前的敌军将领,明显是对方的首领,他想看一看,究竟是谁,让自己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些骑兵的打法,明显不是匈奴人惯有的战法。 “高远!”排众而出的严圣浩瞪眼瞧着对面那个年轻的将领,顿时瞪圆了眼睛,嘴巴大大的张开,高远他自然是见过的,当初高远押送粮草去渔阳,便是穿过了他河间郡的领地,此人经过河间,张守约还特地给自己写了信。由这个人来拜见了自己。张守约在信中拜托自己不要为难这个人,自己也是无所谓,一个将要死的人,用不着自己来下手,接见高远的时候,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便由着他去了。 但后来事实的发展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初这个自己根本没有瞧在眼中的人,如今已是飞黄腾达,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严郡守别来无恙?”高远放声大笑道。 保康城下,天色已经大亮,严鹏的神色已经开始绝望,隔着远处的那道丘岭,他看不见那边的战场,但他清楚,自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对手从城内搬来了大批的床弩,强行地撕开缺口,一次次的冲击,自己的圆阵已经越来越小,覆灭就在眼前了。 “劝降吧!”又一次强行攻击之后,孙晓对众人道,“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战斗欲望了。这个严鹏,将军还不想就这样将他杀掉。留着他的性命,还有用处。” “有什么用处?”唐明不解地问道。 “用来敲竹杠啊!”孙晓哈哈大笑,“他是严圣浩的儿子,值钱着呢!” “难道高将军那边不半那严圣浩拿下?” “不不不!”孙晓连连摇头,“不是不能拿下,而是眼下,不合时宜,严圣浩毕竟是一郡之守,杀了他,动静未免就太大了。去请吴县令来吧,这劝降一活儿,非他莫属啊!”摸着下巴,孙晓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个吴慈安,将军看上了,要将他绑上扶风的战车,自然得让他再交一份大大的投名状。想来现在严家父子对他已经恨之入骨,不妨再加上一把火,让吴慈安彻底归心。 第四百零二章:收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在风雪之中慢慢退走的严圣浩部,贺兰燕极其不满,“高远,你干嘛要放他走,这是多好的机会,将他拿下,河间郡就是你的了,你不是一只都想要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么?杀了他,抢过来不就是了?” “哪有你想得这般简单!”高远摇头道:“现在的河间郡于我而言,个头还太大了一些,吃不下,强吞下去,会撑坏胃的。”看着贺兰燕,他笑了笑,“河间郡是大燕的领土,严圣浩是河间的郡守,而我呢,是大燕的征东将军呢!” 贺兰燕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可是你现在已经暴光了,谁都知道是你攻击了河间郡,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不做,二不休呢?留下这样一个尾巴,让人想想便心里哽得慌!” “谁说是我攻击的,明明是匈奴公孙部族!”高远哈哈大笑,提缰转身往回便走。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贺兰燕哼了一声,“也要有人信啊?” “该信的人都会信,不信的人,有时候也会装作信了。”高远道。“这不是重点,不是吗?” 贺兰燕垂头想了半晌,仍是摇摇头,“你们这些家伙,每个人肚子里的肠子也不知盘了多少个弯,心思当真难测得很。” 两人策马在前缓缓前进,身后步兵等人特意放慢了脚步,与两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风雪愈发的大了,雪籽慢慢地变成了一枚枚飞舞的雪花,随着风在空中乱舞,两人的身上不大会儿便染上了一层白色。 “此事结束后,跟我回扶风吧?这边的条件太苦了一些,去牛栏山大营也行啊,和你哥哥呆在一起,我们马上就要东征了,咱们又可以一起并肩战斗了!”高远伸手。轻轻地替贺兰燕拂去浇在头发之上的雪花。 轻轻地咬着嘴唇,贺兰燕思忖了片刻,“不,我就呆在这里吧。保康已经是你的掌中之物了,这里总是要有一个人坐镇的,我就呆在保康,我哪儿都不想去。” “为什么?”高远诧异地问道:“你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熟人,以你的性子,还不闷死。” “闷死总比嫉妒死要好!”贺兰燕横了高远一眼,“我回扶风干嘛?每天看你与你老婆唧唧我我秀恩爱?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却躺在别的女人的怀抱里,我可受不了这个。还不如就呆在保康,远远地离开你们,倒也是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宁。” “燕子!” “算了,高大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贺兰燕摇摇头,自失地一笑,“是我自己运气不好,我就是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地过一段时间,也许你回去没几天,我便又巴巴地赶回来了。” 高远点点头,心中也有些无可奈何。 保康城。一切都已落下尘埃,严鹏投降了,援兵久候不至,当天色大亮的时候,他知道,援兵永远也不会来了。要么全军覆灭,身死当场,要么忍辱求生,以求东山再起。不管对手是匈奴蛮子也好,还是其它别的什么。严鹏都不认为对方会杀了自己。如果是匈奴人,自己便是一头大大的肥羊,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如果是其它势力,自己更不会死,因为自己一旦死了,这件事情可就闹大了。 严鹏投降之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留难,其它俘虏都被绑了起来,倒是他这个主将,只是被收作了武器,当他从对手面前走过之时,突然之间看到了叶真,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原来是高远的部队。自己早该想到了,拥有如此强悍的步卒,又能驱使草原上的匈奴人,除了征东将军高远,还有哪个? 对面的一群将领,除了叶真,他都不认识,但现在,他知道,这些人都是高远的征东军将领。父亲想要去找叶天南的麻烦,转眼之间,高远便找上门来报复了,严鹏叹了一口气,都说叶天南与他这个女婿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看来都是胡说八道了。 “叶真将军!”停在叶真的马前,严鹏停了下来,双手抱拳,冲着叶真行了一礼。 叶真微微点头,“严将军有什么话说?” 严鹏回头,指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对方士兵,“河间兵有许多负伤的人,还请叶将军作主,给他们治伤,不要给他们补刀,至于因此而产生的费用,我们河间郡会支付的。” “这个倒请严将军放心,我们没有杀俘的习惯。严将军,要委屈你几天了,等我们与严郡守商讨好一切善后事宜之后,严将军便能得回自由了。”叶真微笑道,他心中着实有些兴奋,作为叶氏家将,他熟读兵书,也不乏带兵的经验,但真正踏上战场,参与如此规模的战斗,却还是第一次,战争,果然与兵书上所描写的还是有差距的,第一次参战,便能获得一场大胜,这让叶真很是满意,一千叶氏私兵,也是第一次踏上战场,与训练有素的扶风兵比起来,虽然还有一些差距,但也很不错了。 “那就多谢叶将军了!”严鹏苦笑一声,这士兵的押解之下,向着城内走去。 吴慈安脸色苍白,他在城楼之上,自始至终目睹了这一场一边倒的战争,而这场围杀,自己可算是功劳着著,不但参与了前期的战术欺骗,最后甚至亲自出马劝降严鹏,与严氏的大仇,这算是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高将军回来了!”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吴慈安抬头看向营口方向,无数骑兵正顶着风雪,风驰电挚一般向这边奔来。看来严郡守那边也是吃了大亏了。 县衙小厅,这里原本是吴慈安接待客人的地方,现在,他却坐在客座,而主位之上,高远正笑吟吟的一边品着香茗,一面打量着两位客人。 一个是保康县令吴慈安,另一个是在这次战争之中立下功劳的保康县富绅胡安国。两人都有些局促不安,一来高远的名气太大,现在的地位相比他们二人来说,也实在太高,二来,刚刚见识了高远麾下如砍瓜切菜一般地击败了河间郡兵,心中不能不有所畏惧。 “这一次获胜,二位立下了大功,严圣浩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毕竟执掌河间多年,他麾下的这些士兵战斗力倒也颇为不俗,如果硬碰硬的话,我们即便胜利,也会付出较大的代价。但现在我们以极其微小的代价,便摧毁了严圣浩的根本实力,着实是托了二位的福。” 吴慈安低头,脸色尴尬,胡安国却拱手道:“严郡守执掌河间多年,治下腐朽不堪,民间怨声载道,现在高将军前来拨乱反正,河间百姓必然感激涕零,胡某虽然愚钝,但也知道扶风赤马在将军治下,蒸蒸日上,从赤贫到富裕,外击东胡,内富民生,百姓交口称赞,莫不爱戴,保康能入将军治下,实在是保康之福。” “胡先生过奖了!”高远微笑着冲他点点头。“二位以后有什么打算?” “胡某自然是唯将军马首是瞻。”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吴慈安,胡安国大声表态。 “好好!”高远高兴地点点头,胡安国是个商人,自然知道如何取舍,趋利避害是商人的天性,而吴慈安却是一个有点迂的读书人,被带着一步步越走越深,心里想来是不太舒服的。 “吴县令,你有什么想法?” 吴慈安叹了一口气,“高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现在吴某哪里还有选择,除了跟着高将军走,还能怎样?现在严郡守只怕恨不得剥我的皮,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才甘心啊!” “吴大人不必如此颓丧!”胡安国却笑嘻嘻地道:“良禽择木而栖,吴大人在保康深得民心,治理保康也是井井有条,但在严郡守治下,却是难得一展胸中抱负,何不跟着高将军,另开避一片新天地?” 高远哈哈一笑,“胡先生说得好,吴县令在保康德高望重,我心里是很清楚的,眼下战事刚靖,吴县令还要多多辛劳,这保康县令还得请吴大人多多操劳。” “遵命!” “胡先生!”高远转头看着胡安国,“听闻胡先生家中有一个鳞儿,通读史书,博学多才,我有意请令郎担任营口县令,不知胡先生肯割爱否?” 胡安国顿时又惊又喜,“犬子胡滨,自小读书,倒也的确颇有几分才具,只不过从来没有做过官,这,这陡然之间担当县令之职,只怕误了大人的事!” “当官没什么难的!”高远笑道:“只不过富民二字而已,如何让自己治下的百姓寝有舍,食有粮,穿有衣,口袋里还能有几个余钱而已,有胡先生这样老成持重的人在身后替令郎出谋划策,有何难处?” “高将军,营口现在不是还在严郡守手中么?”一边的吴慈安插嘴道。 “无妨,营口马上就会变成我们的。”高远呵呵笑道:“严郡守被我们打败了,连儿子也成了我们的俘虏,总得付出一些代价,免得我的军队长驱直入,直奔河间城。现在的严郡守,手下的兵只怕连河间城的城墙都站不满,想来也不会在乎区区一个营口了。” 第四百零三章 新地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公孙义作为谈判特使大模大样地进了营口县城,高远的这一次进攻打着的是公孙部族的旗号,前来商谈和约的人自然得是正宗的公孙部族之人,虽然是脱了裤子放屁,但双方却都是心知肚明,看着和约上公孙义的签名,严圣浩当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五十万两白银,外加营口,保康两地划归公孙部族所有,而公孙部族则保证会释放以严鹏为首的一千五百余名河间战俘,并保证不会再向河间郡内地进军。 河间郡本身共有一万余名精锐的常备军,但在惹上高远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内,便几乎全军覆灭,现在算上那被俘的千余人,严圣浩还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三千常备军了,而这点实力,根本无法抵抗现在陈兵在保康的高远的军队,割土赔款,以空间换时间,好让自己攒取实力以雪今日之耻,是严圣浩现在唯一的想法。看着得意洋洋的公孙义 ,严圣浩狠狠地在心里道:“等着吧,有朝一日,我终是要让你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公孙义才不理会严圣浩现在的想法,面前这个大燕的郡守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高将军之所以不乘胜进军,主要是考虑到接下来的大局,等到那边大事一定,转过身来便会收拾眼前这个家伙,下一次,自己就该去河间郡了。 弹了弹手中的合约,公孙义得意洋洋地道:“严郡守,五十万两白银,请在十天内准备好,十天后,我们会将令公子等人送还回来,同时我们会来收取这笔赎款以及接掌营口。” “放心,不会少了你们一两银子,回去之后还请转告高将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严圣浩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公孙义哈哈一笑,“好。好,我们一定会很快见面的。” 保康城内,高远召见了吴慈安,胡滨,唐明,王义四人。扶风军的大部队将会退走,回到积石城去,而唐明和王义两个人则分别率领他们的部队驻守保康与营口。 “吴县令在保康德高望重,在百姓之间极有威望,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所以保康我是放心的,不过胡县令啊,营口的情况可能就要差一些了。我估摸着,严圣浩退走的时候,一定会有大量的营口百姓随着他退走。毕竟我们这一次是打着匈奴旗号过来的,营口百姓畏惧匈奴人,大量逃亡是少不了的。你此去营口,必然会遇到不少的困难。”高远看着尚不到三十岁的胡滨,道。 “不知高将军有什么妙策?”胡滨拱拱手,道:“昨天家父也说到这个问题,下官实在是一筹莫展。” “土地!”高远笑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呢。将土地握在手中。这一次严圣浩裹协走的,其中绝大部分必然是那些富绅,地主,这些人有钱,至于那些平民百姓,一无所有。逃亡肯定会有的,但不会太多,所以你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逃走人家的土地马上收归官有,你们不是要跑么。好,那跑了就不用回来了。” “拿到这些土地之后呢?” “自然是要分出去的!”高远哈哈大笑,“那些没走的无地的百姓,每户分给一百亩土地,给他们制作地契,告诉他们,以后这地就归他们了,没农具的给他们分农具,没牲畜的给他们分牲畜,嗯,牲畜如果缺的话,便禀明于我,我来给你们调配。” “如此一来,留下来的人自然是欢呼雀跃,民心安定,那跟着跑了的老百姓说不定便会回来。”胡滨兴奋起来。 “不错,开始是一些胆大的回来,后来嘛,来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高远敲了敲桌子,“河间郡内,土地兼并严重,少量富绅地主手中掌握着大量土地,大部分的老百姓却没有土地,你这政策一出去,只怕来你营口的人便会一日多似一日,这传播消息,你父亲一定是轻车熟路的。” 听到高远的这几句话,胡滨的脸色却是微微变了变,高远敏锐地捕捉到了胡滨这一瞬是的心理变化,笑道:“我知道,你胡家在保康也拥有大量的土地,不过你回去告诉你爹,以前的那就算了,但从今天起,胡家不能再购地了,想来他明白我的意思。” “是。”胡滨心中一喜,将军的意思,就是既往不咎了。 “吴县令,保康的情况你是情楚的,我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推行前往边境屯垦开荒的政策,很不错,很有想法吧,你这个法子要持续下去,以前老百姓是怕匈奴人骚扰,但现在怕什么呢,从保康一直往草原,他们尽管移民,尽管开荒,有我在,每有一家匈奴人还来找麻烦。”转头看向吴慈安,高远道。 “属下明白!”吴慈安连连点头。 “与营口一样,我们给政策,给优惠,差什么我们补什么,开垦出来的生地,我们可以免征他们一到两年的税嘛,当然,如果本身就是熟地,就不能免了,毕竟现在我们征东府还是很穷的。” “下官明白了!”两位县令一齐点头应是。 “唐明,王义,你们两个分驻营口,保康,责任重大,孙晓已经对你们两个言明了我们征东府下一步的布署吧?”高远转头看着两个老部下,他们都是仅存不多的扶风老兵了。 “孙将军已经跟我们吩咐过了。”唐明点头道。 “很好,我相信以两位县令的能力,用不了多久,营口,保康就会有大量人丁涌入,你们驻扎这两地,不仅要负责这两地的治安,严防严圣浩搞小动作,同时还要扩军,我给你们两个人的编制都是一千人。记住了,宁缺勿滥,我们扶风军,从来都不是靠人多取胜的。” “末将一定严格把关,替将军再练一支精兵出来。”两员将领信心满满。 “你们都是扶风老兵,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高远笑了笑,道:“你们两人在此驻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管是我,还是孙晓,可能都顾不上你们这儿了。你们两人守望相助,替我守住这桥头堡。” 唐明王义霍然起立,“谨遵将军吩咐。” “坐下吧,还有一件事,你们记在心里就可以了,贺兰教头决定要在保康住上一段时间,或许也会去营口转一转,你们要负责她的安全,万万不能出一点意外。” “贺兰教头不会积石城么?”唐明愕然道。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姑奶奶在自己的防地之上,可就有得头疼了。在唐明的眼中,贺兰燕自然是最高层的那些大人物之一,偏生性子又泼辣得很,他是极怕这怕这位姑奶奶的。 “贺兰教头性子是野了一些,不过就看你们二人会不会讨她欢心了。如果让她高兴了,说不定还会亲自出手来练一练你们手中的那些斥候!”高远笑了起来,“让她有些事做,反而会好一些,如果你们敬而远之,将她高高地供起来,那才有麻烦。” “末将明白了!”看着眼前的将军。唐明与王义都是钦佩之极,果然最了解这位姑奶奶的还是将军啊,他们都是扶风老兵,高远与贺兰燕之间的那些牵牵绊绊,两人都是门儿清,但愈是这样。对他们便愈是麻烦,眼下高远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不谛是让他们有眼前一亮,豁然开郎的感觉。 “这一次从严圣浩哪里敲来了五十万两银子,营口与保康各得十万两。其它的,都得两位县令自己想办法了。”高远站了起来,“短时间内,我哪里是拿不出一分一毫了,到处都要用钱,摊子小的时候,想着摊子大,摊子真大了,才发现苦恼越多。好了,诸事繁杂,我也不留你们了,就这样吧,明天,我就要离开保康回去了,你们也好自为之吧。” 积石城,工曹郭荃赤着双脚,一身的泥水,甚至连脸上都沾上了一些泥巴,此刻他正站在建了一半的城楼之下,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与几个工头模样的人指指点点,随着积石城的人越来越多,他用上能用的人也越来越多,这积石城的建设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了,城楼峻工之后,接下来就要开始城内的建设了,不过那是更复杂,更耗时的大工程。 自从吴凯吴县令上任之后,乱糟糟的积石城总算是旧貌换新颜,从琅琊郡来的工匠们都已经安下心来,积石城的长史范登科带着这些人中的头领开始在城外圈地,而普通的工匠则已经投入到了这一项轰轰烈烈的建城大业之中了。 有工钱,还有免费的土地,房屋,牲畜,解除了他们的奴籍,这天下,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工匠们的干劲是前所未有的足,千里奔波的苦楚,此刻都换成了心满意足,没有那等辛苦,哪能换来如今的幸福生活? 这些工匠们每天下工之后,都会去那些划好的田地上去瞅一眼,那些划出来的土地,虽然还覆盖着积雪,但那上面插着的牌子,却已经写好了姓名,这是自己的土地呀,春暖花开之时,这里将会被开垦,然后种下一家人的希望。 “郭大人,郭大人!”一名工曹下属的令吏如飞一般的跑了过来,“快点回去。” 郭荃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儿,没见我这儿城楼要上大梁了么?这时候我怎么走得开?” 那令吏气喘吁吁,“郭大人,高将军要见你,现在就要你的工曹房呢!” “什么?高将军要见我?”郭荃手一松,手里的图纸掉在了地上,几个工头赶紧捡起来,却见郭荃两腿发软,竟然也往地上出落了下去。 第四百零四章 人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解放了郭荃,让他从一介奴隶变成了一个自由人,并获得了尊严。吴凯让他有了官员身份,使他快要年过花甲的时候,又翻开了人生的崭新一页,如果说这两个人让郭荃感激,敬重的话,那么高远,对于郭荃来说,就完全属于一个城机膜拜的存在,因为那两个于他有恩的人,都是高远的属下,没有高远,就没有这两个人,没有这两个,那他郭荃就只能还是一个奴隶。 郭荃没有想到自己能获得高远的召见,这让他惶恐之极,难道是自己在建城的过程之***了什么差错吗?不然以高将军之尊,怎么会召见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呢? 跨进那座本来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帐蓬的时候,郭荃仍然是两股战战。他本来是与一些大匠住在一起的,但吴凯来后,给了他工曹的身份,他便也有了一顶属于自己的帐蓬,就安在吴凯那三顶大帐之旁。 大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拿眼一瞄,县令吴凯,长史范登科,主薄唐河这几个积石城城府的主要人物都在,除了他们之外,孙晓将军也在里面,而让众人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正盘坐在地上毡毯之上,低首看着一叠叠图纸的年轻人,自然便是高将军了。 “草民郭荃,见过高将军!”郭荃两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两手伏地,竟然是不敢抬头。 高远倒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凡下属见他,都不过是一揖了事,像这样的五体投地,他倒还是真没有见过,不过想想此人的出身,心中倒也明了。 笑声之中,高远长身而起,径直走到了郭荃的面前,弯腰双手扶起了他,“咱们的大功臣来了,快起来,快起来,你可是积石城负责建城的工曹,不是什么草民了,吴大人,看来是你没有尽到职责啊!” 郭荃那瘦得一把骨头的身材,被高远轻轻一扯,几乎便要离地了,听到高远的话,更是激动的浑身发抖,“小老儿,不不不,下官,下官哪有什么功劳?” “不!”高远松开了对方,后退一步,上上下下的端详了郭荃一番,“你有大功劳,今天我到了积石城,到处看了看,城墙建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而且进度也出乎我意料之外,问了问吴县令,他可说这全是你调度之功啊,看你这模样,有些操劳过度啊!” 转身看着吴凯“老吴啊,这么有能力有干劲的下属,你也得多多关心啊,真要是累垮了,你在哪里再去找这样一个好下属?” “这是下官的失职!”吴凯笑咪咪地道,“以后我会派人盯着他,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都得按点儿来!” 一席话说得帐内众人都是笑了起来,倒是郭荃涨红了脸,仰着头,大着胆子道:“高将军,别看下官瘦,但这一身筋骨却经熬,现在浑身是劲,只想着快点替大人将这城盖好。现在这点活儿哪算累,以前我还是奴隶的时候,那才累!”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圈都红了。 拍拍他的肩膀,高远道:“苦日子都过去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城不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事情,外部城墙只是第一步。内里的建设只怕是旷日持久,你得保重身体呢!对了,我听吴凯说,你有把握让外城墙提前完成?” “是,下官有把握!”郭荃肯定的点点头,“以前的计划是在七月左右完成外部城墙建设,现在因为琅琊工匠及家属的加入,进度大大提前,最迟四月,我就有把握将外城城墙全部建好,转而进入内部的施工。” “那敢情好。”高远笑道:“只不过有一个问题你想过了没有?现在所备的物料只能完成外城的施工,你四月份完工之后,物料的补充便成了问题,你有什么办法吗?” 郭荃看了吴凯一眼,吴凯冲他鼓励的点点头,他这才大声道:“高将军,外城墙峻工之后,我们可以先做靠近城墙的那些房屋,为了预备战事,这些房屋都需用石料,尽量不用易燃的材料,而石料,这里并不缺的。积石山只所以叫做积石山,便是因为这座绵延十数里的大山之上多岩石,而且大多是坚固的花岗岩,就地取材,简单容易。琅琊那边工匠众多,这想来不是难事。” “这是一个好办法,一举两得,嗯,你还有什么想法?”高远笑盈盈地道。 “将军,下官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又把将军笑话!”郭荃犹豫了一下。 “大胆说!” “这积石山我很熟悉,积石城便建在积石山下,那么,为了预防以后有敌来攻,那么积石山便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在开采岩石的时候,可以有目的开采出一条通往积石山的大道,同时在山上可以建一些要塞。”郭荃小心地道。 帐内登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奇怪的神色,一齐看向高远。 众人的反应让郭荃有些害怕,“将军,这只是我胡思乱想的,作不得数的。” “不!”高远欣赏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老人,“刚刚你没有来之前,我们商议的就是这一件事情”回头看着吴凯,“老吴,你这位工曹可真是了不起啊。连这个也想到了。” 吴凯满面红光,下属有能力,岂不更彰显他这位上司眼光独到,想到孙晓用了人家那么久,都没给一个名份,自己一来,便提拔此人为工曹,不禁洋洋得意的瞟了孙晓一眼。 “将来这积石山上,将是我们征东军的新兵训练营!扶风城中的训练营马上便会搬到此处。”高远看着郭荃,“当然,积石山这么大,这山上不禁会有新兵训练营,还会有一些其它的营地,这个以后再说。郭荃,新城完工之后,你第一个要完成的不是房屋,而是这城内的排水系统。” “排水系统?”郭荃楞了一下,“将军是说那些地下沟渠?” “对,这个事情要认真对待,万万轻忽不得!”高远认真地道,脑子里却想起前世之时,每每大雨来时,整个城市便被淹没在水之中,大街之上,都可以划船了。现在,一座新城正在自己手里诞生,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许发生的。 “积石城除了身后的积石山外,皆是一展平原,一旦有水患,便不堪设想,这里距积石湖又近,所以,这一件事,你一定要将他做好。这些地下沟渠可以延伸到城外,建成灌溉系统,到时候,既能排城内的水,又可以灌溉城外的田地,一举两得。” “下官明白了!” “不过你得注意,这套沟渠的设计你得多多考虑,我可不想到时候积石城有外敌来袭,敌人可以从这个地方钻进来。”高远笑道。 “将军放心,这个我省得!” “那好!”高远抬头看着众人,“今儿个事情也就这样了,你们都很忙,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我出去走走,嗯,唐主薄这个时候应当没什么事,就让他陪我转转!” 众人拱手告辞,一一离开帐蓬,范登科走到帐门的时候,高远突然叫了一声,“范长史!” 范登科回过身来,躬身道:“姑爷!” 高远摆摆手,“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琅琊拿回你全家的奴藉了,以后你不再是叶氏的家奴,而是我征东府的正式官员了,这一次呢,没有接你的家人过来,主要是怕他们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毕竟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琅琊人,如果你想让他们过来,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可以派人回去接他们过来。” 范登乎嘴巴张了几张,没有说话,却是跪在了高远的面前,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两眼之中竟是蓄满了泪水。 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高远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干什么,以后记住,不许再这样了,我高远麾下,可以流血,不许流泪。” 范登科重重地点头,“姑爷放心,以后不会了。只能流血,不会流泪,以后这积石城就是登科的家了,回头我就将家人全都接过来。” “不慌在一时,等天气暖和了再说。”高远微微一笑,“这几万琅琊工匠,你还得多多费心。” “登科省得,将军给他们的条件太优厚了,即便没有登科,他们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将军的。” “话不是这么说。”高远摇摇头,“现在,他们最信任的还是你,你以在他们中间多走走,多讲讲,想要他们真正安下心来,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还要过一段苦日子啊!” 雪虽然停了,但寒风依然凛冽,高远站在已经几乎完工的一段城墙之上,眺望着这座巨大的,犹如怪兽一般的积石城,心中感慨万千,这才是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转过头来,看着城外,那延绵不绝一直延伸出去的帐蓬,这些,就是他以后的子民,也是他事业飞升的基础。 “熬过了今年,一切都会好起来!”他低声道。 唐河站在他身后,垂手默然不语。 半晌,高远才收回目光。“军法司在积石城的发展如何?”他突然问道。 “回将军,一切顺利。现在积石城军法司已经拥有人员五十余人,这些都是暗子。”唐河恭敬地道。 “嗯!”高远点点头:“现在的重点要放在琅琊那边的工匠之上。” “将军怀疑那里面会有钉子?”唐河一惊。 “这积石城中的人,除了琅琊工匠之外,就只剩下我们的军队,匈奴人以及奴隶,这些人有中钉了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琅琊工匠上万人, 家属数万人,这些人里面只怕便不太干净,要知道,以前的琅琊可是一个复杂的地方。” “我明白了!”唐河点头道。 “那几十个逃亡的琅琊人呢?” “吴县令的意思是悄悄地拖到外面杀了,然后我们将尸体找回来,就说是被马匪所杀,也算是杀鸡骇猴。” “好好审一审,这里面一定有钉子。”高远冷冷地道。 “可是我的身份?”唐河迟疑地道。“我无法单独提审这些人啊?” “你的身份,在积石城中,可以让三个人知道,吴凯,孙晓,步兵。”高远淡淡地道:“孙晓这一次要随我走,步兵将负责整个积石城的军事工作。有关积石城的事情,至少在今年,我不想为外人所知。这保密的工作,便要由你来负责了。等你将暗棋布置好后,军法司便会正式在积石城设立衙门,到时候,再调你过去。” 第四百零五章 后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回到城内自己的大帐里时,曹怜儿赶紧备上了热水,好让高远能将冰冷的双脚好好的烫一烫,虽然穿着上好的鹿皮靴子,但在外走了这么一趟,仍然是冷得彻骨。(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一次出来带上叶菁儿,自然不是夫妻两个来一次同游大草原,而是高远要不动声色地将叶真的一千精锐也带出来,作为他的亲卫,这个名目自然是最好的。到了积石城,叶菁儿便住了下来,而高远则急奔保康,给了河间郡严圣浩重重一击。 比起军中所用的大帐,叶菁儿的这顶大帐可就豪华多了,便是比起以前草原上那些大部的匈奴族长们的大帐也不惶多让,支将开来,里头竟是分开成了三个独立的房间。以便高远用来待客,会议以及休息之用。 双脚泡在温暖的热水之中,高远舒服的长长地**了一声,叶菁儿盘坐在厚实的毯子之上,一双小手轻轻地替高远按摩着双腿。 “大哥,怜儿的事情你给孙晓说了么?”边按摩,叶菁儿边问道。 “还没呢,这两天一直忙着公事,孙晓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高远拍拍脑袋,“我一时竟将这事儿给忘了。” “你脑子里就只有公事!”叶菁儿恼了,伸手在高远腿上重重一拧,疼得高远嘶嘶的抽着凉气:“这两年,也只有怜儿伴着我苦捱岁月,她便如同我亲妹妹一般,你怎的这般不上心?” “我知错了,夫人却饶命!”高远笑嘻嘻地道,“怜儿看过孙晓了么?” “这两日,我带着怜儿以散心的名义在城内转悠,专门带他去瞧了孙晓!”叶菁儿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屋子,那里曹怜儿正在准备着饭菜。 “可满意么?” “满意!”叶菁儿压低了声音,“怜儿虽然没有说话,不过我瞧她那模样,肯定是满意的。” 高远哈哈笑了起来,“孙晓如今可不是昔日阿蒙了,这几年,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大将,又用功读书,如今已是能自己写一份完整的报告了,居移体,养移气,自然有一股堂堂之气,我想怜儿也一定满意。” “怜儿命运多舛,有孙晓这样的归宿,也是她的福份。大哥,这事作你得抓紧一些。” “放心,今天晚上孙晓他们都会过来参加一个军事会议,我会跟他正式提亲的。(更新最快最稳定)”高远道,“到时候断然让你满意。” “那就好!”叶菁儿喜笑颜开,“怜儿陪我两年,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正说着话,曹怜儿已是从侧屋里掀帘走了进来,“将军,夫人,都已经备妥了。” 叶菁儿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椅子上拉下一副毛巾,递给了高远,自己却是转身走到曹怜儿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在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曹怜儿顿时满面通红,低下头,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 晚间,孙晓,步兵与叶真踏进了高远的大帐,虽然天已经黑透,但在积石城里,却仍是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将这个大工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喧闹之声并没有因为夜晚的到来还有所停易,无数的民夫和匠人仍如同蚂蚁一般,在辛勤的工作着。 郭荃的确是一个人才,高远在积石城里呆了几天,对这个奴隶出身的小老头倒是有了一个更为清楚的认识,他居然将所有的民夫和工匠分成了三班倒,每班工作八个小时,昼夜不停息,如此一来,虽然每一次上工的人少了,但每一班却都是精神抖擞,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眼下外城墙峻工已经是指日可待,郭荃已经是转头开始了城内的工作,按照高远所画出的图纸,开始在城内铺路了。横平竖直,四通入道的道路施工一旦完成,积石城内也就被划成了无数个方方正正的小块。 “坐!”高远看着现在积石城中三位级别最高的将领。 帐内放着一张条桌,上面蒙着一层青色的布匹,三人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条桌的两侧。刚刚坐定,帘门掀起,却是曹怜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四杯热气腾腾的茶杯。 将茶一盏盏放在几人面前,轮到孙晓时,手却是一抖,泼洒了一些出来,曹怜儿更是手忙脚乱起来。 “好了,怜儿,你出去,没事儿!”高远笑着敲了敲桌子。 曹怜儿涨红了脸退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步兵笑了起来,“这是老曹的女儿,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呢,当初我们把她救出来时,脏兮兮可怜巴巴的一个小丫头,如今可是长成一朵鲜花了。也不知将来谁有福气,会娶到她当老婆。” 高远心中暗笑,曹怜儿可不仅仅是出落得一枝花一般,这两年,她跟着叶菁儿长居在相府之中,叶菁儿所受的教育她也是一样没拉,出了容貌,气质却也是一日三变,现在的曹怜儿,在高远与叶菁儿面前是一个丫头,但走出去,那一份气质,恐怕一般的官宦女儿也是比不得的。 高远心中暗笑,这时候却不说破,只是敲了敲桌子,“好了,言归正传,明天,我就要回扶风了,按照周渊的计划,三月分便要东征了。接下来的路我们要怎么走,走得好不好,便要看这次东征了。” 说到正事,三名将领立刻正襟危坐,聚集会神地看着高远,在场的几人知道,接下来征东军能不能一飞冲天,其实就要看这次东征要怎么样应对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对手的底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有直觉,这次东征,周渊与宁则诚肯定是要对付我的,这个时间点,大约就会在我们进逼和林之前,当他们觉得胜卷在握之时,便会对我出手。我们只能见招拆招,所以,主动权在他们手中。”高远道:“这是对我们最不利的地方。” “但于我们最有利的地方,便是我们在积石城的这一招暗棋,他们不知道,在这里,我已经隐藏了一支强大的力量,到时候,我能不能平安归来,恐怕就得靠这里了。” “将军,既然明知道他们要对我们不利,那么又何必踏进这个圈套,直接拉了兵马出来不就得了!”步兵哼了一声,“这样太危险了,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是不可能的!”叶真摇头道:“这就是摆明了要扯旗造反了,现在积石城还没有完工,不具备抵抗的条件,而十万朝廷常规军马上便会抵达辽西,高将军要是不遵军令,只怕马上便会给对方口实,到时候征伐东胡还没有开始,倒是先将我们剿了!” 听了这话,步兵顿时泄了气,十万大军,那可真不是现在的征东军能对付的,“真是恼火啊,明知道是圈套,还得往进跳,说到底,还是咱们实力不济啊,如果咱们手中有几万大军,有一大块地盘,那周渊宁则诚还敢算计将军么?” “步兵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就是因为我们实力不足,现在才不得不如此委屈求作,但这样的日不会太长了!”高远的嘴角也带着一丝冷笑,“这一次东征到了最后阶段,就是双方撕破脸皮的时候了,那时候,积石城也有了一定的规模,我能平安回到积石城来,那便足以对抗他们了。十万常备军,的确是一股大势力,但与东胡熬战多日,必然是人困马乏,损伤不会小,再加上后勤供应压力加大,他们是没有能力再进行一场大战的。我们也就能熬过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一旦熬过了这一段时间,那就是我们反攻倒算的时刻了。” “将军说得对。反攻倒算,到了那时,我要将那周渊的蛋黄都给抽出来!”孙晓一拍桌子,气冲冲地吼道。 叶真出身大家,这等话儿却是说不出来的,听了孙晓这句话,不由芜儿,“关键还是今年这一年啊!” “不错,就是今年这一年。孙晓要跟我去东征,你是我麾下第一大将,这事儿人尽皆知,征东这等事情如果不带上你,不免惹人生疑,会让人猜测你干什么去了。而步兵则不然,步兵一条腿残废了,留在家里不出去哪是天经地义,不会惹人疑心,而叶真,你却已保护夫人的名义留在扶风,你本是叶氏家将,这个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我们走后,你们两人一切行动都要呼取蒋长史的指挥。” “将军,蒋长史他,值得信任么?”在座三人,无一人知道蒋家权的底细,步兵有些犹豫地问道。 “这个你放心,蒋长史,我是绝对信任他的,步兵,你带兵打仗那是一等一的厉害,但若说到老谋深算,那就远远不及蒋长史了。你们这里是我的后路,是我最厉害的一步暗棋,那是一步都不能走错的,否则便要送了我一条命去了,你懂了么?”高远神色郑重地道。 “我明白了,既然将军信赖蒋长史,我步兵便没二话,一切行动听指挥。” “很好,叶真,等到天气暖和起来,蒋长史会让你带着夫人出外游玩,你知道怎么做?” “我明白,带着夫人到积石城来。” “甚好,在我们东征的这一段时期之内,步兵你的任务就是扩充实力,招兵买马,不用担心后勤补给的问题,这些东西,蒋长史与天成会处理好的。保康与营口除了留下唐明与王义的那两个营外,其余的人马,全都撤回来,一边整训,一边待命。” 第四百零六章 提亲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地图铺在条桌之上,四个脑袋聚在一起,指着地图上一条条来去的线条,低声讨论着此次进军的线路,以及意外发生之后的后退,以及救援的线路。 一道黑色的线条从扶风指向榆林,而另一条红色的线条却是从积石山出发,此刻却还只是短短的一条,随着四个人讨论的深入,这条红色的线条开始愈来愈长。 这个时代,要得到一张详尽的地图是很困难的,可以说,每一份这样的地图,都是用无数人的生命一点点构画起来的。高远手中的这张图,是从张守约哪里得来的,张守约踞守辽西数十年,与东胡人交手不知多少次,再加上无数的商队,探子往来,才终于绘制了这么一张地图,即便如此,在和林周边,还有许多空白地段不曾探明。 高远手里的这一张,比起刚刚从张守约哪里得来时,又清晰了许多,这主要得力于高远的那一次千里奔袭,自榆林往扶风这一段路程,这副图已经是标注得清清楚楚的了,山谷河川,一目了然。 当更鼓敲过三更的时候,一条红色的呈直角样的行军路线出现在了地图之上,自积石城开始,深入草原,然后陡然折向东方,插向东胡腹地。 “这条行军线路颇为漫长,沿路之上,肯定有不少的匈奴部落,这一路过去,肯定不会太平!”高远的手指延着这条红色的线条缓缓滑动,笑道。 “将军,这也正是我军在草原树立威望的时刻!”步兵嘿嘿一笑,“到时候我大军沿着这条线路进军,识相的便归顺我们,不识相的便顺手剿灭了。这一趟接应将军归来之后,这大片之原也将成为将军的囊中之物。匈奴不再会有一个新的王庭了,他们的王只能是在积石城,以后他们效忠的对象也只能有一个,哪就是将军您!” 帐内几人都是大笑起来,摸裟着下巴,高远道:“那我可就要出大名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要是我将匈奴尽数压服了,秦人的目光不免会盯上我,那时的他们,不免便会生出想法,要来宰我几刀了。” “怕壮的是猪,可是将军却是一头老虎!”孙晓冷笑道:“秦人可以欺负匈奴人,但想要欺负我们,咱们就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秦人出兵教训匈奴可以,但想要打到我们这里来,却由不得他们不三思了,要知道,在他们的侧翼,赵国代郡的子兰可也是虎视眈眈呢。秦人设山南郡,子兰寝食难安,如果秦人真想来动我们,子兰便是一个天然的好帮手。秦人不得不好好想一想,如果子兰出兵打击他们的后勤通道他们怎么办?在这茫茫草原之上,一旦没了粮草后勤,军马越多,死得越快!”叶真笑道。“将军选定积石城这地方为基地,当真是眼光独到。我所担心的倒不是秦人,而是到时候大燕的反扑啊。” “我们与辽西郡为邻,到时候有张守约牵制,倒也不怕周渊敢来攻打我们。”高远道:“只要撑过今年这一年,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大家共勉!” “将军,我能进来么?”外面传来叶菁儿脆生生的声音。 高远目光一闪,将地图收了起来,“好了,公事就到这里为止。菁儿,你进来!” 叶菁儿掀帘而入,曹怜儿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紧随其后,“看你们忙活到了深夜,想必也饿了,便做了一点夜宵,给你们垫补一下。” 叶真,孙晓,步兵都站了起来,躬身道:“多谢夫人。” “都坐,都坐,有什么好谢的,自家兄弟,菁儿给你们做点宵夜,那是天经地义的。”高远笑呵呵地道。 “大哥说得对,都是自家兄弟,那来这么些客气话!”叶菁儿笑盈盈地从曹怜儿手中的托盘里端起一碗碗的宵夜,一一放在四人面前。 “吃吃!”高远率先端起碗来,“吃完都回去睡觉。” 几人告一声罪,端起碗来,狼吞虎咽,叶菁儿笑吟吟地站在一边,眼光却只是在孙晓身上扫来扫去。 正在大口吞吃的孙晓突然之间只觉得寒毛倒竖,抬目四顾,只见夫人正含笑看着他,不由心下一愕,低下头去,几口便将宵夜吃完。 “我饱了!”将碗放在桌上,却见叶菁儿仍然笑咪咪地看着自己,那眼光,倒活象一条大尾巴狼看着一只小羊羔的神情。 几人吃完宵夜,齐齐起身告辞,叶菁儿却是收拾了碗筷之后,带着曹怜儿先走了。 “嗯,孙晓先留下,我还有一点私事要跟你说!”高远看着孙晓,道。“步兵与叶真你们两个先回去!” “私事?”孙晓一怔。他赤条条一个人来去无牵挂,说来还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私事。但将军发话,他也只能留下来,那厢头对内情略知一二的叶真笑呵呵的一拉步兵,两人出得帐去了。 “叶将军,看你模样,似乎知道点什么啊?”看着叶真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步兵忍不住问道。 “也没什么,是喜事,喜事啊!”叶真道。 “喜事?孙晓?”步兵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莫非是将军要给孙晓说媒,却是那家姑娘?我见过没?” “你猜!”叶真打了一个哈哈。“人你肯定是见过的。” “想考较我啊?”步兵嘴角一撇,“这好像也没有什么难的,孙晓看样子是不知道的,那这请将军说媒的便只能是女方,能请动将军来当媒人,家里又有女儿的,好像也没有几家?老吴倒是有个女儿,不过年纪好像小了一点儿啊,再说那丫头一看就娇生惯养,刁蛮脾气,将军肯定不会说给孙晓。其它人哪是谁呢?” 脑子转了一下,突然响起先前吃宵夜时,叶菁儿那神经兮兮的笑容,脑袋顿时一亮,“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 “老曹的女儿,夫人的贴身丫环,曹怜儿是不是?” 叶真瞪大了眼睛看着步兵,“瞧不出,你分析能力很厉害的嘛!” 步兵却是兴奋起来,“叶将军,这么说来,这件事情是真的罗?” “当然是真的。”叶真点点头道,“在扶风,将军已经与曹司马提过了,这事儿倒不是曹司马的主意,而是将军的想法。不过曹司马倒没二话。” “那这儿事***就成了!”步兵呵呵一笑,想了片刻,突然又是仰头大笑了几声,显得得意之极。 “孙晓结亲,你这么得意干什么?”叶真奇怪地问道。 “叶将军,孙晓,我,还有老曹,都是扶风县兵时出来的,大家共事多年,平素咱们都是兄弟相称的。”步兵得意洋洋地看着叶真,“你想想,要是孙晓这家伙娶了老曹的女儿,那他就得叫老曹岳父了是不是?老曹见了我,还得称我一声步兵兄弟,那孙晓以后要叫我什么?他得叫我一声步叔叔!” 越想越是得意,越得意便笑得越响,最后笑得前仰后合,捧着肚子,一路扬长而去。 叶真瞠目结笑地看着步兵走远的身影,“这小子,脑袋里都想着些什么?这事儿有这么可笑么?” 他自是不知这三人之间的关系,从高远还没有到扶风县兵当兵曹的时候,他们三人就一个锅里搅马勺多年了,**都可以换着穿的兄弟,现在孙晓突然就矮了自己一辈,步兵焉有不得意的。 大帐之外,步兵得意大笑扬长而去,大帐之内,孙晓却是呆若木鸡。看着高远,结结巴巴地道:“将军,我,我今年都三十六了,跟老曹也没差着几岁,这,这老曹的女儿才多大点儿,这,这不是老牛啃嫩草么?” 听着孙晓的话,高远卟的一声,嘴里的茶却是全喷了出来,“你这家伙,乱说什么?孙晓啊,这怜儿你人也见过了,先说说她怎么样?要不,我把她叫进来?” “别别别!”孙晓两手乱摇,“人挺好,挺好,我一大老粗,哪里配得上那样一个柔弱的人儿?”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找一个胸大屁股大,好生养的!”此时高远不由想起了当初张一的择偶的标准。 “不是不是!”孙晓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将军,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儿,现在,我只想拼了命为将军做事儿呢!” “为我做事是一桩,你结婚生子那又是一桩,这并不矛盾啊,孙晓,你要是不赶紧着结婚生子,将来我的孩儿们可有谁来帮衬他们?” 听了这话,孙晓不由一怔。 “怜儿这丫头受过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我和菁儿商量着,要给他找一个老成持重,能真正疼她的男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合适了,虽然你年龄是大了一些,但比起那些青涩的娃娃们,却是要可靠多了。孙晓,女大十八变,现在的怜儿可不是以前的怜儿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又好,你娶进门去,将来铁定便是一个好内助。”高远动情地道。 孙晓是见过曹怜儿的,便是今日就见了两次,那身估模样,自然是极其出挑的,但孙晓怎么出没有想到,这样一朵鲜花,怎么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呢! “将军,怜儿姑娘是一朵鲜花,我老孙不过是一砣牛粪,两个站在一起,委实有些不般配。”孙晓呐呐地道。 “鲜花没有牛粪,怎么能鲜艳欲滴?”高远哈的一声笑,“美女与野兽,你两人倒是绝配。这么说来,你是同意得了?” “既然是将军说合,孙晓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只是老曹那里?他可别以后见我便追杀我!”孙晓摸了摸脑袋。 “什么跟什么呀!”高远笑道:“这事儿,我跟老曹在扶风就谈过了,老曹对你很满意,很满意!” 第四百零七章 探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带着夫人悠哉游哉地回到了扶风将军府,铁泫和丁渭两人现在并入了积石城的军队,跟着回来的,却只有叶真的一千叶氏兵了,刚刚一进将军府的大门,便看到大堂之中,一个人立在中央,正双眼冒火地盯着他。 “哎哟,这不是周玉周将军么?”高远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其实他还没有进扶风城,便已经知道,这位周将军已经来扶风好几天了,每天都要来将军府堵他。“周将军现在应当在辽西城内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朝廷大军应该集结得差不多了吧?这全国常备军兵马集结,肯定是事情多多,后勤物资供应,也应当是麻烦不少,各郡少不得扯皮拉筋,周将军事情这么多,怎么还到我这个小地方来啊?” 周玉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看着谈笑风生的高远,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高将军倒是好兴致,这大雪纷飞的,竟然带着夫人出外游玩,就不怕这草原之上寒冷的天气将夫人冻个好歹么?” “哪里哪里!”高远笑吟吟地道:“我家夫人在扶风住了十年,对这里的气候啊那是早就适应了,这大冬天的,要是不出去的话,一直闷在屋里倒真会闷出点问题来,没办法啊!”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周玉,“谁叫我这老婆后台硬呢,她要出去玩,我不得不陪着她出去啊!”长叹一声,看着周玉,一副沉痛模样,“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啊!” 看着高远一副惫懒模样,周玉倒是气得笑了起来,“这一趟高将军倒真是走得够远的,居然走到河间郡的保康营口去了。” “怎么可能?”高远一脸的惊讶,“我们就在居里关外转了转。打打兔子,捉捉狐狸,保康营口那可是远在数百里之遥,我只不过是陪夫人出去转转透透气。散散心,跑那么远干什么?” “这么说来,保康被匈奴人攻破不是高将军的手笔罗?”周玉冷笑。 高远哈哈大笑,“周将军,你刚刚不是说了么,保康是匈奴人攻破的么?与我何干?” “大燕谁不知道高将军你与匈奴人一直关系不错,高将军麾下的骑兵之中,起码有一半是匈奴人吧?”周玉冷笑。 “匈奴可是当世一大势力,哪怕现在败落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也还剩三千钉啊!随便凑巴凑巴,打下个保康也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不能赖在我头上吧。”高远微笑着,伸手招来身后的侍卫,“周将军来了多久了。怎么连热茶也没有看到一杯,快快去泡最好的茶来。” “那攻击严鹏的那步卒呢?莫非也是匈奴人?叶真将军大名鼎鼎,认识他的人可不少呢?”周玉差不多已经要恼羞成怒了。 “骑兵下马,那就成了步兵,步兵在装成骑兵难,那马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但骑兵要扮步兵。那就简单多了,下马就行了,周将军,你说是不是?”高远歪着头,笑道。 “你……”周玉没有想到高远如此无赖,此刻看着对方。倒真是没话可说了。 “高将军,做了就做了,为何敢做不敢当,此岂大丈夫所为,你与严圣浩朝过面。这也能抵赖过去?”周玉叹了一口气,后退一步,坐了下来。 “这个真没有!”高远笑咪咪地从侍卫手中接过茶杯,轻轻地放在周玉面前,“周将军,尝尝吧,我们这边荒野地的,比不得蓟城,所谓的最好的茶叶,只怕也入不得周将军这种世家公子的法眼,将就一下吧!” 盯着高远半晌,周玉终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高将军当真是好手段,不动声色间便策反了保康县令吴慈安,几乎是兵不血刃便拿下了保康,那严圣浩哪里是你的对手,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只是高将军,值此国家征伐之际,正应当举全国之力,鼎力合作,以伐东胡,如此内耗,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河间郡此次虽不出兵,却也要承担为军队筹备粮饷,运往前线的任务,你这么一闹,那严圣浩一状告到了周太尉那里,原本应当河间郡提供的粮草被他砍了三分之一,亦不承担运粮上前线的任务了,只肯运到辽西,他说他的军队被你高将军给打光了。周太尉是勃然大怒,这才让我来看一看,高将军,你也知道,我不是来问罪的,你又何必咬死不认呢!” “我先前说了,这个真没有!”高远淡淡地道:“说到精诚合作,我倒是想问一句,周将军,这严圣浩没兵护送粮草,怎么有兵调往琅琊边境威胁家岳啊,据我所知,琅琊郡此次提供给大军的粮草,可是河间的数倍啊!难道严郡守就是如此精诚合作的么?” “你,你居然就为了替你老泰山出一口恶气,就敢调兵去打严圣浩?”周玉瞪大了眼睛,“高将军,想不到,你居然是如此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高远哈哈大笑,“周将军,你也不用套我的话,我早说了,这事儿真没有。” 看到高远抵死不认,周玉亦是无可奈何,“好了,周太尉也只是让我来看一看,有或者没有,都无关大局,与高将军比起来,严圣浩不值一提,他不提供运粮的军队便罢了,左右不过是请张郡守多多担带一点,不过高将军,周太尉此次让我来,除了问一问这件事外,还想让我去看看高将军的部队。” “周太尉是不放心我啊,好吧,可以,没问题!”高远大笑起来,“不过周将军啊,你也看到了,我刚刚从外头回来,人困马乏,咱们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便出发去牛栏山大营,如何?” “好!”周玉站了起来,“多谢高将军的茶。” “周将军不若就住在将军府吧,驿馆的条件不太好!” “无妨,周玉一介军人,长年都在军营,有一张床即可。”周玉丢下一句话,转身拂袖便去。看着周玉的背影。高远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来探自己的底细么?周渊倒也不蠢,从这件事上,发现自己兵力之上有漏洞。只不过在自己发动此事之际,这边的手尾蒋家权早已安排妥当,与自己玩这个心眼儿?哼哼,如果连这个也想不到,自己还蹦哒个什么呀? 回到驿馆,周玉仍是愤怒难消,他是真没有想到高远是如此一个惫懒的人物,他来扶风,的确不是来问罪的,东征。高远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与他比起来,严圣浩的确不值一提,但高远那种对他赤裸裸的蔑视仍然是让愤怒之极。此人的桀骜不驯现在已经丝毫不加掩饰了,太尉与宁大夫要除掉他的想法没有错。这样的人,放在大燕,日后势力日大,必然会生出事端,此人可不是张守约。 不除去高远,一旦拿下东胡,新设辽东郡。那这郡主之位,除了高远,谁都坐不稳,他不仅有强大的兵力,还有张守约的支持,有琅琊郡的支持。这样的人,必成大害,只有让他永远消失,才能保大燕平安,才能让大燕上下一心。与秦赵争霸中原。 坐了半晌,这才平静了心绪。 咚咚有声,门被敲响。 “进来!”周玉头都没有回。 “将军,我回来了!” “探查得怎么样?” “居里关那边戒备森严,根本无法渗透进去,那里是军管,没有征将府颁布的通行证,根本无法深入。”身后那人低声道。 “这么说你什么也没有查到哦?” “不,还是有些收获的,诚如将军所料,居里外附近,的确有大队军马调动的痕迹,看来高远当真是偷偷地调动了牛栏山大营的军队去攻击了保康。” 听到身后那人语调很是气愤,周玉却反而轻松起来,真是这样,反倒是好事一件。想不到高远是如此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周太尉与宁大夫曾险些置此人于死地,以高远心性,焉有不报复之理?这就是一个祸胎啊。 “明天我们会启程去牛栏山大营,到了哪里之后,你去接触一下那里的士兵,不动声色地打听一下牛栏山大营近期是不是有大量的兵员调动,出发日期和归来的日期,要小心一些,不要露了自己的底细。” “将军放心,对付这些土包子,根本就不算一件事。”身后那人道。 “行了,下去吧,让弟兄们都休息一下,明天去牛栏山大营,一来一去,两百来里路呢!”周玉挥了挥手。 对于周玉来查自己的手尾,高远丝毫都不担心,此时在他的面前,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叠文稿,这是蒋家权替高远制定的律法的一部分。 “无法则无矩,无法则不立,将军,这是我近期整理出来的一部分,请您斧正。”蒋家权道。 “好,先放在我这里,等有时间的时候,我会细细看的。”高远道:“郑均就职之后,可还称职?” “此人能力出众,足以胜任此职,不过心性如何,能不能真正与我们同心同心,总得等今年过后才能确定。”蒋家权道。 “好,此事就交给长史了,我们征东府缺人才啊,既然他能力出众,长史就多多留心一些。对了,长史以前所说的那些人,什么时候能过来?” “快了!”蒋家权笑道:“心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哪就好!”高远合掌笑道。“如此一来,到时候我们就不缺行政人才了。” (紧急提醒:因为枪手的操作失误,将九月五号早上八点的一章误发成了过去的章节,请大家千万不要订阅五号早上八点的一章,枪手会在九点发布正确的章节,致歉。不好意思!) 第四百零八章:征东军的反应速度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牛栏山大营。征东军的老巢,刚刚进行完例行的早课,正是吃饭,沐浴的时间,缕缕炊烟直上云宵,阵阵香气弥漫着整个大营,大营之内,十数个伙房里的士兵正将一筐筐的馒头抬出来,放在大桌之上,一摞摞的陶碗被码得整整齐齐,旁边,大桶内装着香喷喷的肉汤,这使得刚刚进行完早训的饥肠辘辘的士兵个个食指大动,有的人肚子里甚至传来咕咕的吃动,惹来旁边士兵们扬声大笑。 征东军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好,远远超过大燕的常备军,高远费尽心力弄来的钱粮,绝大部分倒是投入到了军队之中。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还是一日两餐的时候,征东军已是一日三餐,以充足的营养来保证征东军高强度的训练。 今天早上的肉汤是昨天晚餐时所杀的羊的骨架,这些骨头被锺锤碎,然后丢在锅里熬上数个时辰,加上一些佐料去腥之后,委实不错,孟原喝着汤,嚼着馒头,看着校场里的士兵,一个个都壮得跟小牛犊似的。这里面几乎有一半人,是他与许原带过来的,起初过来时,这些士兵一个个瘦得能数得清身上的排骨,但现在,只不过半年功夫,已经长得如此强壮了。老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啊。要不是这牛栏山大营一天三顿地养着,顿顿都有肉食,这些士兵哪能将养得如此强壮。 强壮的身体是士兵的本钱。一力降十会,作为长期呆在军队基层,打仗时需要冲锋陷阵的他来说,这个道理实在是太懂了,乱军之中,什么武艺,功夫,统统都是放屁,哪有你施展的余地。这个时候,凭的就是本能,就是力量,你要敢在两军对垒之时施展那些好看的花架子。保证你死得比谁都快。 砍,戳,扫,削,最简单的动作构成了军队作战最强大的力量。大道繁复,终化为简。征东军将这些简单的动作练到了极致,每每看到成百上千人挥动大刀,整齐划一的劈下的时候,孟冲心里就有股抑制不住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这才是力量。 来自固山郡。泺阳郡的那些士兵,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征东军中,许多人甚至能熟练地说一口扶风本地话,征东军内丰厚的待遇使得这些原先在本地受尽了苦楚的士兵已经完全地将自己当成了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不是每一个地方都能让一个普通的士兵活得如此滋润的。孟冲心里清楚。即便是大燕的常备军,也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士兵们的军饷根本没处花去,牛栏山大营远离城镇,在这里,日常所需,一切都有军队供给,士兵们的军饷都积存了起来。很多尚有家人在原藉的士兵,会将这些积存起来的军饷托四海商贸的商队带给他们的家人。 想想四海商贸,也真是会赚钱啊。他们不是无偿的替这些士兵送钱的,每一贯钱,他们要收十文的手续费,看着不多。但架不住士兵多啊,累积起来,便是一笔大钱,而且,这个四海商贸不仅帮着送钱。还帮着捎信,每封信收两文钱。不过他们信用好,从不黑士兵的钱,不长的时间,便在士兵心中积累起了信誉。 四海商贸是高将军手中的工具,直接一点说,四海商贸就是征东府用来敛财的一个工具,作为孟冲这个级别的将领,对于这一点,当然是心知肚明的。他现在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要在这个四海商贸之中入一份股。 将领们能在四海商贸之中入股,孟冲也是当了左军都督之后才知晓的,像征东军的高级将领们,都在这个商号之中有股份,不过孟冲以前穷得叮当响,兜里根本就没有钱,也只有到了扶风之后,每个月才能拿到丰厚的饷钱,但这半年积累下来,也不过几十贯钱,拿出去有些丢人,那些商号的商人,未必看得入眼,反而折了自己这个左军都督的面子,却等打完这一仗之后再说。 想到这里,孟冲心情便又好了起来,军人嘛,盼着什么,不就是打仗么,只有打仗,才会有功勋,才能升官进级。高将军说过,乱世只怕就要到了,乱世出英雄,高将军无疑就是这个英雄,紧跟高将军,还怕不能升官发财?看着身前校场之中,那些骠悍的士卒,孟冲的心情无比的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像如此强悍的军队,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最妙的是,自己是这其中的一员。 到了牛栏山大营,他见识了很多的新东西,看到了数不胜数的练兵之法,大开眼界之余,也让他学到了更多的东西,像那个沙包阵,他便亲身去体验过,与绝大多数人一样,从开始的鼻清脸肿,倒慢慢地适应,现在的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在里面撑上小半个时辰。 这个看似游戏的练习方法,能极大的提高自己在战场之上的生存能力,那些飞舞的沙包,不正是在模拟战场之上的混乱么?你每被撞一次,都代表着你被砍上一刀,被戳上一枪。 不仅仅是这个,还有那遍布大营各处的单杠,双杠,杠铃,都可以用来练习人体不同部位的力量,竖起了手臂,感受着衣甲之内那鼓胀胀的肌肉,力量啊,这就是力量。 一口喝干了碗里的汤,舌头一卷,将里面的骨头渣都舔得一干二净,高将军说什么来着?对,天天喝这种骨头汤,可以补钙,钙是什么东西孟冲不知道,但他只消知道,每天喝一碗这种汤,可以让自己的骨头更坚硬,那就够了。 孟冲刚刚站起来,牛栏山大营内最高的那座哨楼突然响起了示警的号角之声,随着这一声号角响起,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哨楼之上,也同时响起了号角,顷刻之间,号角之声便传遍大营。听到号角之声,孟原随手扔掉了手里的陶碗,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整个大营从先前沸腾的热闹之中,陡然之间便变得安静下来,除了那号角之声,还有士兵们奔跑的脚步声,几乎没有人说话,一阵阵兵甲相撞的叮当之声传来。不到半刻钟功夫,先前还一团团,一簇簇聚在一起吹牛打屁的士兵已经是全副武装,开始集结了,大营的外城墙之上,一个个士兵已经就位,巨大的床弩之上的毡毯已经掀起,露出那冰冷的弩身,随着咯咯的绞弦声,一支支的弩箭被装了上去。 大营之内,传来马蹄之声,那是骑兵营,领头的正是贺兰雄,蓄了一把大胡子的贺兰雄一马当先,顺着大开的营门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上千骑兵鱼贯而出,于营门之外列阵,而大营的门在他们出营之后,便迅即被关上。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牛栏山大营,在短短的一柱香时间之内,已经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战争机器。数千人聚集的一个大营,鸦雀无声。 孟冲已经在第一时间上了城墙的城楼之上,现在牛栏山大营里,只有左军与右军,中军在一个月之间,突然奉命出外野训,但孟冲知道,他们一定是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上头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征东军中有左中右三个军,左军都督孟冲,中军都督孙晓,右军都督郑晓阳,三个军,合计六千步卒,另外还加上贺兰雄的一千多骑兵,但中军一直都只有一千人左右,另外一千人随着孙晓走了,一直没有呆在牛栏山大营之中。 高远不在,孙晓不在,征东府却是命令孟冲执掌这牛栏山大营,这曾让他大为意外,原本以为,像自己这样一个后来者,肯定是不能与右军都督郑晓阳竟争的。 作为牛栏山大营的临时主帅,孟冲是合格的。与一般的将领不同,孟冲是一员真真正正的儒将,像他这种读过不少书,却又从军的人,实在不多见。当然,那些世家子弟除外。 “怎么回事?外围的哨骑为什么没有一点讯息传回来。”孟原的眼睛扫过斥候营的一名军官,斥候营归白羽程统管,但与孙晓一样,白羽程与他麾下主力,也根本不在牛栏山大营之中,眼下在牛栏山大营主管斥候的只是白羽程麾下的一名军官。 那名军官张了张嘴,脸色也是很不好看,斥候没有一点讯息传回来,只能说明,那些斥候已经被干掉了。 说话间,郑晓阳,那霸,颜海波等人已是齐齐赶了过来,牛栏山大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由不得他们不郑重其事。 距离牛栏山不远处的一座丘岭之上,高远与周玉两人并辔而立,在他们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牛栏山大营的状况。而在他们左右,一群牛栏山大营的斥候面面相觑地站在哪里。他们在外围巡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高将军率部而来,而让人奇怪的是,高将军不许他们回报大营,甚至还要求他们将外围巡逻的同伴全部召集起来。 到了离大营不远的地方,跟随将军而来的一部人突然倒伏了旗帜,开始向着大营前行,将军这是要干什么?袭击自己的大营么?斥候们一个个面色精彩得很。 高远却不理会这些斥候们的想法,只是指着此刻已经戒备森严的大营,笑着对周玉道:“周将军,你是军中宿将,我征东军这些士兵,可还入眼否?” 第四百零九章:别有用心的检阅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何止是入眼,简直就是惊才绝艳。从大营内开始示警到全军列队完毕,周玉便一直在心中默默记时,结果让他大为震骇,征东军的反应速度比起大燕最为精锐的军队,还要快上三分之一的时间,不要小看这一点,这是一支军队训练有素的最直观的表现。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高远,这样一个从未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半道出家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才能练出这样一支精锐的让人感到可怕的军队? 征东军的每一个战术动作都好似经过了千百遍锤练一般,如果仅仅是高远嫡系军队那也罢了,但周玉很清楚,这里面的绝大部分人都是高远从渔阳前线带回来的,而那些人,不久之前,还被视作鱼腩,消耗敌人箭支,锐气的送死者。 此人当真有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么? “我们下去吧!周将军,却见见我征东军的儿郎们!”高远豪气地挥舞着手里的马鞭,策马冲下山丘。 牛栏山大营之内,号角之声再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解除警报,那支来历不明的闯入牛栏山大营警戒范围的军队突然竖起了旗帜,那是征东军将军高远的亲卫旗。大营之外,十数名骑营的骑兵已经纵马迎了上去一探究竟。 虽然警报解除,但孟冲并没有下达解散的命令,营内营外,仍然是一片凛然的战争气息。 “搞什么名堂?”孟冲眉头紧皱,此时,他已经清楚地看到,对面来的队伍之中那打头一人,正是现任高远亲卫统领的叶真。这是一次玩笑么?岂有这样开玩笑的道理? 当真是岂有此理。 但接下来,从斜刺里又冲下来数十骑,并入到了叶真的队伍之中,向着这边而来。而贺兰雄麾下前去探查的十数骑,在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之后,拨马狂奔而回。 “是将军来了!”颜海波兴奋地道:“难怪玩这一出,是在检验我们的反应速度么?” “将军总是这样出人意料!”郑晓阳微微摇头,“小颜子,还记得当初我们半夜睡得死猪一般,将军却突然吹集合号吗?” 颜海波大笑起来,“老郑,我要揭你的短了,你第一次的时候。可是只穿了个裤衩就跑出来了。” “能不跑出来么?慢一些就是十公里的武装越野啊?” “嘿,军容不整,也好不到那里去!” 听着二人的谈笑,孟冲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羡慕,二人不经意的对话,表露的却是他们当初与将军一起奋斗在寒末之时的往事,这是一种资历,随着高远的实力越来越雄厚。这种资历必然会成为他们的锦锈前程的绝大助力。 幸好zi也来得不晚!孟冲在心里道,与他们一样,zi也与将军一起并肩浴血战斗过,也在将军最危险的时候。站稳了立场,没有踏错一步,zi或许不会被将军引为像颜海波那样的兄弟,但zi绝对会是将军最为得力的下属。这一点,在上一次高远与他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之中,他已经感受到了。 与郑晓阳。颜海波,那霸他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孟冲对他们已经非常了解了,他们与许原一样,战场冲杀,都是孟将,但却也仅此而已,可以为将,难以为帅。zi与他们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zi一来到牛栏山大营,便被委任为临时指挥,总揽牛栏山大营所有事务的将令的原因。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牛栏山大营里三分之二的士兵是zi带来的原因,这是对zi能力的肯定。征东军强妙的军队配置,杜绝了所有将领有可能拥兵自重的想法。在这里,上至将官,下至士兵,都只是征东军这台战争机器之上的一个部件,而这台机器的操纵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征东将军高远。 “我们下去迎接将军吧!”收回思绪,孟冲回望身边的将领,笑道,“将军一来,可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但愿我们没有让将军失望。” 征东军牛栏山大营驻军一一出营,列成了方阵,迎接着他们的最高统率,五百人为一营,八个步军方阵如同八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快,凛然肃立于寒风之中。两个骑兵营,亦是五百人为一方阵,立于步兵之侧。每个营的指挥挺立于方阵之前,在他的身后,是一名执营旗的掌旗官。 孟冲带着郑晓阳,颜海波,那霸,贺兰雄,许原等高级将领疾步迎上了正策马而来的高远一行人等。 “牛栏山大营指挥使孟冲率左军,右军,骑兵营诸将,恭迎将军,请将军检阅军队!”孟冲肃然挺立,右手握拳,置于心脏位置,微微躬身,在他身后,所有将军与他保持着同样的动作,这是征东军的标准军礼。 “辛苦了!”高远骑在马上,向着诸将微微点头,脚尖轻点马腹,缓缓策马前进,其它诸人,都是自觉地落后了十数步,这才缓缓跟上。便连周玉,也不自觉地放缓了马儿前进的速度,与高远拉开了距离。 高远策马走到了第一个方阵的前方,营指挥呛啷一声,拔刀出鞘,斜指上方,身后的掌旗同时将大旗高高举起。 “征东军!”营指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呼道。 “万胜!”身后,五百步卒手中武器同时高高举起,五百个整齐划一的声间汇成一股声浪,直冲去宵。 随着高远的战马走过一个个的方阵,征东军万胜的呐喊声此起彼服,周玉的脸色慢慢地变了。作为一个常年统兵的将领,置身于这个杀气凛冽的场合,他的身上仍然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燕没有这样的精锐之师,大燕十万常备军,真正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不足一半,即便是那些上过战场的军队,也无法凝聚起这样的一股杀气,而这种有形无质的杀气,只有常年浸润在战场之上,才有可能形成。 东胡人帮着高远磨利了战刀。高远此人,当真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征伐东胡,他必然会成为大燕的利器,东胡的梦厣,而一旦征服东胡之后呢,这柄锋利的武器,大燕拿什么来制衡他? 检阅过后,士兵回营,众将则伴着高远到了牛栏山大营内的最中心,这里,是高远的议事大厅。 “诸位,这位是镇东将军周玉周将军,此次是奉太尉之命来我牛栏山大营巡视检阅,东征马上就要开始了,大燕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们,做好准备了么?”高远立于大案之后,声如洪钟地大声问道。 “时刻准备着!”所有将领异口同声地应道,他们的目光注视着坐在高远身侧的周玉身上,那眼光之中包含着的情绪却十分复杂。 “很好!”高远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周玉,“周将军,我来为你介绍,这是征东军左军都督孟冲。” 孟冲抱拳,“见过周将军!” 周玉微微点头,随着高远一个个地介绍,周玉终于算是将征东军的核心将领们几乎都认全了,以前,只是在情报之上,用那些干巴巴的文字来了解这些高远的核心部下,第一次面对面,周玉心中却是十分感慨。 这些人,以前都是小人物,没有谁认得他们,像孟冲,许原等人,不过是在各郡待不下去的被郡守派出来送死的炮灰,但现在,他们摇身一变,不仅变成了一个个可以改变征伐东胡大局的人物,甚至是可以威胁到大燕的人物,草莽之中多英雄,沙尘掩盖了太多的金子,只要时机合适,这些金子终归是会发光的。 “高将军,征东军左中右三军,怎么不见中军诸将领啊?”周玉似笑非笑地转身看着高远问道。 高远哈哈一笑,看着周玉,道:“中军都督孙晓,率中军在外拉练,嗯,今天晚上,便能返回大营了,到时候,周将军便可以见到孙晓了。” 两人目光闪动,相视一笑,yi qie 尽在不言之中。 什么拉练,分明是这支军队被高远秘密调到了保康,歼灭了严圣浩主力的军队,现在算是完全对上了,那千余多骑兵,自然是高远拉拢来的匈奴骑兵,有贺兰雄这个匈奴中小有名气的将领,高远拉拢来这样一支骑兵并不出奇,孙晓的两千中军,再加上叶真的一千叶氏私兵,围歼严鹏的三千步卒也对上了号。周玉轻舒了一口气,压在心里头的那一块大石算是落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在高远的陪同之下,周玉查看了牛栏山大营的各个仓库,看到堆满仓库的粮食,武器,周玉都是极其满意,对于征伐东胡,高远是非常用心的,只消看储存在这里的东西,便足以看出高远的决心。 傍晚时分,周玉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孙晓以及他所率领的两千中军士兵,只扫了一眼,周玉便能判断出,这支军队的确是长期在外,那疲惫的神态,无论如何掩饰也是难以瞒过他的眼睛的。 (请大家不要订九月五日早八点的这章,枪手操作失误,又不能修改,新章节将在五日早上九点发布)(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重症需用猛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虽然是大白天,但屋子里的光线仍然极其昏暗,小小的望窗里渗透进来的光线正正地照射在对面的那扇小门上,而在窗下的阴暗之中,一黑衣人坐在哪里,进门的人,不经过适应,极短一下子看清那人的面容。虽然是呆在屋子里,但那黑衣人依然裹着长长的斗蓬,整个头部都缩在斗蓬之内。 小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精悍的汉子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垂手立在那黑衣人身前。 “招了么?” “点子嘴巴硬得很,我们已经尽力了,公子!”精悍的汉子低声道。“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骨头这么硬的家伙。” “这么说来,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抓住这么一个有点价值的家伙,却要一无所获么?”黑袍人站了起来,淡淡地道。 “公子恕罪!”精悍的汉子垂首道。 “走吧,带我去看看!”黑袍人站了起来。 走出这间小屋,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巷道,转了几个弯之后,黑袍人停在一扇门之前,随他而来的那精悍的汉子赶紧替他推开了门。 屋子不大,几把椅子,一张桌子,不过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却让人触目惊心,那全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刑具。而在屋角,倒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汉子,身上几乎未着寸缕,早已不成人形。屋子里还有另外几个汉子,看到黑袍人进来,全都站了起来。脸上却都是惭然之色。 黑袍人径直走到桌前,摇了摇手指。两人走到那血肉模糊的汉子面前,将他架了起来,走到黑袍人跟前。 “将他的头抬起来!”黑袍人沉声道。 一只手揪住了那汉子的头发向上一提,汉子那张血糊糊的脸被生生地抬了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地睁开了被血糊住的眼睛,盯着前方的黑袍人。黑袍人也正在看着他。 汉子的双眼越睁越大,两眼之中的惊骇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你认识我?”黑袍人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 听到这话,那汉子身子微微一震,陡地闭上了眼睛。 黑袍人思忖了片刻,突然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了!唉,真是个好汉子,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要死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么?我可以替你带到的。” 汉子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听到黑袍人的话。黑衣人盯着对方半晌,摇摇头。挥了挥手,“算了,从这样的人嘴里,捞不到什么东西的,给他一个痛快吧!也算我与那人之间的一点香火之情。” 汉子被拖到了角落里。伴随着喀的一声轻响,已是干净利落地被扳断了脖子。汉子的身体只是稍稍扭动了一下,便再无动静,他早已油尽灯枯,死于他而言,反而成了一种解脱。 汉子的死似乎丝毫没有让黑袍人动容,双肘搁在桌上,十指交握,啪啪的一根根捏着指关节,“李云聪这个笨蛋,被人盯上了,居然毫无所觉。若不是我来替他收手尾,真不知会闹出些什么乱子来。”半晌,黑袍人才吐出一句话来。 “大人,您认出这汉子是那一方的人了?”一人走了过来,低声道。 “此人是扶风军的,高远的手下。”黑袍人淡淡地道。 “怎么可能?”那人惊异地道:“高远什么时候与赵国勾搭上了,这些人盯梢行事的风格完全是虎豹骑的行事手法。大人,您是怎么认出此人是高将军麾下的?” “我在辽西根本就没有几个认得的人。”黑袍人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随口答道:“只不过在渔阳之时,我经常去高远军中,此人一见我便面露惊容,显然是见过我的,那除了是高远曾级带到渔阳去的那些兵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是认识我的,而且此人见我之后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半晌才自失的一笑,“高远带兵打仗,犀利异常,端的有天下名将之风,想不到麾下来干这一行,也秉承了战场之上的硬骨头,连你们也撬不开他的嘴巴。了不起!” “那大人,高将军麾下紧盯着李云聪大人与张君宝,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说话的人,显得有些紧张。 “高远又不是神仙,他能知道什么?”黑衣人摸裟着下巴,“这可能是一个意外。李云聪与张君宝接触被高远发现了,高远是明火执仗支持张叔宝的,他可能是担心燕翎卫介入张家兄弟之争,这才派人盯上了他们,至于其它,他们不可能了解,李云聪也不是傻瓜,他们找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哪现在怎么办?” “将征东军的这些人吓走吧!”黑衣人淡淡地道:“将这个人的尸体抛出去,征东军的人看到他,必然会惊骇,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他们会偃旗息鼓,退出辽西城的。只要他们不在这里碍手碍脚就成了。” “只是这些人的手法竟然与虎豹骑一样,真是让人想不透。” “没什么想不通的。”黑衣人突然想起一事,“我记起来了,有一个人倒真有可能帮高远做到这一点。高远手下有一个军法司,由他的那个贴身小侍卫曹天赐负责,这些人定然是军法司的。赵国虎豹骑中有一人与高远有些交集,莫非这个人现在已经投靠了高远么,有点意思!你们通过燕翎卫的渠道通知李云聪,让他注意虎豹骑中一个叫冯发勇的家伙,这个人在燕翎卫中是有档案的,这个人很可能现在就在辽西城。” “那征东军军法司的人就这样算了,要不要我们利用这个人布一个陷阱,再打几只回来?” “不必了!”黑袍人摇摇头,“这样一来,我们可就藏不住了。李云聪一定会察觉出些什么来的,他可是一只老鸟。征东军军法司?嘿,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随他们去吧!” “明白了!” “我马上就要去办另外一些事情,辽西城中你们一切盯紧了,一定要让事情顺利进行。” “是!” 黑袍人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出了这间房子,他并没有停留,而是一直向外走去,走过长长的巷道,再爬上数十级阶梯,推开一扇门,他出现在了一间卧房之中,转过身来,拉过一个衣柜,将刚刚的那一扇门完全挡住。 换下身上那身黑袍,穿上一件常服,坐到了一面铜镜之间,鼓捣了一阵,再站起来时,已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走出卧房,他径直向外走去,片刻之后,他已是站在了大街之上,回首处,一间普普通通的四合院民宅正矗立在他的身后,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大步向着远处走去。 辽西城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军人之城,大量的朝廷常备军在这里开始集结,还有更多的军人也在正在向这个地方赶来,虽然他们的大营在城外,但每天仍有大量的军人三三两两结伴出现在城中。而辽西城的商业,倒也因为这些军人的出现而显出了繁荣之象。 半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一个街巷之中,这是一个死胡同,在巷子的尽头,有一家名声不显的私房菜馆,每天只做一桌菜,想要在这里吃上一顿,那可是需要提前很长时间预定的,到了这家菜馆门前,那人与门房低声说了几句,马上便被迎了进去,显然,此人早已预定了今天这里的这一桌菜。 房间之类,已经有一人等在了那里,面前的桌上,摆着八个大碗,这八大碗,便是这家菜馆的拿手好菜了,一天只一桌,这一桌可就不便宜了。 看见那人走了进来,先前屋里那人不由笑了出来,“真想不到你会约我在这里见面,檀兄,这好像在招摇了,不符合你们燕翎卫的风格啊!”此人,竟然是周太尉的心腹,大燕的征东将军周玉,而被他称为檀兄的,自然便是新近成为燕翎卫指挥使的檀锋。 檀锋笑了笑,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这里是最好的,周兄,今天我便要走了,这一顿可得到你请,算是替我饯行了。” 周玉失笑道:“你现在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窜了回来,倒是我,马上便要出征了,应是你请我才对。” “这一次我回蓟城之后,直到这桩大事了结,是不会再回来了,周兄,这一头就交给你了。”檀锋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要么生,要么死,周兄,说不定这一次就是咱们永别了。” 周玉也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过檀兄,咱们也不必说这些丧气话,这一回,倒是有**成是有把握的。” 檀锋苍白的脸色浮上了一层红晕,“是啊,应当有**成的把握,可是我们的对手也太不一般了,周兄,大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重症需用猛药,我们不入地狱,谁如地狱,败了,死得其所,胜了,我们便可以为大燕翻开新篇章,好,这顿饭我请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诡异的会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八大碗在辽西城只有一个极小的圈子知道,只有饕餮之徒才能领略其中妙处,但他偏生又上不得台面,虽然有不少身份贵重的人光顾,但大都是隐藏身份前来,这倒使得这个地方成为了一个极方便的接头见面之所。周玉与檀锋在这里见面,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谁都想不出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瓜葛。此两人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虽有合作,但大多数时间,却是互相斗法的对立面。 “你才从扶风回来,哪边有什么异常?查出来什么没有?”檀锋敬了周玉一杯酒,问道。 周玉摇摇头,“高远是绝口不认帐,不过嘴上虽然不认,但在行动上倒也没有怎么瞒我,他的确是悄悄地调动了在牛栏山大营里的由孙晓指挥的征东军中军去攻击了保康,我亲眼见到了那些军队返回牛栏山。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高远难道真是为了严圣浩威胁琅琊郡而不惜大动干戈?” “他不是一时冲动,琅琊郡现在成了他最为坚定的支持者,随着他军队的增多,他对琅琊郡的依赖会越来越严重,光是扶风与赤马,再加上他的那些生意,怎么养得起他那么多军队?严圣浩要动琅琊,那是挖他的后路,他焉跟干休?新仇旧恨一起算,在他东征之前,先教训一番严圣浩,让他老实一点呗。”檀锋笑了笑,“我派去的人也从营口与保康回来了,他策反了吴慈安,在当地留下了两个将领,一个叫唐明,另一个叫王义,正在招兵呢,都是些新兵蛋子,严圣浩这一次拒绝派军护送粮草,我估摸着是想趁着高远东征之际。将这两个地方夺回来。” 周玉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我见了高远的征东军。如果我说其是天下第一劲旅,你信么?” “我信,因为我见过他带往渔阳去的部队!”檀锋仰头看着屋梁,脑子里似乎浮现出了渔阳前线,那些身前青衣的军人。 “你所看到的不过千余人,但我看到的却是近万人的部队。”周玉叹了口气,“那森森气象,即便是我这样的统兵老将,也是心中凛然,这一次征东胡的左路。我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真正让我忧心的是右路,张叔宝真能担得起这副担子?” “有什么关系呢?”檀锋笑了笑。 看着檀锋不以为然的样子,周玉叹了一口气,“高远此人。在带兵之上,当真是奇才一个,更重要的是,他能收拢那些匈奴人,匈奴人很信任他。现在贺兰部与公孙部都加入了征东军,虽然只是两个小部族,但千金市马骨的道理。你也是懂得。檀锋,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可能?“ “让高远加入我们?” “让高远加入我们,以他的练兵统兵能力,或许真可成为我大燕赵牧,他能招揽匈奴人,更是极其重要。你想一想,如果我大燕军队再辅以匈奴骑兵,那何惧赵国,便是与秦国也有一战之力,逐鹿天下。争霸中原,我大燕便可如虎添翼啊?”周玉说着说着便兴奋了起来。 檀锋笑了起来,“周老哥,这都是后话了,前提是,我们要打赢这一场事关我们生死的大战,高远是这场战争之中的一个引子,等这事过后,他能活下来,我们再来说这事吧!” 周玉点点头,“只是心中有些可惜。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这一次,高远想要活下来的希望实在是太小了。” “没办法,想要做到我们要做到的事情,总是要有牺牲的。他是最好的一个工具。”檀锋道:。 “你和他交情不错!”周玉道. “个人交情在国家大义面前,分文不值!”檀锋脸色一沉,道:“不说这个话题了,周兄,据可靠情报,米兰达已经命不久矣,东胡的王位之争,马上便会爆发,索克潜回和林左近之后,支持他的两个东胡大部动作濒濒,形式已是一触击发,周太尉边那定下出征时间了么?这时机的把握至关重要,东胡相争,不管是索克胜还是索普胜,如果让他们稳住形式,这一仗不免就要旷日持久了,战事拖得太长,中原这边不免要生出一些事端。” “三月初八,正式出兵。”周玉笑道:“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怎么,你哪里有一些新的情报?赵国又要跳出来了么?” “不止是赵国,还有齐国!” “齐国与王上不是关系不错么?怎么这一次他们也跳出来了?” “此一时也彼一时,齐国支持王上登位之后,原本是想将他们的公主嫁于王上为后,但当时的叶相否定了这联姻,转而与楚国联姻,双方在边境之上,近期出现了一些摩擦,看来田单是想找补一些东西回去吧!” “想得倒美!”周玉哼了一声,“叶相在这件事上做得对,我们与齐国接壤,如果再纳上齐国公主为后,必然会生出事情来,楚国虽强,但距我国遥远,公主嫁来,孤立无援,这才是最佳选择。” “所以你们这里最好是速战速决,越快便越能震慑众人,那些想趁火打劫的家伙,便会越快的将头缩回去!”檀锋哈哈一笑。 “外敌不足惧,无论赵国还是齐国,都不足以对我大燕形成太大的威胁,而秦国距我们却还有地理上的阻隔,暂时也不需要理会,倒是内敌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威胁,檀兄,这一次,如果成功,大燕的历史必将改写,大燕想要腾飞,就看我们这一次能不能成功了?成,你我名垂史册,败,我们就等着被抄家灭族吧!”周玉端起了酒杯,“来,以此一杯,为你践行!” “伐东之事交于你,蓟城之事交于我,两边只要有一边不成功,我们便只有死这一个下场,来,这杯酒祝我们马到成功!” “为了大燕!” “为了大燕!” 两个酒杯重重地碰到了一起。 就在檀锋悄然离开辽西城的时候,在辽西城另一处地方,冯发勇,曹天赐正脸色难看之极地看着面前的一具尸体。那人早已失去了生命,全身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是燕翎卫的人下的手!”冯发勇从尸体之前站了起来,“曹大人,我们暴露了,必须马上撤离这个地方,燕翎卫会顺着这个藤子一路摸下来的,撤离,越快越好。” 曹天赐的眼中闪动着愤怒的火焰,“冯先生,死去的这个弟兄,曾跟随着高将军去过渔阳前线,是仅存不多的扶风老兵,燕翎卫从他嘴里掏不出什么来。” “即便没有掏出什么,但只要对方找到了他的来历,也可以对我们形成威胁。曹大人,我们是情报人员,不是军人,冲锋陷阵不是我们该做的,一有危险,我们便应当立即撤退,以保存实力,我相信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你也明白,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的培养比训练一个勇敢的士兵要困难的多,我们不能冒险,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高将军的这一番心血可就要付之东流了。”冯发勇走到曹天赐面前,“为长久计,撤退吧,而且这件事如果被挑明了,高将军在张守约面前,面子上需也不好看。” 曹天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缓缓的平静下来,显然已经接受了冯发勇的说法,“冯先生跟我们一起去扶风么?” “不,我回代郡去!”冯发勇笑着摇了摇头,“曹大人,该教的我都教了,不该教的我留下来也没用,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摸索了,我去扶风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燕伐东胡箭在弦上,我想我们大赵也会有一些应对之策,子兰大人那里更需要我。” “好,冯先生的这番香火之情,我征东军记下了,将来一定会有所报答。”曹天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情,这数月的相处,从冯发勇这里,他学会了太多的东西,从一个情报初哥,已经慢慢地成长起来。“冯先生需要我们的渠道离开辽西么?” “虎豹骑在辽西被李云聪扫得差不多了,正要借重。” “行,来人!”曹天赐叫来了一个汉子,“四海商贸有一个商队,刚好要从辽西启程前往天河郡,你安排冯先生到这个商队去。” “那就多谢曹大人了,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曹天赐亦拱手相别。 送走了冯发勇,曹天刚知道,自己也到了撤退的时后了,冯发勇说得对,眼下对李云聪和张君宝的临视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而且来到辽西城中进行培训的军法司情报人员也得到了足够的实践机会,他们是军法司情报工作的种子,不能作无谓的牺牲。 “兄弟,我们会替你报仇的!”他蹲在那个已经死去的情报人员身前,低声地说了一句。站起来,向他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出了这间房子。 “将这个兄弟的遗体就埋在房子里,以后我们再来取回。” “是!” “辽西城中钉子的埋藏工作已经完成了么?” “已经完成。” “是否安全?” “安全。” “那就好,从今天开始,分批撤退,退回扶风!” (看不少书友们在预测后面的剧情,吾大笑三声,可敢赌切丁丁否?) 第四百一十二章 垂死的米兰达(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三月八日,燕国太尉于辽西城宣誓祭师,向整个大陆宣告征伐东胡,收回故土。大燕与东胡的战争正式爆发,当日,征东将军高远,镇东将军周玉,以及辽西郡张叔宝三人各率本部人马,突入东胡境内。而当朝太尉周渊亦率主力,从辽西城出发,向着东胡进发。一时之间,大陆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而看向了东方,无数探子云集辽西,燕国征伐东胡,志在平定自己东方一直以来所受到的牵扯,一旦功成,辽西以东大片领土将被燕国收入麾下,燕国实力必然大涨,真正俱备强国资质。 大陆之上各国,有人欣喜,有人担心,有人惊惧,有人不屑。 和林,这一次燕国的最终目的地,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聚居在这里的东胡贵族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不是立业通的 战争,而是一次灭国之战,东胡赢了,将会赢得数十年平安,如果输了,则会亡国灭种。 双方的真正实力,其实是各有千秋,东胡控弦之士十万,如果真到最后关头,举族无论男女,皆可上马作战,东胡差就差在财力之上,不管这一仗最后结果如果,东胡元气大伤那是必然的。比不得燕国这等中原大国,人丁众多,他们的步卒训练容易,数月即可上阵,一两年便可成为精锐,东胡一个控弦之士,真正要成为精锐至少得十年以上,这也是数十年前,东胡最为强盛之时,也无法打进中原腹地的原因。( 平南)他们耗不起,财力上耗不起,人丁上也耗不起。东胡举族人丁聚拢起来,还比不上燕国一个大郡的人口。 而更让东胡贵族们担心的是,他们的王米兰达,那个似乎永远也不会倒下的东胡之鹰。已经病了很长时间。数月以来,除了极少数亲近之人外。已经很少有人见过他了,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也是不妙。而二位王子索普与索克的王位之争,也到了白热化的时候。 外敌挟雷霆之势而来。内部却是风雨飘扬,便是有十成力量,也无法将其发挥到淋漓尽致,这一仗,怎么想也是凶多吉少。 和林城中,人心惶惶。 和林城中,那建于高台之上的王庭。那最高的一幢宫殿,灯火亦然辉煌,每每看到那里,各林城中的东胡贵族们的心才稍为落停一点。那点的灯火仍然亮着,至少代表着米兰达仍然活着。 米兰达拥着雪裘,斜靠在身后厚厚的被褥之上,这个昔日纵横驰骋的东胡勇士,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瘦弱不堪的小老儿,整个人看起来只剩下了皮毛骨头,肌肤之上,看不见半丝光泽,一块一块的老人斑是那样的明显,自从他不能下床之后,他便命人将他的大床移到了宫中的边上,紧挨着窗户,在这里,他能俯览他用毕生之力修建的和林城。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握紧拳头,重重地捶着那几乎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半二十年,他带着他的军队,东征西讨,平定内乱,将混乱的东胡各族聚集到了旗下,用刀与血让他们俯首在自己的身前,中间十年,一统东胡的他挥兵向西,从燕国手中硬生生地夺下辽东,使得东胡有了一块休养生息的土地,十万控弦之士,连匈奴人都得仰其鼻息,修建和林,让东胡有了精神之上的归宿,设立榆林府,与大陆各国交通商贸,让东胡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成了这块大陆之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但现在,自己就要离开这个自己奋斗了一生的土地了。 外间响起了脚步声,那是索普到了。米兰达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东胡能不能撑过这一关,就要看这个儿子的了。 “父亲!”索普跪倒在大榻之前,“您身子大好了么?” “起来说话吧!”米兰达拍了拍床沿,“就坐在这里好了!城里一切还好?” “不太好!”索普没有隐瞒,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精明过人,哪怕躺在病榻之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燕国大举入侵,父亲又缠绵病榻,城内不免人心浮动。” “这一战,你认为我们有多少胜算?”米兰达看着自己这个最器重的儿子。 “父亲,这要看是一个什么样的打法?现在王庭之中分成了两派,争论不休。一派希望集结主力,迎头痛击燕**队,将他们打回去,另一派则认为要收缩兵力,先拖长对手的后勤线,然后再徐徐图之。( 平南)” “你倾向于那种战法?” “父亲,我倾向于后一种。燕军分三路来袭,左翼高远,右翼张叔宝,这两人都是骠悍善战之将,麾下兵将,都是多年与我部作战的精锐,看似兵力不多,但却是最难缠的对手,中路军是燕军的主力,率军作战的又是老狐狸周渊,此人作战谨慎小心,必然步步为营,不会轻易分散兵力,肯定要步步为营,慢慢地碾压过来。我们如果集结兵力对付周渊,则左右两翼必然为敌所趁,如果想要先剪除左右两翼,中路必然被其所乘。” “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诱敌深入。父亲,我认为我们的理想战场便是在和林。”索普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和林距离燕国辽西郡已有千五百里,这么长的距离,周渊要维持粮道的畅通,他的十万中路军,只怕要分出一小半去维护粮道畅通,能投入作战的有五万人就了不起了。” “那左右两翼呢?” “一样处理,他们不是想要合围和林么,那就如他所愿,我们集结战力于和林,在此与他们决战,和林城池坚固,以此为倚托,稳守城池,骑兵外围不停打击,只消坚守上数月,燕军就不得不退走。“ “你的法子算是稳妥得了!”米兰达微微点头,“只不过我东胡一族素以以进攻为荣,这一次,突然转入防御作战,只怕族人有些难以接受。” “是!”索普点了点头,“可是父亲,打仗,特别是这种国战,打的不仅仅是兵力,更重要的是财力,而这一点,恰恰是我们的弱点,如果当真是节节抵抗,哪怕每一战我们都胜了,只怕到最后,我们也会输得一无所有。” 米兰达微微一笑,“我的想法与你有些不同。” “父亲!”索普一惊,但旋即又平静下来,“不知父亲有什么妙策?” “两翼节节抵抗,但中间嘛,却可以放进!” “周渊统兵谨慎,这样的打法,只怕他不会上当。”索普摇头道。 “不,他一定会上当的,我这不是要死了么?你兄长不是已经悄悄地回到了回来,现在就潜伏在和林外的阿固族大营里么?”米兰达嗬嗬地笑了起来。 “父亲福祚延绵,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索普惊道。 “嘿嘿!”米兰达大笑起来,“人谁无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挨不了多长时间了,不过我米兰达何许人也,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所价值。索普,周渊清楚地知道我快要死了,也清楚地知道你们兄弟之间的王位之争,而你们兄弟二人又都各有支持者,所以,我们先给他一个消息,那就是我死了,东胡,已经分成了两派,战略思想极不统一,已经陷入各自为阵的境地。” 索普眼睛一亮:“两翼迅猛进攻,中间放他们主力进逼和林!” “不错,这会给周渊一个错觉,你掌控了和林,想的是拉长他们的补给线,而你兄长,却在两翼迅猛反扑。如果两翼能将高远与张叔宝打垮,那自然是意外之喜,如果不能打垮,也会让周渊出现错误地判断,从而挥兵中宫直入。” “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的两翼,而是他的主力。“米兰达的声音渐渐地高亢起来。”周渊用兵是很谨慎,但是,此人功名之心甚切,一心想要灭了我东胡,以建他不世之功名,有了这层心思,他必然会来的。” “父亲说得是,只不过,兄长他……”索普担心地道。 “不必担心他了,一个死人,不会对我们的大计造成危害的。”米兰达冷冷地达,这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锋利的刀芒,索克不再是他的儿子,而只是一个可以危害到东胡生存的大害。 “父亲!”索普大惊。 “这件事你不必管了。”米兰达淡淡地道:“索普,如果我们中路击败周渊主力,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长驱直入,反守为攻,打入燕国?” “不,父亲,击败周渊主力之后,我会与他们议和!”索普拼命地按下自己的惊惧之心,父亲的冷酷无情,让他恐惧不已,他不知道父亲作出了什么安排,但兄长索克现在在和林数十里外的阿固部大营,阿固部是东胡族数一数二的大族,族长一向支持索克。 第四百一十三章 垂死的米兰达〔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了索普的话,米兰达沉静了半晌,正在索普忐忑不安的时候,米兰达终于开口了。“这就是你与索克不同的原因,也正是我选择的原因,因为你是冷静的。索克头脑简单,总是以为凭借着我们东胡人的铁蹄利刃,便可以踏平他想要踏平的对手,这样的一个家伙,如果只是为将,倒是可以所向披糜,但如果为君,就会将我族带入深渊,万劫不复。” “父亲,大哥虽然鲁莽,但也,罪不致死!”索普呐呐地道。 米兰达嘿了冷笑了一声,刀子一般的眼光剜向索普,“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杀了你这个大哥?不,你是想过的,只是,你的力量不足罢了。索克潜回和林,难道你的手下没有四处去寻觅他?” 索普脸色苍白,惶然的低下了头。 “为君者,该狠的时候就要狠,该脸厚的时候,脸皮要比城墙厚才行。你还不错,虽然心里早就想干掉你大哥了,但在我面前,还能装着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父亲!”索普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不要为自己解释了。”米兰达不耐烦地摇摇头,“我选择你,正是因为你有这个狠劲,还有这个心眼,索普,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一个叔叔?” 索普愕然地抬起头。 “因为在几十年前,他们就被我杀光了!”米兰达冷笑起来,“所以,才有了纵横天下,压服闭部的王庭宫卫军。” “多谢父亲教诲!”索普道。 “不过你的几个哥哥,除了索克,其它人没有什么威胁,倒是不必赶尽杀绝!”米兰达叹了一口气。“便是索克,也由我来替你解决吧。” 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空旷的大殿内除了父子二人。连一个侍从也找不到,显然是被米兰达赶了出去,烛火幽幽,恍如鬼境。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我们东胡人如何才能够染指中原?索普,你想过没有?”一片沉寂之中,米兰达幽幽地道。 “父亲,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中原的那些国家,儿子认为,我们如果想要真正强大起来,就必须改变我们东胡一族的立国之本,招贤纳谏。建立一个完善的国家体制,吸引各方人才来投,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央政权。” “可是这样,内部会有强大的反弹的。” “这一次战争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普索道:“打赢这场战争,王庭的声望会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我们可以借着这场战争,最大程度地壮大宫卫军的实力,同时削弱反对者的力量,到了那时候,只要王庭下定决心,便可以用鲜血和钢刀,来推行这一政策。即便内部有反弹,但却无关大局,因为战败的燕国,无力再来干涉我们。所以,这一战,我们必须打赢。只要有得数十年的喘息时间,我相信,我们东胡便可以踏马中原了。” 米兰达喘息着点头,“不错,打赢这一战。会赢得几十年的喘息,哪么,我们就打赢这一次战争吧。” 他轻轻地拍了拍双手。随着掌声进来的,是索普的两个老熟人,米兰达的心腹,图鲁与颜乞。 “都准备好了么?”米兰达看向颜乞。 “王上,宫卫军已经准备完毕了。” “很好,明天,我会招各部首领来王庭会议,阿固部就在明天解决,颜乞,你去吧,抓到索克,不必多言,立刻杀掉。”米兰达的语气之不可辩驳。 “是!”颜乞弯腰行礼,转身出了大殿。 “索普,支持你大哥的人,明天都会头颅落地,我用这些人的鲜血为你铺就走上王位的路,希望你能带着我们东胡一族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多谢父亲!”索普从床小溜了下来,五体投地,葡伏在地,此时此刻,他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这数月以来,他一直以为父亲病重,无法理事,这才招致大哥无法无天,从榆林潜回,兴风作浪,四处游说各大部支持他坐上王位,岂料看似一直没有出过大殿的父亲,却是将一切都握在掌心,冷眼看着大哥在哪里表演。 明天,鲜血会将和林淹没的,索普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起来吧,你马上就会成为一个王者了。”米兰达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图鲁,吕先生来了么?” “吕先生就在大殿之外,他的家人,徒弟等人,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图鲁弯腰道。 “请吕先生进来。” 吕诗仁颤抖着走进了大殿,看见米兰达正凝视着他,两腿再也无法支持,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嘴唇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吕先生。”米兰达上身前俯,凝视着眼前这个大燕的秘探,眼神里却没有厌恶,而只有平静。“你来我东胡多少年了?是二十一年,还是二十二年?” “回王上,至今年整整二十五年了!”吕诗仁颤声道。 “二十五年啊!”米兰达长叹了一口气“我认识你应当是二十一年左右吧。” “是,二十一年前,王上大病一场,便是小人替大人诊治的。” 米兰达笑了起来,“那不是病,那是中毒,没有你吕先生,二十一年前,我便呜呼哀哉了!你的医术,当真是当得起神医两字。这二十年来,我米兰达待你如何?” “大王待我,恩重如山。” 米兰达笑了起来,“是啊,你救了我的命,我也待你不薄,你在和林有着豪奢的宅院,有着自由出入宫禁的权力,你可以交接权贵,这些年来,多少我们东胡的绝密情报,就这样流入到了大燕啊!” 吕诗仁紧咬嘴唇,默然不语。一边的索普却是惊得脸色苍白,这样一个为东胡贵族服务了二十余年的神医,居然是大燕的谍探。 “你在东胡呆了二十五年,娶妻,生子,开花散叶,只怕早已习惯了我们这里的气候,人情,对于你的故乡,你还记得多少?”米兰达对眼前这个东胡有史以来最大的泄密者并没有多少痛恨之情,反而与他聊起了家常。 “故乡?”吕诗仁两眼茫然,对于家乡,他当真是没有多少记忆了,二十年前,他还只有三十余岁,便奉命来到东胡,一晃便是二十五年过去,从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你掩藏得很好,要不是这一年来,你出手的次数多了一些,我还真没有察觉到你,一个为我东胡王族服务了数十年的人,竟然是燕国的谍探,说起来,我还真是佩服宁则诚了,了不起啊,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人物吧,竟然便开始谋划我们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我们的软胁。”米兰达笑了起来。 “大王,吕诗仁自知有罪,也不敢请大王饶恕,只请大王饶了小人妻儿,他们并不知情,小人的妻子也是东胡族人啊。” “我知道,你的妻子不仅是东胡族人,还是我王族的一个偏支。”米兰达淡淡地道:“不过明天,很多人的人头都要滚滚落地了,这其中,还有我的亲生儿子,你觉得,你的家人能幸免么?” 吕诗仁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在东胡二十余年,东胡人的行事习惯他如何不支,别说是一个旁枝族人,便是血脉至亲,也会毫不留情。 “索普,去扶吕先生起来,给吕先生一把椅子!”米兰达淡淡地道:“不用瞪着你的眼睛,你小时候要不是吕先生神医圣手,你也活不到今天,说起来,吕先生于我一族,可是活人无数呢!” 索普气愤地看着这个往日他非常敬重的医者,一手将他提了起来,顺手拖过一把椅子,将他塞在了椅子中。 “吕先生,明天你再传一封情报回去,当然,也是最后一封了,你把这件事做好,我不但不杀你家人,连你也一并饶了.”米兰达微笑道:”我们东胡,缺你这样的医术好手啊,这些年来,你教出来的弟子,于我们东胡人大有裨益,这些功劳,我也没有忘记.” 艰难了咽了一口唾沫,吕诗仁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知大王要我传什么情报回去?” “就说我已经死了,王庭因为大燕大军压境,为了安人心,秘不发丧,索普与索克两人争权,以致王庭分为两派,王庭已经失去了对整个部族的控制.”米兰达缓缓地道.”做到了这些,我便饶你一家性命,索普,你以后也不许为难吕先生,他的医术,可是能活人无数,就让他在王庭里替我们东胡培养更多的人才吧!” “儿了记得了!”索普道. 图鲁走了过来,递给吕诗仁一叠稿纸,”所有的东西我都给你拟好了,你只需要重要誊写一遍即可,然后将他传出去.当然,吕先生,你还必须交待出和林城中还有哪些谍探,我们知道,你是和林城中所有燕人谍探的总头目.” 吕诗仁跌跌撞撞地出了大殿,米兰达也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我累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迷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三月二十八,距离燕国举兵伐东胡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天了,十数万燕军分成三路,突入东胡境内,一路势如破竹,二十天,前进五百里,强悍的东胡铁骑似乎不堪一击,在燕军泰山压顶的军势面前,一触即溃,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 这种异常顺利的局面使得燕军上下欣喜若狂,看来从东胡和林传来的情报是正确的,米兰达已经死亡,东胡两位权力最重的王子,索普与索克陷入了争夺王位的争斗之中,东胡最精锐的部队,竟然在此最要命的时候陷入内斗,使得燕军面前基本都是不堪一击的鱼腩部队。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五天前,高远指挥的左翼,终于遇到了第一波强劲的对手,东胡大部铁岭部。这个拥有骑兵达到五千余骑的中等部落横亘在了高远前进的道路之上,五天以来,双方交手数次,互有胜负,铁岭部无法击退征东军,而征东军也被他们挡在了镇远,一时之间,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势。 铁岭部充分发挥了骑兵机动作战的风格,不与高远的主力部队接触,而是采取了侧面不断袭扰以及打击高远身后粮道的战术,或聚或分,分开时,形成数百到一千的小股队伍,聚拢时,则拥有数千铁骑,形成对高远所部拥有毁灭性打击的一股强力力量,逼使高远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不将这支敌人击溃击败,征东军根本不可能向前。 但想要击败对手,又谈何容易?这几乎是一支可以与征东军势均力敌的强敌。 “将军,中路军周太尉的信使来了!”值星的颜海波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将领跨进了高远的大帐。 “末将郑新,见过高将军!”来人向高远行了一个军礼,直起身来。“末将是周太尉帐下一员牙将,奉太尉之命,给将军送来军报。” “一路辛苦了!”高远点点头,接过军报。打量了郑新一眼。此人看起来倒也是骠悍之极,身高八尺。膀宽腰圆,战袍之上,血迹点点,显然来此一路之上。与东胡人也有过接火。 “也算不得多辛苦!”郑新咧嘴一笑,“只是一路之上,东胡人的哨骑太多,隔上一段路总要碰上那么几个,一路杀过来的。” 一边的颜海波笑道:“郑将军可威风了,碰到我们的巡逻骑兵的时候,马上挂了十几个东胡人的脑袋。面目狰狞。” “郑将军威武!”高远冲着对方竖起了大拇指,“能宰十几个东胡哨骑,了不起。”他这话倒不是奉承对方,而是真心实意的。一支军队之中,能充当哨骑的都是军中精锐,个个滑溜无比,这个郑新一路过来,居然能干掉十几个哨骑,不说别的,这份勇力,就很了不起了。 “和这些东胡人正面干仗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些人狡滑无比,什么设伏下套挖陷阱,竟是无所不用其极,虽然干掉了他们十几个,我自己这头也折损不小,也死了十几个兄弟。” “能与东胡骑兵保持一比一的伤亡比率,已经是很不错了!”高远安慰道,燕国常备军的战力他是很清楚的,能与东胡人打成平手,算是超水平发挥了,与眼前这个将领只怕有脱不干的干系。 “周太尉那边进展如何?”高远没有急于打开战报,将其放在桌上,而是凝目看着前面的郑新。 说起中路军,郑新的脸上便露出骄傲的神色,虽然在高远面前极力掩饰,但那份得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回高将军话,我出发之前,我军已经击败了东胡人的盘山重镇,越过盘山了。” “什么,中路军已经突破了盘山防线?”高远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惊愕,“地图!” 颜海波立马从大案之上抄出了一份地图,摊在了高远的面前,手指一下子点在了盘山的位置之上,再缓缓地移到了自己现在所在的镇远,高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月前出兵的时候,左路军和右路军还领先中路军五十余里地,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路军居然突前了一百余里,一百余里地,在地图之上,只不过是寸许长的距离,但在实际之中,那可就是一段不小的差距,以东胡骑兵的机动速度,他们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百里的空间。 “中路军突进速度怎么这么快?原定计划之中,不是三路并进么?”高远缓缓地坐了下来,“右路军张叔宝到了什么地方?” “回高将军话,右路张叔宝将军尚在宁中,比高将军的左路人马还要落后呢!”郑新答道。“所以周太尉差我前来,要求高将军加大力度,力求追上中路军的行军速度。”郑新道。 “盘山是东胡的最重要的一条防线,过了盘山,中路军就会挥师直进辽宁卫,这是好事,可是盘山防线怎么这快就崩溃了呢?周太尉对此有什么看法?”高远问道。 “盘山防线被我军击溃,这里面倒是真有一些事情。”郑新笑道:“东胡人作死,在我大军到来之际,竟然还从盘山防线之中抽调走了二万铁骑,跑回去助索克争夺王位,这两万人一走,盘山军心浮动,被我军趁势突破,现在周玉将军率领的前锋已经直逼辽宁卫,而周太尉的主力则还在盘山扫荡其余的东胡骑兵。” “抽起了两万骑兵?”高远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燕军大举来袭,打过盘山,便是东胡仅次于和林的重镇辽宁卫,他们居然抽走了两万人。“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诡计?” “不是,这两万铁骑是朵颜族所属,而朵颜族是大王子索克的坚定的支持者,燕翎卫所探听到的情报,在和林,索克和他的支持者被东胡宫卫军打得节节败退,阿固族与索克的部队眼见着就要崩溃了,这才不得已调走了朵颜族回去支援。”郑新道:“这也是天佑我大燕,这个节骨眼儿上,米兰达就死了,两个儿子又打得不可开交,看来短时间内,他们兄弟还一时之间还能以分出胜负。” “燕翎卫的消息确实么?” “当然,我们通过多方面验证了,这些天,从和林外围逃回来不少商队,哦,其中就有四海商贸的人,和林外面,已经是血流成河,听说听阿固族的族长阿固迎新都被砍了脑壳,脑袋就挂在和林城头呢,啧啧,阿固族的族长啊,这可是东胡赫赫有名的大部。所以说朵颜族被索克调回去便没有什么问题了,索克只怕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际,这时节,他还管什么大燕入侵么?就算我们大燕打到了和林城下,抓住了他,像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掉脑袋,了不起就是被我们抓回蓟城,养将起来,但是他要落在他兄弟手中,那可就不仅仅是性命不保了,只怕连他所有家人都要被杀得精光。”郑新兴奋之极,说得唾沫横飞。 连阿固迎新都被杀了!高远心中震憾,阿固迎新是东胡大人物,他的脑袋被挂起来,自然不会被看错,这么说来,东胡的内斗竟然到了这个程度?这倒真是大燕之福。郑新所说也有道理,东胡内斗也不是一次两次,失败者几乎都是被杀得干干净净,像米兰达就是其中好手,他的兄弟,连一个后人都没有留下来,便是其杰作。 “周太尉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看这个样子,只怕东胡内斗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索克现在肯定已经支持不住了,不然不会将朵颜也调回去,我们必须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时间段,一鼓作气,拿下辽宁卫,然后进逼和林,否则等索普收拾了索克,重整兵马,东胡便又会拧成一鼓劲,那时不免麻烦多多。” “太尉的意思是?” “太尉的意思是要求将军在四月底,一定要拿下榆林。”郑新道。“太尉还说……” 他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高远,将下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还说如果逾期没有拿下榆林,便要将我军法从事,是不是?”高远笑道。 “这是周太尉原话,末将只是转告而已!”郑新有些为难地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之后告诉周太尉,四月底,我一定会抵达榆林的。”高远站了起来。 “是,高将军,您不写封回执么?” “没有必要,你就这样告诉周太尉吧!”高远笑道:“你这一路过来辛苦了,今天就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我让我们的斥候一路护送你出镇远,我们前面的铁岭部狡滑得很,到处都有他们的斥候渗透。” “多谢高将军厚谊!”郑新抱拳,诚心诚意地道。他这一路来,随从的亲兵死了不少,回去只怕也是一路艰险,如果高远能派出军队护送他一段,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看着郑新出帐,高远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召所有将领们来大帐议事。” 周渊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不击败眼前的铁岭部,自己根本不可能越过他们的防线,抵达榆林,但铁岭部五千铁骑,哪有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一个不小心,自己倒是有可能被铁岭部吞了。难不成这个铁岭部是索普的铁杆支持者么,不然怎么这么起劲?对和林的争斗不闻不问,或者是索普已经稳占上风? 第三百五十三章 :邀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从两个仇人手中一共敲来了五十万两银子,六千副铁甲,一千一百副重甲,这让高远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都是笑得合不拢嘴,让府第里的所有护卫们也都连带着开心起来,长途跋涉的辛苦劲儿早已被喜悦冲得无影无踪。他们不知详情,还道高远如此高兴,是因为马上就要将媳妇儿娶回家来的缘故。 连敲两笔都大获成功,让高远在高兴的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了,在接下的征伐东胡的战事之中,自己的重要性,否则以宁则诚和周渊两人的性子,岂会如此拿低作小,被自己敲得口吐鲜血还强作欢颜。 现在,高远可以肯定的是,周渊是绝对一门心思想着要将东胡打垮从而来造就自己的不世伟业的,所以,对于自己这么一个多次与东胡作战而且战功累累的家伙,他是不得不用之,杀不了自己,他就得捏着鼻子重用自己,否则,自己小小地捣乱一下,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而宁则诚,高远还有些琢磨不定,此人肯定也是想打垮东胡,但他的目的绝对没有周渊如此单纯,往深里想一层,此人说不定是想在最后一举摘桃子,在成功之日,兴许就是他对周渊的清算之日,当然,高远绝对相信,宁则诚要对付的人中,自己绝对要算是很重要的一个,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是第一个还是周渊是第一个。 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高远也不敢肯定。毕竟这个猜测太过于大胆,比起叶天南刚回大燕不久,足跟并没有站得很踏实。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小不点,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来说,周渊可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这不仅仅是周渊手握大军,而且周氏与宁氏一般无二,在大燕可谓是根深蒂固,关系亦是盘根错节。 敲敲自己的脑袋。高远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够用啊。不想这些了,敌人有千方万法。我自有一定之规,只要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便能让对手无可奈何,这一次从两个仇人那里敲来的银子。足以让自己的队伍在武装之上。再上一个台阶。 盔甲啊,这在以前可是扶风军的一个桎梏,打造一副盔甲耗费铁料太多了,一副盔甲所耗的铁料,足够打几十支矛头,十几把马刀,对于本钱小的高远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这一次。却是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 现在的高远花钱如流水,两年来积蓄的那点本钱。已经不得不动用了,就在高远出发前往琅琊的时候,已经命令曹天成,起出埋藏在居里关的那些财富,再加上扫荡吕梁山从冯发勇那里抢回来的,一并都送往了积石山。 积石山一无所有,要在一片空白的基础之上,平地建地一座城来,所花的银钱,高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积石山那里,是高远为自己打造的作为立身之本的根基所在,宁可多耗费一些银钱,也是丝毫不能马虎的,这一次,高远可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老本,但想来也还是差得太远,能从仇人那里忽悠来大笔款项而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之中,这是何等快意之事?等到积石城峻工的那一天,等到自己在哪里树起完全属于自己的旗帜,不知道周渊,宁则诚会作何感想?是不是有一种自己插了一刀的感觉? 想想高远便觉得挺可乐的。 积石城一旦具备了一定的规模,那么在居里关属于自己所有的一切,将会陆续转向哪里,扶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被自己慢慢地掏成一个空壳子。不能将自己的鸡蛋放在别人的蓝子里,这是高远最为朴素的想法。 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盘算着积石城要花多少钱?高兴了一天的高远,眉头便又皱了起来,钱,永远是不嫌多的,建一座城,也永远是不够的。除了这些,不家一个更让高远头疼的问题,那就人口,建起一座城,可还要有人填充进去,那是自己的根基,不是一座军寨,不能除了士兵什么也没有。 自己的兵都是职业兵,不像大燕其它地方,除了少量的常备军之外,大都是半农半兵,放下兵器便成了农民,要打仗的时候再动员起来,这样的士兵,虽然看起来数量多,但打起仗来,多半是乌合之众,胜利之时锐不可挡,一旦失败可就兵败如山倒了,这样的兵制,高远可不感冒。 吸引人丁去积石山附近定居,又是一个巨大的任务。人口越多,积石城的自我造血机能才能更加强大。拿什么去吸引中原的人丁去积石城定居呢?高远挠着脑袋,现在的草原可说是乱象从生,没有一天不打仗的,一般的老百姓只怕是望而却步。 或许,土地是一个能吸引人的好法子。积石山畔有积石湖,有了水源,周边可就都可以很轻松地屯垦成良田,拿土地去只吸引人,只要人肯去哪里,便赠田,赠牲畜,免费给他们起房子,高远摸着下巴,反正那大片的土地也不是自己的,送人也不心疼,而一旦这些土地有了主人,自己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向他们收税了,为了长远的打算,前期投入一些本钱那也是应该的。 他提起笔来,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写在了信上,让人快马送回扶风,交给长史蒋家权,自己可以想出办法来,但具体如何实施,以及实施的一些细则问题,可就得让他来伤脑筋了。 虽然高远远离了扶风,但每隔两天,总会有扶风的快马一路奔驰而来,将扶风近况向他汇报,而在他这边,每天也有信使奔回,辽西往琅琊的官道之上,他的信使就没有断绝过。 孙晓那边进展很迅速,这是最让高远高兴的事情,短短的时间内,孙晓已经在积石山打开了局面,收服了公孙一族,孙晓展现出来的手腕让高远更是叹为观止,这家伙,总算是可以托以大任了。 积石城已经打好了地基,开始建筑城墙了,孙晓收容草原之上流亡奴隶以及招募那些拖家带口的匈奴小部落或溃兵的工作开展得极为顺利,对于匈奴人,高远还是抱有一定戒心的,强行规定孙晓在积石城招募这些匈奴兵时,一定要有家眷随行,至于那些孤家寡人,要小心再小心。 积石城将成为一个多民族的融合地,但是,中原人必须要占大头。 放下笔,吹干纸上的墨迹,小心地将封口封好,正想叫铁泫进来,房门却被敲响了,铁泫出现在门外,“将军,叶府的叶真过来了。” “叶真?这个时候他过来干什么?”高远讶然问道。 “不知道,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见将军!”拉开门,铁泫走了进来。 高远点点头,将手里的信交给铁泫,“马上安排人手,送回扶风,交给蒋大人。” “是!” “让叶真过来吧!”将书桌之上草草收拾了一下,高远接着道。 “知道了!” 铁泫疾步离去,高远摩挲着下巴,叶真这个时候跑过来做什么?叶真在叶底之中,地位不低,叶重入仕,成为燕王姬平的禁卫统领之后,叶真便是叶府第一家将了,这么晚过来,肯定是奉了老丈人叶天南的命令了。 “见过姑爷!”叶真大步走书房,向高远抱拳一揖。 “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高远淡淡地点点头。 “是的,姑爷,家主请您过去一趟,从蓟城来了一位重要人物,想要见姑爷,可以他的身份,却又不能公开来拜访姑爷,所以,只能请姑爷移步,最好是不要让旁人知晓姑爷曾私下里与他见过面。”叶真低声道。 高远一听之下,便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人,搞得这么神秘?” 虽然知道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无旁人,叶真仍是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这才小声地道:“姑爷,来的是大燕的内史淳于燕以及天河郡的郡主姬无归。” “淳于燕,姬无归?”高远顿时张大了嘴巴,淳于燕他是知道的,也见过几面,那是一个舌灿莲花,能将死人说活的主儿,而姬无归是王族,天河郡亦是王族自己的领地,是大燕最大,也最富有的领地,蓟城,也包括在天河郡之内。姬无归能成为天河郡的郡主,自然是深得燕王信任的人物。 “他们怎么过来了?” “明面上的借口,自然是为了恭贺家主嫁女,不过他们与姑爷素无交情,私下会面如果为某些人探知,不免多生事端,所以他们想私下见姑爷一面。”叶真道。 他们要见自己,而且还不能声张。高远在心里想着这事内里的含义,他们要与自己见面,当是受了燕王的授意,否则没有必要见自己,看来现在的燕王姬平也很有点意思啊!自己的岳夫叶天南,应当算得上是彻头彻尾的王党,与姬平一起在国外流浪了十年,关系应当很不错的,但这淳于燕,就真可靠么? “姑爷!”叶真叫了一声。 “你稍等一下,我更衣之后,咱们便去吧!”高远站了起来,道。(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百一十六章 :盲战(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本应是晨曦初露的时刻,但天地之间却仍是灰蒙蒙的一片,薄薄的轻烟飞舞来去,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漫在山上,藏在草间林中。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潮,一会儿像白鸥在翻飞。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了。 “起雾了!”孙晓喃喃地道,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喜色。 “起雾了!”高远仰望天空,“老天助我啊!” 昨儿个半夜,郑晓阳与孟冲已经率领左右两军先行离去,这营寨虽然还是昨天一般大小,但是人却少了三分之二。 起雾了,高远不能不喜。加然起雾对交战双方来说都不利,但相对于高远来说,却是占了便宜的,这阵雾,骑兵所受的影响,肯定比步兵要大,至少,他们的速度会受到相当大的影响。 “让雾来得再猛烈些吧!”高远仰天长笑,一振马缰,“我们走!” 既然起雾,原本准备的好些惑敌手段倒是省却了,二千中军人马,带着上百辆大车,开始在雾中向花儿营方向推进,这些大车之上,装载的是中军一千重步兵的凯甲,这些重步兵,也是高远对抗骑兵的砝码。先前与阿伦岱多次交手,这支秘密武器,可是一直没有拿出来现眼呢,到时候,定然能给阿伦岱一个小小的惊喜。 相比于高远的喜出望外,阿伦岱现在却是烦恼了起来,他是这个地方的土著,对气候天理极其熟悉,昨天,便知道会起雾,但以为也就是晚间,到了白天,太阳一出。必然是晴空万里,岂料今天居然阴云密布,那本应昨晚就出现在的大雾,竟然迟到了现在,看着那游走在天地间的薄薄雾蔼,心中着实恼火,看这样子,过些时候,这大雾必然会遮天蔽日。 所有的骑兵不得不下马步行,牵着战马。自己在前头为战马趟路,要是一不小心折了马蹄,那一身本身便去了一半。 “报!”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禀将军,敌军已经拔营,正在移动。队伍拖了近两里长。”即便是早上这样还十分阴冷的天气,这名骑兵也是满头大汗,显然是长途急奔而来。 “他们往哪个方向而去?”阿伦岱急切地问道。 “回将军,看他们所去的方向,应该是花儿营一带。”哨骑回道。 阿伦岱先是一楞。接着便是满心欢喜,不由放声大笑起来,“高远啊高远,你可真会选对方。竟然选了花儿营作为你的最后葬身之后,妙,妙极。也罢,就让他去花儿营吧。我们在哪里,痛歼对手。” 花儿营周边,全都是蜿蜒起伏的丘岭。中间有一块约四五里大小的盆地,平素倒有数个村子聚集在哪里,只是战事一起,这些百姓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如果高远的征东军进了这个盆地,骑兵四面封死,自上俯冲而下,正好极大地发挥了骑兵的冲击力,而且这地方,最易封锁,到时候,对方想对围都不可能。 阿伦岱一下子觉得天地都广阔了起来,当真是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了,高远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地貌,一头钻进花儿营,倒是省了自己好大的力气。 “出发,去花儿营!”他意气风发地道。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大雾愈来愈浓,远处的群山早已掩没不见,眼前尽是一片灰蒙蒙飘缈不定的雾气,目光所及,不过身前数尺之地。这给双方队伍的推进都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征东军士兵的队伍排得更紧密了一些,一个跟着一个,向着花儿营方向推进。 而在距离他们不远处,阿伦岱的四千骑兵手牵着战马,也在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花儿营方向挺进。 “老天爷保佑,等我们抵达花儿营的时候,这该死的雾便散了吧!”阿伦岱在心中祈祷着。 中午时分,征东军终于率先抵达了花儿营。 “将军,我们到了!”孙晓将头盔抱在怀里,头发上湿漉漉的,甲胄之上,一滴滴水珠缓缓滑下,在黝黑的铁甲之上拉出一道道残痕。他扭了扭身子,“这该死的大雾,当真是让人不舒服。”此时他内里的衣衫都湿润润的,穿在身上,极端地不舒服。 “聚拢士兵,先行休息一会儿吧,我估摸着,阿伦岱应当快来了。”高远眺望着远方,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却似乎看到了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这么大的雾,要是呆会儿不散的话,可就是盲打了。”孙晓有些担心。 “放心,我们是盲打,对方也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你应当感谢老天爷,对方的骑兵比我们所受的影响更大。” 一声令下,征东军开始聚集,一千名重步兵开始着甲,一辆辆大车被排到了一起,拉车的牲畜被集中到了中央。一些士兵正忙碌着开始将大车连接到一处。 看着面前的大车随着一声声的卡卡之声被接连到了一起,大车两边原先垂下的挡板被掀了起来,卡好机簧之后,高远的嘴角就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他真得感谢他的岳父叶天南,那一万匠人的到来,的确给了他极大的帮助。像这种大车,原本就是大燕重步兵配套使用的,这些大车都是特制的,平素用来给重步兵拖重甲,战时,车的两旁的挡板被拉起来,一辆辆大车便会构成一道简易的城墙。只可惜在出征之前,他只来得及打造了这百多辆大车,想将自己的队伍周围全都围起来不够,他只能将他现在的阵形构筑成了一个三角形,每一边都用了数十辆车构成障碍,中间都露出了十数米宽的通道。 但这已经够了。阿伦岱恐怕万万想不到,在这里迎接他的会是固若金汤的防守。 远处有隐隐闷雷之声传来,高远霍地站了起来。近处,有急骤的马蹄声,横刀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阿伦岱来了! 两千坐在地上的中军士兵轰然起立,战车之上。床弩被技了起来,喀喀的绞弦之声响成一片,重装步兵开始列阵,十人一排,手持陌刀,堵住了那些车阵的缺口,矛兵涌到战车之后,长长的矛伸探了出去,构成了一片枪林,在他们的后方。弩兵们手持已经上好弦的臂张弩,弩箭斜斜向上。 “孙晓,你负责驻守左边。许原,你负责驻守右方。中间,交给我来。”高远戴好头盔,手提陌刀,大步向前。 “遵命!”孙晓与许原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两人也不废话,最中间肯定会遭受最大的冲击。但高远无论是指挥能力还是个人武力,都远超二人,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要知道。他们将要迎接的是两倍于他们的骑兵的冲击。 密密麻麻的骑兵出现在了花儿营四周的丘岭之上,雾比先前薄了一些,但所视之距,仍然不过数丈之远。看不清盆地之中,征东军的布阵,但阵阵战鼓和军号这。却清晰地传了过来。阿伦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也许,对手现在正在慌乱吧。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支闪闪发亮的牛角号,这是一只犀牛角打制的,多年的摩裟,让这柄角号的外表已是光可鉴人。将牛角号放到嘴边,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起来。 嘹亮的号声响起,骑兵们纷纷拔出了弯刀,开始整顿队形。 角号之声陡变,激昂的杀伐之声自号中隐隐透出,除了阿伦岱身边的两千骑兵,四周的另外两千骑兵一声呐喊,策马向下冲了过去,那军鼓声声传来的方向,便是敌人的所在。 盆地军阵当中,高远持刀而方,却是双目微闭,静静地听着自由远而近的马蹄之声,第一次攻击,便是近一半的力量,阿伦岱当真是志在必得啊。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晒笑。 “床弩!”他陡地大喝一声。根据马蹄之声来判断骑兵的距离,本来就是他们这些长期在边关成长起来的将领的长项,便是军队之中的老兵,也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床弩凄厉的怪叫之声响起。这声音是如此的密集,竟然在数千骑兵的冲击之中也可以清晰的清楚。 山丘之顶,阿伦岱心中一跳,征东军中装备有床弩这种重武器并不出奇,但怎么有这么多,听这啸叫之声,只怕有上百台床弩在呼啸。 阿伦岱自然不知道,这是来自琅琊匠人到了高远麾下之后,给他的第一个项献,那些大车之上,都装着床弩,不过这些床弩的底座之上,都装有一个可以旋转的底座,平素这床弩顺放在车中,空出来的地方便堆放重步兵的盔甲,而作战之时,重步兵着甲,便空出了大征的地方,床弩便可以旋转过来,成为隐藏在挡板之后的利器。 燕国能够以一国之力,便能挡住东胡不能踏足中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坚固的城墙,他的重步兵亦是骑兵的克星之一。 骑兵遇到大批重步兵列阵而立的时候,并不是冲阵,而是利用他们的机动能力,环伺左右,寻找战机,慢慢地拖垮对手再击而破之。双方多次交战,都是知根知底,到得最后,燕国的重步兵已经不主动出击,而是依城而战,东胡骑兵再厉害,也无法击溃对手,最后的结果,多半是偃旗息鼓。 空气之中啸叫之声响起,那声音每一个东胡兵都极其熟悉,但他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俯低身子,尽量让自己的体积看起来小一些,并在心底祈祷这些床弩所射击的并不是自己这一块地方。 战场足够宽,东胡骑兵的距离拉得比较大,这也是在浓雾之中冲击的时候,避免彼此互相冲撞,床弩呼啸而过,浓雾之中,响起了惨叫之声,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这一击之中没了性命。 “箭!”一名东胡将领厉声喝叫着。床弩射速极慢,这一声啸叫过后,起码得十数个呼吸之中,床弩才能再次发射,这便是他们反击的时候。 刚刚还俯在马上的东胡骑兵们纷纷挺身而起,弯弓搭弦,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穿过浓雾,射向征东军所在的方向。 几乎在同时,阵列之中的高远,也是重重地吐出一个字。 “弩!” 弩字刚刚落地,比刚才床弩密集十倍的臂张弩弩箭便横扫而出,空气之中看不见万箭齐飞的场景,但是却能听到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冲在前方的东胡人被割麦子一般倒下,而阵列之中,征东军士兵也有不少人栽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盲战(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双方都只能猜到对方的大概位置,但并不妨碍这种覆盖式的远程打击,东胡骑兵善于骑射,每一个士兵的射术都极其精良,而征东军士兵中,除了像步兵这样逆天的家伙,其中擅射的并不多,但他们手中的弩箭,追求的却是力量与速度,再加上覆盖式的射击,亦足以对对手造成极大的打击。 哪怕是这种盲射,第一轮下来,双方都是各有损伤。只不过现在的征东军士兵人人披甲,东胡士卒的弓箭终究比不得征东军手中的弩机力道强劲,挨一枚征东军的弩箭,存活下来的希望极小,而挨上一支羽箭,只要不是运气不好正中咽喉面门等要害,伤害却是不大。所谓十射不如一捅,便是这个道理,战场之上,有的将领身上被射得刺猬似的,甲胄之上尽挂着羽产,却仍然生龙活虎,但你要是捅他一枪,他一定会死翘翘。 挨了羽箭的士兵迅速退到后方,拔箭,裹伤,然后迅速拾起自己的大刀长矛,再次列队,重伤的和不幸死掉的都拖到阵列中央。 这种打法,却是征东军大占便宜。 第二轮对射之后,东胡骑兵便已经杀到了眼前,浓雾之中,影影幢幢,一匹匹战马裹着浓雾,如同魔神,嘶吼着冲了上来。 最前面的东胡骑兵,以为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对手明晃晃的枪林,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出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高约两米的一道城墙,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这里,怎么会出现城墙? 抱着必死的信心冲上来,撞进对方的枪林之中,用自己的生命为同伴撕扯开一条通道。但现在,居然是一道城墙?战马向前狂奔,就算他拼命勒马,也无法遏止住战马的去势,刚刚最后一段路程的冲刺,他跑得太快了,对方的呐喊之声就在耳边,他以为对手近在眼前。 但当对手真正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却是这样一个场面。 轰隆一声巨响,连人带马撞在大车之上。厚实的铁板发出难听之极的声音,赫然向内凹陷,整个大车一阵摇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散架,架在上面的那台床弩轰然倒塌,倾覆在大车之中。如果不是这辆大车与旁边的锁在一起,而他的几个支架又深深的扎在泥土之中,这一撞,就铁定让他翻了。 战马筋断骨裂。马上的骑士被高高抛起,人在空中,却是七窍流血,人早就被震昏了过去。几支长矛探了出来,哧哧有声,落下来的他被几支长矛洞穿,哼也没哼一声。已是死得彻底,长矛一抖,将他摔出了阵外。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这连接响起,整个车城都在抖动。 空中羽箭嗖嗖之声不绝,而车城之中,臂张弩的啸叫之声,亦在鸣响,不过此时,他们已经将射程向后延伸,打击纵深处的东胡骑兵。 猛烈的撞击之声不绝于耳,车城摇摇晃晃,终于,一辆大车再也支持不住这种猛烈的撞击,哗啦一声散了架,那匹撞开大车的骑兵自己还在空中飞舞,他的战马,却已是冲了进来,十数支长矛探出,一支捅进马腹,但那战马自身体重便过千斤,加上那奔驰之力,力道何其庞大,长矛深入马腹之际,已是矛断,人飞,正当面的几个士兵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破碎车城一方的许原,脸色微变,猛地高举陌刀,怒喝一声,“杀!”大步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三百重装步兵挺起陌刀,随他冲了出去。 三百重步兵,组成一个方阵,陌刀飞舞,许原每一声杀,便是一次劈砍,整齐而有序,瞬息之间,冲到阵前的东胡骑兵人仰马翻。东胡骑兵,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时刻,内里居然有如此凌厉的反击,浓雾之中,并不能判断对手反击的人倒底有多少,但那起落之间,人肉横飞,却是让人心惊之极。攻势不由稍缓。车城之内,缓过劲来的步兵当即将破碎的马车拆掉,扔开,然后将其余的大车再一次构连在一起,车城依旧,只是缩小了一些。 轰隆之声不停传来,孙晓那边也出了同样的问题,但解决的方法却都是一样。高远挡住了正面的冲击,在许原孙晓那里大车破碎之际,他这里,却是连破三辆。提起身边的陌刀,高远冲了出去。 丘岭之上,阿伦岱默默地注视着雾气翻滚的战场,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只需听声音,便能判断出战事的激烈。 一名士兵自下而上奔来,在阿伦岱身前,说了几句什么,阿伦岱的神色略变了,高远的步兵之中,居然拥有重装步兵。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燕国的重装步兵,只是装备在燕国的常备军中,而且并不多,一般都随着主帅行动,是燕国的杀手锏之一。高远号称征东将军,是燕国常备军编制,但整个东胡高层都知道,此人与大燕主帅不和,蓟城大火更是东胡人的谈资,这样一支杂牌军,怎么会装备着重装步兵?这可是需要大笔的银子的。偏居扶风的高远从哪里来的这些银钱,装备?他自然不知,这些东西,大都是高远敲诈而来。 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心中略略有些后悔,这一次出来,还是大意了,并没有带上一些重武器,对付燕国的这些重装骑兵,东胡人不是没有办法,像链锤这种东西便是破击对手重步兵的好武器。弓箭一般无法穿透这些重步兵的盔甲,但十数斤的链锤借助马力挥舞起来,然后猛掷出去,挨上者,即便身着重甲,也会非死即伤,可惜却没有带出来。 对方有重步兵,自己的伤亡便要大幅度增加了,还有那车城,这时候阿伦岱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高远要带上这此大车了,东胡与大燕数十年没有开战,这些大燕军队常用的武器装备。在阿伦岱这些新生代将领之中,早已没有了什么记忆,与辽东张守约交手多年,这个穷鬼却是装备不起这些东西的。 “加大攻击,撕破对手的车城!”从士兵的回禀之中,他可以判断出,对手的重步兵并不多,只能在车城出现问题的时候展开反击,而不能聚集成大阵与骑兵对抗。如果对手有数千这样的重步兵,陈列于车城之后。这一场仗便没法子打了。 一次次的撕裂,一次次的反击,盆地之中,熬战不休,已经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下面的厮杀之声,却没有稍减,阿伦岱终是有些焦燥起来。 距离花儿营五十里开外,浓雾已经散去。阳光终于摆脱了囚禁,重新光顾大地,但大地之上,却犹如一片修罗地狱。方圆十数里内,尽是人马死尸,短臂残肢,遍布各处。折断的刀矛,旗帜,丢了一地。无数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中央哀鸣着,六神无主地游走。 贺兰雄手里的弯刀已经折断,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也不知究竟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东胡骑兵想着暗算高远,却不曾想,高远也在想着暗算他,埃俊的一千骑兵带着数千匹战马,冒充东胡主力,追逐贺兰雄,原本以为贺兰雄会加速逃离,但万万没有想到,却遭遇到了对手的悍然伏击.一千骑兵在这里,尽数命丧沙场. 将手里的断刀随手扔在地上,贺兰雄翻身下马,走到了埃俊面前,这个东胡骑兵将领伤痕累累,最要命的是大腿上挨了一刀,几乎切断了这条腿与身体的联系,此刻被两名士兵拖到贺兰雄跟前,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仍是桀骜不驯地盯着贺兰雄. “怎么样,还不服气么?”贺兰雄哈哈一笑,”东胡铁骑,不过如此.” “不要得意的太早!”埃俊冷笑,”我是败了,不过也无所谓,我只是一支偏师而已,出来诱敌就有身死的觉悟,只是你们的主帅,此时只怕也是跟我一样的下场.阿伦岱将军的主力去对付他们了,哈哈哈,贺兰雄,快点赶去给你的主子收尸吧!” 贺兰雄冷哼了一声,脚尖一踢,从地上弹起一柄弯刀,捉在了手中,刀锋搁在埃俊的颈边,”是吗?让你做个明白鬼吧,阿伦岱将袭击我军的地点定在花儿营吧,可哪里,并没有我们的主力,你们袭击的只是两千人的中军,征东军的左军和右军哪里去了?” 他微笑着看着埃俊,这个人临死不倒威,无非就是想着死得有所值,以自己一条命,换高远一条命,太值得了,那他就要先打碎他的这个梦想,让他在绝望之中死去. “你什么意思?”埃俊的脸庞抽搐. “我的意思就是,现在在花儿营,陷入重围的不是我们征东军,而是你的主子阿伦岱.”贺兰雄哈哈大笑,”看在你也是条汉子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老子可要快些赶到花儿营,不然肉都被那帮步兵吃光了.” “不可能,不可能!”埃俊大声嘶吼起来.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们想跟高将军玩心眼儿,还差了一点!”贺兰雄冷冷一笑,手中弯刀一拖,埃俊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一双眼睛,仍然绝望地睁得大大的. 贺兰雄摇摇头,这一战,高远可算是将对手算得死死的,如果不是他的安排,这样的大雾天之中,自己不明底细,可当真不敢对埃俊发动进攻,他那行军的声势,当真如数千骑兵在前进. “弟兄们,换马.还能战斗的随我往花儿营,不能战斗的,自己爬到马上,随后慢慢跟进,在花儿营集中!”贺兰雄大声吼道,这里别的什么没有,战马可是太多了啊,埃俊带着充当疑兵的数千匹战马,现在可是便宜自己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互相算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现在无法琢磨对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他有一点却是猜对了,横亘在他面前的铁岭部,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四王子索普一系,而指挥这五千铁骑的却是他的老相识阿伦岱。两年之前,高远绕道匈奴控制区,千里突袭榆林,便与这个阿伦岱交过手,只可惜当时阿伦岱命大,竟然逃出了生天,不想这一次又碰上了。 铁岭部当然不止眼前的这五千骑,这是一可控弦过万的大部族,阿伦岱本应该是坐镇榆林的,但当他知道燕国左路军指挥竟然是他念念不忘的仇敌高远的时候,便再也按捺不住埋藏在内心的仇恨,径自亲自上了第一线。 那一战,他阿伦岱半边脸蛋都被削去,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一次,他要将高远的脑袋砍下来,以雪前仇。 五天,他已经将高远的征东军阻挡在了镇远五天不得前进,怎样才能一口吞下这个大仇敌的军队,是阿伦岱现在正在考虑的问题。 对于这一次与燕国的全面战争,阿伦岱充满着必信的信念,作为索普的亲信大将,他知道很多其它将领并不知道的内情,伟大的米兰达王并没有死去,那只是一个诱惑燕军不断深入的毒饵,而现在,中路的燕军主力正在一步步踏进死亡陷阱,当他们越过辽宁卫之后,就是他们的死期。 殂击左右两翼,寻机歼灭他们,这便是他阿伦岱接到的命令。铁岭部麾下万骑,五千骑驻扎在榆林,阿伦岱带上了另外五千骑,前来迎战高远,与对手兵力对比几乎达到了一比一的比例。 虽然急于报仇,但阿伦岱并不莽撞,他的对手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两年前他就领教过了。诡计百出,狡滑多端,防不胜防,当年在沱沱河。自己便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遭到对手伏击,而全军覆灭的。这一次,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双方的哨骑在这片区域内互相绞杀,其惨烈程度远超大军作战,让阿伦岱惊叹的是,精锐的东胡哨骑在这一场哨骑大战之中,居然落在下风之处,斩杀对方一个哨骑,往往要付出两到三倍的人命。这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只到一天前,他们活捉了一个受伤的对主哨骑,总算搞明白了这些燕军哨骑如此强悍的原因,他们居然是以前横行东胡的杀破天马匪,为首的就是那个白羽程。 “这个万恶的马匪头子。原来是逃到了高远那里,难怪这两年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阿伦岱脸上露出了冷笑,“好,好得很,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一次,我阿伦岱的几个仇人却是聚到了一起。正好一齐清算。” 当年他坐在船上,看着沱沱河两岸的部下,被高远与白羽程肆意砍杀的画面似乎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这让他那犹如鬼怪的脸庞更加可怕了一些。 找不到自己的主力,高远的征东军便龟缩在营寨之中,几天都没有挪窝儿,阿伦岱也不着急。这个高远扎下的营盘便像是一个马蜂窝,第一次攻打便让阿伦岱吃了大亏,那些营寨外纵模交错的壕沟让骑兵的速度无从发挥,而营寨里密如飞蝗的羽箭,更是让人记忆犹新。那一次交手,他损失了上百骑兵。如果这样的攻防多来几次,那他所率领的铁岭部别说吞下对手,只怕要被对方赶得鼠窜而回了。 “我不摧你!”阿伦岱冷笑道:“但有人会帮着我摧你的,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趴在这儿不动窝儿。” 只要高远一运动起来,那他便有机会了,在行军过程之中打击步兵的战法,对于东胡骑兵来说,百试不爽。 “阿伦岱将军!”一名东胡将领策马直奔而来。 “什么事?埃俊,高远动了么?”阿伦岱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下过雨的草地上虽然垫上了一层毡毯,但他当起来时,仍然感到屁股上湿漉漉的。 “高远的骑兵动了,所来的方向,正是我们现在的驻扎点。”埃俊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了阿伦岱的身边。“倾巢而出。” 高远所率征东军里,有两千骑兵,这也正是阿伦岱所忌惮的地方,这两千骑兵之中,差不多一半都是高远招募而来的匈奴骑兵,这些在秦国与匈奴大战之中幸存下来的家伙,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骑术顶尖,刀法弓技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而且他们现在的战斗方法,与匈奴人习惯的战斗方法截然不同,惯于浪战的匈奴人,现在居然也懂得了分进合击的有组织进攻,这使得他们的战斗力更上了一个层次,一旦被他们纠缠上,便极难摆脱,而高远的步卒亦会如同闻到了腥味的野狼循声而至,步骑配合,本就是大燕军队的长项。 “这群野狼闻到味儿了!”阿伦岱冷笑起来,“看来他们抓了我们的哨骑。”他抬首看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埃俊,这天气,看来今儿个晚上,或者明天,会有一场大雾,你说,这是不是机会呢?” “将军,您的意思是?”埃俊问道。 “你率一千骑去诱敌。”阿伦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你要想办法,让贺兰雄那个王八蛋认为你就是我们的主力,部队里所有的战马你都带走,我这边一名骑兵只留一匹马,这样,你那一千骑兵看起来便有数千之数。” “将他的骑兵远远诱开?” “不,若即若离,只要贺兰雄一上当,那高远便会随之而来,而我们的主力,将埋伏在一侧,对他实施致命一击。只要打散了他的队伍,剩下的,就简单了。”阿伦岱道。 “是,将军,您这里发动之后,我会立即反击,拖住贺兰雄的骑兵,让他不能返身来援。”埃俊脸上也是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小心一些,贺兰雄麾下的那些骑兵,着实很难对付。” “在这里,我们地形比他们熟。”埃俊嘿嘿笑了起来,“到时候,我给贺兰雄一个惊喜。” “传令,全军拔营!”阿伦岱翻身上马,看向高远征东军所在的方向,冷笑道:“高远,可别教我失望啊,看来你们的主帅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你不得不主动来寻我决战么,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数十里外,高远大营。 众人盯着地图,听着高远一条条的发布命令。 “孟冲,你率左军潜服于梅家岭。郑晓阳,你率右军潜藏于瓦子谷。而我,将带着中军直奔花儿营,我想,这里应当是阿伦岱选择的殂击我们的战场。不能拖下去了,中路军前进速度太快,我总是心中有些不安。” 孟冲盯着地图,咽了一口唾沫,“将军,这太冒险了,花儿营离这两地的路程,以步兵的前进速度,足足要一天,中军的两千弟兄要在阿伦岱的攻击之下支持一天,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不是据营而守啊,到时候,我们能聚兵成阵就不错了。” “不错,高将军,而贺兰雄一时之是也不可能来援助你的,到时候,阿伦岱肯定会派出一支骑兵去缠住他,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赶到战场,那结果……”郑晓阳咬着嘴唇,“要不高将军,由我带右军去花儿营,您去瓦子谷。” “怎么,你认为你去花儿营,会比我在哪里坚持的时间更长?”高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郑晓阳。 “不不不!”郑晓阳连连摆头,“我哪里比得上将军,可虽将军,您是一军之主帅,这等冒险之极的事情,实在是不宜由您亲自来做。” “又是千金之子不居危墙之下么?”高远哈哈一笑,“我不是什么千金之子,我是一个将军,杀人如麻。区区阿伦岱,便想要了我的命去,他还不够格。放心吧,中军之中两千人,皆是虎贲之士,又有一千重步兵在内,阿伦岱想吞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最重要的是,只有看到了我,阿伦岱才会不顾一切的来进攻,而如果我不在哪里的话,以阿伦岱的精明,必然会看穿这是一个圈套。那我们的这一番苦心可就要全白费了。不打垮了他,我们怎么按期赶到榆林,不到榆林,我们与中军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到时候反而更危险,而且你们也知道,周太尉对我一直不怀好意,我如逾期不至,到时候他要收拾我那可是名正言顺,要知道这可是战争时期,他要行军法,谁都没有话说。” 众将皆沉默了下来。 “好了,兵凶战危,任谁也说不起狠话,你们想要我安然无事,到时候,便尽量地早点赶到花儿营吧。我在哪里等你们。” “是!”众将肃然起立。 “征东军!”高远伸出了他的手右。 “万胜!”所有将领都伸出了他们的右手,叠加在高远的手上,用力一挥,众将鱼贯而出。 “阿伦岱,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不是么?”高远微笑起来,“两年不见,不知道你是不是长进了呢?” 第四百一十八章:雾散之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花儿营,恶斗仍在持续,阿伦岱又投入了一千骑兵,在他的身边,还留着一千骑兵作为后备队使用,一支成熟的军队,一个成熟的将领,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在自己的身边留下一支机动部队,除非到了最后时刻,或者要达到一个什么特殊的目标,才会将手里的本钱一点也不留的砸将下去。 征东军不好对付,阿伦岱十分清楚这一点,这几年来,这支军队从扶风境内,一直向前,深入东胡境内百余里,甚至还建起了牛栏山大营,左近的东胡小部不是被灭,就是被迫迁移。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战斗力强悍到了这种地步。 阿伦岱心中不是没有担心,埃俊那一支诱敌的军队能拖到什么时候,一旦这大雾散去,贺兰雄发现上了当,折身回来的话,自己就有可能功亏一篑,这个匈奴人麾下的两千骑,着实是有些难以对付。 但愿埃俊将他吸引得远一些,阿伦岱在心中祈祷了几声。如果自己这里能够消灭了高远,那贺兰雄便不足为虑,高远一死,这家伙说不定便会带着人窜回大草原去。他忠的只是高远,可不是大燕朝。 干掉高远,不仅仅是灭掉燕国左路军,毁掉这一路攻势,更重要的,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也替索普王子出了一口恶气,当初如果不是这个高远千里奇袭榆林,一把火将榆林烧了一个干净,索普王子怎么会被老王惩罚?如果不是这件事,大王子哪里有与索普王子竟争的机会?想来想去,这一次的东胡内斗,竟然与眼前这个高远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想起和林的鲜血,阿伦岱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些传出来的消息或者或假,大多是为了迷惑了燕人的,但是有一点,并没有错。和林真的死了不少人。老王布置周密,已经将损失降到了最低,但和林仍然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不为过,阿固一部。可是能组建起超过两万骑兵的大部,便是精锐,也过万骑,还有依附他的一些中小部落,再加上他们的家眷,足足超过十万人的大部落啊。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老王勾连了阿固部的重臣元老,主要大将,但这一役,阿固部仍然死了近五千军队。阿固迎新一系被斩杀殆尽。再加上大王子索克以及他的部将,嫡系部队,这一次和林被杀的人超过五万。 虽然每一次的东胡王位之争都是用血浇灌的,这一次算是死人最少的了,但以前那些血淋淋的王位争夺战。阿伦岱并没有参与,那时的他还年轻着呢!这一次他不再是看客,而是直接参与者。权力的争斗让他震颤不已,一位沙场之上出生入死的将领,第一次有了呕吐的感觉,因为那些躺在血泊之中的人,是他的同袍。不久之前,大家还在一起欢饮呢,转眼之间,自己却要将锋利的刀子抹过他们的头颈。 老王的铁血让人胆战心惊,他连索克在临被斩之前,要求见最后一面的要求也没有答应。索克一族,连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也没有放过,全都杀得干干净净,这一役,只杀得所有王族心胆俱裂。也杀得索克的王位稳如泰山。 也许老王真是老了,不愿意再见大儿子,生怕自己起了添犊之情,从而饶过索克吧,这可是为东胡埋下内患。老王可能真得老了,阿伦岱可是听祖父讲过,当年老王可是抡起刀,亲自砍下了自己好几个兄弟的头颅。 天空中似乎传来了喀嚓的一声轻响,一缕阳光忽地落在阿伦岱身上,温暖的光线在这个湿润的让人发腻的天气之中不由精神一振,阿伦岱身子一震,清醒了过来,自己竟然走神了。 咬了咬牙,和林的内斗,虽然死了这么多人,但终是将其余的东胡人全都团结在了一起,眼下东胡各部对于和林传来的命令,丝毫不敢违逆,而借着这些鲜血,也成功地骗过了大燕,他们的主力,燕国的十万常备军,现在正满心欢喜的高歌猛进呢!去吧,去吧,前边等待你们的不是功勋,而是通往阎罗殿的大道。 忽喇一声,满天雾气就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清晰无比的世界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天空之中,太阳肆无忌惮地将阳光洒将下来,即便是下面差不多是一个修罗地狱。 阿伦岱睁大了眼睛,这一瞬间,他看到的不是让他惊喜的场景,而是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他的骑兵正在四面八方地围攻着那些青色的扶风士兵,那些曾经阻挡骑兵的车城此刻已经东倒西歪,不足为俱,看起来,他占了上风,对手在骑兵的冲击之下,如同怒潮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但阿伦岱仍然手脚冰凉。 因为下面根本就不是高远征东军的主力,高远征东军,左中右三军有接近六千人的兵力,但现在,陷在自己围困之中的征东军,绝不会超过两千人。 还有几千征东军哪里去了? 大雾迷漫,他们走散了?这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他们上当了,去追埃俊了?这很有可能。 高远设下了陷阱,以己为饵,诱惑自己来攻,然后将自己包围在这里歼灭,这种可能性最大。 一瞬息之间,阿伦岱便想到了数种可能。 退兵!这是阿伦岱的第一个念头。他的手已经摸到了牛角号上,号声一起,他与他的骑兵便将迅速退出战场,这便是骑兵的优势,想战便战,不想战便走。 但那展在阳光下招展的高字大旗太诱人了。在那大旗之下,高远的身姿分外清析,看到高远,阿伦岱便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疤痕累累的脸庞,也许,自己可以抢得那么一丝先机。就算高远设下了陷阱,但现在他也是势如累卵,是自己被包围从而失败,还是歼来了高远再从容远循,都在两可之间。 “一切皆有可能!”阿伦岱两眼发光,霎时之间,当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想四面包围,中间开花,我便一口先将你这包子馅吞了下去,然后再突围而出,哪怕是将这几千骑兵折在这里,但只要杀了你高远,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举起了号角,吹出来的号音却不是撤退,而是总攻。听到连绵不绝的总攻号角,花儿营里正围攻高远的骑兵发出声声呐喊,一次次竭力冲击着征东军的阵列,而在丘岭之上,阿伦达机动的一千骑兵也呐喊着冲了下去。 阿伦岱收起号角,拔出了弯刀,紧随着他的部下冲了出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与能,在此一举。 征东军的车城早已被攻破,残破的大车东倒西歪,但也不是没有用处,至少,他还能迟滞对方骑兵的速度。所有的士兵此时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范围之内,重装步兵阵列在外,长矛手在他们身后,从重步兵之间的缝隙里长刺矛长长地伸出去,为他们制造出一点点的时间,只需要这一点点的时间,重步兵手中的陌刀就能将骑兵连人带马砍死在当地。弩兵们端起臂张弩,沉默着射击,伤员们在中间,互相支撑着,替弩兵们上弩箭。 这只怒涛之中看似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此刻却如同海中磐石一般,任他狂风暴雨,却自巍然不动。 孟冲听到了那声总攻的号角,在扶风呆了差不多一年的他,早已熟悉了东胡人的号角之声代表的不同意义,听到总攻的号角,不由心急如焚。 “跑起来,跑起来!”他嘶声吼道,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和佩刀,“快一点,再快一点。” 郑晓阳听到了那声号角,比起孟冲,他更是熟悉这号角之音,他一言不发,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列,撒形脚丫子,一路狂奔,他有马,先前因为大雾没有骑,这个时候,他却也不愿骑了。他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经有些疲惫的右军士兵们看着都督奔跑的身影,都是精神大振,奔跑的速度再一次加快。 一次次的猛烈冲击着那顽石,便像剥着葱一般,每一次总会剥下那么一小片,但马上,这一点缝隙便会被填补上, 阿伦岱终于绝望了,他已经听到了远处征东军的军号之声。 “撤退,撤退!”他喃喃自语,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抽下腰畔的号角,吹响了撤兵的号声。但就在他撤兵号角响起的那一瞬间,原本坚如磐石的那叶扁舟却轰然爆散开来,分成了三个箭头,逆向反冲了过来,最中间,最凶悍的一股,正是高远本人。 征东军要缠住对手,不让对手从容撤退。 郑晓阳带着他的右军出现在了丘岭之上,下一刻,孟冲的左军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之上,征东军万胜的呼喊声在这一刻,响彻花儿营。 阿伦岱被包围在了花儿营这数里的盆地当中,这里的地形,成了杀死这股铁岭部骑兵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四百一十九章:战歌送战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坐在一辆大车的残骸之上,背后靠着的是一台床弩,陌刀早被他丢到了一边,正自大口地喘着粗气,两手长长地摊开,尽可能地让自己舒服一点,他几乎都快要脱力了。 灿烂的阳光温暖地照射在他的身上,也将光洒在修罗般的战场,先前的雾气早已收拢得干干净净,不过此时,却有一层淡淡的血雾升起,到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 不过正在打扫战场的征东军却毫不在意,因为他们的鼻子早就闻不到这股气息了,久在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再难味的气味,你闻上这么几个时辰,神经便也麻木了。 高远眨巴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一根手指头也懒得动。虽然只瞄上两眼,便会双眼发酸,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但他仍然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万丈光芒之中太阳的真模样。 眼睛虽然盯着太阳,思绪却已经飞到了别处。 为什么中路军一路高歌猛进,而自己这里却遭到了如此强烈的殂击呢,而且来得还是索普的心腹大将阿伦岱?如果说索普正在排除异己,大肆杀戮他哥哥的嫡系,那像阿伦岱这样的亲信,不应该呆在和林助他一臂之力吗? 说不通啊说不通。 除非索普他有必胜的信心,可是,他这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先前的情报不是说,索克也得到了数个大部族长的支持么? 索普有米兰达的支持,可是米兰达已经翘了辫子,人死如灯灭,他一死,先前定下的事情,不见得便能作准。可是索普为什么如此信心满满,除非,除非米兰达没有死! 高远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米兰达如果没有死。那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他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不会吧。不应当是这样的。周渊他又不是傻瓜,没有确切的情报。他岂会如此冒进?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孙晓脸色沉重地走了过来,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在了高远的侧面。 “我军伤亡统计出来了么?”高远问道。 “将军,中军被打残了。”孙晓低声道:“死了五百八十三人。重伤三百七十二人,几乎所有人都受了轻伤,现在还能投入战斗的不到八百人。将军,这一战,亏大发了。” 高远嘿 了一声,“亏大发了?孙晓,咱们以前打惯了顺风顺水的仗。碰到的硬茬子极少,以前打过的东胡军,都是小部落的杂碎,以后的仗会越来越难打的。这还只是铁岭碰,还有更强悍的宫卫军呢,那才是东胡人的精华。这一战,咱们以千余人的代价,击溃击杀了五千东胡铁骑,而且没有依靠坚固的城墙,这是一场大胜。中军残了便残了吧,以后我会为你补去的,那些受伤而没有死的战士,今后将为你构建起一个更为强大的中军。” “只是有些伤心。将军,这一战,中军的基层军官伤亡超过九成。都是一些老面孔呢!”孙晓的声音有些哽咽。扶风军的基层军官,从来都是伤亡最高的,但只要活下来,就会一个个脱颖而出,像现在镇守保康的王义,在营口的唐明,都是从最底层的哨长一步步用敌人的人头和自己的鲜血垒起来的。 看着不远处,征东军正将战死弟兄的遗体一具一具地摆放整齐,高远的眼睛再一次地酸涩起来,虽然这场景已经无数次地在他的征战生涯之中出现,但是,他仍然无法让自己变得真正的铁石心肠。 一将功成万骨枯,也只有现在,他才能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远处蹄声隆隆,贺兰雄等人旋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征东军骑兵营风一样的掠了进来。步卒围拢,击溃铁岭部骑兵之后,最后的赶羊任务便是由贺兰雄的骑兵营来完成。 “高将军!”贺兰雄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了高远的面前。 “贺兰兄啊,怎么样,拿到那阿伦岱的脑壳了没有?”高远笑着站了起来,一伸胳膊一动腿,便觉得浑身酸痛,这样的感觉,这几年几乎就再没有碰到过,这一仗,打得的确太苦了一些,连自己都险些脱力了。 贺兰雄脸上却是出现了惭愧之色,“高将军,那阿伦岱,让他跑了。他最后带着十几个亲兵,跑了!” 听说阿伦岱双一次从自己的五指山中溜走,高远也是一愣,“这个阿伦岱,属小强的啊,这也能跑脱?了不起。” 贺兰雄尴尬地笑了笑,“这***将自己的衣服与一小亲兵对换了,我追着那个亲兵一顿狂揍,等将他捉住后,那小子便跑得没影了,没追着。” “没事没事!”高远安慰地拍了拍贺兰雄,“这小子跑了便跑了,翻不出什么大浪,上一次在沱沱河,他也从我手里溜过一次,这小子便的本事没有,逃命本事一流,下一次碰着他再取他狗命。” 贺兰雄的脸色舒展了一些,“不过除了那个阿伦岱逃之夭夭外,铁岭的五千骑兵,却基本上葬身在这里了,能逃回去的,十不及一二。” “击溃了阿伦岱,我们终于打通了前往榆林的道路。”说起这个,高远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不知叔宝哪里怎么样了,如果他哪里碰上了和阿伦岱的铁岭部差不多的东胡人,只怕他那边,极难突破!” 辽西郡兵虽然强悍,但比起自己的征东军还是有差距的,张叔宝也是第一次领大军出战,经验上也不足,比起老奸巨滑的张守约,还差得太远。 “叔宝将军虽然年轻,但他手下的黄得胜,路鸿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老人,即便拿不下,也不会吃亏,现在中路军已经要抵达辽宁卫了。右路军距他们近,到时候,他面前的东胡人,只怕就会不战自退。否则让中路军包了他们的饺子,那可是一锅烩了。”孟冲从后边走了过来,笑盈盈地道。“高将军,这一战我们收获颇丰啊。不说别的。光战马就缴获了数千匹,这一路过去。咱们的步卒都可以爬在马背上过去了。” “可我的中路军也损失惨重啊!”孙晓黑着脸,中军这一次作为诱饵,被打成了这般模样,几乎丧失了战斗力。接下来的战斗,可就要作壁上观了。 “老孙,我从右路军给你调五百人过来!”大步走过来的郑晓阳爽气地道:“这一次你吃了大亏,我却占了大便宜,给你补充五百人恢复战斗力,高将军,你看可好?” “既然右军补五百人。我左军也补五百人给中军!”孟冲道,“这样一来,中军差不多便可以恢复战斗力了。” “这样也好!”高远点点头,他先前便这么打算。难得郑晓理与孟冲两人大气,倒是让他舒心不少。 “高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孙晓心中舒服了不少,转头看着高远,“周太尉可是给我们限定了时间,要我们按时赶到榆林。” “贺兰兄带着骑兵营先去吧!”高远挥了挥手,“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这些日子,右眼皮子老是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句话说得几个将领都大笑起来,杀人如麻的将军,居然信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说出去肯定没人信。 “贺兰雄带着你的骑兵去榆林外围晃荡,主力先休整一段时间,看看再说!”高远转头看向辽宁卫的方向,“周太尉的中军主力跑得太快了,也不知道他在盘山留下了多少人马?要是盘山出事,他这十万中军主力可就欲退无门了。” “周渊也是打老了仗的家伙了,虽然人品不咋的,但给自己留下后路,想来也还没晓得的,我们就没必要替他操心了。”孙晓对周渊着实没有一点好感。“我们这榆林可不好打呢,阿伦岱这一次吃了大亏,逃回去之后,必然更加小心,想再让他上当,可就难了。” “狗改孙吃屎!”孟冲却笑道:“像阿伦岱这样的人,愈是失败,愈想扳回一城,所以啊,咱们还是有机会的。要是他真缩在榆林城里的话,那倒是好事,咱们可以围着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不亦快哉!” 高远点点头,“孟冲这话有理,骑兵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机动能力,阿伦岱真要是缩在榆林城里不出来,反倒是妙事。走吧,小颜子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送战死的兄弟最后一程吧!” 战场的中央,颜海波指挥着士兵们砍来了无数的柴草,堆成了一个个的柴堆,柴堆之上,一具具战死的征东军士兵的遗体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他们的遗体,征东军无法带回去,但骨灰,却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数千征东军步卒围着这十几个柴堆,肃然挺立,贺兰雄的骑兵营所有骑兵也都下了马,牵着他们的战马,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那些已经失去生命的战友。 高远举着火把,走到了一个柴堆之前,看着那些昨天还一个个鲜活的面容,脸色沉痛。 “弟兄们,回家了啊!他高声叫着,伸出火把,点燃了些堆。 “弟兄们,一路走好,回家了啊!”走到第二个柴堆面前,点燃。 一声声的呼喊声中,一个个的柴堆被点燃。 手举着火把,高远退回到了队列的前方。 “伏旗!”孙晓大声喊道。 哗拉一声,征东军所有的战旗全都倒伏下来,旗头所指方向,正是那十几个熊熊燃烧的火堆。 “脱盔!” 所有士兵,包括高远在内,都伸手取下了头上的盔甲,抱在怀中。 “战歌,起!” 长刀所向 直指吾大燕故土; 残阳如血 流淌在我们的征途; 旌旗猎猎 召唤着奋进的战鼓; 黄沙漫漫 挡不住勇士的脚步; 大燕自古多壮士, 可杀不可辱; 忠孝自古难两全, 含泪别父母; 所!向!无!敌! 吾!军!威!武! 血染战袍 是男儿最美的衣服; 马革裹尸 是英雄壮烈的归宿; 刀枪森森 挑颗颗敌人的头颅; 战车滚滚 碾排排蛮夷的尸骨; 人生自古谁无死, 丹心照史书; 犯!强!燕!者! 虽!远!必!诛! 第四百二十章:谍探云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已是五月底了,曾经冷清了半年的扶风县城再一次热闹起来,无数的商贩一波又一波的涌进这个小小的县城,寻觅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气运,城中人满为患,新任的扶风县令郑均不得不命人在城外搭起一个又一个的临时的棚子,以供那些商贩居住,当然,这些棚子不是白给的,想要,拿钱来。 郑均这个扶风县令不比以前吴凯,他现在可是管辖着扶风,赤马两个县。在行政才能之上,郑均的确是一把好手,其财赋能力也不差,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将赤马县经营得如此之好了,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可没有高远这样一尊大神坐镇。 涌进来的这些商贩,说白了就是做战争生意的。燕国与东胡大战,燕军节节胜利,一路高歌猛进,这不仅是是朝廷的胜利,也是无数商人的商机,中原有数的商号几乎都派了人过来进驻,也有一些本钱极薄的行脚商人,跑来这里捡漏。 战争是灾难,但也是大机遇。 无数的战利品从前线源源不绝地运来,这些东西,需要处理,换成银钱,这些东西,一般的行脚商人是没有能力接下来的,几乎都是大商号们包圆,这些大商号,基本上都有着强横的政治背景,不是单个的行脚商人能抗衡的。像新近崛起不久的四海商贸,在他们的背后,就是征东将军高远。征东军送回来的战利品,便全部由他们包收包销。 单个的行脚商人的目标,一是那些押送战利品回来的士兵,只要上了战场,所有士兵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私人收藏,这些私人收藏一般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偷偷地销售,而且价格极低,这便是这些行脚商人的机会。二来。战领区内亦有无数百姓,这些人经历了战火,只怕亦是损失惨重,想要重建家园。便需要无数的物资,胆子大的商人便深入战区,哪怕是针头线脑,这个时候也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 因为这场战争,所有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当然,扶风县也是日进斗金,这让郑均喜笑颜开。高远的左路军与朝廷的主力中路军一从扶风出发,一从赤马出发,都在郑均辖下。无数的人流带来的便是无尽的真金白银。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更何况现在扶风云集了中原无数国家的商人,商号,这里面自然是夹杂着数之不尽的沙子。几乎各个国家的探子都能在这里找到,有些人是公开的,因为他们所在的商号,是个人都知道其中代表的意思,但更重要的,却是那些掩藏身份,没有公开露面的。 冯发勇再一次光临了扶风了。他离开扶风之后,还没有走出燕国国境,便又重新接到了命令,不过这一次,他却是以赵国官员的身份公开来到扶风的,当然。这个官员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掩饰,他真正的意图是统领虎豹骑在扶风,赤马以及潜入到战场之上的虎豹骑的人马。虎豹骑高层选择冯发勇,是因为他与扶风征东军高层的关系。 冯发勇替征东府培养特殊人员的事情,他早就禀告了上司。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让冯发勇再一次得到重用,虎豹骑有了这层关系在这里,很多事情便容易多了,就算是有人折进去,只要冯发勇出面,想来也是能捞出来的。 虎豹骑的信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像其它抵达扶风的探子头目们不得不想尽办法掩藏自己身份的时候,冯发勇可是大模大样地住在扶风的驿馆之中,便是扶风将军府,他也是自由出入。 “冯老哥,你们虎豹骑在我们扶风赤马区域内,不只有这点子人手吧?”将军府,军法司,曹天赐盯着冯发勇,一脸的不信任的模样。“老哥不地道啊,你这开过我的名单,我们几乎都自己掌握了,这其中几个,我还在辽西城打过交道。我想知道的,可是那些暗子。” 看着曹天赐,冯发勇满脸都是笑容,曹天赐至今还只有一十六岁,仍算一个半大小子,坐在哪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会是征东府的高官,当然,如果谁这样认为,那他铁定就要吃大亏了,辽西城中几个月的交集,冯发勇对眼前这个半大小子有了深深的了解,坚韧,好学,更重要的是,在人畜无害的面容之下,其心狠手辣,便是让冯发勇也有些发怵,真不知道这小子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小小年细,便变得如此铁石心肠。这小子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心思细腻,举一反三,当初在辽西城自己教给他的那些手段,到了他的手里,不过数月之间,便已经面目全非,只能依稀看到一些虎豹骑的影子了,冯发勇想信,只消再过上一段时间,只怕连这点影子也会消失殆尽,他们,将形成自己的特有的手段。 狼群,这个现在还默默无闻的谍探组织,在将来的名声只怕也会响彻大陆,不会输给虎豹骑,燕翎卫,黑冰台。 “曹老弟哟,你也体谅一下老哥哥的难处吧!现在扶风,可是各色人等混杂,真要都交给你了,我如何向上头交待?咱们虎豹骑在扶风,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高将军的事情,我们只是探听一些情报,打探前方战况,以此来确定接下来的赵国将要作出什么应对之策而已。”冯发勇笑呵呵地道。 “真的是这样么?那昨天,在西坊上那几具尸体是怎么一回事?”曹天赐冷笑。 “私人恩怨,私人恩怨!”冯发勇连连摆手,“你也知道,除开韩魏齐不说,他们的谍探机构不成气候,排不上名号,虎豹骑,燕翎卫,黑冰台,相互之间都有不小的恩怨,这一下子全都云集在此,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是爆发一些冲突的。” 曹天赐嘿嘿一笑,拉了把椅子坐到冯发勇跟前,“老哥哥,这么说来,你今天到我这里来,是想给我一点特殊的东西哟?” 冯发勇干咳了几声,“也没有什么干货,就是黑冰台在这里的几个据点嘛,我有了一点眉目,不知老弟你有没有兴趣?” 曹天赐盯着冯发勇看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老哥哥,昨天晚上你们吃亏了,这才想起来找我,想让我给你出口气?” 冯发勇尴尬地笑了起来,“黑冰台,的确厉害,昨天我们死了三个人,只做了他们一个。”凑近了曹天赐,“老弟,你不想收拾他们一番?” “黑冰台与我们也没有恩怨,我们干嘛要对付他们?再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怕与你差不多,你们私下的恩怨,我可没功夫管。”曹天赐摇头道。 冯发勇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你小子,真没良心。” 曹天赐嘿嘿一笑,“当然冯老哥,你要是有什么干货给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的。” 冯发勇眼睛一亮,“干货倒是有,只要你肯动手收拾黑冰台,我便提供这些干货给你。” “你得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干货,有没有价值?” “燕翎卫突然从总部调了大批人手到了辽西城,你可知道?”冯发勇压低声音,道。 “现在东胡与我国大战,燕翎卫大批调来辽西,这是应有之意,算狗屁干货啊?” “可是他们分成了两批,一批是公开的,但真正的精锐却是暗中潜入,连他们在辽西城中分部头目都不知晓,一来之后,便进了张君宝的府邸,再也没有出来,你说这是不是值得思量一翻?”冯发勇道。 “进了张君宝的府邸?”曹天赐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错,我怀疑燕翎卫在辽西城会有什么大动作,不然李云聪不会一直呆在辽西不走。” “还真是有点意思。”曹天赐点点头,“但还是不值得我向黑冰台出手啊,黑冰台是庞然大物,与我们又没有恩怨,我这一动手,可就结了仇了。” “干咱们这一行,今儿不结仇,明儿肯定会结仇。”冯发勇淡然一笑,“再提供一个消息给你吧,燕翎卫换了檀锋当家之后,人员调动比较频繁,宁则臣的嫡系看起来没有动,但经过我们虎豹骑的分析,认为这些调动大有玄机,这个檀锋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正在一步步架空宁则臣,而且此人近段时间行踪诡秘。” “你们在燕翎卫的总部也有人?”曹天赐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宝宝般地问道。 “燕翎卫,虎豹骑,黑冰台,都是成立多少年的老机构了,相互之间有点渗透算什么?怎么样,值得你出手了么?” “够了够了!”曹天赐长笑而起,“其实老哥哥你不说这些东西,我也会出手的,你算是我半个师傅呢,师傅吃了亏,弟子自然是来替你出气的,你放心吧,黑冰台这几个据点的人,我都替你拔了。” “那就多谢了!”冯发勇大为高兴。“那哥哥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先告辞了!” “老哥走好,不送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分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将军府,长史房,曹天赐刚刚将自己从冯发勇那里探听来的消息回禀给了蒋家权,正在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命令。高远临走之时,下令由蒋家权通盘负责征东府所有事宜,本来军法司的这种行动可以不通过蒋家权,自己执行,但曹天赐评估了一番自己手下的实力之后,认为军法司如果单独行动,很有可能无法逮住这些黑冰台的谍探,必须要有军队配合,现在扶风城内的军队除了负责粮食后勤的辽西一部之外,便只有征东军叶真一部。 高远并没有立即将叶真所部编入征东军,因为如此一来,征伐东胡之时,不将叶真所部带去就太过于显眼,所以现在叶真所部名义的主人,仍然是叶菁儿,驻扎于扶风,作为保护叶菁儿的一股力量。这也是高远名正言顺地留在扶风的力量。 这股力量的存在是非常关键的,现在征东军已经倾巢出动,便连在积石城由步兵所统领的人马,也秘密地从匈奴控制区开始东进,以便在大变到来时接应高远,从积石城到营口,庞大的控制区内,仅仅剩下的便只有唐明与王义的两个营人马,留下叶真这一部,到时候可以从容应对变故。 曹天赐是想动用这部分人马,但这需要蒋家权的同意。 曹天赐在等待着蒋家权的答复,蒋家权的心思此时却已经飞到了别处,对付黑冰台,蒋家权并不怎么上心,现在的扶风城,鱼龙混杂,鱼沙俱下,什么人都有,黑冰台来这里探听消息,毫不奇怪,倒是冯发勇无意之间透露出来的第二个消息,引起了他的极大关注。 征伐东胡的战事进展极其顺利。顺利到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程度,现在中路军已经拿下了辽宁卫,再向前,便是东胡的王庭和林了。而左右两路虽然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但也都是在历经苦战之后,达到了预期的目标,仿佛东胡在米兰达死后,当真成了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毫无组织。这种现象,便是连周渊也有些迟疑了,拿下辽宁卫之后,躇踌不前。 前方愈是顺利。对将军的威胁便愈是危险,冯发勇的这一条情报,让蒋家权嗅到了阴谋即将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 “长史大人,长史大人!”曹天赐耐心地等了片刻,看着蒋家权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忍不住出言摧促。 哦!蒋家权身子一振,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曹司长,你所说的事情,我同意了,你去找叶真将军调用一部分人马,不过,我有一点要求。不许杀伤,这些人抓了来之后,审一审,然后关起来,肯定有人会来保他们出去的。”蒋家权笑道。 “这些人来刺探我军情报,就算是全杀了。他们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为什么要这般小心呢?”曹天赐不解地道。 蒋家权呵呵的笑了起来,“小曹啊,有时候。杀,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现在与黑冰台有冲突么?没有,他们搜集情报,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在这里,你也抓不住他们的重要人物,冯发勇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无非是想借我们的手,来教训一下黑冰台,他渔翁得利而已,不要因为冯发勇曾经教过你东西便对他心生好感,感激,说到底,他仍是虎豹骑中的重要人物。” “这个我明白!”曹天赐点点头。 “不过借这个关系与黑冰台接触一下也是好的。”蒋家权想了想,道:“黑冰台是中原最大的谍探组织,力压虎豹骑,燕翎卫,自有他的独到之处,我们的狼群现在还是小崽子,多接触一下各个不同的谍探组织,对我们是有利的。” “我明白了,多谢长史大人教诲!”曹天赐站了起来,躬身向蒋家权行了一礼。“我这便去与叶将军协商。” 看着曹天赐走出去的背影,蒋家权无声地笑了起来,孺子可教,又如此年轻,将来此人成长起来,必然会成为高远的一大助力。现在虽然还是一个小狼崽子,但已经露出了锋利的爪牙了。 抓捕黑冰台,于蒋家权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脑子里反复谋算了片刻,终于得出了结论,收拾了一下,站起来,径直便出了将军府,直奔高远以前的旧居,叶菁儿自回到扶风后,便一直住在哪里。 秦雍商会,这是一个足迹遍自整个大陆的庞大商号,现在的四海商贸,与其比起来,便像是一个才会走路的娃娃,无论是在财力,还是在商路的开发之上,根本就不能与其相比,而在扶风,现在就有秦雍商会的一支商队驻扎在此,他们贩卖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对于眼下出征的燕军来说,最为关键的东西,各类药草,其中既有草药,也有成药。一到扶风,他们便直接找到了扶风县令郑均,付出了一个令郑均无法拒绝的价格,将以前的南山军营遗留下来的营房,全都包了下来,作为他们的驻扎地和仓库。 卖的是草药,买的却是什么都要,他们雇佣了无数的本地人替他们收集各类从战场之上运回来的物资,内容无所不包,因为他们的存在,这些东西的价格被生生地抬高了两成。 没有人敢怨恨,因为做生意的人惹不起他们,惹了他们,你就等于被从这个行当驱逐出去了,而燕国官方也不会去管他们,因为他们运来的东西,的确是现在燕军最需要的,而且秦雍商会的背景便是秦国朝廷,秦武烈王,当世第一大强国,得罪了他们,便是开罪了秦国朝廷。 秦雍商会在扶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钟老,这是近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报告,请您老过目!”房内,一个看起来富富态态,满脸红光的中年人,将一叠报告递给了一个老人,低声道。 被称做钟老的老人看起来已经年过花甲,满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正在小口小口地品着香茶,接过报告。他并没有去看其中的内容,微笑了一下,道:“曾庆,你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吗?” 曾庆沉吟了一下。“钟老,我觉得有些古怪,这一次燕军的行动太过于顺利了,只怕这里面有些别的蹊跷在内,周渊只怕也是察觉到了古怪,这才在辽宁卫按兵不动了。” “你是说东胡人在给燕国下套?” “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不过周渊也是老狐狸,不见得会上钩。”曾庆道:“或许米兰达真的死了,不然,这样的陷阱不会设置得如此明显。” 钟老哈哈大笑起来。“你错了,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米兰达或许是真死了,但他这个儿子也不简单啊。陷阱做得太复杂,对于周渊这样的老狐狸来说。反而更不会上当,反而是这样看起来破绽百出的陷阱,会迷惑住周渊。就像是一只吃过鱼儿,品尝过腥味的猫儿,总是会按捺不住自己的。” “周渊会想不到这一点?”曾庆疑惑地道。 “身在局中,哪有我们在局外看得这么清楚,此人功利熏心。极欲建立自己的不世伟业,如果这个陷阱复杂,他会想得更仔细一些,但现在既然如此粗陋,他只会更添信心.”钟老微笑道:”燕军这一个大亏是吃定了.” “这么说来,我们商会也要做好一些准备工作了.”曾庆道. “管他胜他败,总这都是有生意做的.”钟老笑了起来.”对了,李云聪这个小崽子在辽西城鬼鬼祟祟地在搞些什么,查清楚了么?” “没有.”曾庆脸上一红,脸上的肥肉抖动了几下,有些惭愧地道:”李云聪也是老手,我们想了一些办法,没有渗透进去.钟老如果在意这件事情的话,我再去设法.” “不必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所谋的无非就是张守约而已,此事与我们无关.”钟老咧嘴一笑,”我更感兴趣的是高远这位征东将军.” “钟老这一次过来,是专门为高远所来?”曾庆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一个征东将军而已,哪里值得您亲自出来一趟?” “非也!”钟老微笑道:”前一段黑冰台的探子在草原上发现了一些异常,溃散的一些匈奴小部,还有一些马匪,居然有渐渐被收拢起来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大秦是绝不会允许匈奴人再抱成团的,所以我便投了一部分人力进去,收集起来的情报,颇有意思,这些事件里面,都有征东军的影子,随后我派人渗进了四海商贸,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曾庆不说话,只是看着钟老,能让眼前这位老人亲自出手的,自然是黑冰台的秘密事务,他愿说,他便听,他不愿说,曾庆是绝不会打听的,干这一行,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就是祸. “我们在草原深处发现了一座城.高远在哪里藏了偌大的实力,这家伙,有点意思!”钟老笑了起来,”建了这座叫积石城的城堡,又几乎是明火打劫一般地拿下了河间郡的保康,营口,这高远,是想造反么?” “这么大的动作,燕翎卫居然没有发现?”曾庆大为诧异,”真是一帮废物.” “不是他们废物,而是他们现在的精力没在这一块,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檀锋上位之后,反常动作很多,此人看似是宁则诚一系,是宁则诚的心腹,现在我看来,倒是有些未必.” “哪我们要不要透一点消息出去?” “不!”钟老摇头,”这一次无论燕国胜败,高远这个家伙的秘密,都不要泄露出去,甚至有必要的话,还要帮他一把,他就是燕国的一大暗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到时候燕国大乱,于我们却是好处多多.” “我明白了!”曾庆点点头.秦国要征伐天下,统一中原,早就不是秘密,如果燕国大乱,自然是于秦有利. “钟老,这些天我们在扶风收购燕军的战利品,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倒是值得注意!”曾庆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哦,有什么异常?” “从前线下来的回来押运物资,俘虏等各部燕军,有公开的官方战利品,也有士兵,将领个人的收获,但征东军回来的人当中,除了以官方名义发卖的战利品之外,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官员,没有一个人卖出他们的私藏.” “这说明了征东军所有,根本就没有私藏的战利品.”钟老有些惊讶地道:”这征东军的军纪森严到了这一地步了么,便是我们秦军,也没有这等严厉,那些大兵们,总是能想到法子赚钱的.” 曾庆道:”是啊,通过一点,我能想象这支军队的战斗力.” “这个情报倒还是不错,曾庆啊,想不到你连这些细节都注意到了,好好干,再过些年,我便调你回总部去,不用在外面奔波了.” “多谢钟老!”曾庆顿时大喜过望. 第四百二十二章:抓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透过窗户,钟老看着外面的一片繁华热闹,心道也许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这一场仗,他是怎么也不看好周渊的。东胡那边的情报的确显示米兰达已经死了,东胡二个王子内斗严重异常,连东胡王庭之下第一大部阿固部落也因此而被灭,阿固迎新身首异处。 “这里面有问题啊!”钟老自己也无法想透,看明白,以他对米兰达的了解,此人即便是死,也应对身后事有着妥善的安排,怎么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东胡如果当真不堪一击,让燕国收拾了,那燕国的实力必然暴增,控制了辽东大片土地和人丁,此是其一,其二,便是东胡败落之后,一些东胡小部必然会附庸燕国,这会让燕国的骑兵实力大幅度上升,燕赵之士,本来民风骠悍,战斗力不容小觑,要是再加上东胡铁骑的话,对秦国一统天下的大业大大不利。 怎么样才能破坏燕人的这一次伐东胡之举,让他们功败垂成,这才是钟老身份如此尊贵的人物居然跑到这样一个小县城来的目的。可是目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异样,还是先按兵不动,或者,周渊这一次本来就会无功而返。 抚着胡须,钟老决定再看看。 高远这个征东将军的确是很有意思,先是与国相叶天南闹得不可开交,虽然双方最后言归于好,但马上他又与周渊,宁则诚结下深仇,这倒是一个标准的惹祸精啊,扫把星啊!看他在草原上的布置,对燕国的忠心也有限的很,搞不好,此人就是祸乱燕国之人啊,如果周渊成功的话,秦国倒是可以考虑好好地扶持此人。来与燕国较量一番,不管最后谁胜谁负,都能让燕国元气大伤。 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一个又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型。却又在转瞬之间被放弃,让燕国陷入内乱,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也许该等自己回到黑冰台之后,集合所有人的智慧,来策划此事。 外间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钟老有些愕然地抬起头,便看到曾庆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 “钟老,我安排人,马上护送你走!” “出了什么事了?”钟老抬起眼皮。不满地撩了一眼曾庆,“如此慌乱,成何体统?” “是,钟老,属下失态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钟老,心道要不是您老在此,我怕什么呀? “钟老,征东将军府不知发了什么疯,下属的军法司调集军队,要来抓捕我们。属下已经让下头准备逃走,最精锐的卫士我都已集合起来。护送钟老离开。”曾庆道。 “军法司?”钟老眉头一皱,“是狼群么?” “狼群?什么狼群?”曾庆不解地看着钟老。 “征东府军法司,分为一明一暗,明者执掌征东府军法,暗才则为谍探组织,叫做狼群。这是我们刚刚得到不久的情报,这个狼群不成气候,被列为观察对象。” “钟老,现在时间很紧,您还是赶快走吧!”曾庆这个时候不愿想什么狼群。要是钟老陷在他这里,即便他逃得出去,回国后等待他的也是一把快刀。 “逃什么逃?”钟老淡淡一笑,“这里是征东军的地盘,能逃到哪里去?一逃,反而给坐实了有问题。” “可是钟老,主持这次抓捕的军法司那个小东西,毛都没有长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样的家伙,根本无从预测。您还是走吧!” “走不了的。”钟老摇摇头,“你马上派人,去找扶风县令郑均,征东司马曹天成,还有辽西郡司马吴溢,请他们去征东府斡旋,曹天赐年少气冲,征东府总是还有明白人的。” “是,属下马上去办!” “对了,这里的手下忠诚度如何?会不会泄露我黑冰台的机密?” “钟老放心,这一次我带来的都是外围成员,所知的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陷进去招了,也无关大局。真正的老手,我都安插在别处。” “好,你做得很好。”钟老满意地点点头。“正好,我也想见见征东府的人,看看他们的实力。” 不到半个时辰,外面已经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与呼喝声,秦雍商会已经被团团围住。 叶真的部下四下散开,设下警戒线,而身着黑衣的军法司成员则在曹天赐的带领之下,闯进了大门之内。 曾庆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这位大人,不知我秦雍商会做出了何等不法之事?竟劳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曹天赐嘿嘿干笑了几声:“曾先生,你的事儿发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高远私宅之内,叶菁儿亲自出面,接待求见的将军府长史蒋家权。叶菁儿知道,此人是高远身边的第一谋士,深得高远信任,高远临走之前,便是将将军府所有事宜全都交给了此人统管,甚至还隐诲的告诉过她,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要一切听从此人的安排。 将蒋家权迎进小厅,一个小丫头泡上了香茶,蒋家权不由打量了一番这个丫头,以前叶菁儿的贴身丫环可是曹怜儿。 叶菁儿冰雪聪明,一见蒋家权的眼光,便知其意,笑道:“怜儿与孙将军的婚事,这不是定下来了么,她再在我这里便不合适了,我让她回曹家去待嫁,等这一次高大哥与孙晓他们回来后,便给他们办婚礼。”掩嘴笑了一下,“她也得好好地为自己缝制几套嫁衣了,我这里事儿多,抽不出来时间,倒不如让她回家去好好准备。这个小丫头是雪亭,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 蒋家权微微点头,“孙晓是个有福的人。夫人这里,可有什么缺的物事,直管派人去通知征东府,让那边给夫人一一补齐。” “我这里倒是什么都不缺,对了,蒋大人,怎日到此,是有什么事么?”叶菁儿直截了当地问道。 蒋家权在心里沉吟了一下,不知道高远对叶菁儿说了多少。 “夫人,今天属下到此,一来是告知夫人,将军此行颇为顺利,如今已经突破东胡的镇远防线,大军抵达了榆林城下,而中路军也已经占领了辽宁卫,右路张叔宝将军也抵达了预定目标,先前大燕确定的三路大军,分进合进和林的计划,已经大体上完成了。” “这是好事啊!”叶菁儿大喜,“这么说来,高大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回家了。” 蒋家权微微一笑,对于大燕,这或许是好事,不过对于高远,就不一定了。 “夫人,我今天来的第二件事,便是想请夫人出游。” “出游?”叶菁儿一怔,“蒋大人,出了什么事了?” 蒋家权道:“夫人,大燕征伐东胡,已经到了最后一击的时候,想来您也知道,将军与太尉周渊,御史大夫宁则诚两人有大仇,将军出征之前,便预测此两人必然会对将军不利,所以做了一些针对性的布置以求万全。这其中之一,便是想请夫人出游,前往积石城那里暂住。积石城您是去过的,不过现在倒也是大变样了,将军府已经营造完成,属下想请夫人去那里坐镇一段时间,夫人只要出现在哪里,哪里数万人丁必然心安。” “蒋大人,你是说,连这扶风也不安全了么?那将军在前线?”叶菁儿亦是聪明之极的人,一听蒋家权这话,便悟出了这其中的意思。 “夫人不用担心将军,将军身边有数千虎狼之士,个个都是以一挡十之辈,就算有什么问题,凭将军实力,也是有惊无险,倒是我们这边有些问题,扶风赤马虽然是将军的老巢,但现在这里却是燕国大军的后勤基地,军马密集,反观我们征东府,反而是力量最弱的一个,一旦有事,便要措手不及,所以,属下请夫人出游,让叶真保护夫人去积石城。” “我明白了!”叶菁儿缓缓点头,“高大哥真得没有事么?”她看着蒋家权,“蒋大人,你可不要瞒我!” “属下哪敢瞒着夫人?”蒋家权微微一笑,“将军早已做了万全布置,必然会平安归来,周渊他们万般算计,终也会落入将军觳中,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 “高大哥百战沙场,从来都没有输过,我相信他。”叶菁儿用力地点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夫人这里准备一下,越早越好,不过请夫人对外宣扬,扶风现在人太多,太吵,您在这里住得烦了,想出去走一走,静一静。” “好!”叶菁儿点点头。“我马上就安排下去。” “那属下就告退了,府里那头也要做相应的布置。”蒋家权站了起来,躬身告退。 “蒋大人慢走。” 走出大门,还没有来得及上马,数骑已是如飞而来,看到蒋家权,一一翻身下马,“蒋大人,您赶快回府去吧!”其中一人大声道。 定睛看时,来人却是将军府的官员。 “出了什么事了?” “曹司长抓了秦雍商会的人,好家伙,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下子来了好多官员,挤在将军府内要求入人,曹司长置之不理,现在将军府内乱成一团,还请长史大人马上回府主持大局。” 蒋家权摇摇头,秦雍商会还真是了不得。 (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更新的时候,把章节都搞错了,发了一章过去的,又把一章的顺序给搞错了,给大家造成了阅读上的困绕,我真得很抱歉,以后一定注意,不再出现类似的问题,对不起!) 第四百二十三章:钟离其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快马加鞭回到征东将军府,一跨进门,不由摇头苦笑,大厅之内,早已挤满了各色人等,为首数人,辽西郡司马吴溢,扶风县令郑均,居然还有征东府司马曹天成。 再瞟一眼属于军法司的那个小院子,门前站着十数个黑衣卫士,凶神恶煞,扶刀而立,曹天赐竟然是不见踪影。 “蒋长史,你总算是回来了。”吴溢一看见蒋家权,不由大声叫起苦来,“曹天赐这小子太也不讲道理,我们来此,居然连面都不见,太过分了。那秦雍商会是天下有数的大商会,便是王上也礼敬三分,这下倒好,来咱们辽西地面,被你们一声不吭,一网打尽,全抓了起来,你可知道,这一抓不要紧,前线将士需要的各类药草,成药从哪里来?这不是拿前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么?” 郑均也阴沉着脸走了过来,“蒋长史,吾是扶风县令,这秦雍商会在扶风经营,可是在我哪里领了执照,缴了税收的,曹司长丝毫不曾知会县衙,便拿了人,未免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吧?” 蒋家权不由苦笑,曹天赐不仅是军法司的司长,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郑均还不够资格知道,曹天赐的确有抓捕人的资格,但一般都是秘密进行,这样明火执仗,的确是不太合适,不过好像自己当时是同意了的啊?糟,当时自己只管想着冯发勇透露出来的第二个消息,却没有想过曹天赐抓人的后果。也罢,黑冰台又怎么样,秦雍商会又如何,现在左右征东府是不怕仇人多,再加一个也无妨。 看到曹天成荡了过来。蒋家权不由笑道:“怎么了曹司马,天赐别人不见,难不成连你这个爹也不见么?” 曹天赐拉长了脸,不满地道:“在家里。我是他老子。可以抡起板子揍他,但在征东府。他是军法司司长,我能怎样?” “你明知说情没用,怎么还来了此处?”蒋家权奇道。 “不能不来啊!”曹天成一指身后那数十个商人,“这些人都是四海商贸的。他们与秦雍商会都有业务上的往来,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跟秦雍商会送会,款子还没有结呢?天赐把人抓了来,他们能不急么,一个不好,这些人就要破产了!” 秦雍商会。果然是一个马蜂窝,才刚刚一捅,马上便要蜇人了。 “大家却请安坐。”蒋家权团团一揖,“来人。上茶!” “蒋长史,我们可不是来喝茶的,将军出征前,将征东府一切大事托附于长史,现在曹天赐如此胡来,长史大人岂能放手不管?”郑均面色不善,拿下了秦雍商会,这每天的收入立马便下跌了一大截。 “好,我管,我管。不过大家也知道,天赐就是一个倔骨头,却请大家宽限一会儿,我先与他谈一谈,不管怎么样,我一定将秦雍商会的人放出来,可否?”蒋家权微笑着道。 好不容易安抚下众人,蒋长史回到自己的长史房,正吩咐人去叫曹天赐时,曹天赐却是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看那满脸的笑容,倒是天上掉下了金元宝一般。 “长史,大喜,大喜!”曹天赐欢天喜地,一进门就大叫起来。 “喜从何来?”蒋家权冷着脸,“我只看到一大堆的麻烦,天赐,你捅了篓子,却让我来给你擦屁股?” “长史大人,你猜我们抓了谁?”曹天赐丝毫不在意蒋家权的讽刺,凑了近来,低声道。 蒋家权心中一跳,莫名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抓着谁了,莫非这秦雍商会内有大人物?” 曹天赐啪的双掌一合,“长史果然是妙算无方,的确如此,我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信手一网下去,居然网住了如此人物。” “是谁?”蒋家权已经觉得自己的心狂跳了起来。 “钟离!”曹天赐得意地道:“我已经请了冯发勇来秘密辩认了,他认出其中一个是钟离,是黑冰台的副长。” 蒋家权卟嗵一声坐了下来,指着曹天赐,“钟离,居然是钟离,曹天赐,你这个惹祸精,你给将军惹大麻烦了。” “一个谍探头子,鬼鬼祟祟地潜藏在我们扶风,抓了就抓了,怎么就给将军惹祸了。”曹天赐不满地道。 “混蛋!”蒋家权勃然大怒,恨不得飞起一脚将这个家伙踹出去。 “冯发勇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我明白了,这个家伙根本不怀好意,想借刀杀人,这个王八蛋,须得好好收拾他。”蒋家权怒道:“现在将军有周渊,宁则诚两个大敌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替他招来第三个,你真是了得,了不起。” 看着蒋家权发青的脸庞,曹天赐的笑容慢慢地敛去,“一个谍探头子,怎么就能周渊宁则诚相比了?” “钟离,是黑冰台的副长,黑冰台,你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吗?那是一个庞然大物,是秦王的爪牙,心腹,这个钟离,在秦国国内被封为武候。权势熏天,连一般的秦国王族都惧他三分,你倒好,一网子将他网了进来。”蒋家权怒喝道。 “他,他到我们扶风,定然不怀好意,我抓了又怎样?”曹天赐不服气地道。 “燕翎卫在扶风有多少人,你怎么不去抓?虎豹骑在这儿又有多少人?你怎么不也去抓来,现在扶风赤马,云集了多少探子你怎么不都去抓来啊?黑冰台在此,关你屁事啊,你有功夫,还不如去给我抓几个燕翎卫来,审一审他们究竟在辽西城干些什么呢?”蒋家权这一下是真得怒了。 蒋家权在征东府内,一向是和风细雨,曹天赐就从来没有看见他有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见了蒋家权的模样,他也觉得有些不妙了。 “长史,现在抓也抓了,能怎样,实在不行,我去将他们放了不就得了。”曹天赐双手一摊,道。 “别人放也就放了,这个钟离,你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岂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蒋家权长叹一口气,看着曹天赐,这家伙,还是太年轻了啊,虽然执掌军法司,铁面无情,建立暗司,卓有成就,但涉及到更高一层的争斗,他就显得过于稚嫩了,这一次,无声无息的被冯发勇阴了一把。 “你们暗司还没有开始审讯他们吧?”蒋家权摇摇头,这擦屁股的事情,还得自己来做。 “还没有,刚刚让冯发勇认完人,我便来禀报长史,摸清了身份,再来审讯,便容易多了,现在还关在后面呢!” “那个钟离呢,你也扔黑屋里了?” “没有没有,他和那个曾庆,看着就不是一般人,我将他们拘在军法司偏厅里。” “部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你现在就去将黑屋里的人都放了,这个钟离,交给我好了,对了,你不要再露面,免得他们看见你上火,还有,给我找到冯发勇,胖揍他一顿,居然敢阴我们。”蒋家权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出了门,从后头径直向着军法司方向走去。 军法司偏厅,曾庆坐立不安,这间小厅,只有十数个平方,除了门,连窗子也没有一扇,而门外站着数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守着他们,曾庆倒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关键现在还有一尊菩萨在自己面前,要是在这里受了一点损伤,自己可就完蛋了。 “曾庆,你坐立不安干什么?”钟离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看模样,却是一点也不慌乱。 “先生,我是担心你啊,这个曹天赐完全就是一个毛蛋,屁都不懂。他,他要是用刑怎么办?我们也便罢了,但先生你……”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钟离晒然一笑,“这娃娃不懂事,这征东府里还是有懂事的人的。” “您是说?”曾庆眨了眨眼。 “蒋家权是这里的长史。” “蒋家权原来只是渔阳郡的一个谋士,到了扶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能有多少见识?”曾庆叹道。 “这蒋家权是李儒大师的师弟!”钟离淡淡地道:“你权限不到,有些资料你不知道罢了,李儒大师是何须人也,既然有资格成为他的师弟,这蒋家权的学识就绝不会差,在渔阳,只不过是有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罢了。有他在,我们吃不了亏的,你等着吧,一会儿这位蒋长史就会过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几名黑衣大汉一齐施礼,“长史大人!” 蒋家权却是理也未理他们,直接推开了偏厅的大门,向着钟离,一揖到地,“钟候爷,蒋家权给您赔礼了。” 钟离哈哈大笑,站了起来,走到蒋家权跟前,双手扶起蒋家权,“当不起,你是李儒大师的师弟,我可当不起你这一礼。” “手下人不知轻重,竟然将您给抓来了,这也是他们想不到您这样的人物,居然也会来扶风这等偏僻之地,还请候爷恕罪。” “什么罪不罪的,这辽西要上演好戏了,我特来看戏。”钟离微笑着道。 蒋家权顿时眼皮直跳。 (更新一直是早八点,晚八点,这两天混乱了,是因为枪手太忙了,以后会正常的,不会断更,大家放心。) 第四百二十四章:物有所值的试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蒋家权一回到征东府,云消雾散,曹天赐便焉儿了,被关押的秦雍商会一众人等,立刻便全部开释,以曾庆为首,一众人等走出了军法司的小黑屋,迎头看到的便是辽西司马吴溢等一众前来说情之人。 “多谢各位伸手之恩!”曾庆抱拳,八方团团作揖,“曾某没齿难忘。” 众人纷纷涌了过来,出言安慰。 “曹天赐那个混帐小子没有为难你吧?”吴溢斜了一眼军法司门口的那些黑衣汉子,笑问道。这一问,却让曹天成分外不爽,曹天赐是混帐小子,老子岂不是成了混帐老子,脸色立马便黑了下来。 曾庆八面玲珑之人,眼光一扫,心中便已是了然,大笑道:“小小误会,小小误会,曹司长通情达理,只不过问了我几个问题而已,知是误会,便道歉放人了。多谢各位前来帮衬,曾某无以为报,只能相请各位相聚酒楼,纵情欢饮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只有郑均上前,“我就多谢曾老板了,县衙内事务缠身,实在无闲去饮酒作乐,曾老板没事就好,郑某便告辞了。” 此话一出,吴溢却是又不满了,你一个小小县令,难不成能日理万机不成,老子是辽西司马,管理着这扶风境内数十个后勤供应支点,也不见得有你忙,这不是扫大家的面子么? 正想说话,郑均却是不管不顾,冲着众人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吴溢顿时黑了脸,曹天成却没理会这个茬儿,四海商贸与秦雍商会刚刚搭上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与这个曾庆商谈,自然不肯就此离去,而麾下一帮商人。又哪里肯放弃这与秦雍商会结交的机会,自然也是要去凑趣儿的。四海商贸现在虽然混得风生水起,但是与秦雍商会比起来,不过是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娃娃而已。自然是要去巴结一番的。 众人拥着曾庆轰然而去,征东府内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长史房内,一间静室之中,钟离与蒋家权两人相对而座。 “师兄他可还好?”半晌,蒋家权终于打破了寂静。 “李大师云游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前一段时间却是回到了咸阳城,我曾去拜见,也是机缘了然,我与他聊起了征东府。说起你这位长史,这才得知,蒋大人居然是李大师的师弟,当真让我惊讶不已。”钟郭笑道。 “师兄名满天下,我不过一个到处混饭吃的谋士。焉能相比?”蒋家权微微一笑。“钟候爷所说的上一次,是李信大破匈奴之后吧?” “正是,那一次虽然大破匈奴,解了大秦后顾之忧,不过我国也是伤了些元气,国内有些反弹,大师便回国去看一看。”钟离道。 “贵王上雄才大略。胸襟气度,着实天下少见。”蒋家权微微欠身,“这一仗,当真是打得荡气回肠,至今思之,仍是觉得惊心动魄。其中凶险,实在是让人汗流浃背。” “有大风险,方有大收获。”钟离淡然一笑。 “想来师兄定然是不以为然!”蒋家权看着钟离。 “蒋长史倒是李大师的知音,大师回咸阳之后,据我所知。王上可是被他训了一顿。说什么国之大业,当徐徐图之,以势凌人,如此阴谋之事,可一而不可再,一旦失手,万劫不得翻身。” “我倒不如此认为!”蒋家权端起面前的茶杯,缓缓饮了一口,“阳谋阴谋,相辅相衬,缺一不可,大势之下,亦需小道帮衬。贵王上了不起,借鸡下蛋,却是将赵燕齐等国玩弄于鼓掌之上。” 钟离微笑着看着蒋家权,想起李儒对这位师弟的评价,现在看来倒是极准确的,李儒行事方正,想得是挟倾天之势,行泰山压顶之势,而眼前这位却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蒋大人,恕我直言,以你这才学,何须淹没在这小小的征东府,这里难以让你施展才学,如果蒋大人愿意归我秦国,我可担保,蒋大人必然为我朝堂重臣,辅佐我王,想来蒋大人也知我大秦心愿,这天下,终归都是我大秦的。”钟离毫不掩饰秦国横扫*,一统天下的野心。 蒋家权长叹一声,盯着眼前茶杯之中袅袅升起的白气,半晌才道:“秦国,有我师兄足矣,师兄大才,我不过是一乡野之间混吃等死的谋士,钟候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钟离点点头,李儒曾谈起过与这位师弟在学术方面的分歧,如今李儒在秦国地位崇高,他自然不愿意向李儒投降,有时候说起来这学术之争,倒是比国之征战还要惨烈的多。 “高远虽然不错,但一张白纸,毫无根基,只怕蒋大人一身本领,不得施展。”钟离道:“更何况现在高远将军身陷综错复杂的派系斗争之中,一个不好,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蒋先生可需三思。” “白约一张,却是正好作画!”蒋家权却是大笑起来,“至于胜败,我倒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我看高将军却不是早夭之相,定然能名震天下的。” “人各有志,倒也不好强求!”钟离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透一些消息给蒋大人,也算是我们的一点香火之情。” “哦?愿闻其祥!”蒋家权精神一振,这位钟候爷是黑冰台的副长,手中掌握的情报,可不是曹天赐能探听到的。 “李云聪在辽西城中,如今燕翎卫调派了大批人手进了辽西,虽然还搞不明白他所为何来,不过我有一个猜测!”钟离看了蒋家权一眼,这才道:“他们想对付的是张守约。” “对付张郡守?”蒋家权心中咚的一跳。 “你们没有想到吧?”钟离哈哈一笑,“当然,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当不得准的。” “钟大人为何有此推测?”蒋家权追问道。 “张守约拥兵自重,盘踞辽西,是高远的重要外援之一,周渊,宁则诚想要剪除高远,自然便会想到对付张守约。偏生张家二字为了这继承权之争,打得不可开交,这便给了燕翎卫可乘之机,眼下张君宝在张叔宝与高远的夹击之下,溃不成军,眼见得便要失势,有了燕翎卫这根稻草,岂有不抓住之理?” “钟大人所说也有一定道理。对付张守约,难不成要杀了他不成?张守约老谋深算,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钟离哈哈大笑,“那倒也不见得,李云聪在辽西城呆了大半年,如果说没有把握,他岂会动手?那张守约的心腹张灼,现在掌控着辽西中军,镇守辽西城的那一位,现在只怕已经投了张君宝了。” “先除张守约,转过头来,再对付高将军!”蒋家权喃喃地道。 “大概便是这个道理了!”钟离微微一笑,“高远带兵在外,你们这扶风,毫无反击之力,可谓是人为刀殂,尔为鱼肉。而在前线,周渊要收拾他,也是非常容易的。蒋大人,如果事不可为,不如早早抽身,大秦朝堂,必有蒋先生一席之地。” “多谢钟候爷好爷,不过做人,有始有终,高将军赏识于我,让我有了一个可以施展才学的地方,高将军如果一飞冲天,那是我的福分,如果高将军失败,我也会退隐山林,再不会踏足朝堂了!”蒋家权缓缓摇头。 “既然如此,便算是钟某饶舌了!”钟离站了起来,“钟某告辞了。” 蒋家权站起身来,“钟候爷是在扶风还玩上几天呢,或是便要离去?” “走了走了!”钟离哈哈一笑,“你们都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在此呆着,徒添烦恼,还不如一走了之。” “倒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钟候爷,虎豹骑已经知道了候爷在此,还请候爷一路小心,他们可不会待您如上宾,这一路回去,只怕也少不了事的。” “虎豹骑么?倒也没放在我心上!”钟离微笑点头,”告辞了,蒋大人.” “我送候爷!” 送走钟离,蒋家权回到自己的长史房,关上房门,足足在内里呆到天黑,这才派人招了曹天赐过来. “天赐,我这里有一封信,你亲自去,送到高将军手中,记住,要亲手交给高将军!”拿起一个信封,蒋家权递给了曹天赐.”你易装前往,不要通过任何其它渠道.” 看着蒋家权的神色,曹天赐也不敢怠慢,”长史大人放心,我一定将信交给高将军.” “你去吧,越早越好!”蒋家权点点头. 秦雍商会,曾庆也是匆匆而回,”钟候爷,曹天赐走了,不过不是往辽西城,而是往前线方向而去.” 钟离嘿然一笑,”果然如此,高远,其志不小.今日我与蒋家权谈起高远所处的困境,对方毫不惊讶,显然对此早有准备,现在知道了燕翎卫要对付张守约,他们也不去通知,看来吞并辽西也是高远的意图之一,张守约如果死了,于他们而言,也是有利的.这一次试探,倒也是物有所值,虽然暴露了你们,但是却让我们彻底对燕国放了心,他们必然会陷入内乱之中.” 第四百二十五章:枭雄落幕(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转眼便已是七月,据周渊打下辽宁卫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燕军主力却一支盘据在辽宁卫,没有再向前,周渊也有些迟疑了,此时,他的主力与左右两翼的两支军马之间,已经拉开了二百里的差距。这使得他的左右两胁出现了巨大的缝隙,如果东胡骑兵从这两个缝隙之中切入进来,对燕军主力来说,将是巨大的威胁。 他不得不停下来,等待左右两翼。 “周玉,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周渊看着自己的副将,问道。”小说“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太尉,现在停下来等待左右两翼攻占榆林,逻些,末将认为是正确的。”周玉盯着地图,道:“这一次的战事,末将总觉得有些诡异,我们未免太顺了一些儿,就算东胡内讧,但也不至于如此羸弱,而且就两翼征东军和辽西军,可是遭遇了强有利的抵抗。” “他们那两支人马,怎能与我们相比?”一边的征西将军熊本冷笑一声,“太尉现在拥兵十万,能投入前线作战的便超过八万,而且都是我大燕的精锐,他们那些杂兵,安能与我等相比?太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应当挥兵直击,尽早抵达和林城下,到了那时,东胡诸部之中,便会有人觉得大势已去,一些会星散而去,另一些说不定便要来抱太尉的大腿,他们这些东胡人,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不这样认为!”周玉反驳道:“张叔宝指挥下的辽西军要弱一些,这不意外,但如果说征东将军高远的部队嘛,那是绝不会输给我们的。左翼高远打得如此之苦,很能说明一些wenti,东胡人并没有失去斗志。花儿营一战的通报,熊将军也应当看了,高远的中军。几乎被打没了。” “高远的军队再精锐,也不过只有数千人,岂能与中军相比,说到底,他哪里只是负责掩护我们的,雷霆压顶之势,还得我们中军来,太尉,末将请为先锋,率兵直扑和林城下。我们在辽宁卫已经休整半个月了,士兵们可都是嗷嗷叫着请战呢!”熊本不屑一顾地道:“周将军太小心了。现在索普已经平定内乱,我们如果还在这里观望,反倒是给他时间调集各部兵马,作垂死一击,到时候反而多费我等手脚。” “太尉,我的意思,还是等高远和张叔宝拿下榆林与逻些之后,我们这里再进军。”周玉转头看着周渊。 沉吟半晌。周渊点点头,“传令给左右两翼,十天,我再给他们十天时间。必须拿下榆林与逻些,否则,自有军法等着他们。” “属下明白了!” “邓超!” “末将在!” “多多派出骑兵斥候,尽量向前探明东胡人的情况。” “遵命!” “十天之后。大军开拔,进击和林,灭胡之战。在此一举。”周渊站了起来,看着堂下诸将,“打下和林,诸位必然富贵满门,封妻荫子,封候拜将,不在话下,望诸君努力!” “谨遵太尉之命!”十数卫大将,肃然挺立。 十天之中,无数情报汇聚到了辽宁卫周渊案头。前方一片坦途,东胡人已经放弃了殂击的计划,各部大军正在向和林聚集,对手想在和林城下,与燕军决一死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斥候营无数次的出击,也是收获不菲,拦截,俘虏了数个索普招集军马的信使,从这些信件当中,周渊确定了一件事情,索克已经完蛋,支持索克的阿固等数个部族尽皆被杀,东胡人元气大伤,这使得索普不得不将以前那些只能凑齐千把骑的小部落也纳入了自己的视野。 决战和林城下,这便是索普最后的底牌。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周渊的信心,也开始一点点足了起来,在辽宁卫盘桓二十余天,士兵们的疲累一扫而空,从后方运来的粮草在辽宁卫堆集如山,足以支持他打上一个月,而且后方粮草还在源源不断地运来。兵精粮足,便是燕军现在最合适的形容词。 下达十天限令之后的第六天,左翼征东军传来消息,攻克榆林,击溃铁岭部驻守榆林的五千骑兵,铁岭部阿伦岱逃亡。第八天,右翼张叔宝传来消息,辽西军攻克逻些,击溃东胡铁勒部。 至此,周渊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七月二十七日,中路军以征西将军熊本为先锋,率二万征西军本部向和林突进。 七月三十日,中路军主力亦全军开拔,直扑和林。作最后一击。 和林城中,米兰达脸上全无血色,虽然天气已是热了起来,但他仍然盖着厚厚的被絮,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头如今只有不到八十斤重,昔日叱咤风云的东胡骄子,即将倒在病魔的侵袭之下。 吕诗仁跪在床前,缩回了替米兰达诊脉的手,回首看着索普,摇了摇头。 “吕先生,父王还能坚持多长时间?”索普看着眼前这位大燕在东胡的头号谍探,眼中却没有多少忌惮,这位在东胡极有名气的医道圣手已经没有了退路,除了依附东胡,他不会有第二条路走,当燕国的征伐大军惨败的时候,他送出去的那些情报,足以让他在燕国的同仁以及燕国人恨其如骨,千刀万剐也不会解心头之恨。 “四王子,大王只怕是大限已到了!”吕诗仁小心地道。“属下已经极尽所能了。” “难道不能再拖上几天么?要什么药材,王庭之中应有尽有,只要你需要,我们便能找到。” “不是药的wenti,而是王上已经油尽灯枯,药石再无任何效力了!”吕诗仁垂头道。 索普闭眼,摆摆手,“你下去吧!我zhidao了。” 吕诗仁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父王!”跪在床榻前,索普轻轻地叫道,看着床榻之上,这个垂垂将死的老人,索普的眼中,尽是敬畏之色,父亲的雷霆手段,让他是心服口服,哪怕是年余时间,父亲一直便没有离开过王庭,但是整个东胡,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肃清大哥索克一役,让索普对父亲的手腕一望无遗,阿固部和好几个支持大哥的大族之中,早有无数将领被父亲掌握在手中,这让这场夺位之争毫无悬念,索克本来以为要大伤元气的一场战事,最后只是杀了阿固部以及另几个大部的嫡系一脉便告结束。这也让他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增加了无数的筹码。 米兰达的双眼缓缓地睁开,浑浊无神,看着眼前的索普,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索普!”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着,“此战过后,你记着,西守北扩,与燕国签定和约,互不侵犯,甚至在燕国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出兵助之,秦国野心勃勃,君明臣贤,横扫天下之心昭然若揭,如果有朝一日秦国打到了燕国,出兵助之,燕国存,则我东胡人安然无恙,燕国若败,我东胡人便也撑不了几天。” “儿子明白!”索普眼眶发酸,父亲这是在交待遗言了。 “北扩,稳定与燕国的关系之后,尽力向北,不断侵吞原匈奴人地盘,将他们纳入我们的囊中,以此壮大实力。匈奴虽败,但如果能将他们尽数收入囊中,我东胡人便可比现在强大数倍,广阔的草原,本来就是骑兵纵横的战场,有了这些地盘,我们的战略回旋余地便大多了.” “是,儿子记得了.” “好,好,有你在,我东胡人可再保数十年平安!”米兰达眼中满是希翼.”周渊动了么?” “没有,他现在还盘据在辽宁卫,不过儿子已经下令,让榆林与逻些的军队放弃这两个地方,这样一来,周渊便应当再无疑心了.”索普道. “周渊此人,本来也是一个劲敌,不过此人功利熏心,妄想一手遮天,嘿嘿,这双眼便被遮住了,他一定会来的.” 米兰达话音刚落,外头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之声,颜乞一头闯了进来,左手挥舞着一份信件,”王上,王上,周渊大军动了,其以熊本为先锋,两万燕军于二十七日出动,其本部军马于三十日出发.” 米兰达身子微微一振,苍白的脸上蓦地浮上层层红晕,”好,好,大事定矣!”大笑数声,再无声息,索普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床榻之上的米兰达,颤抖着将手伸到米兰达口鼻之间,脸上终现绝望之色,猛地扑倒在床榻之上,放声痛哭. 一代枭雄,就此归去. 辽西城,大公子张君宝府,李云聪打开了蜡丸,看着内里的传来的情报,一直不见笑容的脸上,终于是绽开了,时候终于到了.太尉兵马已经兵发和林,十天之内,便可抵达和林城下,四分五裂的东胡人,如何抵达大燕兵锋,而自己这里,也该开始行动了. 将手里的信件放到灯火之上,看着他烧成了灰烬,李云聪微笑着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向着张君宝的书房走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枭雄落幕(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咣当一声,张君宝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人也霍然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地,脸色瞬间完全失去了血色,两眼发直地盯着李云聪,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后退去。 “不,不行,这是不行的。”他喃喃地道,“我不能做,我做不了。” 李云聪不动声色地坐在哪里,慢慢地品着茶水,在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而张君宝盯着这个小小的瓶子,却似乎在看着一个可怕的魔鬼。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张君宝嘶声吼着,“没有必要这样的。” “没有必要?”李云聪讥诮地看着他,“张大公子,事情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你还有退路么?征伐东胡之战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的弟弟,张叔宝将军将要凯旋而归,哪怕你现在拥有了张灼等人的拥戴,你就觉得有可能抗衡你的弟弟了么?在你父亲的心中,现在你的弟弟,只怕比你要重要得多吧?” “我不只是有张灼的拥护,我还有你们的支持,太尉的支持。”张君宝大声道。 李云聪哈的一声,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张大公子,首先,我们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的,灭掉东胡之后,我们都会退走,这里还是张太守的地盘,既然还是张太守的地盘,所有的一切,又都会回到原点,张太守是不会和我们合作的。我们需要一个愿意与我们合作的辽西郡郡守,这才是我们支持你的原动力,否则,我们为什么要支持你,要知道,我们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呆在这里,要是让张太守知晓了我们的动作,将我们一股脑抓起来砍掉了脑壳。我们都没处喊冤去。” “你,只有这样一条路走,那就是送你的父亲早点去享福吧,这些年。他太辛苦了。”李云聪淡淡地道:“否则,你会失去所有,要么,死在我们手里,要么,死在你父亲手里,因为我们撤走之前,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都透露给你的父亲知道,你将失去一切。” “你选吧!”李云聪将茶杯放在桌上。眼神扫过地上摔成数片的茶杯,“张大公子,这杯子摔碎了,就算你能将他重新粘好,上面的裂缝也永远存在。这泼在地上的水,也永远无法收回,今天,便是你人生的十字路口,要么一飞冲天,要么就下地狱。” 张君宝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时红时青时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犹如野兽一般的声音,他恶狠狠地盯着李云聪,狠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家伙砍成碎片,可惜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眼前这个岩石一般的男人。只要一伸手,便能捏小鸡一般的捏死自己。 而且,他说得都是事实,自己没有任何退路,如果让父亲知晓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以父亲的性子,自己必死无疑。 他的手慢慢地伸了过去,握住了那个拇指般大小的瓷瓶。 李云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时候,你的父亲正在与吴溢商讨下一批的军辎的运输以及护送的细节,事情很多,需要的时间很长,等他们商讨的差不多的时候,估计张郡守也需要进食来补充一下体能,这正是你这个儿子尽孝心的时候。” “顾长卫一直守在父亲的书房之外。”张君宝红着眼睛,颤声道。 “你放心,顾长卫和他的手下,我们来解决,到时候,我会作为你的卫士,一齐到书房那儿去。顾长卫,我来对付,而在外头,张灼会替你控制整个辽西城。”李云聪站了起来,拍了拍张君宝的肩膀,“明天,你就是辽西郡的郡守了。至于以后你怎么收拾你的弟弟,这个不消我教你吧,办法一把一把的。” 他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看着张郡宝,“张郡守,我提前恭喜你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哪里,辽西郡兵中军副指挥张灼早已候在了哪里。看到他进来,张灼立马站了起来,“李大人!” “坐吧,张将军,一切都已布置妥当了么?” “都已经妥当了。顾长卫的那五百亲卫里面,今天在府里轮值的只有一百人,其余的,都在营房之中,会有人照料他们的。辽西城四门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封闭,这段时间全城宵禁,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张灼躬身道。 “扶风哪头呢?”李云聪坐了下来,问道。 “扶风那边,叶菁儿突然出游,带走了叶真那一千叶氐私兵,这让我们的行动减少了极大阻力。” “叶菁儿突然走了?”李云聪眉头皱起,“怎么会这么巧?是不是我们行动出了什么仳露?” “哪里会?”张灼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肯定不会走了,扶风可是高远的老巢,如果叶菁儿在哪里的话,到时候发生冲突,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李大人可能不太知道高远对于扶风人来说,那就是神。只是这叶菁儿喜静,现在扶风人太多了,整日价吵吵闹闹,也有不少人想着求见她,她有些烦了,便要去草原上散心,现在草原上也不太平,便带上了叶真。” 李云聪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要记住,控制扶风之后,两个任务最为重要,第一,拿住征东府的官员,第二,拿下吴氏酒庄,特别是里面的那些大师傅,这可是宁大人点名需要的人。” “下官都已经按照大人的要求作了相应的布置。”张灼道,“绝不会出现问题的。在扶风负责指挥的将领是我一个兄弟,经验丰富。”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行动开始。” “是,大人,我这便去了。” 送走张灼,李云聪静静地坐了片刻,脱下了身上的袍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换上了一套府中卫士的行头,面带笑容,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张君宝出现在了张守约的书房之外,在他身后,一个身材削瘦的卫士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汤。 “顾叔,那个吴司马还没有走啊!”张君宝走到门前,侧耳倾听了一下,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不满之色,“这个吴溢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父亲年纪大了,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啊!” “大公子,听说明天又要起运一批物资前往前线,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理顺,所以吴司马来与郡守大人商议。应当快要完了吧!”顾长卫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张君宝,“大公子来给郡守大人送宵夜?” “父亲胃不好,晚上一熬夜,非得吃点东西的。”张君宝道。 “公子有心了,这都是郡守大人以前留下的病根啊,哪时候打仗,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时候几天就没得吃。” “等给父亲送过之后,我下去让厨房给顾叔也送一碗过来。”张君宝笑道。 “我就不必了!”顾长卫呵呵笑了起来,“我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晃了晃,“烧鸡腿。” “顾叔倒是仔细!”张君宝笑了起来,转身从身后侍卫手中接过托盘,“你就在这里候着。” “是,公子!”那侍卫躬身退到房门一侧。张君宝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开了房门。 看到张君宝进来,吴溢立刻站了起来,“大公子来了!” “吴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父亲年纪大了,可不能这般操劳,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张君宝将托盘放在桌上,端起那碗银耳汤,轻轻地放到了张守约的面前。 “已经完了,已经完了!”吴溢收拾起面前的一大叠文案,躬身对张守约道:“郡守大人,那我就告辞了。” “嗯。”张守约点头道:“周太尉大军马上便要抵近和林,辽宁卫虽说已经聚集了约一个月的粮草,但以我估计,一个月,肯定是拿不下和林的,要做长久计,所以这粮草的运送,不能出一点问题。这一次,让张灼亲自护送。” “属下明白,下去之后,就去找张将军。” “去吧去吧!”张守约挥了挥手,随手端起银耳汤,“今天怎么是你送过来的啊?” 张君宝心头一跳,“我过来看看父亲休息了没有,正好瞧见后头给您送银耳汤,便接了过来。父亲,您年纪大了,没必要这么操劳,这军需押送之事,早有定策,只要按照以前的章程来做就好了,这个吴溢,也真是没事找事。” “这一次不同啊,大战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东胡人还不得狗急跳墙,我不放心啊!咦,您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好?”张守约看着张君宝,奇怪地道。 “这两天儿子也没有睡好,有些伤风了。”张君宝心头一沉,赶紧低下了头,“父亲,这一次二弟的表现可真是不错啊!” 听到张君宝提起老二叔宝,张守约点了点头,“不错,第一次统领大军,表现尚可,君宝啊,你与你弟弟相比,所缺的就是这种果敢啊。叔宝经过这一次的历练,对他以后,可是极有帮助的。你,要努力哦!” “是,儿子记住了。”张君宝低下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怒色:“父亲,喝了这碗银耳汤,您也早些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再空着肚子,您的胃又会疼了。” “好,好!”张守约端起碗,三两下便将一碗银耳汤吞到了肚子里。 张君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人却不动声色地向一侧慢慢退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丛林恶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曹天赐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在燕军的控制范围内,居然会出现这么多的东胡斥候哨骑,当看到前方那十数个东胡人时,第一反应,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第二反应,拨马便逃。 身后传来的呼喝声与利箭的破空呼啸之声,曹天赐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这的确就是东胡斥候,可这里,还是燕军的控制区域啊,这些东胡斥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自榆林,辽宁卫,到逻些,不是已经全都落到了燕军手中么? 这些都不重要了,曹天赐现在想的是,如何能逃出性命去,他不认为自己是这些斥候的对手。胯下战马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曹天赐咬着嘴唇,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很好的休息,这匹马也是疲劳不堪,长途逃亡只怕是支持不下去了,一旦马儿坚持不住,自己可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遑急地抬眼四顾,左边不远处,盘山山脉的分支鹭山巍峨耸立,一咬牙,转向逃往鹭山方向,进了山,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就是这么一转向的短短瞬间,双方的距离便又拉近了一些,曹天赐整个身体都伏在马上,脚尖不断地击打着马腹,摧促马儿向前狂奔,战马的嘴角已经流出了白沫,眼见便已是到了极限了。 不时有利箭呼啸着从头顶,耳边飞过,曹天赐手里紧紧扣着骑弩,却没有转身射击,在这些高速奔驰的战马之上。他并没有把握能将对手射下马来,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下这几支弩箭,等到了林间,再做计较。 战马突然惨嘶一声,向前猛窜数步,曹天赐心中一惊,知道战马必然已是中箭,不再有任何迟疑,他身体紧绷。在战马倒下的那一瞬间,猛地向前窜出,在地上一连十数个翻滚,消去那巨大的力道,然后一跃而起,头也不回,狂奔向已经近在眼前的茂密的树林。 夺夺有声。数枚羽箭钉在树杆之上,却是迟了一步,眼见那青色的衣衫在林间一闪而没,十数个东胡哨骑都是厉声怒喝起来,纷纷纵马赶到。 树林茂密,从这里。一直连通到鹭山,一入林子,便如鸟如丛林,想要从其间将人抓到,不异于大海捞针。但这十几个东胡人显然并没有放弃,分成两拨。一拨纵马飞驰而去,剩下的却还有五六人,跃下马来,抽出弯刀,冲进了树林。 天上月儿半弯,透过树林,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或圆或缺的斑影,曹天赐蜷缩在一个树洞之中,从怀中取出一块肉脯,三两下咀嚼着吞下肚去,水放在马鞍之旁,现在已经没有了,几块肉脯下肚,却更是让他口干舌燥。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休息时间,那几个王八蛋的东胡哨骑,简直是将他看成了猎物,与他展开了一场追捕与反追捕的游戏,缀着他已经整整小半天了。 不干掉他们,自己根本无法脱身。半眯着眼睛,曹天赐迅速地盘算着脱身之计,这剩下来的六个斥候,极有经验,相互之间,距离保持得极其恰当,无论自己去袭击哪一个,接下来都会陷入他们的包围之中。 更可恼的是,这几人之中,必然有一个极擅追踪,无论自己想出什么办法迷惑对手,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总是能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死死地跟着自己。 必须干掉他们,否则自己就要死了。曹天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手给养充足,便是再与自己玩上两天也无所谓,但自己可就不行了,时间越长,自己的体力,精力都会下降,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了。 自己死了不打紧,可身上还有蒋长史写给将军的密信,看蒋长史那郑重的神色,这封信的内容只怕非同小可,而且这里出现东胡人,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这里不应当出现这种规模的东胡哨骑的,而且看他们的模样,根本不是什么被击溃的散兵,而是有组织有规模的出现的,追捕自己时,也是从容不迫,只有一种可能。 曹天赐瞬间汗流浃背,他的这个猜想,将自己也吓到了。 这附近有大股的东胡人军队。 怎么会这样?这里可是燕军的后方。向北,是征东军控制下的镇远,向南,是盘山要塞,这两个地方无论是哪一个,都储积着大量的军用物资,如果在这个地方出现了大股的东胡人,那么他们无论往哪个方向去,都会截断己军的后路,断掉己军的物资给养。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曹天赐手微微发抖,不行,自己得将这个情况搞清楚,不然,征东军要吃大亏。 钻出树洞,曹天赐猫一般地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树丛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曹天赐伏在草从之中,在他的对面,一个东胡人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出现了,在他的左右,另外两个东胡人保护着他的左右两翼,他们一步一步地接近了曹天赐藏身的所在。 曹天赐猛地窜了出来,向后飞逃。 “抓住他了!”领头的东胡人大喜,拔脚狂追,刚刚踏出数步,轰隆一声,脚下一脚踩空,整个人已经坠了下去。那是以前猎人用来获获大型野兽的陷阱。 一个东胡人坠下了陷阱,曹天赐却是头也不回,径直向前猛逃,果然,向前奔逃不久,左右便出现了另外几个东胡人向他包抄过来,刚刚他要是与前头几个稍有纠缠,此时便已经落入对手的包围之中。 一刻钟之后,曹天赐甩掉了三个尾巴,又绕了回来。几个东胡人料定他要远逃,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又回到了设下陷阱的地方。 冯发勇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还真是挺有用,曹天赐在心里想着,不过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在扶风无声无息的阴了自己一把,可惜最后自己没有逮着他,那家伙像一条狐狸一般,阴了自己之后便逃得无影无踪,下一次碰上他,定然要捆起来狠狠揍一顿屁股。 轻轻地拨开草从,前面传来哼哼的声音,两个东胡人正费劲地将掉进陷坑的那个倒霉蛋弄出来,这家伙也正够命大的,这坑里可是插有削尖的木桩的。 曹天赐端起了骑弩,这个距离,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射中对手,感谢那个大声呼痛的东胡人,正是他的惨叫声,掩盖了自己的动静。 哧哧两声,两枚始终前破空而出,两个刚刚将同伴拉出陷坑的东胡人身体一震,半转过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从草从之中露出头来的曹天赐,然后轰然倒下。 刚刚从陷坑之中脱身而出的家伙大叫起来,曹天赐一掠而至,挥肘一击,砰的一声,这家伙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伸脚一踢,将其中一个东胡人的尸体踢下陷坑,将剩下的两个家伙摆好,自己则躺在他们的中间,这个角度,无论你从那个方向,都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看清,只能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可惜没有时间换上这个东胡人的衣服,否则便是天衣无缝,不过此时,曹天赐也只能赌上一把。 不远处传来嗖嗖的奔跑声,跑在最前头的一个东胡人大声地询问着,曹天赐紧紧地握着佩刀,透过尸体的缝隙,紧张地盯着急奔而来的对手。 还好还好,这几个家伙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这给了自己最好的机会。 “出什么事了?天啊,怎么会这样?”跑在最前面的东胡人奔到了这几具尸体跟前,一切如曹天赐所料,他没有注意到两具尸体的夹缝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刀光一闪,来人长声惨嚎,双腿自膝以下,被一斩而断,曹天赐一跃而起,半蹲在地上,骑弩之中,最后一枚短箭呼啸而出,将第二个回援的东胡人射翻在地,丢掉骑弩,转身,挥刀,卟哧一声,被断掉双膝的倒霉鬼身首异处.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第三个东胡人回到这里的时候,曹天赐已经站了起来,握着手里的佩刀,冷冷地看着他. 现在,一比一. 没有任何的废话,两个人都是红了眼睛,瞬间便激斗在一起.单人格斗,正是曹天赐所擅长的,高远所教给他的格斗术,最适合这样的战斗.数年以来,曹天赐一直勤练不休,早已娴熟之极. 一柱香之后,战斗结束,曹天赐大口地喘着气,自己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一些,身体对抗远远不如对手,要不是将军教的格斗术精妙之极,自己铁定不是眼前这个大汉的对手,饶是如此,自己身上,也被削了好几刀. 在扶风城里,那些沙包阵的好处,此时便体现出来了,在钢刀及体的那一霎那,他总是能及时的扭转身子,让对手刀由砍变成削,虽然避免不了受伤,但用受伤换一条命,可就赚大了. 对手已经彻底死翘翘了,一双死鱼眼瞪得大大的,曹天赐呸了一口,走到陷阱口,猛地一脚踢在最先掉进陷坑的家伙. 那家伙身子一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曹天赐笑咪咪地蹲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绝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榆林,这个数年之前,自己曾经来过的城市,早已经没有了大火的痕迹,作为东胡的一个重要的城市,一个联系中原与东胡交易的繁华商业所在,他自愈的能力的确很强。 走在有些泥泞的街道上,高远巡视着自己收获的这个庞大的猎物,榆林比扶风要大上一倍左右,但城内的基础设施却远远比不上扶风,一下雨,街上便泥泞不堪,前两天的一场小雨,便让整个街道变成了一条泥泞大道。 道路虽差,但两边的商铺却是一家接着一家,战事结束了十几天,躲在商铺中的商人们,终于陆续开始营业,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在这里经营着各色商品,战争于他们而言,或许更是一次发财的良机。 城内的东胡人,早已逃得精光,那些没有开门的店铺,多半便是东胡人的产业,征东军士兵毫不客气的破门而入,将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 东胡人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士兵们都很高兴,因为预料之中要在榆林进行一场血战的想法,并没有变成现实,这座榆林重镇,里面居然只有阿伦岱的五千铁岭部骑兵驻扎,而似乎是受到了上一场花儿营大战的影响,他们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抵抗之后,便落荒而逃。 一切的一切,都给高远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拿下了榆林,便可以转而攻击和林了,实现战前在和林城下汇合的预定方案。但高远却一直在榆林没有挪窝儿。 这不像是东胡人的作风,高远与东胡人征战数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经打的东胡人,即便是在花儿营,那些被四面围困的东胡人,也是死战不退,但在这里,是怎么啦? 阿伦岱仍然拥兵五千,从实力上讲,并不比自己差。他为什么要不战而逃? 高远觉得前边黑沉沉的充满迷雾,让他看不清楚,从中军方向传来的一封接一封的捷报,让他恍若梦中,难道说,在自己心中一直无比强大的东胡人,就这样简单地被大燕灭国了么? 强烈的不安让高远生出一种不妙的情绪。那就是烦燥无比。那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比什么都难受。他打过许多次仗,但每一次,战事的进行基本上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即便是在渔阳,即便是与赵国大军恶斗。那场超过十万人的大战事,虽然他只是边边角角的一个不起眼的配角,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能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应当怎么应对,但现在。这种感觉没有了,茫然无助此刻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竭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他是征东军的军魂,他是他们的军胆,一旦自己露出不好的情绪,是很容易传染给其它人的。 军心这种东西,凝聚起来很难,但要他溃散,却很容易。 按下这种烦燥,他在榆林城中四处转悠,想要从这里面找到答案,现在,他并不急着向和林进军,拿下榆林,便已经完成了战前的布置,和林城下,十数万燕军聚集,不差自己这几千人,而自己也有大把的借口和托辞,不说先前那无数的小规模接触,单是镇远,花儿营,榆林这连着数场硬仗,征东军损失极大,现在停下来修整,周渊也无话可说。 我不是不来,我只是迟一些再来。 不知不觉间,高远竟然走到了东胡人在这座城市的城守衙门之中。 “见过将军!”守在门前的几名征东军向高远行礼。 高远点了点头,踏入了这座他在攻下榆林当天便曾来过的衙门,他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头。在衙门里转悠了一小会儿,看着那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衙门,再想起榆林城中,那一些府库,高远脑子里轰然一声鸣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再这一刻碎掉了,那层困绕他的屏障瞬间破除。 他想到了,干净,对了,就是干净。 一座被敌人攻打下来的城市,这里头的衙门为什么这样整齐,干净,重要的东西都搬走了,不重要的东西都码得整整齐齐,那一些府库之中,连压库银都没有搬走,但粮食却没有一粒,这些粮食都哪儿去了,被提前搬走走了,如果阿伦岱是仓促撤走的话,他最理想的做法便是一把火将这些府库烧掉才干净。 可他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他会回来的,这些东西留在这里,自己搬不走,就算自己搬走了,他也有信心拿回来,他的信心从哪里来? 高远大吼了一声,转身便向外走,看到门口的守卫,他愤怒地吼了一声,“不用守了,都回军营去!” 几个士兵莫名其妙,但看着高远的神情,却是不敢做声,在哨长的带领下,迅速离开了这里。 这是一个陷阱,绝对是陷阱,现在高远只是不知道这个陷阱到底有多大,是只针对自己呢,还是针对着所有的燕军?连榆林都让出来了,这得要多大的胃口啊? 高远大步走向军营,刚刚到辕门,便看到颜海波冲了出来。 “将军,您回来了,曹天赐来了!”颜海波大声道。 “天赐来了?”高远一愕。 “是,天赐来了,不过中途他遇上了东胡的斥候,恶斗了一场,他受了不轻的伤。”颜海波看向高远的眼中,也是无尽的疑惑。 高远心中的猜忌,又被证实一分,他的脸色更是阴沉下来,“小颜子,马上召集所有将领到我这里来。” 房中,随军的医生正在给曹天赐裹伤,一踏进房门,高远便看见了曹天赐身上那十数道伤痕。 “将军!”曹天赐一下子站了起来,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天赐,出了什么事儿?”高远两手按着曹天赐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得坐了下去。 “将军,陷阱,这是一个大陷阱,我们的后路,中路军的后路,都被截断了,东胡骑兵,隐藏在盘山之中。”曹天赐脸色煞白,在鹭山,他抓住的那个哨骑,在无法忍耐曹天赐的折磨之下,终于吐露了实情。 听着曹天赐的讲述,高远终于明白,整个大燕的军队,都已经陷入到了极大的困境当中,不,这不是困境,而是绝境。 “那些东胡人,是那个部族的?”他阴沉着脸,问着曹天赐。 “阿固部!”曹天赐说出的第一个部落,便让高远的心凉了一份,紧接着曹天赐一口气说出了数个部落的名字,这都是燕军所得的情报之中显示的已经被索普干掉的支持索克的部族。 什么东胡内讧,全都是哄骗人的勾当,周渊上当了,整个燕国都上当了。东胡人好大的手笔,为了引燕军上勾,连阿固部族长的脑袋都舍得拿出来当诱饵。 高远终于明白,为什么中路军能长驱直入,而自己与张叔宝这左右两翼却遭到了拼死的阻截,原来东胡人需要自己与中路军之间这一两百里地域的空间,他们正是利用这段空间,插入到了两军之间,藏进了盘山山脉之中。 盘山山脉如此之大,便是数万军队隐藏其间,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更何况,这些插进来的东胡部队,在燕国人的计划当中,都是早已不存在的部落。 想必现在,东胡人马上就会展开对镇远,对盘山要塞,甚至对辽宁卫的大规模反攻,将燕军围困在辽宁卫与和林之间,然后翁中捉鳖。 虽然燕军还有超过十万人的部队,但是,没有了粮草,没有了后勤补给,支持不了多长时间,战争便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砰的一声,高远重重一拳击在桌上,好精妙的算计,好高明的圈套。索普,原来如此厉害么?或许这是米兰达的手腕? 高远终于认识到了这些老牌的枭雄的厉害之处。 孙晓,孟冲,郑晓阳,那霸,颜海波,贺兰雄等将领涌了进来,看着麾下诸将,高远长吸了一口气,“诸位,我们的后路被人断绝了,不仅是我们,整个燕军都被断绝了后路,接下来,我们便要苦苦求生了。” 高远的一句话,让所有将领都惊呆了,由大胜到大败,转换的时间未免也太快了一些,这让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 简单的将曹天赐带来的情报讲述了一遍,看着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高远叹了口气,幸好自己在战前作了一些其它的安排,不然这一次,可能真得要全军覆灭在此了。 哗拉一声,地图被铺了开来,将领们都围了上来。 “诸位,现在我们后路断绝,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了,阿伦岱必然也没有走远,他肯定在附近窥伺着我们,不仅仅是他,也许还有其它的东胡军队,之所以他们还没有动手,有极大的可能是他们想等着我们往和林方向去,而他们将在半路之上伏击我们。所以,和林我们是绝对去不了了,即便能去,我们也去不得,东胡人的主力,肯定是要去对付中路军的,他们的宫卫军还有那些大部落的人马,肯定都聚集在和林附近,我们所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他抬起了头,“我们在战前的布置还是起了作用,不过我用来防范周渊诡计的这一着,却阴差阳错的成了我们的救命稻草,真是想像不到。” “向静远方向突围,步兵带着援兵在静远附近等待着我们,抵达静远,渡过辽河,横穿大草原,我们回家!”高远大声道。 第四百二十九章:疯狂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克勒部在天亮之前的最后一刻,遭到了突然的袭击。袭击来得是如此的猛烈,如此的让人意想不到,这个时刻,是天地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最放松的时刻,因为夜晚马上就要成为过去,在外游戈,放哨的哨骑们也轻轻松松地回到了营地里,大营之中,克勒部的二千骑兵正在吃早饭,吃完早饭,洗刷马匹,配上鞍具,然后向预定的目标出发。 整个大营乱哄哄的。所以当如雷的马蹄之声传来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又有一支本族人马奉命赶到了,因为在这个方向上,是不会出现敌人的,敌人此刻正应该集结起来向着和林方向前进。 直到看到飘扬的大燕军旗,看到迎风招展的征东军旗帜,这才省悟过来,来得不是战友,而是要命的敌人。 没有等他们装上鞍具,跨上战马,征东军骑兵营两千骑兵在贺兰雄的带领之下,风一般地冲进了大营。 马刀挥舞,鲜血迸溅,一颗颗人头飞起,一团团的火花被从地上挑起来,在空中飞舞,然后落在帐蓬之上,引发一蓬蓬的火焰。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克勒部便完全溃散,幸存下来的士兵们抢得马匹,跨上光溜溜的马背,扬鞭猛抽马匹,亡命而逃。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一跃而出的时候,这场战事已经落下了帷幕,克勒部的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贺兰雄策马缓缓行进在血迹斑斑的营地里。弯刀上的鲜血一滴滴的落下,盔甲之上除了鲜血。还落了一些红色白色的不明物事,往那里一站,犹如一个杀神。 “全体换马,我们走,去干掉克钦部!受伤的还能战斗的边走边包扎,不能战斗的,自己骑马回去找主力部队。死了的兄弟,就让他们的尸骨留在这块战场之上吧。这是他们的荣耀,也是我们的荣耀,男儿自当马革裹尸,何处不是葬骨地,出发!” 二千骑兵换马,沉默地随着贺兰雄向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大部分的士兵用布带将自己牢牢的绑在马上。就这样一边奔驰一边嗑睡,下一场战事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发,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来恢复自己的体力与精神。每一个哨队之中,只有各级军官强撑着精神,他们奔驰在前,引领着战马向着目的地前进。 别人可以休息。他们不能。 就在贺兰雄袭击克勒部的战事爆发之前,在榆林城,一场恐慌正在城内漫延,攻进榆林城之后,一直秋毫无犯的征东军突然之间破门入户。按家按户抄捡,他们不要银钱不要珠宝。只要一样东西,能吃的。 粮食,肉脯,但凡能吃的能喝的,统统打包带走。榆林城中,一时之间,鸡飞狗跳,所有的百姓均被从家里驱赶了出来。 “要想活命的,马上出城去。”征东军的士兵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凶神恶煞的吼叫着,鞭子在空中呼啸,虽然没有落在人的身上,但那破空的呼啸之声,就足以吓破许多人的胆子。 城外,一片高地之上,高远骑在战马之上,看着一片混乱的榆林城,摇摇头,“这一次,我可是做了大孽了!这些人,只怕接下来要遭不少罪,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东胡人可不会有哪么好的心肠来救济他们。” “将军,这也是不得已!”孟冲看着脸上肌肉抽摔着的高远,安慰道:“眼下我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为了让将士们能够活着回去,也就顾不得别人了。先活自己吧!” “我们走吧!”高远叹了一口气,拨转马匹,向远处走去。 榆林城中,数十处地方突然窜起了冲天的火苗,片刻之后,风助火势,整个榆林城陷入到了火海之中。 短短两年之内,榆林已经第二次被人烧了。 榆林是东胡人的重要城市,不过看眼下情景,燕国不但灭不了东胡,还得吃一个大亏,既然如此,这榆林就绝不能全须全尾的留给东胡人,一把火烧了,让他们再重建去吧! 成千上万被从榆林驱赶出来的百姓,看着火光熊熊的榆林城,顿时大声嚎哭起来,他们的家当,他们的财产,都在这一场大火之中化为了飞灰,越来越多的人无力的竣倒在地,极少数更是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就在一片惨绝人寰之中,征东军的士兵一队队的远去。 征东军刚刚离去,人群之中,便有十数人飞快地奔向了远方,半天之后,他们到了一个普通的房屋之中,从后院牵出战马,跨上马匹,如飞一般向着和林方向奔去。 阿伦岱一直在等着高远的征东军出发前往和林,这一次,他布下了口袋,只等着高远一头钻进来,可是高远却窝在榆林不走了,一呆便是半个月。不过这一次阿伦岱也不着急了,与高远数次交锋,数次落败,连着两次,他都是险些丢了性命,能逃出来,完全是运气好到爆,这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对付高远,急不得,一急就会落入对手的圈套。这一次虽然高远窝在榆林城不动,他却也耐得住性子,高远总是要前往和林与大部队汇合的,这便是他的机会。就算高远当真窝在榆林不走了,等到克勒,克钦,克摩三部的人马汇集,高远也是插翅难逃,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后路已经被东胡大军截断,没有援军,没有粮草的征东军,便是翁中之鳖,迟早是自己的碗中菜。 四王子对这个高远是恨之入骨,如果能活捉住这个家伙,想来四王子一定会非常高兴。每每想到这个结果,阿伦岱便是喜从心起。四王子登上王位,像自己这样的死忠,升官那是定定的啦。 但是随着安插在榆林的探子飞马带来的消息,阿伦岱顿时惊呆了。 “什么?高远跑了?不但跑了,还一把火烧了榆林?”阿伦岱呛的一声抽出弯刀,怒吼一声,将帐里的大案一劈为二。 不但烧了榆林城,还在临走之前,大肆搜刮城内一切能吃的东西,这只能说明,高远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后路被截断,才会有此一举,他要跑。 为什么这个家伙总想长着一个前知前觉的鼻子,总能在事先嗅到危险?这让阿伦岱感到异常奋怒。 他要往哪里走?这是阿伦岱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来人,马上和林,禀告王上,燕军已经发现他们后路有被我军断绝的危险,征东军部已准备逃窜,我部准备追击,请王上提前发动盘山反击战,关门,打狗!”阿伦岱招来了亲兵,吩咐他前往和林报信。 中军大帐击鼓,聚将,阿伦岱现在需要确定的是高远要走那一条路,但不论他走哪一条,这一次,优势却是在自己手中,因为自己有时间,而对方,没有时间。 就在阿伦岱集结全军,准备开往榆林的时候,连二接三的信使的到来,让阿伦岱知道高远的打算的同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着三波信使,带来了克勒,克钦,克摩三部遭到征东军的突然袭击,三部人马,皆已被击溃的消息。 他要去静远,渡辽河,进河套平原,然后穿越大草原逃回去!这个结论让阿伦岱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高远选择了一条最远的道路。 静下心来,阿伦岱也不得不承认,高远所选择的这一条道路,虽然最远,却是最容易的,现在如果回头,想要从镇远逃回辽西去,路程虽短,但一路之上,都会有东胡的截击,根本就不可能在缺少补给的情况之下,突破东胡军队的防线。 三支本来准备围攻高远的部落军队,已经被高远击溃,高远逃望静远的大门已经打开,这一着,的确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愤怒之余,阿伦岱不得不对高远佩服有加,高远的这一击,让他在不可能之中抓住了一线生机。 “但也只是一线而已!”阿伦岱冷笑着跨上了战马,“只要我阿伦岱还在,你就别想能逃到静远,进入河套平原,拖,我也拖死你!” 克勒,克钦,克摩三部的信使已经被打发回去,他们的部落族长现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可能地聚集起溃散的部族武装,然后追上自己的脚步,一齐加入追击高远的战斗中去。如果做不到,那么,战后,他们的部落也就不必再存在了。 阿伦岱一腔愤怒,满心仇恨出发追击高远的时候,在距离榆林十余里的地方,征东军所有还能战斗的五千余人布下了一个埋伏圈,静静地等待着阿伦岱的到来。 高远明白,如果不能将阿伦岱彻底击败的话,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必然要面对对方无休无止的追杀,在东胡铁骑的面前,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能逃出生天,从榆林到静远,差不多五百里的距离,足够阿伦岱将自己的军队毁灭数次。 第四百三十章: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必须干掉阿伦岱,或者将他的主力彻底击溃,征东军才能摆脱危险,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全的退往静远,与步兵会合,然后横跨大草原,返回辽西。 之所以选择在距离榆林仅仅十余里的地方,高远亦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当阿伦岱抵达榆林的时候,烧毁的榆林必然会激起此人的怒火,盛怒之下的人,更容易冲动。而且,在阿伦岱的心中,此时的自己,应当快马加鞭地逃走,逃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才是正理,阿伦岱万万想不到自己在击溃克钦,克勒,克摩三部,已经打开逃亡大让的时候,会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伏击他。 只有打阿伦岱一个措手不及,自己才有轻松获胜的可能,毕竟,阿伦岱手中还有五千铁领精锐,如果让他再将溃散的克钦等三部的骑兵收拢起来,兵力便有近万,不干掉他,接下来的路程必然凶险万分。 打掉了阿伦岱,自己基本上就安全了。索普的主要精力,应该在中路军的那十万大军之上,基本上所有的东胡主力,应当就集中在中路战场,索普不可能分出更多的兵力来对付自己,在索普的心中,自己只是小虾米,几千人的队伍,威胁不到东胡,而周渊麾下的十万大军才是心腹之患。 十万大军聚集在和林周边,如果索普的兵力分散,周渊孤独一掷的情况之下,也许真能让他打下和林,那索普可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索普不是这样敢于冒大险的人,而且于他而言,也毫无必要,击败燕国的中路军主力,这场战事,便可以划上句号了。 高远躺在地上,起伏不定的丘岭。半人高的茅草,成了他预设伏兵的天然的掩护,该做的他都做了,现在,就看阿伦岱上不上钩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这一战不能功成,那么。接下来的逃亡之路必然凶险万分,也不知道跟随着自己的这数千征东军将士,还有多少人能有命还乡。 嘴里嚼着草根,先前还有丝丝甜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草根早已成了碎屑。甜味褪去,只余下苦涩,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半天了,阿伦岱却还没有来。 回首看着身后那一排排伏在草从之中纹丝不动的士兵,高远的心里又有些欣慰,半天的时间,他们就这样一支坚持着。 地面突然传来微微的震颤之声。高远卟哧一声吐掉了嘴里的草屑,一直平静的心脏此时也卟嗵卟嗵的狂跳起来,他一直在等着这种震颤,这是大批骑兵在迅速接近这里的所发生的动静,作为一个在边城与东胡人打了数年的将领,这样的震颤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虽然还看不见敌人的身影,但是高远确信。阿伦岱来了。 在他的身后,有经验的老兵们也知道,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高远举起了手臂,向后做了几个手势,虽然是伏击对手,但双方的兵力,其实是旗鼓相当。相比较而言,阿伦岱在兵力上要更占优势,因为他全部都是骑兵。而自己这里,都是步兵。贺兰雄前去打击克钦三部,现在还没有回来。 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回来支援自己。 阿伦岱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距离榆林咫尺之遥的地方遭遇伏击,在他的心中,征东军此时应该已经逃远了,当他的骑兵经过已经烧成废墟的榆林的时候,怒火不可遏止,这是在他的防守区域内,榆林第二次被烧掉了。 “高远,我要扒了你的皮!”阿伦岱愤怒地摧促着他的军队加速前进,他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只要缀上高远的队伍,那么,一切都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阿伦岱被愤怒情绪笼罩着,所以当他的军队中段,突然遇到袭击的时候,第一时间,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征东军放过了他的先锋部队,对长龙一般的中部发起了打击。 第一波的打击是致命的,无数的床弩,臂张弩在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之内,如同蝗群一般扑向了毫无防备的东胡军队,利箭的尖啸之声甚至压过了隆隆的马蹄,中间的骑兵瞬间便溃不成军,无数的人从马上摔落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插着数支弩箭,最惨的直接被射成了刺猬一般。 仅仅是第一波打击,阿伦岱骑兵的中间,便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前面的骑兵愕然勒马,后面的骑兵还在向前涌动,本来井然有序的骑兵队伍,在这一刻,乱成了一团。 与那已成空白的骑兵中段一样,阿伦岱在第一时间之内,脑子也变成了一片空白,他勒马回看,队伍的中段已经惨不忍睹,而从两边不到百米的距离之内,无数的青色身影从草从之中站了起来,他们怒吼着,向着骑兵发起了冲锋。 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接近骑兵,与骑兵展开混战,从而抵消到骑兵掉骑兵冲击的威力,只要冲到骑兵的跟前,他们便无法发力奔跑,无法形成巨大的冲击力,那么,对于步兵而言,他们只不过是长得高一些罢了,而征东军的陌耳,长矛,都是长兵器,无惧骑兵。 阿伦岱毕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将,经验极其丰富,在短暂的失神,震惊之后,他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如果与步兵纠缠,自己将失去最有利的武器。 “向前!”他大声怒吼,脚尖猛叩马腹,战马向前窜去,他没有急着回身去援救其它人,而是率领前锋部队继续向前奔跑,瞬间便拉开了与步兵之间的距离,只要距离足够,返过身来,便是势若雷霆般的冲击。 看着阿伦岱的行动,丘岭之上的高远,露出了一丝微笑,对于交手多次的阿伦岱,他太了解了。 军号之声响起,追击阿伦岱的步兵们并没有因为对手的加速离去而放弃追赶,他们反而是不离不弃的紧紧追随着,似乎对于阿伦岱马上就要到来的反击并没有什么担心。 而在后路,指挥的东胡将领显然没有阿伦岱的经验,他的反应很快,但就是因为太快而出现了问题,在中段遭到袭击之后,后路军猛然加速,向着中路靠近,想要救援中军,两股人马挤在了一起,反而自己限制了自己的活动空间。 两侧的步卒疯狂地冲了进来,最前边的,赫然是一排排身材高大,手执陌刀的陌刀兵,这是高远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大餐。 陌刀挥舞,血肉飞溅,步兵与骑兵们拥挤到了一起,刀刀见血,式式要命。 此时的阿伦岱,心中却是充满了耻辱感,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他仍然可耻地坠入到了对方的陷阱之中,似乎这个高远,就是他的克星一般,只要对上了他,自己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不,自己还没有失败,只要拉开距离之后,回过头来,自己便可以轻易击溃追击自己的步兵,然后重新组织人马,发起反击。 自己是骑兵,是天下无敌的东胡铁骑,不可能在近战之中输给对方。 心中刚刚冒起这个念头,他便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在飞起的瞬间,他看到了草从之中,那绷得紧紧的绊马索。 草从之下,两根木桩连着一根绳索,横七竖八地布满了一大片场地,在阿伦岱预伏的拉开距离的这一段路上,最后的三分之一处,布满了这种简易的绊马索。 虽然简单,却极其有效。 前军霎那之间,便是人仰马翻。 阿伦岱落地瞬间,缩头,侧身,整个身子蜷屈成了一个圆球,身体刚刚沾到地面,便是一连串的翻滚,翻滚之中,数条横拉的绳索,帮助他减消了巨大的力量,只不过在最后停下来的那一刻,头撞在了一根拴绊马索的木桩之上。 头昏眼花,眼冒金星,鲜血流下来,模糊了他的眼睛,勉力的睁开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是红的。 “高远,我要杀了他!”他嚎叫着爬起来,从地上捡起一柄弯刀,返身冲了上去。 阿伦岱武功了得,反应极快,虽然落马,但却并无大碍,但是其它人却没有这么好运了,跌下马来,大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前面的马队倒下,后面的拼命勒马或者纵马向两边横掠,队伍乱成一团,但更让他们难受的是,征东军冲了上来,冲到了他们中间。 长长的刺矛捅了过来,卟哧之声不绝于耳,惨叫之声,响彻全场。 度过了最初的混乱,东胡人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毕竟是东胡人的精锐部队,他们马上发现,在这种混乱之中,骑在马上,此时不但不是优势,反而成了劣势,马成了对方优先袭击的目标,三五矛下去,战马便惨嘶着倒地,倒地的同时,骑在马上的他们,便也遭了池鱼之殃,他们马上跳下马来,依靠着战马庞大的身躯,与对方开始游斗。 战事,从最初的一面倒,慢慢地变成了一场势均力敌的缠斗。 阿伦岱疯狂地向前突击,在连着劈死了对面的三个征东军之后,他一口气还没有喘过来,他便听到了如雷的马蹄之声,看到了远处飘扬的征东战旗。 贺兰雄回来了。 贺兰雄此时,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连接二天两夜,他和他的部队没有合夜,袭击了三支东胡部落军队,两千骑兵,已经损失了一半,虽然连续换马,战马仍然保持着强劲的冲力,但马上的战士,却是没有多少战斗力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完全是靠着布条捆缚在马上,才没有掉下马来。 但他们仍然成了压垮阿伦岱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四百三十一章:后路断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如果阿伦岱知道,此刻正踏刀如雷如火如风而来的贺兰雄的骑兵,每一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只是勉强骑在马上的话,他一定还会再争取一下,再努力一把,因为此时高远虽然占着上风,但他并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但是,前几次的失败在阿伦岱的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让他始终觉得一切皆在高远的掌控之中,无论自己怎么小心,还是坠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对方甚至连自己在遇到袭击时如何反应都计算到了,这不能不让他胆战心惊。 他被高远打怕了。 先前他的马被绊马索绊倒,早已跌断了双腿,重新跨上马的阿伦岱再看到贺兰雄的骑兵营如风而来的时候,他毫无节操地率先逃跑了。作为四皇子的心腹,他不想在四皇子登上王位,封赏有功之臣的时候,自己却在阴曹地府暗自垂泪自伤。 来时气势汹汹,逃时如山崩地裂,顷刻之间,数千东胡骑兵便如同雪崩一般,垮掉了。 铁岭部的垮塌来得迅猛,而且毫无预兆,这让高远亦是为之一愕,与东胡人作战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东胡人的心理变得如此脆弱,这愕然之间,便让阿伦岱抓住了机会,约一半人马,突出了重围。 但也仅此而已,醒悟过来的高远马上指挥兵马,随着征东军一队队的穿插,变阵,剩下的东胡兵全都被困在了核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高远挥刀将对面一名东胡将领劈下马来,在他身前,已经没有了东胡兵,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着困兽犹斗的那些东胡人,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了笑容。 原本预料之中的一场苦场,草草收场,虽然让阿伦岱再一次逃掉了。但反过来想。却也是保存了无数征东军士兵的性命,这比起全歼阿伦岱要重要多了。经此一战,阿伦岱将再也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来追击自己了。 “还真是杀不死的小强啊!”高远由衷地感叹了一声,这位在自己手下屡败屡战的家伙。生命力倒是顽强。 骑在马上,凝视着身前不远处最后的战事,已经不需要他再去冲锋陷阵了,征东军井然有序的指挥体系正在高效的运作,一个个的东胡人在绝望的吼叫之中,被扎下马来,被砍下马来。被拖下马来,然后了无声息。 一个时辰之后,最后一名被围的东胡人也倒毙在战场之上,直到此刻。欢呼之声才在战场之上响起。 高远微笑着看着在自己身前聚集起来的又蹦又跳的征东军士兵,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陌刀,大吼道:“征东军!” “万胜!”回答他的是无数征东兵震耳欲聋的呐喊! 短暂的欢庆胜利之后,步兵们忙着去打扫战场,完好无损的战马带上准备换骑,受伤的战马补上一刀,东胡兵的盔甲剥掉,怀里的银钱被掏摸干净,征东军秉承了他们的前身扶风军打扫战场的彻底性,什么也没有放过。 那些死掉的战马,按照孟冲许原等人的意思,那也是拖上带走准备在路上吃肉的,但在贺兰雄等骑兵将领的强烈抗议甚至要翻脸的情况之下,只能悻悻作罢。 对于骑兵来说,战马是他们的战友,亲人,他们可以战死,但却不能作为食物。对于这些骑兵的偏执,孟冲等人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尊重骑兵们的意见,最终,这些战死的战马,都躺在了他们倒下的这片战场之上。 天色擦黑的时候,已经休息好了的征东军踏上了前往静远的路途,那里,有他们的战友在等待着他们,那里,是他们归家的起点。 榆林废墟,阿伦岱跪倒在断垣残壁之间,巨大的耻辱感记他泪如滂沱,双手狠狠地捶在地上,片片飞灰腾起,沾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染得乌七麻黑。 “高远,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我一定会打败你,我一定会赢你的。”阿伦岱仰天长嘶。 他在榆林足足呆了三天,收集溃部,三天中,克勒,克钦,克摩三部也陆续有被打散的部队汇集而来,阿伦岱手中又汇集了五千骑兵,但他,却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去追击高远了。 从这里到静远有五百余里,如果自己追上去,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遭到那个比狐狸还要狡滑的高远的伏击,短短的时间里,自己统率的铁岭部已经被高远伏击了两次,从最盛时候的一万铁骑到如今的三千余骑,克勒克钦克摩三部也被打破了胆,根本就没有长途追击作战的能力了。 仰天长叹的阿伦岱率部赶向和林,相对于逃掉的高远的数千征东军而言,现在被困在和林的那十万大燕主力者正餐,高远逃就逃了吧,几千人马,成不了什么气候,击垮了周渊统带的中路军,才能让大燕伤筋动骨。 阿伦岱决定要在周渊的身上,将丢掉的尊严统统找回来。 辽宁卫现在已经成为大燕军队攻击东胡的后勤大本营,数之不尽的粮食,药品,军辎在辽宁卫堆集如山,一个又一个的后勤大营林立,每天都有源源不绝的车队,将这些东西送往前线,送到征战的军队手中,可以说,这里如果一旦出了问题,那么已经抵近和林的大燕主力中军便将遭到灭顶之灾。 辽宁卫曾经是东胡人的重镇之一,但现在,这里已经被燕人淹没,周渊离开辽西卫的时候,留下了一万军队,由大将胡彦超统带,主要任务便是保护,分配这里的物资,虽然东胡主力已经撤退,但小股东胡人的偷袭总是免不了的,大军就算是篦子,也会在缝隙之中漏下一些小鱼小虾。 但小鱼小虾如果不小心,也会造成重大的后果,周渊可不想辽宁卫像数年前的榆林一般,被不到一千人的骑兵偷袭,一把火将榆林烧成了白地,将米兰达积蓄了数年的粮草变成了灰烬,最终使米兰达进攻辽西的梦想成空,而也让燕国在结束与赵国的战事之后,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土地。 辽宁卫这里,除了一万大燕正规军,还有接近十万征招起来的民夫,无数的粮草辎重,便是有这些民夫肩扛背驼车推的送到前线军营之中,成为大燕军队向前征战的动力源泉。 胡彦超是一员老将,一个很小心的人,一个极其兢兢业业的将领,不求有功,但求无功,正是他的这种态度,才让周渊选定由他来掌控辽宁卫,因为在这里,只要不犯错,便是大功一件。 一直以来,胡彦超都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安排民夫将各类物资启运,每天都会有无数的巡逻队在周边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等,胡彦超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他这里,是出不得一丝差错的。 胡彦超所有的一切命令,对策,都是针对小股东胡骑兵的骚扰来布置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大燕军队已经征服的后方,在有军队驻扎的盘山要塞方向,会出现大批的东胡军队,不是小股队伍,是铺天盖地,数之不尽犹如蝗虫一般黑压压扑过来的东胡骑兵。 那一刻,胡彦超正站在辽宁卫的城楼之上极目远望,身后眼视尽头,那一道黑线倏忽而来,伴随着陷陷的闷雷声,第一眼,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特意揉了揉眼,待他再睁开眼睛时,那一道线已经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不再是闷雷,而是响彻天地的霹雳呐喊之声。 东胡大股人马!胡彦超的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盘山要塞早已失陷,盘山要塞里的燕军此时还在向这里逃跑,攻下盘山要塞的东胡军早已跑到了他们的前头。 雷霆般的马蹄之声和呐喊之声响彻天底,蚂蚁一般正在各个大营之中忙碌的民夫们先是愕然,然后是惊恐,最后是心胆俱裂,发一声喊,便向着辽宁卫城方向发狂般地逃来,身在无遮无挡的野外,他们就是东胡骑兵眼中最美的猎物。便连在那些后勤大营之中驻扎镇压的燕军,也惊恐地跑向了卫城。片刻之间,卫城之外,便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但是,辽宁卫城,已经关闭了城门。在最初的震骇之后,胡彦超便当机立断,下令关闭辽宁卫所有的城门。胡彦超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但并不是一个无能的人,当看到如海潮一般的东胡骑兵涌来的时候,他便明白,城外的数座后勤大营已经不保,而在辽宁卫城当中,还有数座大营,外面的保不住了,内里的一定要保住。 想逃进城内的民夫,燕军,看到的高高的城墙与城上胡彦超冰冷的眼睛。 哭泣,哀求,怒骂,都无法动摇胡彦超的心,因为他明白,打开城门,也挽求不了这些人的性命,还会搭上城内所有人的性命以及所有的后勤物资。 此时的他,心中只有决绝。城内,还有六千大燕常备军,还有数万民夫,还有那无数的军械以及粮草,他要守住辽宁卫城。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辽宁卫的危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是个硬角色!”阿固怀恩看着紧闭的辽宁卫城的城门以及城楼之上那个矗立着的将领,他本来是打算趁着城外的燕军与民夫们慌乱之中涌向卫城的时候夺取城门,一举拿下辽宁卫城的,但燕军将领的及时反应让他功亏一篑。 阿固部族长阿固迎新因为支持大王子索克,此次惨遭清洗,现在他的人头,还挂在和林高高的城墙之上示众,而阿固迎新成为了阿固族的新族长,他们的部族的老人,孩子,亲人,此刻都在和林城中,想要让他们平安无事,阿固部就必须在此战之中有所表现,他们必须要用显赫的战功来赎取老族长犯下的过错。 想起老族长阿固迎新,阿固怀恩就是一肚子的怨气,如果不是他的昏匮,阿固部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元气大伤?支持那个王子并不算错,但没有紧跟老王的步伐,就大错特错了,居然在最后想要在和林城中发动兵变,强行拥立大王子上位,王上的确是老了,但老虎老了,也许牙口不再锋利,但脑子却更加厉害了。也亏得自己反应及时,在最关键的时候,响应了老王的号召,反戈一击,这才保住了阿固族的种子。阿固迎新一族虽然覆灭了,被斩草除根,但相对于整个阿固部族的生存,那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现在,他要用赫赫的战功,来向即将登位的新王表达忠心。 在盘山之中隐藏了一月之久,所为的就是今天,拿下辽宁卫,堵住燕军的后路,让十万燕军主力有来无回。 想起整个战略的制定,阿固怀恩就是满心的敬佩,老王看中四王子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是大王子,他只会带着所有的族人。与燕军来一个硬碰硬,这样即便打赢了,但东胡一族只怕也是大伤元气,而燕国即便损失了眼前这些人马,但数年之内,他们便又可以训练出一支新的军队出来,他们庞大的人口。无数的财富,能保证他们做到这一切。 但东胡就不一样了。一个控弦之士想要成长起来,没有十年苦功,想都不要想。 而如今,所有的一切尽在东胡的掌控之中。占领了辽宁卫,和林之下的十万燕军主力便将成为离开水的鱼儿。只能徒劳地鼓动着腮鳍,去呼吸那最后几口空气。 随着他一齐而来的还有宇文族,慕容族两个大家族,他们也是这一次支持索克而被清洗的部落之一,为了部族的未来,他们必须和自己一样,拼死战斗。为部族的新生创造一个良好的开端。 老王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新王上位,必然会有部族兴起,有部族衰落,想要维持住他们的地位,就必须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涤自己的刀剑。而在第一轮的较量之中,他们已经落后一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必须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步走错,则万劫不复,在东胡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不知有多少强大的部落,最终沦落为历史的尘埃。 “城下这些燕军。还有民夫,不要多杀伤,要多抓俘虏。”阿固怀恩转过头,对身边的宇文恪。慕容昆道。 “抓俘虏干什么?多麻烦,一刀砍了,干净利落!”宇文恪不解地反驳道。 阿固怀恩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宇文恪语气之中的不敬,阿固族一直以来,便是东胡除开王庭之外最强大的部落,但也是这一次政变之中损失最为惨重的部落,现在阿固族的实力比宇文,慕容强不了多少,在以后的日子里,只怕三部要抱团取暖,以对抗新兴的部族了,现在宇文恪还没有想到,但他以后一定会明白过来的。 指了指辽宁卫城高大的城墙,阿固怀恩叹道:“王上一直心慕中原文化,这些卫城,便是模仿中原城市所建,可我东胡儿郎,野战无敌,但这种城防攻守,却是不太擅长,你们也都来过辽宁卫城,想要打下它,我们要折损多少儿郎?如果儿郎们死得太惨了,以后我们三部还能撑多久?” 慕容昆眼睛一亮:“怀恩兄,你是想驱赶这些人去攻城?” 阿固怀恩哈哈大笑,指着现在已经在东胡军控制之下的那一座座后勤大营,“瞧见了吧,那些大营之中,攻城器具应有尽有,看来燕军为了打下我们的和林,当真是准备得极其充足,不过现在可都便宜我们了。现成的器械,现成的人手,为什么不用?“ “哪些中原蛮子岂肯为我们攻城?”宇文恪摇摇头,道。 阿固怀恩冷笑,面色亦变得狰狞起来,“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去攻城,他们或许还有存活的机会,如果不去攻城,马上就会变成了具尸体。” “此计极妙!”慕容昆大笑,“让他们自己人去打自己人,说不定城上的人手一软,便能找到突破口了。自己儿郎能少死几个就少死几个,怀恩兄说得对,我们既要完成任务,又要保存实力,这种攻城的事情,能少做就少做。” 阿固怀恩微笑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开始吧,二位!” 胡彦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瞪视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民夫以及夹杂在其间的几千燕军,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但此刻,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心里在滴血,脸上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将是军中胆,如果将领在此时稍有软弱,便会影响到作战的士卒。 城头之上,无数燕军正在忙碌着,一台台的床弩被撕下了苫布,绞上了弓弦,一柄柄崭新的强弓竖在墙角,一捆捆利箭散发着幽幽的寒光,所幸的是,城内还有足够的武器和足够的人手。 “王昌!”他回头叫道。 “末将在!”王昌走了上来,此时的他,脸色仍然是一片惨白,还没有从东胡人突然出现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他亦是高级将领,自然知道东胡人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什么。 “你去,打开武器库,给所有的民夫们分发武器,告诉他们,如果还想活着回家,那就战斗吧!” “那些民夫,只不过是一些农夫,只怕上得城墙,手脚便酸软了,那里堪战?”王昌涩声道。 “就是一只鸡,你杀他的时候,它还得蹦哒几下呢!”胡彦超冷冷地道:“你下去先将他们组织起来,每一队,放一个老兵,每一次,派一千人到城墙上来,夹杂在军中守城,这血啊,看得多了,自然就不恐怖了,人啊,杀得一个,他也就不再惧怕杀人了,哪怕这一千里,最后只剩下一百人,那也是值得的。因为这一百人,到最后,便可以顶一千人用。” “我明白了!”王昌答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胡将军,这一战,我们能赢么?” “你是指征伐东胡的这一战,还是指我们眼下这一战?”胡彦超反问道。 “都是!” “征伐东胡,到现在为止,已经是有败无胜,只看能有多少人回家了。”胡彦超低下头,但片刻之间,却又昂了起来,“但是眼前这一战,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们会赢,我绝不会让东胡人进辽宁卫城一步。” “是!”受到胡彦超的感染,王昌用力地挥了挥拳头。 “王昌,你下去之后,跟其它人却不能这么说,你只消告诉他们,周太尉不日便将有大军回援,这些东胡跳梁小丑,只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守住辽宁卫,胜利就将属于我们。”胡彦昌道。 “我明白,将军!”王昌转身离去。 胡彦超回过头来,在这一刻,他听到了胡东进攻的号角之声,他的拳头蓦的捏紧,城下,无数的民夫绝望的捶打着冰冷的城墙,撞击着厚重的城门,但无论是城墙,还是城门,都是纹丝不动。 身后,东胡铁骑呼啸而来,绝望的民夫们开始向着两边逃散。 利箭飞舞,刀光闪烁,东胡铁骑瞬间便在涌动的人潮之中,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将数万人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方块。 胡彦超闭上了眼睛,除了看着他们去死,他无计可施。 片刻之后,胡彦超瞪大了眼睛,城下的情况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惨烈,东胡人在分割开密集的人潮之后,并没有大肆杀戮,而是开始捕捉俘虏,一群群,一队队的民夫,被一根根绳子串到了一起,按着跪倒在地。 “他们想干什么?”胡彦超看着东胡人的军阵背后,从那些后勤大营之中被抬出来的攻城云梯,被推出来的攻城车,攻城槌,脸色慢慢的变得苍白起来。 他们要驱赶俘虏登城! 看着自己的同袍被杀是一回事,但如果这些同袍被迫来攻城,自己亲手杀掉又是一回事,胡彦超不知道自己的士卒们能不能狠得起这个心肠,他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来人,将哨条以上所有军官全都到我这里来集合。” 城下,阿固怀恩看着大军之前被俘虏的近三万民夫,脸上带着微笑,吩咐道:“将那些被俘虏的燕军给我带上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晴天霹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山顶风景独好! 现在的周渊就有这样的感觉,他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和林还很远,但是站在脚下的这座山的山顶,他已经能看到和林那巍峨的东胡王庭。与蓟城的大燕王宫位于正座城市的正中间不同,东胡的王庭却是位于和林城的最高点,王庭依山而建,从半山腰起,一直延伸到山的顶端。站在王庭之上,便可以俯览整个和林城。 “东胡本是游牧之族,逐水草而居,米兰达倾慕我中原文化,学着我中原诸国筑城而居,这和林虽然比不得我大燕蓟城,但倒也壮观,起码不输于我大燕任何一座州城了。”指着远处虽然有些模糊,但仍可看得见的和林城,周渊笑道:“可是这样一来,米兰达可也把自己圈禁在这和林城了,数十年下来,这和林城已经成了东胡王庭的象征,和林城如失,东胡人便如同被抽了脊梁骨的狗,定然要失去自己的精气神,倒也是让我们省了不少事。”指点着远处的和林城,周渊气定神闲。和林已经眼前,十万大军枕戈已待,百年大功业就在眼前了。 “太尉所言极是,如果东胡仍然是逐水草而居,不与我军正面作战,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与我游击的话,还真是一个大麻烦,战线拉得太长,于我军大不利,但现在,倒是简单了许多!”陪在周渊身边的大将陶启功笑道。“不过这和林城也算险峻了,攻打起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 “建城容易,但想要习得这城池攻防之术,却不是数年之功了,中原各国,相互征伐以百年计,这攻城守城之术,以发展到炉火纯青之程度。东胡人以彼之短,攻敌所长,焉能不败!”周渊扬声大笑,“大军一到。灰飞烟灭耳!” “太尉威武!”陶启功顺势吹捧了一把:“灭掉东胡,完成大燕数百年来未竟之伟业,辽东大片土地将入大燕之手,大尉将启开大燕争霸天下的伟业大幕。” 这句话真是说到了周渊的心坎里,开大燕争霸天下之序幕,这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在大燕,他已经位极人臣,现在,他唯一想得。便是能够名垂青史,压倒历史上所有大燕的那些名臣 而现在,一切就都要实现了。 “太尉,您看,那是熊本的兵马。熊本已经推进到和林城下了。”陶启功突然振臂大呼起来,“熊将军当真是厉害,看样子,他马上就可以攻城了!” 周渊毕竟年纪大了一些,眼神不济听到陶启功的话,亦是精神一振,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看清楚远处那些犹如蚂蚁般大小的人群。 “熊本骁将也!”周渊拈须微笑,愈是靠近和林,东胡人的抵抗便愈加强烈,拦在熊本前方的便是先前从中路军面前撤退的朵颜族,这是东胡一族之中有数的大部。与阿固一族,都是东胡的超级大族,周渊本来以为,熊本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突破对方的抵抗。但想不到,不到一周的时间,熊本就推进到了和林城下。 “看来东胡一族因为内讧一事,而致军心低落,无心抵抗,这是天要亡东胡啊,米兰达在这个时候死去,亦是天佑我大燕,天予不取,必遭天谴。”周渊仰天长笑。 “大尉,开始了!”陶启功又大叫起来。“熊将军开始进攻了!” 周渊擦了擦眼,用力睁大,但愈是如此,眼前便愈是模糊,他哈哈大笑了几声:“熊本,也真是太心急了,也罢,试一试,看看和林的防守如何,算了,不看了,我们回大营去,想来熊本的信使早已候在大营中了。” “希望熊将军能一战凑功!”陶启功笑道。 “没那么好的事,百足这虫,死而不僵,这东胡盘踞辽东大地数百年,根深蒂固,这和林城,也营建了数十年之久,破船还有三千钉呢,那有这么容易的事情,熊本能在主力抵达之前,试探出和林城防的破绽,那便是立了大功了。”周渊笑着转身,向山下走去,陶启功赶紧走了上去,扶住了周渊的身子。 “太尉,太尉!”没走几步,下头崎岖的山路之上,一员裨将一路狂跑着向上而来。 “瞧,定然是熊本的信使已经抵达大营,倒真是够快。”周渊笑顾陶启功。 “末将见过太尉,见过陶将军!”裨将看到正一路向下的两人,弯腰躬身,直起身子时,脸上却没有周渊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是一脸的焦急。周渊不禁一怔,“周将军让你来的?” “是,太尉,周将军让我来,请太尉马上回大营!” “是熊本的信使来了么?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周渊摆摆手,道,“这山上风景颇好,正好边走便看,也好放松一下这一段时间的疲乏!” “太尉说得是,这段日子,的确是太苦了些,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陶启功附和道。 “太尉!”裨将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的焦急之色更浓。 “嗯?”周渊察觉到了异色,看着裨将,“是别的事!” “是!”裨将的眼神不时地扫过周渊身后大批的卫兵,周渊见状,心中不由一跳,向前数步,走到了那裨将跟前,压低声音道:“出了什么事了?” “周将军让末将禀告太尉,盘山要塞来人了,其它的事情,周将军不许末将多说,只是请太尉马上回大营。”裨将的声音低到只有周渊能听清楚,连此时尾随在周渊身后的陶启功也只听到了断断续续几个字。 周渊的脸色一下子便变了,盘山要塞来人,周玉如此郑重其事,那裨将不肯在这里说,那定然是因为此时自己身边的人太多了一些,能让周玉如此小心的事情,只怕就是要命的大事情。 “快回去!”周渊当即便加快了步伐。 好不容易下了山,周渊的额头已是见汗,那裨将牵过马来,周渊翻身上马。也不等亲兵,径直打马便走,慌得一干亲兵,在后急忙追去。 “出了什么事了?”陶启功追上了那裨将。小声打听到。 “陶启军,您回到大营,自然便知,此时末将却不敢乱说!”裨将脸有难色,摇了摇头。陶启功心中大怒,但又是奈何不得,周玉不仅是大军的副将,更是周渊的心腹,不是他惹得起的。只是心中揣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然是太尉脸色大变?匆匆忙忙间几欲失态。 而此刻。周玉在大营之中也是如坐针毡,盘山要塞的人已经抵达了他的大营,燕军主力后卫被断的事实已经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这不仅会让大燕攻伐东胡的大计灰飞烟灭。这十万大军很可能已经很难回家,还影响了另一项大计,一时之间,周玉只觉得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大帐里来来回回转着圈子,焦灼之色,溢于言表。 大帐帘掀开。周渊一步跨进了帐内,在他身后,陶启功与那员裨将也都跨了进来。 “周玉,出了什么事?盘山要塞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进大帐,周渊便急急地问道。 周玉却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对那员裨将道:“周康。你去大帐之外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大帐。” “是!”叫周康的裨将一步跨出帐去,周玉这才凝神看着周渊,“太尉,出大事了!” 周玉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周渊与陶启功两人都惊呆了。 “盘山要塞丢了,数万东胡铁骑出现在我们的后方,辽宁卫,只怕守不住了!” “怎么可能?”陶启功大叫起来,“我们的后方,怎么会出现数万东胡铁骑,东胡人从哪里弄来的兵,变出来的么,他们是神仙么?不,这不可能,这定然是东胡人的诡计.我们不能上当,如果真有东胡人,辽宁卫的胡彦超岂能没有消息传过来?” 周渊虽然没有如同陶启功这般失态,但他的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已是变得雪白,”那些盘山要塞的兵是怎么过来的?” “东胡人突袭盘山要塞,我们在盘山要塞只有不到一千兵,几乎全部被歼,只有零散的几个人逃了出来,这几个人本来想到辽宁卫示警,但东胡人更快,他们到辽宁卫的时候,东胡铁骑早已将辽宁卫围得水泄不通了,他们只能拼命赶到这里.胡彦超根本就传不出消息来了.现在不知道辽宁卫如何了?”周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上面这段话,”我们在辽宁卫的军械辎重,全都完了!” 周渊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几乎昏倒. “现在我们可以猜到当初东胡人在中路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而在两翼拼命殂击高远与张叔宝的原因了,我们突击太快,与左右两翼拉开了差距,这些东胡骑兵便是从这两翼的空当过去的,隐藏在盘山之中,这是东胡人的诱敌深入之策.”周玉缓缓地道.. “但是,他们的兵力,是从哪里来的?”陶启功颤声道. “是阿固部,宇文部,还有慕容部!”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在东胡内讧之中,已经被击败而消灭了吗?”陶启功此时的脸色已经如同死灰一般,他也想到了. “整个都是一个阴谋,或许有内讧,但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内讧早就被米兰达镇压下来了,而我们所得到的所有情报,都是假的.和林城中的燕翎卫探子,出问题了,他们送出来的情报,九分是真,一分是假,阿固迎新等支持索克的部族大佬的确死了,但是,这些部族并没有元气大伤.”周玉有些绝望,”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引诱我们不断深入的阴谋.” 第四百三十四章:周渊的决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短短的几息时间,周渊便似苍老了十年,从人生的巅峰摔落到最低谷,他所用的时间,只不过是从那山头到大营的距离。 大帐之内死一般的寂静,三人谁也不想说话。 “那几个盘山来的士兵,现在在哪里?”终于,还是周渊先开了口,作为一个历经沧海,长时间站在山顶看风景的人,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应当怎么做了。 “我将他们秘密关押了起来,看守的士卒都是我的心腹,绝不会有半点消息漏出去。”周玉答道,“如果此时这个消息泄漏出去,必然军心大乱。” “杀了,都杀了!”周渊挥了挥手。 周玉点点头,走到帐门口,叫了周康进来,附耳咐咐了几句,周康立即如飞而去。 “军中还有多少粮草,可以支撑多少天?”辽宁卫既然已经被围,便不会再有后续的粮草会运上来,军中存粮多少,便成了生死悠关的大事。 “太尉,不足半月之粮!”陶启功身音颤抖。 周渊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第一条,马上后撤,力图打破对手的包围圈,突围而出。第二条,倾尽全力,半月之内,拿下和林城。置之死地而后生。” “太尉,我认为,马上后撤方是正理。现在熊本将军正在对和林城发动猛攻,为我们吸引了大批敌人,我们只要行动迅速,应当能突破对手的堵截。”陶启功急忙道。 周玉却摇了摇头,“太尉,如果是这样的话,东胡人立即便能察觉到我们想干什么,此时,所有一切都已浮出水面,东胡人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他们的主力,也就是他们的王庭宫卫军,一直都没有动,便是在等待着这个时刻,后撤,便意味着我们要在行进着,遭受对方无穷无尽的追击。只怕还走不到辽宁卫,便已经全军皆溃了。我同意第二条方案,拼尽全力,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不能拿下和林城,也可大伤对手元气。以我大功国力,数年之后,便可卷土重来,而东胡人,却没有这样的底气。” 周渊微微点头,“我的意思也是这样。如果能拿下和林城,便可绝处逢生。咸鱼翻身,如果不能,咳,如果不能,自然是尘归尘,土归土。” “太尉!”陶启功踏上一步,还想再说什么,周渊去摆了摆手。“启功,你去后勤大营看一看,清点一下我们最后的资本吧。” “是!”陶启功不甘心的向周渊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周渊闭目沉默,周玉耐心地等待在一边。 “周玉,明天,我会带着主力向和林城出发。倾力进攻,你留守,明天晚上,带着二万中军主力。先向逻些方向运动,然后折向辽宁卫,争取能够突围而出,与胡彦超会合后,啥也不要想,立刻退回燕国。”半晌的沉默之后,周渊突然道。 周玉先是一怔,而后大惊,“太尉,这怎么行,如果我带走两万中军主力,如何还能打得下和林城?再说此时此刻,我怎么能弃太尉而去?” “多这两万人,和林照样打不下来。”周渊叹了一口气,“打了一辈子雁,老了老了,却被雁啄了眼睛。一世英名,皆丧于此。” “太尉,不若您带两万中军突围,我留下来指挥对和林的作战。”周玉目光炯炯。 “那是不行的,我如果一走,军心立散!便不能起到替你牵制敌军主力的作用了。”周渊呵呵一笑,“想来现在,我已经成了东胡人的主要目标了。” “那不如让陶将军率队突围,我留下来陪伴太尉。” “更不可取。”周渊冷笑一声,“别说陶启功才具远逊于你,便是他刚刚的表现,亦让我失望得很,他的心乱了,将两万中军主力交给他,只怕连一个人也带不回去。周玉,不用多说了,这两万人,便是我大燕日后卷土重来的资本,能带回去多少便是多少吧。” “太尉!”周玉怔忡半晌,此刻他的心中,却是又愧又悔。 “你怎么啦?”看着周玉难看的脸色,周渊淡淡地道:“为大将者,便当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一仗虽然输了,但是以我大燕的国力,终于再回来的一天。何必如此小儿态?” “太尉,我……”周玉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太尉,胡彦超此人,胆小谨慎,他守得住辽宁卫吗?” “胆小谨慎?”周渊哈哈大笑,“你看错他了,他的心,狠着呢!你放心吧,辽宁卫虽然被围,但他一定能守住辽宁卫。你只要能抵达那里,便能与他会合,城外的无数后勤大营肯定已经保不住了,但城内却还有数座,足以让你补给完整,然后突围而出。至于最后能回去多少,那就只有看天命了。不过我对你有信心。” “辽西张守约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倾尽全力前来救援的,所以,你不必有太多担心。” 周玉心中苦涩,此时,只怕张守约早已一命归西,剩下张君宝那个空心萝卜,听闻此事,必然慌了手脚,哪里还会有援兵来。 但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是,太尉,末将必不负太尉所托,将这两万人马,带回燕国去。”周玉郑重地在周渊面前跪了下来,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 “你如果能回去,燕国以后的太尉非你莫属。”周渊沉吟道:“你要记着,燕国若想有争霸天下的实力,有如秦赵楚等大国瓣手腕的能力,辽东必须要拿下,东胡必须要毁灭。在此基础上,对赵齐等周边国家,可以忍让,委曲求全,直到我们灭掉东胡,才掉转头来对付他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国仇,便是五十年,一百年又有何妨?” “末将明白了。” “我中军主力如此,左右两翼,只怕也完蛋了!”周渊沉吟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就在前两天,我还在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一次的大胜做掉高远,永绝后患,想不到东胡人倒是替我做了,不过此子狡诈,兴许能逃得性命,周玉,你要记得,此人狼子野心,断不可留。” “太尉!”周玉抬起了头,有些诧异。 “你不用多说!”周渊绝然地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高远此人,的确极具才干,燕国此次大伤元气,这样的将领自然能够有助于大燕重新崛起,但我周渊数十年来,看得人多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此子才具愈高,危害愈大,你若心软,留下他来,说不定他日他便会成为大燕的掘墓人。如果这一次,他死了便一了百了,他若未死,想千方设万计,也得杀了他,永绝后患。” “是,太尉!”周玉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得了,你也下去准备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周渊闭上了眼睛。 周玉在帐内静立片刻,转身出帐而去。 而此时,周玉所担心的胡彦超顶盔贯甲,手持长刀,正卓立在辽宁卫的城墙之上,看着城下不远处,在东胡人马刀驱逐之下,弓箭威逼之下,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撞车槌等攻城器具战战兢兢而来的俘虏,眼神之中尽是杀气。 这些俘虏神情绝望,城头之上,沉寂无声,只有无数闪着寒光的箭头,对准着城下的攻城者。 “不要杀我们啊,我们也是被逼的。”不知是那个民夫,突然张嘴大喊了一声。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俘虏之中,无数的人开始喊叫起来,呼朋唤友,叫邻居喊大爷,苦苦求饶。城墙之上,士兵们的手开始发抖,下面那些攻城者中,有他们的熟人,有他们的朋友,甚至还有他们的亲人兄弟。 “弟兄们!”胡彦超大吼道;“此刻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同袍,不是我们的兄弟亲人了,他们是敌人,他们正在充当东胡人的马前卒,想要打破辽宁卫城,我胡某也勿需多话,这些人肯定活不成了,如果你们想与他们一样死在东胡人的刀箭这定,那便无需动手,等他们爬进城来,等东胡人杀进来,连你们也一起杀掉,东胡人的手段,你们是清楚的。如果你们想活着,那就不要犹豫,不要胆怯,胆敢靠近城墙者,胆敢攻击城墙者,杀无赫,放箭!” 胡彦超嘶声大吼,短暂的沉默之后,一枚床弩破空而出,激射入城下的人群之中,立时便从人群之中开出了一道血胡同,这一箭打破了沉默之后,城上,无数床弩,羽箭立时如瓢泼大雨一般自天而除,城下,顿时血流成河。这些民夫,连最基本的军事素质没有,完全没有在战场之上自保的手段,在城上的雷霆打击之下,顷刻之间,便死伤惨重,哭喊声中,他们转身便逃. 刚刚逃出城上弓箭的射程,迎接他们的却是东胡人更为密集的箭雨,“向前,攻城,后退者,死!” 第四百三十五章 扶风有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辽宁卫城之下,血流成河,尸积入山,死去的人重重叠叠地堆在一起,竟有数米之高,三天下来,辽宁卫城之下,已有近两万民夫倒毙在城下,其间,亦夹杂着为数不少的东胡士兵,这些人混藏在民夫之中妄图登城,在胡彦超的无差别打击之下,尽皆成了亡魂。 天气炎热,倒在城下的尸体已经开始腐乱,一股股的臭味随风飘荡,闻者无不掩鼻。 “烧吧,烧了,不知道我们需要坚持多久,如果爆发瘟役,可就坏大事了。”站在城头,胡彦超脸色亦是惨然,虽然下达命令的时候,他不曾有丝毫的动摇,但每次攻击结束,看到那些手无寸铁倒在城下的民夫,他亦是心中黯淡。 从第二天开始,东胡人便大批的混杂在民夫之中开始登作作战,数次登上城墙,但在他针对性极为分明的布置之下,无不铩羽而归,但东胡人的行动,也在提醒着胡彦超,真正的恶斗还在后头。 这些被驱赶的民夫本来就是东胡人用来作为消耗的,杀耗守军的武器,体气,以及他们的勇气。 辽宁卫现在已经是一座孤城,虽然粮草充足,不缺武器,但是,他们缺乏希望,缺乏一个明确的目标,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眼下的这种噩梦,这才是胡彦超最为担心的。一支没有希望,没有梦想的军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但他更不敢打开城门突围,哪怕阿固怀恩故意放开了前往燕国的道路,胡彦超仍然不为所动,围三缺一,本来是中原各国在围攻城池之时,为了减少减攻方的损失而故意放被围者一条生路的破城之方。但因为对手是东胡骑兵,这条路便走不通,只要开城,突围便会变成一边道的屠杀。城内守军将在一追一逃之中。逐一丧生在东胡人的马刀之下。 他头痛的是,如何鼓起城内士兵坚守下去的勇气。 一排排的士兵抬头大桶走了上来。将桶内的油脂倾泄下去,泼在城下的尸体之上,点燃火把,丢将下去。冲焰登时冲天而起,一股股浓烟扶遥之上,在天空汇聚成片片乌云,空气之中,充满了焚烧尸体所产生的烤肉的香气,胡彦超忽然有些作呕的感觉。 “尘归尘,土归土。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获得解脱,如果你们心有怨气,不愿超脱轮回。那么,便来找我吧!”胡彦超闭目,喃喃地道:“胡某问心无愧,不惧尔等。” 说完这几句话,胡彦超转身便走。 扶风,县衙府,郑均孤坐于一盏油灯之下,明灭不定的灯光,让他的脸色亦是时明时暗,在他身前的暗处,坐着一个面目极为陌生的人,此人叫易彬,是征东军暗司的人,亦是曹天赐的副手,郑均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他手持着蒋家权的手书,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他的身份。此刻,这份手书已经在郑均的眼前化为了一团灰烬。 易彬的出现,让郑均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也明白了蒋家权临走之时,那一番意味深长,当时让他莫名其灵长的谈话。 原来自己一直都还没有进入过征东府的核心之中,今天,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算是一次考验么?郑均在心中无声的自嘲了一番。 “郑大人,据可靠情报,辽西城内已经发生剧变,郡守张守约张大人恐怕已经不在了,而下手的,我们相信是他的长子张君宝与燕翎卫联手所作,辽西城的剧变,也代表着张君宝和燕翎卫要向我们动手了,所以夫人和征东府的所有人,已经离开了扶风城,现在扶风城,除了大人您以及我们军法司暗司的成员,再无征东府一兵一卒了。”易彬脸色平静,看不出内心有什么变化,但他嘴里所说出来的话语,却让郑均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蒋长史想要我做什么?”郑均的语气有些苦涩。 “郑大人虽然现在是扶风县令,但一直以来,与征东府并没有过多的纠葛,这一点,我相信燕翎卫是很清楚的。所以,这一次,征东府的撤离,并没有通知大人,是因为蒋长史希望郑大人能够留下来,为将来我们重返扶风作出贡献。张君宝上位,必然会对我们下手,这是燕翎卫整个计划之中的一部分,而他们拿下扶风,赤马,也需要一个有威信的人,来安抚这两地的民众,以免出现大规模的民众骚乱,郑大人便会成为最好的人选。”易彬缓缓地道。 听着易彬的话,郑均却是品出了其它意思,“对扶风下手,必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也就是说,高将军在前线,也会遇到危险,是不是?如果高将军不出意外,他们也根本不敢对扶风下手。” “不错,他们肯定会对高将军下手,不过对于这一切,高将军早就有了周密的安排,高将军定然会平安归来。对于这件事,高将军已经准备了有一年之久,所以,郑大人不必担心高将军的安全。张君宝弑父上位,罪大莫逆,等高将军回来后,必然会兴兵讨逆,那时候,我们需要郑大人的帮助。”易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弑父?”郑均大为震惊。 “大人以为呢?张守约大人是武将出身,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暴毙?即便是张大人因为意外死了,那他的贴身侍卫顾长林怎么也死了?所以,我们推定,是张君宝勾结燕翎卫,杀害了张守约大人,现在辽西城是张君宝作主了。您也知道,他与将军一直不对付。”易彬点头道。 “要我做些什么?” “无他,张君宝占领扶风之后,大人需要帮助他稳定扶风形式,使这里不出现大规模的骚乱,这是将军不想看到的,这里是将军的家,稳定这里的一切,便是对将军最大的帮助,然后,再将军的大军抵达这里的时候,成为将军重新占领扶风的内应便可。等将军重取扶风,大人便是最大的功臣,征东府内,必然有更重要的位置,对大人您虚位以悬。”易彬道:“当然,蒋长史也说了,如果大人您不愿意,也不勉强,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您如不愿冒险,也可离开扶风,去找蒋长史汇合,也可真正投靠张君宝,可是这样一来,以后相见,那我们便是敌人了。” 郑均苦笑,什么几条选择,自己根本没得选择,如果蒋家权有心带自己走,当时在与自己谈话的时候,便该合盘托出,而不是这个时候由易彬来讲,显然,自己并没有得到他充分的信任,而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征东府才会真正的认可自己。 这便是投名状吧! “蒋长史带着夫人退往到了哪里,大草原么?现在大草原如此混乱,仅有叶真一千人马保护,安全有没有问题?”郑均问道。 “这个不用郑大人操心,高将军早有安排,退入草原的征东府众人与夫人,绝不会有任何的安全上的危险。”易彬微笑着道。 郑均点点头,高远定然有其它万全的安排,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他也知道,从一开始,自己便不是征东府的核心人员,瞒着自己,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 “随时!”易彬答道:“现在扶风这中,驻扎着辽西军一个营约五百人,还有常备军一个营五百人,要动手的,便是这一千士兵了。” “常备军也参与了其中?” “对付高将军,本来就是周渊,宁则诚,张君宝等人同流合污,留在扶风的这一个营,本来就是用来对付我们的。”易彬笑道。 “这么说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动手了?”郑均问道。 “是的,随时可能动手。”易彬这话刚刚出口,外头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之声,窗户这外,隐隐有火光闪现,易彬霍然立起,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头的景况,回过头来,笑对郑均,“他们动手了!” 郑均快走到易彬跟前,向外往去,火光闪现之处,正是大燕常务军与辽西军的驻军之所,不由苦笑起来,“你当是个乌鸦嘴。” 易彬微笑着双手一抱拳,“郑大人,我在扶风的公开身份,是一间小小的杂货店的老板,没事儿的时候,你上街逛一逛,就会发现我这家小店,如果有什么事,您可以派人去哪儿找我。我告辞了。” “你小心一些!”郑均提醒道,“这些大头兵,可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大人放心,这些人还奈何不得我!”易彬轻蔑地笑了笑,推开了门,旋即掩没在黑暗之中。 看着易彬消失的方向,再看看城内闪现的火光和愈来愈大的嘈杂之声,郑均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向了大堂方向。 占领扶风县,捉拿征东府众人以及捕捉吴氏酒庄一众人等的指挥是辽西郡中军的一名叫吴应东的将领,由他来协调两支军队的合作,就在今晚三更的时候,行动开始,一营常备军直扑征东府,高远的私人府弟以及县衙,而辽西郡一营人则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负责警式城内,保证城内不骚动,另一队人却是直扑城外吴氏酒庄。 第四百三十六章 教训一下张君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队士兵冲到了征东将军府门前,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将军府门前连一个卫兵都没有,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除了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竟是鬼影儿也看不到一个,带队的军官楞怔了半晌,本来以为还要打上一场的,没有想到,居然是闭门羹。 轰然作响之中,大门被撞开,整个征东将军府内,早已人去屋空,什么都没有留下。屋前屋后搜寻了半晌,带队军官确认,这里不但没有人,连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无论是高远平日办公的地方,还是长史房,后勤司,军法司,一片纸也没有留下来。 呆了半晌,这位军官方才想起回去复命。 与他同样遭遇的还有前去高远私宅以及吴家酒庄的所有军人,看着一个个空手而归的部下,吴应东只觉得牙齿阵阵疼痛了起来,策划周密的事情,居然尽皆扑空,上头指定要抓的人一个也没有抓着,不但蒋家权,曹天成,曹天赐等征东府的重要人物一个不见,连吴氏满门也不见了踪影,而那些宁则诚点名要抓的酿酒的老师傅也是一个不见,吴氏酒庄,除了空荡荡的一个个硕大的酒缸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 这怎么交差?想起张灼郑重其事的交待,吴应东不由头痛起来。 “吴将军!”一名军官大步走了过来,“抓住了扶风县令郑均。” “郑均?”吴应东不由大喜过望,总算抓住了一个还有些份量的家伙。 “把这个家伙给我带上来。”他怒喝道,要抓的人没有抓到,他们的下落,却要着落在这个扶风县令的身上了。 郑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破了,踉踉跄跄的被推推搡搡的带了上来,看着吴应东,他一脸的迷茫之色。 “吴将军,你想干什么?”他厉声质问道。“我乃扶风县令,你们想干什么,造反么?” “造反?”吴应东狞笑一声,“造反的不是我们。而是征东将军高远。” “什么,高将军造反,这怎么可能?”郑均大惊失色。 “哼哼,这个小儿,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勾结东胡,意图陷我征伐东胡的大军不利,被周太尉察觉其阴谋,现在事发了,吾奉命逮捕征东军余孽。郑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吴应东呵呵冷笑。 郑均两腿一软,坐倒在地,脸若死灰,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知道不知道,你自与上头说去,郑均,我也不来为难你,你只消告诉我。这征东府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还有,哪吴氏酒庄的人哪里去了?” 郑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看着脸色灰白的郑均,吴应东心里已是有了几分计较。看来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入高远的法眼,虽然就任扶风县令,但真正的大事,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郑大人。你好好想想,他们能去哪里?这可是你将功折罪的好时候,你身为扶风县令,常来征东府办事,难道就没有察觉出有什么猫腻,发现有什么反常么?”吴应东耐心地问道。 郑均偏着头,半晌,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前些时日,我去将军府,在长史门外,听到那曹天成与长史说起了什么草原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什么的,当时也没有在意,自己进去之后,他们就换了话题,没有继续再说了。” 吴应东大喜过望,“我知道了,他们定然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逃往草原了,郑大人,你却在此稍稍委屈几日吧,高远勾结东胡,妄图造反,与他有勾连的人物,自然是逃不了的,但我看你,倒不是与他们勾搭的人物,但是与不是,我说了也是不算的,等燕翎卫的人来了再说吧,来人,请郑大人去后面休息。” 郑均感谢,站起身来,随着几名军士走向后面。 前头,吴应东已经在大声下令,集结军队,准备前去追击征东府诸人,正往里头走的郑均并没有回头,只是低垂的脸庞之上,口角微微勾起了下弧,似乎是在冷笑。 居里关,当年高远曾经驻扎过的地方,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由数个村落组成的聚居地,这些村落,将居里关围在中间,在最核心的地方,便是以前扶风军的各色作坊,但当吴应东率军抵达这里的时候,这些作坊也毫不例外,已经人去屋空,除了那些已经变得冰冷的炉灶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便连那些沉重的铁锭,也被搬走了。这让吴应东心中沉淀淀的,想将这些作坊撤离得如此干净,显然不是仓促之间便能完成的事情,如果对方早有准备的话,自己只怕这一趟便要走空了。 脸色沉重地走出这些作坊,映入眼睑的是周边长势极好的庄稼,放眼看去,竟是一眼无法看到尽头,而这些聚居在此的村民,吴应东也知道,基本上都是高远从东胡人手里抢回来的奴隶,以及退伍的军人。 这个高远,是一个人才,只可惜,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看起来要殒命他乡了,便是死了,也会落一个永世也无法洗去的污名。 吴应东叹了一口气。 “吴将军!”一名偏将急步走来,“我找这里的村民打听了一些,他们说,一天前,的确有大队人马从这里离开了,听他们描述的样子,应当便是蒋家权一行无疑。” 吴应东大喜,“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可打听清楚了么?” “往西!”偏将肯定地道。 “他们会不会骗我们,这里的人,受高远的恩惠极多.”吴应东有些担心。 “不会,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说我们是高将军的部属。”那偏将得意地道:“我分开问了好几个人,大家都这么说,应当是可信的。” 吴应东大笑,“好,你小子够聪明,走,出发,追上这些家伙,一个也不要放过!” 一千兵马立即上路,穿过碧油油的庄稼地,向着西方急追而去,听那乡家的描述,蒋家权一行人等,带着大车小车极多的行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自己走得快的。 一天之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吴应东终于看到了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群一群的黑点,“他们在哪里,快,加快速度,追上他们。”吴应东大为兴奋,终于要追上他们了。 在他们的前方,那些人马似乎察觉到了后方的追兵,不过出乎吴应东的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居然没有再逃,而是原地停了下来,倒似乎在等待着他们似的。 双方迅速的接近,吴应东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身影,无数的大车首尾相接,排成了一个圆阵,大约三四百名士兵列阵其中,飘扬的征东将军旗帜之下,站着的正是将军府长史蒋家权,在他的身侧,是征东府司马曹天成。 “征东府诸人听好,征东将军高远勾结东胡,意图谋反,本人奉命缉拿征东府余孽,只拿首恶,余者不论,但凡有协助本将军缉拿反贼蒋家权,曹天成者,不但不究前事,还重重有赏。”吴应东大声喝道,身后,一千士兵已经排好了阵势,准备进攻。 听到吴应东的话,征东府诸人之中的反应却是大出吴应东的意外,他们无一例外,竟皆大笑起来,嗬嗬哈哈之声,不绝于耳。 吴应东大怒,抽刀怒喝,“尔等要作死么?需知刀兵一动,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蒋家权举起了马鞭,在空中摇了摇,大笑之声立时顿住,看着吴应东,蒋家权讥笑道:“吴应东,看你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莫非张守约大人已经鹤驾西归了么?” 吴应东顿时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蒋家权,你信口雌黄什么,张大人好好的,你怎敢咒骂于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蒋家权戟指对方,“尔等助纣为虐,猪狗不如,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吴应东勃然大怒,“找死。” 蒋家权仰天长笑,大他的大笑声中,鼓号之声四起,数支人马骤然从远方出现,缓缓向这里围拢。 “有伏兵!”吴应东顿时大惊失色。 从远处而来的,不仅有步兵,还有大队的骑兵,正从四面合围而来。两面大旗迎风飘扬,一为叶,一为步,却是叶真与步兵二人。 “全部拿下,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蒋家权戟指着吴应东,大声吼道。 叶真统率着一千叶氏私军,尽皆身披重甲,而另一侧而来的步兵,所率领的却是五百骑骑兵,一左一右,逼近了吴应东。 吴应东统率的五百辽西郡兵,五百常备军顿时慌了手脚。 战斗基本上没有任何悬念,先是步兵率五百骑兵冲阵,紧接着叶真的一千重甲兵展开扫荡,一柱香功夫,吴应东的这一千兵马便溃不成军,任人宰割。 叶真与步兵根本不会亲自参加这种级别的战斗,两人策马到了蒋家权身边,抱拳行礼。 “叶将军,辛苦了!” “不敢!” “步将军,为了将这些尾巴斩断,生生将你留了十日,接下来,你可要夜以继已赶路了!”蒋家权又转向了步兵,笑道。 “我部一人双马,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赶上孙大哥的大部队,不会误了接应将军的大事!”步兵笑盈盈地道,“今天,便算是给张君宝的第一个教训吧,等高将军回来了,我们与他们再一笔笔的好好算一下。” 第四百三十七章:燕翎卫之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李云聪踏进蓟城的城门的时候,心情是无比的愉悦的,在辽西城潜伏了大半年,最终得竟全功,张君宝鸠杀其父,勾连辽西郡中军指挥使张灼,长史彭彬,司马吴溢,趁着张叔宝带军出外作战,一举掌控了辽西,但同时,也将一个天大的把柄送给了自己。自哪一刻起,辽西郡已经算得上是宁大人的势力范围了。自己立下如此大功,宁大人自然不会啬赏赐。 欣赏的他直想挥鞭猛击胯下马儿,快些儿回到燕翎卫的总部去,但一抬手,右臂却是一阵疼痛,心下又不由得悻悻,当日郡守府一场激斗,自己是太过大意了,挨了自己致命一刀的顾长卫临死前的拼死一击,竟是将自己的右臂生生的打得骨折了,这也要怪张君宝那个脓包,要不是他在房里的嘶声求救,自己怎么会心神大乱,没有给顾长卫补上一刀? 想着当日书房内的情景,李云聪心中还是微微发凉,如此剧毒之物给张守约服下,发作之后,他居然还能强撑着提刀追杀张君宝,自己进房之时,张君宝这个废物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而张守约的刀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最终还是张守约自己放弃了,那一声长长的叹息,李云聪听得极为清楚,张君宝终究是他的儿子,虽然到了这个时候,张守约还是没能下得手去,那一声叹息之中,无尽的苦楚,李云聪感同身受。 钢刀落地,张守约仰天倒在书房里,屋里除了血腥气,还有一股屎尿的臭味,那个脓包,居然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想到这里,李云聪便皱起了眉头,难怪高远旗帜鲜明的支持张叔宝,他是看准了这个张君宝外强中干。根本无法驾驭辽西郡的那干悍将。不过对于宁大人来说,张君宝却是愈脓包愈好。这样的人,好控制。 马蹄得得,一路奔向燕翎卫总部,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李云聪的内心,便如同今天的天气一般,阳光灿烂,整个蓟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前线不断胜利的捷报,使得大燕的都城也是与有荣焉,虽然他们并不能体会到边城人民深受东胡肆虐的苦痛。但大燕扬威国外,惩罚蛮夷,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燕翎卫的总部就在紧靠大燕王宫的一条巷子之中,这条巷子中。基本上是大燕各个部门的一些不启眼的小衙门,简陋的门面,完全不能体现燕翎卫的赫赫威名,与其它衙门口相比,他的门前,连持刀的护卫都没有一个,便如寻常家居一般,似乎随便来个人,都可以轻松的踏进这扇大门。 但是深知这个衙门口厉害的大燕官员们,即便是只经过他的门前,也情愿靠着另一侧的街道,快速通过,似乎这扇大门内,隐藏着洪水猛兽一般,长久下来,街道另一侧的青石板被磨得极度光滑,高度也比另一侧要低上了少许。 李云聪翻身下马,走向这扇大门,随着他踏上台阶,门内却是迅速迎上来一名卫兵,轻施一礼,牵着李云聪的战马走向了一侧的马棚,而李云聪则大步绕过了照壁,向着内里走去。 一名裨将迎了上来。 “宁大人在吗?”李云聪问道。 “回李大人,宁大人今天一早便被王上召进了王宫,现在还不曾回来,檀大人一直在等着您呢!”裨将低声道。 “檀锋?”李云聪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檀锋,他一直不喜欢,不过一个纫绔子弟罢了,居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燕翎卫的这个位置,宁大人本来是许了自己的,但胳膊终是没有扭过大腿,王上属意于檀锋,而偏生檀锋本人又深得宁大人喜欢,是宁大人的心腹,外间有传闻说,早年丧偶的檀锋,一直在追求宁大人的独生女宁馨,而宁大人也有此意,外不间亲啊!李云聪叹了一口气。 不过即便檀锋占着燕翎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也无所谓,除了宁大人有自己的一套心腹之外,自己在燕翎卫之中,也有一套人马,算下来,檀锋能够掌控的,不过是燕翎卫实力的三分之一罢了,要不是看在檀锋上位之后,对自己一直礼敬有加,自己早就要给他找个乐子了。 “檀大人说,请您一回来,便到他哪里去,他有事要问您!”裨将仍是轻言细语,好似声音大了一点,便会被别人听去一般。 李云聪拂然不悦,这是在命令自己吗,还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在谍探这个行业中,浸淫了数十年的李云聪自然瞧不上这位半路出家的家伙。 虽然腹腓不已,但檀锋必竟是正牌子的燕翎卫统领,自己回来之后,也的确应该向他汇报,本来应该先去找宁大人的,但宁大人既然被王上招走了,便只能先去向这位统领禀告一番了。一边走向属于统领的那个独立的小院子,李云聪一边在心中将所有的话复习了一遍,像檀锋这样的纫绔子弟,做事也许不行,但想要找人的碴子,那却是个顶个儿的好手。 小院子内,明哨暗哨林立,个个全副武装,神情严肃,看着如此模样,李云聪心中便不禁耻笑,燕翎卫总部之内,也要摆出这番威风,是在炫耀自己的威权么?心中不屑,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异样,直接走到了门前。 门前的侍卫躬身为礼,“李大人,统领在房中等您。” 李云聪点点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檀锋的模样,李云聪心中立时便冒起一阵怒火,此刻的檀锋,高据在大案之后,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自看得津津有味,李云聪进门,他竟是似乎没有听到看到一般,眼睛仍然盯在书上。 强自压下心里的不满,李云聪向前两步,向檀锋弯腰行礼,“统领,属下回来了。”心中却暗骂道,装什么大尾巴狼,便是宁大人,看到自己回来,也会下座亲自迎接,拍拍自己的肩膀,道一声辛苦了。 随着李云聪的这番话,檀锋才似乎被惊醒过来,抬起头,放下书,看到李云聪,脸上微微一笑,人却依然是高据在大案之后,“李副统领,你终于是回来了,辽西城的事,做得如何?” “一切顺利!”李云聪有些得意,悄无声息地杀了一位位高权重的郡守,而且是名震天下的张守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自己潜伏大半年,才终于成功。 “哦,一切顺利,不知李大人做的是什么事?”檀锋笑问道。 李云聪一愕,自己在辽西城做什么事,檀锋岂有不知之理?抬眼看着檀锋那眯得极细的双眼,李云聪忽地身上寒毛倒竖,一股极度的危险感浮上了心头。 “属下在辽西城做的事情,统领大人不知吗?这是宁大人亲自布置的,我以为檀统领知道!”李云聪搬出了宁则诚。 “宁大人布置的!”檀锋点点头,“不知宁大人布置你在辽西城做些什么事?” 李云聪瞪视着檀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檀锋微笑着从案上抽出一叠纸来,轻轻的拍在桌上,“我得到情报,辽西郡守张守约暴毙,疑似中毒身亡,张守约是守边大将,一方重臣,王上知道后非常震怒,要我查明真相,李统领,张守约之死,莫非与你有关?你在辽西潜伏大半年,就在谋划此事?” 李云聪目瞪口呆地看着檀锋。 “哦,对了!”檀锋似乎是刚刚想起来,“刚刚你说这一切都是宁大人安排的,莫非是宁大人指使你做的这件事么?” 李云聪盯着檀锋那张可恶的笑脸,脑子里却是如电闪雷鸣一般,清洗,政变,一系列的词在他脑海之中转个不停,檀锋这是背判了宁大人,而他的背后是谁,不言自喻,那位年轻的王上,要借机收权。 “我要见宁大人!”李云聪涩声道。 檀锋哈的一声笑:“宁大人被王上招进宫了,听说是王上要宁大人陪着下棋,下完了棋,自然是要赐宴的,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李副统领,你还是先于我说清楚这件事吧!” 李云聪背心冷汗唰唰地冒了出来,他突然想起檀锋这个院子中,那密布的明岗暗哨,全副武装的侍卫,这不是檀锋摆花架子,而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心念刚动,李云聪的脚步已经开始倒退,这里已经龙潭虎穴,他要逃出去。 看着李云聪的架式,檀锋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手掌,门霍地被推开,在李云聪的背后,出现了四名侍卫,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支弩,闪着悠悠寒光的弩箭,无一例外都瞄准着李云聪。 “听闻李副统领武功超群,不知道在这样的距离之下,能不能够躲得过这弩箭攒射?”檀锋笑咪咪地走下了大案,“李副统领,你的事儿发了,附隅顽抗,只会适得其反,束手就擒吧!” 更多的卫士涌了进来,李云聪脸色灰败,檀锋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回来了,他长叹一声,放弃了抵抗。任由数名卫士一涌而上,将他按倒在地,五花大绑起来,右臂刚刚受过伤,此时又被反扭过去缠上了数道绳索,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过来。 “檀锋,宁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他盯着檀锋,厉声道。 檀锋微微一笑,“哪是我的事,李副统领,关于这件事,我需要你有一个详细的报告,不得有一点遗漏,你是知道燕翎卫的刑室的,咱们同事一场,我可不想把你带到那个地方审讯,所以,你还是自觉一点吧!” 李云聪身上登时凉嗖嗖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心系大燕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燕翎卫总部的刑室是什么地方,李云聪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曾经无数次的将人带到了那里,只要进了刑室,你便是铁人,也会被一层层地将铁屑刮下来,在那里面,死是最好的选择,问题,你死不了,刑室里的人,手艺都是当世最好的,以前李云聪对他们异常满意,因为交给他们的人,就从来没有撬不开嘴巴这一说,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交到那一群变态手中。 看着檀锋脸上淡淡的笑容,李云聪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看别人受刑是一种乐事,但自己受刑就不是那么愉快的事情了。 进了刑室,即便你活着出来,后半辈子也必然将被梦厣所缠绕。 “我说,我全说!”李云聪没有让檀锋等许久。 “很好,我就知道,李副统领是一个聪明的人。来人啊!”侧门打开,从内里走出来两个人,盘膝坐在一边的矮几之上,铺开纸张,磨好墨水,提起笔来,看着李云聪。 “请吧,李大人,你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咱们就不用太麻烦的我问你答了,李副统领尽管竹筒倒豆子。”檀锋笑着走回到了大案之后,重新拿起了他没有看完的那本书。 李云聪绝望地回首看了一眼门外,那里,除了虎视眈眈的卫兵外,他所盼望的救兵影踪不见。 两个时辰之后,檀锋拿着墨迹未干的供词,看着上面李云聪鲜红的手印,满意的点点头,“李副统领果然是聪明人,招得够详细,话说这其中很多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闻呢!当年高远遇刺,李大人竟然也亲自参与了,那重伤叶重的一箭。原来是你射的,我一直在疑惑呢,能暗算到叶重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 看着志得意满的檀锋。李云聪痛恨地道:“檀锋,宁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刑室里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檀锋仰天长笑:“李副统领,先前你进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宁大人去了哪里,你还记得吗?” “你说宁大人去了王宫。” “不错,王宫,李副统领,你认为宁大人还能全须全尾的从王宫里出来么?”檀锋冷笑。 听到檀锋的话。李云聪彻底绝望,“檀锋,檀大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判宁大人,宁大人对你不好么?倚你为腹心。用你为燕翎卫统领,甚至还有意将女儿嫁你为续弦,那可是宁大人的心肝宝贝啊,宁大人对你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背判他?” 听到李云聪提到宁馨,檀锋的脸色一黯,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但瞬间便已隐没不见,看着李云聪,他慢慢地道:“李副统领,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告诉你,为了大燕。你知道,现在中原那个国家最强大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秦国。” “对,是秦国,秦国,没有贵族封地,没有割据一方。从上至下,只有一个命令,那就是秦武烈王,正是这种体制,造就了强大的秦国。而我大燕呢,各方豪强割据称霸,王上之命,难出蓟城,有好事,便一涌而上,国有难,便退避三舍,要钱要粮,便如同要了他们的命根子,这样的大燕,有前途么?秦国咄咄逼人,我大燕再不奋发图强,他日岂不要任人宰割?是,宁大人是于我有恩,可是宁大人做了一些什么,他在不停的挖大燕的墙角,任人唯亲,大燕的财富被他不停的搬到自己的封地,与周渊两人狼狈为奸,把持朝政,致王上为无物。” 檀锋越说越怒,用力地挥着手里李云聪的供词,“瞧瞧,为了扳倒叶天南,他们可以行刺一个为国立下大功的将领来嫁祸,为了霸占辽西,他不惜毒杀张守约,他与周渊盘算的好啊,打垮东胡之后,辽东归周渊,辽西归宁则诚,请问,他们致王上为何物,致大燕于何地?大燕的国库养活的十万常备军,是你们的私家打手吗?” “于私,我对不起宁大人,于公,我问心无愧!”檀锋铿锵有声,看着目瞪口呆地李云聪,叹了一口气:“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李副统领,我上任之时,曾设宴邀请同僚,在席间,我与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李云聪努力地回忆着那天两人的对话,脸色愈发变得惨白。 “哪一天,我试探过你了,可是你,心中只有宁大人,只有你的私利,就是没有想过大燕的未来,我只能放弃你了。”檀锋长叹一口气道:“不要指望宁大人救你了,他马上就要垮台了。” “可是我们对付张守约,你也是知道的,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李云聪忽的大声吼了起来。“话说得这般漂亮,你还不是为了自己!” 檀锋轻轻摇头,“我知道你们要对付张守约,但我却不能阻止,因为我们需要铁证来扳倒宁大人,为了大燕,只能牺牲张太守了。更何况,张太守一去,张君宝弑父,王上收回辽西郡封地的希望也大增,你还不明白吗?” 李云聪恍然大悟,“一石二鸟,一石二鸟之策!” “岂止是一石二鸟?”檀锋冷笑了一声。 “可是你们不要忘了,周太尉即将拿下东胡,那个时候,周太尉功高盖世,你们想动周太尉,便不可能,周太尉不倒,便一定会救出宁大人的,檀锋,你们还是会失败的。”李云聪冷笑道。 “周太尉?”檀锋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李副统领,为了让你彻底冷静下来,我不妨告诉你,周太尉搬师之日,便是他倒台之时。” “你们敢这样做,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吗?如此对待功臣,安能不让大燕臣工离心?” “功臣?”檀锋哈哈一笑,“是啊,他的确是功臣,可是他会暗算高远,高远的死,会彻底砸碎这块功臣的牌坊。” “你们有什么证据来证实周太尉会杀高远?”李云聪大惑不解,“太尉军权在握。你们敢妄动,才会致大燕于水火之地。” “我们当然有证据,我们也不怕他手握军权,因为在军队之中。我们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李副统领,你一向聪明,能猜到他是谁不?”檀锋戏谑地看着李云聪。 瞪视着有恃无恐的檀锋,李云聪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是谁,也只有这个人成为檀锋的伙伴,才能在周渊倒台之后,能代替周渊掌控住军队,不让军队哗变。 “周玉?”他绝望地道。 檀锋大笑。两手拍得啪啪作响,“李副统领果然聪明过人,不错,便是周将军!因为有周将军的加入,我们可以掌握所有周渊的*。我们可以握有周渊不法的证据,我们可以有把握不让军队发生哗变。这就是我们的底牌。”李云聪彻底绝望,宁则诚与周渊在算计着别人,但在他们身后,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的人,也在算计着他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将军为什么要背判太尉?”他有气无力地道。 “因为周将军与我一样,都心系大燕,都希望大燕强大,将来能与秦国在这片土地之上较量较量,李副统领,扳倒宁大人与周太尉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我们将开始逐一收回贵族的封地,将在全国推行郡县制,建立如同秦国一般的中央集权制,集全国之力。强国强兵。这就是我与周玉所想要的,也是王上所想要的,你明白了么?” 李云聪彻底无话可说了。 “来人,将李副统领送到刑房去。”檀锋冷冷地吩咐道。 “檀锋,你说话不算数!”李云聪大惊,张嘴大呼道,“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 “李副统领,你不要害怕!”檀锋哼了一声,“我把你送到刑房,不是要对你用刑,而是希望你对着那里的刑具,能够好好地冷静一下,好好地想一想你的未来,如果你想透了,便让刑房里的人来告诉我.”顿了一顿 檀锋接着道:”李副统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加入我们,燕翎卫还是需要你这要有经验的老人的.” 说完这句话,檀锋挥挥手,门口的卫兵涌入,架起李云聪,带着他向刑房方向而去. 檀锋自己却是转身,顺着那道侧门走了出去,穿过这间房子,后面便是一条长长的巷道,檀锋手里拿着那叠供词,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去,在这条巷道的尽头,有一扇小小的门户. 檀锋走到门前时,门打开了,在门的后边, 是宫内的一名内侍.看到檀锋,顿时脸露喜色. “王上在哪里?”檀锋问道. “王上正在与宁大人欢宴!淳于燕大人在作陪.”内侍道. “叶重将军哪方面布置好了么?” “只等檀统领您这里了,一声令下,便可以行动了.” “好,带我去王上哪里!”檀锋沉稳地道. “统领请!”内侍躬身道. 在内侍的带领之下,绕过一间又一间的宫室,前方的大殿之中,隐约可见歌伎正在乐师的伴奏之下翩翩起舞,檀锋走到门前,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稍稍犹豫了片刻,便举步而入.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立时便转到了他的身上.因为此时的他,顶盔带甲,全副武装,腰间佩刀撞击着身上的甲页,叮当作响,盖过了乐师的演凑. 乐师停下了奏乐,歌伎停止了舞蹈,宁则诚举在唇边的酒杯僵住,淳于燕若有所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而高居王座之上的燕王姬陵,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歉,前面把燕王姬陵误笔成了姬平,这里修改过来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抄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姬陵挥挥手,乐师,歌伎躬身为礼,然后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宽敞的大殿之内,转瞬之间,便只剩下参加宴会的十数名大燕高官,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扶刀而来的檀锋,不少人的目光转向宁则诚,檀锋是众所周知的宁党,此刻带刀上殿,是何用意?更有人的双股战战,心中想着,若是宁则诚要造反,诛杀燕王,自己该如何是好? 宁则诚心中讶异不比任何人少,看着檀锋径直走向姬陵,他的心中嗖嗖地不停地冒着凉气。 终于,他将手中酒杯重重一顿,“檀锋,想带刀上殿,要做什么?” 檀锋回过头来,微微欠身,然后转过头去,稳步走向姬陵,躬身,双手将手里的李云聪的供词举过头顶,一名内侍急步走过来,接过供词,放在了姬陵的跟前。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淳于燕不动声色,其它人再看向宁则诚的目光,就显得微妙之极了,此情此景,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檀锋背叛了宁则诚,投靠了大王。 宁则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微微抖动的宽大的袖袍仍然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愤怒。他不知道檀锋递给姬陵的是什么,但多年的政治斗争生涯,仍然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和威胁,檀锋既然敢这样撕破脸皮,那定然拿着了自己的把柄,而且这把柄肯定是致命的,否则,他何敢至此? 自己怎么就信了这个狼心狗肺的崽子! 宁则诚的脑子里闪电般的掠过一个个的念头,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自己的阴谋,现如今自己困在宫中,便是有万般能耐也使不出,只要能出得宫去。一切便有可能翻转过来,即便是废王也不是难事,但问题是,自己如何出宫? 檀锋拿到了自己什么要命的把柄?宁则诚募的想起一事。冷汗顿时唰唰地落了下来。今天是李云聪返京的日子。 “宁大人,你怎么啦?”坐在宁则诚对面的淳于燕忽然道:“怎么大汗淋漓的。这大殿之中,并不炎热啊?” 听到淳于燕嘲讽的语言,宁则诚顿时怒目而视。 王座之上,姬陵忽地冷笑了起来。“做了亏心事,自然心中有愧,安能不胆战心惊,冷汗淋淋?“ 宁则诚霍地站了起来,“王上,不知下臣做了什么违心事?” 看着依然咄咄逼人的宁则诚,姬陵大怒。劈手将手中李云聪的供词掷将出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宁则诚,张守约戍边多年。劳苦功高,他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然派出李云聪,将其暗害?李云聪的供词在此,你自己看仔细一点,看看是否有虚言?” 嗡的一声,大殿当中,登时哗然,张守约是一方郡守,竟然死了,而且是死在燕翎卫手中?众人看向宁则诚的眼光顿时变得各色各样。 宁则诚不必去看,因为那里面的事情都是真的,但他却断然不能承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昂首看着姬陵,“大王就是这样对待有功之臣的么?大王流落齐国多年,没有臣等拥戴,如今能坐在这里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大王如要治下臣罪,尽管明言,不必如此托辞。” 姬陵放声大笑,“果然是猪头煮熟了,牙巴骨还是硬的?诸位,下面便是燕翎卫副指挥使李云聪的供词,请大家审看。宁则诚,谋杀大臣,罪证确凿!”砰的一声,姬平霍然站了起来,“来人!” 外面哄然应喏,以叶重为首,甲士鱼贯而入。 “王上!” “叶重,如何了?” “回王上,王宫禁卫之中,逆臣宁则诚的爪牙已经尽数伏诛,三千王宫禁卫,誓死效忠王上!”叶重单膝跪地,大声道。 “好,先将这个逆臣给我拿下!”姬陵戟指宁则诚。 叶重一挥手,甲士一涌而上,将宁则诚按倒在地,摘去冠冕,扯去袍服。 “檀锋,你带燕翎卫,即刻前往宁府,抄家,此逆贼府中,必然还有诸多证据,一件不拉,全都给我带回来,我要让大燕所有臣工都看一看这个逆臣的真面目。”姬陵厉声道。 “臣遵命!” 檀锋大步走向殿外,走过宁则诚的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看着披头散发的宁则诚对自己怒目而视,状似噬人,檀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昂首走了出去。 “叶重,传令蓟城九门,封门,你率王宫禁卫,立刻抓捕宁则诚之党羽!” “臣遵命!”叶重兴奋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瞅了一眼宁则诚,宁氏与叶氏,如今可算是仇深似海,能眼看着宁则诚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他心中的兴奋自然溢于言表。 两员大将离开,姬陵厌恶地看了一眼宁则诚,挥挥手,“将这个逆臣带到偏殿先看管起来,等他的党羽落网之后,再一齐大审。” “喏!”甲士拖着宁则诚,走向一旁的偏殿。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屏声静气,除了淳于燕,其它诸人,皆都是脸有惧色,大燕两大权臣之一的宁则臣,顷刻之间,便沦为了阶下囚,看燕王姬陵的架势,分明便是早有准备,檀锋,叶重早已蓄势待发,今日蓟城,自一年前蓟城大火那场风波之后,又将迎来新的一轮风暴,也不知有多少人会在这轮风暴之中倒下。 姬陵,自上位以来,在众臣的心中,几乎没有存在感,叶天南倒台之后,一应政事皆由宁则诚把持,军事则归于周渊,他倒是坐在王座上的一个提线傀儡,几年下来,众人不免便不将他放在眼中,但今日一露峥嵘,却是将众人雷得外焦里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位一直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大王出手,便是天雷轰顶,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居然拉拢到了宁则臣的心腹干将檀锋,一举将宁则诚扳下马来。 “诸位,现在外头乱得很,还请诸位便在这里饮酒作乐,等待平静下来,再归家吧,诸位放心,你们的府弟,叶重是绝不会去打扰的。”姬陵看着坐下面色各异的众大臣,温言细语的道。 “是!”众人起身,向着姬陵弯腰行礼,以前,他们向王座上的这个男人行礼,不过是因为他是大王,但这一次,他们却是心悦诚服的礼敬。 乐师,歌伎再次进殿,乐声响起,舞姿翩纤,但殿中诸人,除了姬陵,谁也是没有心思再去欣赏乐师高超的技艺,歌伎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了。 蓟城九门,在隆隆的鼓声之中,缓缓关闭,全副武装的九门士卒站上了城墙,一台台的床弩被推了出来,街上,一队队的士兵纵横来去,驱赶着街上所有的人回到自己的家中,短短的一个时辰以内,繁华的蓟城街头,除了士兵,再也没有其它人活动,暂时不能归家的人,则被赶到了茶馆,酒肆,客栈内,门口由士卒手持刀矛,严格看管。 所有蓟城人都知道,又出大事了!近年来,每隔那么一两年,蓟城便会爆发出一次惊天动地的大事,四年前,令狐潮倒台,蓟城内血流成河,两年前,蓟城一场大火,近万人死伤,国相叶天南倒台,今天,又一次封闭了九门,只是不知这一回倒霉的会是那一位重臣。 也只有权倾天下的重臣,才会有这样的待遇,一般的芝麻小官,哪有机会享受这样的隆重?人群聚集的酒肆,茶馆,客栈之中,登时议论纷纷,谣言四起。众人全都尽力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勾划着自己想象中的事件真相. 宁府,已经被士兵团团围得水泄不通,檀锋站在宏伟的大门之前,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地方,他来过许多次,那都是做为客人,做为宁则成倚重的心腹,作为宁馨的好友来的,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来抄家的. “檀统领!”一名燕翎卫军官跑到檀锋跟前,”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宁府之内有不少的门客死士,只怕他们会反抗.” “但凡反抗者,格杀勿论!”檀锋挥了挥手. “遵命!”军官转身,手臂高举,重重地落下,”动手!” 士卒们抬起沉重的擂木,呐喊着冲向紧闭的大门,轰隆一声巨响,朱红色的大门在巨响之中向后倒塌,门后传来惨叫之声,士兵们一涌而入,院中响起了兵器交击之声,呐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檀锋举步,向着大门内走去,在他左右,一群燕翎卫高手将紧紧地围在中间. 宁府之中,的确有许多门客死士,这些人个人武技高明,但在军队面前,仍然显得不堪一击,你武功再高,面对着数十把长矛一齐攒刺,除了死,哪里还有第二条路. 军队势若破竹,犹如狂涛,将眼前的阻碍一一击碎,踏着这些人的尸体,涌进了宁府,从外向内,层层推进. 宁府后院,一幢高楼之上,宁馨卓然而立,眼中有震惊,有恐惧,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心爱的瑶琴,在她的身边,两个心腹婢女瑶儿和琴儿已经是吓得瘫坐在地上. “终于来了.”宁馨闭上了眼睛,两颗大大的泪珠,顺着有如凝脂的脸庞滑落下来. 第四百四十章 何处是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宁府之内,一片鬼哭狼嚎之中,突然响起淙淙的琴声,琴声之中,悠悠的歌声响起。 宁馨盘坐在楼上,那具瑶琴便放在她盘膝而坐的腿上,纤手巧拨琴弦,樱唇轻启,就着下面的杀戮,悠悠唱响。 宁府之间的抵抗已被彻底摧垮,死士,家丁,在军队的打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要么束手就缚,要么横尸当场,很快,士兵们便涌到了这幢小楼之下,抬首上望,宁馨素衣瑶琴,长发披肩,宛如仙子,众人不由得都呆了,手里的刀枪不自觉的垂下,他们虽然凶横,但在宁馨的面前,那无边的杀气,居然被那琴声,歌声,消弥无踪。 檀锋步履沉重地走了过来,仰望着楼顶之上的伊人,嘴里苦涩,这个女人,曾让他朝思暮想,自己之所以被认为是宁则诚的心腹,之所以得到宁则诚的信任,便是因为这个女子,因为自己倾慕于她,而宁则诚也有意招纳自己为婿,而现在,这一切,只怕都成了泡影。 “檀统领!”一名将军脸色有些难看的走了过来,“要不要将这里也抄了?” “抄什么抄?”檀锋突然吼了起来,怒目横了一眼那将领,“去书房,去库房,去密室,这里是女子的闺房,里面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那裨将瑟缩着退下,挥手之间。围着小楼的士兵潮水般的离开。 琴声已停,宁馨在楼上,檀锋在楼下,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果瑶儿和琴儿低低的啜泣声。 檀锋叹了口气,举步入内,脚下似乎坠着千斤重石,短短的十数步楼梯,他竟然在中间停顿了不下五次。 “馨儿!”站在宁馨背后,他轻轻地叫道。 “檀将军,你是来抓我的么?”宁馨没有回头,声音之中似乎听不出任何异样,但那股清冷,已让檀锋绝望。 “这不关你的事。王上也没有命令要抓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宁馨却是笑了起来,“父亲这一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现在倒台,肯定不差落井下石者。只是我没有想到,为什么来得是你?檀大哥,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檀锋沉默,半晌,才道:“因为我想要燕国强大起来。” “所以我父亲必须倒台。” “是的!宁大人不倒台,燕国就不可能打破旧有的秩序,在原先的圈子里打转。永远也只会这样,然后被人消灭。燕国各地豪强割据,中央政权名不符实,虽说是一个国家,但实则是一个由无数个小国构成的一个松散的联盟,利合则聚。利悖则散,而宁大人,周太尉,是这些人中最强大的两个,所以。他们必须倒台。” “呵呵!”宁馨淡淡的笑了起来,“周玉也加入了?” “是!”檀锋知道宁馨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自己虽然只是稍稍露了一点口风,她便猜到了一切。 宁馨站了起来,抱起了她的那具瑶琴,“王上没有下命令抓我,是不是意味着我是自由的?” “是的,你是自由的!”檀锋的脸色灰败。 “是不是我已经不能在呆在这里了?” 檀锋低下头,没有作声。 “既然如此,我便走了!”抱着瑶琴,宁馨衣袂飘飘,越过檀锋,眼光从檀锋脸上掠过,竟是如同没有看到这个人。“瑶儿,琴儿,我们走吧,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馨儿!”看着宁馨的背影,檀锋突然叫了起来。 “檀统领还有何见教?”宁馨没有回头。 “你去我家住吧,你先前也说过,宁大人得罪人无数,如今他下狱,那些他以前对付过的人,无法找他去报仇,会去找你的,你住在外面不安全。”檀锋咬着嘴唇,向前踏出了两步,“去我家,没有人敢对你无礼。” 宁馨回过头来,看着檀锋,“多谢檀大人美意,只是你觉得,我会去吧?”说完这句话,再不作声,径直下楼。 她的身后,琴儿瑶儿轻轻啜泣着,尾随着便要下楼。 “琴儿瑶儿!”檀锋叫了声,“你们两个回来。” 两个侍子恐惧的回过头来,看着檀锋,身子簌簌发抖,正在下楼的宁馨也愕然回过头来,看着檀锋。 檀锋走到梳妆台前,那里有一个首饰盒子,打将开来,将所有的首饰都扫进了盒子里,将满满一盒珠光宝气的首饰递给琴儿,“拿着!” 琴儿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盒子。 檀锋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瑶儿,“在外头居住,什么都得用钱。你家小姐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你们两人经些心,如果有什么难事,尽管去我家里找我,记住了么?” “记住了,檀统领!”瑶儿接过银票,心里的恐惧此时已尽去,屈膝向檀锋福了一福,与琴儿转身下楼。 宁馨的肩头微微抖动,眼眶尽红,却终是没有落下泪来。 看着三人愈来愈远的背影,檀锋无力地靠在墙壁之上。半晌,拍拍手,“来人!” 楼下,一名燕翎卫如飞上楼。 “去,跟着宁小姐,看他们在哪里落脚,然后派几个兄弟守在外面,不要让人打扰她,欺负她!” “是,统领!” 踏出宁府大门,看着外面的那灿烂的天空,宁馨心头一阵茫然,自己要去哪里?自己能去哪里?正如檀锋所说,自己的父亲仇家遍天下,没有了父亲的保护,自己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宁小姐!”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宁馨转头,看着来人,不由讶然道:“张一?这个时候,别人避我们家都来不及,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张一笑了笑,“宁小姐,我也是燕翎卫啊,这一次燕翎卫的清洗并没有波及到我!檀锋将军知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掌柜,替宁大人赚钱罢了,现在楼子里的股权,已经归燕翎卫公有了,檀统领要我尽心替燕翎卫赚钱。” “你这时候过来干什么?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没什么可怕的!”张一笑了笑,“当年宁大人可以杀我,却没有杀我,留了我一条命,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既然有这点缘头在这里,我总得过来尽尽心。” 宁馨微微点头,“你有心了。” “宁小姐,你没有地方可去吧?去楼里面,我在哪里寻一间静室,先在哪里住下吧!”张一道。 “不。”宁馨摇摇头,“我不想再去任何与以前有关的地方,不用担心我,蓟城这么大,总有我容身之地。” “宁小姐,你现在的身份很特殊,只怕想在蓟城找一个容身之所,当真很难!”张一认真的道。 “如果实在没有地方去,那便去庵堂吧,佛门清净之地,总是不会嫌弃我的。”宁馨声色黯淡。 “小姐!”两个丫头齐声悲呼,一左一右,扯着宁馨的衣袖,“庵堂绝是不能去的。” 听着两个丫头的哭泣,宁馨也是泪流满面,“傻丫头,现在,我还能去哪里呢?” 看着三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张一不禁鼻子有些发酸。“宁小姐,如果你信得过我,便让我来安排好不好,我在蓟城,一直租有一个小院子,不过我和翠儿一直住在楼里面,从来没有去住过,不若宁小姐先去哪里住着,等找着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走可好?” 看着张一,宁馨感激地道:“张掌柜的,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多谢什么,宁小姐,请随我走吧!” 王宫之内,有一处极偏僻之地,但却一直是王宫之中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因为曾经关在这里的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可以搅动天下风云变人物。现在这间偏宫,在空闲了数年之后,终于迎来的了新的居客。 宁则诚被去了完冕,脱了袍服,披头散发,浑然没有以前的潇洒,但却依然从容,盘膝坐在床榻之上,两手扶着膝盖,怔怔地看着窗楼之中透过来的那一丝阳光。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檀锋大步而入。 “你来了?”宁则诚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声音很是平静,“想要找的东西,想必都找到了。” “是,该找到的,都找到了,这些东西,足以让宁大人您万劫不得翻身。死上百十次都够。” 宁则诚呵呵笑了起来,“死一次就够了。我曾无数次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落到十数前的叶家,四年前的令狐家下场,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扳倒我的人会是你!” 檀锋默然无语。 “馨儿还好吧?” “好,馨儿已经出府了!” “你安排的住处?” “不是,馨儿不愿理我,是闲云楼的掌柜张一替他安排的。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跳出来。” 宁则诚眉毛一挑,“我一直不担心馨儿,因为我晓得,不管怎么样,你都会照顾好她,不会让人欺负她的。至于其它的宁氏族人,你愿怎样便怎样吧,覆巢之下,能有一个馨儿幸存下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必杀一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蓟城,盘踞大燕政权顶端核心层数十年的御史大夫宁则诚轰然倒台,消息传出,顿时人心惶惶,宁氏经营数十年,党羽无数,这些天以来,蓟城便是不停的在抓人,蓟城守备军控九门,叶重统领的禁卫军实施抓捕,一时之间,燕国刑狱之中,人满为患。 而就在蓟城动手的同时,天河郡郡守姬无归,率天河郡五万郡兵扑入宁氏封地汾州,,一路势如破竹,在蓟城的宁氏党羽基本被肃清之后,姬无归亦兵围汾州城,宁氏家族其余重要人物,皆被困城中。 八月底,檀锋携宁则诚手书抵达汾州城,单身入城说降,宁氏在汾州的主持人宁嘉义于三天后,打开城门,向姬无归投降,宁氏一族皆被缚往蓟城,汾州被纳入朝廷直管。 此役,在燕王姬陵,燕翎卫统领檀锋,禁卫军统领叶重,内史淳于燕,上大夫荀修等人的策划之下,势若雷霆,一举拔除了宁氏在朝堂与地方上的影响力,自叶天南倒台之后的驾驭大燕的两驾马车,一座垮掉,一座尚远在东胡前线,朝政终于第一次回到了燕王姬陵的手中。 然而终于收回大权的姬陵却是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因为就在宁氏族人被押到蓟城的当天,东胡前线传来了令整个大燕惊悚的消息,太尉周渊所率领的征伐东胡的大军被东胡诱敌深入之后,围困在和林城下,而左翼的征东军高远下落不明,右翼张叔宝血战突围,虽然脱身,但辽西郡兵十不存一。这消息正是张叔宝送出来的。 张叔宝得脱,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对付他的并不是东胡精锐的宫卫军以及那些大部落的铁骑,在他的前方和身后,尽是东胡临时招集的一些中小部落组合在一起的军队,彼此之间,缺乏统一指挥,让张叔宝找到了一个空子,突围而出,但饶是如此,在随后的追击战中,张叔宝仍然惨败,最后仅率千余人突围而出,仓惶一路逃向辽西郡。 燕王姬陵发出全国动员令,征集全国各郡所有郡守,立即率本部精兵集结,准备抵御东胡军队在击败周渊之后,随时有可能的向大燕的大举进攻。 大燕,一时之间,兵慌马乱。如果说宁则诚的倒如只是夏日的一场暴雨的话,那周渊兵败,东胡人即将大举入侵的消息,便犹如冬日寒风,凉嗖嗖的直入骨髓。 燕翎卫统领与内史淳于燕,紧急前往辽西城。 而此时的辽西,亦是一片混乱,当得知燕国大军已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之后,张君宝登时大惊失色,因为前线有失,辽西郡则首当其冲,辽西郡的主力,已经让张叔宝带去前线,眼下几乎全军覆灭,若东胡人打来,辽西郡拿什么来与敌人战斗? 让张君宝忧心的不只是这一桩,宁则诚的突然倒台,使他失去了最大的后台,而自己与李云聪所做的那一桩天人共愤的大事,只怕也会暴露在朝廷,世人面前,如果此事一旦大白于天下,自己必然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张君宝,张灼,彭彬,吴溢四人聚在郡守府内,一个个都愁容满面。张君宝以前的管家高松涛小心在一旁为众人倒茶添水。 入主郡守府之后,张君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了张守约以前的书房,整个小院子都被封住,外面派上卫兵驻守,张君宝不敢再踏进这个小院子一步,只消踏进这个院子,他就似乎能看到父亲手里提着刀,正怒目瞪视自己,直欲将自己劈于刀下。 “大家说说吧,现在我们怎么办?”看着眼前自己的这四个同谋,张君宝有气无力地道。 长史彭彬抚着颔下长须,“郡守,眼下第一要务,便是马上要在辽西郡全面征集青壮,组成新的军队,驻守边防各城,以防东胡入侵啊!” 张君宝怒道:“周太尉麾下十万大军,眼下正与敌激战,哪怕他被围了,失败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他便是带着十万头猪,排着队等着东胡人宰,短时间内也是宰不完的,我说得是另外一回事,我们与李云聪的那一件事。李云聪已经被抓,宁则诚倒台,我们的那些勾当,必然已被檀锋全部掌握。而我得到消息,檀锋与淳于燕此刻正在赶往辽西城,他是不是来抓我的?” “郡守,檀锋到辽西城,随身只不过有百多名卫士,辽西城是郡守您的地盘,他岂敢随意生事,就不怕郡守一怒,与他兵戈相见么?所以我认为,檀锋此次来,只是单纯了为了周太尉被困一事。”张灼分析道,“所以公子不必担心。檀锋来了,只要我们小心,再重重送上礼物,必然不会有事。” “哪有这么简单!”张君宝哀叹,“檀锋只消将我们与李云聪之间的勾当公布开来,你认为,辽西城还会有多少人听我们的命令,只怕他们会生撕了我们,父亲经营辽西城数十年,威信着著,檀锋他,还怕找不到效忠的人么?”其实在张君宝的心中,还有另外一句话没有说,以子弑父,天理不容,如果檀锋与淳于燕二人公布他此项罪行,辽西城中的百姓,只怕转眼之间,便要反了他。 “郡守,属下以为,此时此刻,檀锋不但不会公布这件事,只怕还会替郡守隐瞒。”吴溢突然道。 “这是为何?”张君宝身子一挺,看着吴溢,“司马这话是从何说起?” “如果周太尉不出事,檀锋此来,必然会对付郡守您,但老天助您啊,周太尉眼下这事,却是救了郡守。辽西城是抗击东胡前线,如果东胡败了,则辽西再无此功能,但偏偏是我们大燕败了,眼下正是全国慌乱之际,朝廷还要借助张氏在辽西的威望来稳定辽西,并征集军队守护边疆,所以,朝廷即便知道,也不会揭破此事。”吴溢胸有成竹地道。 张君宝一听之下,顿时恍然大悟,“好,好,周渊这一败,败得好。这么说来,我是高枕无忧了!” “不!”吴溢摇头:“郡守,要想达到这个目的,还有一个人,必须除掉。只有此人死了,郡守您才真正是高枕无忧啊!” “二公子!” “叔宝!” 几个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眼下大势,朝廷的确要稳定辽西全境,以抗击东胡入侵,张氏在辽西的威望无人可比,但并不是非张君宝不可,还有张叔宝。檀锋如果公布张君宝之罪并拿下他,然后扶持张叔宝登上辽西郡守大位,一样可以稳定全辽西。 “叔宝,叔宝,你怎么不战死在沙场之上!”张君宝紧握拳头,圆睁双眼,恨恨地道。 “叔宝当然会战死在沙场之上!”吴溢突然道。 “这是怎么说?他已经突出重围了,前些日子来送信的人不就是这么说得么?” “他必须死在战场之上!”吴溢肯定地道。 张君宝看了屋里几个一眼,恍然大悟,一拍桌子,“不错,叔宝必须死在沙场之上,张灼,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你记好了,如果这件事你办不好,我们就死定了,而且死得其惨无比,你明白么?” 张灼重重地点头,“是,郡守,我亲自去办,绝不会再也什么何漏子.” “你知道就好,先前你不是也向我保证扶风的事情也不会出任何问题吗?但吴应东还不是将事情搞砸了,一千余人啊,一入草原,便无影无踪,不用说,定然是死光光了.征东府的这些余孽不除,将来便是我辽西的大患.”张君宝不满地道. “郡守,征东府那些余孽只是小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二公子这头,只要高远死在沙场之上,这些征东府的余孽能有什么作为,在虎狼横行的大草原之上,很快他们便会被那些凶狠的匈奴人啃得连骨头也剩不下!”彭彬安尉道. “郡守放心,这一回我亲自去.”张灼心中也有些恼怒,吴应东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将军,记住,二公子一定不能死在辽西境内,你须得快马加鞭,越快越好,二公子麾下眼下只有千余名残兵败将,逃出东胡人重围之后,戒心降低,自是袭击他们的最好时间.”吴溢叮嘱道. 张灼站了起来,”我马上就走!” 辽西郡开始了全民动员,几乎所有的青壮都开始向着郡城集结,在哪里,他们将拿到武器,然后开往边境,对于辽西郡老百姓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惊讶的事情,因为这几十年来,每隔上那么些年,便会这样来上一次,也就是近些年,边境上开始太平起来,才没有了这种大规模的集结,比起中原的那些州郡,辽西郡的人,本来可就算得上是全民皆兵,一旦有事,便全员上阵,辅助辽西常备军作战,只不过一次情况似乎严重了一些,因为辽西郡兵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但是听说朝廷也正在征募大军开往辽西,东胡人即便来了,也讨不了好去.rs 最快更新,阅读请。 第四百四十二章:不敢相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残阳如血,将周边飘逸的云彩映得通红,有风自远方来,将这些红云聚到一处,恍如一片血海,渐渐地将那轮残阳淹没。 最后的那一抹红光落在行进在河谷之中的一支千余人的队伍,他们一个个伤痕累累,看起来是如此的疲惫,几乎是拖着双脚在地上向前挪动,整个队伍,除了廖廖数匹战马之外,其它的人都是艰难地步行,而他们身上的盔甲,已经尽数扔去,因为沉重的盔甲会拖累他们逃命的速度。 出发之时,一万辽西郡兵踌躇满志,信心满满的踏上战场,战事初起之时,也的确如同预料之中的一样,势如破竹,虽然在中期开始遭遇到强烈的抵抗,但他们仍然顽强的一步步将战线向前推进,最终抵达战前的预定目标逻些,而在此时,中路军已经接近和林了。 以张叔宝的性子,本来便要立即挺进和林,但辽西郡的右军将领黄得胜与前军将领路鸿却拦住了他,这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现在战场之上的格局,让两人感到极度的不安,两人都是追随着张守约参加过无数次的与东胡人的战争,百战而回的老兵,这种不安让他们直觉到威险,在两人的劝阻之下,张叔宝在逻些多呆了几天。 正是这几天的等待,让张叔宝现在还能出现在这条河沟里。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大量的东胡骑兵,这些东胡骑兵原本以为张叔宝应当向和林进发,这让他们的布置出现了一些仳露,这批由东胡数个中小部落组成的联军,在彼此之间的联系和统一指挥之上不太流畅,稍有迟疑。经验丰富的路鸿与黄得胜两个,已是带着张叔宝从缝隙之中杀了出来。 虽然突出了重围,但接下来的追杀,却是完全陷入到了对方的节奏之中,没有补给。没有援兵,一万余辽西郡兵越打越少,最终能完全摆脱追兵的便只有这千余人了。 之所以选择这条路,便是因为这里山峦起伏,最大限度的能限制对方骑兵的作用,放缓对手的追击速度。的确,当他们进入这道河谷之后,一直紧追不舍的东胡骑兵越来越少了。 河谷的尽头,是方圆万亩的昭湖,看到那一汪碧油油的绿水,这千余残兵败将齐声欢呼起来。沉重的脚步一下子变得松快起来,河谷在这里流入昭湖,然后沿着山势,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再次折向远方。这条河,再向前百里,途中汇集了数条支流之后。重新回到了辽东大地,东胡人将他称作沱沱河。沱沱河再向前,流入草原,被匈奴人称作辽河。 翻过昭湖边上,迎面而立的碧秀峰,便将进入辽西境内,就是赤马县地域了。所有的人到此,都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噩梦一般的东征,终于要结束了。相比于永远无法再回到故乡的袍泽,幸存者,是既喜又悲。 众人嚎叫着,欢呼着,向着不远处的碧秀峰冲过去。翻过这座山峰,便回家了。 张叔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望身后那道于他而言,长长的屈辱之路,咬紧了嘴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东胡人,我张叔宝一定会回来的。” 路鸿受了伤,头上包着厚厚的布条,但扔掩不住血迹向外渗出,他已经远离军伍多年,武艺其实已经比当年退步了不少,这一次能够逃出来,凭借的完全是早年前的百战而回的经验,每每能提前嗅出危险的味道。但年纪毕竟大了,到了这里,已经是精疲力竭,家已经近在眼前,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更是松了下来,趴在马上,委顿不堪。相比而言,黄得胜却是要剽悍许多,身上又多了几条伤疤,盔甲早就丢掉了,一根长长的布条勒在腰间,上面的血迹早已变成紫黑。此时的他,看见碧秀峰,虽有喜色,但更多的则是焦灼,不住回首翘望。 他的儿子黄湛,带着仅余的百余骑兵,在后面断后,阻挡那些想上来捡便宜的东胡小部兵马。 “老黄放心吧,黄湛曾跟着高远千里突袭榆林,逃亡千里,也活着回来了,他有经验,那剩下来的一百多骑兵,也大都是跟着高远去过榆林的哪些人吧?”趴在马上的路鸿知道黄得胜在担心什么,有气无力的安慰道。 辽西郡兵的两千骑兵,还能活着回来的,便只有当初张叔宝与黄得胜两人从本军这中抽调出来的骑兵,这些骑兵跟随着高远与东胡周旋数月,经验极其丰富,在如此险恶的战场之上,经验,成了他们屡次化险为夷的法宝。 “但愿如此,上一次,他们是跟着高远,这一次,黄湛可是独自断后啊,他没有独自指挥作战的经验啊!” “经验,都是在一次次险死还生之中积累出来的,放心吧,黄湛那小子,不是早夭之相。将来定然大富大贵,你出征之前,不是还请相师给他看过相么!”路鸿稍稍停直了身子,轻笑起来。 说到这个,黄得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沙场宿将,杀人如麻,如果是自己,对这些相士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为了儿子,他难得的相信了一次。 凶狠如阎罗的黄得胜,为了儿子也会露出这般弱态,这让路鸿一路耻笑了他很久。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路鸿此时不由想起了远在秦国的儿子路超,他,过得还好么? “弟兄们,加把劲啊,翻过了碧秀峰,我们就回家了!”张叔宝大声吆喝着,替士兵们鼓着劲,这一次虽然大败而回,但却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而是整个大燕国都出了问题,相比于周渊整支中路军被包了饺子,他还能带回千余人,已经算是了不起了,回到辽西,重新招兵买马,有这千余经历过生死的老兵作为骨架。一支崭新的辽西军将再次出现,而且会更胜从前。 有了涅磐重生的辽西军,再加上征东军高远,一定能报回这一次的一箭之仇,沙场作战。输一次十次也不怕,只要最后一次赢了,那就是赢了。 虽然看自己这一边的形式,高远的左路军定然也是身陷危局当中,但是自己都能杀出来,高远的左路军。就一定不会有问题,这一次东胡军的主要目的,便是围歼中路周渊,自己这边来的不是东胡精锐,那高远那边,也肯定不会是东胡的宫卫军。只要不是宫卫军,高远便一定有机会。 即将归家的诱惑,让这批精疲力竭的队伍,鼓起了最后的一丝气力,沿着山间道路,奋勇向前。 林间很安静,除了己方士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极其安静,路鸿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直起了身子,睁圆了双眼,打量着四周。 “怎么啦,老路?” “得胜,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能有什么不对?”黄得胜摇摇头,“这里是碧秀峰了。翻过山,就是赤马县,难不成东胡人还能跑到我们前边去,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能逃回这里吗?半路上就收拾我们了!” 路鸿深深了吸了口气。“我还是觉得不对,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少了什么呢?”他抬起头,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天空高处,有一只苍鹰在翱翔,看到这只苍鹰,路鸿身子大振,他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东西了! 鸟!他们这么多人在林间穿行,居然没有惊起一只飞鸟,没有碰到一只走兽,这碧秀峰平素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树林茂密,怎么会连一只鸟都没有?只有一个原因,这里,早就有人,这些先到的人,将这些鸟都惊走了。 “小心!”他大声嘶吼起来。 随着他的嘶吼之声,林间突然响起了利箭的破空之音,无数利箭自队伍两边的林间暴风骤雨般射将出来,猝不及防的这些疲兵,根本就不曾想到,家就在眼前的时候,会遇到如此凌厉的伏击,他们的身上,加一件遮扫的盔甲也没有,利箭入体,惨叫连连,霎那之间,便一批批的倒下。 路鸿在大吼的同时,已是侧身倒向马的一侧,黄得胜怒吼一声,一个飞扑,将身侧目瞪口呆的张叔宝扑下马来,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上,他们三人的马,亦在这一时间,被射成了刺猬一般,黄得胜因为扑张叔宝这一下,稍稍耽搁了一点点时间,背上立时便多了三支羽箭。 “怎么会这样?”被压在身下的张叔宝,绝望的大叫起来,“东胡人怎么会抄到了我们的前头?” 路鸿抽出刀来,伏在地上,听着嗖嗖的箭雨从头上冒过,偏转头,他吼道:“得胜,得胜,你还活着吗?二公子呢,受伤了没有?” “还不得死!”能听得出,黄得胜的声音之中透着极大的痛楚。“二公了没事。老路,怎么回事?” 路鸿从地上捡起一支羽箭,拿到眼前,只是一看,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东胡人惯用的羽箭,而是辽西所独有的制式羽箭。 “不是东胡人,是辽西军!”路鸿大叫起来。 一队队的士兵从林间冲了出来,挥舞着刀枪,毫不留情地将被围的士兵砍翻在地。 “中军,是中军!”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叔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正凶神恶煞挥舞着刀枪,屠戮着自己兄弟的,竟然是辽西郡兵的中军。 “所有人,一个不留!”一个声音响起,那是张灼,他们三人,都非常熟悉他的声音。 张叔宝站了起来,路鸿站了起来,黄得胜背上插着三支羽箭,也艰难地以刀柱地,站了起来,他们三人呆楞楞地看着自林间而出的张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第四百四十三章 漏网之鱼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位于碧秀峰半山腰的那片林子,短短的时间内,树杆之上便溅满了鲜血,树与树之间,被尸体所填满,可怜这些好不容易突出东胡人重围的辽西郡兵,却在家门口,被自己往日的袍泽,无情地斩杀在离家咫尺之远的地方。 倒下的人,大都圆睁双目,大大的眼眶里,透露出来的是不解,震惊,以及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们死不瞑目。 张叔宝手里的刀在颤抖,他的身边,此时只剩下了路鸿与黄得胜两员老将卫护在身侧,一个身中三箭,另一个体力早已耗尽,三人现在,早已没有了一战之力,背靠着背,眼睁睁地看着随着他们历经千难万险再突围而出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的四周,长矛如林,悠悠的寒光闪烁,但却没一个士兵冲上前来向他动手,毕竟,他是张家的二公子,张叔宝。 最后一个士兵倒了下来。 包围三人的士兵潮水般的分开,全副武装的张灼提着血淋淋的长刀,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张灼,你敢造反?”看着张灼,张叔宝嗔目大骂道,“父亲不会放过你的,你会死在其惨无比!” 张灼仰天长笑,“二公子,好教你得知,张郡守得知你全军覆没,无数辽西健儿因为你的无能而客死异乡,悲愤莫名,一口气没有上来,竟然是去了,现在辽西郡的郡守可你的大哥,张君宝张大公子。大公子有命,张叔宝丧师辱国,其罪当诛,命我前来取你性命。” “放屁!”张叔宝大怒道:“张灼,你竟敢咒我父亲已死,父亲一生百战,打过胜仗。也吃过败仗,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岂会因为这暂时的失败而如此。” “二公子,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不是张郡守已过世,我会出现在这里么?”张灼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刀,“二公子,黄泉之上,一路走好,这里有许多弟兄陪着你,下去之后也不会太寂寞。” 路鸿一直盯着张灼,此时突然开了口,“张灼。是大公子勾结你等暗害了郡守大人吧,你们谋逆篡上,罪不容诛,辽西郡的健儿,你们还在等什么。杀了这个逆罪,护送二公子回辽西,人人有功,个个有赏。” 他挺刀指着张灼,大声咆哮着。 但是四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围着他们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动弹。 张灼狂笑起来,“路鸿。你死了这条心吧,跟着我来到这里的,都是我与大公子的腹心,就算你舌灿莲花,也无法动摇他们的决心。” 他环顾四周,挺刀大喝道:“大公子有命。谁杀了张叔宝,赏黄金万两,官升五级。” 如此重赏,四周顿时一阵燥动,不少士兵大为意动。齐挺刀枪,缓缓向前逼近,这些人,都是张灼与张君宝的心腹死士,平素早已用银钱喂饱了的,先前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张叔宝毕竟是张守约的二儿子,此时张灼许下重利,财帛动人心,这些人杀心陡起。 张叔宝看着眼下场景,明白父亲已当真不在了,看着缓缓逼近的刀枪,心下一片惶然,一阵愤怒,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突然之间,便发起狂来,挥舞着手里的大刀,狂吼道:“谁敢杀我,我是张叔宝!” 他挺刀向前猛冲,直接撞入到了逼近的士兵从中,一阵脆响,数根矛杆已被他砍断,几名士兵手捂着脖子,鲜血狂喷而出。 “二公子小心!”路鸿与黄得胜已知今日难逃一死,不过临死之前,好歹也拉向个垫背的,如果能杀了张灼,则是更佳。 三人都是一个心思,张叔宝在前,路鸿与黄得胜一左一右卫护,三人各执长刀,疯一般地向着张灼杀了过去。一时之间,挡者披糜,三员大将发起狂来,其势不容小觑,包围他们的士兵反而被杀得节节后退。 张灼吓了一跳,立时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嘶声怒吼,“上,上,用长矛将他们格在外围,捅死他们。杀张叔宝者,黄金万两,官升五级。” 黄金,高官,鲜血,这些刺激让士兵们亢奋起来,红着双眼,挺着长矛,大刀,蜂涌而上,瞬息之间,便将三人淹没在人海当中。 夜幕落下,距离那场杀戮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天上的月亮出来逛了一圈,似乎也不忍看到这惨不忍睹的场景,在潜入云层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天地登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之中,只余下碧秀峰下的昭湖,那碧悠悠的水面,泛着微微的白光,给漆黑的天地,增添了一抹亮色。 蜿蜒曲折,一路延伸到远处的河谷传来哗哗的水声,是这寂静的夜里,唯一的声响。 一片安静之中,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之声,紧随着马蹄声,数十支火把突然出现在河谷里,便像是从地上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骑队之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有个极其响亮的声音大声笑道:“湛哥,那个什么库莫溪部,这么一点子人马,居然也想来打我们的秋风,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一下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番,他们回到东胡,也免不了被别人吞了。” “有什么可高兴的!”领头的黄湛却是丝毫也提不起劲头来,库莫溪部只不过是东胡诸部的一个小虾米,他们想来捡便宜,痛找落水狗,却被自己这只看起来已经是丧家之犬的恶狗反咬了一口而已,一想起上万兄弟客死异乡,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绞痛,回望身后那黑沉沉的不知多深的河谷,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终有一天,自己还是要打回去的。 跟着高远去了一趟榆林,这一次又随着大军历经苦战,黄湛早已不复当年的表涩,取而代之是历经沧桑的成熟,随着张叔宝等人突围之后,仅余的骑兵便被集合起来,由他率领断后,保护张叔宝等人的后路,而他,也不复众人所望,虽然从临发前的两千骑兵,到现在只余下一百余骑,但他已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昭湖,我看到了昭湖了!”有人欢呼起来,看到昭湖,便意味着到了碧秀峰,而翻过碧秀峰,便进入到了辽西的赤马县,换句话说,他们马上便要到家了。 “下马,让马喝过水,咱们也稍稍休息一下,然后连夜登山,回家,现在二公子他们想必已在赤马县给咱们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正等着咱们呢!”收拾起收情,黄湛提声高呼道。 “好呐!”骑兵们大声欢呼着,跳下马来,牵着马儿走到昭湖边,任由马儿走到昭湖边,饮着湖水,顺便嚼两口湖畔的青草。 而士兵们则就地坐下,伸展四肢,尽情地放松着自己,到家了,整个人都舒展了开来。 山上有微风吹来,坐在风口上的一名老兵忽地站了起来,手按上了刀柄,“黄将军!”他退后两步,到了黄湛身边。 “什么事?” “血腥气,很浓的血腥气!”老兵低声道。 黄湛眉头一皱,向前走到风口,脸色也是猛然改变。 “黄将军,我带几个弟兄上去看看。”老兵道。 “小心些!”黄湛挥挥手,“灭去火把,准备战斗!” 刚刚还灯火通明的昭湖边上,再一次陷入黑暗,骑兵们抽出了马刀,聚集到了一齐,血腥气是从山上传来,山坡陡峭,林多树密,战马在这种地形之上,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不如下马作战便当。 刚刚的轻松已经不翼而飞,所有的人都伏低了身子,慢慢地聚集到了黄湛的周围,而那个老兵,则带着十来个人,猫着腰,穿过密林,一路向上爬去,转眼之间,便没入到了树林之中。 两柱香的功夫过去,黄湛没有等来老兵的示警,却持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火把亮了起来,他心中吁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来是没有危险。 片刻之后,老兵喘着粗气,从密林之中钻了出来,“黄将军,不好了!”他的脸色痛苦之中带着绝望。 “出了什么事了?”黄湛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黄将军,弟兄们,前头回来的弟兄们都,都死在林子里,一层叠着一层。”老兵两腿一软,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黄湛一跃上前,一把揪住了老兵,“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这里是碧秀峰,山那边是赤马,这里没有东胡人,不可能有东胡人。” “可是,弟兄们都死了。”老兵痛哭流涕,仰脸看着黄湛。 “我爹呢?”黄湛声音颤抖,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 “黄老将军,路将军的尸体也找到了,都在那里,还有一具无头尸体,看身上的盔甲,应当是张叔宝将军!”老兵哆嗦着道。 黄湛一声大叫,仰天便倒。 黄湛倒下,现场登时一阵大乱,老兵屈膝抱着黄湛,惊慌地一边掐着黄湛的人中,一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黄湛悠悠醒来,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他一跃而起,狂呼着向山上跑去。 “黄将军!”老兵在他身后紧紧地追了上去,昭湖边上的骑兵,也纷纷跟了上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去找征东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黄得胜死了,路鸿死了,在他们两人的中间,躺着一具无头尸体,但那身衣甲,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这具尸体的身份,正是他们此次出征的指挥官,辽西郡郡守张守约的二公子,张叔宝。 数十支火把烧得毕毕剥剥直响,将现场照得一片透亮,看到黄得胜那满是伤痕的尸体,黄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就这样趴在地上,四肢着地的爬了过去,紧紧地将黄得胜的遗体搂在怀里,仰首向天,嘴巴大张,想要出声,但那声音却憋在喉咙之中,怎么也发不出来,眼睛瞪圆,眼角竟有丝线鲜血渗出。 跟在黄湛身边的那个老兵一看不好,一掌猛击在黄湛的后背,哇的一声,黄湛这才大声号淘起来, 不像一般人的凄厉婉转,黄湛就是这样直着嗓子,拼命嚎叫着,周围的人无不闻之恻然,一一垂下了头。 虽说这些天来,他们已经见惯了死亡,但此时此景,却仍是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老兵叹了一口气,蹲在黄湛身边,低声道:“黄将军,老将军已经去了,节哀顺便吧,我刚刚仔细看了,老将军他们和这些弟兄,绝不会是东胡人杀的,看他们的伤痕,倒似是,倒似是……”他顿了一顿,四周看了看,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黄湛紧紧地搂着黄得胜的遗体,泪眼滂沱的转过头来,看着他,“谁,是谁杀了我爹?” 老兵咬了咬牙,他本也是黄得胜麾下的老人了,此时看到老长官横死,心里也是抓肝抓肺的伤心,“将军。像是我们辽西兵的制式武器。还有那些中箭的弟兄,箭虽然拔走了,但箭头造成的伤痕,凶手并没有破坏。那不是东胡人的箭造成的。是我们辽西郡的制式羽箭。” 老兵的话,让黄湛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擦去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放下老爹的遗体,他站了起来,眼光凌厉地扫视着四周。“带我去看!” 老兵引领着黄湛到了最初遇袭的地方,那里的士兵横七竖八叠在一起,尽是被利箭射毙,黄湛仔细地审视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身上的伤口,如果只是偶尔几个士兵是被这种羽箭所伤也还说得过去,但所有人都被同一种羽箭所伤,就绝不同寻常了。 他直起了身子。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这些士兵死得很突然,有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显然是在猝不及防之下遭遇了袭击,他们甚至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心中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了上来,他的脸色变得极是可怕。 他们突围而出,便派出快马向辽西郡报信,一来是通报伐东胡大军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二来则是告知辽西郡他们撤退的方向,希望辽西派出军队前来接应,也就是说,只有辽西郡知道张叔宝将军的撤退路线,知道他们必然要经过碧秀峰。 身边的老兵显然也想起了什么,脸色同样难看之极。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他问道。 “暂时不能回辽西了。”黄湛轻声道:“先在昭湖边驻扎下来,你派几个仔细的去打探一下,最好能潜去扶风,找征东府的蒋长史或者曹司马。等打探明白,再作道理。” “我马上就去按排!”老兵点点头,转身去安排人手。黄湛抬起头,看向辽西方向,虽然隔着山峦,但目光之中,仍然闪动着浓浓的杀意。 大步走回黄得胜伏尸之地,弯腰抱起父亲的遗体,两边的士兵也抬起了路鸿的遗体与张叔宝那具无头尸身,随着黄湛向前走去。 碧秀峰上,多出了三座坟莹,居中者是张叔宝,路鸿与黄得胜一左一右卫护两侧,在他们的身后,一个更大的坑正在被挖掘,那是为死在这里的所有士兵们准备的。 黄湛跪在父亲的坟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爹,你瞧,这里山清水秀,是一个好地方,我将您葬在这里,你一定是心中欢喜的。你旁边,是你的朋友,你的身后,是你的弟兄们。在这儿,你不会寂寞的。” 他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里的刀,猛地插在地上,“爹,我会查清楚的,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知道谁是凶手,我会为你报仇的。” “黄将军,黄将军!”密林之中,传来了老兵的呼喊声,那声音之中,居然透着那么一丝丝惊喜。 黄湛回过头来,便看见老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将军,有一个弟兄还没有死,还活着!”老兵叫道。 “你说什么?”黄湛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在哪里?他怎么样?快带我去。” “将军,弟兄们刚刚在搬运死者的遗体的时候,发现了那些堆叠在一齐的尸体的最下方,有一个人还活着。”老兵兴奋地道。 黄湛不再说话,脚步如飞,跑向那片林子。 幸存者躺在一个士兵的怀里,那个士兵正将一片阔叶卷成小筒,慢慢地给伤者喂着水,那人的情形不是很好。 黄湛蹲跪在幸存者的面前,看着他,“我是黄湛,你认得我吗?” 幸存者微微点头,看着黄湛,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谁是凶手?”黄湛的声音都在颤抖着,紧张地看着这个士兵,生怕这个士兵突然之间便死去,那将失去最直接的线索。 “张,张……”幸存者艰难地,努力地蠕动着嘴巴,在众人焦灼的眼光之中,终于吐出了黄湛想要知道的答案。 “张灼!” 张灼是辽西郡中路军副指挥,其地位还在黄得胜,路鸿等人之上,在辽西郡兵之中,那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四周传来士兵竭力压低的惊呼之声,黄湛脸上青筋暴露,虽然心中早已有了预感,但当真得到证实的时候,他仍是感到一阵昏眩。 “为什么?为什么?”黄湛想不通,大家都是辽西郡兵,为什么张灼会下这样的狠手,是什么利益在驱使着他,这个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但黄湛就是想不透为什么。 掩埋了死难者的遗体,这百多名骑兵便在昭湖边上驻扎了下来,他们现在的处境极为尴尬,东胡人虽然没有追过来,但他们却也是有家来回。现在,只能等着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将一切情况都弄明白了,才能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这一等,便足足等了十天,骑兵们早已没有了补给,这些天,就全靠在山中打些猎物,昭湖之中捞些鱼虾度日。 十天之后,出去探听消息的人终于回来了,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这些残存的骑兵呆若木鸡。 郡守张守约已经死了。 张君宝现在是辽西郡郡守。 征东府不存在了,辽西郡府贴出的告示,却是征东将军高远勾结东胡,陷征伐大军于死地,罪大恶极。 扶风县,赤马县,现在都被张君宝抓到了手中。 每一条消息,都让黄湛为之瞠目结舌。 但现在,他知道,张君宝为什么要下死手对付张叔宝了。因为张守约一死,张叔宝便是他登上郡守之位的大敌,征东府因为一力支持张叔宝,自然也是在他对付之列。 “征东府的人都被抓了么?”黄湛感到前途一片迷茫,说高远勾结东胡人,打死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没有,征东府的人全跑了,就是为了打探他们的消息,我们才在扶风耽搁了不少时间,听说当时去抓他们的人扑了一个空,征东府早已是人去楼空,除了一个扶风县令郑均,其它的人都无影无踪。还有,去追击他们的军队,也一个也没有回来,听说他们退到了草原之上。” “退到了草原之上!”黄湛喃喃地道。 “是的。” “扶风的人,根本不相信高将军会里通东胡人,所以属下们打探消息还是挺顺利的,最后一个找上了我们。” “谁?”黄湛一惊,有人找到他们,便能透过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由得他不紧张,现在他就这一百多人,张君宝要对付自己的话,自己当真无法逃脱。 “是一个叫易彬的人,他说,他是征东府军法司的人。” “是曹天赐的人!”黄湛心中登时有所明悟。 “这个易彬让我转告黄将军,千万不要回去,让将军去草原之上找征东府。让我们顺着河谷一直向前,绕道草原,他会安排人去接应我们,他安排的人会带我们去见蒋长史。” 黄湛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高将军现在近况如何,这个易彬可知道?” “他也不知道,但他说请黄将军放心,高将军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黄湛舒了一口气,张叔宝能带着大家伙突围而出,高远本领远胜张叔宝,自然也可突围而出,自己眼下无处可去,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找到征东府,见到高将军之后,再图谋后计吧! “传令下去,大家伙收拾东西,咱们走,沿着河谷,一直向前,咱们去找高远将军!” 就在黄湛带着他的骑兵拔营出发之时,辽西城门口,张君宝带着辽西城文武官员,隆重迎接了自蓟城而来的燕翎卫统领檀锋,内史淳于燕一行人。 第四百四十五章 怒不可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檀锋的脸色极其阴沉,他身边的淳于燕也看不到丝毫的笑容,在他们身后,大约三百名燕翎卫随行,这些人都是燕翎卫中的最为精锐的特种部队,无论是装备还是个人能力以及整体作战的配合能力,比起大燕的常备军都要强上数个档次,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燕翎卫入城,城门口迎接的张君宝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他身后的张灼与彭彬,吴溢脸上也是紧张之极。 毕竟做下了这样的大事,而他们的靠山宁则诚又已经轰然倒台,檀锋此来的用意如何,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担心。 檀锋的心情也一样的很是恼火。 原本的计划,是收拾了宁则诚之后,便转而来到辽西郡,将辽西郡也纳入到朝廷直管的范畴,但没有想到周渊那边出了大漏子,十万大燕常备军,眼见着便要全军覆灭,辽西郡一下子便又成了抗击东胡的最前沿,这使得整个的计划被打乱,辽西郡眼下不能出任何乱子,稳定,是压当一切的大计了。 但是张君宝还是要收拾的,宁则诚倒台的一大罪状,便是勾结张君宝弑父,如果不拿下张君宝,收拾宁则诚便显得师出无名,虽然现在从宁则诚家里搜出来的一系列证剧,已经可以证实此人实在是罪大恶极,贪腐纳贿,排除异己等等数不胜数,但这个引子却是最重要的证剧。 张君宝现在是辽西城的实际控制者,想要拿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入城之后,先要稳定辽西城其它的官员,然后再徐徐图之。 好在张叔宝已经送出信来,现在他正在归辽西的途中,只要他回来,辽西郡尚有张氏老二,稳定辽西局势亦不在话下。 从天河郡调来的三千精锐正在赶来。趁着这段时间,自己要迅速拿下辽西郡的大部分官员,等张叔宝归来的时候,天河郡的三千精锐也到了。那时候,容不得张君宝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双方在城门口草草见了一面,檀锋丝毫没有给张君宝面子,与淳于燕率领着人马扬长而去,直接进了驿馆,燕翎卫马上接管了所有警卫,将原有的辽西卫兵统统驱逐了。 而对于檀锋的举动,处于游涡中心的张君宝却似乎反应很迟钝,对于檀锋明显充满恶意的举动不闻不问。 作为朝廷派来的特使,檀锋与淳于燕抵达辽西的第一时间。本来就应当与他这位现在实际上的辽西郡守商谈当前时局,讨论处理眼下危机的方法,但是两位高官不但没有理会他,反而是派出麾下,一连串地召见了数位辽西官员。 对于张君宝的反应。檀锋与淳于燕二人亦是很奇怪。 “要么此人的确是一个草包,要么他就是有恃无恐!”淳于燕看着檀锋,有些担忧地道:“要是前者,那就好办,但檀统领,一个敢于勾结外人,干掉自己父亲的家伙。会是一个草包么?” 檀锋没将张君宝放在眼中,无论他是草包也好,还是精悍也罢,在檀锋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哪怕现在身处在辽西城,处在张君宝的势力范围之内。檀锋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自己与淳于燕大张旗鼓入城,所有人都知道朝廷特使已至,如果张君宝敢对自己不利,那就是造反。而他真敢这样做的话。就是自寻死路了。 自己现在手头有三百精锐的燕翎卫,足以保证自己于淳于燕的安全,等到天河郡三千兵力赶到,便更加无虞了。 檀锋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但这种平静,在傍晚的时分被打破了,驻守辽西城的燕翎卫秘探头子带来的情报,让檀锋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将房间里的大案踢成了数截。 难怪张君宝有恃无恐。他竟然连张叔宝也杀了,现在张叔宝的人头就藏在辽西郡守府里。 “无君无父,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世间怎么有这种渣子!”檀锋的怒吼声在整个驿馆里飞荡 ,房间里几乎没有了完整的东西,都在檀锋的盛怒之下,变成了一地的垃圾。 所有燕翎卫士兵们都噤若寒蝉,檀锋虽然上任不到两年功夫,但却绝对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极有城府之人,所有人从来没有看到过檀锋如此失态,没有人敢靠近檀锋的房间,除了淳于燕。 “檀统领!”淳于燕推开了紧闭的房门,看着狂怒的檀锋,轻轻地摇了摇头。 檀锋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自己的心表,自嘲地道:“还道我早已心如止水,看来只是以前的刺激不过深。” “像张君宝这样的人,我以前也从来没有碰到过。”淳于燕叹息道,“可是檀统领,现在我们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他对辽西的统治权了,便是王上,也只能认了。眼下辽西,需要稳定,如果我们再拿下张君宝,辽西必乱,辽西乱,燕国不稳啊!” “难怪此人如此不慌不忙,原来早有准备!”檀锋苦笑,“我小瞧他了,眼下,也只有放过他了,等过了这关,我必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此等烂人,留他活在世间,简直是对人的侮辱。弑父杀弟,罪大恶极。” “他的反应可够快的,不但灭了他的弟弟,更在得知周太尉兵困和林之后,第一时间便对高远的征东府下手了,罪名居然是高远勾结东胡,陷周太尉于死地,嘿嘿。” “高远凶多吉少,就算能突围而回,也必然实力大损,这盆污水,他当然泼得顺当,以现在的大局,我们明知他在诬陷,只怕也得附和他了!”檀锋冷笑,“一箭双雕,了不起。” “这里头还有一个关隘,如果当真定了高远一个里通东胡,陷大军于死地的罪名,那叶天南怎么办?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淳于燕叹道:“张君宝的心当真歹毒之极,这样一来,不仅将高远置于死地,同时,又将一个大难题服给了朝廷,怎么处理叶天南,可是一个大难题。” “没有什么难的!”檀锋摇摇头,“我们原本就是要逐一收回这些贵族的封地,正好借这个机会,拿回琅琊郡,将琅琊与天河连成一片,这些地方都是最为富裕的膏腴之地,收归朝廷,得莫大焉。” “那叶天南呢?他于王上有救命之恩,有扶助之恩,王上对他可一直是非常感激的。”淳于燕叹道。 “公事私事,王上应当分得清楚,收回琅琊郡,于国大利,而且机会难得。” “可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入叶天南之罪,王上或者……”淳于燕有些迟疑。 “恩自上出,如果王上认为叶天南没有参于高远里通东胡之罪,那叶天南就没有参与,但高远毕竟是他的女婿,不久前他嫁女之时,对高远的大力支持可是天下共知,叶天南总要做些什么来表明自己的无辜,那献出琅琊,便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交回了琅琊郡,他回到蓟城去,做一个富家翁吧!”檀锋淡淡地道。 看着檀锋此时已经完全淡然的神情,淳于燕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才刚刚认识这位燕翎卫统领一般,大燕属于宁周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而新一代的领导人物已经成长起来了,檀锋,周玉将成为支撑大燕下一代的主要人物,如果周玉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可喜的是,檀锋,周玉这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将目光放得更加高远,将国家利益,远远地放在高于家族利益之上,这于国是好事,但于自己来说,就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 “淳于大人,我会修书禀告王上,陈明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请王上忍痛割爱,至于琅琊,便请淳于先生亲自跑一趟吧,叶天南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想来他是会看清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的。” “我跑一趟没有关系,要是叶天南不肯就范呢?”淳于燕问道。 “那我就只能带着燕翎卫去一趟了!” “你忘了蓟城的叶重,他现在手中掌控着王城禁卫军,这可是一支决定性的力量。”淳于燕提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难题。 “等我的信抵达蓟城的时候,王上如果作出了正确的选择的话,他会解决这个难题的。”檀锋笑了笑,“淳于大人,不要小看了我们的这位王上,我敢说,这是我大燕这近百年来,最为英明的一位王上,或许还不能与开国的燕王相比,但在现在的中原七国当中,也许只有秦武烈王能略胜于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一定会开辟出一个崭新的大燕。” “但愿如你所说!”淳于燕微笑回应。“哪我便跑一趟吧。你这里怎么办,既然不能动张君宝了,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应对呢?” “就算不能动张君宝,我也要让他明白,我们不是傻子,接下来我先要搞清楚张叔宝到底是怎么死的?再者我需要搞清楚周太尉那边的情形,十万大燕常备军啊,总要捞一些回来的,等您从琅琊回来后,或许还要麻烦你跑一趟和林了!” 淳于燕苦笑,“内史,就是一个劳碌的命啊!” 第四百四十六章:要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碧秀峰临近昭湖的半山腰间,那一片曾经洒过无数人鲜血的林间战场,再一次迎来了新的客人,檀锋似笑非笑的站在林间,手指抚摸着树杆之上那一个个深深的被羽箭扎出来的小洞,脚边无数紫黑的小石头,随手捡起一个,轻轻一捻,外头的那一层紫黑脱露,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咚的一声,远远将手中的几个小石子扔开,檀锋回过头来,看着脸色阵红阵白的张君宝,“此地地形甚佳,当真是埋伏打劫,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此话一出,不但是张君宝,便连跟在张君宝身后的张灼,吴溢,彭彬等都变了颜色,檀锋抵达辽西郡城之后,起初几天,雷厉风行,不停召见辽西郡城中下级官员,但随即便沉寂下去,显然,他已经得知了张叔宝已死的消息,不得不消停了下来。 接下来,檀锋的举动,印证了以前吴溢的判断,他主动约见了张君宝,开始就东征即将失败的一系列后续善后与张君宝开始商讨,这让辽西郡现在一任高层尽皆松了一口气。那把磨得哗哗作响的利刃在头顶之上悬了几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刀鞘当中。 但就在他们放松下精神,甚至还饮酒庆祝了一番之后,檀锋突然带上他们,来到了这个地方,特别是张灼,眼色更是闪烁不定,张君宝他们没有直观感受,他可是亲自指挥着心腹手下在这里屠上了千余辽西郡兵。 一阵风突兀而来,树叶簌簌作响,张灼心头一缩,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檀锋瞄了他一眼,“张将军,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末将,末将昨晚微感风寒,有劳檀统领关心。末将不碍事的。”张灼咽了一口唾沫,答道。 “偶感风寒!呵呵!”檀锋莫名的笑了笑,抬头看着树林之中密布的斑斑的紫黑色的血迹,“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死了不少人,只是这些人的尸体到哪里去了呢,看这些血迹的成色,应当还没有过去很长时间,尸体不可能完全腐乱,即便是腐乱了,也应当有累累白骨在啊,看这样子,是有人来扫扫过战场啊!” 檀锋负手大摇大摆的前行,张君宝悄悄落后两步。低声问张灼,“是这里?” 张灼点点头。 “尸骨呢?” “不知道,当时我没有收拾。” 张君宝瞪起了眼眼,狠狠地扫了一眼张灼,张灼心中也是有着万般委屈。当时他做下这般事后,心中亦是惶然不已,毕竟他杀得不是一般人,而是老主人的儿子,而路鸿,黄得胜更是他多年的兄弟袍泽,说心中不愧那是不可能的。完了事之后,按照张君宝的要求割了张叔宝的脑袋,便匆匆离去,想着这碧秀峰鲜有人迹,尸体丢在这里,也不虞有它。那曾想,檀锋到辽西城还没有几天,便探查到了这个地方。 向前行了一段距离,已是看到了无数的燕翎卫构成的警戒圈,檀锋回过头来。看着张君宝,微笑道:“张郡守,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一个好地方。” 张君宝微微一愕,紧走数步跟上,陪笑道:“檀统领,这碧秀峰虽然秀丽,但景致也没甚没特别的,不知统领大人要带我去哪里看风景?” 檀锋哈哈大笑,“自处风景,迥异他处,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张郡守,请!” 张君宝无奈,只得跟着檀锋向前,张灼等人待要跟上,警戒的燕翎卫士兵却是毫不客气地将他们拦住,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檀锋带着张君宝走向远处,逐渐掩没在密密的树林之中。 众人心中更加慌乱不安起来。 张君宝心中也自忐忑,但檀锋如果要对付他,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将自己拉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更多的是他手下的探子发现了什么,这才特意选择这个地方来警告自己罢了。张灼虽然没有将手尾收拾干净,但当时出手的都是自己与张灼的心腹,对方的人又都死干净了,死无对证,当是无碍的。只要自己死不认帐,对方双要倚重自己,最终只能不了了之,想到这里,心里也便坦然了。 檀锋意态闲闲,两人走出一间密林,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山脚之下,昭湖映着灿烂的阳光,波光鳞鳞,一圈又一又圈的涟漪你追我赶,从远处一路抵达岸边,轻柔地抚摸着湖岸,张君宝不由精神一振,人亦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檀统领好眼光,竟然能发现这个好地方!”张君宝随口奉承了檀锋一句。 檀锋哈哈一笑,“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不过不是我发现的。张郡守,你来瞧!” 随着檀锋手指的方向看去,张君宝神色一凝,那边的十数名燕翎卫散了开来,在他们的身后,赫然出现了几座坟墓。 那几座坟墓一看就是新垒不久的,坟上连草都没有长一根,联想起先前檀锋在林间所说的话,张君宝心中一紧,强自笑道:“先前檀统领说这林间曾有一次大战,必然死伤累累,我倒是想不到统领居然好心地挖了墓穴,将这些尸骨埋了起来,免得他们暴尸荒野,受野兽啮尸之苦,当真是莫大功德一件。” 檀锋呵呵一笑,缓缓走近那几座坟墓,挥挥手,对守在哪里的燕翎卫道:“你们都退下去,四周警戒,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是!”十几个燕翎卫躬身退下。檀锋回过身来,“我亦是今日到此,却没有闲心做这等好事,这些死尸嘛,却不是我埋的,张郡守,你过来瞧瞧吧,这里竖着木牌,上面可写着埋尸的人是谁呢?嗯,黄湛,想来你一定是认识得罗!” 张君宝脑子嗡的一声,险些昏倒在地,黄湛,他怎么还活着?张灼这个混蛋,果然还是出了岔子。 急步上前,看到那木牌之上,明显是用鲜血写就的大字,脑子里不由一阵阵昏眩。 “张讳叔宝之墓。属下黄湛谨立!” “黄讳得胜之墓,儿黄湛谨立!” “路讳鸿之墓,侄黄湛谨立!” 看着身子摇摇晃晃的张君宝,檀锋冷笑一声。伸手握住了张君宝的手臂,将他拖着走向三座墓后,在哪里,有一座更大的墓穴。 “辽西郡兵之墓,合计一千二百三十八人,黄湛谨立!” 如果说这还让张君宝撑得住的话,那在这座巨大的坟墓之后,一棵合抱粗的大树被削去了树皮,上面那一行行殷红的大字,却让张君宝几欲昏倒。 那赫然是黄湛对他的报仇宣言。上面直截了当地写明了死在这里的人,都是被张君宝指使,由张灼亲自动手而死亡。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最后这八个大字鲜血淋漓,金钩银划似乎深入树木之间,可见写这八个字时,黄湛心中的愤怒。 “这,这是诬陷!”张君宝有气无力地道。 檀锋讥讽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诬陷,只消找到黄湛便可一目了然。看这坟墓的规模,显然不是黄湛一人能完成了,跟随他的人,必然不少,而且随着张叔宝三人死在这里的,或许不止一千二百三十八人。张郡守。你说说看,我要找一个人,会不会很难呢?” 张君宝看着檀锋,一颗心终于失守,两腿发软。卟嗵一声,跪倒在檀锋面前,“檀统领,救我!” 檀锋袍袖一拂,转身看着山下的昭湖,“张郡守,你应当明白,我不在乎谁死谁活,也不在乎黄湛是诬陷还是说得是事实,我只在乎大燕,这里的事暴露出去,你不但这个郡守作不成,身败名裂只在旦夕之间,要救你,不难,你可有什么可报答我的?” 张君宝此时已是肝胆俱裂,此时他才明白,檀锋为什么要带着辽西城的文武百官一齐来这里,这里头,他的心腹虽然都占据高位,但更多的则是父亲的老臣子,如果让他们明白了真相,自己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檀统领,我能助你稳定辽西形式,能助你守住辽西,不让东胡人逾越边疆一步。而且,从此以后,我唯檀统领你之命是从,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东胡人打来,你能守住?就凭张灼?”檀锋哈哈一笑,“你不是在说笑话吧?” 张君宝心一横,“檀统领,你说如何就如何,我只求,保住我张氏在辽西的地位,由我担任这辽西郡守一职。” 檀锋回过头来,“那好,你张君宝担任辽西郡守不变,你张氏在辽西的地位不变,但从现在起,辽西将由朝廷常备军驻守。你郡守府只能领有一千亲兵卫护自身安全。这不是剥夺你张氏的兵权,而是张氏经此一役之后,实已无能力卫护边疆了,我必须要为大燕考虑,你意如何?” 张君宝心中一凉,如此一来,张氏就等于被剥夺了兵权,而一个没有了兵权的郡守,生死完全便操纵在他人之手。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我答应了!” 檀锋笑了起来,眼前这个家伙终究还是一个草包。 “来人!”他拍拍手。一位燕翎卫将领大步上前,“统领有何吩咐?” “带着你的人,将这棵树砍倒,烧毁,连一丝也不要给我剩下,这些墓牌,亦一样处理,嗯,这坟看模样也太新了一些,做旧,这荒山野岭之间,出现几座无主坟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属下明白。”将领看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张君宝,点点头道。 听到檀锋的吩咐,张君宝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等过了这一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檀锋总是不能长驻在辽西的,等他走后,再徐徐打算。 不动声色地便将辽西纳入到了朝廷的统治之下,檀锋心中得意非常,高兴之余,竟然亲手搀起了张君宝,与他相携而出,看得等候在外围的辽西郡诸官一个个莫名其妙,先前这位统领还不阴不阳,话中有话,但转眼之间,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看来张郡守与他之间搭成了什么协议了。张灼,吴溢,彭彬三人知道内情,也都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檀统领!”远处,一名燕翎卫急奔而来。 看到这名燕翎卫,檀锋脸色略变,“什么事?” 这名燕翎卫凑到檀锋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檀锋脸色一变,却是喜色居多,迈开大步便行。“回辽西城,马上回辽西城去!” 第四百四十七章 破围而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辽宁卫城下,只余下了一万余阿固部族士兵,宇部与慕容部两族人马,皆已奉命离去,前往围剿周渊的中军主力。 辽宁卫城之中,只余下数千士卒以及一些民夫,除去守城,根本无力出外与阿固怀恩争斗,甚至不敢于贸然突围,只能困守城中,所幸城中粮草军械皆足,倒也不虞困死城中。 连日以来,胡彦超人不卸甲,刀不离手,和衣而卧于城楼之上,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城中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就算自己刻意隐瞒,但战事打到了这种程度,即便普通士兵也知道大军主力已经危在旦夕了。 胡彦超唯一能做的,便身先士卒,激烈士卒,也正因为如此,辽宁卫才再缺兵少将的情况之下,坚守至今。 随着慕容,宇两部的离去,阿固部的攻打也一日衰似一日,连续攻打,损兵折将,阿固怀恩也泄了气,再打下去,不见得能攻下辽宁卫,阿固部反而折损良多士卒,阿固怀恩不能不为阿固部考虑,阿固部因为族长支持大王索克而被杀,阿固部本来已经岌岌可危,如果再损兵折将,实力大损,将来的东胡诸部之中,阿固部必然会地位大降。 索普调走宇,慕容二部,许就怀了这个心思。 左右辽宁卫已鱼腩,打下没有多少功劳,不打下也不罪过,必竟这一次的主要目标便周渊所率的主力。 阿固怀恩一生了这个心思,辽宁卫终于转危为安,虽然连日还有零星的攻打,但早已不成威胁,即便如此,胡彦超也不敢稍有懈怠,此时此地,一步走错,便全功尽弃。阿固部虎头蛇尾,焉知不以此懈怠城中军心,然后再谋一鼓而下? 半旬争斗,胡彦超已瘦了十数斤,胡子拉楂,浑身染满血迹,每日和衣而眠,每每稍有动静,便惊跃而起。今日登城观望,东胡人营帐比起昨日,又少了许多,看对方旗仗,已只剩下了阿固部,心中却殊无欢意,走掉的东胡人,自然去围剿周太尉的中军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周太尉全军覆没之后,便该轮到自己了。但,现在兵力严重不足的他,根本不敢离城而去。或者,阿固怀恩还在等着自己这么做。 地面微微震颤,有喊杀声自远处隐隐传来,胡彦超一跃而起,对手又要攻城了么?提着刀,他扑到城跺前,努力睁大双眼,看向远方。(更新最快最稳定) 有骑兵,大量的骑兵正奔涌而来。 有喊杀声,那自己所熟悉的大燕军队的呐喊声。 有火光,漫山遍野的火把正从远处向着这里疾扑而来。 胡彦超激动的浑身发抖,脸上肌肉在不断地抽搐着,自己人,燕军,他们杀回来了,他们破围而出了。 使劲地抹了抹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幻觉,胡彦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城楼警钟之前,抱起撞钟木,使劲地敲响了警钟。 随着悠扬的警钟之声,无数的士兵从睡梦之中惊醒,提起刀枪,冲向了城墙。 “集结,集结,我们的队伍杀来了!”胡彦超挥刀大呼,“开城门,杀出去,接应友军!” 城内残存的数千常备军迅速集起起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胡彦超仍然保持了一定的清醒,他留下了两千人守城,然后大开城门,领着其它人杀出了城去,向着呐喊声发出的地方,向着火光漫天的地方冲杀了过去。 阿固怀恩做梦也没有想到,应当被困在和林之下的燕军,居然有一支人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已经懈怠下来的阿固族首先遭到了燕军骑兵的冲击,骑兵的冲击刚过,步卒的打击随手而来,当燕军步卒冲入他的大营,开始四处扫荡的时候,对手的骑兵又兜转了回来,四处砍杀,阿固族大营顿时大乱。 福无双止,祸不单行,对于突然而来的打击正自手忙脚乱的阿固怀恩,又遭到了来自城内的守军的攻击。 憋闷了多日的胡彦超率着城内守军冲杀而出,两相夹击,猎人在此时成了猎物。 阿固怀恩支持了片刻之后,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此时,他的营地已经被截击成了几个分离的支离破碎的部分,眼看着再不突围,阿固部就要全军覆灭了,阿固怀恩终于下令撤退,曾经在辽宁卫城下嚣张多日的阿固部狼狈逃窜而去。 “周将军!”第一眼看到周玉,胡彦超险些便掉下泪来,坚守多日,终于看到了自家的军队。 突然袭击阿固怀恩的,周玉所统率的三万中军嫡系,他们突然出现在辽宁卫城下,周渊用数万大军作为诱饵为代价所换来的。 在周渊率部猛攻和林的同时,周玉带着这三万部从,悄然离去,燕军的声东击西战术,彻底打乱了索普的布置,当周玉第一次遭遇到东胡军队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和林百里之遥,彻底甩开了东胡主力,一路前来阻击的东胡其它部族,在兵力上完全无法与周玉抗衡,被他一路破袭。终于抵达辽宁卫,又给了阿固怀恩致命一击。 但抵达辽宁卫之后,周玉所部亦精疲力竭,所幸辽宁卫之中,军械粮草充足,可以在这里,得到补充。 “放弃辽宁卫,马上撤离,我们回国!”安顿下来之后,周玉对胡彦超所的第一句话,便让胡彦超惊呆了。 “周将军,我们如果一走,太尉怎么办?此时我们打回去,不定还可以将太尉救出来,先前我不敢出城,实在实为兵力不足,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数万大军,辽宁卫之中,又有充足的粮草军械,为什么不打回去?”胡彦超反问道。 “不可能了!”周玉痛苦地摇头,“我能突出来,便因为周太尉舍身攻击,吸引了东胡主力,方才得以出其不意的破围而出,但现在,东胡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们再不走,便走不了了。阿固怀恩虽然败退,但实力并没有损失多少,等他反应过来,重组兵马,便可以将我们生生地拖住,等到东胡人调集齐了军队,就我们的覆灭之日,胡将军,周太尉让我将这三万燕军带回国去,这我大燕复苏的种子,有了他们,我们才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可就放弃太尉了么?” 周玉叹了一口气,“为了大燕,没有什么不可能舍弃的,胡将军,准备,带齐粮草,补给,带不走的,全给我烧掉,明天,全军撤退。” 翌日,辽宁卫大火熊熊,在通天的大火之中,三万余燕军以及残存的上万民夫哀恸地踏上了归途,回望来路,他们曾经离胜利那样的近,但却不得不以大败由场,再想回归这里,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就在周玉踏上回家的路之时,和林城下,东胡人开始了围歼周渊的大反攻。 事实上,周玉的担心多余的,在多次围堵周玉失败之后,索普便完全放弃了追击周玉的打算,转而全力围攻周渊,在索普看来,周玉率领部分燕军逃离,并不影响此战的大局,他要的周渊以及周渊所率领的燕军主力。 打赢这一仗,一切便都可以结束了。 以当周玉在担心东胡人集结主力来追击他的时候,东胡主力却与他反向前进,将和林城下的周渊围得水泄不通。 檀锋在碧秀锋与张君宝交易的时候,所接到的正周玉突围而出,正率军返回辽西的消息,大喜过望的檀锋回到辽西城,当即率领自天河郡赶来的三千天河郡兵一路冲出扶风,前往迎接周玉。 在距扶风百余里的牛栏山大营,檀锋与周玉再次重逢。 时隔两月有余,两人再次重逢,却恍若隔世,唏嘘不已。 “宁则诚已经拿下,其封地汾州已经收归王上。”檀锋看着憔悴不已的周玉,了一条好消息,“而且,辽西变算大半在我们手中了,我们事先的策划,终成功了一半。” 周玉叹了一口气,“虽如此,可数万大燕军队葬身东胡,重夺辽东的计划,却失败了,一得一失,我们终究还亏了。” “不亏!”檀锋目光炯炯,“你回来了,还带回了三万大军,有他们作引子,用不了几年,我们便可以重新训练出一支虎贲之师,比起对外战争的失利,内部的靖清才最重要的,宁则诚已经倒下了,周太尉在此战过后,无论生死,都得为这场大战的失利负责,他也必然被淘汰,周玉,这天下,以后便我们的舞台了。” “这一战,如果不周太尉舍生吸引东胡人,我没有可能脱身而出的。”周玉却颇为伤感。 “可如果不他的急功近利,刚愎自用,如何会引来如此大败!”檀锋摇头,“作为一军统帅,他须为此负责。” 周玉默然半晌,终点了点头,看着檀锋,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在突围的过程之中,抓到了几个东胡军官,从他们口中得知,左路军高远,已经破围而出,据悉他们往静远方向,看样子想先行进入河套,然后渡辽河返回辽西了。此人在军事之上,果然奇才,如此困难的情况之下,居然还屡设奇谋,连而接三打得铁岭部阿伦岱损兵折将,最终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扬长而去。” 听到周玉提到高远,檀锋笑了笑,“关于高远,我正有一些关于他的事情,要与周兄商量。” 第四百四十八章:一箭数雕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牛栏山大营,高远一手建成的,而那时候,他还只一个小小的县尉,以周玉的眼光,也对这座要塞式的大营赞不绝口,无论选址,还要塞的坚固程度,都几乎可以媲美坚城,只要粮草充足,军械无虞,有足够的士卒,这座要塞便很难攻克的。趣*讀/屋 东征开始之后,牛栏山要塞便被大军征用,现在成了朝廷大军的一个前进营地,而现在,更成了周玉屯军的所在。 要塞之内,密室之中,周玉脸色凝重,“这么来,你要将错就错,将高远入罪了?” “机会难得!”檀锋轻轻地叩击着桌面,“以高远为借口,将叶天南彻底拉下水,趁势收回琅琊郡,高兄,我们这两年来所谋,不就要逐一削掉这些贵族大阀们的封地,全部收归国有,建立真正的由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度吗?琅琊富足,只看叶天南给叶菁儿的陪嫁,就可见一斑,借此收回,于国大益。” “可如此一来,便彻底与高远翻脸了,檀锋,你不觉得可惜么?像高远这样的人才,世所罕见啊,我大燕想要崛起,这样的人怎么能弃之不顾,甚至要翻脸而为仇敌?”周玉叹息道:“出兵之前,我曾看过他的东征军,虽然只地方兵,但论精锐程度,比起常备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千里马常有。”檀锋不以为意。“我大燕岂会缺乏人才?只不过以前言路闭塞,上进通道被世家大阀所把持,不知有多少如高远这样的英才被埋没而老死乡中,周兄,只要我们厘清了我大燕政治,广开言路,招贤纳榜,还怕招揽不到人才?可收复琅琊,机会却只有眼前这一次,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大王与叶天南的交情,以叶天南的谨慎与小心,只怕再也没有明正言顺的机会了。” 檀锋得有理,周玉心中却终有些可惜。 “更何况,高远此人,桀骜不驯,你就能断定他能为我大燕所用么?”檀锋看着周玉,淡淡地道。 “这怎么?观高远成军以来所行之事,无不以大燕利益为重啊!”周玉奇怪地道。 “表面看来如!”檀锋斩钉截铁地道,“我以前也这么认为的,但这一年多来,我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如何奇怪?” “河间郡严圣浩几乎全军皆墨之事,你知道?此事便应当高远所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言而已。” “这个我知道,开战之前,为此事我还专门来过牛栏山大营,严圣浩因为曾在草原之上堵截过高远,又意图染指琅琊,触怒高远,为此他派出他麾下大将孙晓所率征东军中军出击,大败严圣浩,占了保康,营口两地。” “你被骗了。”檀锋摇头,“孙晓的中军根本没有去过保康和营口,出击的另外的部队。” 周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高远除了征东军之外,还隐藏着另外一支军队?” “不仅如此,我一直怀疑,高远在草原深处,拥有一个基地,否则,此次扶风生变,张君宝要对付高远,却全部扑空,征东府官吏不知去向,高远的重要盟友,金主吴凯与他的酒庄不翼而飞,居里关,高远的军工重地,人去屋空,叶天南给叶菁儿陪嫁的一万工匠合计近五万人丁,也不知踪影,周兄,你他们去哪里了?”檀锋扳着指头,一件件地数给周玉。 周玉瞠目结舌。 “高远与匈奴多部关系不清不楚,贺兰部就不用了,便这一次占领保康,营口,明面上打着的旗号也匈奴公孙部,我曾派探子想深入草原探查,基本上有去无回,最近好不容易逃回来了一个,你道什么道理?” “高远派人在拦截!” “不错,高远收编过以前横行东胡的马匪头子白羽程,现在就此人,率领着一部骑兵,截断了扶风往草原深处的所有道路,我派出去的探子,几乎全部折在他的手中,你想想,白羽程曾横行东胡,对东胡风土人情,地形地貌何其熟悉,可高远东征,竟然没有带上他,这什么道理?” “只能,白羽程有比东征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不错,白羽程经验丰富,麾下皆马匪出身,纵横来去,无影无踪,由他们来隔断我们与草原深处的联系,再也合适不过了。高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在草原深处,藏着高远不想我们知道的秘密。而那些失踪的人,便应当在高远竭力想要掩藏的这个秘密之中。” 周玉渐渐色变。 “所以,高远此人,脑后必然生有反骨。如果他当真在草原深处拥有一处地盘,他一旦回来,以我大燕如今的孱弱,必然生变。现在辽西虚弱,河间更被他打残了,他回来后,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对辽西他还心有忌惮的话,但对河间,就绝不会有什么心理顾忌,他肯定要一举拿下河间,如此一来,他便有了一块人丁众多的地盘,再加上他与匈奴人的关系,周兄,想想我便不寒而栗啊!” 周玉沉默片刻,“当初叶天南陪嫁的那五万人丁之中,就没有你燕翎卫的人?” “消息全部断绝!”檀锋摇摇头,苦笑道:“高远何等小心之人,岂会出这样的仳露,即便有消息,这些人又如何通过白羽程的封锁?” “四海商贸呢?” “四海商贸之中,倒也有我的人,但他们最远就抵达保康和营口,而往草原深处,便只有一种人可以去,隶属于曹天成的那一支商队,他们的这种做法,正此地无银三百两。”檀锋冷冷地道。 “如此来,高远当真其志不小。” “岂只其志不小?”檀锋笑了一下,“周兄,我通过黑冰台的内线,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你道征东府的长史蒋家权何人么?” “此人不渔阳郡的一个谋士么,郁郁不得志,不知怎么便投了高远,一步登天?”周玉奇怪地道:“他有什么来历么?” “此人倒真郁郁不得志,不过这个蒋某人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师兄,你一定想不到他谁?” “谁?”周玉被檀锋勾起了兴趣。 “李儒!”檀锋看着周玉,果然,听到李儒这个名字,周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数十年前,秦国与我大燕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差距,比起赵楚,实力都要差上许多,但自从李儒入秦,为秦武烈王之师,数十年来,秦国国力突飞猛进,李儒亦名满天下,在秦国,此人有隐相之称,这个蒋某人就算没有李儒这等学识,但只消他有李儒一半的才学,辅以高远的能力,便足以成我燕国大患。”檀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你的意思?” “威胁总要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檀锋看着周玉,“这便我为什么会在牛栏山大营里等着你的缘由了。” 周玉盯着檀锋,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哗啦一声,檀锋扯过一卷地图,铺在桌面之上,手指从地图之上,慢慢划过,“根据你和我所得到的消息踪合,高远自东胡突围之后,绕道静远,进入河套地区,渡辽河,然后自大草原返回辽西。”他的手指死死地按着一个地方,抬头看着周玉,“那么,在他回来的路上,这里,必然要经过的地方。” “我们在这里伏击他!”周玉凝声道。 “不错,在这里伏击他。不管高远在草原深处还有什么布置,但,只要我们击败杀死他,所有一切,都成云烟,他的这些遗产,将会落入我大燕之手,甚至成为我大燕控制大草原的抓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们没有拿回辽东,但如果能控制住大草原,也算有所收获。”檀锋兴奋地道:“咱们双管齐下,你哪头伏击于他,我这里将他里通东胡,陷大军于死地之罪状公之于世。” “世人会信么?” “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更何况,如今我们发布的消息,可就大燕朝廷的论断,不信的人恐怕只有一小撮明白我们用心的人,但他们会装作相信了,至于更多的百姓,他们只会选择相信。” “先灭杀此人,再毁其名声,如此一来,即便他还有些班底,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只会选择一条更为明智的道路。那就为大燕效力。” 周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去伏击高远没有问题,但他在草原深处既有根据地,只怕会有些干碍,在哪里,他肯定还有一支驻军。” “张君宝会去进剿,张君宝麾下将领吴应东曾为追击征东府诸人而全军覆灭于草原,张君宝带军前往草原寻找名正言顺,不会惊动诸人,而且他们不会将张君宝放在眼中。以张君宝的行动来掩护你的行动。” “张君宝这个草包!”周玉不屑地道。“而且现在辽西郡还有一支像样的军队么?” “天河郡的三千精锐会跟着他去。”檀锋哈哈一笑,“张君宝嘛,只一个幌子而已。” “如此甚佳,我这里只能带一万人马出去,太多了,会引起人注意的,这牛栏山大营虽然被我们征用了,但里头没有高远的人,我可真不敢相信!” 檀锋哈哈大笑起来,“万人足矣,高远在东胡虽然突围而出,但也损兵折将,实力大损了。高远不骗过你一次么,这一次,你却也好好地愚弄他一把。等到收拾了高远,回过头来,咱们再将河间郡严圣浩也拾缀了,如此一来,辽西,河间,琅琊,汾州便与天河郡构成一片,以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大燕中兴,指日可待。”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备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积石山下积石城,积石城旁积石湖,以前这片荒凉的地方,如今已经改天换地,呈五角星状的积石城高高的城墙耸立,从积石湖引过来的湖水,缓缓地顺着宽达五米的护城河淙淙流动,绕城一周之后,又注入积石湖。不得不,设计这条湖城河的工匠颇有天份,他巧妙地在施工之中营造了出了高低不同的地貌,使护城河成为了一条流动的活水。 原本嶙峋险峻的积石山上,少有树林,尽坚硬的花岗岩,随着积石城的逐渐建成,这山上的石料在一天天减少,大量的石材被取出,凿成一块块齐整的条石,变成了积石城内一幢幢的房屋,而挖护城河所出的大量泥土,则被运上山去,铺在山上,再移植上大大小小不同的树木,如今积石山上,已郁郁葱葱,一排排的石屋在林间时隐时现,一条大道,从积石城直通到山顶。 城内,一条条四通八达的道路将城市划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区域,某些区域之内,已房屋林立,施工已经完成,而大部的区域之内,仍有无数人群正在忙碌着,整人积石城,仍然一个大工地。 率先完工的,城内的行政区域以及工坊区,从居里关转移而来的各类军工作坊,已经开始全力运转,来自琅琊郡的大量技师的加入,极大地提高了他的生产能力。如今积石城内工坊区的仓库内,各类军械堆集如山,但长史蒋家权,却仍然在不断地摧促着他们加紧生产。 城外,大片的良田如今长势正好,从城内延伸而出的排水系统在城外露出地面,穿行在田地之间,为大量的田地提供灌溉的水源,无数的妇女孩童在庄稼之间时隐时现,手里无一例外的都抓着一大把秕草。 如今的积石城,虽然已经拥有了超过十万的人丁,但由于正处在建城阶段,仍然极差劳力,除了在春耕的时候,那些壮劳力回来帮了几天忙之外,其余的时间,这些田地,都由老弱妇孺在打理着,已快到九月了,眼见着便收获的季节,而积石城也一天一变样,所有的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没有理由不感到幸福,等到这批庄稼一收获,便算挺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积石城便可以开始自济自足了,这些土地,将成为这里百姓们永远的财产,而那高高耸立的积石城,又给了他们极大的安全感。 有人的地方,便有生气,这片原本荒凉的地方,如今已鸡鸣狗吠,热闹异常,宽大的护城河中,成片的鸭鹅悠哉游哉地浮在水面上,而河堤上,数个小儿提着长长的杆子,在放鸭鹅,其实却在快活的追逐打闹。 城上士兵持枪按刀,来回巡逻,看着城下欢快的小儿,人人都脸上露出笑容。 积石城内,普通百姓从内到外,都洋溢着幸福,但在高层之中,紧张的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愈来愈大。 张守约殒命,张君宝登上郡守大位,第一件事,就给高远安了一个里通东胡的罪名,光一个张君宝,蒋家权并不放在心上,但随着檀锋,淳于燕等抵达辽西城,蒋家权便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了。 张君宝在郡守之位上安然不动,这便明了朝廷在当前局势之下,已经默认了此人的地位,这也代表着高远头上的罪名,已经被坐实,周渊大军被困,眼见便血本无归,右路军张叔宝全军覆灭,但左路军却在高远的带领之下,突围而出,这在不明真相的人的眼中,不谛让高远里通东胡的罪名变得证据确凿,否则,十数万大军都殃于此役,你不到一万人的队伍,怎么偏偏就逃了回来? 这当真有嘴也不清的事情。 黄湛率领一百余骑兵在军法司人员的引导之下,投入积石城,他所带来的情报,更让蒋家权震惊不已,张叔宝,黄得胜,路鸿,这三人居然就这样死了,没有死在东胡前线,却死在自家人手中,特别想到路鸿与高远之间深厚的感情,蒋家权就更担心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情报从扶风汇集而来,周玉与胡彦超突围而出,三万余军队驻扎牛栏山大营休整,天河郡三千精锐进驻辽西城,随着这些情报在蒋家权眼中慢慢地联成线,他已经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积石城的事情,能瞒过张君宝这种草包,但在檀锋这样精明的人眼中,只怕就难以长其维系下去,迟早会给他发觉,檀锋此人,蒋家权一直没有看懂,他宁则诚心腹,却毫不犹豫地在此次蓟城事变之中掀翻了宁则诚,如果他嫉恶如仇,为什么又能容忍张君宝如此恶行,张君宝弑父杀弟,檀锋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选择容忍,难道仅仅为了稳定辽西么?稳定辽西,不见得非要张君宝不可,高远已经突围而出,没有了张氏父子,以高远在辽西的威望,也能做到这一点的。 此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蒋家权有些头疼。 但这种痛苦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当最新的情报出现在蒋家权案头之时,他已豁然贯通,想明白了一切。 檀锋,好厉害的一个人物! 郑均送来消息,牛栏山大营里的周玉,率领一万常备军,带着大量的军械物资,突然从牛栏山大营消失,而辽西城里,张君宝统领数千大军,正在向扶风开拔。 这两军出动的目的,不言而喻。 周玉肯定去对付高远高将军,而张君宝,必然冲着积石城而来的。 檀锋借着张君宝安给高远的罪名,要干掉高远,坐实高远里通东胡的罪名,然后祸及琅琊,将叶天南彻底拉下马,将琅琊收回朝廷管辖,现在想必辽西也在他的掌握之中,张君宝只不过顶着一个名头罢了,此人这番策划,竟然想将辽西,琅琊,天河,连成一片,再加上宁则诚的封地汾州,想不到檀锋此人,竟然师兄李儒的忠实信徒,他想要模仿的秦国的郡县制,将各大贵族的封地逐一收回朝廷管辖。 了不起! 蒋家权在心里给檀锋点了一个赞,此人年纪不大,才三十出头,竟然有如此城府,如此计谋,真英雄出少年。 想通了这一切,蒋家权的心中便停当了,周玉此次去袭击高远将军,铁定要吃大亏的,他只知道高将军出发时的七千部众损失过半,却不知道步兵已经率部接去按应,料错了对手的兵力,以高远将军的能力,等待周玉的必然惨痛的失败。倒自己这里,异常危险! 现在积石城中,除了叶真的一千兵力,便只剩下新兵营的那些新兵蛋子了,青壮倒多,但真打起仗来,却不济什么事。 前来攻打积石城的必然来自天河郡的那三千人马,张君宝或许还会拼凑出数千人凑数,即便如此,也不积石城现在的力量所能抵御的。 “来人,传我命令,召唐明,王义两人率部回防。” “命令白羽程率部,立即回积石城,放弃外围封锁。” 一条条的命令从长史房发出,积石城开始了备战。 三天之后,白羽程所部五百骑兵返回积石城,十天之后,唐明,王义各率一千部众回到了积石城,两人从积石城出发之时,各自只有一营兵力五百人,在保康,营口驻扎近半年,已经扩充到了一千人。 积石城,现在已经有三千步卒,五百骑兵,蒋家权心下大安,这些兵力,出城野战或者力有不逮,但守住积石城却没有问题。只要等到高将军击败周玉回到积石城,一切便都会好转起来。 更何况,眼下大燕实力大损,两年之前,被大燕打得损兵折将的赵国岂会不来捡这个现成便宜的道理?想起前些天来拜访的冯发勇那些语焉不详的辞,蒋家权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赵无极终于还重新起用赵牧,以赵牧为赵国太尉,想必现在,赵牧的目光已经投向了燕国这个方向。 两年前,高远替大燕夺加的那四座城池,以及从赵国勒索来的哪些土地,已经要不保了。 赵牧一出手,想要对付高将军的檀锋必然便会偃旗息鼓,转而求和了,周玉在牛栏山的那几万军队,恐怕也不得不再次奔波前往渔阳了。 此次危机挺过去之后,便高将军大展鸿图的时后了,蒋家权脸上露出了笑容,河间,辽西,拿下这两郡,高将军在这片大陆之上,便会话语的资本了。 “长史,诸将都已到齐了!”长史房主薄王武嫡走了进来,此人,亦与蒋家权一样,来自渔阳郡,蒋家权在渔阳时认识的一位朋友 ,与他一样,亦满腹才华无处施展,在得到蒋家权的召唤之后,立即便携家带口,投了征东军。眼下高远没有回来,便先在蒋家权的长史房权充一个主薄,替蒋家权处理一些牍往来。 第四百五十章 辽河之畔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已十月初时昔日碧绿如海大草原已现枯黄放眼望去黄碧相间随风而起伏辽河刚刚经历一场秋汛浩荡河水呼啸而去将大草原一分为二。 在辽河一侧数百顶大帐依次林立简易栅栏将这些大帐围在中间茂草之中牛羊悠闲自得自顾自嚼草料不时抬头望蓝天白云低鸣几声。 大营之内男子正自挥动斧头将圆木劈成一段段小料然后在大帐外码成垛堆垛堆一旁已经晒干捡拾而来牛马粪便稍远一些则堆集如山草料堆时节已到了为过冬准备燃料和为牛羊准备口粮时候了。 聚集在这里匈奴一个叫做布依族小部落整个部落不过数百帐不到两千人丁以前还能聚起四五百骑兵但自匈奴为秦国所乘而大败布依族出征三百骑兵无一人得归使得部落元气大伤。 随草原乱世到来布依族势弱力薄一路迁徙侥天之幸竟然让们几乎横穿整个大草原来到了辽河之畔这里远离中原诸国离东胡亦还不短距离加之冬季马上就要来临布依族族长洛风便决定暂时在此栖息等度过冬季春天来临万物复苏之时节再行迁移。 如今布依族仅仅剩下了两百不到壮年汉子可以上马作战全族上下尽多老弱妇孺长途迁徙早已疲累不堪如今能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都高兴不已这里水草丰茂不少人都生了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心思。 洛风跨骑在一匹骏马背上含笑看那些拿套马杆在草原上奔驰部族之中小孩虽然都骑小马但已经模样其中不少孩子再过几年便可以成长为一条汉子了等们这一茬长成布依族便可以再次兴旺起来了。 距离秦国击败匈奴已经快两年了伤痛逐渐成为过去逝者已去生者还要继续所幸一直很乱草原现在逐渐慢慢地平稳了下来布依族现在所处地方周边并其它部族这给了们一个完美环境。 再过几年日子便要好过了孩子们长大了牛羊会越来越多美好日子不会太远。(更新最快最稳定) 洛风开心地圈马回转准备再去营地里巡视一番冬天就快来了草料要备足燃料要准备好不然大雪一至日子就难熬了。 就在拨马回头一瞬间整个人却呆在了哪里在视野尽头一黑线陡地出现只眨了眨了眼功夫那一黑线已经变成了黑压压一片那无数骑兵正在向方向前进地面开始震颤洛风脸色唰地变白了。 那些奔腾而来骑兵绝不至一千之数。甚至看清楚对方骑兵丛中飘扬旗帜便已经拼命地打马奔向营地同时声嘶力竭地喊:“敌人来了敌人来了上马所人上马。” 其实不用招呼营地中所人都感受到了地面震颤男人们匆匆披挂上马从营地之中奔将出来女人们则手忙脚乱地为马套上鞍鞯将自家孩子丢上去至于大帐里东西这时候却完全顾不得了。 不到两百名汉子聚到了洛风身左们绝望地看那边奔腾而来骑兵一左一右分开向们这片营地包抄过来对手摆开阵势那就打尽啊。看对方速度只怕这一次布依族要全族覆没在地方了。 现在草原之上朋友只要两族相遇如果实力相当还好但凡一弱一强便一个弱肉强食结果。 洛风心头一片惨淡想不到逃亡了这许久终于还躲不过去。 “族长们那个族?”洛风身边一个壮汉终于看清了那飘扬旗帜在映象之中大草原上从来这样一个部落存在。 “征东!”洛风喃喃地“这那个部族?贺兰难贺兰部?” 征东大旗之旁飘扬另一面将领上面却写贺兰两字。 这支骑兵正自静远而来征东军高远所部由贺兰雄统辖骑兵营。当们发现这里匈奴部族之后当即一左一右包抄而来将部族包围了起来而此时在们身后更多征东军士兵才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上。 从八月底自榆林向静远出发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们终于抵达了辽河之畔。虽然现在们一个个衣裳褴褛人个个都瘦了一圈但却依然显得极其精神此时一柄柄马刀出鞘将布依族人围在中间。 洛风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些汉子一个个看起来骠悍之极身上那浓浓杀气简直扑面而来再看看自己身边紧张族人洛风知这根本就任何悬念对峙对方只要一声令下整个布依族就将不复存在了。 哀叹了一声翻身下马将握在手里弯刀高高抛在了地上同时回过头来对族人大声:“下马抛掉武器!” 布依族战士们迟疑地看族长在们身后们部族妇孺老人孩子现在这些人都被堵在了大营里如果放下武器岂不任人宰割么? “放下武器!”洛风大吼对方这样阵势便开战结果什么两样么? 在族长厉喝声中布依族男人们无可奈何地抛掉手上弯刀翻身下马。洛风松了一口气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向对面骑兵之中那个领头人走了过去。 看到对手放下武器贺兰雄也松了一口气“们匈奴人哪个部族?”这句却以匈奴语问出来。 看到对方出语相询洛风高悬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立即下令动手此事便还转机:“这位大人们布依族族长洛风自远处迁徙而来们不知这里大人您草场还请大人大人大量放们离开们愿意为大人您部族贡献牛羊马匹。” 在这里成然碰上远迁徙而来匈奴族人贺兰雄倒又惊又喜翻身下马大步迎了上去“布依族听过贺兰族贺兰雄这里也不们草场们布依族不在巴托一带放牧么怎么到了这里?” “原来当真贺兰部族贺兰雄族长!”洛风大喜“也听过贺兰族长名字听贺兰族长如今在为大燕做事怎么也到了这里?” 贺兰雄摆摆手“随大燕征东将军讨伐东胡现在仗打完了准备回家们怎么走得这么远在向前就要进入东胡人地盘了那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主儿!” 洛风看贺兰雄一行人模样猜测莫非打了败仗否则怎么会如此狼狈一念及此不由又紧张起来吃了败仗军队可更加凶残。 “大草原如此混乱不堪部族之间征战不已布依族族小力弱牛羊限只能一路逃到这里。”洛风。 “都过了半年了还这样么?”贺兰雄些郁闷“就一个大部族出来收拾残局么?” 洛风摇头“大部族要么迁走了要么互相征战像们这样小族如果还呆在巴托只能变成别人奴隶们只能离开不过听现在在积石山公孙家族在大量收扰匈奴人还秦国新设下山南郡也在招募族骑兵。” 听到洛风提起积石山贺兰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想不到积石山现在这么名气了。看洛风紧张模样贺兰雄笑了起来“洛风族长不必担心不草原马匪也不草原强盗现在大燕征东将军高远将军麾下骑兵统领军军纪严明决不会乱来族长大可放心。”转过头来指地平线上正向这边行来军队“瞧哪里便们主力所在高远将军亦在其中们只不过从这里返回辽西罢了。” 听到贺兰雄如此洛风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躬身:“草原礼节相逢便客贺兰族长不知布依族能为们做些什么?” 贺兰雄微笑:“倒还真请族长帮忙地方不瞒们吃了败仗只能绕草原回家粮草已经吃光了想请族长相助助等渡过难关日后自回报。” 洛风看了看贺兰雄身边千余名骑兵再看看远处正在迅速接近这里那些步卒脸色发苦看远处阵势步卒起码超过三千人布依族这点家底只怕也只够填饱人家肚子。但选择只怕敢个不字这些凶悍骑兵便会纵马入营到时候财产保不住连命都了。 心中痛惜脸上却满笑容:“能为大军效劳布依族上下荣幸。”9 第四百五十一章 邀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军在布依族侧面扎下大营,看了布依族的现状,高远也不担心他们会作乱,以这个小部族的实力,要覆灭他,不过翻手之间的事情。 洛风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招待异常尽心尽力,部族里除了种牛种羊以及未成年的小牛小羊外,尽数都杀了送到征东军大营之内。已经很多天没有沾过荤腥的征东军士卒自欢喜万分,自从过了静远之后,别肉食,便粮食军中也已不足,今天碰上了一个大方的匈奴族,自然要大快朵颐。 征东军上下吃得快活的时候,在洛风的大帐之中,一群布依族的汉子坐在洛风的身边,一个个愁居苦脸。 “族长,现在这个样子,冬天可怎么过啊,几千口子人,没了吃食,白灾一来,也不知要饿死多少人!”一个大汉狠命地揪着自己的络腮胡子,眉宇之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这支大燕的军队,刚刚从战场之上吃了败仗下来,粮草皆无,我们运气不好,撞在了他们手里,如果不侍候好了,对方怒气一上来,别吃食,只怕连全族的性命也保不住,对手的实力远非我们能及,只能委曲求全,等他们走后,族里的汉子们多多幸苦一下,看能不能多打一些猎物回来,至于这个冬天,听天由命,食物先保障孩子和青壮,妇女,至于族中的老人,过后便离开部族,自求生路去!”洛风闭上眼睛,慢慢地道。 听了洛风的话,帐里所有的汉子都神色惨然,他们之中,不少人家中还有老人,让这些老人离开部族自谋生路,便由得他们自生自灭,除了饿死,或者沦为草原野狼的腹中之食,还能有第二条路么? 但除了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本来族中已经备足了过冬的食物,但现在,却已经成了那群不速之客的食物,为了保证部族延续下去,便只能放弃这些老人。 “我的年纪也大了,这些人走后,我也会走进草原。洛离,我走之后,便由你来担任布依族的族长,你要记住,不论遇到什么危险,保存住部族的血脉,都你重要的任务。”抬头看着先前发话的那名汉子,洛风道。 被称做洛离的汉子大惊,“族长,你怎么能离开,布依族不能没有你。我不当这个族长。” “啊,族长,您不能离开,要不您,我们布依族早已不存在了,洛离虽然下一任族长的不二人选,但他仍然还太年轻啊,请族长再带他几年!”其它的汉子也都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这场草原浩劫之中,布依族这个小部落能够生存下来,的确与洛风的睿智与聪敏有着不可分的缘故,他布依族的主心骨,要缺少了他,布依族顿时便会觉得六神无主。 “洛离也不年轻了!”洛风慨然摇头,“今天你们也都瞧见了,那个大燕征东军的主将高远,不过二十出头,已经统率数千大军了,洛离今天已经快三十了,如何担不起大任?我已经五十多了,在草原之上也算得上高寿,就不在族里浪费粮食了,此事就这样定了,都散了,下去后记着嘱咐族人,千万不要招惹这些人。” “,族长!”所有汉子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向洛风叩头,洛风坦然受之。 帐中凄凄切切告别,帐外却传来了嘈杂,听脚步声,只怕有不少人,一名布依族青年有些紧张地掀开帘子,“族长,那位高将军带着人过来了。” 洛风心中一紧,为了招待这些军队,族中已尽其所有,莫非他们还不满足,索求无度么,族中准备过冬的口粮已经全都奉献了出来,如果对手还要自己贡献,自己如何好? “都起来。”洛风低声喝道,“随我出去迎接他们。” 高远满面春风,大步而来,自从摆脱东胡军队的追击之后,便一路无阻地来到了辽河之畔,现在捆扰他的不敌人,而粮草,数千军队,每一天要消耗的吃食一个恐怖的数目,到得现在,军中所携粮草已经基本光了,所幸前段时间在静远碰上了一个东胡部族,灭掉对方之后,夺来了一部分,否则,根本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个布依族很知趣,没有逃,没有躲,更没有虚言推辞,而竭尽所能地来招待他们,这倒让高远不好下手了,否则,拿下这个部落,尽数掠夺了他们的牛羊之后,他们便又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算算日子,步兵他们也应当要来了,当初布置的时候,便算到了如今的困境,步兵军中携带着大量的物资,只要两军汇合,便万事大吉。 布依族谦恭有礼,让人找不到借口,而军中又多有匈奴骑兵,他不得不给贺兰雄面子,今天来,却别有盘算。 拜访洛风,高远只带来了贺兰雄与公孙族的族长阿蛮,他们都匈奴人,可以尽量地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 洛风将高远一行三人迎入大帐之内坐下,高远也不客气,直接开口。 “我看布依族也不宽裕,为了招待我等,族长只怕已倾家荡产了?” 听着这善解人意的话,洛风鼻子一酸,险些便要掉下泪来,岂只倾家荡产,接下来布依族马上便要面临着亲人离散了。 “只要能让高将军满意,布依族些许财产,算不得什么!”拱手为揖,恭敬地道。 高远笑了笑,看了看身边的贺兰雄,以前的贺兰雄比他了解得更深,因为在他没有碰到高远之前,贺兰部的窘境比起现在的布依族更加不堪,那时的惨状,现在思之,仍心有余悸。 “布依族倾其所有,招待我军,高某感激不尽,但我也不愿隐瞒族长,我军打了败仗,现在可算一无所有,没有什么能够感谢族长的,便只能为族长提供一些武器,刀,矛,弩等,我已为族长备好,稍后就为族长送来。”高远躬了躬身子,道。 “那就太多谢了!”洛风大喜,对于他们来,铁器难寻,很多族民,家中的铁锅破了,都难得换上一个新的,更别锋利的兵器了,征东军的兵器,白日里他已经见识过了,用垂涎三尺来也不为过,只可惜,他只能看看而已,如今听高远要送他一批,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 “族长不必感谢,族长赠我等食物,等于救了我军,这些兵器,于我等算不了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远不如食物珍贵。”高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不知我们走后,族长准备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洛风叹了一口气,对方既然和善,他也不愿讳言。 “族长不要让族中老人离去?任他们自生自灭?”贺兰雄突然开口,问道。 被人一语点破打算,洛风脸上闪过异色,“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再了,在我们匈奴部族之中,这也常有的事情。老人们离开,为青壮年和孩子们留下食物,这位将军我匈奴人,应当明白这也不得已之举。” 贺兰雄脸上伤感之色,“我当然知道,多年以前,我贺兰部族,每当白灾来临之时,族中老人们便只带着一刀一弓,远远离开部族,自生自灭,我怎能不知?一离开部落,等待他们的便死亡,离开之日,族中都会为他们生祭,洛风族长,你也准备要这么做了么?” 洛风脸色惨然,“不这样如何?食物终不够的。要让部族延续下去,便只能如此。” “来都我军的过错。”高远亦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我军抵达,想来洛风族长所备食物,足以熬过这个冬天,为了供给我军,耗尽了布依族的贮存,我心中甚难过,不知可有其它法子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 “无法可施!”洛风摇头。 “高将军,我有一策,或可解去眼下之局!”阿蛮突然开口道。 “哦,你有什么法子?”高远与洛风都惊喜地看向他,自然,高远装的,而洛风真的惊喜。 “不若让布依族跟着我们走!”阿蛮胸有成竹地道,“高将军,洛风族长,二位都明白,如今我军已无存粮,而布依族也无多余口粮过冬,如果我们就此分开,便只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可高将军,您忘了么,我们的援军已经离此只有十余日的路程了,如果布依族与我军一齐出发,他族中食物,足以让我军度过这十余天的窘境,而与我部援军汇合之后,布依族也可免去了这生离死别之苦,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让我们跟着你们走?”洛风脸上闪过一丝讶色。 阿蛮笑道:“洛风族长,你也看到了,我,贺兰将军,都匈奴族人,如今我们都举族投了高将军,现在我们的族人都过得富足,不仅没有这等生离死别的惨事,过得无比富足,而且有了高将军撑腰,也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活得悠闲自在,洛风族长何不考虑,也如我和贺兰将军一样?” 第四百五十二章 入伙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带着贺兰雄与阿蛮两人已经告辞离去,洛风站在自己的大帐外,看着距离布依族大营一步之遥的征东军大营,眼中闪过一丝惧色。那里,已经完全陷入到了安静之中,数千人的大营,便像内里空无一人一般,先前的喧闹,在一转眼之间,便归入了沉寂,这哪里像是一支打了败仗的军队! 洛风的身后,慢慢地聚集了不少人,与洛风一样,他们也都静静地注视着这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军队。 “进去说吧!”洛风叹了一口气,这一天,他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这个时代,弱肉强食,胜者通知,对于弱者而言,这是一个悲惨的世界。 盘膝围坐在大帐之内,洛风将对方的来意简单地向族人惮述。 “他们邀请我们加入!”洛风道:“我想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 帐内一片死寂,半晌,才有一个汉子道:“族长,我们不能信任这些中原人,他们只不过是想吞并我们罢了,一旦加入,则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我们必然会被他们驱赶上战场,族中就只有这些人了,再打上几仗,只怕布依族就不会存在了。” “我不同意!”此人话音刚落,另一人立即便开了口,“不说敌强我弱,咱们得罪不起他们,只消看看贺兰雄与阿蛮两人,他们也是匈奴人,但现在,那贺兰雄可是征东军的骑兵统领,率领着征东军所有的骑兵,可见这位征东将军对咱们匈奴人并无偏见,甚至非常倚重,否则,贺兰雄如何能登上如此高位?咱们布依族也不乏英雄善战的汉子,不见得就比贺兰雄差,我认为这是一条路,至少。从此以后,我们不用再担心部族被人吞掉,妇孺受人欺辱,老人不能颐养天年。” 洛风静静地听着两人说完。这才开口,“洛云与洛雷两人都说得有道理,大家一起议一议吧!” 帐内议论纷纷,但是无非分成了两派,分别支持洛云与洛雷。争论半晌,终是没有结果,性子火暴的洛雷眼见着不可能争出结果,转头看向洛风:“族长,你一锤定音吧,这样争论。猴年马月也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这两年来,我布依族要不是族长你的睿智,早就不存在了,我相信你。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洛雷此话一出,以洛云为代表的反对派立时也安静了下来,洛风,在族中,有着无比的威望和最后的决定权,洛云看着洛风。道:“族长,你决定吧!” “今天征东军的高将军赠送了一批军械给我们,这里头不仅有刀,枪,更有威力强大的弩箭,比起我们自己的武器。不知要好了多少倍。”洛风慢慢地道。 “好啊,这也就是说,这位高将军对我们根本没有恶意,否则,怎么会赠我等以武器。我布依族儿郎有了利器傍身,必然威办倍增。”洛雷大声道。 “有什么好高兴的,咱们如果加入了他们,就是他的部下,他岂不是等于又收了回去,这是空头人情。”洛云反驳。 洛风没有理会二人,而是自顾自地道:“高将军言道,他所率兵马在东胡吃了败仗,现在补给辎重尽皆丢失,而他们与援军汇合至少也还需要十天,所以,这十天,他们没有任何的补给。邀请我们的目的,不仅是对于我们的感激,而且,他们也需要我们部落内剩余的牛羊和口粮来渡过接下来的这十余天。” 凝重的眼光扫过帐内所有人,他这番话说完之后,帐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众人都不是蠢人,自然听得懂高远这番话之中暗藏的机锋。 征东军还有十天的空窗期,这十天之中,他们没有粮食渡过危机,而士兵是要吃饭的,如果布依族不加入,后果是什么,众人用屁股也想得明白。 “他,这是赤裸裸的危胁!”洛云声音颤抖着道。 “是威胁,但是却将事情做到了明处!”洛风淡淡地道:“我们没有选择,除了加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加入之后,我们至少能得到一样的待遇,部族年青人也有个奔头,看看那贺兰雄便知道了,而且我也打听过了,征东军之中,匈奴人为数众多。” 高远给布依族的前路,唯有一条,根本无可选择,要么族灭,要么加入,就是这么简单,布依族倒也不以此为羞辱,在草原,本来就是这样,没有高远的征东军,也还有其它的部族,弱肉强食,像高远这样将事情做到明面之上,反而让洛风感到对方的坦承,更重要的是,征东军中众多的匈奴士兵让洛风看到了希望。 征东军的确是吃了败仗,但吃了败仗的征东军对比布依族来说,仍然是一根极粗的大腿,抱上了这条粗腿,布依族的危机,便可以迎刃而解,妇孺孩子可以不再挨饿,不再担惊受怕,老人们不必再一人一刀一弓走进危险重重的草原去独自等待死亡,而青壮年,说不定便能如贺兰雄那般博一个出身。 布依族勇士们的能力,洛风从来不担心。 “加入吧!”洛风站了起来,“你们回去后,与自己的属下讲清楚,不用说那些多余的,明白了么?有些事情,我们这些人知道就可以了。” 洛风一锤定音,其余人等,再无异议,纷纷站了起来各自出帐。 翌日,洛风率布依族各头领入征东军大营,全族投入征东军。高远自然是大喜过望,布依族的加入,不但是解决了接下来十天,征东军数千将士的吃饭问题,还平白得了二百余布依族骑兵,能在草原大乱之中活下来,并能卫护一族安危的士兵,怎么会是弱角色?至于添上的那二千余布依族妇孺老弱,现在看来是一个问题,但等自己率他们回到了积石城,还有什么可虑的,那里有广袤的地盘,有无数的土地,有丰茂的水草,无论他们是要继续放牧也好,还是愿意定居下来,进入农耕,都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积石城现在就缺人丁。 忙碌数天,布依族拔营而起,随着征东军再次踏上了向西的路途,他们从哪里逃难而来,现在,却又踏上了归途。 两百骑兵被直接编入了贺兰雄的骑兵营,高远本意是由洛风亲自去贺兰雄麾下担任偏将,管束这两百骑兵,但洛风却以自己年纪大了为由,推辞不受,而是推荐了洛雷,而他自己更愿与那两千口子族人呆在一起。 这两千老弱被高远与军中伤兵编在一处,这些人的加入,倒是使伤兵营中添了许多可供帮忙的人手,那些妇人虽然粗手粗脚,但照料起伤员,比起军中的那些大兵却是要细心多了,这些年来草原征战不断,布依族妇人的帐中,怎么少了伤员,照顾起这些伤员来,倒是熟门熟路,如此一来,高远倒是又从伤兵营中抽调了绝大部分照顾伤员的士兵归队。 渡过辽河,所有征东军将士都是松了一口气,至此,算是彻底安全了,与援兵汇合日子可期,士气却是一日高过一日。 贺兰雄派出的探子出发已经数日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想来便能带来援军的消息,虽然收拢了布依族,但军中口粮,仍然不过能多支撑十来天而已。 就在征东军兴高采烈的踏上归程的时候,在和林,周渊率领的燕军主力近七万人,已经完全陷入了绝境。 要大将熊本为先锋,燕军不分昼夜,狂攻和林,一连攻打十天之久,但早有准备的和林城,巍然不动,和林城下,燕军尸体堆集如山。而此时,整个燕军的存粮已经消耗殆尽,而比这个更加恐怖的是,无数的东胡骑兵正从辽宁卫,从榆林,从逻些等方向围拢过来,十数万东胡铁骑,将周渊的数万主力围困得水泄不通。 燕军此时,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军中粮草将尽,已陷入绝境。 全军后撤到距和林不足十里的熊耳山,据山建营。 短短不到半月功夫,周渊已经老了十数岁,从兵临和林之里的意气风华到现在的一个垂暮老人,变化之大,让身边的亲卫随从们胆战心惊,那一张本来保养得好的脸庞,如今老人斑一块挨着一块,极其显眼。 “太尉,军中粮草将尽,突围吧!”熊本看着老态尽显的周渊,大声道:“再耗将下去,东胡人都不用进攻,饿都将我们饿死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东胡与我国国力相差悬殊,就算我们全死在这里,也可拼掉他一些实力,用不了两年,我大燕便可再起重兵,前来为我等复仇。” 熊本是大军先锋,攻打和林,便是以他的军队为主,十数天下来,熊本所部,伤亡过半,心中又痛又急,加上自知突围无望,熊本便存了渔死网破之心。 一侧的陶启功神色黯淡,看如今局势,只怕已是无力回天了,也只有如熊本所说了:“太尉,下决心吧!” 周渊缓缓地站了起来,手握住了大案之上的佩刀。 第四百五十三章 停战之议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我军覆灭,已成定局!”周渊眼中有火幽幽燃烧,脸色显得有结狰狞,“此次大败,其责在我,唯有以死报之,诸将都随我多年,可有随我赴死之决心?” 以熊本为首,众人轰然起立,“愿随太尉死战,以报国恩。” “好,很好!”周渊难得的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大势倾覆如此,我等能所做的,便是在死之前,再为大燕做上一件事。” 目光缓缓在众将面前掠过,“燕国主力,尽皆在此处,周玉虽率三万人突围,但现在情况如何,一无所知,他们即便回到燕国,也必然是大伤元气,现在燕国是最虚弱的时候,东胡人击败我等之后,必然会挥师西进,犯我大燕边境,而此时,我国已无余力抵御,所以,最后这一战,我等必要奋发向前,记住了,多杀一个东胡人,他们西进的力量便会弱上一分,如果以我等之死,换来东胡人再无力进南犯我大燕,便是我等为大燕立下的最后一桩功劳。” “拼死杀敌!”众将轰然应声。 “很好,各将听命!”周渊拔出佩刀,一刀斫在面前的大案之上,将大案一断为二。 被困于熊耳山的数万燕军之中弥漫着一股壮烈赴死的气氛,每一个人,都在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刀枪,弓箭。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淡淡的乳光洒在每一个将士的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盔甲。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他们最后一次淋浴在月光之下了,明天,他们将踏上战场,慷慨赴死。 今夜,有人无眠,有人低泣。有人怒吼,有人骂娘,也有人高卧而眠。 周渊慢慢地走在大营之内,此时的他。步履蹒跚,如同一个真正的老人一般,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的士兵们。 他的心中的确是有愧的,如果自己能小心一些,如果不是自己一心想要建立这泼天的功业,也就不会有眼下的大祸。 这让他想起了从渔阳归蓟城的途中,与那个异军突起的小子的一番对话,当时高远对于攻击东胡的策略,并不是这样倾一国之力攻之。而是希望以蚕食之法,徐徐图之,打下一地,建城,移民。用上数年的时间,建立一个稳固的基地,然后再向前推进,但显然,他的这个意见对已入垂墓之年的周渊毫无吸引力,当时他甚至嘲笑高远如此年青的一员将领,一颗心却比他还要老迈。 现在想来。高远当时的建议何等中肯。不说别的,光是一个牛栏山大营,便将燕国的控制区向前推进了足足百里。 可惜,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听着,看着士兵们各种各样的反应,周渊的心愈发沉重起来。这些风华正茂的勇士们,明天,便将成为战场之上的一具尸体,一抔黄土,一簇野草。连尸骨亦不得还乡了。 “太尉,太尉!”随着呼喊之声,陶启功急步从后赶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看到陶启功,周渊心微微一沉。 “太尉,东胡方面,派来了一位特使!”陶启功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周渊听得到的声音到。 “特使?劝降?”周渊冷笑了一声,“来得是谁?” “图鲁!” “果然是他!”周渊呵呵一笑,“倒也算是老熟人了。” “太尉要不要见他?如果不见,末将这便去将他赶走!” “不,见一见,为什么不见?”周渊冷笑了一声,“我周渊的确已经虎落平阳了,但也容不得人这样上门欺辱。” 陶启功引着图鲁自营门而入,图鲁仅仅带着两名从者,昂然而入,现在他是胜利者,自然不会像他在蓟城时那般,对谁都陪着笑脸,弯着腰,此时的他,意气风发,昂首挺胸,穿过一排排肃然挺立的士兵。 老王米兰达与新王索普的思虑是对的,一边走,图鲁一边转忖着,虽然被围,但显然,周渊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调集了本应当低落的士气,看着那些士兵毒蛇一般的目光,图鲁不禁有些心里发怵。 这些人不想活了,他们想拼命。想用自己的命来换东胡人的命。 东胡人不想以命换命。因为燕人死得起,但东胡人死不起,这一战虽然东胡赢了,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光是东胡自己的内乱,便损失了无数丁口,要不是周渊判断错误,急于求胜,而老王运筹帷幄,这一仗谁胜谁负,还真难说。 他们想拼命,但东胡人不想拼命,图鲁此来,就是打消周渊拼命的思想。 人在陷入绝境的时候,会迸发出极大的力量,但如果还有生机,这股力量便会消失,而消极的情绪一旦燃起,想再熄灭,可就不容易了。 周渊的大帐就在眼前,图鲁收拾收情,脸上浮起笑容,大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帐。 燕军大将两边林立,周渊高据案头,人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图鲁。 “图鲁见过太尉!”图鲁一揖到地,他常往来中原,对于中原人的礼仪却是熟悉之极。 “你胆子很大,不过运气不好,我正需要有人祭旗,以此来激励士气,想不到你就来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来的居然是你。能在进行决战之前,有你这样地位的人来祭我王旗,想来会让我的士兵多杀几个东胡人!”周渊森然道。 图鲁笑了,“原来太尉已经决定自杀了么?太尉,战事一开,这大营之内,数万燕军将士,还能有一人活着回家么?此刻在这熊耳山周围,我东胡已经集聚了十万铁骑,如果有需要,我们还可以征集十万兵马。” “也就仅此而已了吧!”周渊狂笑,“也就仅此而已,我数万大军,就算全殁于此,你东胡人也得付出惨重代价,想来你也明白。这代价,我燕人付得起,而你们付不起,数年之内。我大燕必将卷土重来,那时候,便是你东胡族灭的时候。” 图鲁点点头,“太尉说得不错,虽然双方打起来,我们不见得会有太尉想象的那么多的伤亡,但我亡仁慈,不愿多造杀孽,多有死伤,所以让我前来。与太尉商议停战事宜。” “停战?是想我投降吧?想也别想!”周渊冷笑,“宁死,不降!” “不,不是投降,是议和。停战!”图鲁淡淡地道。“周太尉,你也死不起这些人的。这片土地之上,可不是只有你大燕一个国家,你现在被围,恐怕有些消息你还不知道,赵国赵牧已经就任太尉,赵军正在向四方城。全城方向运动。想来太尉也知道赵牧想做什么,当初叶相与太尉等人费尽心力夺下的四座城池,如果再次失去,那么,燕赵之间的攻守之势将再次相易,太尉如果死在这里。不知燕国还能不能抵挡得住赵国的攻势?” 周渊顿时呆住。 “不仅是赵国,齐国田单在单城也在开始集结人马,当初齐国助燕王登上王位,可是贵王上回国之后,便一脚将齐国蹬开。让田单一无所获,想来田单不会介意在燕国的伤口之上再洒一把盐的。”图鲁微笑道。 “死,很容易,可是死之后呢,太尉可否有你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觉悟?燕国覆灭在即,太尉也不为之所动么?” 听到这么多的消息,一时之间,不仅是周渊,帐内所有大将也都呆住了,他们有死得觉悟,投降,只会让他们的家族蒙羞,受辱,甚至是被剥夺贵族的资格,沦为平民,所以,他们愿意用死来换取一个英烈的名号,来换取家族的平安,但如果天下大势当真变化如此剧烈,只怕燕国便当真会倾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看着帐内各人的表情,图鲁满意的点点头,“所以太尉,我家王上愿意与你们议和。双方罢去刀兵,和平相处。” “索普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就不想也借着这个机会啃我大燕一口么?灭杀我等,然后挥师进军中原。”周渊沉声问道。 “不不不!”图鲁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东胡人便有自知之明。我族人丁稀少,即便全盛之时,也不过能集控弦之士十万而已,而现在,我族经历内乱,又与你大燕大打了一场,虽说胜了,但也损失惨重,我们如果这样想,那离灭族之祸就不远矣。所以,我们愿意停战,用这唾手可得的胜利来换取我们之间的和平共处。甚至在大燕有需要的时候,我东胡还可以出兵相助你燕国,共抗外辱,周太尉,这便是我们的诚意。请周太尉三思。” 众将的目光,一齐转向周渊。 “好!”周渊霍地站了起来,“如果你们真有诚意,便请放开道路,容我军离开。” “太尉!”图鲁淡淡地一笑,“此次可是你大燕来侵略我东胡,不是我东胡去打你们。” “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有条件得罗?”周渊冷声道。 “条件自然是有的。”图鲁嘿嘿笑道:“如果周太尉有意议和,那么,便请贵国王上派特使前来,与我家王上商议停战议和等细节,双方签定条约这宾,周太尉你才能离开。” 周渊仰天大笑,“当真是可笑之至,你明知道我军粮草将尽,难道说我在这里等着我军都饿成软脚蟹之后,任你予取予求吗?” “为了表示我王的诚意,只要周太尉答应议和,那么,三天后,我王将每日为贵军提供粮草。当然,是一日一供。贵军应当还有四到五天的粮草吧!”图鲁胸有成竹。 周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东胡人尽然连自己军中还剩多少粮草都清清楚楚。 第四百五十四章 裹着蜜糖的毒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牛栏山大营,檀锋面沉如水,自琅琊郡返回的淳于燕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在琅琊,他碰了一个大大的钉子,叶天南在知晓淳于燕的来意之后,极其不客气地将他扫地出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天南冷笑着对淳于燕道:“你们要暗算高远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论你们想干什么,我翁婿二人接着便是了。但想如此巧取豪夺,却是想也休想。” 檀锋哼了一声,“他真是这样说的?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本来看在王上的面子上,还想给他留几份颜面,既然如此,那也休怪我等了。” “此事,有把握么?”淳于燕担心地道:“叶天南不是一般人,难保没有后手,而且高远那头,当真没有问题,要是让高远脱困而出,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檀锋淡淡一笑:“周玉已经出发半月有余了,昨日来信,已经布下罗网,就等高远一头撞进来了。张君宝与姬奎也早已出发,目前,已经发现了高远在草原的老巢的踪迹,现在正在向那里进发,而在京城,王上也已经削去了叶重的禁卫军统领一职,眼下,叶重已经离开蓟城,回返琅琊,叶氏另一员干将荀休暂时没有动他,不过也无所谓,荀休翻不起什么大浪。淳于大人,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那就好,我就怕打蛇不死,反遭反噬,当初周太尉与宁大人在蓟城刺杀高远不成,转眼之间,便让高远成了气候,如果这一遭再失手,高远必然与大燕反目,以如今大燕四面危局的情况之下,不免要再添一劲敌。”淳于燕点头道。 “高远兵微将寡,还谈不上是大燕的劲敌。”檀锋笑道,“淳于大人就等着好消息吧。” “赵国赵牧现在可是动作频频,也不能不让人担心啊。” “渔阳姜郡守那头已经严阵以待了,其子姜新亮已经率一万精锐进驻全城,赵牧一时之间,不会轻举妄动,而我在邯郸也另有布置,保管让那赵牧束手束脚,事事掣肘,赵牧的确大才,但是碰上了一个好猜忌的赵王,再加上一个志大才疏的赵杞,赵牧十分才干,能发挥一半就算了不起了。”檀锋大笑起来。 “离间之计?”淳于燕问道。 檀锋哼了一声,“赵王不得不用赵牧,却又猜忌于他,担心他与子兰勾结,因此在重新起用赵牧的同时,又将因上一次兵败而被黜落的赵杞再一次招回了邯郸为御史大夫,主掌虎豹骑,而子兰辞相之后回到代州,一门心思经营自己的封地,因此,我派了人去了邯郸,散布流言,收买官员,让赵王心里这把火烧得再烈一些。” “去的是谁?能主持如此大事的人,非得要独挡一面不可。” “这个人,淳于大人可也是认得的。”檀锋大笑道:“淳于大人,可猜上一猜。” 淳于燕看着檀锋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上略带着一些得意的笑容,不由有些讶然,檀锋虽然掌控了燕翎卫,但分布于各国的燕翎卫的谍报网,如今可还没有完全收服,甚至不少人对檀锋尚有敌意,那些人可都是以前宁则诚布置下来的,像赵国的燕翎卫便是如此,而且在赵国的燕翎卫分部亦是除开燕国本部之外,最大的一股势力,因为赵国历来便是燕国的大敌,宁则诚在赵国内部可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眼下潜伏各国的谍报网头目可都是盯着赵国,如果檀锋能将赵国这一块一举拿下,那才算是真正掌控了燕翎卫所有的实力,而燕翎卫也才能真正运转起来。 看檀锋的模样,却似乎是胸有成竹,淳于燕心中一动,募地想起一人,脸上却是浮起不可思议的表情,“该不会是李云聪吧?” 檀锋忖掌大笑,“果然不愧是我大燕的内史,有着七窍玲珑心,一猜便着,正是李云聪,有此人出手,潜伏在赵国的我燕翎卫人马便可以完全复活了。” “你放心?”看着檀锋,淳于燕轻轻地问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檀锋收敛起了笑容,淡淡地道:“李云聪的确是宁大人的心腹,但也终是我燕人,他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取舍,更何况他的家人,亲族皆在蓟城,除了尽心尽力我大燕作事之外,还敢翻出什么花样不成?我能给他这个机会,他却是感激涕零呢!此人有才,当然得重用,更何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敢用他,自然不怕他反。” “如果李云聪当真是真心投效的话,那的确是可以令人放心。”淳于燕感叹地看着看着檀锋,心中不由叹服,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相比起宁则诚这一批老人,凡事先想着家族,想着自己的利益,檀锋,周玉这一批新人,当真是朝气勃蓬,心怀天下,敢为人先。这一次,如果他们的谋划尽数成功,那大燕当真是换一翻新气象,即便当中有什么岔子,但凭着现在的成就,也足以感到安慰了。 辽西,汾州,现在已经纳入到了朝廷直管当中,琅琊看来也用不了多久了,而河间,严圣浩被高远连续打击,实力早已不复存在,回归朝廷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此一来,大燕距离大一统,已经为时不远了。 “五年,只要给我等五年时光,我大燕必然旧貌换新颜,淳于大人,你是我大燕内史,主掌外事,这几年,还得请您多多奔波,为我大燕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啊!”看着淳于燕,檀锋语气恳。 “我懂得,结交秦楚,以为奥援,以赵为敌,凝聚国内士气。示弱齐国,暂时退让。”淳于燕点头道:“这些策略,我已经在心中反复斟酌,等东胡这边事了,我便出发了。” “时间,我们需要时间啊!”檀锋仰天长叹,“如果东胡这一战,我们赢了的话,本来是不用费这个事的,但现在,却只能如此了,说不定,还得向东胡屈膝,想来便让人憋闷。” “忍得一时之辱,换来他日海阔天空。”淳于燕森然道:“我大燕终有展翅腾飞之日。” “淳于大人,我们一齐共勉吧!” 檀锋与淳于燕都在等着东胡战场上传来的消息,周渊那数万大军已经不能指望了,他们只是希望,东胡此战过后,不会挥兵进击大燕边境,让如今的大燕雪上加霜,作为掌管大燕外事的淳于燕,来到辽西,本意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出使东胡,协议停战,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哪怕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也须得忍了。 淳于燕没有等上几天,便等到了消息,由周渊麾下大将陶启功陪同,东胡大臣图鲁便抵达了牛栏山要塞,看到图鲁带来的议和条件,淳于燕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因为对手的条件苛刻,而是因为对手的条件太好了,好到淳于燕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直觉地认为其中必然有什么了不得的阴谋诡计。 但他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双方回到战前的位置,并以此作为两国之间的边界,这样一来,燕国反而是占了便宜,因为高远在建立牛栏山大营之后,便将两国以前的边界向前推进了百里,也就是说,东胡愿意承担这个损失。 要求两国签定互不侵犯条约,承诺和平,这于如今的燕国来说求之不得,再说了,这种条约,双方需要他时就有约束力,当一方不再需要时,这种承诺屁也不顶。 要求燕国开放通商,允许双方商人自由贸易,不得设定限制商品,这里头隐含的东西,便是要求燕国向东胡输入食盐,茶叶,以及精铁等战略物资,但同时,燕国也可以从东胡得到马匹,这于双方而言,也是各取所需。 如果说里头唯一对燕国不利的,就是在出征的将士身上,第一批,东胡只愿意释放高级将领,然后每年释放一万人,在五年之内,将如今被困在熊耳山上的燕军全部释放完毕。 也就是说,如今还幸存的五万余燕军将被迫在东胡作为俘虏呆下去,最短一年,最长一年,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毕竟比他们战死沙场要好很多了。 要是这五万人尽数死于战火,国内必然要为之震动,不知有多少妻子要失去丈夫,父母要失去儿子,子女要失去父亲。 五年而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淳于燕拿着合约,看着对面的檀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东胡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檀锋的眼神也很凝重,“索普此人,厉害之极,只怕假以时日,他会是比米兰达更难对付的家伙。他知道,如果要强行歼灭我们这五万人,那接下来,我燕国必然会倾全力报复,以他东胡现在的实力,实难承受再一次的打击,这招以退为进,使得好啊,这份合约,更是一份带着蜜糖的毒饵,明知有毒,我们却也不得不吞下去,假如我们拒绝,国内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移动阅读请访问:. 精选 第四百五十五章 噩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明知是毒饵,却还不得不吞下去。 大燕需要时间,东胡人也同样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就算双方签定了和平条约,大燕也不得不在辽西驻扎军队以防备东胡人突然撕毁条约,辽西郡兵已经全废,原张守约麾下的大将除了张灼以外,路鸿,黄得胜,顾长卫等老将尽皆被杀,而支撑辽西的另一根支柱高远也将不复存在,如果不在辽西驻军,等于便向东胡人敞开了大门。 更何况,东胡人还塞了一个大麻烦回来。那就是周渊,怎么处理他,也是一个大问题。 “周太尉回来后怎么办?”淳于燕看着檀锋,忧心忡忡。 “他一入辽西城,立即秘密逮捕。”檀锋眉头一拧。“然后立即押往蓟城。” “可即便那些士兵被扣在东胡回不来,但是高级将领也会回来,另外,周玉麾下那数万将士,他当真能节制得住?” “没有关系。周玉统辖下的那数万大军先驻扎在牛栏山大营,将他们与周渊隔离开来,逮捕周渊之后,在押赴蓟城的途中,太尉说不定会因为大败而归,忧思成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哪又有谁能说得清呢?至于其它的那些大将,哼哼,蛇无头不行,没有了周渊,他们又能如何?想想李云聪吧,如今还不是乖乖地为我们做事。”檀锋冷笑。 看着檀锋,淳于燕突然觉得背心里凉嗖嗖的。 数日之后,淳于燕偕同图鲁直奔和林,前去东胡王庭与索普磨嘴皮子,明知在这样的条件之下,不可能再争取到什么,但终于做点事情来表明大燕的态度。 而檀锋,则率众奔赴草原,追赶张君宝而去,周玉哪头他并不担心,但对于张君宝,他却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高远主力虽去,但征东府众人身边,还有叶真统率的一千原叶氏私兵,这可也是一支劲旅,檀锋可不想阴沟里翻船,将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一切皆已就绪,箭在弦上,劲已蓄足,只待引弓。 而此时在草原深处,征东军却是一片喜气洋洋,步兵统率的积石城援军,按时抵达了预定地点,与高远胜利会师。 步兵,横刀,虎头,公孙义等一干将领统率着数千将士,携带着无数的军粮物资汇入到了高远的军队当中,这使得高远的军队从三千步卒一千余骑兵骤增到了六千步卒有三千骑兵,声势骤增数倍,看到这些龙腾虎跃的军卒,洛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又一次作出了正确的选择。来援的征东军中,他看到了更多的匈奴人,特别是那一千五百名骑兵队伍之中,尽然有上千人是匈奴人,而他们显然与那些大燕士兵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一齐,双方说说笑笑,勾肩搭背,亲热异常,大家都身着统一的制式服装,若不是面相迥异,当真是很难区分他们的民族。 这让洛风很是感慨,多少年来,匈奴人与中原人见面,除了彼此厮杀,仇视之外,根本不可能这样和谐相处,而现在却在他眼前发生了。 洛风庆幸自己抱上了一条粗腿,看着那些生气勃勃的同袍,再看看自己有些面红肌瘦的族人,不禁暗自嫉妒起来,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遇上高远高将军呢! 洛风热情地后来的那些匈奴人攀谈起来,他们都来自高远向他所述的那一片热土,洛风原本有些半信半疑,但从这些匈奴人嘴里说出来,哪可就不同了。 只要去了积石城,便会分给房屋,土地,牛羊,愿意农耕,便有人来教各植技术,原意继续放牧,便会分给你一块牧场,闲暇之时,城内有无数的工作在等着你,按天付酬,决无拖欠,城内城外,聚集着超过十万人,胡汉混居,但却彼此关系融洽。 听着这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洛风便恨不得一步飞到那积石城去。飘泊太久,他与他的族人都渴望着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士兵们一片欢庆鼓舞,而在另一边,高远却神色凝重,在他身前,步兵正在对他讲着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日子里,辽西,扶风,以及蓟城发生的一切。 “宁则诚就这么倒了?”高远震惊无比。特别是下手的人,居然是那个他熟悉的檀锋时,他心中的愕然,当真是无以复加。 檀锋在渔阳之时,多次合作,在他夺下全城之时,正是檀锋第一个率领骑兵赶到,解了他的危局,而且从他那时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是宁则诚的心腹之一。 他万万没有想到,宁则诚居然是倒在这个人手中。 “蒋长史说,这个檀锋比起宁则诚来,要危险得多。”步兵郑重地道:“此人心胸城府,比起宁则诚,要更厉害,他隐忍多年,一朝发难,便准确地打中宁则诚的七寸,以宁则诚的本事,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檀锋一举拿下,长史说,一定要小心这个人,而且看此人近期所作,只怕琅琊有危。” 高远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却有些难过,此人纵然不算是自己的朋友,但在自己内心底,却还是极欣赏此人的,想到以后便要互为仇敌,不免有些心有戚戚。 “还有一件事。”步兵犹豫了一下,看着高远,欲言又止。 “什么事,干么吞吞吐吐的,难道说还有比宁则诚倒台更惊人的事情么?”看着步兵的脸色,高远莫名其妙地道。 “将军,这件事如果说起重要性,的确比不上宁则诚倒台,便他对于将军而言,却肯定是更重要的了。”步兵叹了一口气。 “什么事?”高远的脸色沉了下来,“讲!” “路将军不幸过世了!”步兵低下头,声音也沉痛起来。 “你说什么?”高远一下子跳了起来,“路叔叔不在了?是谁杀了他,东胡人么?叔宝他们全军覆灭了?” “不是!”步兵摇摇头,“右路军见机得早,叔宝将军率众突围,虽然损失惨重,但叔宝将军带着路将军,黄将军等都突围而出了,但在赤马境外碧秀峰,他们遭到了张君宝与张灼的伏击,三位将军以及麾下一千多突围而出的辽西郡兵尽皆丧命于碧秀峰上。黄湛因为断后,晚到半天,却是躲过了此劫,他在现场找到了诸多证据,还有一个侥幸身受重伤却没有丧命的士兵,从他的口中,得知了直相,现在黄湛便在积石城中。” 轰的一声,高远将手中的头盔重重地惯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如果路叔叔他们是死在东胡人手中,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与敌厮杀,将军殒命沙场,这本来就是宿命,你不杀我,我便杀你,没什么可怨愤的。但这样冤枉的死在张君宝手中,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君宝杀他们,是为了这辽西郡守之位么?”高远语气森森地道。 “是,张君宝勾结燕翎卫李云聪,毒杀了张守约,但他也知道,只要张叔宝回来,他的这郡守之位便坐不稳,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设伏杀了张叔宝,路将军他们三人,如此一来,檀锋便无选择,只能扶持张君宝来稳定现在的辽西形式。而路将军他们的沉冤根本无法得到昭雪。” 高远仰天长笑起来,“他以为抱上了檀锋的大腿,便可以坐得稳这辽西郡守之位么?嘿嘿,却让他先快活一时吧,等我回到了积石城,再慢慢找他算帐,张君宝,张灼,我要生擒活捉了他们,生祭路叔叔以及步宝和得胜将军。不杀他们一千刀,绝难泄我心头之恨。” 步兵点头道:“这样的牲畜,自然不能让他死得太容易。但是将军,蒋长史说,我们的危机恐怕现在才开始。张君宝栽赃将军您里通东胡,陷大燕军队于绝境,偏生这一次周渊的主力尽数被困于和林,右路军张君宝全军覆灭,连他自己都死了,就只有您这左路军安然退回来,到时候,只怕愚夫愚妇,根本就不辩真假,我们的处境便会极为困难。而檀锋既然不能拿下张君宝而要扶持他,便也只能默认他加于将军身上的这个罪名。所以长史才说,琅琊有危,以檀锋的本事,自然能从这件事上,找到于他最有利的契机,那便是将琅琊趁机收回。” “可是我还在!”高远冷然道。 “我在协助叶真打垮了张灼部将吴应东对征东府的追击部队之时,扶风城中的郑均送来了情报,从东胡战场归来的周玉部队正在调集粮草,准备军械,郑均多方打听,刺探到了周玉竟然将率军前来草原。”步兵道。“他恐怕是来对付将军的。” 高远仰天长笑,“好,好得很,外敌未去,便要自相残杀了,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了,周玉,你敢来,我便敢灭你。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脸色会是如何的精彩。” “长史也说,那周玉只会以将军发出前的军队来猜测将军的部众数量,万万想不到我们这里还有一支隐藏的军队,以将军的本事,一定会将周玉打得落花流水。” “他倒是信任我!”高远笑了笑,“他们既然对我这里下手,想来对积石城也不会放过。积石城哪里,长史有把握么?” “长史说,一切都请将军放心,积石城定然稳若磐石,如果将军这边打得快,打得好,说不定返回积石城时,还能赶上去扫尾!”步兵微笑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移动阅读请访问:. 精选 第四百五十六章 心气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草地之上,众人席地而坐,高远环顾四周,孙晓,郑晓阳,孟冲,许原,那霸,颜海波,步兵,贺兰雄等人以自己为原心,排成了一个圆圈,这竟是自高远成军以来,大家聚得最齐的一次,可以说,所有的征东军高级将领第一次完整地聚在了一起。 招眼眺望,四面大军云集,六千步卒,三千骑兵,可谓是人强马壮,龙腾虎跃,比之刚刚从扶风出发之时,还强大了不少。如果不是这一次在东胡折损了三四千人,征东军就更强了。 虽然战死了这么多人,但他们却给东胡人造成了更大的损失,不像中路军周渊那般,数万将士给困在城下,进退不得,覆灭在即,想到这一点,高远却觉得自己有资格骄傲。 洛风,洛雷被邀出度这次军事会议,以布依族的实力,较之公孙一族也不如,之所以他们能出现在这里,却是因为对于脚下这片土地,他们比这里所有人都要熟悉,一路从巴托迁徙而来,这一路之上,每一寸山山水水,他们都曾经淌过,走过,驻扎过,放牧过。 “多大燕此次兵败,影响极大!”高远的目光扫过每一人,特别在洛风和洛雷的身上停留得久一些,“十万大燕常备军,能逃出来三四成就算是了不起了,大燕一败,赵国赵牧虎视眈眈,齐国田单磨刀霍霍,都想来分上一杯羹,而秦国势大,自不必说了,值此多事危望之秋,我大燕上下本应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但朝堂之上,却是奸臣当道,竟然诬陷我里通东胡,勾结东胡人以至于此次征东之举大败,当真是可笑之极。想要剪除异己,把持朝堂,竟然不顾国家之大义,颠倒黑白,可谓无耻这尢。” 听到高远的话,孙晓,颜海波等人顿时义愤填膺,那霸一下子蹦了起来,“妈拉个巴子的,老子们跟着将军打东胡人的时候,他们还在蓟城花天酒地呢,这些年,死在我们手里的东胡人,数以万计,要不是他们来捣乱,过得些许年,将军定然能一步步将东胡置之死地,现在他们想来捡桃子,吃了败仗,竟然将黑锅扣在我们头上,当天下人都是瞎子么?仗打得这个地步,只要稍通军事者,一复盘,便能知道这仗是如何败得,要诬陷我们,门儿也没有。” 高远抬抬头,“那霸,你心里气愤我是知道的,其实我们心里也都清楚,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名义而已,重要的是,我们的存在,影响了某些人独霸朝堂的野心,剪除我们,便成了他们当然得选择,不仅是我们,连张守约张郡守,张叔宝将军,路鸿将军,黄得胜将军,已尽皆被他们害死。现在,轮到我们了。” 颜海波嘿然冷笑,“我们可不是张守约张叔宝,他们想要我们的命,却来试试我等刀锋。” 高远抬起手,指着他们将要前进的方向,“现在,在我们的前方某人地方,周玉率领一万燕国常备军,正准备伏击我们,而在积石城,数千天河郡士兵以及辽西张君宝这个逆贼的手下,正准备闯进我们的家,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杀!”所有将领,都是一跃而起,拔也腰间佩刀,愤怒地吼叫起来。 “对,杀过去。”高远霍然站起,“他们想一手遮天,我们便将这天捅个窟窿,让被他们遮住的阳光普照天下,打垮他们,揭穿真相,让世人明白,究竟孰是孰非,谁黑谁白。天道昭昭,邪不压正,没有什么能挡得住我们前进的脚步。” “征东军,万胜!”孙晓振臂疾呼。 “征东军,万胜!”所有将领们挥舞着佩刀,一齐狂喊。 他们的喊叫之声,惊动了不远处的驻军,虽然不明白将领们为什么突然发狂一般的大吼起来,但最近的士兵们仍然举起刀枪,戟指天空,异口同声地呐喊起来,呼应着他们的将领。一时之间,征东军万胜的口号此起彼伏,响彻天地,一浪接着一浪,从最近处,滚滚波及远方,声势如雷,使得刚刚加入征东军的洛风洛雷等布依族人,赫然色变。 高远极其满意,此次东胡兵败,虽然脱困而出,但伤亡过半,士气仍然是不可免得受到了影响,步兵率部来援,这让士兵大幅度的提升恢复,而孙晓刚刚的这一举动,可谓是将征东军的士气又提升到了顶点。 这便是自己部队的心气,胜不骄,败不馁,只要一息稍存,便会是另天下人战栗的一支强军。 “坐,都坐!”高远双手下压,“只要我征东军有这股心气,这天下便没有我们不能击败的军队。” 许原连连点头,鼓着一双三角眼,恨恨地道:“周玉算个锤子,当初在渔阳之时,我便看出他不是什么好鸟,当时将军率领我们拖住了数万赵军,这个龟孙子硬是不出兵侧击呼应我军,要不是将军突出奇谋,我,孟冲可就全死在哪里了,这个王八蛋,这一次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将军身上,正好新帐老帐一齐算,灭了丫的。大燕有名的将领,这一次全让周渊给葬送在了东胡,就这个周玉成了漏网之鱼,咱们再将这周玉灭了,将军干脆领着我们一路打到蓟城去,将军来当这个太尉,岂不比周渊强得多。咱们也都跟着将军升官,也弄个大将军干干,保证比那些尸位素餐者强得多,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轰然应声,“说得好!”步兵跳了起来,铁脚在地上石头之上碰得叮当作响,“只要将军当了家,管他什么赵国齐国,都不在话下,便算是秦国,咱们也有胆碰上一碰。” 这便是征东军诸将的心气儿,哪怕现在尚未脱困,身处险境,但没有人将这些困难当成啥事,以前比眼下这处境可要难上多少倍啊,大家还不是一路走过来了。从百把人的扶风县兵,一路发展到如今上万大军,还有积石城这样一座坚固的后院,高远高将军展翅高飞,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将军得了志,他们这些心腹大将岂会没有好处? 聚在这里的人,要么便是高远当初的患难兄弟,要么便是如孟冲许原这样本身大有才能,却在原藉给排挤得无法立足之人,或者便是贺兰雄这等草原蛮夷,一想着能进入到蓟城这样的花花世界之中起居八座,呼风唤雨,哪有不激动的道理!更何况,眼下大陆风起云涌,正是英雄辈出之时,王候将相,焉知没有他们一份儿? 许原似乎是没心没肺的一句话,却是将大家的斗志全给挑了起来,高远扫了一眼微笑的孟冲,心中一动,许原虽是将才,但这等话,这种事,却不是他能想出来的,看来这后头,定然是孟冲在撺掇。 像孙晓步兵等人,对自己忠心耿耿,但却不会想得这么远,他们都是唯自己之命是从,自己喊打到哪里去,他们拔刀便会冲上去,而孟冲,显然要比他们高上一个档次。 从在渔阳开始,高远便对孟冲极其欣赏,这是一匹千里驹,只要驾驭得当,必然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想成大事者,不但要有孙晓步兵这等忠心不二的悍将,也得有蒋家权这样的思虑深远的谋士,更要有孟冲这样有想法,通军略,独挡一面的帅才。 “好了好了!” 高远笑着双手下压,“有多大肚,吃多少饭,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万万不能好高骛远,眼下咱们还想不了这么多,有些事,现在不宜能,不能谈。” 众将心领神会,孟冲更是喜笑颜开,许原的试探,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高远的心意,不是不能谈,而是现在的实力不宜谈,那等到实力足够了呢? 辽西,河间,琅琊,别的不说,单是这三地,只要握在了高远之手,他的力量便足以让大陆之上任何一个势力为之侧目。 而这三地,等高远脱困之后,都有足够的理由去拿到手中。 “周玉料敌不明,他以为我军只有三四千疲兵,兵微将寡,物资缺乏,定然是不堪一击,只凭这一点,这一仗,他便必输无疑。”高远笑着看向众人,“不过我们也不要大意,战略上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之上,具体的打法之上,却一定要重视敌人,周玉不是无能之辈,单看他能突出东胡人的重围,便应当尊重他,而且,我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每一个士兵都是我征东军的财富,能少死一个,便少死一个。” “将军仁慈!”孟冲点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高远的这一心理,或许会给以后的征战埋下隐患,但却无疑能更让士兵归心,有利便有敝,只看当时的情况,是利大于敝还是敝大于利了,或许以后随着高远实力的增强,地位的上升,这个情况会得到改变。“周玉想要的是将军的命,想要的是将我们征东军彻底打垮,那他能选择的战场便不多了,否则让将军脱身,他的计划便失败了大半。” 高远点头,“孟冲说得极是,周玉想要的便是这个,洛风族长,你对这一路上的地形了如指掌,你认为,周玉会选择哪里作为战场?” 高远的目光转向了坐在最远端的洛风洛雷二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移动阅读请访问:. 精选 第四百五十七章 无间道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洛风没有想到,在这样重大的军事问题之上,高远会征询他这样一个才刚刚加入不久的新人,看着高远,心里不由涌起一股热流,世间最难得的便是信任,而他此时,却从高远的眼中,看到了信任。 但愈是这样,他便愈是不能随意,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高将军,以您所见,周玉会奇袭还是会正面做战?” 高远微微点头,洛风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至少,他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不简单了:“以我对周玉的了解,此人不大会兵出奇道,更崇尚于以堂堂之势正面作战,更何况,此时在他心中,我高远手中不过三四千疲惫之极,意志消沉的败兵之将,他自然更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来碾压我等。” “如果是这样,那周玉必然会选择在大雁州迎战我军。” “大雁州?” “是的。”洛风提着刀鞘,在地上随意构勒了几笔,画出了大雁州的地开,“高将军,这大雁州每到春夏,便会有无数大雁在此栖息,只到秋天时才会向南迁徙,因此而得名,这大雁州一边靠着大雁岭,一边临近大雁湖,无论是大雁岭还是州上的密林,都可以隐藏大批的军队,而更妙的是,我们只要进入了这个区域,周玉只消在大雁岭之上设下重兵,再以骑兵堵住我军后路,我们便无路可走,除非跳进这湖里去。” “的确是好地方!”高远看着洛风勾勒出来的地形,“可以绕一部到他的后方么?” 洛风摇摇头,“绕过大雁湖倒不难,但这周边,只有大雁岭这样一个制高地,将军想袭击他的后路是行不通的。” “按你所说,这大雁州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啊,这里难道没有匈奴部落聚居?” 洛风苦笑了一声:“以前当然是有的,还是我们匈奴有数的大部落,不过前几年的事情,将军当是清楚的,我们匈奴人愈是大的部落,便输得愈惨,赫连部落原本也是能拿得出数千骑的大部,可是被秦军都杀光了。部落没剩多少将士,却又占着如此好的地方,焉能不被人觊觎,这两年来,小打天天有,大战隔那么几个月便是一桩,虽然他们守着了这片地方,但全族上下,也沦落到跟我们差不多了,半年前,我们布依路过这里,帮过他们打过一仗,结下了一点交情,当时我劝他们跟我一起走,不听,嘿,现在周玉的大部队到了哪里,他们不逃的话,只怕已经全族覆灭了,毕竟像高将军您这样,对我们这些异族不怀偏见的中原将领,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是稀罕物。” 高远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好,既然如此,哪我们就堂堂正正的打一仗。步兵!” “将军有何咐付?”步兵霍地站了起来。 “周玉并不清楚你率部抵达,哪么,你就拖后,与我们拉开数十里的差距。” “明白了!” “洛雷,你对这一带熟悉,便由你带着你的部落士兵突前侦察,作为全军斥候。” “遵命!” “其它人,便随着我向大雁州进发,让我们给周玉一个大大的惊醒,我很想看到他发现我部的实力比他更强的时候,他是什么一副嘴脸!”高远哈哈一笑,“告诉我的士兵们,战斗又要开始啦!” 众人轰然大笑,周玉不过带着万余人马,而现在他们,手上便拥有近七千步卒,再加上三千骑兵,对付周玉,绰绰有余。 众将纷纷离去,回到自己的部众当中,片刻之后,一阵阵大笑从各个方向上传来,显然,大家都明白了,在他们的前方,正有一场战斗在等着他们,看着自己的士兵,很显然的是,他们已经从东胡的败仗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东征东胡,高远率部打了无数仗,虽然每一仗都赢了,所歼灭的敌人,更是征东军伤亡人数的数倍,但在高远看来,仍然是不折不扣的一场败仗,他还从来没有被别人像赶狗一样的赶着呢。 不为人注意地扁了扁嘴,高远的眼睛,看向了辽西的方向,看向了积石城的所在。自己将要面临的这一仗,并没有多少悬念,倒是积石城,让他有些忧心。 张君宝不可虑,但檀锋就不一样了。 此次檀锋的表现,让高远大受震动,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檀锋居然会成为自己最可怕的对手,而现在,这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自己以前对檀锋的观感,原来都仅仅浮于表面,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人。 想起以前自己对檀锋的评价,高远不由哑然失笑。 好,来!高远伸出自己的手,在空中重重地挥了一下。 大雁岭上,周玉坐在最高处的一棵树桩之上,那曾经是一根需要两个人才能环抱的大树,但现在,他只是剩下了短短的一截枯桩,那曾经遮天敝日的树冠,已随着时间而变成了浸润泥土的肥料。 拄着刀,周玉凝视着远方,从哪个方向上,会走来高远的军队。 “周将军,高远一定会走这条路么?这大草原如此广袤,如果他不走这条路,我们可就白白地在这里等上这许多天了?”在他身后,偏将郑寒有些怀疑,为什么周将军一定认为高远会走这一条路? “大草原的确很大,但方圆百里之内,却只有大雁湖这样一个地方!”周玉笑了笑,“也只有这里有水源,大草原之上,水源便是生存之本,那赫连家族为什么损失如此惨重也不肯放弃这个地方,便是因为这里有大雁湖。”周玉笑道:“放心,他们一定会来的。” “那些匈奴人,留着他们做什么?”想起那些匈奴人,郑寒不由皱起了眉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这些蛮夷,就应当斩尽杀绝,方不会再为祸边疆。” 周玉哈哈一笑,“郑寒,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不管是秦国,赵国,还是我们燕国,对这些蛮夷一向都只有一个策略,杀,杀了几百年,我们杀干净么?没有,历史之上,中原诸国也曾经数次将匈奴人,东胡人杀得比现在还惨,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就算将他们杀得再狠,但过个几十年,他们又就会死灰复燃,为祸之烈,比过去还要凶。倒是高远此人,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新路子。” 他转头看向郑寒,“既然杀之不绝,杀之不尽,为什么不收为己用,慢慢地将他们融和?” 郑寒不以为然,“这些蛮夷穷凶极恶,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正因为不容易,做起来才有趣,高远麾下的骑兵,多是匈奴人,你知道高远是怎么对付贺兰部的么?他发给这些匈奴骑兵丰厚的军饷,划给他们大量的土地,教给他们农耕的技巧,在扶风,那些蒙学之中,居然还收了不少贺兰部的少年进学。高远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白吗?” “高远实力薄弱,为了收这些匈奴人为己用,不得不许他们一些甜头。”郑寒笑道:“不过这一招还真效,不少匈奴人都投了他呢!” 周玉摇摇头,“郑寒,你不懂啊,高远在挖匈奴人的根。这个法子也许是见效最慢的,耗时最长的,但一旦让他成功,嘿嘿,那就绝对是真正的斩草除根。高远此人,大才啊,可惜,我们现在,却要将他送进地狱了。他的存在,已经影响了我们重振大燕的计划,成了我们的绊脚石,琅琊,必须回归朝堂,辽西,也不许再出现一个能一呼百应的割剧势力。” 他看着郑寒,“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一定会留下此人的。不过檀锋说得也对,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只要澄清吏治,广开言路,广招人才,像高远这样的蒙尘明珠,我大燕一定会有很多,少一个高远,也许我们会收获更多的高远。大燕强大了,便会吸引更多的人才来投,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也唯有如此,我大燕才能长治久安,才能有称霸天下的基础。在这个过程中,会倒下许多人,宁大人倒下了,周太尉倒下了,高远即将倒下,说不定以后我也会倒下,檀锋也会倒下,但只要大燕一直在向前走,便没有什么可惜的。” “将军忠义之心,天地可鉴!”郑寒躬身,佩服地道。 “死了太多的人了!”周玉叹道:“可是我们不这样做,会死更多的人,秦国咄咄逼人,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只希望我与檀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郑寒默默地闭上了嘴巴,随着周玉一起,看向大雁湖通向草原深处的道路,那里,数百骑人马正风驰电挚地奔来。 “是赫连部的人,不对,怎么还有其它的部族?”郑寒眯起了眼睛。 “或许我们会有些意外的收获。”周玉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赫连勃大步走到了周玉的面前,“赫连勃见过周将军。末将奉命探查高远所部踪迹,已经得到消息,特地赶回来禀告。” “嗯,高远已经出现了?” “是,他们正向着这个方向而来,距离大雁州还有三天的路程,我已经沿途布下了哨探,每天都会有人返回回报他们的行程。”赫连勃大声道,停了一下,赫连勃又道:“将军真乃神人也,那高远所部现在只有三四千人马,而且伤兵众多,后勤短缺,惨得很!” 周玉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你还抵近去观察了?” “不不不!”赫连勃连连摇头,“那高远就算只有这点人马,我赫连部现在也是惹不起的,这都是布依族的人说得。” 他一伸手从身后拽出一个人来,“周将军,这是布依族的洛雷,他们与高远部交过手。洛雷,你来说。” 满身血迹,一身污垢的洛雷走到了周玉面前,深深弯腰,“布依族洛雷,见过周将军!” 第四百五十八章 双管齐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果然要靠抢劫度日了!”听着洛雷的哭诉,周玉的嘴角不禁浮起了笑容,三千余残兵败将,数百骑兵,纵然征东军侥勇善战,又能如何?千里逃亡而回,原有的战斗力还剩几成。 “等着吧,三天之后,便是征东军的终结之日!”周玉眼神有些迷离。昨天,檀锋飞马传来信息,东胡议和的消息,让周玉有些愕然,对手开出的条件之宽松,让周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别的不说,那数万士兵能活下来,终是一件好事情。 双管齐下,两路一齐出兵,收拾完高远,这大燕此次的事件,便算是完美的落下了序幕。 在焦急的等待之中,三天似乎有三年那么漫长,当第三天的朝阳自地平线上一跃而出的时候,大雁州中,大雁岭上,燕国一万常备军已经严阵以待,三千步兵自前布阵阻击,三千步兵在大雁岭上埋伏,一待征东军进入伏击区域,他们将迅速身岭上出击,堵住征东军后路,而在这批步兵的身侧,是燕军之中的一千骑兵以及赫连部,布依族凑起来的五百骑兵,他们将从岭上借助地形,对征东军展开强有力的冲击,另二千部众伏于大雁州密林之中,准备侧击征东军胁部,而周玉另率二千人作为预备队,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玉眯逢着眼睛,迎着阳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地平线。 一些黑点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周玉的心咚的跳了一声,却又马上恢复了平静,长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那抹喜悦一闪而过。 迅即奔来的是数十骑哨探,看到碧波荡漾的大雁湖,这些骑兵们欢呼一声,纵马狂奔而来,临近湖边,飞身下马,扑到湖边,以手掬水,泼洒在脸上,无数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五色的光芒。 嬉戏片刻,这些骑兵又翻身上马,一路欢笑着奔向远方,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周玉咧开嘴笑了一下,满嘴的白牙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 一个时辰之后,一道黑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大雁岭上,仍然静寂无声,只是沉重的呼吸之声,却陡然重了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面高字大旗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大旗之下,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策马而行,顾盼之间,威严自现,周玉慢慢地握住了刀柄。 看对方的境况,与洛雷所描述的差不多,虽然看起来军容齐整,但每个人却都是穿得破破乱乱,整个军队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周玉平静地注视着对手,他曾经亲眼见过征东军的反应速度与骁勇之姿,这样的一支军队,哪怕现在成了一只病猫,在濒临绝境之时,仍然有可能跃变为一只凶猛的老虎,而受伤的老虎无疑是更可怕的。 杀鸡也要用牛刀,更何况,他面对的不是一只鸡,而是一只受了伤的狼。 征东军终于踏进了自己的伏击圈,看到那一汪碧水,有些萎糜的军队终于欢呼了起来,看着欢呼的征东军,周玉的眼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一丝佩服,即便是现在这个样子,征东军也没有散了队形,哪怕那水对他们有着如此大的吸引力,他们仍然保持着队形的整齐,所有人的眼光齐唰唰地转过来,看着那面飘扬的大旗之下的高远。 高远站在大旗之下,平静地看着大雁岭,然后他伸出了手,看着高远的手势,周玉平静如水的心,骤然狂跳起来。 那是一根中指! 高远高举着手臂,那根中指竖起,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对方发现了自己的伏兵!这是周玉的第一反应,至于高远是怎么发现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计较了,他霍的站了起来,佩刀高高举起,与此同时,无数的战鼓咚咚作响,响彻天地,大雁岭,大雁州上,伏兵尽起。 看着征东军没有丝毫慌乱地开始布阵,周玉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因为高远布下的不是一个防御性的阵形,而是一个品字形的进攻阵形。 “杀!”率先发动攻击的,不是周玉的伏兵,而是被包围的征东军,充作箭头的第一个方阵,清一色的重步兵陌刀兵,踏着沉重的步子,向着他们的前方,那三千人的堵截军队径直走了过去。 他们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是力量十足,数百柄陌刀组成了一片刀锋的海洋,阳光照射其上,能耀花人的双眼。 “骑兵,冲击!”周玉厉声喝道。重步兵一旦组阵开始进击,正面可以说是无法阻挡,但转身慢,变阵慢却是他们的致命弱点,而游戈在他们两侧的征东军骑兵数量上却是严重不足。 呐喊之声,响彻整个大雁州。 而与此同时,积石城外,檀锋目瞪口呆地看着矗立在积石山下的那犹如怪兽般的积石城,他用力的揉着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从远处看,在积石山的掩映之下,这城池似乎并不如何高大,但只要走近,那巨大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十余米的城墙,比起辽西城来还要高上许多,而那奇特的造型,更是让这座城池没有任何的防守死角。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座城池,居然有底座,那光滑的斜面足足有数米长短,围绕着整座城也的护城河,河水淙淙流动。 抬眼上望,城上似乎没有人影,但隐隐之间,却能看到无数的刀枪映着阳光在闪动着光芒,静下心来,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呼喊声。 檀锋想象过自己要对面对一个坚固的营寨,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要攻打这样一坐坚城,回望身后一样震惊的将领们,他们的脸上都有一股绝望之色,不论是张君宝张灼,还是来自天河郡的将领姬无归,他们都深谙攻城守城之道,知道想要攻打这样一座坚城,攻击者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士气可鼓不可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檀锋的脸上转瞬之间,便露出了笑容,“高远不声不响,短短时间之内,居然在草原深处建起这样一座城池,了不起,了不起!” 他意态闲闲,看不出丝毫紧张,姬无归却没有这样的心态,“檀统领,攻打这样的城池,只怕我们兵力不足。” “兵力不足!”檀锋笑了,“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瞧,我们的确兵力不足,两军加起来,满打满算万把人,但对方呢?他们有多少人?” 马鞭前指,“这座城当真很大,但正因为太大了,才成了他致命的弱点,征东军有多少人?高远带走了多少?他们还有多少人能守卫这座城池?” 廖廖几句话,姬无归,张君宝,张灼等人的脸色都亮了起来。 “如果这城小,我们或许要付出重大的代价,但这城太大了,城内也许有许多青壮,但没有经过训练的青壮,如何能与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比?此战,我们必胜!”檀锋斩钉截铁地道。 “檀统领,我军愿为前锋,率先攻击!”张君宝兴奋的拍马上前。 檀锋笑着摇了摇头,“不必,我军远来,先休整一下吧,今天扎营,不攻城,咱们亦先礼后兵吧,先派人去劝降,如果对方执迷不悟,再攻击不迟。” 距离积石城数里之遥,两座大营一左一右立了起来,张君宝的辽西军与姬无归的天河郡兵左右呼应,哨骑们纵马出营,绕着积石城奔跑,试图窥伺积石城的虚实,而更多的人则涌出大营,奔向远方。 由于事前没有料到他们要收拾到的对象居然拥有这样一坐坚城,檀锋所率两部,竟然没有带上哪怕一具攻城器械,现在,就要现选现用了,而左近竟然连一株树也看不到,要想造攻城器具,竟然还要去寻木头。 檀锋带着姬无归,张君宝,张灼等人漫步在大营之间,在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片刚刚收割完后的田地,一簇簇茬子上已经发出新的青苗,弱嫩的叶片在空中随风摇曳。 檀锋蹲了下来,手指抠进土里,用力一挖,泥土应声而起,手指捻动,泥土簌簌而落,凝视着手心里的泥土,檀锋叹了一口气,“我说这新垦之地怎么会有如此长势的庄稼,高远他竟然舍得下如此大的本钱?” “檀统领怎么对泥巴如此感兴趣?”张君宝凑了过来,巴结地问道。 檀锋瞄了一眼张君宝,笑了笑,“新垦之地,第一年很难有好收成的,但你们来瞧这满眼的茬子,显然庄稼长势甚好,高远竟然让人挖了肥泥来埋在这下面。” 张君宝显然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难分的公子哥,张灼与姬无归对此就清楚多了,“檀统领,看来他们是从积石湖周边那些沼泽地挖过来的淤泥,这积石湖过去应当没有现在这么大,那些新增出来的面积,定然就是大量挖土形成的了。” 檀锋抬头,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田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怕不有几十万亩吧?一亩就算只有一百斤的产量,这积石城内,贮粮便也有了几千万斤了。”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来,看着诸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移动阅读请访问:. 精选 第四百五十九章:大风起(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在场的所有人自然是懂得。 “先前我所说的话,只不过是激励士兵们而已,如果你们也这样想,那就错了!”檀锋淡淡地道。“这积石城不是哪么好打得,高远不声不响,瞒天过海经营了这么久的这座城池,焉会不留后手,这城里,只怕兵不少。” 他扫了一眼身周的将领一眼,“攻打积石城,要么一鼓作气,要么便是旷日持久。城中不缺粮,不缺守城器械,不缺人,如果真要说他们缺什么的话,他们只缺训练有素的士兵,高远即便留了后手,但也不会有太多的精兵驻扎在里头,但如果战事一多久,菜鸟便会打成老鸟,新兵会打成老兵。” 众人尽皆凛然。 “今天傍晚时分,我的特使会入城劝降。”檀锋嘴里说着,眼光却看向了积石城旁那高耸的积石山,“张君宝,二更时分,你部派出一支人马,夺取积石山制高点。占领了那里,我们便可以在上头架上投石机等远型武器,直接攻击城墙上的守军。” 张君宝一惊,“檀统领,不是要派人去招降么?” “招降是招降,打积石山是打积石山,这两件事有相干么?” “我们这边一开打,那入城的人岂不是……”张君宝迟疑地道。 檀锋哈的一声,不再理会张君宝,转头对姬无归道:“看蒋家权从扶风退走的速度和果绝来看,他们对今日之事早有准备,招降,只不过是为了掩饰我们夺取积石山的动作,从明天起,先由天河郡兵展开试探性进攻,希望姬将军能尽快找出城防的弱点。” “末将明白。”姬无归点点头,“檀统领,如果周将军那边得手的话。不管是生擒还是杀死高远,我想对我们攻取这座城池都会有莫大的帮助,到时候只要将高远的脑袋往旗杆上一挂,这积石城只怕不攻自破。” 檀锋微笑了一下,“以我对高远的了解,周将军此趟击败他或许有把握,但想要生擒会杀死他。只怕是难上加难,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打算,为防万一,我们只消打下积石城,而周将军那头摧毁他的主力,他即便逃走。但从此也是孤家寡人,不过一流窜土匪而已,但如果让他逃回积石城前,我们没有拿下积石城的话,那就麻烦了。他有时间熬,我们没有时间等,赵国那边赵牧已经开始调配人马了。等赵牧将兵力配置好之后,以此人的能耐,姜大维与姜新亮两人便是生出三头六臂来,也会给赵牧打成一滩乱泥,我们必须尽快将注意力转到渔阳去了。” “我明白了!”姬无归恍然大悟。 “再者姬将军,任何事情,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这种指望周将军那边先得手。然后不劳而获的心思,会影响你指挥作战的,而你的心思会让你的手下察觉,一级级的影响到最普通的士兵,上阵之时,不存必死之心,没有必胜之念。离败不远矣,不要忘了,你面对的可是叶真,他可不是藉藉无名之辈。” 被檀锋疾言利色一顿排说。姬无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确是有这种懈怠心思,此时如同醍醐灌顶,双手抱拳,“多谢檀统领指点。” 积石城中,最先建成的便是将军府,位于整个积石城的正中心,将军府并不华丽,但却异常高大,坚固,整个府第,完全是由一块块打磨好的条石建成,便连屋顶,也经过了防火处理,占地数十亩的将军府内,各类有司衙门都设在前院,两排石屋一溜排开,一块块木牌上写着这些衙门的名号,正中间,是一个占地数亩的校场,地面之上,先用三合土碾实,再铺上厚实的青石板,一进将军府的大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宽敞的校场,再向内望,便是高大的将军府正堂,亦是高远聚将,议事的节堂。 此时的将军府内,灯火通明,节堂之内,居中而坐的却是高远的夫人,叶菁儿。而在他的下头,以蒋家权为首的文官与以叶真为首的武将,分列两排,肃然而立。 积石城骤遇大敌,城内自然是紧张万分,但在节堂之内,文武官员却并没有多少担心,便连叶菁儿,经过了在相府的两年磨练,亦是神态从容。 从扶风之变到如今,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不谙世事的乡野丫头叶菁儿,如今已是前国相之女,现将军之夫人,虽说本事不见得长了多少,但这一家之内主的风范却是历练出来了。 “长史,敌人兵临城下,自然是有恃无恐,高大哥哪头,可有危险?”不问积石城能否保住,而先问高远的安危,叶菁儿话一出口,下头所有人都是暗自点头。 所有人的根,都系于高远一身,高远安,则众人安,高远殆,则众人危,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夫人但请放心,我们已经获取了准确的情报,周玉于牛栏山大营之中带了一万步骑入草原截击将军,但此时此刻,步兵已经与将军汇合,便是当面锣对锣,鼓对鼓,我征东军也是稳操胜卷,更何况周玉连情部都没有弄明白,再加上高将军的高出一筹的临战指挥,周玉必然大败无疑。”蒋家权肯定地道。 “那就好,大哥那边既然无恙,我们这头,能否坚持到大哥归来?”叶菁儿转头看向叶真,高远麾下众多心腹将领,尽皆随他东去,此时积石城中,武将自以叶真居首。 “小姐放心!”叶真大声道:“积石城中,末将麾下一千精兵,皆是以一挡十之倍,唐将军,王将军麾下各一千人,也都是经过战场的老兵居多,贺兰教头更是在城中匈奴人之中,征集了二千骑兵,别看这些匈奴人青壮年不多,多有妇孺老者,但无一不是精通马术之辈,城内亦不缺马,再者长史从琅琊工匠之中选集了数千青壮。这些青壮出城野战不足,但守城,辅战却可胜胜。积石城之险之固,远胜一般州城,敌人不攻城则罢,如果胆敢不攻,则必然损兵折将。” “好。此刻城中,文以长史为首,武以你为尊,我不过一妇道人家,文武皆不足为凭,所能做的。只不过是为各位大人祈祷助威,愿各位值此危难之机,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叶菁儿站了起来,躬身道:“菁儿谢谢诸位了。” “不敢当!”堂下文武官员,齐齐躬身为礼。 “请城内诸位,各安其事吧!”叶菁儿冲着众人点点头。“将军临走之前,托蒋长史全盘负责所有事情,蒋长史,积石城就交给你了。” 走下大堂,叶菁儿带着曹怜儿径直离开。 “报!”节堂之外,一员裨将如飞赶来。“各位大人,城外有人叩门,自称对方使者。要见夫人与蒋长史。” 叶菁儿已去,节堂之中,自以蒋家权为首,众人的目光一齐转向他,蒋家权晒然一笑,“魃魑勾当,也来现眼。也罢,既然对方要先礼后兵,我们亦不妨虚以委蛇,放下吊桥。开门,让他进来。” 积石山上,何冲坐在堡垒顶端,俯视着整个积石城,从他这个位置,整个积石城一览无余,积石城依山而建,有一条大道与积石城相连,位处要冲,自己人占住这里,便可以攻击攻城的敌军,而如果让对手占了这里,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远程武器打击城中守军,积石山上,使用床弩,投石机,均可以有效地攻击,城内守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地方。 何冲便是率军驻守积石山的一名校尉,他的手下,统率着五百名士兵,山上,那些移植而来的大树之间,一台台投石机错落有致,一枚枚打磨好的石弹整齐的堆放在一个个的萝筐之中。而在山的边缘处,一台台蒙着毡布的床弩,早已绞好了弦,长长的弩箭扣在弦上,蓄势待发。 何冲虽然不是扶风老兵,但加入征东军也已经数年了,是当年跟着高远去渔阳远征的士兵之一,当年,他还是一个初入伍的新兵蛋子,但现在,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兵了。麾下五百人中,只有一百人是老兵,剩下的四百人,却都是入伍不久的新兵,那些投石机,床弩,便由这些人操纵,而何冲和那一百老兵的责任,便是驻守那条唯一通向山顶的道路。 积石山上巨石头,哪怕现在积石城中所有石料,大部分都是采自山上,但开采之初,高层便注意到了积石山对山下城池的重要作用,所采石料基本上来自这条宽约十数米的大道以及山顶,这使得山顶形成了一块极大的平地,覆盖上泥土之后,栽上树木,郁郁葱葱。而整个山体四面,却仍是怪石嶙峋,极为险峻,如果想拿下积石山,除了自开采出来的这一条道路攻上来之外,基本上没有其它的办法。 当初孙晓兵临积石山的时候,就望山兴叹,为了不付出大的伤亡,最终采取的是协迫,威胁,以及从内部瓦解对手的防守意志,使公孙部族不战而降,如果硬打,不付出极大的代价,是根本不可能的。 何部所坐的这个堡垒,建造的极其巧妙,从外头看,他就是一块巨大的山石,但在这山石之下,却是一个可以藏数十人的巨型地堡,山石与地面的缝隙之间,弩机林立。 “叶将军说对方一定会先攻打积石山,今天他们会不会来呢?”想着自己在山道之上的布置,何冲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经历过渔阳那十数万人混战的大场面之后,何冲如今早已将战争当成了游戏一般,只不过这游戏是会要人命的。 第四百六十章:大风起(2)箭自幽冥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积石山如此重要的地方,征东军自然不可能不派人把守,但考虑到如今的积石城兵力肯定严重不足,积石山再重要,总不能舍本逐末,将大量精锐驻扎在积石城,所以檀锋决定在判出人去招降的同时,发动对积石山的偷袭,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任务落到了张君宝的身上,二更时分,现在张君宝麾下第一大将张灼便带着一千士兵出发了。 这一千人,可不是张君宝在夺取辽西郡后东拼西凑起来的军队,而是隶属于原辽西郡兵中军的一部,骁勇善战,作为此次攻打积石城的第一把火,张君宝自然要让这把火烧得旺旺的,他也要借此在檀锋面前证明zi的价值,证明檀锋的选择没有做错,他张君宝是值得托付重任的人。 往积石山顶就只有一条通道,虽然看着宽敞,但却并不是一条直路,每前进一段路,便拐出一个角度来,张灼虽然品行堪忧,但当年能够位居路鸿,黄得胜,顾长卫等人之上,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然也不可能实际执掌辽西郡兵最强的中军指挥一职。 他亲自带着一千人攻山,自然是极其重视这一战,而且现在张君宝的麾下,也shi zai拿不出什么象样的将领了,原本吴应东还算不错,可惜上一次已经被蒋家权和叶真坑在草原上了。 这条道路,自然不是无意之间修成这样的,而是刻意如此,之字形的道路,两边又都是陡峭之极,怪石嶙峋,只消对手在高处封住,整个道路便都在打击的范围之内。 这一战,首要的便是一个突然。如果能在对手发现之前,摸到半山以上,那这一战便很有把握了,以zi手上这支士兵的力量,付出一定的代价,便足以能占领整个积石山。张灼在白天的时候,便看得很清楚,爬到半山以后,之字道路便只有两道弯了,然后山坡便开阔起来。坡度放缓,道路也直多了。到了这里,兵马便足以展开了。 为了迷惑对手,檀锋也是下足了本钱,zi这里一旦展开进攻,那进城谈判的那位特使便必然没命,而那人,可是檀锋从蓟城带来的一位大人,是他的心腹手下。如果zi这里失手了。檀锋人财两空,必然会迁怒于zi的。 为了保证偷袭的成功率,张灼甚至命令zi的手下,人都卸下了盔甲。身上只是穿了一层薄薄的皮甲,就是担心盔甲甲页的互相碰撞或者不小心撞到山石发出声音而惊动了山上的守军。这一千人,人人在口中都含了一根小木棍,趁着夜色。无声无息地开始向着积石山前进。 一千人,分成了三批,每一批间隔两个之字形的道路。这样的布置,可以尽可能地减少伤亡,一旦前面被人发现之后,外面的人,还可以有时间迅速地撤下去。 张灼的准备工作以及军力的布置,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即便是其它任何将领来,都挑不出任何的暇疵,也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 但唯一的漏洞,也是其它任何将领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是,你zi做到了最好,但你却无法知道敌人做了什么布置,现在的张灼却是如此。 他不知道这条道路之上,道底有什么安排,白天他已经非常仔细地观察过了,但却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除了山顶那排差不多覆盖整个山道的堡垒之外,他没有发现有其它的防御设施。 这亦让他信心大振。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条由近十道之字拐的道路构成的山道之上,从三分之一高处,每一个拐角,便有一个暗堡,这些暗堡全都隐藏在道旁的巨石之下,人进入之后,将伪装拉上,便只剩下一条不过一巴掌宽的缝隙,在这些缝隙之上,是一蓬蓬的枯草,将隙口完美的掩盖,当然,这巴掌大的缝隙不是用来瞭望放哨的,而是用来射出连发弩的射口的。 每个道口两个这样的暗堡,每个堡内暗藏十名士兵,却拥有五十把这样的连发弩,七人射击,三人装弩。 当辽西郡兵小心翼翼地,如同幽灵一般地向沿着山道向上潜伏而进的时候,殊不知从道路两旁,一双双眼睛,正冷漠的凝视着他们从眼前走过,没有攻击,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攻击的信号。 何冲依然蹲坐在最高的那座堡垒之上,鹰隼一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下头的山道,敌军攻打积石城前,必然会先攻打积石山,这是蒋家权与叶真的共识,所以,当攻打积石城的军队逼近这里的时候,何冲脑子里的那根弦就崩紧了。 敌人比他想象中的聪明,竟然分成了三部,这让他有些遗憾,因为他本来是想利用这积石山上的布置,将来犯之敌一举全歼的,但现在,他只能尽量做到歼灭前两部了。 最前面的敌人已经到了积石山的中部,不能再犹豫了,一旦让敌人过了这最后两个关口,他们的人便可以展开,那时,zi的优势可就没有这么明显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叹了一口气,要是zi手下这五百人尽皆是老兵该有多好啊,可现在,他却不能冒这个险,用弩箭射杀敌人,与用刀枪杀死敌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不会让杀人者有多少心理负担,但后者,当鲜血溅满你的脸庞的时候,心理稍弱者,便会zi崩溃。 哧溜一声,他滑下了堡垒顶端,伸手提起一支松油火把,点燃,然后,他重新了堡垒顶端,没有呐喊,没有嘲讽,他只是将手里的松油火把高高地扔起,然后,那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便翻着跟头,在空中带出一道明亮的光带,向着山下落去。 伴随着这道自天而降的火光,是弩箭迅猛发射的啉啉之声。 张灼麾下前两部,第一部三百人,第二部四百人,此时完全暴露在了这些暗堡的射击范围之内,伴随着箭啸之声,惨叫之声立时响起。 一排排,一个个,如同被割麦子一般的载倒在地。 “卧倒,卧倒!”处于第二部位置的张灼在那支火把自天而降的时候,便知道偷袭破产了,他趴在地上,身前身后,都有人被弩箭射倒在地,借助着士兵死尸的遮挡,他侥幸避过了第一轮弩箭的攒射。 之字形的道路之上,没有一个站着的人,死了的人自然是趴下了,活着的从也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因为他们无法判断弩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张灼趴在地上,睁大眼睛,拼命地想看清楚敌人的伏兵在哪里,但让他失望的是,除了嶙峋的怪石,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一轮发射之后,所有人都趴了下来,但致命的弩箭也停了下来。 张灼的心沉了下来,看着对方的应对,明显这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沉默的埋伏,沉默的攻击,沉默的deng dai 。 撤退,张灼的心中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这个想法,但想到临行前张君宝的叮嘱,想着檀锋那双阴冷的双眼,他又不甘心起来,怎么也要再试一次。 “进攻!”他怒吼起来。 在他的头顶,第一部的士兵怒吼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沿着山道风一般的向上冲去,那片开阔地就在眼前,冲到那里,便能展开队形,弓弩的攻击便不会再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他们刚刚站起,迎接他们的却是暴风骤雨一般的弩箭,如雨的弩箭密布着整个山道,将上山的道路死死的锁住。 听着头顶之上士兵的惨叫之声,张灼怒火狂炙,因为这里地形的缘故,就在他头上的屠杀,他仍然没有看清楚。 “上!”他一跃而起,手里却拎着一个士兵的尸体挡在身前,他奋力向前冲去,弩箭入肉的声音旋即响起,卟卟之声连绵不绝,这一次,张灼终于看清了,可是现实却让他惊呆了。 那些致命的弩箭,竟然来自地上。 山道的尽头,一支支火把被突然点亮,一排排士兵现身,他们手中握着的却是射程更远的臂张弩,向着最下方的第三部进攻者展开了进攻。 积石城内,将军府中,檀锋的特使正唾沫横飞地面对着蒋家权大放厥词,蒋家权端坐不动,一边听着特使大喷口水,一边手上挥毫不停地批阅着一份份文案,间或还抬起头来,冲着特使鼓励似的点点头,示意zi还在听着。这让一边收拾蒋家权批阅过的文案的书吏忍俊不禁,几次都险些笑出了声。 “长史,长史!”黄湛连蹦带跳地突进了门,“他们开始攻击积石山了,积石山上打起来了。” 特使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骤然之间便便得惨白。 他当然明白,zi正在卖力招降的时候,进攻却开始了,那deng daiji 的将是什么! 蒋家权站了起来,搓了搓手,微笑道:“这位大人,看来你在檀统领的眼中,也就是一个迷惑我们的诱饵而已,走吧,咱们一起去kan kan这场re nao的大戏。”(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大风起(3)十万百姓十万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站在城墙之上,这位来自蓟城的大人物脸色苍白,双手缩在宽大的袖中,手攥得极紧,使得整个手臂都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来自积石山上的情形太过于惨烈。 山上亮起了无数支火把,将整个积石山的那条之字形的通道映得透亮,而在那光滑的山道之上,却是伏尸累累,无尽的鲜血在流淌,顺着道路的边缘形成了一道血帘,自上而下,遮住了下面的道路,使眼前的一切显得有些朦胧。 血色的雨帘,蒙蒙的薄雾,看着极美,但实则上却极为残烈。 除了山顶上那一排排的弩弓手外,看不到哪里有征东军的士兵,但突击的辽西郡兵却在一排排的倒下,因为更多的攻击来自于地下。 张灼无法可施,此时的他,已经明白攻击从何而来,但却无法破开,甚至连靠近也做不到。 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袭,原来尽在敌人的掌控之下,一直以来,他们甚至就行走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撤退,撤退!”张灼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 他趴在地上,无法站起,站着的人,都被射倒了,这是张灼这一辈子打得最为憋曲的一仗,连敌人的面都有看到,便死伤惨重。 任谁也想不到,征东军竟然造出了如此变态的地堡。 他无法站起,只能顺着山道直接下来滚去,砰的一声,他坠落了下去,却并没有感到十分疼痛,因为在他的身上,是伏尸累累。 不敢停留。因为这条道路之上,也有利箭在呼啸,张灼继续向下滚动。 第三部人马,因为没有踏入那致命的圈套。此刻仍然保存完整。但那暴烈之极的攻击,显然已经摧毁了他们的所有信心。他们直接退到了山脚之下。 学着张灼从山道之上退下的辽西郡兵,十停之中不到二停,可谓是全军覆没。 之字形的山道之上,顷刻之间。便只剩下了死尸,鲜血。 山顶之上,何冲跃上了石堡的顶端,手里握着一面征东军大旗,拼命挥舞着,夜风之中,大旗猎猎作响。 “征东军。万胜!”何冲大声呐喊。 一排排的士兵跃出了隐藏的地点,跟着何冲,大声呐喊。 “征东军,万胜!” 山下。城墙之上,士兵们兴奋的挥舞着手里的旗帜,兵器,以同样的呐喊回应着山顶之上的欢呼。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从山上传到城墙之上,再由城墙之上传到城里,片刻之间,整座积石城里都传来了同样的欢呼声。 超过十万人的呐喊,惊天动地,不远处的辽西郡兵大营,天河郡兵大营之内,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都是为之色变。 围城,就怕得是城内不缺粮草,水源,万众一心,众志成诚,历史之上,围城十数年而不得破的例子并不少。 积石城内的百姓有理由高兴。 城内的匈奴人高兴,因为他们刚刚摆脱了战乱,过上了几天安稳的日子,有土地可耕种,有牧场可放牧,有军队能撑腰,来自琅琊郡内的奴隶们高兴,因为他们在这里,摆脱了奴隶的身份,拥有了自己的财产,这在以前,是不能想象的一件事情。 但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天,敌人就来了,这些人,想抢走属于他们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怎么办? 拼了! 打垮这些入侵者,保卫自己的财产。 檀锋的脸色很难看,在那犹如大浪狂潮一波接着一波的呐喊声中,他拂袖而回。 张君宝脸色苍白,全身肌肉都是抽风一般的抖动,这死得都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啊!就这样轻易的,没有获得任何收成便这样被人杀猪宰羊一般的取了性命。 城上,蒋家权微笑着转身看着那位来自蓟城的大人物。 “朝廷不知为了什么,硬是要给高将军安上一个里通东胡的罪名,其实任何一个明白人都知道,高将军不可能与东胡有什么的瓜葛,不说这两年高将军与东胡大大小小数百战,杀死的东胡人都是数以万计,便是高将军的父亲,便丧生在东胡人之手。”他摇头叹息:“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特使的脸色仍然苍白,听着蒋家权的话,却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蒋长史,这件事情,我并不太清楚,蓟城朝堂也不是什么清楚,一切都是由檀统领与淳于大人在操作,或许高将军当真是有冤屈,但这样两军对抗,总是不对的,蒋长史何不罢兵,随我去蓟城向王上说个明白呢?” 蒋家权仰天大笑,“高将军说过一句话,自己的命运,绝不能操诸他人之手。想要获得平等的对话之权,那是打出来的,不是舞弄唇舌,请您回头。” 特使不解地随着蒋家权的手指转回了头颅,此时,城内仍然响彻着征东军万胜的呐喊之声。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百姓十万兵,这城内,有十万誓死追随高将军的百姓,如果你们要打,那便来吧!却瞧瞧是谁笑到最后!” 特使看着蒋家权挥舞的手臂,那高高翘起的山羊胡子,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如果蒋长史能放我离去,那么,我将立即回到蓟城,向王上禀报这里的情况,眼下外敌虎视眈眈,内讧是愚蠢的行为,高将军乃国之柱石,绝不能自毁长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特使有些羞愧,但仍不放弃自救的机会。 蒋家权微微一笑,“我积石城内,虽然粮食充足,却也没有您这一碗饭,你去吧,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征东军上下,光明磊落,仰不愧天,俯不祚人,怎么会为难你,不过此时却是开不了城门了,来人,准备绳索!” 天河郡兵大营之内,檀锋坐在大案之后,脸色极端阴沉,此次围剿高远,竟是连二接三的让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先是那如同突然出现在草原深处的积石城,那怪兽一盘的存在。 接着他听到了那声震苍穹的呐喊。 世上最坚的不是城墙,而是人心。 而现在,积石城内,便是固若金汤的人心。 “来人,去牛栏山大营,调胡彦超的两万常备军立即来援!”一片沉寂当中,檀锋的命令却没有引起任何异义,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座的将领们没有任何一个还认为,凭借他们现在的兵力,还可以拿下这积石城。 而檀锋思虑更多,高远早就在作准备,那么,正在草原深处堵截他的周玉,能不能获胜呢?原本笃定的心理,此时却动摇起来。 最好的情况,周玉灭高远,自己破积石城。 较坏的情况,高远突围,自己破积石城或者高远战死,积石城犹存。 最坏的情况,高远突围而出,积石城巍然不动。 如果是第三种情况,自己将输得一塌糊涂,因为自己输掉的不仅仅是这一场战争,还有大燕的未来。 自己绝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出现,那么,便孤独一掷吧,原本要调往渔阳前线的胡彦超统率的那两万在牛栏山大营的士兵,全都调到这里来,作雷霆之击,以泰山压顶之势,击碎眼前的这颗铜丸。 即便高远归来,没有了积石城,他也只能成为一个流窜的土匪,没有了安身立命之所,没有了发展的根基之地,他便永远只可能是大燕的疥癣之疾,而不会是心腹之患。 “明天攻城,先找找他们防守之上的弱点吧!” 大雁州畔大雁岭,大雁岭下征东军。 三千征东军步卒,虽然衣甲破乱,但却意气风发,最前方,一千手执陌刀的步兵踏着沉重的脚步,缓慢而又坚决的突击,高高举起的大刀映着阳光,闪烁着凛然的锋锐,在他们的身后,另外两个千人方阵紧随而止,品字形阵形的中间,高字大旗迎风飘扬,高远执刀而方,在他的身周左右,在品字形的阵形中间,贺兰雄的骑兵穿梭往来,引弓却不发。 大雁岭之上,周玉令旗挥舞,骑兵们纵马而下,冲向大雁湖畔正在向前推进的征东军。 周玉凝视着骑兵们的冲锋,他不明白,为什么高远的骑兵没有上前迎击,为什么高远的步兵们没有变阵,他们的眼中,似乎只有他们眼前的那三千常备军组成的殂击方阵。 他看向自己的骑兵,眼瞳骤然收缩,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骤然之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霎那之间,那嘶声裂肺的吼了起来。 “不!” 此时冲锋的骑兵,那些投靠过来的匈奴骑兵,竟然整体落在了冲锋的常备军骑兵之后,而这,在正常情况之下是不可能的,因为匈奴人的骑术比起常备军骑兵们的骑术,要好很多,没有道理他们的冲锋要比常备军慢。 周玉的嘶吼之声尚未完全落下,洛雷和赫连勃已经狞笑起来。 “杀!”两人异口同声的怒吼,胯下马匹骤然加速,手中弯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对象却是他们身前的那些毫无防备正在冲锋的燕国常备军骑兵。 鲜血乍现,人头高高飞起,战马却载着无头的尸身仍在继续向前。 第四百六十二章:大风起〔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赫连,布依两族加起来只有不到五百骑兵,在周玉麾下近两千骑兵之中不到四分之一,但此时的突然反水,所造成的破坏力却无以伦比,他们在冲锋的时候,刻意的落下了一个马头的距离,大雁岭那长长的斜坡虽然不怎么陡峭,甚至很平缓,但冲锋起来的战马,在这样的地形之下,却是休想掉转马头,这一刻,他们只能任由对手屠杀而无力还手。 有机灵的打马向两边奔去,但也只是最边上的那一些,他们拨刀远远向两侧狂奔,重新向岭上冲锋,奔上一段距离之后,这才能够回过头来,兜着匈奴人的尾巴追杀起来,有人开了头,燕军终于回过气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先向两边,然后再向上,兜个圈子杀回来。 山下高远看到燕国骑兵的这些战术动作,不由微微点头,能在这样的境况之下,马上就找到最合适的方法找到反击点。高远自问,如果是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能想到的反击方法也只有如此。 此战尚未开始,便已注定结局,高远拔刀,抬手,重重落下,在他身周游戈的贺兰雄等人一声唿哨,双腿一夹马腹,径直冲了上去。 贺兰雄麾下还有一千余骑兵,加上赫连,布依两族,骑兵数量之上与燕国常备军已经相差无几,但在战斗力上,他们却更有过之,此时燕国骑兵已经被赫连勃,洛雷搅成了一锅粥,有的向下冲,有的左右两边奔行绕上,有的却从两族背后反冲,长长的大雁岭坡道上。骑兵们搅成一团。 有的人是被砍死的,有的人却是连人带马被撞翻,还有的,则是马术不精。在这样的坡道上战斗。一个不慎,便自己连人带马翻带。即便不被人马踩死,骨碌碌的一路滚下去,一条命也去了一半了。 高远只是斜睨了一眼坡道之上的战斗,便不再关心。这支燕国骑兵完蛋了。他将注意力转到了正在缓缓推进的最前方的步兵队伍之上。 中原军队,本不以骑术见长,更加强大的则是他们的步卒,能够在这种双方步卒的对决之中获得胜利的话,征东军的步卒将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燕军骑兵此时已经被死死压住,虽然苦苦支撑,但失败也就是时间的事情。但即使如此,最前方奉命堵截的那三千燕军步卒却没有丝毫慌乱,他们甚至只在开头看了一眼坡道上的战斗,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们的前方。 骑兵完了。获胜的希望,便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如果他们能顶住对手的攻击并反切入对手的军阵当中,挽回失败的局面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指挥这个方阵的燕军将领是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此时的他,站在队伍的正中间,须发挥舞,手中握着一柄长刀,高高举起。 “进!” 随着他的喊声,前两排燕军大声呐喊,向前踏出十步左右,前腿踏成弓步,后腿死死撑住,手中长枪尽量前伸。 而在他们的对面,孙晓手执陌刀,怒吼道:“突!” 第一排陌刀手们开始小跑起来,手中的陌刀高高举起。等他们跑出十步,第二排又开始奔跑起来,每隔十步,便有一排陌刀手开始奔跑,刚刚还聚在一起的陌刀兵们在这一瞬间,化成一道道浪潮,冲向前方。 “射!”白发老将长刀前指。 啉啉的箭啸之声自长矛兵之后如蝗飞出。 箭条在刀上,叮当作响之中,无力地跌落在地,射在甲上,破甲而入肉半寸,持刀而奔的刀手们丝毫不顾身上挂着的长箭,仍然咆哮着继续向前。亦有射中面门,咽喉这等要害之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刀落下,枪刺出,血肉崩裂。 双方谁都没有退缩,身为步卒,每一个人都知道,退不了,也不能退。只能以命搏命,以命换命,以自己的命来换取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一点点的胜机。 枪很长,狠狠地刺进陌刀手的身体,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刺,铁甲挡不住长枪的全力一刺,一枪捅过去,当即便破体而入,直入胸腹。 枪狠,刀凶。 枪很长,但陌刀也不短,长枪入体的一瞬间,圆睁双眼的陌刀手们手中的大刀已经重重落下,几乎就在他们毙命的同时,大刀亦将对手的头颅分开,鲜血如喷泉一般直冲上天,将双双毙命的两人一齐染成了红色。 第一排长枪手与第一排陌刀手,几乎无人生存。 第二排陌刀手们狂喊着,越过了双方的尸体,手中的陌刀重重的落下。 枪戳出,刀落下。双双倒地。 第三排又冲了上去。 此时,燕国步卒们的队形终于出现了一些缝隙,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勇敢,而是因为长枪戳出之时,有不少悍勇的陌刀兵在中枪之后,却仍然顶着枪兵向后,刀落下,人死去,但强大的冲击力,却将身前的枪兵顶进了他们身后的枪兵丛中,将原本整齐的队形给挤得深深地凹了进去。 陌刀手们终于找到了胜利的机会。 高远的手在微微颤抖,如此惨烈的步兵对决,于他而言,这也是第一次看见,碰上。他精心训练的士兵,历经了无数次的战火考验,此时,却倒了这个地方。 他抬首看向山岭,周玉也正看向他,双方的目光在空中对撞,火花四溅。 看着山下的状况,周玉不禁是手在抖,心也在抖,坡道之上,骑兵已经溃不成军,此刻正被对手肆意屠戮,而山下,殂击对手的方阵也已经被敌人突破了。 不能再等了。 令旗招展,隐于林间的三千燕军蜂涌而出,而在山上,周玉亦高高举起了手中钢刀,他身后,两千预备队亦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刀枪。 “杀!”周玉带着两千预备队,潮水般的冲向山下。 他要用人海战术淹没对手,哪怕是将这一万人全都葬送在这里,他也要将高远杀在此处。 看着周玉伏兵尽出,已是孤独一掷,高远哈哈大笑,“发信号,决战的时候到了。” 一支鸣镝破空直上云端,凄厉的啸叫声远远传出去,一只鸣镝尚未落下,远处,便又有一只鸣镝飞上了天空。 高远举起了手中的陌刀,拨马向着周玉迎了上去。 “杀光他们!”高远怒吼。 双方剿杀在了一起。 这是两支真正的军队,每一个士兵都是勇者,或者他们本来应该并肩作战,但此刻,他们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每一刀,每一枪,都试图置对方于死地。 鲜血染红了大雁湖。 高远与周玉两人奋力地向着对方靠近,两人都明白,杀死对手,就能让对方的军队失去战斗的意志。 直到此刻,周玉仍然认为自己是有胜算的,在兵力上,他还占有优势,虽然己方的骑兵已经溃不成军,但此时双方的步卒绞杀到了一齐,骑兵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十分有限了。 杀死高远,一切结束。 他与高远就像两个热恋的情人一般,眼中冒着火光,彼此无比渴望靠近,但在他们两人之间,却隔着无数的战士正在拼死厮杀,想要向前挪动一步,需要砍掉的不只是一个脑袋。 远处,马蹄声再次响起。 不只是马蹄声,还有如雷的脚步声,还有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周玉面色巨变,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飘扬的大旗,藏青色的制服刺痛了他的双眼,征东军万胜的口号声让他在这一刻几乎失去了思考,征东军竟然还有伏兵未出. 步兵率领着千余骑兵蜂涌而至,公孙义,虎头两人各率一队人马,咆哮着冲进了战团.而步兵却是停在了战场的边缘,取下鞍旁的大弓,手指一捻,一根羽箭呼啸而出,战团之中,一员凶悍的燕将仰面栽倒. 箭声不断响起,一个又一个的燕军将领倒在了战场之上.步兵的羽箭便如同勾魂的牛头马面,所过这处,燕军军官几无幸者. 军官的不断死亡,让燕军的指挥系统瞬间便崩塌,而更让燕军士气跌入谷底的是,在距离战场的不远处,又一支数千人的征东军出现,正在向这边奔来. 横刀,铁泫,丁渭撩开大步,不停地摧促着士兵快速挺进. “快跑快跑,跑得快有肉吃,跑得慢点儿,敌人就要逃了,你们连汤都喝不上一口!”横刀吼叫道. 燕军崩溃了,没有等横刀铁泫丁渭三人率部赶到,战场之上的燕军转身就跑, 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等三人赶到战场的时候,大雁湖畔的战事已经结束,燕军正在奔逃,而追赶溃敌的任务,显然只能由骑兵来完成,贺兰雄,步兵,公孙义,阿蛮,赫连勃,洛雷等人带着自己麾下的骑兵,一路追赶,大草原上,燕军伏尸处处,鲜血一路洒向远方. 是役,周玉统率的一万燕军,几乎幸存者,能随着周玉逃出生天的,不过数百人而已,可怜之些燕军,好不容易从东胡人的围困之中突围而出,但却又倒在了这里.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风起(5)打开窗户说亮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雁湖畔,两座巨大的新坟耸然矗立,一为征东军将士战殁将士墓,一为燕军死者墓,战死者的遗体虽然已经收敛,但遗留在战场之上的惨烈战痕却仍是历历在目,碧波荡漾的大雁湖,那原本一汪碧水,如今近岸十数米以内,尽皆呈现红色,再向远处,红色虽然变淡,但却仍然清晰可见。 这一战,双方战死近万人,虽然大多为燕国常备军,但征东军殁于此战者亦过千人,基本上都是在第一波攻击燕军殂击阵地之时与敌偕亡。 烈士墓前,篝火熊熊燃烧,近五千征东步卒肃然而立,他们之中,亦有不少人伤痕累累,在同伴的扶持之下,亦尽可能地站得笔直。在他们的一侧,三千骑兵牵着他们的战马,排成了数个方阵。 这是征东军每战之后,为战死士兵所举行的追悼仪式。 随着主持仪式的孙晓声嘶立竭的呐喊之声,无数面旗帜垂下,士兵们取下自己的头盔,垂首致意,队列之中,隐隐有强忍的低泣之声传来,死者之中,有他们的亲人,兄弟,父亲,儿子,血浓于水,焉能不伤心? 悲壮的战歌之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觉得这战歌唱得有些别扭。 犯我强燕者,虽远必诛! 可是这一次,却是本属于燕国的两支军队之间的内讧。 戈声已息,红日渐斜,高远站在仍然泛着红色的大雁湖前,双手负在身后,极目远望,身后的战场之上,士兵们还在继续打扫着战场,缴获的武器,盔甲,都在一一装车。即便是折断的刀枪,也一一收起来打包运回去。 已经与燕国彻底翻脸了,接下来的必然有好一段日子是极难熬的,铁。就是制约高远进一步发展的要命的物资,这些断刀残枪,运回去重新回炉冶炼,便可重新化为一柄柄锋利的刀枪。 周玉悍然出手,积石城此时必然也身处战火之中, “洛雷拜见高将军!”身后响起了洛雷粗犷的声音。 高远回过头来,“洛雷,咦,赫连族长,你也过来了?”看着跟在洛雷身后的赫连勃。高远脸上露出了笑容,双手抱拳,“此一次,如非没有赫连族长的帮助,我征东军的损失起码还要翻上一番。高远在这里多谢了。” “不敢!”赫连勃弯腰施礼,“高将军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我的这些士卒百战而回,每一个都是军中的宝贝啊!”高远叹了一口气,指着远处战死的那座燕**人墓,“便是哪些人,又何尝不是百战勇士。只可惜,有人为了私利,竟然将他们推向了死亡,想着真令人痛心。” “将军慈悲心肠!”洛雷恭维了一句,“高将军,赫连族长此来。其实是有事相求,请我替他引见将军,我想将军高义,必然不会让赫连族长失望的。” “哦?”高远笑道:“不知赫连族长想要高某为你做何事,只要吾能做到。必不让族长失望。” 赫连勃盯着高远,道:“高将军,我想率我赫连一族所有人投奔高将军,想请将军能不吝收留。” 高远微愕,“赫连族长,我有一事不解,还请族长为我解惑。” “将军请讲!” “周玉率部至此,对赫连一族丝毫无犯,想来也是存了招揽赫连部族的心思,如果比起背景,势力,周玉比我要强上不知多少倍,赫连族长为何舍强去弱呢?”高远问道。 “周玉倒的确是想想招揽我族,可他与将军不同,既想我等为他效力,又视我等为他奴仆,秋毫无犯?高将军倒真是高看他了,他到此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扣押了我赫连一族的妇孺弱小,逼近我等为他效力,他想要我,只是我们族中的精锐战士,只想我等为他战斗,至于如何安置我部,他却是只字不提。”赫连勃冷笑道:“不过也亏得他让我等前去窥探将军行踪,得以让我与洛雷见面。” 高远点点头,这赫连勃说得倒也是实话,像周玉这样的人,必然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思,对这些匈奴人存得更多的是利用之心,想用的时候,扔过来一些蜜糖,不用的时候,哪便是大棒了。这赫连勃看起来亦是精明之人,焉肯上这个大当? “焉知我便与他不同?”高远问道:“赫连族长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大燕人。” 赫连勃笑了起来,“单凭高将军你说出这句话来,便足以证明你与周玉是不同的,更何况,在我之前,已有鲜活的例子在啊,远的如贺兰一族,公孙一族不说,便说是布依族吧,当初将军碰上他们的话,如果硬要夺取布依族的牛羊财产,布依一族兵少将微,如何抵挡,将军还不是手到擒来,但将军却将事情摊开来说,这等光明正大的行径,便足以让赫连佩服,我匈奴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向直来直去惯了,像周玉这等心口不一之辈,我是极鄙夷的。” “多谢赫连族长看重!”高远微笑道。“既然赫连族长如是说,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赫连一族与布依一族不一样,赫连部本来是匈奴大部,就算现在遭了难,麾下兵不过千,但我观你大营之内,部族却还有数万之众。” 赫连勃脸色微变,有些垂头丧气,“将军说得不错,我赫连一族的精英,尽丧于与秦国一役之中,眼下,能作战的不过千人,其余皆是老人,妇女,孩子,谁接纳我们,就等于背上了一个极大的抱袱。将军不愿,也是情理当中。” “不,赫连族长误会我的意思了!”高远摇摇头,“赫连族长愿投我征东军,想来也从贺兰雄,公孙义等人哪里知晓了我征东军的一些政策,你部老人孩子虽多,但只要到了我的积石城,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我的意思不在这里。” “请将军明言!”赫连勃一听高远根本不在乎这些老弱妇孺,不由又惊又喜。 “将军知道了我征东府对于属下子民的福利。这些福利不管你是中原人,还是匈奴人,只要在我治下,便一视同仁。但将军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的另一些管理政策,如果族长明了了这些,仍愿加入,那高远举双手欢迎。”高远摊开了手,看着赫连勃。 “将军请说。” “第一,加入我征东军,你赫连一族的军力便要整编,整体要融入我的征东军中去,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小团体,说得明白一些。也许以后,赫连族长你手下带的兵,属于你族的人马少得可怜。” 赫连勃顿时呆住了。 “第二,赫连一族以前有自己的部族统治法规,有一套自己管理的办法。但入了我征东军,便只能遵守一个律法,那便是我征东府的律法,也就是说赫连族长,你将逐渐失去对部族的统治权,而你,将慢慢成为我征东府中的一员将领。一名官员。” “而与你失去的相对应的是,赫连一族的子民将获得土地,牛羊,房屋,以及受我征东军的保护而不受外人侵犯,赫连部民享有与其它人一样的各种权利。福利,包括他们为官,升迁等。” 赫连勃默然不语。 高远笑了笑,“赫连族长好好地考虑一下,我看赫连一族中。少年儿郎为数众多,或许过上些许年后,便又会重新崛起。” 赫连勃叹道:“哪有这么容易?现在草原之上,弱肉强食,我赫连一族现在兵力微弱,能战之人便只有这数倍,却又偏生拥有这许多子民,牛羊,在许多人眼中,便是一块肥得不能再肥的鲜肉,任谁都想来咬上一口。再者,此战我们助将军击败了周玉,此人如想报复,我族又焉能幸存?只怕我们等不到这些儿郎长大!” “有舍有得,这就要看赫连族长如何取舍了。”高远叹气道:“赫连族长不要怪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现在我积石城子民超过十万,匈奴人,中原人杂居,如果不这样,便极易惹起纷争,只有大家各自都放弃自己的小团体,彻底融合成一个大家庭,方能和睦相处,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我能向赫连族长唯一保证的是,如果你们去了,我必将视你赫连一族与其它人一样。” 赫连勃沉默片刻,“请高将军容我回去与族人好好商议一番再来回复可好?” “没问题,这是大事,自不能一言而决,赫连将军,明日我军就将开拔,今夜,便请赫连族长与族人好好商议一番吧。洛雷,替我送送赫连族长。”高远笑道。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高远若有所思,赫连一族不是布依这样的小族,虽然眼下困难,但部族之中人丁众多,十余岁的少年儿郎便有近两千之数,过得几年,便是一支极为剽捍的军队,他们能加入,自然可以极大的提高征东军的作战能力,但如果让他们自成一个体系,不免埋下隐患,而对他们,却又不能先吞并再分化,这极易引起纷争,他们可不是公孙族,布依族,将丑话说在前头,后头做起来便有理有据。 这些小孩子好啊!高远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等到了积石城,将他们送到学校去,过得些年,他们便会完全地融入到自己的体系中了。 关于更新,是因为起点弄了一个无线首发,所以会比起点提前一天,倒不是因为我胡涂了,盗版的力量太伟大,他们总是能第一时间盗更,我无法可施,好像除了愤怒,并没有什么别的法子,现在甚至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历史类阅读人群较为狭小,本来订阅就不高,再来一盗版,就更惨淡了,终有一天,盗版会让我们消失的。对了,最后还是要感谢胖隆,落幕的枭雄,小邵327,速冻等书友的打赏。鞠躬,致意,退场,码字去也!) 高速首发我为王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风起(5)打开窗户说亮话地址为 第四百六十四章:大风起(6)你要战争,便给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休整了一晚,当第二天朝阳升起的时候,以骑兵为先导,征东军全体开拔,一夜的修整,疲惫尽去,失去战友的伤痛,亦随着黑夜的逝去而被深深的埋在心底,这几年来,战士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离死别,前边,还有无数的战斗在deng dai 着他们,或许,下一次,就轮到zi长眠了。 除开成建制的军队,在长长的队伍之中,有多了赫连部数万丁口,这数万人中,能够上阵作战的精锐不足千人,基本上都是妇孺老幼,但高远却异常重视他们,这不仅仅是因为赫连部族这数万丁口之中有二千余童子,更重要的是,赫连部族在整个匈奴部族之中,是很有影响与威信的部落,不是贺兰部,公孙部以及布依一族所能比拟的。 赫连部的整体投靠征东军,会在草原之上形成极大的影响,会让征东军,让高远的名声响彻整个草原,这对于高远控制草原,集结整个草原的力量极为有利,接下来zi的处境有多险恶,高远用屁股想也能明白。 燕国不会放过zi,必然与zi为敌,而东胡人如果不想与燕人为敌,继续打下去,那向草原进军,与zi争夺原匈奴地盘是可想而知的,东胡铁骑犀利无比,特别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更加有利于他们作战,仅凭zi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他们在广袤的草原之上对抗,只有集合了匈奴人的力量,才有可能与东胡人一争高下,甚至击败东胡,完成这一次征东没有完成的伟业。 控制草原,拿下辽东,高远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如果再加上辽西,河间,琅琊呢?恐怕即便是燕国。也会在zi的力量之下颤抖吧! 策马缓缓行进在队伍之中,高远打量着一路逶逦前进的部队,在他心中,燕国也好,赵国也罢,从来都不是他对手,他心中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此刻还离他甚远,甚至于他毫无交际的,住在咸阳的那个伟岸的男人。 秦武烈王。 只有这个人,才会是zi最强劲的对手。如果有机会,与他正面较量一场,哪怕是败了,也会不负此生。 秦国冒了偌大的风险,甚至连秦武烈王都赤膊上阵这才一举击败匈奴人,将十数万匈奴精锐几乎一鼓荡平,像zi眼前的赫连部,以前可是控弦数千骑,可现在呢。却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百骑人马了。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秦国岂会只是想着扫平zi的后院么?难不成他们不想从草原上得到zi想要的东西? 当然不是,否则,就不会有秦国设立山南郡的这一举措了。 想到山南郡。高远脑子里便浮起了另一个人,路超,路叔叔的儿子。zi虽然与路超谈不上什么交情,甚至见面都不多。但只是一个路鸿对zi的恩情,便足以让zi对路超另眼相待。如果以后zi与秦国起了冲突,zi该怎么对待他呢? 高远皱眉半晌。突地又失笑起来,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现在的zi,还是先想办法活下来,并活得更好吧,至于秦国这样的庞然大物,先让燕赵齐韩楚魏这些大块头去操心吧。 闷声发大财,声张的不要,悄悄的干活才是正理。 回望身后的大雁湖,这是一个好地方啊,有山有水,如果以后实力足够了,在这里建一座城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占住了这里,便可以成为进攻东胡的一个前进基地,再加上牛栏山大营,两边夹攻,会事半功倍。 看着大雁湖那已经重新变得澄清的湖水,高远的心中不禁隐隐作痛起来,这一战,他损失了上千士兵,那排在前头,持刀冲锋的可都是老卒啊。 老卒,是一支军队的精华啊,这样死在这里,真是不值。 回过头来,高远的脸色已是阴郁起来,zi为了燕国冲锋陷阵,几度险些生死,可到得头来,他们却是如此的对待zi,这笔帐,回头可得好好算一算。 对于燕国,高远本身并没有多少忠心,为燕国冲杀,或者只是由于身处其间的一个惯性,多年生活在此,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将zi当成了一个纯粹的燕人,但这一次,周玉与檀锋将他心中的这一点念想完全击得粉碎。 以后,该为zi多想想了。想要zi活得更好,想要zi的亲人不受到伤害,只有zi拥有强大的实力,拥有让其它人望而生畏的本钱。 地盘,军队,资源,金钱。 “我们回家!”想到这里,高远禁不住心潮澎湃起来,望向远处的眼睛之内,看到的不是那满目的枯黄以前蓝天白云,而是冲天的大火,激烈的战场,挥刀拼搏的士卒,以及无数倾覆的残破旗帜,断刃残枪。 “你们要战争,我就给你们战争!” 他在心里大吼了一声。 琅琊郡与天河郡交界之处,叶氏打开了车窗,向后望去,琅琊已渐去渐远了,这里,曾经是她年少时的故乡,一场剧变,让她失去了yi qie ,变成了偏僻扶风县的一介普通妇人,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辛苦而又平淡地过完,但却又是风起云涌,叶氏重新站到了这个国度的高点之上,琅琊失而复得,再次回到故居的她,本以为余生将要在这里度过,可世事无常,这才仅令几年功夫,zi与丈夫便又成了阶下囚。 车窗之外,负责押送zi一家人的燕翎卫不离左右,脸色阴冷。 重新关上车窗,叶氏担心地看着盘膝坐在另一边,双眼微闭的叶天南,自从离开琅琊郡城,叶天南没有再说一句话,让吃便吃,让睡便睡,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经历过大起大落过,希望过,失望过,更绝望过,如今的叶氏的心理倒是坚强得很,没有过不去的坎,她在心里自我an wei 道。 “老爷!”叶氏轻轻地抓住了叶天南的臂膀,摇了摇,“你,mei shi 吧?”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叶天南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叶氏,“你相信高远会里通东胡么?” 叶氏坚决的摇摇头,“说别的我信,但说高远里通东胡,我坚决不信,老爷你是不知道,高远自从军以来,不知杀过多少东胡人,他对东胡人,似乎有着一股发自内心的痛恨。” “能不痛恨么?东胡人杀了他的爹,他的娘也因此早逝,如果不是有路鸿照顾他,他能不能长大成人都很难说。”叶天南微晒道:“所以说,檀锋找得这个借口,真得很拙劣,根本不可能取信世人。” “哪他到底要为什么这么做?他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么?” “哼!”叶天南冷冷地哼了一声,“悠悠之口!当年令狐灭我叶氏一门的时候,可怕过悠悠之口,史笔握在当权者手中,他愿意怎么描绘便怎么描绘,时间可以磨灭yi qie ,当知道真相的人一代人都死去的人时候,真实的历史便会颠倒,英雄变成狗熊,奸佞化身忠良,黑白颠倒,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檀锋看上的是我琅琊郡,高远只不过遭了池鱼之殃而已。如今的我,实力弱小,毫无自保之力,微一的依障便是高远统兵在外,给高远安上这个罪名,一气儿剿灭了,便再无后患。” 叶氏身子一颤,“老爷,他要琅琊郡,我们给他便是,妾身也不求别的,但求后半生与老爷平平淡淡地过完也就罢了。” “平平淡淡?紫儿,你男人是一个甘于平平淡淡的人么?”叶天南轻笑起来,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叶氏的后背。 这么多年以来,叶天南竟是第一次称呼叶氏的小名,虽是老夫老妻,叶氏的脸上仍是闪过一丝红晕。 “就算我想平平淡淡,檀锋会相信么?当年令狐杀我叶氏满门,我孤身出逃,十年之后便咸鱼翻身,前车之鉴,檀锋岂会重蹈覆辙?” 叶氏悚然道:“他想杀我们?” “对,等他消灭了高远,回过头来就会杀死我们,斩草除根,方为上策啊!现在他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高远还活着罢了。”叶天南平静地道。 “高远,他会有事吗?”叶氏颤声道:“我们也就罢了,可是枫儿他才十四岁啊。” 听到叶氏提起叶枫,叶天南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外面传来御者勒马的吆喝声,叶天南闭上了嘴巴,窗格被从外面拉开,露出了一张死板的毫无表情的脸,“叶相,已经到了天河郡的罗城了,天色已晚,我们就在这里的驿馆歇息一晚,明天再启程。叶相看可好?” 叶天南闭目不语,叶氏却点了点头,“也好,老爷也累了,就先在这里歇一晚吧。” 车马重新前行,就在这些马车缓缓驶入罗城的城门洞口的时候,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幢高楼之上的窗户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那辆马车从小到大,然后又大到小,消失的视野之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道听途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河郡一直便是燕国王族的直辖郡,蓟城便处于天河郡之中,天河的百姓自有一股大燕别的地方无法比拟的傲气,虽然罗城只是天河郡与琅琊交界的一座不大的城市,但其繁华之处,却已不稍逊于偏远的辽西城了。 琅琊,天河本来就是燕国最为富庶的城市,而天河比诸琅琊,却又从来没有遭受过兵灾,像琅琊郡,十年来已经遭受了两次大的兵火,两大世家在琅琊灰飞烟灭,而天河的百姓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楚。 所以天河郡的百姓都很富庶,体现在城市建筑之上的,便是高大华美的房子,占地极广的庄园,虽说只是一个县城,但规模却是极大,街道之上,一排排的店铺生意都是极好,漂亮的青石板街道之上一尘不染。 这个时间段,如果是在辽西,大多数的人肯定正是完成了一天的劳作,正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肩上褡裢里装着这一天挣来的铜钱,这是明天一家子的饭食,而在罗城,街上却尽是步态悠闲正漫步而行的人,此时华灯初上,却正是酒馆,茶肆,饭庄,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 大汉走进了一间茶肆,选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一碟炸黄豆,便静静地坐在哪里,这个位置,身后是一扇窗户,随时可以破窗而出,落到外面人流如炽的街道之上,极易脱身,茶肆里所有qing kuang又一目了然。 茶肆自然是打听消息的极好地方。无数真的假的消息,都会在这里飞舞,罗城虽然只是天河郡边缘的一座城镇,但这里的人却也有蓟城人那种豪气干云议论天下的习惯,似乎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大汉端着茶杯,慢慢地啜着茶。眼睛盯着身前的桌面,耳朵却在仔细地从众多的高淡阔论之中梳理出zi想要的东西。 有人在说征东将军高远。 此人显然极为fen,每说上两三句,都要拍着桌子,大骂一声高远这个王八蛋。 他说得自然是官方放出的消息,征东将军高远里通东胡,勾结敌人,陷燕国大军于死地的事情,随着他激昂的语调,他周围的人亦是愤然色变。桌子被拍得山响。 大汉的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荀师说得真对,这个世上,话语权总是掌握在上位之人手中的,只要他们愿意,黑的可以说成白的,错的可以说成对的,为了达到zi的目的,当真是不择手段。 高远里通东胡?当真是天方夜潭。恐怕也只有这些一直活在蜜罐里天河人方会相信吧,在边城一带,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只怕便是往地上吐一口唾沫。然后再上前对这些个大放厥词的家伙饱以一顿老拳。 “听说啊,现在朝廷已经出了大军去追剿这个叛贼了,他活不了多久了!”有人很是得意地道:“咱们天河郡,也派出了大军去了辽西扶风。这个叛徒就算能从东胡人那里回来,也逃不过最后挨一刀的下场。” “万大人,现在咱们大燕十万常备军都陷在东胡。还从那里来的大军?”有的人质疑道,“咱天河郡出了三千兵这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我可听说那高远的军队凶得紧。这三千人说不定不是对手?” 被称作万大人的男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却不搭话,两根手指拈起茶杯,小口抿着,眼睛却看着众人,一副吊人胃口的mo yang 。 “别吵,听万大人说,万大人在郡府里主理文书,这些人大可,岂不比我们这些人清楚得多?”有人奉承道。 大汉心中微微一晒,不就是一个书吏么,也敢妄称大人,不过这类人倒真有可能接触到一些高级机密。 “别的我不能多说,大家只消知道,我大燕常备军在周玉将军的带领之下,已经有数万人突围而出了,现在就在扶风,去征剿高远的人马,便是这其中的一部分。”万大人压低了声音,道。 听到这个消息,大汉的身子微微一震,看着那万姓书吏,眼中露出了颇为玩味的神色。 那万姓书吏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再不肯多说,那桌茶客闹哄哄的再痛骂了半晌高远之后,便各自做了鸟兽散,大汉站了起来,结过帐,走出茶馆,眼神左右一扫,便从人流之中看到了那万书吏的身影,不动声色的便跟了上去。 万书吏在这一群固定的老茶友跟前,很是有面子。他并不是什么官人,更称不上大人,他只不过是郡府里一个书吏而已,不要小看书吏这个角色,很多的重要情报,文献,这类人都能想法子看到。万书吏本来还没有这个级别去接触到像周玉调兵这类的高级机密,不过机缘凑巧,前两天在府中之时,在顶头上司主薄大人的案头,他无意之间看到了这份关于周玉,檀锋调兵前往草原的消息,虽然今天只是微微透了一点口风出去,便让一干茶友目瞪口呆,看着zi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崇敬,他便格外的开心起来。 开心的他脚步都变得虚漂起来,在这些茶友的眼中,zi似乎也变得格外高大起来了。以后喝茶不愁没有人会帐了,心里打着小九九,万书吏哼着小曲,悠哉游哉地向着zi的家走去。 万书吏虽然在外面好像极有面子,但家中却shi zai有些窘迫,迫着他这份书吏的差使,几个饷钱是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的,今天喝了一顿好茶,又吃了不少的点心,这顿晚饭倒是可以省下来了。 走到自家的小院前,正准备举手拍打门环,一支胳膊突然从后面伸了出来,轻轻一勒,万书吏已是两眼翻白,金星乱冒,想要叫喊,喉咙里哪里能冒出一点声音。身后的那支胳膊是如此的有力,万书吏如同一只小鸡崽子一般被拖到了一边的寺墙角。身子被砰的一声按到了墙面之上,紧接着身不由己的转了半个圈子,整个人被扳了过来,脖子上的那条胳脖离开了,万书吏立刻张大了嘴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那一刻,万书吏只觉得zi离死亡也就那么一线之隔。 新鲜空气入腹,万书吏的下一个动作便是想张嘴大呼,离此不远处,行人仍然很多,只要zi一张嘴,便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他也只是张了张嘴,因为肚子上微微一痛,他低头,便看见一柄雪亮的匕首正顶在zi的肚皮上,zi或许可以喊出来,但下一刻,这柄匕首便肯定要钻进zi的肚子里去了。 来人微笑着盯着万书吏,右手持匕首顶在万书吏的肚子上,左手却持着一张银票,在他的眼前慢慢掠过,万书吏的眼睛立时便亮了,那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zi干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 “好汉,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您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说,全说!”万书吏声音有些颤抖。看到刀子和银票,万书吏立时明白对方不是打劫,也不是寻仇,那么对方冲着的zi来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zi的这个身份了。 大汉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一个聪明人,不需要多费口舌。 “你先前在茶肆里说,周玉已经率数万人突围而出,这消息可真?” “是真的,是真的,周玉将军率部与胡彦超将军会合突围,现在就在扶风牛栏山大营里。” “周玉调兵前往草原?” “是是是,周玉将军带了一万人马,前往草原伏击征东将军高远,千真万确。” “那檀锋调兵进草原是怎么回事?” “檀统领派人追杀高远留在扶风的余部,却发现征东将军高远在草原深处积石山新建了一座规模极大的城池,在哪里聚集了超过十万的人丁,所以檀统领调集了天河郡兵,辽西郡兵等至积石山,准备一举攻破这座城市,将高远余部一网打尽。” “一座新城?”汉子显然吃了一惊。 “是,一座新城,规模很大!”万书吏感觉到顶在肚子上的刀子有向内前进的趋势,顿时大惊。“好汉饶命,我知道的都说了。” 大汉此时心中却极是震惊,高远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就在草原深处建起了一座城池的,这可不是立一个营寨,需要的金钱,人手,物料都是难以数计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天是不是押送什么大人物进了城?” “是,送来的是琅琊郡主,也是我们大燕以前的国相叶天南叶大人。” “叶大人现在被关在哪里?” “就是驿馆里。” “有多少人看守?” “我不知道。叶大人身份不同,押送他的是燕翎卫,整个驿馆都被燕翎卫接管了,好汉,内里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大汉点点头,这个书吏,也不可能知道燕翎卫的事情,不如只有燕翎卫看管的话,zi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如果内有燕翎卫,外头再来些郡兵层层包围的话,zi可就真没把握了。 他满意地收起了匕首,将那张银票随手塞进了万书吏的怀中,“回家睡你的大头觉去,如果你想死,倒是可以去报官。” “不不不,不敢报官,不敢报官!”万书吏连连摇头。 大汉嘿嘿笑了一声,一个转身,三两步之间,已是消失在远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托孤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城中更鼓已敲过第三次了,叶氏终究是妇人,长途跋涉,又心怀忧惧,终于还是抵不过如山的疲倦,在叶天南还目光炯炯的时候,已是沉沉睡去。 叶天南却是毫无睡意,自出琅琊郡以来,他便一直在想着这其中的环节,时至今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da gai的脉胳,只可惜现在的他被燕翎卫看守着,外面的消息是一点也传不进来,不知道高远如今到底如何了? 高远大婚之时,他曾与高远说过一句话,叶氏今后是兴旺还是颓废,全系于高远一身,没有想到一语成谶,没过多久,就兑现了。 高远这一次如果战败身死,只怕zi走不到蓟城,便会一命归西,王上要的是琅琊郡,现在所忌惮的也不过是高远而已,高远战败的话,王上便再也没有了顾忌,在半道上赐死zi便是最好的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否则真见到了zi的面,不免会心中有愧,要知道如果不是zi,现在的王上只怕还在齐国都城邓难度日,哪有如今的高高在上。真等zi到了蓟城,他再下令处死zi,不禁会让蓟城贵族们心寒,亦会为各国耻笑。 半路暴病而亡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如果高远击败了周玉,deng daiji 的只怕是另一个截然相反的结局。便是重归相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起来。 这些天燕翎卫一路之上拖拖拉拉,走得极慢,想必便是在等着前线的消息吧。zi不惧死,只是可怜了叶氏,随着zi没有过上多少好日子,便又要陪着zi去阴曹地府了,还有枫儿,这个命运多舛的儿子。从小遭罪受苦,而且他还是叶府现在唯一的一条根,也要随zi而去了。 叶天南鼻子有些发酸,险些儿便掉下泪来,zi殚精竭虑,苦熬半生,得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么?让叶氏一门再一次覆灭,连一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了? 他心中恨! 大燕 ,我叶氏一门为你们尽心竭力,即便是十数前满门被杀的时候。也未对你起过丝毫异心,反而是想尽办法让你能重新强大起来,但你就是这样报答忠于你的臣子的么?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会选择一条不同的道路的。 叶天南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之中中。 卡的一声极轻微的响声从门边传来,叶天南霍地转头,看着那一扇被缓缓的推开了一条缝隙的门。 叶天南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相反,这个世代任何一个贵族。无一不是文武皆通之辈,而叶天南十年流亡,更是精通技击之术,虽然除了在逃出燕国的那个时段。他根本没有施展的地方,但并不代表着他没有能力。身体在被窝之中崩得极紧。 难道高远已经失败,燕翎卫准备下手了么? 门缝之中,闪进一个人影。那人狸猫一般的向着床榻走了过来,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叶天南不禁愕然。绷紧的身体一点点又放松下来。 “相爷!”熟悉的声音让叶天南终于放下心中最后一丝警戒。 “叶重,怎么是你?”叶天南掀开了被褥,坐了起来。 叶重抢前两步,跪倒在床前,“相爷,您受苦了!”语音极氏,带着浓浓的鼻音,强忍着想要流泪的想法。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王上要对我下手,没有现由会放过你啊?”叶天南没有下床,就在黑暗之中轻声问道。 “相爷,我在禁卫军中当统领已经数年,岂会没有一点准备,燕翎卫想对我下手之前,我便提前知道了消息,知道大事不妙,便提前溜走了。果然前脚刚出蓟城,追捕我的燕领卫便后脚追来了。”叶重的语气之中满含怒气,“王上当真是绝情之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丝毫不顾旧情。” 叶天南叹了一口气,“如果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之上,燕国有这样一位王上,未尝不是福气!”他突然笑了起来,“当然对我们而言,就绝不是什么好事了。对了荀师如何?” “荀师只是一介书生,年纪又大了,名气又大,料想王上不会对他怎样,当时事态紧急,我也没有时间去通知他!”叶重有些惭愧。 “你没有做错什么!”叶天南摇摇头,“荀师或许会受些刁难,但绝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而你落在他们手中,却不一样了。外面qing kuang如何?” 叶天南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外面的qing kuang,他被隔绝消息,已经有些许时日了。 “相爷,高将军从东胡突围而出,走得是经静远,过河套,度辽河然后返回扶风的路。”叶重知道叶天南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这条路好!”叶天南点点头,“高远为将,当真是不输于赵牧的奇才。 “高将军回家之路虽然选得好,但是自东胡归来的周玉,已经率一万余人前往草原堵截,意图消灭高将军所部!”叶重低声道。 “草原广袤,高远统兵之能,远胜周玉,这一战,谁胜谁败,殊未可知!”虽然心中焦急,但叶天南却仍是满怀信心,尽力地向着好的方向去想。 “再者,檀锋集结了数万大军,正在草原深处进攻高将军的老巢积石城!”叶重道。 “你说什么?”叶天南愕然,“数万大军,老巢,积石城?” “是的,相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高将军但在草原深处筑起了一座城!”叶重直到此时,也还是满心惊讶,“这个消息,我也是今天方知。从天河郡府的一个书吏哪里探听得来,来往的军报之上,提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能让檀锋动用数万大军去进攻的城池,必然不小,真是无法想象高将军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叶天南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同时心中也极为恼怒,高远能修起这样大的城来,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是与菁儿大婚之时,他在zi面前竟然一点口风也没有露,看来这个女婿,对zi并不是全无保留的。 “草原深处,一座大城。”叶天南沉吟半晌,脑子中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无数个念头霍霍转动着,渐渐的明亮起来。 “叶重,高远与周玉这一战,高远必胜,周玉必败!”他用肯定的语气对着叶重道。 “相爷为何如此肯定?”叶重有些不解,在他看来,高远虽然自东胡突围而出,但必然是损兵折将,精疲力竭,如何是周玉的对手?而且对于周玉有可能的突袭,高远更是一无所知。 “高远不动声然地草原深处筑起了城,为了什么?他是在给zi留后路,显然,他早就在防着宁则诚与周玉了,选择自静远而归,恐怕也不是随意选择的,说不定他在战前就已经布下了后手,连城都筑起来了,嘿嘿,我当日送给他的那数万丁口恐怕就在哪里吧?” “是,我听那书吏说,积石城中人丁已达十万之众,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了!” “好,极好,高远击败周玉,而檀锋无法在他归来之前拿下积石城,这一战,高远便要大获全胜了!周玉与檀锋这一次必然输得灰头土脸。”叶天南笑了起来,“叶重,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相爷,这一次我来,便是要带着相爷离去,这驿馆里的警戒的燕翎卫,都已着了我的道儿,不到明天日上三竿,醒不过来的,城里头我其它的兄弟也已经趟出了路,高将军既然无恙,相爷便带着我们去投高将军。”叶重喜道。 “不,我不走,你带着枫儿走就可以了。这是我叶氏的一根独苗了,你带着他去找高远。”叶天南微笑道。 “相爷!”叶重震惊地看着叶天南,“你如果进了蓟城,生死难料啊,现在的王上可不是在齐国时候的质子了!” 叶天南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于他,我早就失望了。叶重,如果高远万一失败了,我叶家必然死路一条,你带着枫儿远走高远,找一个无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居下来,替我叶氏将香火继承下去,我亦死而无憾。而如果高远胜了,王上必然会改变主意,我又哪里会死,只怕还会重归相位,手握大权呢!那时的我,又有什么危险?不过我对王上已经失去了信心,无论高远胜败,叶枫都不能再留在我的身边,你带着他,看具体qing kuang,zi决定吧。” “相爷,请您也跟我一起走吧,十数年之前,我们能逃出生天,今天,我们照样也能走出燕国,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得。”叶重急道。 “我年纪大了,不想再去流亡了!”叶重摇摇头,“十数年之前,我还只有三十余岁,年富力强,雄心勃勃,满心中想得都是复仇,可现在,我已经五十有余了,再去流亡十年么?” 叶重满目惶急。 “你放心吧,我先前就已经说过,高远败亡的话,我叶氏还有叶枫继承香火,亦无遗憾,而高远胜,我自安然无恙,那时再相会吧。叶重,带着叶枫走吧,这小子有点犟,你去弄昏他,先将他带出去再告诉他。不必再来见我们了。”叶天南挥挥手,道。(未完待续……) 感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今天看到落幕的枭雄在起点的留言,告诉我一帮书友在注册盟主号,帮我推广作品,心中的感激无以复加,枪手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很恬淡的写手,安静的写自己的小说,从来没有指望过大红大紫,因此也极少向书友们要月票要推荐,但在这一刻,我真得是感动到有些哽咽,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有了你们这样一些喜欢我作品的朋友,什么熬夜辛苦啊,盗版心烦啊,都不再是困扰。枪手无以回报,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将这本书写好,并以此来报答书友的厚爱。 第四百六十七章 给一个借口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重不是小孩子,他是跟着叶天南流亡十数年的重臣,朝堂之上诡谲难辩,风起云涌之事,他不知见过多少,叶天南的一席话,如何能让他相信?他一下子直挺挺的跪在了叶天南的身前。 “相爷,何必如此,何苦至此?高将军若胜,相爷可去为他筹谋,以相爷在这天下的交游之广,布局天下之能,必能使高将军在这天下更加举足轻重,高将军若败,相爷可效十数年之前,卧薪尝胆,以期东山再起。” 叶天南微微摇头:“今日已不是十年之前了。高远若败了,叶氏便败了。高远若胜了,我更不能去他哪里,这岂不是与人口实,陷其于两难之境?” 叶重眼中一阵酸涩,慢慢地道:“高将军若胜,叶相是想给高将军一个借口?” 叶天南微微一笑,“叶重,你长进了!既然明白我的心意,何必多言,带着叶枫去吧,以你之才,以高远用人之能,到了他哪里,远胜你跟着我,若真有哪么一天,叶枫还需要你看顾呢!” 叶重不再说话,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本是干脆之人,见叶天南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 看着叶重消失,房门被掩上,叶天南回过头来,淡淡的月光之下,身边仍然闭着眼的叶氏脸上却是珠泪滚滚。 “你醒了?”叶天南叹了一口气,“也都听到了吧?” 叶氏睁开双眼,看着叶天南,“老爷,你真要这么做吗?” 叶天南沉默半晌,“当年大周一统天下,分封诸候无数,这些年下来,无数小国被灭。才兴起这天下七国,像秦国赢氏,以前也不过是大周的一个臣子,还是那种最为偏远最不起眼的臣子。但百年下来,你看又如何?现在的赢氏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国?” “老爷,你是想让高远效仿秦国赢氏之举?” “高远对我说过一句话,当时觉得甚是大逆不道,现在想来,却是极有道理,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叶天南笑道:“他秦氏能崛起于边地,现在却武慑六国,说不定高远也能做到这一点。只看他不经意之间落下的棋子。便能看到高远的确是有志于这天下,既然如此,我便再推他一把,成与不成,便看他的造化吧!他若成功。我叶氏必当再兴旺百年。夫人,这是一场豪赌,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以现在几乎微不可道的赌本来参赌这一场天下豪局,不管将来是输是赢,我们都赚了呀!” 叶氏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紧紧地拥住了叶天南,“老爷既然心意已决,妾身自然是相陪。” “只是对不起你了。”叶天南歉然道。 “老爷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是夫妻,自然是夫妻一体,夫唱妇随。同生共死。” 再无睡意的二人,干脆坐靠在床上,相拥在一起,絮絮叼叼地怀念起了几十年前的往事,叶氏的脸上散发出阵阵光辉。嫁给叶天南这么多年,她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光?虽然知道时日已不多,但此时的她,心中却是无比的幸福。 时光便在夫妻二人的唠叼之中点点逝去,直到外面传来一阵骇人的惊呼,两人这才相视一笑,一夜未眠,两人却丝毫不见疲倦,反而有点兴奋。 门就在此时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 狄愁飞站在门边,看着神色平静的叶天南夫妻两人,圆瞪着双眼,眼神之中的震惊与不解兼而有之,但更多的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肌肉在此时却是放松了下来。 他弯下腰去,向两人深深鞠躬,“叶相,夫人,实在对不对,打扰了。” 叶天南看着他,“你是?” 狄愁飞仍然弯着腰,脸上的神色变得谦恭了一些,“在下是燕翎卫驻天河郡指挥,狄愁飞。” “原来是狄指挥!”叶天南笑了笑,“外间出了什么事?竟然让狄指挥如此失态?” 狄愁飞直起身子,看着叶天南,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愤怒,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多样神色掺杂在一起,便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极其精彩。 叶天南大步走到外间的晒台之上,入目之处,亦是脸色微变,难怪狄愁飞如此失态,院子里,走廓中,大门边,一个个押送自己的燕翎卫尽都软倒在地。 “都死了?”他转头看着狄愁飞,脸上却闪过的是一丝幸灾乐祸之色。 “只死了几个人,剩下的,却都是被人都晕了!”狄愁飞脸上怒意一闪而过。 “看来没了宁则诚,你们这燕翎卫尽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叶天南呵呵一笑,言语之中尽是讽刺。 狄愁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回答,就在此时,楼梯一阵响声传来,一名燕翎卫探子飞奔而来,在狄愁飞耳边低语了几句。 狄愁飞脸色大变,转头看着叶天南,“叶相,末将有一事不解,还请叶相解惑。” “请说!”叶天南摊了摊手。 “既然贵公子已经离去,叶相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昨晚如果叶相要走,我相信这里没有人能留得住你!”狄愁飞是真的不解。 “枫儿已经不在这里了?”叶天南故作惊讶,“他竟然是你们燕翎卫环伺之中不见了?看来狄大人需得给我一个说法。” 狄愁飞看着有些得意的叶天南,叹了一口气:“叶相,朝堂上的那些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是不懂的,我们亦只是奉命行事,叶相是大人物,何必与我等这些小虾米置气,昨晚想来是叶重叶将军来过了吧?叶将军当真是好本事,我今早才接到缉捕叶将军的公文,叶将军却早已到过此地了,既然他能接走贵公子,自然也能带走您,为什么您不走呢?” 叶天南收敛起了笑容,“你官虽不大,但倒也是明白人,我不走,自然有不走的道理,至于叶重他们,你们也不必费什么心思去追捕了,找不到他们的。” 狄愁飞听到叶天南坦承此事,点了点头,“叶相既然不走,我便放了心,叶相是大人物,此去蓟城,想来也不会有事。既然如此,末将便告辞了,这倒了一院子的人,总得要去善后。” “狄指挥请便。”叶天南袍袖一拂,转身进了屋内。 狄愁飞盯着关上的门板出神半晌,这才转身下楼。 “指挥!”一名部下走了过来,“死了三个,其它的人,要么被迷烟弄昏,要么被人敲得半死不活,捆得跟粽子一般。” 狄愁飞冷冷地道:“三十老娘倒崩孩儿,咱燕翎卫本来最擅长这个,却被人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羞也羞死了,许言茂死了没?” 许言茂便是来自蓟城燕翎卫总部,负责押送叶天南一行的官员。 “没有。” “不死前程也完了。”狄愁飞摇摇头,“将他们都弄醒,该请大夫的请大夫。” “指挥,要不要上禀姬郡主,调军队搜捕。” 狄愁飞仰首看天,长长了吐出一口气,“报告是要报告的,但搜捕嘛,还搜个屁啊!下手的是叶重,那是何许人也,跟着叶相逃了十几年的人,不说他别的本事,就是这隐匿逃亡的本事,在咱们燕翎卫之中,便无人能比得了,如何找得他?再说了,只要叶相还在,叶枫逃了便逃了吧,一个小孩子,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明白了,指挥!” 看着部下匆匆而去的背影,狄愁飞握了握拳头,又转头看了一眼楼上那紧闭的房门,算是结个善缘吧,如果真要搜捕,未必便不能搜到,不过自己又何苦来哉,本来这事儿就不归自己负责,面子上的事情做到就好,高远对于大燕,可算是战功赫赫,如今被人泼了一盆脏水,自己没有帮衬的本事,却也不必落井下石,再说了,高远也不见得便败,他若胜了,以后再遇见他时,自己也多条后路,他若败了,一个小叶枫和一个丧家之犬的叶重,亦成了不什么大事。 一日之后,许言茂脸色苍白的重新带着叶天南夫妻二人上路,不过这一次,除了燕翎卫的人,他还从天河郡征调了一支千人的部队环伺左右。 就算将叶天南顺利的押送到蓟城,他的前途也完了,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得很。 就在叶天南被押赴蓟城的路途之,草原深处,一场攻防大战,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檀锋这一次倾其所有,将在牛栏山大营里修整的两万燕国常备军尽数调来,无数的攻城器械也随之被运到,积石城下,檀锋麾下军队已超过三万之数,而指挥作战的将领也换成了胡彦超。 胡彦超守辽宁卫,不到一万的燕国常备军,顶住了七八万东胡军队的攻击,在守城之上,自然是极有心得之人,擅守城者,自然也擅攻城,这一点,檀锋很清楚,是以胡彦超一到,檀锋便将指挥权交给了胡彦超。 他只有一个要求,攻破积石城。 第四百六十八章: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檀锋在城府,心计,谋略之上,自然不是胡彦超能比的,但檀锋却有自知之明,以前从军之时,他统率的是骑兵,来去如风,擅长工的是奇袭,刀马对撞,以硬碰硬,对于这种攻坚战,他的确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当他面对积石城和积石山的时候,他知道要先拿下积石山,但采用的策略却是小股人马的偷袭,在征东军准备充分的qing kuang,失败便再所难免。 胡彦超不同,他一直在常备军中任职,从一个基层军官,慢慢地熬到头发都快白了的时候,才成为一员副将,是一步一个脚印,一级没有拉下慢慢升上来的,攻城,守城,他不知经历过多少,有过无数次胜利,也有刻骨铭心的失 败。当他接过檀锋的指挥权的时候,投注到对面敌人的第一束眼光,也是积石城。 不过,他不是偷袭,他是强攻。 现在他的手中有足够的攻坚军械,有数倍于城内的守军,他根本用不着用些屑小伎俩,直接便是碾压。 对积石城与积石山的进攻是同时展开的。 三千天河郡兵在姬无情的带领之下,对积石城展开试探性进攻,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万燕国常备军,而在积石城方向,胡彦超一次性命投入了超过五千人的燕国常备军。而守卫积石山的征东军,只有五百人。 当胡彦超摆开阵势的时候,叶真站在城头,脸色难看之极。 “叶将军,积石山有危的时候,我带骑兵冲出城去进攻,搅乱他们,为山上的弟兄减轻压力。”站在他身边的贺兰燕道。 叶真缓缓摇头,“没有用的。贺兰教头,你看到那天河郡兵身后的那些燕国常备军了么?他们是干什么的?胡彦超是沙场老将。这些人就是为我们有可能存在的骑兵准备的,这些燕国常备军有东胡人交过手,他们面对东胡铁骑都不会自乱阵脚,何况是你麾下现在老的老,少得少?” “你看不起不我们?”贺兰燕一下子寒了脸,“就算是老的老,小的小,照样挥得动马刀,杀得死敌人!” 叶真微微一笑,点头道:“是我失言。贺兰教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我们城内,你与白羽程麾下的这几千骑兵是我们的奇兵,不到最佳的时候,我们绝不能动用,要知道,只要使用你们一次,胡彦超就不会再上这种恶当了。所以我们只有奇兵突出,方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时候呢?”贺兰燕问道。 “当积石城历经数次危险之后!”叶真笑了笑。“只有经过数次险些破城的经历,我们的骑兵都没有出城战斗过,才能让胡彦超相信。城内没有骑兵,骑兵都让高将军带走了,当他放松警惕,投入所有的兵力。意图一举破城的时候,你们的机会就来了。” 贺兰燕眼睛发亮,“这个时候。他们不会再有严整的队形,不会有专门抵抗骑兵的枪林,刀阵,分散攻城的队伍,将是我们铁骑面前的羔羊。叶真,你真阴险!” 叶真听着贺兰燕前半句话,本来笑容满面,心道这女子悟性当真是极高的,但脸上笑容刚刚绽开,便被贺兰燕后面一句话噎得半死,一口气没倒腾过来,顿时剧烈的咳漱起来。 看着叶真的mo yang ,贺兰燕咭的一声笑了起来。 “兵者,诡道也。”叶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跟着高将军打了这些年的仗,他的阴谋诡计,比我多得多是吧。” 提起高远,贺兰燕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横了一眼叶真,指着城下,正在缓缓逼近的敌人,“这可不是阴谋,积石山怎么办?” 叶真微微闭了一下眼,掩盖眼中那一抹痛苦之色,“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总是要有牺牲的,希望那上面的兄弟,不要坠了我们征东军的威风。你说得不错,胡彦超现在所行的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这是因为他现在的实力远胜于我们,用兵之道,奇正相辅,然以正为主,以势以力,用阴谋的一方,通常都是弱者一方,当你实力远胜对手的时候,根本就不必要用阴谋,你只需以堂堂正正之师压过去就是了。现在,就是这样,我们明明知道胡彦超攻积石城是佯攻,而攻积石城是真打,我们却没有办法,我们不能出城去援助他们。我们无法与他们面对面的进行决战。” “看着他们被攻破,看着他们死吗?”贺兰燕的脸开始慢慢地涨红。 叶真闭上了嘴巴。 贺兰燕狠狠一拳击打在城垛之上。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两人转头,看到蒋家权正徐步而来。 “长史!”叶真躬身道。 蒋家权走到城墙之前,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积石山,“叶将军,床弩从这里射过去,能有效的帮助山上的弟兄么?” 叶真摇头,“床弩虽然能射到山半腰,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了,积石山之所以能支援我们,是因为他们在高处,射下来的床弩也好,投石也好,借助了从高处落下来的势。而且,他们也只能覆盖到我们城墙之前的地方,而打不到城头之上。” “这也不是我们的错误!”蒋家权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檀锋竟然疯子一般的调来了两万燕国常备军,城内兵力不足,如果能在积石山上驻扎三千人,再辅以各类军械,别说眼前这点儿敌人,便是再多几倍,又如何攻得上积石山去。叶真,用床弩射一封信到对面山上吧,不用说别的,只需说征东军以他们为荣,高将军会为他们复仇,请努力杀敌!” 叶真沉默片刻,“是,我马上去办!” 蒋家权站在哪里,双手合什,高高举过头顶,然后躬身,向着积石山上的五百士兵行了一个大礼,嘴唇哆嗦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转身离开了城墙。 积石山上,何冲看着密密麻麻正向着积石山运动而来的敌军,身上凉嗖嗖的,心里也是凉嗖嗖的,这可不是先前前来偷袭的张灼率领的那些辽西郡兵,这是燕国最强的部队之一。 起码有五千人,而且在他们的队列之中,还有无数的投石机,积石城并不太高,这些能将石弹投到数百米之外的大家伙,绝对能将石弹砸到他们山上来。 “弟兄们,看到那些大家伙了么,待会儿一开战,先将这些玩意毁了。”何冲吩咐道。 “是,校尉放心,等他们装定之后,我们便收拾他娘的。”身后,一名投石兵大声道。 “校尉,校尉!”山道之上,一名士兵如飞奔来,“城内射来了一封信。” 何冲接过信来,摊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先是一片雪白,然后涌上一阵潮红。城内无法援助zi,而面对着十倍于zi的敌人,只怕积石山支持不了多久。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候了! “让所有的弟兄都到这里来集合。”他轻声吩咐道。 片刻之后,五百士兵在他的身前站定,看着这些兄弟,何冲没有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弟兄们,我们要死了!你们怕吗?” 五百人沉默不语。 “是的,你们怕,我也怕。如果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谁都不想死,但现在,大家回头kan kan,在山下,有十倍于我们的敌人,我们没有机会了。那我们该怎么办?”何冲大声吼道. 片刻的沉默之后,有人大声吼了起来,”杀他狗娘养的.”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干死他们!” “wo cao 他奶奶的.” 先是七零八落,渐渐的,汇合成了一声声整齐的杀字. “杀!” “杀!” “杀!” 何冲满意地点点头,手高高举起,重重压下. “英勇杀敌吧,不要担心你们的家人,高将军会替我们安排,不要担心没有人给我们报仇,高将军会将我们的仇人撕成碎片,来吧,弟兄们,举起你们的刀,拿起你们的弓箭,燃烧你们的热血,在我们死之前,多杀几个敌人吧!你多杀一个,攻城的敌人就少一个,攻城的敌人杀一个,我们在城内的亲人就会安全一分.战斗吧,勇士们,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准备迎接死亡吧,在我们死之前,让更多的敌人倒在我们的面前,我们,用他们血,为我们的黄泉之路开道.征东军!” “万胜!”五百士兵同声呼应,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zi的位置. 积石山上的动静是如此之大,不仅积石城上能听清他们那惊天动的呐喊之声,便是远处燕军主阵地之上,胡彦超和檀锋也同样听清楚了那声声饱含着悍然赴死的杀气惊天的声声嗥叫. 叶真眼眶发红,无言的单膝跪地,在他的身边,贺兰燕亦以单膝点地,紧接着,唐明,王义等城中将领与城头上的士兵们都是单膝点地,跪了下来. 城内,十万百姓寂然无声,他们都转头看着积石山的方向,听着那声声冲天的喊杀声.然后不知从哪里,亦传来了一声狼一般的嗥叫. “杀!” 一声既起,四方回应,十万人异口同声的喊出的一声声杀,顿时让天地为之变色,便连久经战阵,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胡彦超也为之变色.(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死战(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行进中的燕国常备军与天河郡兵们也同样听到了那雷霆般的怒吼之声,所有人齐齐一滞,顿时觉得连呼吸也困难起来了,似乎这天地之间的空气,在这一声声的“杀”中,被抽吸殆尽,所有人都张开了嘴,像是一条被抛在了岸上的鱼,竭力想要多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天地为之变色,胡彦超亦是脸色剧变。 “擂鼓,进攻!”他厉声喝道。 如果不在敌人势头最强劲的时刻将敌人的士气打压下去,则此消彼长,接下来的战事,必然会难度剧增。 燕军中军之中,上百面战鼓同时擂响,一声声凄厉的牛角号进吹响了进攻的步伐。 鼓声一齐,天河郡兵还有些滞涔呐的时候,主攻积石山的五千燕国常备军却是精神一振,脚下步伐顿时加快。 主持进攻的雷劲军旗挥舞。 “吼!”数千士兵齐声呐喊,前锋营继续向前奔进,而后续部队却停了下来,跟在队伍之中的辅兵立时忙碌起来,一根根立柱被此起彼落的大锤擂进地上,片刻之间,一台台投石机便立了起来,长长的掷臂被数十名士兵用绳索拉下,死死的扣在地上,一枚枚石弹被装了上去。 “预备!”一名军官厉声呐喊着,与此同时,前锋营两千士卒已经冲上了山道。转眼之间,他们已经越过了三分之一的积石山,再向前,便进入到了预伏在山道之上地堡的攻击范围。 一排排厚重的盾牌在前,燕军一步步向前推进着。在队伍的中后段,另有一些士兵却是扬手抛出手中的锚钩。叮叮的响声之中,锚钩带着长长的绳索,落在山石之上,紧紧钩住。士兵们缘着绳索向上攀爬,转眼之间,便攀到了上一层山道之上。 在山下那一台台投石机开始立起的时候,山顶之上,何冲手中长刀重重落下,“砸。” 掩在山顶林间一抬抬投石机发出巨大的声响,一枚枚石弹自林间腾空而起,落向山下的燕军投石机阵地,石弹落地,溅起巨大的灰尘。数台刚刚装好的投石机被砸中,轰然声中,变成一地废墟,巨大的掷臂,立柱纷纷倒将下来,走避不及的士卒被这些巨木砸中,惨呼着倒地不起,石弹击中目标,在砸碎目标的同时。zi亦是四分五裂,纷发的石片带着尖厉的呼啸声中,在人群中旋转,所过之处。哀鸿一片。 “还击,还击!”指挥投石机的军官脸郏之上,被一片飞石擦过,鲜血淋漓。他不管不顾,跳着脚大吼道。未被砸毁的投石机长长的掷臂高高扬起,十几枚石弹腾空而起。飞向山顶。 “再装,敌人砸毁多少台,就给我重装多少台!”这名军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这一次,军中带来了足够的辎重,并不把消耗,而且像投石机,军中的工匠一夜之间,便可以补充数台出来,而积石山上,只要损毁一台,那便少了一台。 山下投来的石弹落在山顶石堡之上,树林之中,破坏力已是大大减小,除了要防范那些四分五裂而弹起飞转的石片之外,几乎不能造成损失,何冲嘴角泛起一阵狞笑,“给我狠狠地轰,轰碎这群王八羔子。”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身后树林之中,尖厉的啸声再次响起。 “王小五!”何冲大喊道。 “校尉,小人在这里!”一个个子矮小的汉子飞一般的跑了过来。 “从现在开始,投石机由你指挥,大部分轰击那些投石机,分出几台,给我轰山下那些蚂蚁。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 “得嘞!”小个子满脸杀气,应声而去。 何冲却是带着数十个弓弩手,如飞一般地向下面的山道奔去。 第一个地堡之中,程四牛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着实有些紧张,在他的视野之中,看不到一个敌人,将他视野完全淹没的,却是一排排黑色的盾牌,而敌人,自然就是躲在那些盾牌之后。 “射一箭试试!”程四牛抬起臂张弩,嗖的一声,一枚弩箭疾飞而去,撞在那面盾牌之上,但效果却让程四牛异常失望,强劲的臂张弩竟然被那面黑黝黝的盾牌给挡了下来,起到的作用,只是让那名盾牌手身体微微后挫了一下。 “铁盾,奶奶的,是铁盾!”程四牛不甘心地怒吼道。“床弩,床弩准备。” 程四牛嘴里的铁盾,自然不是那种木制的盾牌外面包上一层铁皮,如果是这样的盾牌,根本就挡不住臂张弩一击,而现在,对手的盾牌却轻而易举的挡住了臂张弩的射击,这便只可能是完全的铁盾。 燕军真他妈的下本钱啊!程四牛很是不甘心,这种铁盾,每一块都重达数十斤,举着它移动可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而且这样的铁盾,必然不会很多。真是可恶,他想象中的弩箭飞出,立时血肉横飞的场景是不可能了。 地堡不大,只能容得下一台床弩,而床弩的装填速度太慢,这便注定了这一场战斗将有大麻烦了。 “我来射床弩,你们几个给我瞄准罗,到时候撕开缝隙,你们也给我准备在弩箭从缝里射过去,收几条人命!”程四牛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手握住床弩的机括,这个距离之上,用不着瞄准,因为他面前的山道之上,尽是燕军。 “呀呔!”程四牛猛地扣下机括。床弩机身向后一震,一枚床弩立时便带着尖啸之声扑出,轰的一声,铁盾吃不住床弩的巨大力道,裂成了四块,后面手持铁盾的燕军惨叫一声,身子向后砸出,持盾的手臂臂骨被这股大力撞得粉碎,击破铁盾的床弩弩箭余力未消,直接透过了他的身体,将他与身后另一名燕军串到了一起。 密集的铁盾被撕开了一米不宽的缝隙的时候,臂张弩的啸叫之声恰到hao chu 的响起,顺着这一米来宽的空隙射了进去,对面,立时便传来阵阵惨呼之声。 程四牛裂嘴笑了一下,以臂张弩的力道,除了这种变态的大铁盾,挨上一枚,不死也休想再参加战斗了。 “留两个人,在这里装填床弩,其它的人,出堡,到堡顶去,给我射他们的后头!”程四牛喊道。 程四牛这里,只是整个山道之上的一个缩影,燕军的攻击不是按部就班,一条一条山道的攻占,他们是全覆盖的,同时向所有山道击攻,这让这些地堡的披此掩护的能力丧失殆尽,只能陷如各自为战的境地。床弩的射击速度太慢的弱点,再这里暴露无遗,当初建造地堡,考虑了隐蔽性而忽略了他的容量的问题,此时也尽显出弱点,如果堡垒很大,里面有三台床弩的话,三台床弩交替射击,便能形成连绵不断的破坏能力,这些铁盾兵,便不足为虑。 何冲率着数十名弓弩手冲下来的时候,他的眼前,正好了一批自下面山道之上沿着锚索攀爬而上的燕军。 “干死他们!”何冲单膝跪下,抬起了手中的骑弩,哧哧哧连着三声,三名燕军翻身栽下了山道。 这山上,只有何冲一人手中持有的是这种三连发的骑弩,另外随着他冲下来的,都只是普通的臂张弩,不过一个带着两张。 随着何冲的射击,几十枚弩箭射出,刚刚攀上来的燕军下饺子一般又掉了下去。 “一半人装弩,一半人准备搏杀!”何冲抛掉了手中的骑弩,拔出了佩刀,冲道到了山道的边缘,手起一刀,便将一根锚强砍断。 十几名士兵跟着何冲奔了过来,手起刀落,一根根锚绳断裂,而在他们后面,另一半士兵紧张地蹲在地上,快速地给射空的臂张弩里填装弩箭。 一批锚绳断裂,更多的锚绳抛了上来。一个个燕军猿猴般的快速攀爬上来。 前一批同伴的死亡和锚绳的断裂,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的头上已经有了敌军的阻截,此时,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爬去,更多的人爬上去,才能让对手防不胜防,只要有一小部人再上面站住脚跟,这最后一条山道便破了。而破了这最后一条山道之后,面临的便是一道开阔的缓冲坡,那敌人便无法阻挡了。 程四牛又射出了一枚床弩,随着一声巨响,已经逼的堡前不到十步远的燕军倒飞而也,这一击的力道,足足杀死了四五名燕军,接下来,程四牛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铁盾涌上来,堵住了他的视野。他毫不犹豫地弃掉床弩,伸手绰起插在脚边的一柄刀,冲向后面的暗门。 头上传来短促的声声惨呼,程四牛能听出来,那是zi这个堡里的兄弟。他狂呼着,冲出了暗门,一脚刚刚跨也,一刀便迎面砍来,程四牛一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燕军。 迎面一刀来得如此之快,劈出这一刀的燕军脸上露出笑容,这已是这个堡里最后一名敌人了,杀了他,这条山道便彻底净清了。 程四牛没有躲避,也没有招架,他很清楚,挡开了这一刀,会有更多的刀劈下来,他仍然是一个死字,既然如此,何不拉上一个垫背的。 他直直的一刀向前捅去。 刀落下,自程四牛的右肩劈了进去,刀锋深深地嵌入他的身体,与此同时,程四牛的这一刀,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腹部。 这名燕军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他竟然还死在程四牛的前头,他临死前的最后感官,便是程四牛嘿嘿的冷笑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死战(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攻打积石城的天河郡兵还在展开试探性的进攻,连护城河都没有接近,双方只是在用投石机与床弩对轰,而积石山从一开始,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没有试探,没有佯攻,从一开始,便是残酷的以命搏命,以命换命,其惨烈程度,让燕军中军大旗之下的胡彦超与檀锋都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积石山上,只有数百守军,而进攻者却是他们的十倍有余,光是前锋营指挥雷劲第一波投入的兵力就达到两千之众。 雷劲的打法没有什么不对,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这山上的守军如此悍不畏死,战斗到这个时候,眼看着第一波两千人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便伤亡近千,雷劲的眼睛也红了,他立时便投入了第二波生力军,接替第一波进攻者。 第二波二千人投入战场,战事终于逆转,山道一条接着一条的失守,何冲带着幸存的人退回到了最后一道防线之上,他们的面前,一道宽约百米的缓坡。在这里,敌人已经开始展开队形了,他们在地理上的优势已经进一步减弱。 雷劲站在最后一条山道之上,瞭望着山顶,还有一百米,便能攻占对手的阵地,全歼对手,但这一百米,必然会被鲜血染红,但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可犹豫的地方了,挥手之间,一面面的铁盾在前,燕军猫着腰,尽量地将身体躲在盾墙之后,开始向前推进。 “滚木!”何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喊道。不知什么时候受了伤,血一股股从头上流下来,不时就会遮住他的眼睛,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坡道很光滑,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一根根的滚木从坡道顶端被扔了下来,顺着长长的坡道隆隆的滚将了下来,盾牌兵们在一片惊呼声中,被滚木砸得一片混乱,人仰马翻。 失去了盾牌兵的保护,后头的士兵立时便暴露在山顶之上的弩箭射程之中,一片啉啉的箭啸之中,一个个的士兵栽到在地上,顺着坡道骨碌碌滚将了下去。 “给我在坡道之上钉上木桩,以拦滚木。”雷劲吩咐道。 盾牌兵们重新组阵。在他们的身后,跟着的士兵们用大锤将一根根的木桩每隔数米砸进地下,随着盾牌兵们的层层推进,山坡之上,被横七竖八的木桩布满,当一根根滚木再次放下时,砸断了数根木桩之后,便停了下来,无法再造成任何的伤害。 滚木无功。燕军立时便士气大振,向上的速度立时便大大增加。 “所有弩箭,抛射!”何冲捡起了一块石头,“趁着鬼子躲箭的时候。用石头砸死这些王八蛋!” 一枚枚弩箭抛射到空中,然后折头向下,钻进人群之中,搅乱了进攻的人群。一面面盾牌举到了头顶,抵御自头顶而落的利箭。 “砸!”何冲一跃而起,双手举起一枚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石头翻滚着落到地上,弹起,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头去。 无数的石头被征东军士兵抛了出来,翻滚着,跳跃着,冲向燕军。木桩可以拦住滚木,对这些圆形的石头却无可奈何。 缓坡之上,再一次躺倒了无数的燕军。 远处的胡彦超目光抽动,手按住了刀柄,回望着檀锋,“檀大人,我亲自去。” 檀锋摇摇头,“不必,他们已是强弩之末,通知雷劲,用投石机给我投火弹上去,用火烤焦了他们。单纯的石弹对他们不起作用,砸不着他们,但火嘛,可就不同了。” 胡彦超怔了怔,不由拍了拍nao dai ,zi真是糊涂了,积石山山顶之上,种了如此多的树,大火一起,便是铁人都给烧得立不住脚,不怕他们不出来,只要一出来,便是他们的末日。 “来人!”胡彦超伸手,“从后勤哪里将油脂弄些来,告诉雷劲,用火攻,引燃山上树木,将这些缩头乌龟逼出来。” 看着传令兵如飞而去,檀锋摇摇头,“征东兵善战,名不虚传,当年我再渔阳与高远共事的时候,他的兵还不像今天如此悍不畏死,不过两年,他的兵便再上一层楼了,此人,当真是一个人才。” 听着檀锋长吁短叹,胡彦超不由斜睨了檀锋一眼,“檀统领既然如此惜才,又何必一定要置此人于死地?” 檀锋闻言微微一笑,“你不了解此人。我要杀他,有两个原因,其一,此人与琅琊郡如果要二取一的话,我要琅琊。琅琊数百万子民,无数良田,富庶仅次于天河郡。高远不死,琅琊便不能收归国有,那么他再富,与大燕有什么关系,只是肥了叶氏,接着肥了他而已。其二,此人有才,但却不见得忠于大燕,只看他在这里私建城池,招募匈奴人,袭击河间,将严圣浩的实力几乎消灭殆尽,此意何为,你相信他是为了替他岳父出口气?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胡将军,你想想,现在辽西已经废了,如果不杀掉高远,你认为张君宝是他对手?只怕用不了几下,辽西便归高远了。琅琊,辽西,再加上河间郡都归了高远的话,那咱们大燕还是大燕么?以此人之才,说不定便会改姓高了。” 胡彦超默然不语。 “在牛栏山大营,我便与你深谈过了,也取得了你的共识,这一次王上与我,周玉合谋扳倒宁大人,周大人为首的各地封建,将他们的封地收归国有,然后一步步地建立如同秦国那样的郡县制,尽最大的力量来加强中央集权,集全国之力,为将来有可能的剧变作好准备,本来一直都很顺利,但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征伐东胡会失败。” 说到这里,檀锋深深的垂下了头,一脸的沮丧无法掩饰,“一场没有悬念的东征,最后打成了这种mo yang ,周太尉难辞其疚。如果不是他贪功冒进,而是稳打稳扎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时也命也啊,原本的计划,是我这里拿下宁大人,而周太尉在击败东胡之后,一定会做掉高远,而等他搬师回朝,有周玉为证,我们便可以以此为由。再加上周太尉其它一些不法之事,将周太尉再拿下,如此一来,便算大功告成。我掌管燕翎卫两年有余,不动声色之间,已基本掌控燕翎卫,这也是拜宁大人对我无比信任之故啊。而有周玉,我们亦可以牢牢地掌控住常备军,这样的平稳过渡。本来是最为稳当的,但是征伐东胡一败,我们几乎满盘皆输啊!” 胡彦超点点头,“檀统领与周将军的苦心。在牛栏山大营我已是明白了,二位想振兴大燕,我自然是支持的,你们二位都是贵介公子。我听闻宁大人有将独女许配檀统领,而周玉将军更是周氏一族之人,虽然是偏支。但也未出五服,二位都能如此,我胡彦超平民出身,安能不鼎力相助,我只是不明白,二位……” “你是想说我们为什么要大义灭亲?” 胡彦超嘴角微微扯动,这话,他却是不好说出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檀锋沉默半晌,“如果连大燕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家族?赵国如今外强中干,只不过还有如赵牧等一干人撑着,如果赵牧,子兰一去,赵国必垮,秦人东来,我们拿什么自保?我们如此,不但能救大燕,也正是保全家族之举。我们看起来是大义灭亲,可是不管是宁氏,还是周氏,因为我和周玉,都不会遭遇叶氏与令狐氏的下场,只不过是蜇伏一些年罢了。所以,这大义灭亲,胡将军可是用得错了,倒得只不过是周氏与宁氏嫡系一族而已,损失的只不过是一些财富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财富终究会流进大燕的国库,变成刀枪,弓箭,战马。如果是将来秦人打来,那可就要统统归外人了。” “赵国挡不住秦人?”胡彦超惊问道:“他们可是仅次于秦国的大国。” “如果子兰是赵王的话,那还有可能,子兰主内,赵牧主外,赵国必然强大到能够威胁到秦国,可正是因为二人太强了,赵无极忌惮二人之极,子兰被赶出邯郸,赵牧虽然被重新起用,却仍是挚肘不断,赵杞又回去了!”檀锋冷笑起来,“赵无极此人,看似精明强干,实则目光短浅,赵国就算不亡于他手,将来的灭亡也必然是他挖的坟坑。” “现在怎么办?”胡彦超看着激战之中的积石山,眼中尽是忧愁。 “人算不如天算啊,我们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周太尉会失败。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事实已不可改变,我们便尽可能地挽回些损失吧。”檀锋脸上的颓丧渐渐消失,“所幸东胡索普是一个清醒的人,这样一来,我们便有了缓冲的余地,只要消灭了高远的势力,我们便稳定了东方的局势,收回辽西,琅琊,河间的严圣浩既然已经没了本钱,便也让他去养老吧,有了这些地方作本钱,总算还有翻本的本钱。索普既然愿与我们通商,那么我们便满足他,换回战马,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高远能招募匈奴人,我们就不能么?” “檀统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剿灭高远失败了怎么办?”胡彦超问道。 檀锋的身子一震,半晌才道:“所以周玉去了草原,我将你调来了这里,这一战,我们输不起,我们输了,大燕就输了。所以,胡将军,请努力吧!” 檀锋在马上欠了欠身子。 胡彦超无声的转头,看向积石山,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火海之中,身着藏青服饰的征东军冲了出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身上都燃着火焰,就这样举着刀枪,沿着缓坡向着攻上来的燕军,发起了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次进攻。 “积石山拿下了!”胡彦超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让我们攻破积石城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全城备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积石城上,所有人双眼通红地看着叶冲浑身冒着火焰,带着一个个火人从山顶之上的坑道之中冲了出来,举着大刀,枪矛,怒吼着发起最后的冲击,看着那一个个的火人拥着一个个燕军顺着缓坡骨碌碌地滚将下去,城上所有人都发出了狼一般的嗥叫。 “射,瞄准那些王八蛋,射死他们!”叶真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来, 床弩吱吱的被拉开,带着尖厉的啸声,射下城墙,射过了护城河,向着天河郡兵飞去。一枚枚石弹从城后腾空而起,越过城墙,落向城外蜂涌的扛着土袋子奔向护城河冲来的天河郡兵。无数枚手持臂张弩的士兵从城垛之后站了起来,啉啉之声不绝于耳,黑压压的像一片飞蝗般笼罩过去。 先前天河郡兵数次试探性的进攻,城上并没有暴露出他们远程攻击的实力,这些东西,他们本来是准备送给赵国常备军的,现在,因为积石山上叶冲等人的壮烈牺牲,fen的叶真指挥着积石城,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积石城中,十万人口,工匠就占了一万多人,又因为高远在建城之初,便预料到迟早会有一战,是以积石城中,战争物资贮存极多,像床弩与投石机这样的远程武器数不胜数,箭支更是堆满了一间间的库房。 积石城是五角形的棱堡造型,没有任何的防守死角,攻击任何一面城墙,都会受到另外一面城墙上的联合打击,在城下,对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以减少最后登城肉搏时己方战士的伤亡,便是高远的初衷。 此时,先前一直不愠不火的积石城初展身手,天河郡兵便倒了大霉。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城上的远程打击武器,居然如此密集,所覆盖的范围如此之广,本来他们已经散开队形了,但仍然成片的在箭雨与石弹之中倒下。 姬无情又惊又怒,令旗招展,天河郡兵潮水一般的退了回去,也就在此时,燕军中军之中,撤兵的锣声适时敲响。 叶真看着积石山上此时已经飘扬着的燕军旗帜。紧咬牙关,“来吧,来多少,老子灭多少!叶冲兄弟,你英灵不远,便在积石山上睁大双眼,看着我替你报仇吧!” 凝视积石山半晌,叶真猛地转身,向着城下大步而去。当他走进将军府中的时候。积石城中,所有将领已经集齐了。第一场大战,积石山便丢失,五百兄弟阵亡于前。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便连蒋家权也是面沉似水。 “所有的事情我们都料到了,但是我们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来进攻我们的竟然是数万赵国常备军。”蒋家权沉声道:“这的确超出了我们现在的能力,你们怕吗?” “不怕!” “怕他个屁!” “干他狗娘养的!” 屋中。将领们抽出了腰刀,怒吼起来,今天。看着积石山上叶冲和他的五百麾下壮烈赴死,他们却无能为力,不能相救,一腔怒火早已快将人燃烧起来。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蒋家权拍手叫好,“积石城固若金汤,只要上下用命,军民齐心,定然叫来犯之敌有来无回。现在将军应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只要坚持到将军回来的时候,便能横扫敌军。叶真!” “末将在!” “由你负责指挥全城防守!” “末将遵命!” “吴凯!” “下官在!” “你负责组织所有物资后勤供应,断不能让战斗的士兵们少吃上一口饭,少喝上一口水。” “放心吧,长史,我吴家已经拿出了一万斤好酒,我要让所有士兵不但有水喝,还有有酒喝!”吴凯扬声道。 听到吴凯此语,房中将领都是笑了起来。 “有酒激励士气是好,但可不要让他们喝醉了!”蒋家权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感谢吴大人啊,竟然拿私产来劳军,多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我与高将军相识这么多年,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了他的这份基业,别说是一万斤酒,便是十万斤,我也舍得!” “好!”将领们大力鼓起掌来,吴家酒庄搬到了积石城之后,所酿之酒早已摒弃了低端产品,产出的无一不是高档产品,他价格,即便是他们,买来喝时,可也是心疼的丝丝抽冷气。 “曹司马!”蒋家权双手压了压,让众人安静了下来。“你的任务,便是督促城内工匠,大量的生产箭矢,刀枪,还有投石机,床弩,战事一开打,损耗必然惊人,我不想到时候士兵们手中没有的弓弩没有了箭矢,投石机这些东西得不到补充!” “明白!”曹天成一挺身子,大声道。 “郭荃。”蒋家权又点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站在门边上的郭荃没有想到蒋家权居然会点到他的名字,楞了一下,赶紧站了出来,躬身道:“长史大人,不知有什么吩咐?”他只是吴凯手下一个个小小的功曹,积石城防守这样的大事,他原本以为没他什么事可作的。 “郭功曹啊,你一直负责这积石城的建城工作,我听将军说过,这积石城内的下水通道修建得极其宽敞,几乎可以在内里走人,那出口之处在哪里,如果让对手察知,摸了进来,可不是小事。” 郭荃笑道:“大人放心,出口一共有四个,但在临出城时,便逐渐分散成了无数个小通道,狗钻进还差不多,人是断然不行的,更何况当时我们在这些入口处还设置了一些机关,当真他们有跟狗差不多大小的人钻进来,那也是死路一条。” “那就好!”蒋家权道:“这我便放心了,但以防万一,你还得组织一些年轻力壮的人去守住那里,万一有事,要立即上报。” “是,长史,我马上去办!”郭荃转身欲行。 “等一下!”蒋家权叫住了他,“你对城里的那些泥瓦匠啊石匠啊什么的都熟,将他们中没有加入预备队的人线织起来,专门打磨石弹,最好能将投石机的石弹都打磨成圆球状,这样能增大杀伤力。” “是,这活,不但这些人能干,便是老人妇女孩子也能干,下官下去之后,马上组织人来做。” “好,你这提议好。但凡有闲着的人,都可以做些事件来帮助我们守城。范登科,城内一半居民都是琅琊郡人,你原来就是他们的领头者,所以这一次,他们那头,还得你多跑跑。” “遵命,长史!”范登科连连点头。 “贺兰教头,公孙夫人!”蒋家权脸上浮起微笑,“城内匈奴人占了三成,这就靠你们二位了。” 贺兰燕眉毛挑了挑:“这安抚的事情,便请公孙夫人多多操心吧,我要带着骑兵们准备打仗。” “那也好,公孙夫人,受累了!”蒋家权笑了笑,看向公孙夫人。 “大人放心,此事我来做。” “既然如此,其它人便去各做各事,领兵的将领们留下来,与叶将军好好议议如何守城杀敌吧,叶将军是这方面的行家,是这次守城的主将,其它人等,须得严格遵守命令,不得稍有违逆。” “遵命!”唐明,王义等将领一齐凛然领命。 文官们纷纷离去,屋里只剩下了武将,贺兰燕突然道:“叶将军,今天燕军打了胜仗,想来定是得意非常,要不今晚上我带骑兵前去劫营,杀他们一把。为叶冲报仇。” 蒋家权一听之下,也是为之心动,“叶真将军,你看如何?” “不!”叶真摇头,“贺兰教头,长史,我们的对手不是一般人,胡彦超虽然名声不显,但此人却是从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而檀锋更是狡诈多智,此人是骑兵出身,对于骑兵的来去如风了解甚深,就算他们不知道我们城内有骑兵,他们也一定会防着我们劫营,出去,必然讨不到hao chu ,还会暴露了我们城内尚存一支骑兵的秘密,贺兰教头,我先前就跟你讲过,等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等到了他们以为我们已经黔驴计穷的时候,二千骑兵突然出击,定然能将他们杀得溃不成军。这些日子,便请贺兰教头好好的熬熬他们,熬得他们嗷嗷叫,到时候打起来,定然是龙精虎猛,以一挡百!”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也就等着吧!”提议被驳回,贺兰燕有些怏怏地道。 “贺兰教头,这些天你们也不是闲着,你这两千骑兵与白羽程手下的骑兵不同,老的老,少得少,马上开弓已经不行了,我已经让曹天成为他们每人装备一支骑弩,冲锋之时,当有大用。” “每人一支骑弩!”贺兰燕顿时又惊又喜,这种骑弩是连发弩,一次能射三支,端得厉害无比,高远出征以及步兵前往接应的时候,几乎已将库存掏空,想不到短短的时间之内,城内便又打造了一批出来。“有了这样的好家伙,交起手来,定然让燕军吃个大亏!”她喜滋滋地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攻城之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檀锋的大帐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泥模,那是胡彦超亲自制作的,这件事,他在抵达积石城下之后,便一直在做,今天,终于大功告成,这完全就是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积石城,发现胡彦超还有这手本领,张君宝张灼等人不由啧啧称奇,马屁如潮。 胡彦超却是懒得搭理他,檀锋与他有过一次极为深度的交谈,目的便是争取这位从小卒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将领,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他是一位真正的职业军人,对于张君宝这种为了权位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弑父杀弟的家伙,打心眼里便瞧不起来,但现在大家都坐在一条船上,不恶语相向,已是他忍耐的极限了。 而以他现在的地位,也的确不用对张君宝假以辞色,只有张君宝来巴结他的份儿。 看到胡彦超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张君宝心中不由恼火万分,马屁拍到马脚上,热脸贴上冷屁股,那滋味儿自然是不好受的。但现在燕国常备军的大将们几乎都随着周渊折在了东胡,看檀锋对胡彦超的热络劲儿,只怕这家伙马上便要大用,虽然心中恼火,但张君宝还是不得不堆上笑脸,不敢露出一丝儿的不满来。辽西郡兵已经完全废了,想要重建尚需时日,得罪这样一个领兵大将,殊为不智。 胡彦超却没有心情去想张君宝现在的心情,看着积石城的模型,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那个川字,显得那样显眼。 “胡将军!”檀锋轻声道:“很难?” 檀锋骑兵出身,破袭,野战,是他的长项,但这样的攻坚战,他是真不擅长。否则他也不会在胡彦超抵达之后,马上将指挥权交给了胡彦超。 “檀统领,这种样子的城池,末将是第一次看到,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我将这个模型做出来之后,再细细一揣摸。心中当真是凉气阵阵啊!”胡彦超叹了一口气。 檀锋脸色一变,“连胡将军也没有把握拿下来?” “也不是这样说!”胡彦超摇摇头,“如果这城中有一万训练有素的精兵防守,我的建议就是防弃攻城,要么撤兵,要么长期围困。” “这不可能!”檀锋脸色一变。“撤兵是不行的,而长期围困也不现实,城内根本不可能有一万兵,高远的实力摆在哪里,东征他带走了七千人,这已经几乎是他所有的兵力了,城中即便有留守部队。也为数不多,恐怕更多的是临时招募起来的青壮,像积石山上那样的精兵,他们肯定不多。” “这也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胡彦超点点头,“精兵不多,青壮初次上阵,无论是勇气,意志。还是战斗的技巧,都不能与常备军相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用尝试了。” “这城这样难打?”檀锋端详着眼前的城池模型。 “将军请看,这是我们要过的第一关,护城河!”胡彦超提起佩刀,在模型的周遭划出一道印记,“填平这条护城河。是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但城上的远程武器之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恐怕也是我们将要碰到的最大伤亡。” “琅琊郡送来了一万工匠!这里面有大量熟悉的制造军械的匠师!”檀锋咬着牙。丝丝的吐着凉气。“这护城河的水来自积石湖,是活水,我已派人找到了出水口,等将军攻城的时候,出水口便会被堵住,因为地势的关系,护城河的水便会干涸。置于填平护城河,我想我们可以用投石机发射草袋,再在攻城的时候,将蒙冲车,撞城车等大型器械直接推进河道之中,应当可以加快填河的速度,减少伤亡!” “统领这是一个好主意!”胡彦超击掌叫好。“那么,第一个问题便解决了,第二个问题,就是这城基下面的道斜坡,这道斜坡设计的巧妙,使得我们搭云梯攻城的时候,难度大大增加,无形之中增加了城墙的高度。这个没有办法解决,只能用人命去堆了。不过好在城内的青壮经验不足,或许在血肉纷飞的战场之上反应迟缓,这样我们便有机会。” “也只能这样了。” “最大的难题,便是这座城本身的设计,五角形的城池,这是我第一次碰到,将军,您瞧,我们无论攻击那一个面,另一个面城墙上的敌人,都能对另一方向上的我军形成打击。所以我们一攻城,便不得不同时在两个方向投入兵力,而且都得压制住对手才行。恼火的是,对手这个远远突出来的尖端上的城楼,能对我们后续部队形成强大的打击,我估摸着,这城楼之上,必然尽是对手那种射程极远的臂张弩,还有床弩。这个城池的设计者真是天才,他使得防守者对于进攻者的威胁不仅仅在局限在城下,而是对后续部队也能形成压制。”胡彦超连连摇头,“纵观天下,如论城池高峻,眼前这积石城还排不上号,但如论防守之坚固,当数他第一。” “将军如何解之?”檀锋看着胡彦超。 胡彦超摸着胡茬,思索片刻,“统领,我们在这一个面上,集中部分力量,不停的猛攻,给对手一个错觉,就是我们就是想从这个方向上突破。然后瞅准时机,在他的反面!”胡彦超的手指到了模型的背后,“这里,发起致命一击。” “声东击西,倒是好主意,那就好辽西郡兵与天河郡兵集中力量攻击这个面,胡将军则组织精锐,突击另一面!”檀锋此语一出,一边的姬无情还好,张君宝顿时变了颜色,辽西郡兵本来就不多,这一次东拼西凑了几千人,已经算是他最后的本钱了,如果按照胡彦超刚刚的这种打法,只怕多少人填进去都不够。 “不,如果让辽西郡兵和天河郡兵动手,而更精锐的常备军却没有动,城内的叶真岂有不察觉异常的道理,叶真是叶相手下大将,虽然名声不显,但叶重叶真,二个人都是久历军阵,经验丰富之辈,所以,只能是常备军来主攻,而由辽西郡兵与天河郡兵组织精锐,发起致命袭击,这样一来,更能出其不意。” “妙。”檀锋拍手赞道:“胡将军果然厉害,连敌人的心理变化都算进去了。” 胡彦超站了起来,叹道:“我们只能算自己的,不能算对方的,明天开始进攻吧,半天时间,应当能填平护城河,然后辽西郡兵和天河郡兵便开始进攻吧,先打半天再说!” 张君宝大惊,“胡将军,您刚刚不是说由常备军主攻么?” 胡彦超斜了他一眼,“张公子,你是张守约郡守之子,不会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你们先上,当然是打不下来的,甚至会造成不小的损失,但这是我们该付出的,到了后天,你们打不下来,再换我们上,这样,就会让敌人认为,你们进攻不力,换下来休整了,我们常备军开始进攻。不是我夸口,常备军的战力远超你们,给他们的压力将会成倍的增加,如此一来,对手必定会调集人马向这里增援。这场战斗会持续一天,一直到晚上,然后你们选调精锐,潜到另一面,发动突袭,不要指望对手不能发现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尽可能晚的发现你们,如果是在你们开始跨过护城河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你们,那就最妙了,这个时候,不惜兵力,不惜人命。速度越快,成功的希望越高。” 张君宝被胡彦超讥刺得满脸通红,张守约天下名将,但张君宝打仗的本领却是一分也没有學到,根本无法看出胡彦超的用心,眼见胡彦超如此不给面子,心中顿时大恨。 胡彦超冷笑一声,对着檀锋道:“檀统领,当初琅琊送来的五万工匠,里面也应当有燕翎卫中人吧,如果统领能联系上他们,在适当的时机,在城内造成内乱,这样我们的机会就又大了一些。” 檀锋苦笑,“人自然是有的,在辽西城,扶风,居里关这一路之上,一直都还有消息传出来,但随后就再无任何消息,看来是凶多吉少,指望不上他们,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会试一试!” “如果是这样,那就指望不上了。诸位将军,这积石城内粮食充足,军械众多,丁壮也不少,所以,我们必须要越快破城越好,越是往后拖,敌人的青壮也会慢慢变成精兵的,大家都是老行伍,当明白,当一个新兵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会有极度的不适,但当他开始杀第二个,第三个的时候,人就会麻木,就会平静,再接下来,可就是杀人不眨眼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的青壮在我们的攻击下成长为精兵来杀我们更多的兄弟的话,那就请尽快的,用最短的时间破城吧!拜托了!” “诺!”帐内大大小小,数十名将领一齐躬身领命。 积石城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在蓟城效外,大队的军人与燕翎卫正自押送着一辆马车,缓缓向着蓟城东大门挺进。 第四百七十三章:令人震惊的死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马车缓缓驶到了王宫之前宽大的广场,到了那一阶阶的白玉台阶之下,这才停了下来,台阶之下,应召而来的一批批文武官员们,都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这辆马车,以及押送马车的士兵。 这是前任国相叶天南乘坐的马车。 这些年来,蓟城之中的贵族豪门可算是过得惊心动魄,当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眼看着他起高楼,眼看着他楼塌了。先是令狐氏轰然倒塌,没安生两年,扳倒令狐潮的叶氏叶天南便被迫辞相,黯然返回封地琅琊,三驾马车变成了二人转,没等众人完全回过神来,御史大夫宁则诚便又被抄家下狱,连二接三的政治大动荡,让人目不遐接的同时,也让燕国内部动荡不安,一些人忧心忡忡,一些人却是振奋不已,所谓不破不立,或许这一次大的动荡,正是燕国破茧重生,涅磐化凤的时机。 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权贵踩在旧人的尸骨之上崛起,所谓新人新气象,也许能让燕国这团死气沉沉的暮气被一扫而空。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倒霉,自然便有人兴旺,踏上这台阶的时候,文武官员的心情不尽相同,但此时,看到押送叶天南的马车抵达王宫之外,所有人的心情却又变得出奇得一致了。 他们还有自由,还能站在这里,还能去王宫议政,仍然是这燕国顶层的权贵之一,而眼前这人,几十年间,大起大落,每一次都是从巅峰摔落,十几年前,叶氏几乎灭门,毫不容易重新当家作主。但这一次这个跟头,却是要栽到底了。 高远已经被贯上了叛逆的大帽子,檀锋,周玉统率数万大军正在围剿,作为高远的岳父,自然要被连座,偏生前一阵子嫁女之时,叶天南生怕不够隆重,生怕不够扎人眼,给女儿的陪嫁。简直可以用骇人听闻来形容,便是王家嫁公主,也没有这等庞大的嫁妆的。 现在,这成了叶天南最大的罪证之一,也是他与高远合谋的佐证之一。 叶家,终于要彻底从燕国被抹去了。 所有官员看着这辆马车的眼光之中都透着怜悯,无论怎么说,叶家亦是燕国源远流长的传世贵族之一,不到二十年。便连遭两次重创,底子再厚也折腾不起啊。 看着马车,再看向那巍峨的王宫,众人的眼底。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惧色,这位新王上,从一位流亡的王子,能够返回国内继承王位。虽说是时也势也,但如果说这其中,没有这位新王上zi的运帱帷幄。那是谁也不信的。 而回到国内,这位王上看似闷声不响,一应国政尽数付于几个大臣,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但短短数年之间,当年扶助他上台的几位大臣,一个个都倒了大霉,宁则诚被下狱抄家,叶天南眼见着也是这般下场,而周渊,兵败东胡,虽说东胡答应放他回来,但这场大败,总得有人负责的,除了周渊,还能有谁能担得起这样罪责?周渊回来之日,大牢的门,便也为他敞开了。 “天南,天南!”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呼唤之声,众人抬头看去,却是一身布衣的荀修在两个家人的搀扶之下,正疾步向这里而来。 蓟城兵变,王上借助的力量之中,正是荀修以及叶重,然而拿下宁氏以及其党羽之后,王上旋即又对这两人下了手,叶重是跑得快,不然现在大牢里绝对有他的一个位置,而荀修,却是因为名气太大,最终只是罢官了事。 荀修满脸悲怆,与两年前相比,他已经苍老了许多,满头发丝如雪,脸上皱纹堆叠,而与他的外貌苍老相比,恐怕更让他受伤的便是他的心了。 “天南,我是荀修!”站在马车之外,荀修叫道。 马车之内毫无动静。叶天南似乎没有听到荀修的声音,这让荀修更是心伤,只道是叶天南不满他与叶重在蓟城,竟然连这样的大事也没有通报他一声,最终落得这个下场,可是这里头,他也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起初之时,他与叶重并不知晓,王上只是让叶重尽力地安插人手往禁卫军之中,两年经营,叶重终于成功地掌控了这支军队,但那些费尽千万苦安插进去的人手,大部分都是来自王上的授意,属于叶氏的少之又少,叶氏毕竟前些年受创太重,夹袋之中能够可用的人太少,而此事又不能大张旗鼓,想要在宁则诚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这些人的资历,家世便不得不考虑,现在想来,荀修终于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王上给他们的这些名单,定然是檀锋提供,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宁则诚的人,实则上,根本就是效忠檀锋,效忠王上的人,被算计的,不只是宁则诚,还有他与叶重。 这也是王上要收拾叶氏的时候,叶重除了跑路,毫无反抗之力的原因。 叶天南生气是有道理的,这件事情,的确是zi没有做好,叶重不过是一介武将,而zi,才是叶天南留在蓟城的智囊。 叶氏这一次彻底倾覆,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天南!”他又叫了一声,zi虽然对不起叶氏,但以zi与叶氏这数十年的交情,以及与叶天南的师生情谊,叶天南终不会如此绝情吧。 “先生!”扶着荀修的一名从者,突然瞪大了眼睛,抬起手来,指着马车紧闭的车门底,“你看,那是……” 荀修眼睛一凝,往前踏了一步,身子前俯,身子骤然抖了起来,映入他眼帘的是血,是在流动的血,鲜血自马车门的底缝之中,正自缓缓流出。 “天南!”荀修大惊,甩手摆脱了两名从者的手臂,扑到了马车一侧,一手抓住马车门,砰然拉开。 犹如五雷轰顶,荀修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下一刻,他身子后仰,向后便倒。身后两名从者大惊,一齐上前,扶住了荀修,荀修脸色惨白,两眼紧闭,已是不省人事。 两名从者抬起头来,也是呆若木鸡。 马车之内,叶天南端坐正中,不过在他的心口之上,一把匕首正正插入,几乎没入一半,可见这一刀刺下之时,何其用力,何氏的头枕着叶天南的大腿,一只手被叶天南紧紧握着,咽喉之上,一枚长簪插在其中。鲜血正从两人的伤口之处涌出,马车地板上厚厚的毯子已经被血浸透。 马车门大开,内里的情景自然是一览无余,无数的惊呼之声从广场之上,台阶之上传出,汇集在一起,便变成了声音巨大的一声惊叹。 许言茂站在大开的马车门前,几欲晕倒,身子摇摇欲坠,两腿发软,用力抓住车辕,这才没有摔倒在地,在天河郡,看守叶天南的他与其它燕翎卫守卫尽皆被放倒,好在只跑了一个叶枫,叶天南却没有走。但现在,比当初在天河郡跑了后果还要严重,叶天南竟然死了,就死在大燕王宫之前。 姬陵很震惊,也很fen。 他不想杀叶天南,不管怎么说,他在齐国流浪的时候,如果不是遇到叶天南,也不会有他的今天,追根溯源,他很是很感念叶天南的。但感念是一回事,涉及到政治又是另一回事,叶天南,宁则诚,周渊,这三个人,他一个也不想留。 将叶天南押来蓟城,他本来准备与他好好的谈一谈,只要他愿意交出琅琊,愿意出头指证高远并与高远断绝关系,他并不吝于让叶天南得以一个爵位然后在蓟城养老。这也算是他对叶天南当年在齐国对他的照应的回报。 但是叶天南死了。不是死在琅琊郡,也不是死在来蓟城的途中,竟然死在他的王宫之前,燕翎卫的忤作来验过尸,叶天南夫妇两人应当是在进入蓟城之后自杀而亡的。这是在向他示威,这是赤裸裸地向他表示绝裂。 轰然巨响声中,姬陵推倒了面前的大案,大殿之内,内侍惊恐之下,尽数跪伏在地上,“死吧,死吧,你既想恩断义绝,那便恩断义绝吧,在你心中,叶氏终究还是比大燕要更重要,死了又怎样?高远也要死了,高远一死,你叶氏又还能有什么作为,凭叶重那一介武夫吗?凭叶枫那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么?” 继宁则诚下狱的大震荡之后,蓟城又迎来了一次地震,前国相与王宫之前,自杀身死。燕王盛怒之极,对于叶天南夫妇的遗体竟然弃之不顾,替叶天南收尸的是荀修。 曾经名震天下的叶天南葬礼极其简单,替他送葬的除了荀氏一家人之外,蓟城权贵没有一人到场,唯一的一个外人,竟然是如今隐居于蓟城之内的宁则诚的独女,宁馨。 将叶天南下葬之后,荀修一家变卖了家产,离开了蓟城。而宁馨,如同她突然一样,参加完葬礼之后,再一次消失在蓟城的茫茫人海之中,不知所踪。(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殊死之斗〔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积石城护城河的水源被堵住,城上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城河在一夜之间,便露出了黝黑的河床,除了一些较低的水坑里还积存着少量的水外,尽数露出了河底的淤泥,数量众多的鱼虾在泥浆之中拼命挣扎着,竭力想将自己埋进泥水之中。 鼓声之中,一辆辆蒙冲车,攻城车蒙着厚厚的牛皮被推了上来,后面是蚂蚁一般扛着沙包冲上来的辽西郡兵与天河郡兵。 “床弩,瞄准那些车仗,给我将他们射垮,投石机,作延伸射击。”攻军者冲击的个方向上的征东军将领是唐明,此时的他,脸色冷如铁石。 床弩的底盘缓缓转动,巨大的弩箭瞄准着那些体形巨大的蒙冲车,攻城车,伴随着尖厉的啸声,一枚枚巨大的弩箭破空而出,瞬息之间,城下那些正在靠近的大型攻车器具之上,或多或少地挨上了数枚床弩,床弩巨大的破坏力,在这一瞬间表露无疑,看似一间房子高矮的攻城车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音,巨大的体形开始摇晃,推动这些攻城车的士兵惊呼着四散逃开,轰隆隆的声音之中,巨车四散倒下,一根根尺余粗细的柱子从半空中落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或者砸落在一些倒霉的,走避不及的士兵,第一批上来的数十辆攻城车,上百辆蒙冲车,顿时又一半散了架,变成了一堆废墟。 “臂张弩,覆盖射击!”唐明又冷又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宛如一片乌云自城上飘下,那些失去蒙冲车,攻城车掩护的进攻士兵成片的倒下。 与此同时,城内无数的投石机射出的石弹。越过城墙,远远的落在燕军的后部,第一次落下时,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接下来的二次伤害。却更令人恐怖,这些圆球般的石弹落地之后。弹将起来,毫无规律的四散飞溅,从空中落下时,轨迹可辩。但落地之后,却再也无法判断这些石弹将会飞向何方,也许,地上一颗小小的石头,就能改变他原本的方向。 这些石弹在人群之中砸倒,碰倒一个又一个的士兵,有些落地之后粉碎的石弹。那尖厉的啸叫着旋转飞舞的石片,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伤亡不小,但进攻者并没有因此而畏惧,没有被摧毁的蒙冲车。攻城车以更快的速度冲了上来,无数的羽箭仰射而上,对城上进行压制,蒙冲车,攻城车没有停留,直接被推进了护城河中,后面的士兵飞快的将沙袋扔了下去,然后转身便跑。 只是一次攻击,便有近百米的护城河道被填平。而燕军阵容之中,第二批攻击者又已经在鼓声之中出发。 积石城城防的总指挥叶真走到了唐明的身边,看着不断逼近的燕军,喃喃地道:“为什么是辽西郡兵与天河郡兵?” 唐明回头看了一眼叶真,“没什么好奇怪的,填平护城河,是个送死的活儿,反击有限,被动挨打,自然要让这些鱼腩上来,等护城河填平,可以直接攻击城墙的时候,常备军就该动手了。” “应该是这样吧!”叶真点点头,“我只是有些奇怪,天河郡兵可是姬家亲兵,并不差的。唐明,顶得住吧?” 唐明咧嘴笑了笑,“不瞒叶将军,心里挺紧张的,这样的大的阵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第一次经历,以前打过的河间郡兵,跟对面的这些家伙比起来,差了不少。” “那是自然!”叶真笑道:“不过人都有第一次,便如同你跟着高将军打第一仗的时候,想来心里也是挺紧张的吧?吐了没有?” 唐明大笑起来,“吐倒是没吐,不过下了战场之后,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最后还是老上司孙将军去暴揍了我一顿,这才缓过神儿来。”他摇了摇头,“以前我杀过猪,杀过羊,可杀人,那感觉真是不同啊!” “没有人想杀人,我们又不是野兽!”叶真脸上笑容慢慢敛去,“但现在,我们却只能将他们当成野兽,当成牛羊。” 唐明点点头,“叶将军放心吧,城上远程武器密集,每五个新兵,便有一个老兵带着,野战不足,守城却是有余。只能弩箭,石弹充足,敌人休想靠近城墙。” “好,那我去别的地方看一看,你当心一些。胡彦超是攻城的行家,万万不可小觑他。” “明白!” 燕军中军,张君宝看着一批又一批倒下的辽西郡士兵,心里一阵阵的抽搐,偷眼去觑胡彦超时,却见他面色如常,脸上一丝儿的表情也没有,心中不由更恨。 “胡将军,如此打法,只怕天河郡兵与辽西郡兵支持不到天黑,便会失去战斗力了。”檀锋缓缓摇头。“城内的弓箭太密集了。” 胡彦超叹息道:“培养一个合格的弓箭手不是容易事,但是征东军用的是他们自己独制的臂张弩,这种弩超越了一般的弩箭射程数倍有余,而且这种密集的射击,根本不需要瞄准,看来积石城中,当真不缺弩箭啊。单是这一阵子攻击,城内射出的箭支便有数万支了。” “拿下积石城后,这种弩箭的制造匠师一定要拿到手中,以后常备军装备了这种弩箭,战力将成倍提升。”檀锋道。 “让他们坚持到午后,就换常备军上去吧,常备军的战斗经验与身体防护都比他们要强。” “那什么时候开始另一面的战争?” “先打两天吧!”胡彦超眉毛挑了挑,“想骗过叶真,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呢!” 两天,便意味着更多的伤亡,檀锋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于他而言,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太大的伤亡,燕国如今正需要大量的兵力,渔阳方向,战争的警报已经拉响,姜新亮所属与赵军的小规模冲突日渐加大,大战一触即发,这几万好不容易突围而出的常备军,檀锋本来是打算要投入到渔阳去抵御赵军的。如果在这里伤亡太多,不免到时候在渔阳便要捉襟见肘了。 但胡彦超的判断是有道理的,他这样的老将,不会随意的拿着士兵的性命去开玩笑,既然他说需要如此,那就肯定是要如此。 一念至此,檀锋对于高远那最后一点愧疚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愤恨,此人悄无声息的在草原深处建起如此雄伟险峻的一座城池,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如果不是这座城,高远的老巢早已被他握在手中,他此时应当已经在去渔阳的途中。 国事败坏,尽是这些心怀私利之徒导致的,倘若人人为国,岂会有燕国如今的惨状。 “打吧,为了日后燕国的强大,现在付出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渔阳那边怎么办?”胡彦超叹了一口气:“檀将军,我估计真要拿下积石城,伤亡恐怕要近万。到时候一支残军去渔阳,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啊!” “淳于燕自东胡返回后,已经在赶往渔阳的路上。”檀锋道:“与赵国谈判吧,了不起,便是将那四座城池还给他,来换取我们所需要的时间。十年,不,也需只需要五年,我们就能重新崛起,五年时间,足够我们再建起一支强大的常备军,有了全国上下齐心协力的支持,现赵国再战,我们便游刃有余,不要忘了,在赵国的身后,还有强大的秦军,我们只需要展现出我们的实力,赵牧就会知难而退,甚至会联合我们去对付秦军,到了哪时候,我们便能再次进军东胡,甚至去拿下齐国,魏国.” 檀锋的眼中闪着光.”所以胡将军,尽你所能吧.” 午时过后,唐明骤然之间便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因为攻击者换成了燕国常备军.护城河在上午已经被填平,上百座攻城车被推到了城前,攻城车几于城墙一样高,上面布置的床弩以及弓箭手,与城上对射,极大地牵制到了守城者. 常备军的战术水平远远高于郡兵,单是床弩射击的准确性,便远超城内的征东军,城内只能依靠密集的覆盖射击,而这些攻城车上的燕军,却能准确地一台一台摧毁城上的床弩. 在攻城车一架一架倒塌的同时,城上也开始出现了惊人的伤亡,在燕军的攻车城背后,更多的投石机立了起来. 燕军越过了护城河,长长的云梯立了起来,梯子顶端的锚钩钩住了城垛,燕军开始蚁附登城作战. 唐明将远程打击的指挥交给了副将,自己开始指挥士兵们对付蚁附攻城的燕军. 一架架的云梯被斩断锚钩,掀翻在地,云梯之上的士兵惨叫着坠落下去,但更多的云梯被竖了起来. 叶真在燕军开始登城的时候,出现在了这一面的城墙之上.在他的身后,是五百名整装待战的预备队员. 第一名燕军终于出现在城头之上,唐明怒吼着扑了上去,刀光一闪,这名燕军立足未稳,斗大的脑袋便已是凌空飞起,无头的尸身喷溅着鲜血,倒栽了下去. 唐明扑到这架云梯前,来不及掀翻云梯,他便站在这里,一刀一刀的进行着机械运动,只到身后的士兵冲上来,斩断了锚钩,推杆顶住了云梯,一声吆喝,将这架云梯远远地推了出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殊死之斗(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连续两天,胡彦超对于南城墙的攻击不遗余力,两天来,已经有二千燕军常备军的尸体躺在了南城墙下,加上最初时,辽西郡兵与天河郡兵死在这里的人手,南城之下,已经超过了五千具尸体,地面上,已经垒起了厚厚的尸堆,使得城墙平白地矮了数尺。 胡彦超的疯狂彻底将叶真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南城墙这边,看起来,胡彦超是打定主意要从这里突破了。几乎所有的燕国常备军都投入到了这个战场之上,叶真对于胡彦超有可能的声东击西不是没有防备,但胡彦超的阵势终于慢慢地降低了他的戒心,事实上,胡彦超的执着,也使得他不得不抽调其它方向上的防守部队投入到南城墙的防守。 积石城中,正规军只有三千,虽然其中新兵占了多数,但毕竟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两天下来,这些人已经从最初的生涩,慢慢地变得游忍有余,最开始的恐惧,在飞舞的鲜血和如山的尸体之前已经变得慢慢的麻木,随着南城墙的防守兵力逐渐地增多,借助着积石城独特的城市构造和没有死角的防守,燕国常备军攻上城墙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少。 不过胡彦超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气馁,一波又一波的兵力,一个营一个营的轮换,不停地向着南城墙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漫天的石弹,弩箭飞舞,双方的对射是如此的密集,有时候竟然会在空中对撞,这种攻击之下,城下死的是人,垮得是无数的投石机和床弩,而城上。除了死人之外,他们的城墙也在这样的密集攻击之下,开始损毁,一个个城垛被击塌。坚固的石头之上。被击打出了一个个的凹痕。 叶真抬头看天,天色已经渐渐的阴暗了下来。但对手似乎没有丝毫罢兵的打算,这让叶真有些疑惑,莫非对手竟是要挑灯夜战么? “叶将军,胡彦超莫非要夜战么?”蒋家权出现在城楼之上。站在叶真身侧,看着战场之上,越来越多的火把,篝火,问道。 “看样子是这样,我有些不明白。”叶真摇摇头。“胡彦超没有必要这么做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莫非胡彦超准备一鼓作气?” 叶真摇摇头,“胡彦超是老将,应当不会这么想。” “那还有一个可能!”蒋家权眼睛一亮。“周玉已经被将军击败,檀锋无法可施,只能孤独一掷,拿下积石城,然后以将军夫人,以及我等为胁,来要协将军。” 叶真身子一震,转头看向蒋家权,“这倒是挺有道理,如果周玉一败,那给檀锋的时间便很有限了。” “可胡彦超为什么只攻南面,如果是孤独一掷,他应当四面围攻才对!”蒋家权又摇了摇头。 “他的兵力不够!”叶真摇头道:“积石城很大,他如果摊薄兵力,便有可能一处也无法攻破,积中兵力于一点,反而更有利,看来檀锋当真是孤独一掷了,您瞧,他们动了,嘿,围三阙一,这是想要迫我们弃城而逃么?” 叶真的冷笑声中,燕军主力全动,向着南,东,西三个方向全线逼来,而单单留下的北城身后是茫茫的草原,他霍地转身,看着蒋家权,“长史,决战时候到了,请将城内所有的青壮都集中起来,向东,西两个城墙准备防守,在哪里,我各留了五百老兵。由唐明和王义两人指挥,南城是燕军的主攻方向,我亲自守卫。” “好!”蒋家权此时亦有些紧张起来,“那北城那边呢?” “哪是燕军留给我们弃城而逃的地方,打得倒是好算盘,城里头,有两三万匈奴人,檀锋是想着情况紧急之时,这些匈奴人或许可以打开城门,逃向他们熟悉的草原吧,这逃亡的口子一开,那是绝然堵不住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可他们想不到,我们决不会弃城而去。 叶真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长史,我们有一支骑兵!” 蒋家权眼睛一亮,“贺兰教头。” “对,贺兰教头!”叶真的眼中涌起了腾腾的杀气,“我们的兵力打了这几天,胡彦超也摸透了,唯一他不知道的便是这知骑兵,战事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如果北城打开逃亡的话,那么我想,燕军或许会乐见其成。” 蒋家权鼓掌大笑,“但他们想不到的是,出城的不是逃亡者,而是一支要他们命的骑兵。” 叶真亦是大笑起来,“燕军全面出动攻城,没有了完整的阵列,便没有了对付骑兵的利器,此时如果一支铁骑横扫而过的话 ,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只可惜这只骑兵弱了一些,老的老,小的小,甚至还有不少壮妇,如果是一支真正的铁骑,今天便能让檀锋饮恨而归。”蒋家权有些遗憾。 “不错了,以贺兰教头的亲兵,还有白羽程的斥候营数百人为锋矢,足以凿穿燕军了,长史,在没有密集阵型的保护,远程武器的掩护之下,步兵碰上骑兵只有二个字,溃散,您能想象到一个连人带马一两千重的家伙横冲直撞而来的时候的威势么?这个时候,马上就算不是一个骑士,只是一个垂垂老者,撞也能撞出一条血路来。”叶真摊了摊手,“反正我如果碰上了这种情况,第一反应便是逃!” 两人相视大笑。 “来人,快去请贺兰教头过来!”长笑声中,蒋家权吩咐道。 几乎在积石城内开始布置最后一击的时候,檀锋站在大营之内,在他的面前,是从辽西军和天河郡兵之中挑选出来的三千锐士,这是集两军之力,战力最强的一中分人了,而在这些人前头,还有一百名燕翎卫士兵,这是檀锋的私货,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每一个人的身手,都足以对付十数个普通的士兵。 檀锋的眼神很凌厉,扫视着这一次带队攻击的张灼和姬无情,声音也极度冰冷:“你们要记住,为了你们的这一次攻击,胡将军连续两天,对积石城展开了不计牺牲的进攻,在你们的前头,已经躺下了数千常备军士兵的尸体,现在,敌人的主要兵力都已经被吸引到了其它三面,你们的进攻,务必要势若雷霆,一举功成,如果这样你们还拿下不北城的话,你们也不用回来了,自己了断吧!” “誓夺北城,破积石城。”张灼与姬无情两人都是凛然领命,檀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百人,都是我燕翎卫的勇士,攀爬城墙如履平地,他们将成为第一波攻击者,他们上城之后,便会垂下绳梯,你们须得迅速上城增援他们,然后夺取城门,只要进了城,胜利便是我们的。征东军,所仗的,就是这个古怪的城池而已。”檀锋指了指那一百人。“他们率先上城,能幸存回来的,想必没有多少,他们已置生死于度外,我希望你们,不要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多谢统领!”张灼与姬无情再次躬身,有了这一百个武功好手,夺取北城门的希望便是大增,现在北城门的主要兵力已经被调走,剩下的必然不多,只要上得城去,胜利便在眼前了。 “出发!”檀锋挥了挥手,站在哪里,看着这支他寄予了厚望的奇袭之军能给他带来成功。为了这一刻,他们已经足足作了两天的准备工作。 什么围三厥一,他岂能让高远的妻子和他的重要部属遁于草原,高远此人,绝不能留,当初他在扶风之时,在那样极度困难的情况下,都能咸鱼翻身,生生地打造出一支如今令人恐惧的扶风兵,现在,他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不但高远要死,他留下的种子,也统统都要留下。 “当真是希望你们以为我是围三缺一呢,要是你们当真弃城而走,倒是一个大大的惊喜!”檀锋微笑起来。 积石城北城,是规划之中的居民区,并没有完工,大批的石料堆集在这里,因为战争,建造房屋的工作停了下来,这些本来准备建房的石料,现在都成了打造石弹的原料,郭荃带着数千人便在这块工地之上,手持斧凿,夜以继日地打磨石弹,将一块块条石切割成能够发射出去的石弹,郭荃的麾下,不仅有手艺熟悉的匠人,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背上还背着婴儿的女子,童音未去的稚儿,大家都埋着头,挥舞着手里的刀凿,沉默地切割着石头,无数人工作的场合,除了斧凿的叮当之声,竟然听不到说话的声音。郭荃亦在其中,他的双手虽然老茧重重,但此时,老茧之上,却又添了新伤,其实不仅是他,这里的每一个人,手上都布满了伤痕,大家在手上缠上一块布条,强忍疼痛,便又重新开工。 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之声,郭荃霍然抬头,便看见自远处那街道之上,有黑压压的人牵着一匹匹战马,正在向这里走来,他顿时激动起来,他比这里的老百姓们多知道的一点就是,当城内骑兵出动的时候,那便是决战的时刻。 现在,骑兵来了!走在最前头的,便是贺兰教头以及白羽程将军,还有凶神恶煞一般的横刀将军。 他们的抵达,也代表着城内开始反攻,而不是一味的闷守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阴差阳错对对碰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郭荃放下手中的刀凿,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贺兰教头,白将军,横刀将军!”他抱拳向三人一揖,手上缠着的布条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只剩下一种紫黑,那是鲜血渗透干涸,一层又一层叠加的原因。 “郭荃,辛苦了,这些天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辛苦,城内的投石机从来没有因为缺少石弹而停歇。”白羽程点了点头。 郭荃笑道:“全城皆兵,全民皆兵,蒋长史说得好啊,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百姓十万兵,现在城里那有一个闲人,瞧那个还被母亲背在背上的娃娃,在我们辛苦的时候,在我们想放手的时候,他的哭声刺激着我们,让我们再生出无限的力气,想着如果我们不努力,或许这些娃娃在下一刻便会没有父亲,没有母亲,甚至连他zi也没有长大的机会。我们怎么敢停下来,怎么敢不拼命!” 听着郭荃平静的话语,白羽程悚然动容,他当马匪的时候,何曾想过这些问题,而一边的贺兰燕更是红了眼圈,这让她想起了当初贺兰部颠沛流离的日子,多少这样大小的小孩子,都没有长大成人的机会。 将马缰交给了身边的乌拉,她走到了那个背着孩子的母亲身边,看到贺兰燕站在zi面前,那位很平凡的母亲有些惶恐地站了起来,双手不知往哪里放,看着那双血迹斑斑的手,贺兰燕忽然有些哽咽起来。从脖子上摘下一串项链,轻轻地戴在这个在母亲背上,在叮当的斧凿之声中,仍然挂着甜甜微笑的小孩子脖子上。 “好好地将他养他,将来,让他也成为一个保卫百姓的英雄!”贺兰燕摸了摸孩子的头,冲妇女点点头。转身走了回来。 “什么时候开始攻击?”郭荃低声道。 “等南城的信号!”贺兰燕道。“当鸣镝响起的时候,便是我们出城攻击的时间。” 郭荃转头看着南城方向,那里,几乎半边天都被火光照得透亮,震天的杀声不曾有丝毫间歇地传来。 没有鸣镝响起,便说明燕军还没有竭尽全力,还没有完全投入战斗,他们便必须还要等。二千战士,除了白羽程麾下的六百余斥候营战士以及贺兰燕的数十亲兵之外,其它的。正如蒋家权所言,老的老,小的小,其中更还夹着不少壮妇,他们基本上都是匈奴人。 二千人沉默不语,牵着zi的战马,静静地立在哪里。 半个时辰便在这些骑兵的静默当中,在无数老弱妇孺挥动刀凿的叮当声中,迅速溜走。南城之上,一溜火光突然直冲上天,伴随着火光的,是长长的。尖厉的鸣镝哨音。 “上马!”贺兰燕一声厉喝,翻身上马,一手弯刀,一手骑弩。白羽程,横刀,乌拉。苏拉等人紧接着跨上马匹,转眼之间,两千人已经准备就绪。 贺兰燕举起了弯刀,向着城上做了一个手势,胯下那匹随着她已征战多年的战马,已经嗅到了战争的气息,能够在战场上驰骋奔腾让马儿极度兴奋,但没有主人的命令,它却仍然没有乱动,只是不停地打着响鼻,一只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城上,了一名校尉,冲着她挥了挥手。 隆隆之声响起,紧闭多日的沉重的城门突然打开,高悬的吊桥轰然落下。 “冲锋!”贺兰燕一声娇叱,两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兴奋的嘶鸣了一声,箭一般的向着大开的城门冲去。 城外,一百名燕翎卫的士兵已经摸到了墙根,每人的手中,都持着一支极为尖厉的凿子mo yang 的器具,有数十人,已经利用这两件武器,向上攀爬了近两米高,在他们身后的护城河中,第一批近千的袭击者都已经走了一半,正小心的,慢慢地从淤泥之中艰难前行。 而就在这时,城门打开,吊桥落下,所有袭击者的目光瞬间转向那个方向,而更远一点,张灼与姬无情两人心中更是一阵狂喜,莫非城中的人当真要弃城而逃了么! 他们两人霍然站了起来。 但紧接着,一盆冰凉的雪水从头上直浇下来,让两人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凉了一个透,城里冲出来的,不是逃跑的敌人,而是全副武装的敌人。 “夺城门,夺城门!”张灼跳了起来,嘶声喊道。 城墙根的和已经攀爬了一定高度的燕翎卫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便向着城门冲去,一边奔跑,一边从腰中取下了弩箭,举了起来,而护城河中的那些袭击者,慌乱之中,却是无法逃出这片限制他们行动的淤泥,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他们手中的矛或者刀猛力冲着正顺着吊桥向外疾速奔驰的骑兵。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批精心挑选出来的士兵,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贺兰燕一马当先冲过了吊桥,眼前的一幕却吓了她一跳,在她的眼前,突然齐唰唰地站起来无数的人影,这些人便像是从地底突然冒出来一般。而跟在她身边的白羽程,横刀等人也都是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shi zai太让人难以相信了,他们准备从这里出城去袭击燕军,而燕军竟然也准备从这里偷袭他们。 不过这三人都是从小战斗到大的人物,平生经历的战斗,当真是数不胜数,突然的敌人,也仅仅是吓了他们一跳而已。 “敌袭,战斗!”贺兰燕尖厉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马速不减,风一般地冲向近在眼前的敌人,手中的骑弩抬起,嗖嗖嗖三声,前方的人影已是倒下了三人,抬手砸出空了的骑弩,右手的弯刀挥舞,向着人数最多的地方狂冲而去,她的贴身护卫苏拉和乌拉两人亦是呐喊一声,一左一右,紧贴着贺兰燕冲了过去。 白羽程,横刀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手中大刀舞得风车一般,一头扎向人头最密集的地方。 护城河下飞起来的刀枪。将随后冲出来的骑兵连着扎下十数人,这些骑兵连人带马载倒在护城河中,巨大的身躯之下,压倒的燕军士兵大声惨叫。 冲出城去的骑兵,对于护城河中的燕军却是有些鞭长莫及,此刻的他们,随着将领径直冲过了吊桥,冲向了不远处更多的敌军。 护城河中的敌军,惊喜的发现,从城内冲出去的骑兵居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自去剿杀身后的队伍,自感大难不死的他们拼命的从淤泥之中拔着zi的双脚,冲向那大开的城门。 但他们当中,最前面的那一排还没有踏上岸时,却发现城门洞中,冲出了更多的人。 第一个踏进城门洞的是一名燕翎卫士兵,他的反应是最快的,在他的身后,有数十名燕翎卫士兵紧跟着他冲进了城门。但他却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发现,迎着他冲来的,不止是这里看守城门警戒的士兵。 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之下。在这边看守的数十名士兵手挺长枪直冲了过来,这个校尉叫厉无量,现在的他很是懊恼,他负责这里警戒。却让这么多的敌人摸到了城门之下而毫无所觉,如果不是凑巧此时骑兵正好出城作战的话,那么此刻。只怕北城门已经失守了。 “杀!”厉无量狂吼着。 数十名燕翎卫冲出了城门洞子,但眼前看到的yi qie ,却让他们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因为在这些冲锋的征东军士兵之后,他们看到的是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的人流,这些人只是一些老人,孩子,妇女,但他们不是逃亡的,因为他们的手中,拿着刀子,凿子,还有石头。 数十名燕翎卫的士兵的确反应很快,一声惊呼之后,他们转身就跑,他们曾经无比希望想要进去的城门,此刻竟然成了他们逃跑的通道。向城内跑,根本没有生路,因为他们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人,还是人。别说动刀动枪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掩死他们。 他们没有跑多远,因为恼羞成怒的厉无量和他麾下的士兵们跑得比他们更快,一阵哧哧的刀矛入肉的声音响起之后,这些燕翎卫的士兵无一例外的躺倒在城门洞中,躺倒在吊桥之上,最远的,也仅仅是跑过了吊桥,便被gan diao 了,而更让他们感到耻辱的是,他们都是背后冲刀而死的。 郭荃带着这里所有的人,从城内蜂涌而出,护城河中,上千名袭击者绝望地在淤泥之中挣扎着,不等他们拔出zi的泥脚,无数的石头,便迎头砸来。 张灼与姬无情绝望地嚎叫着,贺兰燕,白羽程两人带着他们的骑兵,一次次地反复冲杀,在他们的队伍冲散,驱赶,然后在他们的绝望之中,将这些士兵一一杀死,撞死,踏死。 南城门突然传来的激烈无比的喊杀声吓了叶真一跳,转瞬之间,他想到了最可怕的一种可能,一时之间,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但此时的他,却无法分出哪怕一个兵来,因为全线展开的燕军正比先前更加疯狂的劲头向着城头扑来,此时,城头之上,已是处处都陷入了激烈的厮杀。 叶真手脚冰凉,而在城外燕军中军,檀锋与胡彦超两人也是大惊失色,因为他们听到了马蹄之声,檀锋是骑兵,自然能分辩出,能有如此声势的骑兵队伍,起码有数千骑兵。 一时之间,檀锋与胡彦超与叶真一样,同样的手脚一阵冰凉。 (哎呀呀,这一章写得很快活呀,两军作战,你算你的,我算我的,但有时候,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这样的对对碰,双方的主将谁都没有想到,纯粹的是一场遭遇战,不过骑兵对步兵,胜利当然是属于征东军的,檀锋连对手的实力都没有搞清楚,便想着要gan diao 对手,自然是要失败的。不过对于檀锋此人,包括胡彦超,周玉,枪手我并没有丝毫恶感,想来网友们也有这种感受吧!站在主角的立场,高远自然是没有错的,但站在檀锋的立场,他亦是一个为国家的强大而在不断奔波着的勇士,孰是孰非,很难说呢!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呀!)(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人多力量大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将军府内,蒋家权本来是心情轻松,与叶真一番计较之后,他认为痛宰一顿燕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从北城门突然传来的震天的喊杀声和巨大的喧嚣声,让他一时之间呆若木鸡。 北城门按理是不应当发生战斗的,燕军不是围三缺一么?他们的主力不都是在另外三个方向上吗? 短暂的失神之后,他马上反应过来,如果北城门失事,那么,整个积石城就完了,看来燕军在北城门有一支伏兵,而北城门,现在除了贺兰燕白羽程的那些骑兵之外,便只有负责警戒的百来名士兵。 这支骑兵只能作为一支奇兵使用,一旦陷入与敌人缠战的境地,必然不敌对手,要知道,两千人的骑兵里,真正是士兵的不过六七百人而已。如果他们不能充分的利用马速的话,yi qie 休矣。 蒋家权立时便行动起来。 将军府内的卫士,积石城城守府负责城内秩序的衙役,捕快,以最快的速度集结起来,蒋家权要亲自去救援北门。 “长史!”正准备出发的蒋家权听到了身后的呼喊声,回过头来,便看见叶菁儿带着一批卫士,从内府急步而出。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蒋家权一惊。 “是北城门出事了?”叶菁儿的眼光越过了他的头顶,看向北城方向。 “不妨事,哪边有贺兰教头与白羽程将军,我就是去察看一下,接应接应,以防万一。”蒋家权尽量将事情淡化。 叶菁儿焉然一笑,“长史不必瞒我,现在我们的兵力都集中在另外三个方向上,北门必然有事,不然长史岂会亲自出动。菁儿只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帮不上别的什么忙,但我身边还有着这数十名虎贲之士,跟我呆在内院却是浪费了,便让他们随着长史去杀敌。”挥手之间,叶菁儿左右的数十名侍卫便大踏步走了出来。 “不,夫人,这是保护您的安危的,万万不能动用。”蒋家权赶紧推辞道。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叶菁儿微笑道:“如果积石城破。他们几十个又济得什么事?随长史去北门,说不定还能发挥大作用,长史,赶紧走吧,不要误了事。” 蒋家权不再推辞,叶菁儿说得对,如果城真破了,这几十名卫士也不过沧海一粟,根本无法护得叶菁儿安然无恙。他向叶菁儿深深一揖,带着这临时集结起来的近两百人,向着北城门迅速奔去。 看着蒋家权与士兵们远去的身影,叶菁儿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凝重的神色。 “夫人,积石城真会有危险么?”身后,曹怜儿有些害怕。 “大哥曾经说过,两军交战。本来就没有什么必胜一说,一点小小的意外便可能改变整个战事的局势,很明显。现在战事已经到了异常关键的时刻,怜儿,你有些害怕么?”叶菁儿问道。 曹怜儿挺了挺胸膛,“夫人,怜儿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不起便是一死罢了。” 叶菁儿笑了起来,拍拍曹怜儿的肩,“既然如此,便随我去南城门好不好?” “夫人,南城门那里是主战场,太危险了。再说现在卫士们都随长史走了,夫人身边连一个卫士也没有了。”曹怜儿惊道。 “这里是积石城,城内都是大哥的子民,我有什么可怕的,还会有人暗害我么?走吧,随我去南城门。” 南城之外,异变骤起之时,胡彦超与檀锋短时间的失神之后,便迅速作出了调整,胡彦超砸出了他最后的一点兵力,那是他与檀锋两人的贴身卫队,一共五百余名骑兵,然后将辽西郡兵与天河郡兵剩余的约三千人组成了一个方阵,向着北城方向缓缓推进,他们的目的不是去击溃北城门那些敌骑,而是去堵住他们,缠住他们。 北城门的qing kuang他们并不清楚,但他们知道,如果城内还有一只数千人的骑兵的话,这一战,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檀统领!”胡彦超的目光转向檀锋。 檀锋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城墙之上处处激烈无比的肉搏战,也许下一刻,胜利便会在眼前。 “胡将军,再搏一把吧,拼最后一次!”檀锋咬牙道,“不管北城门那边如何,我们这里的机会终是了。” 胡彦超盯着城头,机会的确了,数面城墙之上,燕军共有十余处已经登上了城头,正在开始激烈的城头肉搏,上了城头之后,虽然一时之间还看不出双方之间的胜负,但进攻者都是多年的军伍老卒,而城内却是新兵居多,只要能够在城上占领一个桥头堡,便可以以这个点为基础,一点点扩大胜利的果实,直至最后将整个城头完全蚕食。 “我亲自去!”胡彦超一带马缰,“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指挥了,此时,就是殊死一搏。” 檀锋点点头,“好,我来擂鼓!” 燕军中军大旗开始前移,一直推进到了离城头不过四百步的距离之上,这个距离之上,城头之上的床弩,完全可以给檀锋致命一击,将他送上西天,但此时的他,却是根本不管不顾,数十面大鼓就摆在他的面前,他抢过中间最大的那一面牛皮鼓,用力的擂动起来。 叶菁儿一袭白衣,裙袂飘飘,走在积石城的大街之上,曹怜儿在她身后,紧紧相随,手里还提着一把不知在哪里找到了短刀。主仆二人,便这样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身后,跟上来了十数名积石城的居民,有老有少,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不少的垂髫童子。 “夫人!”曹怜儿感到有些不安,低声叫道。 叶菁儿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作声,转过头来,依旧沉默的前行,而在她的身后,更多的人追了上来,有急促的脚步声开始响起,有喊叫声在四处回荡,不一会儿功夫,全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积石城的女主人,现在正在走向城墙。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原本他们在为将士们做饭,在工坊里拼命地冶练着精铁,挥动大锤敲打着铁条,拉动刨子削制着羽箭的箭竿,在屋子里照料着受伤的军人,但这一刻,他们都停下了手里正在做的工作,拿起身边yi qie 可以成为武器的东西,从城内各处走了出来,跟在了叶菁儿的身后。 来自工坊里的匠师们,每人的手上都抱着一大捆的兵器,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将手里的武器分发给他们跟前的每一个人,到得最后,许多人手中,只是握着一枚羽箭而已,更多的人,则是随手捡起了地上的石块。 他们不是军人,他们只是一群想要保卫zi家园的勇者。 主战场南城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近两万常备军不遗余力的投入,使得城头之上险情处处,双方士卒在战力之上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城内最大的优势,便是他们有城池为据,唐明,王义,已是个个伤痕累累,即便是叶真,也是负伤数处,鲜血淋漓,他的身边,只余下了一百名精锐,这支队伍随着他奔走在城头之上,那里了险情,他们便在那里。 刚刚将一股扑上城头的燕军打下去,叶真喘着粗气,拄着刀,两腿些发软,刚刚这支燕军,突上城头的竟然多达数十人,要不是他来得及时,只怕燕军就会在这里站住脚跟了. 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正准备带着这些人扑向另一处出险之处,眼光一瞥之风,叶真却是大惊失色,他看到了白衣飘飘的叶菁儿竟然在这个时候在城头,正在向城楼之上走去. “小姐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子!”哪怕叶真是叶氏的家臣,这个时候,仍是忍不住险些便骂了出来,但接下来,他便呆住了,因为从城下的通往城上的通道之上,源源不断的人正手提着武器,扑向了城头,这些人上得城来,便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呐喊着扑向敌人的地方.叶真抢前一步,到了城墙边上,城下的情景让他无比震憾,密密麻麻的,数之不清的百姓正呐喊着向着这里涌来,所有登城的通道之上,此时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咚咚咚! 城楼之上,鼓被擂响,叶真抬头上望,挥动鼓槌擂动大鼓的竟然是小姐. “杀敌!”叶菁儿的声音并不如何大,但此时,叶真却是听得极其清楚. “杀敌!”他怒吼着,扑向了刚刚冲上城头的几个燕军. “杀敌!”城头之上,血战已久的士兵迸发出了身体内最后的内量. “杀敌!”无数的怒吼声从城头之上爆发,刚刚在城头上立住脚的燕军,瞬息之间就被无数的人流淹没. 胡彦超骇然退后. 檀锋无力地垂下了鼓槌. 燕军潮水般的又退了回去. 叶菁儿站在城楼之上 ,用力挥动着鼓槌,天地之间,在这一瞬间,似乎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大哥,我会帮你守住积石城的.”叶菁儿的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也正是这个念头,鼓舞着她举起纤细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量擂动着鼓槌.(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快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城头之上,无数的火把将天地照得一片通透,城上城下,层层叠叠都是战死者的遗体,鲜血汇集在一起,沽沽的向着护城河中流动。 叶菁儿双手酸软,再也无力提起,在曹怜儿的搀抚之下,勉强靠在大鼓之上,这才能站稳,这最后一场大战,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她却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我们赢了!”叶菁儿看着城上跳跃欢呼的士兵和百姓,声音软弱无力,却充斥着满心的欢喜。 “我们赢了!”曹怜儿肯定地点点头,“这下子,肯定打断了对手的脊梁,短时间内,他们无法再发动进攻了。” “我们赢了!”叶真握着拳头,在空中狠狠地挥舞了一下,对着身边伤痕累累,相互搀扶着的唐明与王义道。 这一战,重要的不是击退了燕军势在必得的一次进攻,更重要的是,他们打垮了对方的精气神儿,这才是最宝贵的。士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征东军在身后无数父老乡亲的帮助之下,艰难无比的守住了城池,死伤虽众,但精气神儿却达到了最高点,反看燕军,这最后一战,也许伤亡比城上还要小,但他们的士气却已一蹶不振。 这一次,他们没有拿下积石城,那他们将永远也无法拿下积石城。 胡彦超面如死灰,他久历战阵,自然知道孤独一掷却仍然失败的后果。檀锋脸色铁青,虽然竭力稳定住自己的双手,但仍然是不可遏制的轻微抖动着。 “退兵吧!”半晌,胡彦超声音极轻,带着无比的疲惫。“我们打不下来了,除非檀统领你决定渔死网破。将这两万燕军尽数葬送在这里,以命换命,用尸体垒起通向城墙的通道。” 檀锋紧咬嘴唇,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积石城。从哪里。正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征东军,万胜的呐喊声。 “城内军械充足。粮食充足,他们唯一的不足,便是没有足够的士兵,但现在。他们有了!”胡彦超感慨地道:“这是我见过的最顽强的守军。”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轻松的狩猎,但现在,却成了一场艰苦的拉锯战,檀锋的心中充满了苦涩,积石城很难拿下了,这一点,他也很清楚。他当然不能堵上这里所有常备军的性命,因为,他们还有其它的用处。 “先回营再说吧!”他无比疲惫地道,现在。他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周玉那一边,能够旗开得胜,不管是擒获高远抑或是杀死了高远,都能从根本上瓦解积石城的士气,再等一等,或许积石城就能不战而下了。 回到大帐的檀锋,终于明白了北城发生了什么事,满身是血的姬无情在数个侍卫的搀扶之下,踉跄踏进了大帐,看到檀锋,他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帐内众将,看着姬无情身上的鲜血仍在嘀嘀哒哒地向下滴落,他显然受创不清。 “北城那边,怎么回事?”檀锋轻声问道。 “我们已经摸到了城边,燕翎卫的弟兄已经在攀爬城墙,一千弟兄正在过护城河的时候,城门突然开了,出来的是骑兵,数千人的骑兵。”姬无情号淘大哭,两千骑兵冲出来的威势,就算他不说,众人也能想象出来。 “都死了,兄弟们都死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很多兄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战马踩死,撞死了。” 檀锋与胡彦超对视一眼,心情沉痛之余,却又庆幸不已,很显然,积石城内一直隐藏着这样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打的主意就是在燕军全军展开攻击城池的时候,突然杀出,切入燕军之中,那个时候,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的燕军,在这样一支多达数千人的骑兵的冲击之下,全军溃灭都是有可能的。 万幸的是,他们在同一时刻也派出了一支军队去偷袭北门,两支军队的猝然相遇,都打破了双方之间原本的布置,但对于燕军来说,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他们虽然损失了姬无情与张灼的这支军队,但他们却也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让主力这边做出了一定的应对,使得对方想要破袭燕军主力的计划同样了破产了,相比之下,竟然还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 “姬将军,张灼了,张灼怎没有回来?”一边,张君宝心急火燎地问道。 姬无情摇了摇头,“当时情况太混乱了,到处都是对方奔驰的骑兵,我们被切割成了无数的小块,彼此之间,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呼应,张将军现在是生是死,我根本不知道。” 张君宝如坠冰窖,今晚一战,张灼带走了辽西郡最后的一点精华,现在看起来,只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果连张灼也死了,那自己麾下,将再也没有一员大将了。 燕军大营之中,陷入到了一片沉寂当中,这一场败仗彻底让他们失去了拿下积石城的勇气,而檀锋之所以不撤军,只不过还抱了一个希望,那就是周玉那一边,能够击败杀死高远,最好的情况便是能活捉高远,如此一来,积石城失去了主人,他们的斗志将会马上被瓦解,积石城将不战而下。 而此时,在积石城内,却是欢腾之中,又夹杂着悲伤。 城守住了,但城内的伤亡却也是很惨重的,最后时刻,城内无数的百姓涌上城头帮助作战,借助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硬生生地将燕军挤下了城去,但这些毫无作战技巧和保护自己的能力的百姓,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捍卫这座城池。 幸存下来的人,将一具具战死者的遗体抬下城去,悲伤此时才在城中漫延开来。而在城头,白羽程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燕军将领走上了城头。 “张灼!”不少人惊呼出声。 这个身上有数处伤痕,鲜血淋漓,披头散发的将领正是辽西郡硕果仅存的最后一员大将张灼。 叶真身边的黄湛一下子便冲了出来,手中那把已几乎变成锯子的刀扬了起来,带着风声向着张灼落下。 “张灼,我**的,你也有今天!”黄湛怒骂道,在碧秀峰,张叔宝,路鸿,黄得胜等人,便是尽数丧在张灼之手。 手腕一紧,白羽程伸出手来,牢牢地扣住了黄湛的手腕,“黄将军,冷静。” 白羽程劲大,这一扣之下,黄湛便再也动弹不得,他怒目而视着白羽程,吼道:“松手,这是我的杀父仇人,不共戴天,谁阻我报仇,便是我的敌人。” “黄将军,此人是辽西郡的重要人物,辽西城中很多事情,此人都一清二楚,他是参与者,也是策划者,你应当清楚,高将军现在被诬陷通敌卖国,这个黑锅要想洗去,这个家伙便是一个很重要的旁证,如何处理,必须等将军回来,你不能以私刑加之。” 叶真走了过来,伸手搂住黄湛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道,“黄湛,此人已经落在我们手中,早杀晚杀,有什么区别么,但在他死之前,我们总得榨出他身上的最后一点油水,忍忍吧,等到了那时候,我们去求将军,让你亲自动手如何?” 当的一声,黄湛手中的大刀落在地上,他仰天号淘着,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看张灼一言,他怕再看一眼,自己便会忍不住冲上去,活活地咬死这个不共戴天的大敌。 张灼脸如死灰,想硬挺着保存一点尊严,但白羽程在他的膝弯上轻轻一踢,他已是不由自主的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叶真看着披头散发的张灼,长笑一声,“张灼,你也有今天啊!你等着吧,等高将军回来了,再来慢慢地与你说话。” 张灼深深有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将军难免阵前死,这也算不得什么,不过高远,你们竟然还在指望着他回来么?实话告诉你,周玉将军带着一万常备军,早在一月前,便已赴高远西归必经之路上伏击于他,以高远在东胡百战而回剩下的那点残兵败将,岂是周将军对手,只怕你们等回来的不是高远,而是他的脑袋。” 叶真看了白羽程一眼,两人都是大笑起来,叶真蹲在张灼面前,戏谑地看着他,道:“好教你知道,高将军的确是在东胡折损了不少士卒,周玉也的确挡在高将军西归的必经之路上,但是高将军麾下却不是残兵败将,而是统率着超过六千的士卒,还有三千余骑兵,周玉的一万人,你觉得会是我家将军的对手么?” 张灼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这怎么可能?” “还记得步兵将军么?”叶真快意地大笑起来,“他没有随高将军去东征,你觉得他是去做什么了?” “步兵已经是一个残废了,他能做什么?”张灼大叫起来。 “哈!”白羽程冷笑起来,“残废?告诉你,步兵将军即便只剩下一只腿了,收拾你这样的家伙,亦是轻而易举,便来十个,也是白搭。檀锋不肯撤军,是在等着周玉回来吧?恐怕他等不到周玉,等来的却是要命的修罗!” 城上众人,都是快意的大笑起来,而张灼,却是彻底被击倒,死狗一般的竣在了地上。 第四百七十九章 高远的战略构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上乌云压顶,刺骨的寒风自北而来,一面面军旗被吹得猎猎作响,早已变成一片枯黄的大草原上,一支军队正行走其上。 军队的最前方,一支支游骑小队来去如风,随后便是黑压压的大股骑兵,而在这些骑兵的身后,更多的步卒列着整齐的队伍,高唱着军歌,兴高采烈一路行来。 快要到家了,怎么能不高兴? 这支军队,正是在大雁湖畔大破周玉所统率燕军的征东军,这一战打下来,残敌数千,燕军主将周玉率残部一路西逃,高远指挥骑兵追杀一阵之后,便也不为己甚,由得他们去了,在茫茫的大草原之上,拥有数千骑兵的高远如果想将周玉赶尽杀绝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出于更深层次的战略考虑,高远放弃了将周玉干掉的想法。 现在的大燕,千疮百孔,内患不绝,外敌已至,高远自己还没有作好去直面这些外敌的准备,便只能由得周玉逃去,先让他逃回去撑起这个已经糜乱的燕国吧,自己也要喘口气才能回过力来了。 这一路行来,由布依放洛风洛雷,郝连部郝连破等人牵线,又有好几家匈奴部落举族投靠了高远,特别是郝连部落,现在虽然已经破败,但毕竟虎死不倒威,以前的赫赫威名对于一些小部落还是有些用处的,看到郝连部落都投靠了高远,这些小部落亦是二话不说,帐蓬一收,铺盖卷一扛,骑着战马,赶着牛羊,便跟随而来了。 这些小部落实力有大有小。有的能出一两百骑兵,有的却只能拿得出几十个精壮的战士,但凑凑巴巴,居然又让高远得了一千多骑兵。虽然收留这一千多骑兵的结果是要负担上万人的匈奴妇孺。但高远仍很高兴,现在的积石城差什么。差人!只要有人,便能开垦出更多的田地,便能放牧更多的牛羊,也只有有了更多的人。才能收取更多的赋税,才能供养更多的军队,人口基数,决定了今后征东军的强大程度。 辽西郡兵比起内地一些郡兵们,要骁勇善战许多,但这么多年来,辽西郡的实力却总实在燕国都排不上号。为什么,?就是因为辽西连年打仗,人烟稀少,地广人稀。大量田地被抛荒,张守约连养军的军费筹集都很困难,要不是这样,自己当年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能打动张守约,获得他在全郡独家专营酒来的特权了。 可惜了张守约,这样一个枭雄,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可惜了张叔宝,这也算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居然被自己的兄长暗算,还有路叔叔,得胜将军,他们本来该活得好好的,却都因为张君宝的一己之私,现在都已驾鹤西归了。 檀锋,周玉,现在还不能杀他们,但张君宝,自己是一定要抓住的。 啪的一声,空中掉下一点大大的水滴,正好打在高远的脸上,伸出手去,看着手心之中又落下了几点雨水,高远侧头对身边的孙晓道:“要下雨了,传令全军,扎营!” 一声令下,草原上顿时忙碌起来,一顶顶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帐蓬在草原之上扎下,片刻之间,便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营地,要知道,现在这支队伍之中,能上战场打仗的不过一万多人,但随军而来的匈奴家属却多达数万,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高远所收拢的这些匈奴部族,基本上都是在上一场大战这中元气大伤,整个部族之中,精壮奇少,老弱妇孺居多。 随军而来的匈奴部族虽然一辈子都是搭帐而居,但此时与征东军的士兵比起来,却是不可同日而语,高远的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几组人结合在一起,各司其职,顷刻之间,一顶帐蓬便立了起来,比起他们的速度,匈奴人便如同龟速一般。 眼看着天色愈来愈黑,大雨转眼之间便要落下来,高远笑对孙晓道:“告诉我们的士兵,去帮帮这些人吧,免得呆会儿被雨淋了,要是病起来,可是大麻烦。” “明白!”孙晓一笑,军中收拢了这么多的匈奴人,但相互之间,却还是有些防备的,利用这个机会,却也可以拉近一下双方的距离,孙晓是知道高远的长远计划的,融合,同化这些匈奴人,将他们彻底融入征东军这个大集体中,便从这些小事做起吧。 很快,匈奴人便惊讶地看到,搭好了帐蓬的征东军士兵们径自向着他们奔来,接过他们手中的木锤,绳子,帐蓬,开始帮助他们,而这些部族为数不多正忙得满头大汗,焦头乱额的青壮们,向着这些异族人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以他们的人力,的确难以在大雨来临之前安置好这些家属,原本已经做好了淋雨的打算,现在看起来,却是不必了。 草原之上,缺医少药,如果病了,更多的时候,都是听天由命,活下来,算你命硬。更何况现在部族之中,多的是老弱幼小,一旦得病,生存下来的机率更低。 当大雨终于落下,将整个草原变成茫茫一生雨幕的时候,这支人马已经都进入到了帐蓬之中。 高远盘膝坐在毡毯之上,他的面前,摊着一张地图,而他的四周,贺兰雄,步兵,孙晓,孟冲,郑晓阳等人围坐。 因为大量的匈奴人来投,高远临时调整了各人的职司,贺兰雄调去统率刚刚归附的这些匈奴骑兵,以赫连勃,洛雷两人为副,他们都是匈奴人,与这些人同根同源,更容易亲近,而贺兰雄原来的骑兵营,则与步兵率来的骑兵合并,由步兵统率,这些骑兵之中,虽然也是由匈奴人为主,但归附征东军已久,基本上已经融入到了征东军之中,对于步兵,这些人都是敬俩不已,不会生出别的心思,而以公孙义,虎头副之,便足以使其如臂使指。 而在步卒方向,六千部卒重新分成了三个军,仍以孙晓,郑晓向,孟冲署理三军都督,以那霸,许原,颜海波三人副之。 “此地,距离积石城已经不远了,骑兵只要两天就可以抵达,而步卒恐怕就要走上十天了,如果算上如今军中的这些老弱,还有这么多的伤兵,只怕二十天也是要的。”高远盯着地图,看了半晌。虽然在走之前,积石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高远心中仍然有些担心,周玉出动了一万人来拦截自己,如果檀锋将突围而出的那几万燕军都投入到积石城那方面去,积石城能不能保住,便连他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了。 用力晃了晃头,高远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迫使自己的心思回到当下来。 “今天,我将诸位召集到这里来,是想说说我下一步的想法!”高远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道:“辽西张郡守已经故去,辽西精兵也已经不在了,可以说,现在辽西是空前的空虚,燕军虽然还有好几万,但他们在辽西郡是不可能停下来的,以我的看法,赵国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前两年我们夺回的那四座城池,他们肯定是要抢回去,因为这四城是燕赵之间的一个战略节点,一旦他们抢走这四城,目光便会投向渔阳,所以,朝廷必然要向渔阳投入重兵,这几万兵马,恐怕便要去哪里。” “这也是我不想对周玉赶尽杀绝的原因。”高远看了众人一眼。 “所以将军要拿下辽西!“孟冲笑道。 “对,我要拿下辽西,如果张郡守还在,我自是没脸去取,但张郡守,还有叔宝既然不在了,剩下张君宝那个东西,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着替张郡守清理门户,替叔宝将军报仇雪恨的旗号,大举进军辽西郡。”高远冷笑道,“至于檀锋和周玉,这一战之后,他们应该想着怎么与我议和了。” “如果檀锋等人不愿意交出辽西,以手中兵马硬守辽西呢?我们与他们再打一场?”孟冲有些担心。 高远摇头,“周玉,檀锋没有这么蠢。他们与我在这里打生打死,而渔阳那头,赵国大军蜂涌而入,燕国便危在旦夕。恐怕在他们心中,此时的我,不过是疥癣之疾,而赵军,则是心腹之患了。” “如果他们要议和,我们就要辽西,河间!”孙晓兴奋地道。 “不,只有辽西!”高远笑着摇摇手指,“胃口太大,会撑坏的,更何况,河间现在就剩了一个空架子,什么时候想取,便什么时候取,不要吓着了人家。” 众人都是大笑起来,“说不定到时候那严圣浩一吓之下,乖乖地自己来投靠也说不定。那时候可就省了事了。” 高远嘿嘿一笑,“取辽西,我们名正言顺,但如果再索要河间,那可就当真坐实了我这反贼的名头了,现在,我可不想戴上这帽子,路得一步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先拿下辽西,但如果严圣浩当真不经吓,愿意来投靠我们,我们也不妨悄悄收下来。” “如此一来,我们征东军不但拥有了广阔的草原作为后花园,更是坐拥辽西,河间两郡实力,再加上将军岳父的琅琊郡,这燕国,将军便可当得一半家了。”孟冲握了握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众人盯着地图,这可是一块极大的地盘,如果算上这块广袤的草原,征东军能控制的地盘,已经超过燕国太多了,当然,就是人丁太少了一些。 第四百八十章:消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夜半,大雨终于停了下来,虽然有帐蓬遮风挡雨,但仍然阴冷得紧,高远裹了一条毯子,和衣躺在毡毯之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积石城能不能挡住檀锋的攻势,是他眼下最为担心的问题,如果那里出了事情,自己就必然要与檀锋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了,不论谁输谁赢,都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眼下,燕国还需要保持一定的实力来应对外部的压力。自己也需要时间,来加强实力,经营好自己的地盘。 但如果积石城真破了,自己要如何应对?纠结着这个问题,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高远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之中,似乎有马蹄之声正向着这个方向而来,高远霍地睁开双眼,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有马蹄之声向着他的大帐方向而来。 这个时间段,能纵马直奔自己大帐的,只可能是有紧急军情,高远一跃而起。他刚刚站定,马蹄之声已经倏然停在了大帐之外。 “将军,我是天赐!”帐门骤然被掀开,曹天赐一步跨了进来,浑身湿淋淋的曹天赐就像是一个落汤鸡一般站到了高远的面前。 自从击破周玉之后,曹天赐便脱离了大队,带着一小队人向着积石城方向狂奔而去,高远是要他们想办法通知积石城内的守军,他已经归来途中,但没有想到,曹天赐居然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高远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感觉在心中弥漫。“积石城失守了么?” “不,不是!”曹天赐连连摇头。“不是积石城的事情,将军,积石城安然无恙,就在前两天,积石城守军击败燕军,歼敌过万,辽西郡兵与天河郡兵几乎损失殆尽,积石城稳若磐石。” “你怎么知道的。你应当还没有抵达积石城啊!”高远有些疑惑,按曹天赐的速度推断,他是不可能在抵达积石城之后,又在这个点上返回来找到自己的。 “我没有赶到积石城,在半路上碰到了易彬派出的人。周玉已经回到了扶风,随他一起逃回扶风的常备军还有差不多三千人,而就在周玉逃回扶风的时候。积石城也获得了胜利,现在檀锋已经开始撤兵了。”曹天赐道。 “就这些?”高远看着曹天赐,檀锋一旦知道自己获胜,他又不能及时拿下积石城,马上撤军开溜是他最佳的选择,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看曹天赐的脸色,显然不止这一桩。 “还有,还有……”曹天赐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夫人的父母双亲的。” “叶相?岳父?他远在琅琊。出了什么事?”高远不解地看着他。 “易彬派来的人告诉我,一个月前。就在檀锋抵达扶风后没几天,便派出人手去琅琊,将叶相一家逮捕并押往蓟城。琅琊现在已经被朝廷派人接管了。”曹天赐看着高远,小心地道。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高远顿时震惊不已,琅琊郡现在虽然很富裕,但在军事之上,却实在乏善可陈,仅有的一支战斗力超群的私兵,还当作叶菁儿的陪嫁,送给了自己,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檀锋的燕翎卫能随意将人从琅琊郡带走的。 很显然,岳父是自己愿意前去的。高远在大帐里来回踱着步子,看来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被檀锋等人扣上了通敌叛国的帽子,因而岳父想去替自己洗清这个冤曲,利用自己对王上的影响力,做成这件事情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自家这个岳父,以前对自己的多方刁难,一度甚至想要了自己的小命,但高远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有战略眼光,极富大局观的人物,他也是一个对别人,对自己都极为狠利的人物,想当初,他抛妻弃子,毅然流亡他国,十年谋划,一朝复位,而在肯定自己的价值之后,对自己的支持却也是不遗余力,出手之大,让世人为之瞠目,而现在,为了自己,居然肯受燕翎卫的屈辱,便不能不让他从心底时有些感动了。 “我明白了,天赐,你一路奔波,辛苦了,下去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吧。”拍了拍曹天赐的肩膀,高远温言道。 曹天赐却是有些瞠目结舌,“高将军,檀锋要撤军,眼下我们兵强马壮,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将军,此时我们如果以骑兵迅速出发,冲击对手,说不定能将这些家伙尽数留下来啊!” 看着曹天赐急吼吼的模样,高远不由笑出了声,“好,好,我的小天赐现在的眼光也不差了,能看出这一点,很了不起,不过这事儿,我自有打算,落水狗是要打的,但打到什么程度,却需要斟酌。” “将军,这当然是要打得彻底才好啊,杀他们一个干干净净,方能出这一口气,他们无端地给将军带黑帽子,半路伏击我们,还出大军攻击积石城,那一样都是罪大恶极。”曹天赐气愤地道。 “天赐啊,你是负责我征东军的情报工作的,做情报工作,需要的不仅是一个谍探的各种业务能力,有时候更需要准确的政治判断能力和超越一般人的大局观。你的眼光,要看得比别人更远一些,你才能提前布下棋局,而不是临阵磨枪。如果你只能做到前一点,那你这一辈子也就是一个优秀的探子,而我对你的希望,是你能成为秦国黑冰台钟离那样的人物。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在闲暇的时间多读书么?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拜蒋长史为师么?就是为了这个。”高远看着曹天赐,意味深长地道。 “可是,将军,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要放过周玉,檀锋。”曹天赐听着高远的淳淳教导,眼圈有些发红。 “天赐,我们现在的实力很强么?”高远问道。 “当然强,燕国的主力尽丧于东胡,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抛开燕国,如果我们对上赵国呢?”高远追问了一句。 曹天赐顿时呆住。 “天赐,别忘了,这天下,不止是有燕国,还有比燕国强得多的赵国,还有比赵国强的秦国,我们的实力,还很弱小,燕国现在虽然极度虚弱,但燕王还有大义名份,还是燕国的君王,我们需要他来抵挡外部的侵蚀,给我们发展壮大的时间,现在,不是我们出风头的时候。而想要燕国能替我们争取更长的时间,那么像周玉,檀锋这样一批有能力的将领,便不可或缺,而这些攻打我们的燕军,也将是燕国抵挡外部的种子,所以,我们要留下他们。” “可是将军,我们现在与他们已经翻脸了啊!”曹天赐不解地道。 高远笑了笑,“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我现在要的不多,只是辽西郡而已,等我们拿下辽西郡,我想,燕王就会改变他对我的策略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谈判了。” “我明白了!”曹天赐眼光闪动,“燕王在前头抵挡赵国等诸强的进攻,我们则悄悄地躲在辽西发展实力,等燕国打得稀烂的时候,我们再出面,收拾残局。到了那个时候,燕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而我们一出马,则一帆风顺,击退敌人,收复故国,到了那个时候,燕王的威望将降到最低,而将军的声望则会达到顶点,如此一来,等将军取燕王而代之的时候,民间的反应便不会那么强烈了。” “孺子可教也!”高远哈哈大笑起来,取燕王而代之,这样直白的宣言,高远也只有在曹天赐面前,才会如此这般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在其它诸将面前,虽然大家都明白,但高远从来都是说得很隐诲,能让部将说出来的,他就绝不会说出来。 只是曹天赐带来的消息,必竟是许久以前的消息,而燕国前任国相叶天南惨死在燕王宫之前的消息,如今却还在路途之上,如果此时的高远听到叶天南夫妇已经死了,不知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平常之心。 叶天南不愧是有着一个长远战略眼光的人物,他从琅琊出发的时候,的确是自愿的,本来他是想利用自己对燕王的影响力,来替高远洗去冤曲,这一点,高远是猜对了,不过叶重在天河郡与叶天南的会面,使叶天南的这个心思终于绝了,燕王既然对叶重和荀修下了手,那就不会再对自己假以辞色了,自己不可能再对这个雄心勃勃的王上有更多的影响力了。而从叶重口中,他知道高远竟然悄悄地在草原深处建起积石城的时候,顿时便明白了高远想要取燕王而代之的心思。 给高远一个借口,给燕王朝即将倾覆的大厦的地基之上,再狠狠地挖一锄头,便成了叶天南的念想。天下皆知,如果没有自己,就不会有现在的燕王,而自己死在燕王王宫之前,便会给燕王的脸上重重地抹上一把污泥,让燕王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成为高远将来的拖累,如果自己在蓟城活着,将来高远动手之际,必然投鼠忌器,燕王也会将自己抛出来,作为一个武器。 想通了此节,叶天南那里还会再犹豫,死,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临死之前的他,并没有丝毫的遗憾,如果高远将来成功,自己的女儿便是王后,而叶枫托附给了叶重,将来高远感念自己相助之力,叶家重起之日,也是指日可待。 用自己的死,换一个来日叶家的昌盛,有何不可? 第四百八十一章:担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积石城外,燕军已经拔营离开,只剩下了一地狼藉,白羽程派出的大量哨骑确认燕军已经撤离的消息传到积石内之内后,阵阵欢呼声开始在城内各处响起,紧闭多日的城门打开,城内居民开始返回他们的家园,更多的人开始收拾战场。 城内城外,都积聚了大量战死者的遗体,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了,但任由这些尸体暴尸野外,仍然有造成瘟疫的可能,一辆辆马车驶出,一具具尸体被抬上马车,然后驶向草原深处,这些人,将很快会化成肥沃泥土的养分,滋养草原万物。 积石湖通往护城河的通道重新被打开,湖水沽沽流动,重新注满护城河,yi qie 开始重新回到原先的轨道,在积石城城守府吴凯等人的主持之下,战后的恢复有序而平静地展开,战争造成的伤痛迅速地开始被抚平。 蒋家权成了整个积石城中最为忙碌的人,一份份文件从各个衙门汇集到他的案头,这里头,基本上都是要钱要物的,损毁的房屋需要重修,战死的人需要抚恤,冬季已经迫在迫睫,草料要重新屯集,百姓需要安置,一件件,一桩桩,没有那一件是不需要钱的,纵使高远在战前已经筹集到了大笔的现款,但仍是捉襟见肘。 对于积石城上上下下十数万人口,征东军现在还只有投入,没有产出,钱是用一个就少一口,唯一的利好,就是秋季的粮食收获全都入了库,这个冬天,还不至于饿肚子。 蒋家权这几天,当真可以用焦头乱额来形容。 然而让他更加震怖的消息,随着积石城的解围而送了进来。 看着风仆尘尘一路赶过来的赵国虎豹骑官员冯发勇,蒋家权呆若木鸡,“你说得。都是真的?” “蒋长史,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随便乱说?您也知道,我们虎豹骑的消息来源是非常zhun que 的,叶相与夫人的确已经过世了,就死在燕王宫之前。”冯发勇摊摊手,道:“我们也是念在一向的交情之上,这才日夜兼程赶来向你们报讯的,想来用不了几天,你们zi的消息也会抵达的。不过您应当清楚,早几天和晚几天,这可是截然不同的。”冯发勇一脸正色道。 看着冯发勇,蒋家权哧之以鼻,就是这家伙,几个月前在扶风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阴了曹天赐一把,让曹天赐将黑冰台的老大钟离逮了起来,zi费了不小的劲儿才将此事抹平。即便这消息是真的,这个虎豹骑的家伙又何曾安了什么好心? 赵国是指望着燕国的这场内乱来得再狠一点才是正确的。 周玉伏击高远,檀锋围攻积石城,想来现在虎豹骑已经都有了确切的消息。而周玉与檀锋都是大败而归,赵国此时心急火燎的送来消息,无非就是指望着高远勃然大怒,举兵与周玉檀锋大干一场。不论谁输谁赢,fan zheng 他赵国是赢定了。 蒋家权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冯发勇。慢慢地道:“赵牧赵太尉已经准备对渔阳四城动手了么?” 冯发勇身子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蒋家权,半晌没有作声。 蒋家权笑了一下,“冯大人,有劳你将这个消息不远千里给我们送过来,这的确对我们很重要,但也请转告赵牧赵太尉与子兰大人,高远将军也不是傻瓜。” 冯发勇脸色变幻,半晌才道:“蒋长史,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不错,赵太尉已经决定夺回两年前丢掉的全城等四座城池,您也知道,这四城对我赵国至关重要,不拿下他,我们在东方就没有战略安全感,我们就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抗击秦国的战事之中去,所以这一战,是不得不打,也是势在必得。” 蒋家权点点头,“赵太尉要打,那是赵太尉的事情,打不打得下来,那也是你们赵国的事情,但想拖我家将军下水,却没有这么容易。” 冯发勇一笑:“高将军难道现在不在水中么?蒋长史,子兰大人以前便说过,只要高将军愿意过去,赵国那边必然虚位以待。” 蒋家权大笑:“子兰大人为赵王所猜忌,自身难保,何谈虚位以待我家将军?” “朝堂之上,自然是有些困难,但代郡郡守一职,子兰大人却愿意给高将军的。这个诚意难道还不够么?”冯发勇慨然道。 “子兰大人想要高将军过去,不过是想让高将军成为抗击秦国的马前卒罢了!”蒋家权晒笑笑道:“冯大人,此事便到此为止,冯大人还是第一次来积石城吧,如果想看一看草原风光,蒋某人愿意安排人为向导,不管怎么说,冯大人与我征东军也还有一些香火之情,至于其它,便不必说了,免得徒伤和气。” 冯发勇双手一摊,“好,好,积石城修得如此雄伟壮观,而且用时之短,让人惊叹,冯某正想一观,倒也劳烦蒋长史了。” “好说,好说!” 送走冯发勇,蒋家权立时便没有了刚刚的云淡风清,神色之间也显得焦燥起来,冯发勇的确没怀好意,但他也不能确定,高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会是怎么样的? 高将军会不会一时头脑发热,马上挥兵与檀锋周玉决一死战呢? 不错,现在在辽西,周玉和檀锋的确不是征东军的对手,将他们全歼于辽西,甚至于挥兵夺下琅琊郡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接下来呢?接下来怎么办? 蒋家权可以料想得到,接下来征东军就会成为全民公敌。征东军拿下辽西郡,不会有多少人吭声,但如果抢了琅琊,必然成为众矢之的,琅琊这等富庶之地,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盯着,恨不得搂进zi怀中,征东军现在看似强大,但实则上却是外强中干,一旦成为全民公敌,则败亡之日不远矣。 “来人!”在屋里急促的踱了几个圈子之后,蒋家权霍然停了下来,转身厉声喝道。 “长史。”门外,一个侍卫跨步而入。 “告诉军法司,派人紧紧跟着冯发勇,他要去哪里kan kan也不必管他,但不许他与人接触,特别是将军府夫人身边的人。他说什么说,都只当他是放屁,听过就给我忘了!” “明白!” “再有,请赵宝杰大人过来。” 片刻之后,赵宝杰急步而来,此人是由蒋家权自渔阳郡召来的友人之一,擅长后勤统筹,现在正帮着蒋家权处理积石城的善后事宜。 “宝杰,我马上要出去一趟,这积石城的善后事宜,由你来统筹处理。”蒋家权道。 赵宝杰一愕,“长史,我现在不过是你的幕僚,身无官职,怎么负责处理?名不正则言不顺啊,再说了,这紧要关口,你要去哪里?” “出了一点大事,我必须马上找到高将军,积石城的事情,我会知会吴凯吴大人,还有司马曹天成,有他们支持你,便不会出什么问题。我暂时顾不上这一摊了,你把它做好,万万不可大意,马上就要入冬了,一个处理不好,这个冬天便会出大事的。” “长史既然看重,宝杰即便不眠不休,也要将这些事情做好。”赵宝杰深深躬身,道。 “宝杰,好好做吧,让将军看到你的能力,等将军回来之后,征东军内部必然会有一次较大的人事调整,做好这件事,于你的将来是极有hao chu 的。” “多谢长史提携。” “你我相交,贵在知心,我知你能力,才邀力前来,如果做得不好,不能入高将军法眼,那yi qie 也是空谈。”蒋家权摆摆手。 蒋家权带着十数名卫士,急匆匆地出了积石城,向着居里关方向奔进,燕军后撤,能高远的能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挥兵逼迫燕军,紧追他们的步伐,趁着对手立足未稳收回居里关,扶风等地,必然是高远最佳的选择。 而就在蒋家权出了积石城的时候,进攻积石城的燕军正在檀锋,胡彦超的带领之下,遑然向着居里关方向撤退。胡彦超指挥步卒撤退,而檀锋则带着所有的骑兵在后面断后。 周玉在大雁湖兵败,大出檀锋意料,而周玉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檀锋惊骇欲绝,此人在连番大战之后,竟然还保存着近万步卒,数千骑兵,这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现在这数千骑兵便成了燕军的追命符,从积石城撤通不到三天功夫,哨骑便发现了征东军骑兵的身影。 现在檀锋的身边,只不过千余名骑兵,檀锋很清楚,一旦让高远追上,这千余骑兵根本就不够瞧,只怕数个冲锋之下,便会尽数伏尸在草原之上,但他仍然坚持断后,对于这剩下来的一万五千余步卒,他要尽力保全。 但数天下来之后,檀锋赫然发现,对手的骑兵一直若即若离的跟着zi,如果他们想追上来,肯定是可以追上zi的。 高远想干什么?檀锋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离居里关数十里的时候,追上来的骑兵突然分兵,一部仍然紧慑着zi,一部却绕道迫向先期后撤的胡彦超步卒,檀锋这才恍然大悟。(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默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明白了高远的用意,檀锋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不再局促于骑兵的断后,他径直带着队伍与胡彦超会合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即便他与胡彦超会合,对手的骑兵并没有趁机发起对步卒的骚扰和袭击,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檀统领!”胡彦超有些不解地看着身后若隐若现的对方骑兵:“高远这是什么意思?” 檀锋摇摇头,“走吧,对手不会进攻的。他们只是要逼退我们而已。” “前方不远处就是居里关,虽然不大,但却极其险要,在哪里驻一千人,便可以挡住对手的追慑!”胡彦超眯着眼睛看着远方。 “不,不进居里关!”檀锋叹了一口气,“我们不进居里关,我们绕过去吧。不仅是居里关,还有扶风,派人通知周将军吧,让周将军带着他的部下撤出扶风。” “就这样放弃了?” “不是我想放弃,看到对方的骑兵了吗?他们为什么不进攻,其目的就在此了,如果我们有进居里关和扶风的意思的话,他们的骑兵马上就会发出势若雷霆般的攻击。” “我军此时可以列成军阵,并不惧于对手。” “可是在他们的纠缠之下,我们能坚持多久?一天,两天,然后呢?高远的步卒还没有,等到他的骑兵将我们骚扰的疲惫不堪的话,步卒再发动致命一击,我军只怕便只有溃散的份了,胡将军,这是我们大燕常备军最后一支成建制的部队了。”檀锋的眼中充满了忧虑,“高远不进攻的意思也在这儿,他也不想将我们歼灭在这里,这对他并没有什么hao chu !” “他有这么好心?” “不是好心。眼下赵国赵牧对渔阳动手,重新夺回方城。渭城,临城,淆城,全城的战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我们失去这几座城池,赵国便重新获得对我国的战略优势,高远不希望这样,所以,他应当想放我们完完整整的回去,然后将这支兵力投入到渔阳前线。” “这个混帐会这么为大燕着想么?”胡彦超有些难以相信檀锋的话。 “他不是为大燕着想,他是为他zi着想。我们一走,这东边半壁江山,那里还有他的对手,他需要的是一个zi休养生息的契机。”檀锋吐出一口气。 胡彦超皱眉想了片刻,越想越是心惊,“檀统领,此人与我大燕这一回已经算是结下了不死不休的大仇,眼下有如此良机可以重创我们,他竟然能忍住不下手。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檀锋仰天长叹,“偏生眼下便是乱世来临之前。这一次我们没有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已是犯下大错,以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燕如果有一天倾覆了。必然是亡于此人之手。” “不至于此吧!”胡彦超惊道:“大燕经此一败,的确是元气大伤,对外或许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对内,应当不至于失去控制,只需有个几年的恢复的时间,大燕集全国之力,还平复不了偏居一隅的高远?” 檀锋有些痛苦的摇摇头,“那里是偏居一隅,高远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要辽西,而我们却不得不将辽西给他,从此以后,高远不仅拥有辽西,还有河间,河间已经被他打惨了,而高远已经在河间郡拥有了营口等两个桥头堡,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高远为什么要屡次打击严圣浩了,其意原来在此。大燕东部半壁江山,尽数沦于高远之手,再加上此人与匈奴人的关系亲厚,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指日可待,而高远训练部队的能力,你或许没有亲自见过,而我是亲眼目睹的。我可以想象得到,过得两年,我们面对的恐怕是比赵军,秦兵更恐怖的军队。” 他顿了一顿,“而我们呢,我们的确可以集全国之力重新组建军队,这一次带回去的军队可以作为基本骨架,与东胡人的谈判也可以让在和林放下武器的数万赵军回国,但我们面临的困难却更大,我们要撑起燕国,而高远却可以不管不顾。” 听着檀锋的分析,胡彦超的脸色也极其难看起来,他是一个纯粹的武将,很难将这么复杂的国内国外的形式与眼前的事情联系起来,但檀锋说得分明,他的心情也一下子异常沉重起来。 “无法可解么?” 檀锋沉默了片刻,“寄希望于东胡吧。此事过后,我会派人入东胡,许以重利,让东胡人不停地出兵骚扰进攻,以此来延迟高远的发展。” “这等明显的计策,东胡人会上当,那个索普可精明得很。”胡彦超担心地道。 “高远不停地收容匈奴人,越来越多的匈奴人汇集到他的旗下,势力越大,对东胡人的威胁就越大,就算他不想去惹东胡人,东胡人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强大的军队崛起在他们的家门口。而高远一旦强大起来,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东胡,他也觊觎东胡掌控的广袤土地啊,要知道,高远收拢了匈奴人之后,他也可以组建起一支不逊于东胡人的骑兵。” “如果高远当真打败了东胡?”胡彦超问道。 “那我们就洗洗睡吧!”檀锋苦笑了一下,“真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我们燕国了,便是赵国,秦国,高远也有力量与他们瓣瓣腕子了。” “他们打个两败俱伤,那就是最佳的选择了!”胡彦超突然兴奋起来。 檀锋笑了起来,“这也是我最美好的愿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谁被谁击败,对于大燕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当然,正如你所说,他们打个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得谁,那才最符合我们的利益,打得越久,对我们便越有利,等我们稳定住了外部环境,内部政清吏明,养民,强兵,回过头来,再来对付他们,所以在接下来,我们要支持东胡打击高远。相对于东胡人而言,高远更具危险些。” 燕军没有进居里关,绕道而行,一直紧紧追随着他们的征东军骑兵突然分兵,大部分骑兵在步兵的带领之下,骤然加速,向着另一个方向急驰而去,而其中的三分之一,却在高远的率领之下,向着居里关缓缓靠近。 居里关完好如初,燕军撤退得很干脆,并没有对居里关内的任何设施进行破坏,这也算是檀锋此时与高远的一个默契,你老老实实的退走,我便不动手,你若不安分守己,那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事隔近半年,高远再一次踏上居里关的城墙,看着居里关内那一间间排列整齐的房屋,关外那一亩亩延伸出去的田地,高远极是感慨,四年之前,他十八岁,第一次率兵来到居里关镇守,也是在这里,他踏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步,与贺兰部联合,设下诱饵,一举歼灭了胡图部,那时的胡图部虽然只有四百余骑,但对当时的高远与贺兰雄来说,亦然是一个庞然大物,那一战,打出了高远的名气,也打出了高远在边城的威信。 用力的拍了拍墙垛,这还是他当年在这里的时候修得呢,四年过去了,这城垛不知被多少双手摸过,已经变得光滑锃亮。 “老贺,还记得我们在这里的第一战么?”高远回头,看着身后的贺兰雄,他大笑道。 “叫我贺兰,我不姓贺!”贺兰雄亦是笑了起来,“当年便在这关里头的那间房子里,你跟我提出了灭了胡图部,当时可是把我吓呆了。” 一把搂住贺兰雄的肩头,高远放声大笑,“当年我只有两三百步卒,而你,只有不到两百骑兵,何等凄惨,老贺,当年你可曾想过,我们能有今天吗?”他指着居里关下,那纵骑往来欢呼的骑兵,而更远处,步兵率领着更多的骑兵正向着远方奔驰。 “没有想过,那时的我,每天想得都是在哪里去弄到足够我的部族不至于被饿死的粮食,整天盘算着不被另的部落吞掉,整日战战兢兢,犹如一条落水狗一般,kan kan今天,想想昨日,当真恍若一梦啊!”贺兰雄摇头叹息。 “是啊,恍若一梦!”高远也收敛起了笑容。“老贺,当年你整天盘算的是不至于部族覆灭,那今天,你在想什么?” 贺兰雄嘿嘿一笑,“今天我在想什么?我当然是在想,跟着你马踏天下,横扫诸雄,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王国,到了那时候,你当了王上,可别忘了将这片草原封给我。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在这片草原最美丽的地方搭起一个大帐蓬,然后带着老婆孩子放上一大群牛羊,什么也没不想,什么也不做,专心地去享受生活。” “前所未有的大王国!”高远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老贺,这天下可大得很呢!真想走到这一天,不知要花去多长时间,也许真到了那一天,我们都老了也说不定,而且,就算横扫了我们眼前的诸雄,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啊!” “真得么?”贺兰雄有些惊讶地看着高远,“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还有力气挥刀的话,那一定再骑上战马,再踏征程。”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高远笑着道。 “说得好,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谁是主要的敌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人站在居里关城头,回想往昔峥嵘岁月,都是恍如隔世,两人都明白,此战过后,征东军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随着辽西落入高远之手,河间也将实际控制在高远手中,征东军的实力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年之中,呈现一个爆炸式的增长,以往那种总是朝不保夕,时时刻刻担心被人算计的日子也将一去不复返了。 “眼下你在匈奴人之中有了极好的口碑,大量的匈奴人必然会相继来投,咱们匈奴人虽然被秦国人打得极惨,七零八落,但如果剩下的凝聚起来,仍然是一股极大的力量,不说别的,凑起一支一两万人的铁骑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高兄,我有些担心啊!”贺兰雄看着高远,“你当初对我说过的那个关键节点,你想好怎么应对了么?” 高远点点头:“你是说秦国。” “不错,是秦国,秦国当初不遗余力地追杀匈奴王庭,就是希望匈奴人四分五裂,无法凝聚在一起,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无后顾之忧。但现在,你成了匈奴人凝聚在一起的新的首脑,秦人会视而不见么?”贺兰雄指向西方,“别忘了,秦人设山南郡是干什么的?” 一丝微笑浮上了高远的脸庞,看着贺兰雄,他有些揶揄地笑道:“可我不是匈奴人。” “这有区别么?”贺兰雄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得是谁能聚起匈奴人,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匈奴人!” “我说我不是匈奴人不是这个意思。”高远摇了摇头,“秦人想找我的麻烦我倒还真不怕。” “这是为什么?秦人拔根毛都比我们的腰粗。”贺兰雄没好气地道。 “你以为赵国子兰一直以我们藕断丝连是个什么意思?”高远笑道:“秦人设山南郡,其一是防备匈奴人,恐怕更重要的是要对付赵人吧,子兰对这一点是心知肚明白的。所以他回到代郡以后,即便代郡吃你们匈奴人扫荡了一把,经济困难,但仍将发展兵备放到了第一。就是为了防备秦人到时候两路齐出。他一直与我勾连着。就是指望着我能给他一个惊喜,我想。现在我已经有这个实力,给他惊喜了。秦人如果想动我,你以为子兰为闲着么?” “赵人会帮我们?不大可能吧,他们可是与燕国一直打个不停。而且看起来。渔阳那头儿又要开战了。”贺兰雄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子兰将我与燕人分得很开!”高远哈哈一笑,“子兰很清楚,至少在抗击秦人之上,我与他是利益相关的,秦人所设山南郡,对代郡的威胁更大,所以。一旦秦人想动我,子兰一定会大拖秦人后腿。” “子兰如果出兵,必然会牵扯秦人兵力,那样的话。秦人可就为难了,人少了,便是来我们这儿找难堪,人头了,山南郡说不定就会被子兰捅一个大窟窿。”贺兰雄眉毛耸动,手舞足蹈,“这子兰真是了不起,难不成当年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的时候,他就能想到你有今日,特意放下这根长饵来?” “子兰这样的人物,一向便是广种薄收,看着有点投资价值的人,便会出手,更何况,说来他还真没在我身上投多少资,出了冯发勇这根线之外,再就是送了我十万两银子,不过换来了我与他联合对抗秦人,他这笔投资是大赚了啊!”高远笑道。“不过此人的确是个人物。难怪赵王要猜忌他,我虽然没见过他的面,但也对他心折得很呢!” “这样的人物,的确让人心仪。”贺兰雄也是点头称是。 “比起秦人,我倒是更担心东胡人。”高远敲了敲城垛,“从这些战役看来,索普真是一个人物啊,而且经历此战之后,他在东胡已经积聚起了极高的人望,又一个米兰达崛起了啊。我们与他,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他是绝不会看着我们成长起来的,所以,在这两年之中,我们最重要的敌人,仍然是东胡,只有在接下来与东胡的战事之中,取得阶段性的胜利,我们才真正获得了一个稳定的发展空间。” “你准备怎么做?” “在东胡方向,我会布下重兵。步骑组合,老贺,到时候你得担起重任来,毕竟与东胡人的决斗,更多的是骑兵决胜。” 贺兰雄一下子兴奋起来,“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东胡人越雷池一步。” “重要的不是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而是要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打得他们胆寒,打得他们心疼,不得不与我们罢兵休战。”高远冷然道:“我们的主要敌人不是他们,而是来自西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贺兰雄点点头。 “是啊,西边,想想秦国,动辙便能出兵十万二十万,想想可真是令人胆寒!”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先顶着。”高远轻松地道:“像我们现在这种小矮子,还轮不到我们出头呢!” 两人对视一眼,不仅大笑起来。 大笑起中,高远的眼角余光却瞥见远处有数十骑正狂奔而来,看着为首一个骑在马上的熟悉的人影,高远不禁一愕,“蒋长史,他怎么来了?” “的确是蒋长史,看样子还挺急,积石城出了什么事了?让他如此着急忙慌的。他可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贺兰雄亦是讶然。 “走吧,去迎一迎!”高远转身向关墙之下走去。 蒋家权一路从积石城奔来,数天狂奔,每日只不过草草休息短短的几个时辰,疲累不说,单是像他这种从来没有如此长距离骑过马的人来说,便是一种煎熬,两股之间,被磨得鲜血淋漓,下了马,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看着迎上来的高远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他的心先放下一半来,看来高远还没有得到消息,他不由庆幸自己赶来的及时。 虎豹骑肯定是有安排的,不过高远一直在大军之中指挥作战,对方看来还没有找到机会将这个消息送到高远这里,而自己到来之后,不管高远会作出何等反应,自己都会力阻他作出不理智的决定。 “长史,你怎么来了,积石城那边怎么样?” “将军放心,积石城一切安好,夫人也一切安好。”蒋家权拱手道:“决战之夜,夫人率无数积石城城民登城作战,夫人更是亲自擂鼓助威,积石城一战而寒敌人之胆。” “菁儿亲登城楼,擂鼓助威?”高远张大了嘴巴,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娇弱得如同一朵花儿一般的叶菁儿竟然能有如此表现? “是啊,谁都没有想到,不过正因为如此,全城军民,无不热血贲涌,上下一心啊!”蒋家权笑道。 “我妹子还好吧?”贺兰雄在一边关心地问道。 “当日贺兰教头率二千余骑兵出战,歼灭三千余辽河郡兵与天河郡兵联军,更是活捉了敌将张灼,表现神勇啊!” “哪来的两千骑兵?”贺兰雄奇怪地问道。 “除了白羽程麾下几百人之外,贺兰教头在城内招集了近两千匈奴人,有老有少,还有不少妇女,贺兰教头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蒋家权由衷地道。 “我那妹子,自是不凡。”贺兰雄得意地道。“高将军,我这话没吹吧?” “当然当然!”高远微笑道:“别是我这马上格斗之术,当年可也是燕子指点的呢!” 贺兰雄连连点头,“我说蒋长史,积石城既然一切安好,你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大腿都磨出血来了吧,走路都不爽利了!” 蒋家权脸色凝重地看着高远,“高将军,在我说出这件事情前,我希望你不管听到什么,一定要保持冷静,不管急于做出什么决定,而是要三思而后行。” 高远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能让蒋家权如此郑重其事的交待自己,恐怕这事非同小可,便连一边的贺兰雄也有些紧张起来,但眼下形式一片大好,能出什么事呢? “长史,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这么吞吞吐吐的,想憋死我们两个么?”贺兰雄不满地道。 蒋家权顿了一下,这才一字一顿地道:“高将军,叶相夫妇两人,已经过世了!” “你说什么?”高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叶相夫妇两人,已经过世了!”蒋家权紧张地看着高远,“他们就死在大燕王宫宫门之前,据说是自杀身亡!他们的遗体是由荀修收敛的。” 高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在蒋家权紧张的注视之下,他却沉默下来,半晌才缓缓地道:“菁儿知道了么?” “我已经封锁了消息。” “是赵国虎豹骑传来过的消息还是黑冰台?” “将军神算,是虎豹骑。” “果然如此!”高远转头看着贺兰雄:“你率一部骑兵,马上追上步兵,告认他,封锁檀锋周玉撤往辽西城的道路。” “将军!”蒋家权一下子跳了起来。 “长史放心,既然知道这是虎豹骑在打主意,我怎么会如他们的意。”高远摆摆手,对贺兰雄道:“你去吧!” “好!”贺兰雄重重地点点头,转身而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三个要求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周玉没能撤出扶风城。 扶风城中,仍然堆积着大量的军械物资,跟随着周玉从草原逃回来的常备军大约还有三千余人,他本想在撤退之时,带着这些军械物资一齐离去,但在征集民夫,车马的时候,却遭遇到了扶风县令郑均消极的反抗,周玉无法征集到足够的车马和民夫,周玉不是不想用强,但扶风一向民风骠悍,周玉只是试探性的做出了几个动作,马上便迎来了强烈的反弹,不得不半途而废。 扶风人对于高远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恩与崇拜,正是因为这个男人,他们才从多年的恐惧与不安之中解脱出来,过上了平静安乐的田园生涯,至今他们还记得,当年高远是如何将十几个东胡人的尸体拴在马后,一路拖回扶风城,然后将他们高高地挂在城墙之上示众的,这些年来,高远大大小小与东胡打过上百战,说高远里通东胡,这些百姓朴素的脑海里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他们更相信有些人告诉他们的,是这些燕国常备军打了败仗,嫉妒高将军的战无不胜,因此想抹黑高将军以减轻他们的罪责。 这种说法在民间汹涌漫延,使得扶风的百姓对于这些常备军愈来愈fen,外战不行,反受其辱,欺负起自家人,倒一个个的都是行家里手,这些常备军没来的时候,高将军带着他的军队对东胡人百战百胜,你们一来,连高将军也吃了败仗,不是你们拖后腿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种思潮的漫延,自然少不了潜藏在扶风的军法司暗司副指挥使易彬的策划,以及县令郑均的默许,当周玉发现zi根本征集不到人手,车马,求助于郑均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张木木然的脸庞之时,只能无可奈何的让zi的手下充当着车夫,劳力。 但他发现,zi已经走不了了。 征东军数千骑兵已经从侧翼切到了扶风与辽西城的的交通要道之上,截断了他们的归路。 而当檀锋与胡彦超率部赶到扶风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征东军大批步卒也随手赶到,驻扎在距城不过数里的地方,站在城内的高处,便能清楚地看到城外那飘扬的高字大旗。 城内沸腾起来。百姓奔走相告,高将军回来了! 而这种沸腾,对于檀锋与周玉而言,却是逐渐在加热的温水,如果再不想出什么办法,便会将他们活活煮死在这小小的扶风城内。 扶风城内,他们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所幸控制在军队手中的后勤物资还是不缺的,军队不会饿肚子。 檀锋不明白高远想要干什么。如果说要收拾他们,在他撤通的时候,高远有大把的机会将他们留在草原,在草原之上。征东军的数千骑兵对于他仓惶撤退的军队是莫大的威胁,但高远却轻轻放过,直到他们到了扶风城。 扶风城虽小,但好歹也有城墙。而且因为是边城的缘故,他的城墙比起内地的许多县城要强上许多,而燕军常备军对于守城亦是非常有心得的。更有胡彦超这等防守大家在此,高远还会攻城不成? 但这个疑惑在檀锋进入扶风城第二天之后,便解开了。 来自蓟城的燕翎卫带来了蓟城的最新消息。 高远封锁了扶风至辽西城的道路,只是禁绝大军通行,对于小股部队或者行人,并不阻拦,这让檀锋尚能保持通信的顺畅。 而使者带来的叶天南夫妇的死讯让檀锋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了高远此举意味着什么,他将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抽身而回。 他的选择并不多,要么与高远再打一场,但这不是他想要的,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即便打赢了,于他而言,大的方面也是输了。高远扎营于城外,却没有进攻的意思,是吃准了他的这种心态。高远现在就是与檀锋磨时间,kan kan谁耗得过谁。 不打,便要谈,在这种被动的局面下,高远肯定要狮子大开口,zi的底线在哪里,也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叶天南,当真是狠极,不惜拿zi的性命来赌上一把。这一赌,却是将zi赌上了一个更尴尬,更为难的处境。 外头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胡彦超大步走了过来,“檀将军,这扶风城呆不得了,这城里头的百姓对我们敌意甚重,本地的官员,吏员对于交待下去的事情,要么是敷衍,要么是抗命拖着不办,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拖垮的。我更担心高远突然发起偷袭,这城里愿意为他内应的人只怕为数众多,这城,原本就无法守得。” 檀锋苦笑,“扶风本来就是高远的老巢,这是可以想见的事情,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将他们杀光吧?” “那就这样干耗着,恐怕高远更乐意看到这种状况吧!”胡彦超忧心忡忡地道。 “没法子,现在就等着高远派人来谈判了,kan kan高远到底想要什么吧?只怕不满足高远的条件,我们便出不了这扶风城。”檀锋摇头道。“周将军呢?” “周将军呆在军营之中,大雁湖一败,周将军极受打击。檀统领还得好好开解他一番才好,带兵打仗嘛,那有不输的,这世上,就没有常胜将军,便像赵牧,还有兵败吐血的时候呢!”胡彦超道。 “好了,周将军不是常人,过了这个当口,他自然会重新振奋起来的,这几天,便让他好好地安静安静吧。”檀锋道。 好在高远没有让檀锋等上多长时间,谈判的特使便上门了,来者是征东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征东军长史蒋家权。 蒋家权出任征东军长史,初时并不引人注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征东军的地位越来越重要,高远越来越成为大燕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位长史的底细也渐渐地被人挖了出来。 最初得来的情报让人诧异,此人不过是一个在渔阳郡不得志的谋士,磋砣江湖数十年,郁郁不得志,只是姜家一个不甚显眼的家臣,连入姜大维的法眼都不行,被支使给了姜新亮为谋主,shi zai很难想信,像高远如此雄才大略的人物为何为看上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人物,并以他出任征东军长史,不但如此,在高远出外之际,更是托其以重任,将征东军一应政务尽数交付于他。 但随着调查的深处,便让人不淡定了。 藉藉无名的蒋家权,却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师兄李儒,以一人之力,在秦国推动变革,并成功获得当时还是世子的秦武烈王的支持,在秦武烈王登位之后,李儒学说更是在秦国成为占有统治地位的学术,在秦国,非李儒学术的传承者,想要获得一个官职,难上加难。正是此人的学统,让秦国在近几十年之中,一跃而成为诸国之中最为强大的霸主。 有如此师兄,师弟即便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苦涩之余,檀锋也不由得无比羡慕高远的运气。这个蒋家权,以前他也是见过的,那是高远从吕梁山上活捉了姜新亮与这个蒋家权,把他们五花大绑到渔阳前线的时候,那时的他,又何曾想过,当时那个狼狈不堪,浑身污泥的小老头,竟然有如此来头? 看着身前淡定之极,一副智珠在握的蒋家权,檀锋没有多说什么废话。 “高远想要什么?” “辽西,我家将军肯定是要的。”蒋家权微笑道。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对于这一点,檀锋也早有心理准备,这是他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但除此之外的东西,恐怕才是重点。 “还有呢?”檀锋寒声问道。 “第二,檀统领,你们的人可以走,但东西可不能走,高将军说了,你们除了能带走必需的口粮,随身的武器盔甲之外,其余的,都得留在扶风,由征东军接管。” 檀锋大怒:“高远好大的胃口,扶风,牛栏山两地,积存着数十个大营的军械,他竟然想一口吞下,也不怕撑坏了胃口。” “撑不撑得坏,那是我们的事情!”蒋家权嘿嘿一笑,“就不劳统领操心,其实檀统领,我们大燕在辽宁卫丢给东胡人的东西,只怕更多吧!当然,我想统领也明白,您就是不给,我们难道就拿不到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只怕徒伤了和气。” 话说得很淡,但语气里面的威胁意味却明显得很。 “肯定还有第三喽!”檀锋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问道。 “不错,第三件事便是,我家高将军想向檀统领你要几个人!”蒋家权道。 檀锋神色一滞,“张君宝?” “对,张君宝,吴溢,彭彬,这三个人,请统领交给我们。” “这不可能。”檀锋一口回绝,“辽西可以给你们,物资也可以留给你们,但人,我必须带走。” “莫非将军还指望着留着这个张君宝以期来日夺回辽西么?”蒋家权晒笑一笑,“不瞒檀统领说,我们已经活捉了张灼,而且碧秀峰之事,那些人可没有死绝,还有足够份量的人活了下来,现在就在我军之中,此事不日之后,便会传遍天下,这样一个弑父杀弟的人物,檀统领如果再收留他,只怕于你的名声也有碍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五年之约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檀锋沉吟不语,对于张君宝的死活,他原本就不在意,容忍他的存在,只不过是想利用他来控制辽西,以张氏的威望聚拢全郡的力量,在燕国的边境筑起一道防线,稳住燕国的东方,但现在,高远釜底抽薪,活捉了张灼之后,张君宝所做的事情,已经是无法掩盖了,事情一公开,张君宝必然天怒人怨,张氏对于辽西的统治,至此已经算是终结了。 “檀统领!”蒋家权站了起来,道:“张君宝先前栽赃我家将军里通东胡,而现在,统领你既然要与我家将军议和,如果还让我家将军背着这个罪名,只怕不仅是于我家将军,于你,于朝廷,也绝非好事吧!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这yi qie 安到张君宝的头上,辽西前任郡守张守约有意将郡守之位传于二子张叔宝,张君宝得知此事之后,恼羞成怒,里通东胡,陷张叔宝于绝地,使张叔宝战死沙场,同时又以毒酒鸠杀张守约,为了掩盖罪行,栽赃征东将军高远,正是由于此人利欲熏心,为了谋害张叔宝,泄露我军作战计划,导致征伐东胡之举大败。此等人渣,生在世间,岂不是张氏之耻?辽西之耻?大燕之耻?” “此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蒋长史,你们要的太多,我们却得到的太少。你们提出了三个要求,却只答应让我们离去,而且还是如此狼狈的离开,我们吃亏了。”檀锋道。 蒋家权笑了起来,“檀统领,说句shi zai话,辽西现在就已经可以认为是我们的了,而那些留在扶风和牛栏山大营的军械粮草,你真难带走吗?” 檀锋冷笑:“长史,不要yi qie 都觉得胜利在握,你我都知道。如果你我双方撕破脸皮,对谁也没有hao chu ,打起来,我承认我们基本上会交待在这里,但高远还能胜多少人?到时候,这头便宜了东胡人,西边便宜了赵人,我们两家便都是输家了。” “檀统领肯鱼死网破?”蒋家权不以为意。 “一个已经输得很惨的人,为了翻本,有时候说不定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连他zi也想不到的事情来。”檀锋摊了摊手,“蒋长史,我现在就是那个输红了眼睛的赌徒。你们逼急了我,嘿嘿,宁与外贼,不给家奴的事情,我不是做不出来的。” 看着檀锋,蒋家权的脸色第一次有些变了,脸上的微笑消失。“檀统领这是威胁吗?” “如果你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檀锋浓眉竖起,干脆地道。 “你想要什么?”蒋家权问道。 “五年之内,高远不得踏足琅琊!”檀锋伸出了一个巴掌。 蒋家权脸色一沉。“琅琊是叶氏的。” “现在不是了,现在他是朝廷的!”檀锋分毫不让,“高远有了辽西,河间也难逃他手。他就不怕撑坏了肚子么?” “这我不能做主。” “你可以回去问高远,这个条件不答应,那就没得什么好谈。咱们鱼死网破吧!”檀锋道。 蒋家权吸了一口气,脸上因为fen而有些扭曲:“檀统领还有什么要求,不妨一便说出来吧?” “剩下来的就不值一提了!”檀锋哈哈一笑,“gen东胡与我们的协议,他们将在随手释放我军一万士兵,这些人你们不得截留,让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去,蒋长史,你也知道,我们可以绕道,绕过扶风,但这样一来,不免要花费多出一倍的时间,而在渔阳,我们需要这批士兵。” 蒋家权点点头:“你的要求我会带给高将军的,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好说了。” “高远一定会答应的!”檀锋大笑:“辽西,河间,已足够他一展手脚了。” “五年!檀统领就认为五年之后,高将军拿不回琅琊吗?”蒋家权有些好奇地看着檀锋:“我很想知道,檀统领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大燕已经不是以前的大燕!”檀锋看着蒋家权,很认真地道:“即便我们在东胡打败了,但我们仍然完成了一部分以前想要做到的事情,王权将前所未有的强大,一个类似秦国的高度中央集权政府已经,秦国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王上不比秦武烈王差。五年时间,虽然还不够让燕国有一个质的改变,但至少能做到外御强敌,内灭不臣。我知道高远也很有能力,他拥有了辽西,河间两地,肯定也会有长足的进步,但是不要忘了,他不仅要面对东胡的挑战,而且因为他大量聚集匈奴人,秦人也会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与他比起来,大燕拥有广阔而更富裕的地盘,拥有比这两地多上数十倍的人口,更有大义的名声。所以,我们有信心。” “五年之后,高远不见得有能力来取琅琊,但我们一定有能力来收复辽西,河间,消除割据,再战东胡,进尔进军中原,争霸天下!” 檀锋的话掷地有声,因为激动,脸色涨得绯红。 当高远听到檀锋的话后,不由失声大笑起来,“五年,檀锋这家伙,以前真没有发现他的心计这般厉害?”看着蒋家权,他摇头道:“无论五年后他能不能做到,至少现在他给我们下了一个套,换来我五年不动琅琊,厉害,厉害之极。” “将军,这个要求的确让人恼火,如果我们拒绝,檀锋终是不会鱼死网破的,他的确是输红了眼,但像这样的人,即便是输红了眼,也绝不会失去理智。”蒋家权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这家伙,只不过是在进行一场政治诈骗而已。” “不,答应他!”高远淡淡地道:“有一点他说得不错,接下来,我们还会面临东胡这个麻烦,而且,辽西,河间,也足够我们经营一段时间了,琅琊是好,但正因为他太好了,现在的我们,反而要不得,这会惹人眼红的。我们本来占着道义上的优势,借此拿了辽西,河间这等偏僻郡地,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但如果占了琅琊,只怕麻烦便会上身了,而我们现在,还能做到视麻烦为机遇。” “将军这话说得的确在理,只有实力强大的一定地步,才会将麻烦看成扩张实力的一次次机会,不过,放弃琅琊,夫人哪里怎么交待?还有叶真,另外,叶重带着二公子跑了,如果我估计不错,他们一定会来找你。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希望你能收复琅琊,重振叶家。”蒋家权有些担心。 听到蒋家权的话,高远沉默了片刻,“琅琊,我们暂时吃不下,你说得也是一个事儿,不管是叶真,还是叶重,都是我需要的人才,长史你也知道,我麾下将领虽多,冲锋陷阵不错,但真能独挡一面的却是少之又少,孟冲算是一个吧,孙晓次之,其它人,只能为将,不可为帅,而叶真,叶重,从小接受系统的训练,跟着岳父走南闯北,不管是实践经验,还是眼界,都是上上之选,所以,这件事情,我也要给他们一个交待,还有菁儿,我总不能让她伤悲。长史,这件事情你去跟檀锋说,我要将岳父母的灵柩移回琅琊安葬,我要在琅琊为岳父母营建一个豪华,显眼,让琅琊人看一眼都能记住的墓地。” “为将来夺回琅琊留下一个尾巴!”蒋家权稍一沉吟,便明白了高远的用意。 “岳父之所以要死在大燕王宫之前,无非便是要让我以后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现在我吃不下,不等于将来吃不下,留下这个小尾巴,以待来日。”高远冷笑,“檀锋既然定下五年之约,我们便在五年之后kan kan,是我击败东胡,取回琅琊,还是他振兴燕国,灭了他眼中的我这个内贼。” 扶风城中,张君宝焦燥不安,现在的他,几乎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张灼失陷在积石城,而辽西郡兵最后的精华也在积石城北门外,被贺兰燕白羽程带着的骑兵以及郭荃带着的无数积石城百姓杀了一个精光。眼下身边,只不过剩下了百多个贴身卫士,还有就是吴溢等一介文官。 自从撤退到扶风城,檀锋与周玉两人都没有再搭理过他,这让他异常的惶恐不安,他深知,一旦zi失去了檀锋的支持,deng daiji 的将是什么下场。现在扶风城外,高远大军虎视眈眈,如何回到辽西城,是他现在日思夜想的事情。但他现在想什么都是白想,没有檀锋周玉的大军卫护,只消出了这扶风城,只怕便马上落在高远手中。而落在高远手里,zi是什么下场,用屁股想也很清楚。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zi对檀锋周玉还有用,zi张氏的血脉将是挽救zi的唯一砝码。以zi的名久控制辽西,以此来对抗高远,阻击东胡。 这两天,他知道高远派了人进城来与檀周二人谈判,但谈判的过程并没有通知他参与,而谈判他的结果,他更是一无所知,这更让他心中惶然。 正自慌乱之间,檀锋身边的卫士却适逢时会的走进了他的房间,对房中正在商议对策的张郡宝与吴溢躬身道:“张郡守,吴大人,檀统领请二位过去商议如何退兵。”(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颠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自从退入扶风,一直没有被檀锋现会的张君宝听到对方的召唤,立时喜出望外,只要对方还记得zi,便说明zi对对方还是有用的,当下也没有细想,带着吴溢便兴冲冲的直奔檀锋的住所。 檀锋退入扶风城后,并没有住在城中的将军府,却费人思量的居住在了高远在扶风县中的私宅,这幢宅子是由原来高远与叶氏的两家合并在一起的一处宅子,但并不大,比起将军府来要小了许多。 当张君宝赶到这幢宅子之前时,门外森然挺立的燕翎卫,目不斜视,整个街上都是鸦雀无声,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由心生疑惑。 “怎么不见其它各位大人?”他向着那个引领着他与吴溢两人前来的燕翎卫校尉问道。 校尉满脸微笑,躬身道:“其它人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去通知张郡守与吴大人,兴许其它诸位大人还在路上吧,张郡守也知道,这几天城里兵慌马乱的,大家都是忙得不得了。” 听了这话,张君宝心中不由一痛,诸人都是忙得不得了,只有zi是一个闲人,什么事也没得做。 而最为讽刺的是,zi说起来还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现任燕王登基之后,为了酬谢张守约的拥立之位,将辽西郡封建给了张守约,zi继承了父亲的郡守之位,这辽西说来就是自家的私产,但现在,在zi的家里,zi这个主人,却被喧宾夺主,完全没有了发言的权利。 实力啊!张君宝在心中哀叹,现在在城外的高远,凭什么耀武扬威,不就是他手下有那么一帮子敢拼敢杀的大头兵吗?等这次危机过去,回到了辽西城。zi一定要励精图治,招贤纳谏,重新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只有这样,zi才能扬眉吐气。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分外痛恨起张叔宝,黄得胜,路鸿这些人来,如果不是叔宝心存非份之想,如果没有黄得胜。路鸿这些人助纣为虐,如果没有高远从中推波助澜,从中作梗,何来兄弟阋墙,而使得zi落得如此境地? 像张君宝这种人,永远只会想着zi的利益,但凡有事,却只会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却不能从zi身上找原因。 踏进院子。内里仍然只看到全副武装的燕翎卫,既没有看到其它与会的众人,也没有看到檀锋。 “两位大人,请!”校尉满脸堆笑。打头走进了大开着的大堂。 张君宝与吴溢刚刚踏入大门,轰隆声响之中,大门已是紧紧关闭,刚刚还满脸堆笑的校尉已是变了脸色。卓立大堂中央,厉声怒吼道:“来人,将这两个通敌卖国的混帐抓起来。” 不等张君宝与吴溢两人反应过来。大堂两侧的燕翎卫一涌而上,将两人按倒在地,双臂反剪,利索的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张君宝心中大骇,脸贴在冰冷的石板之上,嘶声吼叫道:“我是辽西郡守,你们想干什么?” 校尉嗬嗬一笑,走到张君宝跟前,蹲了下来,一伸手抓住张君宝的头发,用力一扯,张君宝疼得大叫起来,嘴眼歪斜地看着校尉,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恐惧。 “张郡守,哼,你也配这个称号,想张守约何等英雄,却生了你这么一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为了夺得这个郡守之位,弑父杀弟,里通东胡,使我大燕十数万军队饮恨,张君宝,你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校尉手用力一按,砰的一声,张君宝的脸重重地砸落在石上,顿时便青紫了一大块。 校尉站了起来,冷哼道:“将这两个家伙先关押起来,没有统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们二人,违令者,杀!” “喏!”屋内,十数名燕翎卫齐声应是,瞄了一眼癞皮狗一般瘫在地上的两人,校尉厌恶地转身,向着后边走去。 看着校尉的背影,张君宝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冤枉,檀统领,饶命,我还有用啊,我能帮你稳定辽西啊,不不,我愿将辽西献给朝廷,我张家不要辽西了,只要饶了我这条命就行了,檀统领,我要见檀统领!” 一边的吴溢自从被按倒在地,便面如死灰,此时他偏转头来,看着张君宝,绝望地道:“郡守,不用叫了,檀锋已经与高远达成了协议,我们被卖了,想来我们便是高远放过城内常备军的条件之一,我们,死定了。” 听了吴溢的话,张君宝的脸色由红转紫,再转成雪白一片,短短的寂静之后,他拼命地扭动着身躯,想要挣扎着想要再一次大呼,但这一次,他却是喊不出来,身后的燕翎卫将两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手一挥,一大团东西塞里了张君宝的嘴里,也不知是从哪里掏摸来的抹布,一股恶臭只冲鼻际,险些便昏了过去。 两人被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 檀锋拖了一把椅子,静静地坐在后院里那数十棵梅树之间,此时的梅树,离开花还有一段时间,但树枝树杆之上,却已长出了无数的小蓓蕾,有些已经悄悄地绽开了两三片叶子,院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梅香弥漫。 檀锋闭着眼,伸长四肢,极其放松地将zi丢在这株株梅花之间。 脚步声响起,抓捕张君宝的那名校尉稳步从梅树之间穿了出来,束手立于檀锋身后,却没有作声。 好半晌,檀锋才睁开了双眼,“都办好了?” “是,都办好了,张君宝,吴溢已经被抓捕,他们的贴身卫士此刻也应当被缴械了。”校尉躬身道。 “好,将这两个人给蒋家权送去,告诉他,我答应的事情做到了,他们该让路了。” “明白了!” “周将军哪头准备好了么?” “周将军那边已经全准备好了,只要一声令下,大军便可开拔。” 檀锋点点头,又沉默了半晌,这才一挺身站了起来,伸手从梅花树上折下一根枝条,拿在手中,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扶风县衙,易彬大步走了进来,看着郑均:“郑县令,燕军最后一支部队已经开出城去了,高将军马上就要进城接管了,你这里都准备好了吗?” “自然都是准备好了!”郑均哈哈大笑起来,“走,咱们去城门口迎迎高将军,对了易彬,人手都安排好了么,檀锋这个人阴得很,说不定会在城里留下刺客什么的,高将军的安全一定要加强防护。” “放心吧,该安排的我都安排了,这扶风县是将军的老巢,什么刺客在这里藏得住身?”易彬笑道。 “说得也是,不过该做的一定要做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真要有什么刺客的话,高将军擦破了一点油皮,曹天赐回来,生剥了你的皮!”郑均打趣地道。 易彬顿时打了一个寒噤,一下子站住了,“你一个人去接高将军吧,我还得再去kan kan。” 郑均顿时楞住,看着易彬匆匆而去的身影,不满地道:“曹天赐这小家伙就这么可怕?一句玩笑话,将你吓成这样!” 扶风的城门在高远的面前缓缓打开,以郑均为首,老扶风人蜂涌而出,从门洞子里直涌出来,高远身后侍卫赶紧排成两排,将热情的人群挡在两边。 高远没有骑马,也没有顶盔带甲,而是身着一袭便衣,就这样施施然的走了过来,眼睛扫过围观的欢呼着的人群,从内里发现了无数的熟悉的面孔,高远举起了手,向着他们挥了挥,大声道:“乡亲们,我高远又回来了!” “高远,高远!”人群之中,老扶风人热情激昂的回应着。 “高将军!”郑均踏上一步,向着高远,深深一揖,“将军当初的吩咐,郑均幸不辱命。” 高远双手扶起郑均,用力的点点头,“郑县令,辛苦了。走,我们一起回去。”携着郑均,两人并肩一起走向扶风城中的将军府。 两万燕军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扶风县城,向着远处行去,以这种方式,每一个人都觉得非常屈辱,但是相比起在东胡的惨败,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周玉的脸色很灰暗,一败于东胡,再败于高远,让这个昔日也曾意气风发的将领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几岁,满脸的胡子也不知多久没刮了,整个人显得异常颓废。 “周将军,咱们去爬爬南山吧!”他身侧的檀锋侧脸看着他,此时脸上却是笑盈盈的,丝毫看不到有什么沮丧之色。 “你还有心情爬山?”周玉瞪大了眼睛。 檀锋指着南山,笑道:“这山上长满了梅树,数年之前,这里可有一段佳话传遍大陆,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如此胜地,如果不去游览一番,岂不是一大遗憾!”(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我们,也可以喊出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南山依旧那样险峻,不过以前上山的那崎岖的的极难攀爬的山道,如今却被一级级的石阶所替代,从山脚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山顶,而站在山脚下,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山顶之上,树枝掩映之下一间八角飞檐的亭子。 这几年来,南山看梅已经成了扶风县的一处风景名胜,即便不是看梅的时节,也有不少外地慕名而来的人会登上南山,只是为了瞧一眼当年高远与叶菁儿留下那惊世骇俗的一句名言的所在。 当时的扶风县令吴凯,是一个钻进钱眼子里的人物,如此的机会岂会放过,拨了些银钱,修起了一条通往山顶的石阶梯道,山下修了观景的亭子,在山下,自然也就有了供人休息的茶馆,酒楼,客栈等。 檀锋与周玉并没有带随从,两人沿着石阶缓缓向上走去,这几年下来,也不知有多少人爬过了这石阶,石阶已经被磨得光滑无比。 周玉心情沉郁,一直沉着脸,一路上山,嘴里没有蹦出半个字,而檀锋倒如同一个真正的观光客一般,眉飞色舞,不时还点评上几句。似乎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惨败对他造成的打击,已经不复存在了。 站在八角飞檐的亭子里,整个南山一览无余,山的另一面,成片的梅花树已经悄悄地绽开了蓓蕾,有阵阵清香随风而来,檀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周兄,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da gai就是当年高远与叶菁儿定情所在吧,真是一个好地方。嗯,这山上的梅花,比山下却是看得早了一些,高远家里的那些梅花树,便是移自这里吧。或许是水土不服也说不定,还没有开呢!” 周玉侧脸看着檀锋,“你不是真带我来看梅花吧?” “当然是带你来看梅花,难不成这山上,还有什么别的胜景吗?”檀锋哈哈大笑,作游目四顾状,“说实话,这山上除了这梅花还可一观之外,真没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有了高远与叶菁儿这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做注脚。倒也真是别有一番风味,看在眼中,倒也觉得与其它地方,真的颇为不同。” “这是高远创造的奇迹,这是专属于他的xing yun,但高远的奇迹,却是我们的梦厣。”周玉叹了一口气,“檀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直接对我说吧,你也知道,我现在心情极度不好,shi zai打不起心情来猜度你的心思。而且。你的心思,我什么时候又能猜透了?” 檀锋微笑,指了指亭子中间的石凳,“坐吧。周兄。” 两人相对而座在亭子间的石凳之上,“还真是有些冷!”檀锋挪了挪身子,“当时高远与叶菁儿两人居然能在大雪之夜在山上坐了一夜。还真是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能不提高远么?”周玉有些恼了,“冷,什么冷能比得上此刻我们心中的寒冷,檀锋,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檀锋笑吟吟的反问道。 “当初你来找我,要联合我一起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图的是什么,帮助王上消除割剧势力,集权中央,建立一个强大的燕国,而在进行这件事情的同时,又能扳倒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而使我们能够走到这个国家的顶端,以此来实现心中抱负,协助王上振兴燕国,争霸天下,但现在呢,宁则诚也好,周渊也好,还有叶天南,这些大佬的确都倒了,但我们收获了什么?东胡惨败,十万常备军所剩无几,虽然收回了琅琊,汾州,接下来,周太尉的封地也必然能收回,但我们却失去了辽西,河间也不保,打垮了旧的割据势力,但却造就了一个新的更厉害的敌人出来。”周玉重重的一拳捶在石桌之上,发出澎的一声闷响,“檀锋,现在燕国的局势,比起先前更加不如,我后悔了,说句心里话,我真是后悔了。” “我知道你动摇了,后悔了,所以我才邀你今日来爬山!”檀锋脸上的笑容收敛,郑重地看着周玉,“周兄,你仔细想想,就算我们没有做这些事情,东胡之败能避免么?战前,我们都太乐观了,我们天真的认为东胡米兰达已死了,索普索克的王位之争达到了白热化,所以我们乐观的认为,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但事实是,米兰达在死前,还是给我们下了一个极大的套,我现在甚至怀疑索普索克的王位之争,就是米兰达刻意造就的,他在很多年前,便在计划着这样一件事情,然后用这件事情来打垮我们,以此换来东胡今后的太平安乐,现在他做到了。而辽西张守约之死,我们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没有阻止而已。至于高远,这的确是一个意外,我们觉得已经够高看他了,但现在我们知道了,我们仍然看低了他。” 周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但我并不后悔对付高远。此人或许是旷世良将,但更是乱世枭雄,你在大雁湖之败,不是因为你轻敌,也不是因为你的战术不对,而是我们错误地估计了他的兵力,他带到东胡去的,不是他兵力的全部,他在事前,便有布置,他竟然事先便料到这一战我们要输了一般,”檀锋摇头,“偷偷地建起积石城,然后在征伐东胡的时候,还藏起了一部分兵力,这样的人,他能为大燕尽心尽力吗?” “可我们不该让他成为我们的敌人。哪怕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该成为敌人,就算要成为敌人,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周玉有些痛苦地捧着nao dai 。 “他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这几乎是不可改变的宿命!”檀锋却摇头道:“早一些,晚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反而庆幸发生的早一些。以高远的能力,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话,也许过不了多少年,他就会成为咱们大燕的军中第一人,坐上太尉的宝座,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能制约他?更何况,现在即便成为了我们的敌人,又能如何?他照样要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在与东胡争斗之上,直到他们分出胜负。周兄,他与东胡争斗的这些年,便是我们奋发图强的时候,如果你一直这样萎靡不振的话,不若咱们现在就下山到扶风城去,向高远纳头便拜,俯首称臣吧!” “你胡说些什么?”周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檀锋大笑起来,“你终还是不服气的。周兄,我今天和你到这儿来爬山,还有另一层意思,你这个时候明白了么?” 周玉站起来,坐到亭子边,思忖片刻,“你是想告诉我,当年高远与叶菁儿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想必比我现在的心情更绝望。” “周兄,你说对了!”檀锋霍然立起,走到周玉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寒风呼啸而来,吹起两从的衣袂,扬起两人的发线,檀锋张开双臂,“四年前的这个时候,高远比我们要惨得多,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手里只有几百兵力,但他敢向着天下人喊出,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去国相府将叶菁儿娶回来,我们呢,我们现在还拥着整个燕国,拥有数万大军,只要我们奋发图强,励精图治,数年之后,安知我们不能拥有十万大军抑或更多。难道我们就不敢向着天下人喊出逐鹿天下的宏伟大志吗?” 周玉的脸庞慢慢地涨红起来,本来显得有些佝偻的身体,开始渐渐的挺直。一股久违的自信,开始在他的身上重新绽放。 檀锋伸出了手,“周兄,让我们齐心协力,为了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周玉伸出手去,紧紧地与檀锋抓在了一起。两只手在空中用力地晃动着,檀锋笑了起来,周玉也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击碎了寒风,亦击碎了这片天地的寂静。 天空之中有雪落下,檀锋仰头,看着天空,片片雪花如絮如花,飘然旋转落下,随风而进八角小亭,落在了他的脸上,一片沁凉。 檀锋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周兄,当年高远与叶菁儿分别之时,亦是大雪漫天,今日你我上山,这雪亦落下,这或许是一个巧命,但也说不定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天意,预示着我们,必然会成功。” “借你吉言,如你所愿!” 两人相视大笑。 檀锋转身,坐了回去,“周兄,心结既去,咱们该好好说说下一步的事情了。” “山河破碎,内忧外患,时不我待,每一刻对于我们而言都是珍贵的,檀兄,我很惭愧,大雁湖一战,几乎打碎了我的信心,如果不是你,我将谅此沉沦,多谢!”周玉抱拳,向檀锋深深一揖,“愿你我之友谊,能天长地久,永远相互扶携,协力助我大燕万世永昌。” 檀锋肃然起立,“周兄,相互扶携,不背不弃。愿我大燕,万世永昌!”(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南山定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雪下得大了一些,在刺骨的寒风带动之下,毫无规律的上下飞舞,随意地在空中组合着各种形状,不少雪花随风飞进了亭子里,栏杆上,地面上,石桌上,很快便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雪。 山顶真得很冷,但亭子中的两个人,心中却有一片火热,就如同当年高远心中有着强大的信念一般,现在的这两人,也将这股信念提到了极致。 檀锋伸出手指,在石桌薄薄的那一层白雪之上,随意勾勒了几笔,周玉能看出这是辽西,河间,渔阳的一副简易地图。 “出辽西境后,周将军便带着这两万常备军穿河间,直奔渔阳,赵牧动手迫在眉睫,姜新亮驻守五城,他不是赵牧的对手,连姜大维也不是。”檀锋道。 “只怕我赶不及。”周玉摇头道。 “五城丢了不要紧,但要守住渔阳,你去的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告诉赵牧,他如果不知进退,我大燕也不惮于鱼死网破。我已经派人去见姜新亮,以保存实力为主。”檀锋顿了一顿:“赵牧也不过是想重新夺回五城,取回赵国对我国的战略优势,大举进攻的可能性不大,他更想看着我们与高远打个天翻地覆。他的主要精力,应该还是放在秦国一线之上。近期,秦国与韩国的边境摩擦规模日益加大,李信离开了函谷关,应当是去秦韩边境,他一抵达,便代表着秦韩大战在爆发了。” 周玉点点头。“我会力保赵燕边境。“ “姜新亮这个人,可以好好利用。”檀锋突然笑了笑,“经过上一次燕赵大战之后,这个昔日的纨绔子弟倒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看来受高远的刺激不小,他与姜大维的关系却日益恶化了,稳定燕赵边境之后,这个可以好好利用。” 听到檀锋说起这个话题。周玉笑了起来,“姜大维新娶了昆州莫仁的女儿,生了小儿子,也难怪姜新亮不耐烦。” “姜新亮对于他母亲的死,一直有所怀疑,我已经派人去做这件事了,一定要不遗余力的让姜新亮相信,他母亲是死于姜大维之手,让他父子反目,而你驻扎渔阳前线。竭力支持姜新亮,一步步地将渔阳也拢回朝廷手中。不过这件事情,要细水长流,慢慢的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这个我明白。”周玉点头道:“渔阳的实力,的确是很强的。” “你过河间的时候,给严圣浩留点东西吧!”檀锋突然叹了一口气,“严圣浩虽然已经很难扶上墙了,但他能为我们多争取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保康营口已经落入高远手中。征东军就像打了一支楔子般深入到了河间郡中,严圣浩又才能平平,河间郡兵已经被高远打寒了胆,很难起到牵制作用了。”周玉摇头道。“不过我还是会给严圣浩留下一批人的。” “周兄的做法是极好的,给他留下一批基层军官,高远现在首要的事情是拿下辽西,安抚辽西全境。毕竟张君宝是张家最后一点根苗了,罪再大,要杀他。还是会有一些不同声音的,平定全辽西之后,他还需要去抚平这一次大战的伤痕,至少到明年上半年,对于河间他还是无暇顾及的,我们有半年的时间,来替严圣浩重新练出一支军队来。不指望他们能打什么胜仗,但只能能牵制高远即可。” “如果在外线不敌,便全军撤退到河间郡城,而在此之前,更要在郡城之内广积粮草,贮备军械,到时候高远即便取得河间全境,但只要郡城不倒,便有希望,河间坚持的时间越长,舆论于高远便会愈加不利。”周玉点了点河间城所在的位置,“肆意攻伐贵族封地,会引起众人同仇敌忾的。” 檀锋笑了起来,“我们替王上谋夺诸封建之地,还只能阴谋暗算,不敢明目张胆,高远如果大张旗鼓的攻打河间,必犯众怒。到时候我们在煸风点火,给他制造更多的麻烦。” “虽然用处不见得会很明显,但聊胜于无,可以尽最大的量力来延缓此人发展的速度。”周玉眼睛发亮。 “再加上东胡举兵来袭,到时候高远便腹背受敌,手忙脚乱,战事不断的他,民生发展必然受阻,经济不振,战事必受影响,长年累月下来,拖也拖死了他。”檀锋补充道。 “赵国那头,除了军事的防范之外,外交之上,也应当施加一些影响。”周玉一旦摆脱了消极颓废的情绪,nao dai 便也立时清醒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开始做了。王上已经派淳于燕再一次出使赵国,赵牧不是要五城么,我们给他,淳于燕此行的目的,是谋求与赵国建立一个抗秦同盟。而我们燕翎卫,也有所行动,李云聪在淳于燕之前,已经出发了,他此行的目的是挑起赵无极与子兰之间的矛盾,在赵无极的心中,恐怕子兰的威胁比起我们燕国来,还要强上许多,如果赵无忌与子兰的矛盾激化,赵国内部必然不靖,赵牧即便是神,也无法在内部不安的qing kuang之下,再对我们有什么举动。” “李云聪?”周玉讶然道:“此人可信?” “李云聪本是燕翎卫副指挥使,是相当有才能的一个人。宁则诚倒了,他如果不想陪葬,自然要投向我们。他是一个聪明人,我不会将他留在国内,派他出去,便是最好的选择。他原本主要的任务就是在国外,燕翎卫外勤之中,忠于他的人不少,如果杀了李云聪,这些人便会出问题,所以留着他,让他接着为王上服务,他的任务就是在赵国搅风搅雨。” “齐国那头呢?”周玉摸了摸nao dai ,所谓墙倒众人推,现在燕国就面临着这种局面,齐国田单虎视眈眈,本来他就对燕国有了极大的怨气了,当年力助燕陵回国继任王上,本想捞着些hao chu ,不想燕陵继位之后,立即便将齐国抛到了脑后。 檀锋狞笑,“田单在齐国这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盛气凌人,齐王几成摆设,田氏一族,更是气焰熏天,只要略施小计,广施金帛,不怕齐国之内没有人站起来反对他。” “田单之妹,乃是齐国王后,恐怕很难扳倒田单。” “哪又有什么关系呢?”檀锋笑了起来,“只消让田单感受到巨大的威胁,无力在来找我们的麻烦就好了。相比于从我们这里捞一点hao chu ,他在齐国的统治地位,才是重中之重。只要齐国国内有些风吹草动,我敢保证这家伙一定会着急忙慌地赶回去。” “檀兄果然思虑周全,如果yi qie 都顺利的话,我们将会争得数年的喘息之机,而我大燕能否摆脱困境,也就看这几年了。”周玉道。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檀锋信心满满。 当山下等候二人的燕军军官信再一次看到檀锋周玉二人之时,周玉已经一扫先前的颓废,转而意气风发。 就在燕军缓缓离开扶风,离开辽西的时候,扶风征东将军府内,张君宝被提到了高远的面前。 此时的张君宝,浑然没有了先前的风采,披头散发,满脸乌青,衣服之上,沾满了污泥草屑,显然被一路带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 被按着跪倒在大堂中央的张君宝,有些吃力的抬起头来,看着上面冷眼看着他的高远,心中不由痛悔无比,这个昔日他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小小县尉,如今已是高高在上,而zi的性命却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是死是活,全在此人一念之间。 要知道,论起结识高远的时间,他可是远远在弟弟张叔宝之前,可最后,这个本来可以成为zi助力的人,却成了zi最大的敌人。 “张君宝,你毒酒弑父,碧秀锋伏击叔宝将军,残杀叔宝将军,路鸿将军,黄得胜将军以下千余人,可知罪否?”高远冷冷地问道。 堂上众多将领都是脸露愤然之色,特意从积石城赶过来的黄湛手按腰间佩刀,瞪着对方的双眼更是一片赤红,如果不是一边的孙晓拉着他,只怕他已是跳出去,拔刀相向了。 张君宝知道此时此地,狡辩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不是zi做的,对方要安在zi身上,也是易如反掌,更何况,这事儿千真万确都是zi做的,张灼,吴溢纷纷就擒,他们为了保命,必然不会替zi遮掩的。 “高将军,张家就剩下我一人了,只要你能留下我一命,我能助力顺利的掌控辽西,父亲在辽西威望素著,我张氏在辽西亦可算是一言九鼎,我能助力,只要你留下我一条命即可,日后愿为将军你做牛做马,报答你不杀之恩。” 高远闻言先是一愕,紧接着却是大笑起来,“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想着要活命,当真是不知羞耻。张君宝,你的死期到了。不过不是在这里,我会将你押到张守约郡守墓前,就在他的墓前,将你处死。”(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困守城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重端着一碗熬得浓浓的草药,顺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了二楼,推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走了进去。这是辽西城中一间极为简陋的客栈,所处的地段,也在辽西城中最为贫穷的西城,这一带所居住的都是那些为一日三餐而奔忙的贫民百姓,这个地方的客栈,条件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房间极小,屋子里除了一张脏兮兮的大床之外,便再无其它物事,一踏进房门,便有一股极其难闻的霉味传来。外头很冷,但屋里的温度比外头也好不了多少,亦是如同冰窖一般,这样的一家小小客栈,你是不用想着还有火盆这种取暖工具的。 叶重坐在床沿之上,伸手扶起了躺在床上的一个少年,将他的头倚在zi的胸前,轻声唤道:“公子,醒醒,该喝药了。” 这个病重的少年,赫然便是叶天南的儿子,叶菁儿唯一的弟弟,叶枫。 叶重在天河郡想要救走叶天南,但遭到拒绝,叶天南心中另有盘算,无奈之下的叶重,只能带走了叶枫,一路向着辽西方向而来,当他们终于抵达辽西城的时候,噩耗传来,叶天南死于燕王宫之前。 叶重心中早有准备,但叶枫却吃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伤心之余,竟然是病倒在了辽西城。叶重只能在辽西城寻了一处地方住了下来,手下还有一批弟兄,叶重也尽数将他们放了出去打探消息,自天河郡逃出来后,身后一直便缀着燕翎卫的探子,叶重可不敢掉以轻心。这辽西城现在可是敌人盘踞的地方,要是泄了行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任你武功滔天,几百人把你一围。你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果再配上弓弩手,更是连一丝儿的机会也没有。 叶枫自幼就没有受过什么打击和挫折,即便在叶氏一门最为困苦的时候,他也被叶氏与叶菁儿护着,而这一次,他终于被击倒了。 “重叔,我们还在辽西城么?”xu ruo 的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叶重,他有气无力的问道。 “是。公子,我们还在辽西城。” “姐夫哪儿有消息了么?” 叶重摇摇头,“没有,派出去的兄弟还没有回来,还没有他的消息,不过你放心,你姐夫他不会有事的。” “我要去找他!”叶枫挣扎了几下,奈何全身酸软无力,身子只不过稍稍挺了几下。便又无力的软倒在叶重的怀里。 “公子,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养好病,等你养好了病,我们便去找高远。”叶重an wei 道。 张嘴喝了一口,叶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公子。你喝了药,好好的睡一觉,病便好得快一些。你要是想早些去找你姐夫,便得快些好起来,是不是?”在叶重的眼中,叶枫的确还是一个孩子。 “我喝!我喝!”叶枫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汤药。 喝过药后的叶枫,又是沉沉睡去,伸手触了触他仍然滚烫的额头,叶重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隐藏在辽西城,他根本不敢去找大夫,虽然他也粗通一点医理,zi去抓了一些草药,但这几日下来,叶枫却是时好时差,总是好不了,看来,还是必须去找一个大夫了。 他站了起来,从墙角一大堆杂物之中,摸出一把短刀,藏在了怀里,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反复的发烧,搞不好会将叶枫的身体完全拖垮的,叶枫这几年的身体已经煅炼得非常强壮了,若非如此,他早就顶不住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事儿。叶家就这么一个根苗了,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叶枫,他一咬牙,走了出去。想要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这西城肯定是找不到的,在这个地方,江湖游医倒是很多,但他们的医术,只怕连叶重都比不了,又如何给叶枫瞧病。 走出这家小小的客栈,叶重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一顶毡帽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孔,低着头,急步向前走去,辽西城认得他的人极少,但追来的燕翎卫的人,想来都已经看过了他的画像,虽然这段日子以来,zi的容颜已是大改,可以瞒过一般的人,但在这些家伙面前,任何的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辽西城现在很乱,周渊兵败东胡的消息传来,辽西郡便开始了全郡动员,各县的县兵都在向这里聚集,前期张君宝带了一批去攻打高远在草原之中的积石城,后来的,都是辽西长史彭彬的指挥之下,准备固守辽西城。 现在城内,临时汇集而来的青壮大约有两万人,但在叶重看来,如果东胡人打来的话,真凭这两万青壮守城,只怕坚守不了几天。 城内人多了,而且多的是一些年青力壮的家伙,辽西城内的将领又大多跟着张君宝出去攻打积石城,辽西城内,能掌住事儿的,便只剩下一个彭彬,顾头不顾腚,哪里忙得过来,这城内的治安顿时便乱了起来。偏生城内辽西郡兵最后的一支精兵也出征而去,城里根本无人能压服这些青壮。 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喧哗之声,夹杂着怒骂与哭喊之声,叶重身子尽量靠到街边,将毡帽又往下拉了拉,抬眼看去,却是前方一家小饭馆内,几个身着县兵服饰mo yang 的人一边剔着牙一边向外走着,身后显然是这家小饭馆的老板紧紧追着,看那老板鼻青脸肿的mo yang ,定然是这些县兵吃了饭不给钱反将老板揍了一顿,看着那老板哭喊着追在身后,叶重不由摇了摇头,这可真是要找苦头吃了。 果然不出叶重所料,走在最后的一个大兵回过头来,挥舞着没有出鞘的刀,将老板直接拍在了店门口,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之中,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辽西自张守约一死,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叶重心中暗叹,可惜了张守约一世英雄,最后竟然是落得如此下场。张叔宝死了,张君宝显然是沦为了檀锋手中的棋子,张守约一生的奋斗,就在短短的几个月之间,便化为了泡影。 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县兵,叶重突然想起了高远和他的积石城,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如果积石城被攻破,高远败亡,那zi就只有带着叶枫从此隐名埋姓了。 一念至此,身上的寒意便更重了一些,使劲裹了裹衣物,叶重埋头向着东城疾行,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叶枫的病治好了再说。 耳边骤然传来急促的警钟之声,叶重陡然如同一根钉子一般扎在了地上,抬头赫然看向远处那高耸的钟楼,不同的钟声代表着不同的意义,而这般急促的钟声,只代表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辽西城有敌入侵。 东胡人来得这般快吗?不可能啊!一瞬间叶重脑子中转了无数个念头。 辽西城郡守府,长史彭彬全身都在颤抖着,看着站在面前那个满面风尘之色的信使,简直不敢相信zi的耳朵。 就这么输了,几万大军都没有打下积石城,反而被高远打得大败亏输? “檀锋,周玉,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彭彬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到得最后,居然是檀锋与周玉两人在战败之余,竟然无耻地将张君宝卖给了高远,以此为换取他们的安然离去。 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泛力,战败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明白,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了流水,接下来deng dai 他的必然是灭顶之灾。 张君宝,吴溢,张灼尽数落在高远手中,那也代表着鸠杀张守约,伏击张君宝之事,必当大白于天下,他作为参与者,谋划者,就算不凌迟处死,砍了脑壳那是绰绰有余的。 “长史,现在城内还有两万余青壮,武器装备也不缺,粮食也足够,赶紧召集各县县尉,准备御敌啊!”身边,一名官员急道,“高远麾下,多有骑兵,这信使所报的乃是十数天前的事情,他能赶到这里,那对方的骑兵,马上也会兵临城下了。” 彭彬抬头,看着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这名官员,抵挡,拿什么抵挡,就凭这城里这群乱七八糟的县兵?如果张君宝张灼他们还在城中,或许能压服这些家伙,zi又凭什么?这些县带兵的县尉,大多是张守约的亲兵,只怕到时候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第一个要zi命的便是这些老不死的吧! “是啊是啊,赶紧召集他们来郡守府议事,商议如何营救郡守!”彭彬挥挥手,“你马上去通知。” 看着那官员急匆匆地离去,彭彬站了起来,跑向后头,片刻之后,他青衣小帽,一身便服,带着数个亲信,向着城门方向急奔而去。 叶重伏在钟楼之上,他的身边,一个敲钟的老兵伏卧在地上,生死不知。而在视线的尽头,叶重看到了无数的骑兵正奔腾而来,而那高高飘扬的旗帜上醒目的高字,让他顿时觉得热泪盈眶。 高远,终究还是高远。他没有辜负叶相的期望,他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一片混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军数千骑兵突然在辽西城外,旌旗招展之中,这些骑兵肆无忌惮的纵马绕城飞奔,他们很清楚,辽西城现在几乎就是不设防的,骑兵不能攻城,但并不妨碍他们在城外炫耀武力。 城内一片混乱,张君宝出征之前,曾向全郡发出征东军将军高远里通东胡的布告,随即又统率大军前去征讨高远,这件事情,虽然有人信,有人不信,但现在的事实是征东军已经兵临城下,而这座城原来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自然就代表着他的败亡,张君宝打输了。对于习惯了在张氏统治之下的辽西城人来说,这不谛是大祸临头。 张守约镇守辽西郡数十年,东胡人便没有再能兵临城下,他们最多也就是在辽西郡的边境各地骚扰一番,几十年下来,辽西城的百姓几乎忘了战争的威胁这样一件事情。 但猝然之间,战争便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而更让他们恐惧的是,敌人打来了,城中却没有了以往那些威武的辽西郡兵,城内,尽是一些从各地抽调起来的青壮,这些从各县抽调而来的青壮们,还没有表现出他们杀敌的本领,却早早地表现出了他们祸害百姓的能力,让整个辽西城人怨声载道。而现在,敌人已经到了城外,这些本应上城杀敌的家伙,却在城内乱成一团糟,要么缩在宿营地当缩头乌龟,要么便趁火打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而更让辽西城内崩溃的是,留守辽西城的最高官员,辽西郡的长史彭彬,居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失踪了,当那个去通知各县县尉往郡守府议事的小官再也找不到彭彬之后。辽西城内的官员们都明白,这位长史大人潜逃了。 他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没有知会其它人的qing kuang之下,便跑了,想必那个时候,城门还没有关闭,此刻的他,只怕早已经远离了辽西城。 辽西城的防守几近于无,而城外率先抵达的骑兵却也没有什么攻城的意思,在他们绕城疾奔的同时。一支支羽箭带着一张张布告射进了城中。 这些布告在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郡守府中,留守的最高长官长史彭彬已经逃亡,而应张君宝召集令而率兵前来的十数个县的县尉,却是走出走不了,留又不敢留,竟是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当中。城外的征东军骑兵或许对于单个的逃亡者不加理会,但绝不会放纵成建制的县兵离开。 他们可不能学着彭彬跑路。 这些县尉大都是张守约曾经的亲兵,在驻守地呆了许多年。在当地早已生根发芽,开枝散叶,这一次集合全县县兵,然后再募集青壮。每人手下都有上千甚至近两千人,本以为是来守卫城池,防备东胡人的,但没有想到。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高远的大名,征东军的名声,他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如果让他们去对敌高远的征东军,与拿鸡蛋和石头碰有什么差别? “王老县尉,你是我们这伙人中资格最老的,手里头的兵也是最多的,现在彭彬这个王八蛋跑了,你便牵个头吧,眼下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一个胖得有些离谱的县尉如同一个皮球一般站在大堂中央,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其它十几人亦是同声称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位老将。 老将满面愁容,摊手叫苦道:“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张郡守他们生死不知,城内一盘散沙,便是神仙下凡,也没有法子。” “王老县尉,咱们这些人手下汇集起来,也有近两万人,不见得便怕了高远,不若便由你来领着大家守城,只要守住了辽西城,将来张郡守回来了,自然是大功一件,那高远既然是叛逆,朝廷还能不管不顾,眼看着他攻打辽西城么?”一精瘦的县尉跳脚道,“高远叛贼,人人得而诸之。” 此人一通叫喊之后,却发现整个大堂内立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如同瞧着一个白痴一般。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他怒道。 王玉龙叹了一口气,白眉耸动,“魏兄啊,攻打积石城和高远,那是张郡守与檀锋统领周玉将军的联合行动,现在高远都打到了辽西城下,说明了什么,说明郡守他们已经战败了啊,不说我们辽西了,便是朝廷,现在又哪里还有兵来救我们?” “王县尉,不是我说泄气话,我手下这些儿郎,大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青壮,呐喊助威还差不多,真要与征东军这种百战精锐对阵,那完全不够看,真要打起来,只怕立时便得全军覆灭,这叫我怎么回家乡去面对父老乡亲,如果是抵抗东胡人那也罢了,fan zheng 东胡人如果破了辽西,那谁也讨不到好,但现在来得可是高远,高远在咱辽西名声不错,说他通敌卖国,我是不大信的。”另一个县尉坐在哪里纹丝不动,冷冷地道。 “何保田,这么说你是要投降么?”主战的那个县尉大怒,一步跳到了他的身前。 “如果能保全我辽西不受战火荼毒,便是投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投降东胡人。”何保田嘴角上翘,反唇相讥。“我又不是张君宝的嫡系,没什么好怕的。” 眼看着两人便要打起来,王玉龙直气得白胡子一翘一翘的,“都闭嘴,吵什么吵,郡守不在,彭彬跑了,城里不是还有老夫人在吗?到底怎么做,我们去请示老夫人,站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老将军带出来的亲兵,老夫人说打,哪我们就算是死光了,也打到底,老夫人说不打,我们就不打。” “王县尉此言有理,便去请示老夫人。”主战的县尉心中一喜,心道老夫人哪有拱手将张氏基业让于他人的道理。 众人起身,在王玉龙的带领之下,闹哄哄的出了大厅,正欲向后院去,大门之外,却有十数人奔了进来。 “不好了,各位大人,出大事了!”十几个乱七八糟地叫道,众人都是心中一惊,这些跑进来的大都是他们各自的亲兵。 “王县尉,这是城外射进来的布告!”为首的一个大汉将手中的布告递到了王玉龙的手中。 展开布告,王玉龙一看之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布告之上,列举了张君宝鸠父杀弟的桩桩罪行,而且张君宝,吴溢,张灼等人尽数被征东军生擒活捉,竟是要押到辽西城来了。 十几张布告都是同样的内容,所有的县尉看完布告,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众人都是不敢置信,如果这些事全都是真的,那张君宝当真是绝情绝性,天地之间第一无情之人了。 王玉龙咽了一口唾沫,“郡守等几人落在对方手中,这些布告上所说的事情,只怕不可信。” 何保田大声道:“我信此事不假,这样的大事,高远他敢胡说么,这布告上说得清清楚楚,伏击叔宝将军,路鸿将军,得胜将军的地点在碧秀峰,参于这件事情的士兵为数不少,必然有活口,而且还有黄湛与他的骑兵这些目睹者,在那个当口,能够知道叔宝将军的撤军路线以及有实力伏击他们的人,除了张君宝,还有哪个?再者老郡守之死,张君宝虽然现在落在征东军手中,但他的亲信管家可还在城中,抓到了他,自然就一清二楚。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像这样的忤逆不孝天怒人怨的家伙,我们还要替他卖命么?” 众人尽皆默然,便连先前一力主战的那个县尉也沉默了下来。都拿眼睛看着王玉龙。 王玉龙在心中哀叹一声,何保田说得不错,这样的大事,没有真凭实据,高远是断然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的。 “保田,你带几个人去擒拿那高管家,我去见老夫人,大家伙都在这里等着吧,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一齐商议,拿个章程。” 众人齐齐称是,如今之局,众人却是不想去见老夫了,没的尴尬,不知说什么来an wei 这个可怜的女人,丈夫被大儿子杀了,小儿子也被大儿子杀了,而如今,唯一剩下的一个又落在了对头的手中,罪行被昭告天下,眼看着也是活不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凄惨的。 王玉龙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内院,尚未到院门口,便听见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哭叫声此起彼伏,心中不由大惊,几步抢了进去,伸手抓住一个惊慌失措的家丁,“出了什么事情?老夫人可安好?” 那家丁急赤白脸,看着王玉龙,道:“外头有人拿了一张叛军射进来的布告进来,夫人看后,一言不发便回房去了,过了一会儿,房里的丫头们却发现夫人服毒自尽了。” 夫人没了?王玉龙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唯一的主心骨也没有了。 外头院子里,一群县尉看着王玉龙脚步沉重地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人心向背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重从钟楼上一溜烟跑了下来,整个钟楼从上到下,被他打晕了好几个士兵,倒在楼梯上,拐角处,到此时还没有醒来,跨过他们的身体,叶重拔脚便向着西城飞奔而去。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找大夫了。 整个城里此时已经乱了起来,征东军的骑兵越来越多,此时聚集在城外的骑兵已多达数千,数千步兵聚在一起,看起来并不如何显眼,但数千骑兵聚集在一起,那声势就有些惊人了,乍眼一眼,仿佛城外漫山遍野尽是奔腾的骑兵。 这个声势,辽西城的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即便是边境之地,像这种规模的骑兵,见过的也是极少。 如惊雷一般的马蹄敲击着地面,整个辽西城似乎都在颤抖,每一次都如同敲打在辽西城人的心口之上。街面上已经看不到多少普通百姓了,倒是有不少县兵没头苍蝇一般在到处乱跑。看着那些脸露惊惶之色的县兵,叶重不由大摇其头,此时就算高远的步卒没有来,仅是这些骑兵,如果敢发动攻击的话,这辽西城只怕也是一鼓而下。 回头望了一眼辽西城那高耸的城墙,叶重不知道高远在打什么主意。这城里现在这种状况,叶重不相信外头征东军的那些将领不知道,如果说高远没有在辽西城里放下什么棋子,打死叶重也不相信,只看高远悄无声息地在草原深处建起了积石城,就可以看出高远绝对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只怕他打辽西城的主意,也不是三两天了。 一路奔回那小客栈。却见大门已经紧紧闭上,显然这客栈的老板也是怕了,叶重也懒得叫门,直接一拳擂去,砰的一声,单薄的门板登时给他擂倒,轰然倒地,正缩在屋里的客栈老板和几个这人都是吓得跳了起来。看到叶重风一般的冲进来,却是无人敢上来答应。 叶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了老板,“赔你门。”又风一般地冲上了楼去。 一把推开房门,却见叶枫已是爬了起来,手中却是握着一柄短匕,显然刚刚自己破门而入已经惊起了他。 “公子。大喜事!”叶重抢上一步,扶住了叶枫,“大喜事!” 看着满脸红光的叶重,叶枫心中也是一喜,“重叔,什么喜事能将你欢喜成这样?莫不是姐夫他带着兵已经打到了辽西城外?” 叶重一呆。看着叶枫,“公子,你已经知道了?” 叶枫眨巴着眼睛,看着叶重,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万万没有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叶枫一下子跳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姐夫当真已经带兵到了城外?张君宝他们打输了,还有檀锋,周玉他们都输给姐夫了?” “都输了,如果他们不输,高远的大军如何能抵达辽西城外!”叶重点头道:“公子,我们否极泰来,终于要转运了。” 叶枫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太好了,姐夫来了,等见到了姐夫,我一定要让姐夫带着他的大军,打回琅琊去,去将檀锋,周玉统统都杀个一干二净。重叔,我们现在就去找姐夫,好不好?” “这可不行,公子,你的身子还没有好,走路都吃力呢!”叶重连连摇头。 “我已经大好了,刚刚破门而入的是你吧,我吃那一吓,出了一身冷汗,倒是感到身子好了许多,又有这大喜事一冲,这病已经好了泰半,重叔,你带我去吧!”叶枫拉着叶重的手,道。 叶重仍是摇摇头,“公子,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给高远添乱,要是让这城里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说不定就会捉了我们去,拿来威胁高远,不许他攻城,你想想,你是叶家唯一的根苗了,如果你落在他们手中,高远投鼠忌器,如何攻城?” 叶枫眨巴了几下眼睛,“重叔说得是,那我们等到了晚上,悄悄地去杀了守城的兵,放他们进来。” 叶重嗬嗬的笑了起来,“你啊你,倒也真是异想天开,别说城门口防守的士兵,远不是我们两人能杀完的,便是咱们能杀干净他们,那沉重的城门,也不是咱们两人能弄开啊,这个时候,城门口的千斤闸必然已经放下,没有十几条壮汉,根本就绞不起来。” 叶枫的确不懂这些道道,听叶重这么一说,不由有些懊恼,“那咱们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着么?” “对,干等着!”叶重点点头,笑道:“这种大战,一两个人的力量,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我观这城里的士兵毫无斗志,而且基本上县兵,互相之间又无统属,指挥之上必然是紊乱无比,只要一开战,只怕一鼓之下,这辽西城就会被高远攻破。所以啊,咱们还是别担心这个了,公子你还是乖乖地躺下,彻底养好病是正事,你也不想高远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一个病恹恹的样子吧?” 叶枫将短刀插回刀鞘,抽了抽鼻子,没好气地道:“听重叔你这么一说,我除了睡觉,还真是没啥事干了!” 叶重微笑不语,抖开被子,让叶枫钻了进去,自己却坐在床沿之上,从墙角边上摸出了自己藏在垃圾之下的长刀,细细的用抹布擦拭着刀刃。 看征东军的模样,并没有想着强行攻打辽西城,难不成他们在等着辽西城自己打开城门投降么? 擦了一会儿子刀,却听到楼下讲话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似乎又有外人进来了,叶重放下刀,走到了门边,侧耳细听着楼下人的说话。 “你们知道吗?咱们的老郡守是被大公子用毒酒杀死的,便连二公子,黄将军,路将军他们也是被大公子设伏给暗害的。” “他这是为了什么啊?如此恶毒?” “还能为了什么?听说老郡守大人想把位子传给二公子,大公子便恼羞成怒了呗!” “什么大公子,那简直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恶贼,这样的人,禽兽不如。” “对对对,禽兽不如。” “对了,这些都是城外高远的军队用箭射进来的,是不是在胡说啊,我怎么感到想听戏文一般的呢?” “的确是外面用箭射进来的,但你想想,这样的大事,能编出来么?而且那射进来的文告上可写得清清楚楚,张君宝,张灼还有吴溢,都被高将军给捉住了,说是要进城之后公审这些贼子,为老郡守报仇,替二公子等人雪恨,你想想,如果不是罪证确凿,那高将军敢这么做么,他就不怕张君宝等人当场翻供?” “说得也是啊!” 听到这里,叶重恍然大悟,原来高远不止是大胜,竟然还将张君宝等人一鼓成擒,只是不知道檀锋,周玉等人怎么样了?这两个人都是极其精滑之辈,本身又的确有一身本领,想要捉住他们只怕就难了。 看来高远的确没有想着攻打辽西城。 不过辽西城只怕也不用打了。等高远一到,这城门,自然就会为他敞开了。想到了这一节,叶重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走到床边,挨着叶枫躺下,片刻之间,便已是鼾声大作。这一段时间以来,带着叶枫一路逃亡,身后又跟着燕翎卫这些吊靴货。难怪这几天燕翎卫不见了踪影,原来他们已经输了。 天色已晚,绕城示威的骑兵们一一收兵,在城外数里地之外,一座大营已经扎好,大营之内,贺兰雄与步兵两人相对而坐,看着面前摊开的一封信,贺兰雄拍着桌子,“步兵,你说说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城内细作射出来的箭书上说得明明白白,城内已经大乱,虽然有两万县兵,但各自为政,毫无斗志,而且张守约的老婆也死了,彭彬跑了,城内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如果咱们此时展开进攻,那是一打一个准.为什么你就是不同意?难道等他们统一了意见,整合了队伍,咱们再来攻坚吗?” 步兵嗬嗬一笑,”贺兰将军,不是我不想打,我比你还想打呢,但临走之时,将军和长史的命令你也听到了,不准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贺兰雄嘀咕了一句. “这不一样!”步兵摇摇头,卸下了自己的那只铁脚,叮的一声丢在身旁,伸手按摩着腿上的肌肉,”这辽西城老郡守于将军有恩,而这里以后也将是将军的起家之所,所以,他们自己打开城门和我们攻进去,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高将军这一次要争的不仅是辽西郡,他要争的还有人心的向背.” 贺兰雄听明白了步兵的意思,心中不由晒笑,瞅着步兵道:”靠,这还真是又要当"biao zi",又要立牌坊啊!” 步兵大笑,”意思是这个意思,但你有种的话,这话你对将军和长史说去.” “我有病啊!”贺兰雄瞪了他一眼,”你们中原人,心眼就是多.” “这不是心眼儿多,人心向背,关乎着以后的生死大局啊!”步兵摇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奇怪的状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人心向背,对于原先以部族游牧为主贺兰雄来说,或者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但对于高远来说,的确是生死悠关。张氏经营辽西数十年,zi想要取代它,并且得到整个辽西的支持,如果仅靠甲坚兵利的话,只怕没有什么好下场。高远没有时间来慢慢经营这块地盘,因为他马上面临着东胡人有可能到来的侵略和挑畔。 而且辽西郡上下都知道,张守约对高远不错,在以前,可以说不遗余力的支持,而现在,zi要将张氏唯一剩下的张君宝也gan diao ,就不能不考虑辽西人的反应。 以一个和平的方式,取代张氏在辽西的统治,是高远的必然选择。毕竟辽西与河间有极大的不同,高远有大把的理由去找严圣浩的麻烦,就不能以同样的手段对付张氏的辽西。 不得不说,高远对待辽西的策略是异常聪明而正确的,在征东军骑兵抵达辽西城三天之后,辽西城内百姓的恐慌开始慢慢地消除,因为他们发现,征东军骑兵根本没有攻打辽西城的意图,他们在远离辽西城数里开外的地方扎下了大营,除了第一天抵达的时候,示威性的绕城奔驰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举动。 被王玉龙指派守卫西门的何保田大着胆子打开了城门,当城门的千斤闸在吱吱呀呀的绞盘声中缓缓升起的时候,何保田的手中都是汗水,因为此时站在城楼上的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有大约百骑的征东军哨骑正在西门不远处临视着这里。在他的身后,他麾下的县兵们,都是紧张地咬紧了嘴唇,脸色有些发白,手里紧紧地握着刀枪,弓弩。一台台床弩的头高高扬起,瞄准了前方。 何保田强自镇定,他仍然忍不住心里发慌。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落下,远处的征东军骑兵没有丝毫的动作,在吊桥落下的轰鸣声中,他们也只是转头看了这个方向一眼。 城门已经打开了一柱香的时间,别说没有征东军前来攻城,连先前在这一段游戈的哨骑也不见了踪影。 何保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身旁的一台床弩旁。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哪怕已是寒冬腊月,他仍然是满身冷汗,此时心里停当下来,冷风一吹,只觉得浑身凉嗖嗖的极是难受。 看到县尉坐了下来,放松了表情,西城门上上下下的县兵们,一个个都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一两千人同时吐出一口气,汇在一齐,便成了一个异常巨大的声响,将何保田吓了一跳。抬头看着身周一片的喜色,不由啐了一口,“没出息的东西!” 嘴里啐骂着,他心里何尝不是欢喜万分。高远没有想着攻打辽西城。那他们也就不用与恐怖的征东军作战,要知道,这可是一支杀得东胡人都胆寒。将大燕常备军打得溃不成军的强大力量。 “看来可以平安回家与家人过年了!”他在心里念叼了一句。“来人!” 一名兵曹跑了过来,“县尉有何吩咐?” “去跟王县尉说,我按他的吩咐做了,征东军没有攻打城门。yi qie 安好!” “明白了!” 兵曹跑步离去,何保田站了起来,向着城楼内走去,必须洗个澡了,身上都汗湿了,这个天气,搞不好是要得病的。 有了西门带头,其它三门陆陆续续的都打开了,城内的居民在起初胆寒了一阵子之后,有胆大的开始出城,必竟这寒头腊月的,城内需要大量的柴禾,木炭,也需要巨量的菜疏。 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城门大开的辽西似乎不设防,而在不远处设营的征东军也没有任何攻打的意图,辽西城便在这种奇怪的状态之下,恢复了日常的运作。城门口开始忙碌起来,进城出城的人络驿不绝,大大小小的商队,无数推着小车,挑着担子的货郎将无数的商品运进运出。 辽西城内老百姓们去除了对高远的恐惧,转而忆起他在这些年中,对东胡人作战所立下的赫赫功勋,想起了他在扶风留下的一系列传奇,而张君宝的弑父杀弟的事情亦是愈传愈广,辽西长史彭彬的逃亡,张守约的夫人自杀身亡,无一不是在这张君宝做下的这些恶事之上,再敲上了一枚枚钉子。 有来自扶风赤马的商队,更是在城内信誓旦旦的声称在碧秀峰见到了那些死难将士的坟墓,而立坟者便是这些战士之中幸存的黄湛将军。 渐渐的,被张君宝栽在高远身上的那些罪名开始被所有的辽西城人嗤之以鼻,一个如此丧尽天良的人所说的话,怎么能取信于人?像高远将军这种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会跟他一样。如果高远将军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怎么会不挥兵攻城,拿下辽西?而只是驻扎在城外? 城内的民心开始逆转,人们在悼念老郡守的时候,也在痛骂着张君宝。 开始有小商贩推着小车到了不远处征东军驻扎的营地外,摆开了摊子,所贩卖的自然是这个时节所特有的菜蔬,摊子刚刚摆开,军营内的军需官便已经走了出来,将他的东西一扫而空,所给的价钱,比起城内的价格还高了一成。 当这个小贩欢天喜地的回来准备他的第二趟时,得到消息的更多的人,开始兴冲冲的向着征东军骑兵的营地出发了。 此时辽西郡的老百姓都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要怕征东军呢?征东军不也是大燕的军队么?高远将军不仅身受老郡守的大恩,而且与二公子张叔宝交好莫逆,这在辽西城可是人尽皆知的大事。 高远将军不是敌人,那征东军自然也不可能是敌人了。 站在营地内的箭楼之上,贺兰雄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大开的城门,络驿不绝的进出的人流,以及快要围住他们营地的各类贩子。 “这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一次攻城掠地的行动!”他看着身边的步兵。 步兵微笑着,手掌有节奏的拍打着身前的栏杆,“贺兰将军,这便是人心向背,你瞧,现在辽西城人已经不将我们当敌人了,我敢与你打赌,等高将军一抵达,这城内的官员们将领们,便会前来恭迎高将军入城,而高将军一入城,这辽西从此便要改姓高了。” “我才不与你打赌。”贺兰雄摇摇头。“算我服气了。” 步兵放声大笑起来。 城内,以王玉龙为首的一帮县尉们聚集在一起,长史彭彬跑了,老夫人死了,剩下的一帮文官们,本来也不在这些将领们的眼中,现在整个辽西城,却是以王玉龙为首。 不用打仗,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但这些人大都是张守约的亲兵,在松口气的同时,却也不约而同的有些伤感,这种情形之下,辽西城易主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诸位,我已经派人出去联络征东军骑兵的将领了。”王玉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等高将军一到,我等便出城恭迎高将军入城主持辽西事宜。相信大家都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但是大家更要明白,我们都是张氏的老人,高将军入主辽西,da gai也不在需要我们这些人了,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铁道理.我请各位来这里,只是想叮嘱各位,不要无事生非,在最后的时刻如果还恋栈不去,那会惹来杀身之祸.老兄弟不多了,我不想你们一时糊涂掉了脑壳.能留着命安度晚年,于我们而言,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你们,都明白了么?” 众人无言点头. “约束兵众,千万不要在城里生事了,我听闻高将军御下极严,手下士兵军纪森严,不要让这些家伙到时候枉送了性命,都是家乡人,死了谁,回去都不好面对家乡父老,以后我们也是平头百姓了,四邻八里,都不要得罪的好.” 这话说得凄凉,众人都是哀声叹气. “就这样吧,在高将军没有到的时候,大家还是各安本职,维护好城内的治安,站好最后一班岗吧!”王玉龙站了起来,挥挥手,意兴阑珊地道.”希望我们的合作能让高远将军满意.” 而与此同时,辽西城内,叶重与叶枫也是面面相觑,叶重见多识广,但这样的场景却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半晌之后,他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高远,果非常人也,我远不能及,公子,原本我还想着要掩藏形迹,现在看来,毫无必要,我们收拾一下出去去找征东军吧!”叶重苦笑着道.”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用这种方式来占领辽西城.” “姐夫本来就了不起!”叶枫扬起头,很是有些骄傲地道. “的确了不起!”叶重点头. 而在更远的辽西与河间的接壤处,檀锋与周玉正准备分兵而行,周玉将带着几乎所有的剩下的常备军穿过河间,直抵渔阳,而檀锋则带着燕翎卫回蓟城,当信使带着辽西城的情报在两人面前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事实总是与他们期望相反,两人不再多言,双手抱拳一拱,默然作别.(未完待续……) 四百九十三章:用敌人的鲜血来代替我们的眼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本来还指望着张守约的那帮老亲兵,辽西城的那些县尉们本着对张守约的忠心,能给高远制造一点麻烦,哪怕不可能抵挡高远的攻势,但就是恶心恶心高远也是好的,但高远连这点盼头都没有留给他们。 人心,始终是这个世上最难猜测的东西,王玉龙,何保田这些县尉对张守约不是不忠心,如果张守约还活着,站在他们面前,要他们与高远死拼,他们绝对二话不说,操家伙就上了,是生是死,那都根本不会考虑。但现在,张守约过世了,他的两个儿子,张叔宝也死了,剩下一个张君宝,居然是弑父杀弟绝情绝义丧尽天良的东西,而且还落在了高远的手中,让高远整了一个罪证确凿,辩无可辩,这让他们即便想效忠也没有一个对象了。 他们都老了,身后都拖着一大家子人,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张君宝,根本就不值得。 高远不攻,一来是因为张君宝落在了他手中,二来是基于zi这几年来在辽西闯出来的良好名声,三来,就是吃准了掌握辽西郡这最后一点武装力量的这些县尉们的心思。 不攻而攻,不下而下,辽西城落入高远的掌控之中,便如十个手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而且采用这种方法,将高远夺取辽西城的不良反应和后遗症完全给摒弃掉了。高远要的是一个拿来就能用的辽西郡,而不是一个他占领之后,还得四处去灭火的辽西郡,一个给他添乱的辽西郡。 白天辽西城的城门大开,行人如常,但到了晚上,城门仍然会关上,城内仍然有宵禁。叶重便带着叶枫,随着最后一波出城的人走出了他们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辽西城,向着不远处的征东军骑兵大营走去。 城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关上。 一齐出城的人看着他们二人径直向着征东军大营走去,也只是瞟了两眼,这两天,小商小贩们几乎将整个征东军大营都给围着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叶重和叶枫更是没有在乎任何人,两人就这样像着大营一步步走去,大营之外。有不少的士兵正在收拾大营外小贩们撤退之后留下的一地狼藉,看到两人走来,几名士兵直起了腰,向着他们走来。嘴巴张开,刚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蹄之声。 叶重也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看向远处的马队,同一时刻,看似没有设防的大营内。亦是蹄声大作,两队全副武装的骑兵纵马而出,迎向了远处的马队。 叶重心中跳了一下,这些天来的状况。他一直以为征东军也放松了下来,现在看起来,却是外松内紧,不管城内是一个什么状况。他们一直保持着战备的状况,否则也不会反应如此神速,如果城内的辽西兵有些什么举动。想要袭击征东军的话,那铁定是要吃一个大亏的。仅仅从这样一个小的方面,叶重对于高远的治军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新台阶,面对着毫无斗志的对手,似乎可以一鼓而下的辽西城,征东军并没有丝毫的轻视和放松。 胜不骄,败不馁,这是一支强军最基本的品质。 紧接着,迎上去的骑兵发出去的巨大欢呼声,让叶重瞬间便明白了从远处奔来的骑兵是些什么人?能让这些骑兵发出如此欢呼的人只有一个,哪就是征东军的将军,统治者高远。 叶重站住了脚步,“是你姐夫!”他对叶枫说。 此时,远处那飘扬的旗帜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已以很清楚了,一个高字大旗迎风飘扬,迅速向着他们接近,从大营之中奔出去的两队骑兵一个漂亮的斜刺转弯,当他们全军转过来时,恰好从远处奔来的高远所部插出他们的中间,两支骑兵便从准备迎敌变成了保护高远,一个简单的动作,又让叶重的眼皮跳了好几下。 他是统兵大将,自然明白,这些在外行人看来好像很寻常的动作,要在高速奔驰之中,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做出来,是何其之难。 秦人打垮了匈奴,将匈奴大部几乎整个儿的摧毁,现在看起来,倒是成全了高远,如果匈奴王庭还存在的话,高远怎么可能收拢起如此多的匈奴骑兵,怎么可能迅速地建立起一支如此强大的骑兵。 高远的手段也当真了得,居然能将桀骜不驯的匈奴人训练得如此如臂使指,要知道以前的匈奴骑兵并没有多少严整的战法,与中原各国作战,几乎都是一发动,便是漫山遍野的全军冲刺,依靠强大的冲刺力,击穿步兵的防守军阵,然后展开屠杀,一旦冲刺不利,不能打穿敌阵,多半便是转身扬长而去,窥伺左右,伺机再找机会进行决战。这也是中原各国对匈奴骑兵一支无可奈何的原因,那怕是兵力上占着绝对的优势,奈何对方根本不与你正面硬抗,步兵永远处在防御状态,而骑兵却随时随地地发动攻击。 秦国与匈奴一战,抓住了匈奴人大举进攻赵国的机会,大兵封堵了匈奴人的退路,数面合围,这才将匈奴人堵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迫使对手决战,这才获得了胜利,但这种胜利是不可复制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而秦国为了达到这一战略目的,付出的是函谷关几乎被赵牧攻破,大将赢腾当场战死的代价。 秦人的确赢了,但从整个大的层面来说,也只不过是一场惨胜而已,连秦王最后都赤膊上阵了,只不过秦人较之匈奴人底蕴更厚,有一个控制力更强的中央政权,可以迅速的恢复元气,而本来就处在一个松散联盟之中的匈奴人,则就此一蹶不振。 一般散沙的匈奴人现在成了高远手中的一把利刃,叶重可以想象得到,假以时日,当数以万计的匈奴骑兵汇集到高远的旗下的时候,而且他们又有了严明的指挥,严格的军纪,那将是多么一支可怕的军队。 看着远处如同海潮一般向着这个方向扑来的骑兵队伍,叶重紧紧地握住了叶枫的手。这是高远的军队,而叶家的小姐是高远的夫人,这就是叶家重新契机的良机。叶重在这一时刻彻底明白了叶天南的意思。 叶氏在燕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但他仍然可以破茧重生,叶相可以在蓟城忍辱偷生的活着,但他不愿意,他更愿意用zi和夫人鲜血,为燕国的倒塌在重重地添上一笔鲜红的颜色,而他们的鲜血自然不会白流。他不仅成功地将燕王置于了道义之上的被动地位,更为高远以后的取代埋下了一个极佳的伏笔。 像叶相这样的人。每一滴鲜血都不会白流。 骑兵前队从两人的身前掠过,卷起的股股灰尘将两人彻底淹没,叶枫瞪大了眼睛,在一片烟雾弥漫之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材高大的人,虽然与身边所有的骑兵一样穿着同样的衣甲,但叶枫仍是一眼便认出了高远。 “姐夫!”他大叫了一声。 他的叫声在隆隆的马蹄声中,显得微不足道,他zi也觉得zi的喊叫之声。高远不可能听到,在这么多骑兵奔驰之中,高远也不可能注意到站在路边的两个寻常百姓打扮mo yang 的人,但他这一声刚刚叫出去。却发现高远霍的转过头来,看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同时,一只手举了起来。 前方的骑兵减速。后方的骑兵却在瞬息之间,分成了两股,从前方骑兵的两翼掠过。更后方的骑兵们同时勒马减速,整个快速奔腾的骑兵队伍在瞬息之间便由极快开始减速,在一个呼吸之间,便慢了下来,然后静止。 高远的目光看向他们两人,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姐夫!”叶枫又叫了一声,这一声之中,却是带着呜咽。 高远翻身下马,前方的骑兵向两侧让开,他大步向着叶枫走过来。 “枫儿,是你吗?” 叶枫张开双臂,向前跑去,像一只小鸡一般,飞扑到老母鸡的怀里,十四岁的少年在这一刻,脆弱,稚嫩尽显无遗,他扑进了高远的怀抱里,放声大哭起来。 “姐夫,爹走了,娘也走了。” 高远的眼睛湿润,虽然与叶天南的关系,有过许多龌龊,但他生了一个好女儿,是zi的妻子,有一个好儿子,一直视zi为兄,而且,他用他的决断,为zi的将来,尽可能地扫清了许多障碍,只是这几点,便足以让高远对他感怀。 “我知道,我知道了,枫儿,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到家了,yi qie 都会好起来的。你这个样子,会让你爹娘不喜的,你姐姐也会骂你不像是一个男子汉。”高远道。 叶枫抬起头,满脸的泪痕,虽然想忍住,但泪水却仍然不可抑制地流下来。 “叶枫,看来你没有什么长进啊,有什么好哭的,仇恨只能用血来洗清,眼泪只会惹来敌人的耻笑,你这么没用么?”高远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叶枫怒目而视,这个人他是极熟悉的,是曹天赐,这个人比他大了两岁。 “曹天赐,以前我打不过你,现在可不一定,你想找揍吗?” “很好,我随时恭候。”曹天赐冷笑,“但我就是瞧不得你这哭鼻子的mo yang ,我亲眼看着我母亲死在我面前,我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我只是一刀一刀地去宰那些东胡人,用他们的鲜血来替代我的眼泪,你,做得到吗?” “我当然能做到,我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叶枫怒道。 曹天赐大笑,踏上一步,向着叶枫伸出手去,“好,这才像个男子汉,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叶枫瞪着他半晌,终于还是伸出手去,与他握在一起。 高远点点头,摸了摸叶枫的nao dai ,转头向着叶重走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恳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帐之内,火盆烧得正旺,幽蓝的火苗和厚实的大帐将寒气尽数挡在了外头,高远坐在火盆边,听着叶真细细的讲述着与叶天南夫妇的那最后一面。 “叶相说,他要给你一个借口。”叶重的眼中仍然满是痛苦之色,“我本来可以强行带走他们的,但我跟着相爷这么久,了解他的性子,既然他已经决定了,便不会再改变。高将军,叶相用他的死亡给你一个借口,同时,也是想给叶家一个崭新的未来。” 高远点头,“我明白。我懂。叶将军,菁儿是我的夫人,而枫儿你也知道,自小他与我的感情就很好。” 叶重站了起来,向着高远深深一揖,“我替叶氏谢谢你。” “叶氏亦是我的亲人,何必言谢,叶将军,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高远伸手捅了捅盆中的炭火,火苗一下转红,升腾而起。 “小姐是将军的夫人,公子也是托将军照顾,叶重本是叶氏家臣,自当也跟随小姐与公子,为将军效力!”叶重道:“只是希望将军不会嫌弃我本领低微。” 高远笑了起来,“叶重将军过谦了,你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将,论个人武力,恐怕只有我能与你较量,而论军事谋略,孟冲或许能与你一较长短,但论起见多识广,对各国将领,兵力的了解,我麾下武将却是无人能及,如果叶重将军愿意加入我军,当为我麾下第一大将。” “不敢当,只愿能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助将军成功,为他日我叶家重新崛起打下一个好的基础。”叶重道。 高远身子向后靠了一靠,看着叶重,问道:“不知叶将军心中的叶氏重新崛起的目标是什么?” “夺回本属叶氏的琅琊。”叶重毫不犹豫地道。 高远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伸手翻着炭盆之中烧得正旺的炭火。将他们打乱,然后又重新一块块组合,经过他这样一阵折腾,火盆之中,火星四溅,一片金星乱舞之后,这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看着高远的mo yang ,叶重觉得高远有些不以为然,“将军以为若何?” “你觉得檀锋,周玉这两个人如何?他们谋划的。以及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你认为怎么样?”高远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叶重一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高远的思维也跳跃得太厉害了,怎么突然转到了檀周二人身上。 高远抬头,看了他一眼。 “此二人将会成为燕国的罪人。”叶重思忖了一下,“他们二人,现在已经将燕国搅得一乱乱糟了,此二人为了上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燕国衰落。必因二人而起。” 高远微不可及地摇了摇头,“如果我说我很欣赏这两人,你会觉得奇怪么?” “将军是重视其才吧!此二人当然是有才之人,但正因为他们有才。才会将燕国搅成这般mo yang 啊!”叶重道。 “不,燕国本来就病如膏肓了,檀锋,周玉此举。就像是在给一个病重的人治病一般,虽然下得是虎狼之药,有可能因为这药力太猛而导致燕国崩溃。但也有可能让燕国去除顽疾,重新焕发生机,真正成为一个强国。”高远看着叶重,一字一顿地道。 叶重哑然地看着高远,在他看来,正是因为檀锋,周玉一手导演了这一次的燕国危局,这才让叶氏丢了琅琊,叶天南夫妇丧命,在他眼中,此二人就是当之无愧的罪魁祸首。 “秦国原本实力比赵楚燕齐都要弱,但为什么近几十年来,国力突飞猛进,一跃而居各国之首,而且这实力竟然还在渐渐拉大之中,这个问题,叶将军你想过吗?岳父他也从来没有跟你谈过么?”高远问道。 叶重楞了一下,这才道:“谈过。” “岳父怎么说?” “叶相说,秦人削弱诸臣的力量,极大地强化了王的力量,造就了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的国度,能够集合全国的人力,物力来专诸于某一件事情,因此在国力,特别是军力之上,有了极大的飞跃,得以凌驾诸国之上。”叶重道:“但是叶相也说过,这样的做法,富了国家,却苦了百姓,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国家,更重要的是,国家的大权会在这样一种制度之下,渐渐地集中在王上一个人的手中,如果王上是明君还好,一旦有一个昏君上台,那便是整个国家的灾难,将一个国家的安危操诸一人之手,实非国家之福。” 高远点点头,“岳父的眼光真得很准,看问题也很犀利,zhun que 地找到了秦国所施行制度最大的问题所在,但是叶重,你应当明白,一个制度可能于这个时代是最好的,但换一个时代,他或许就是最糟的,就现在看来,秦国正在实行的制度,无疑是最shi ying这个时代的,所以,他是最强的。” 叶重心中震惊,他心中已经明白高远在想些什么了。 “檀锋,周玉所谋求的,就是在燕国建立这样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他们先前一系列的谋划,无一不是在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情,削除封建,将那些私人封地一一收归国家,他们选择下手的对象,头两个便是燕国最大的实权派人物,周渊,宁则诚。而服,他们成功了,如果这一次征伐东胡成功的话,那他们将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功臣。” “如果征伐东胡成功,周渊声势必将更加显赫,他们又如何动得了周渊!”叶重反问道。 “当然动得了。”高远笑了笑,“如果征伐东胡成功,周渊必然会下手对付我,gan diao 我,这便是一条活生生的罪状,有了周玉居中策应,檀锋自外攻击,可以说,周渊如果当真成功了,当他兴高采烈地回国,达到人生巅峰的同时,便也是他自高处坠落的时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趁着东胡内乱攻击东胡,却被米兰达倒打了一靶,大败而归,而他们又错误地估算了我的实力,想着借此机会将琅琊也收回去,堤外损失堤内补,这才导致了他们兵败如山倒。这不是他们谋划不严密,而是天不允啊!” “可是这一次的失败,仍然导致了严重的后果,十万常备军兵败东胡,东胡人随时会攻击燕国的。”叶重不服气地道。 “不不不!”高远摇头,“你da gai还不知道,东胡已经与大燕议和了,条件出乎意外的优厚,倒像是东胡人打了败仗一败,索普是一个人物啊,见好就收,shi zai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东胡这一仗虽然获胜,但实际上,他们也是元气大伤,特别是清算索克,虽然米兰达算无遗策,将损失降到了最低,但死的毕竟是东胡的大王子口子,这内里真实的损失,恐怕也只有东胡人zi才清楚。而挥兵攻击大燕,东胡人也是有心无力,进攻燕国,他们要面对的便是坚城,这是东胡人最大的软胁。东胡的经济实力,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索普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趁着这一次大胜累积的威望,一举整合整个东胡各部族,建立他不输于米兰达的威望,然后振兴国内民生,接下来,才会想到扩大地盘,侵略中原。只怕索普现在想的不是打燕国,而是蚕食草原呢,要是这样,我可就成了他最大的敌人了。” 叶重沉默片刻,“将军是说,如果你成功了,琅琊也不会姓叶。” 高远点点头,“是。分封之制已经成了制约一个国家实力增长的桎梏,他的存在已经违背了历史的潮流,消亡是必然的事情.叶重将军,你曾经游历各国,应当懂得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站得更高一些来看事情.” “叶相临死前威一的愿望,便是重振叶家!”叶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重振叶氏难道非要夺回琅琊么?”高远笑了起来,”琅琊在燕国或许很大,很好,但放眼天下,亦不过是弹丸之地.叶将军,我先前便说过,你如加入,将是我麾下第一大将,菁儿是我的夫人,枫儿与我情同手足,我成功之日,叶氏便自然成为我之下的第一家.” 叶重倒吸了一口凉气,”放眼天下?” “对,放眼天下!”高远斩钉截铁地道,仍旧手里的火钳,站了起来,在大帐里来回踱了几步,”秦人有席卷天下的野心,我们为什么没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现在还很弱小,连与燕国正面抗衡都做不到,更不用提面对秦国呢.但是叶重,我告诉你,时也势力,天下即将大乱,国家之间互相厮杀的时候已经不远了,此时正当风云集会之际,不搏一搏,如何知道我们不行?他们有他们的优势,我们也有我们的.八百年前,大周还不是偏居一隅,实力弱小,然最终一统天下,建立了一个强大的王国,数十年前,秦人不也一样弱得能被赵国轻易毁灭,但现在你再kan kan?” 叶重盯着意气风发的高远,心中也是激荡起来.他只看着燕国这一亩三分地,殊料高远竟然盯着全天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最要紧的事情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神情激昂的高远,叶重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高远笑了,叶重这一句话,便代表着他愿意真心诚意地加入到他的阵营当中,将zi看作这个阵营的一员,而不仅仅是叶氏的家臣。 “叶将军,你见多识广,眼界开阔,你说说,如今之计,我们以何为重点?接下来的策略怎么办?”高远问道。 叶重略微思忖了一下,“如果你仅仅是想在燕国站住脚跟,成为割剧一方的豪强,其实你现在已经做到了。燕国如今外忧内患,檀锋周玉的确是有能力有眼光的人,眼见事情不顺,立即便想到与你化干戈为玉帛,放弃了整个王国的东部。看似他们吃了大亏,但从另一个方面上来看,他们也占了便宜。至少,他们不用在担心王国的东部了。” “我需要替他们挡住东胡。”高远微笑着道。 “不错,其实这也本来是你需要做的。”叶重点头道:“不用再担心东胡的威胁,檀周二人,便可以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王国的内政中去,如果我估计不错,接下来他们与赵国也会妥协,以放弃全城等五城为代价,换取与赵国的友谊。” “当初五城可是燕国花费了大力气才夺回来的,他们这么做,就不怕国内舆论涛涛么?”高远皱了皱眉头。 “此一时也彼一时。燕国在东胡的大败,国内已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没有人想与赵国再为敌。解决了赵国,檀周二人必然会全心全意地将掠夺贵族封地做为接下来几年的最重要的任务,便像秦国一样,建立一个高度集权的中央政府,而赵国,拿回五城。便取得对燕国的战略优势,进可攻,退可守,也不会再向前了,毕竟他们最大的敌人,还是西方的秦国,秦国的獠牙已经露了出来,就在檀锋与你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秦军已经在秦韩边境进溃了韩军主力,长驱直入。韩王还能不能在他的王宫里过完这个春节,都不得而知。”叶重摇摇头,“赵牧解决了与燕国的边境问题之后,必然会将重心放到秦人身上去,是去支援魏国,还是直接攻击秦国本土,以牵制秦将李信的攻势,还不得而知。” 高远附掌而叹,“李信与赵牧两人的交手。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赵牧,李信,天下名将,但他们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征东军先要面对东胡的攻击,以及檀周二人的算计。你虽然拥有了王国东部,但高将军。你别忘了,无论是辽西,还是草原。都是资源极其匮乏之地,财富,人口,根本无法与整个王国相比,在你应付东胡的时候,檀周二人不会忘记打你的闷棍。征东军需要分心二用,必然战事不断,这样的话,你根本无法用心发展内政,战争,只会将你越打越穷,而朝廷在檀周二人的这种策略之下,必然会越来越富,此消彼长,将来的情势令人忧虑。”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高远笑了起来,“数年之有,我只不过小小一个县尉,兵不过数百,地盘不过区区百里,但仍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我敢搏,他们却不敢,其实叶重将军,你刚刚说我要一心二用是错误的。” “嗯?”叶重惊讶的看着高远,“我的分析有问题么?” “我不是要一心二用,而是要一心三用!”高远竖起了三根手指,“秦人设山南郡,一则是窥伺赵国代郡,另一个就是监控大草原,他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将匈奴人都收归己用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来捣乱的。” 叶重一惊,“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秦人势大,哪怕只是仅仅用一只眼睛看着你,只怕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的确够我们喝一壶的,所以我打了一个外援。” “代郡的子兰?”叶重拍了拍nao dai ,问道。 “叶将军果然厉害,正是代郡的子兰,秦人想控制我在草原的势力,我也还想咬他一口呢,要是我能拿下山南郡,哈,秦人可就有好看了。”高远得意的道。 叶重眼睛发亮,“这是一个好主意。如果你能拿下山南郡,以你现在麾下匈奴骑兵的机动,便可以直接威胁到秦人本土,这样一来,你在中原的地位可就大大上升,不说别的国家,单是赵国,便会给你一定的支援,让你起到牵制秦人的作用。”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倒不求赵国给我别的什么,只想让他们同意与我自由通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摆脱檀锋周玉对我所进行的经济封锁,特别是粮食,铁料等战略物资。”高远道:“所以接下来我最重要任务,就是拿下山南郡,取得赵国的支持。” “要与秦人碰一下,你得特别小心。”叶重慎重地道。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东胡人还没有缓过劲来,至少今冬明春不会对我下手,而秦人正在攻击韩国,以腾不出太多的兵力,所以我要趁热打铁,在这个当口之上,一举拿下山南郡,与赵国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同盟,解决辽西的民生问题,然后再回过头来对付东胡人。我的时间很紧,哪怕没有准备好,也必须得动手。“高远吸了一口气:“这有这一仗打赢了,我才会赢得最重要的时间。” “河间呢?你准备怎么办?” “河间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关注。”高远摇摇头,“严圣浩已经被我打残了,檀锋周玉也基本放弃了河间郡,给他的支持力度有限。只需一员大将统兵数千,便能拿下河间。当然,如果严圣浩识趣的话,我不介意让他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先用大棒,再给甜枣,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果严圣浩不识趣,哪便只能将他拿下了,你需要我去对付秦人么?”叶重捏了捏拳头,道。 “不!”高远笑着摇头,“叶将军,我想请你坐镇辽西城。” “坐镇辽西城?”叶重讶然地看着他。 “不错,坐镇辽西城。你在这里任主将,练兵,屯粮。”高远笑看着叶重。 叶重nao dai 一转,已是明白过来,不由笑了起来,“你是要进行一场战略欺骗?” “不错,我让你坐镇辽西城,檀锋与周玉都会紧张,他们怕我会违备承诺,挥军进入琅琊郡。因为无论怎么来看,你都是这件事情之中,最为热衷的人,当然,我最想欺骗的不是檀锋与周玉,而是秦人的黑冰台。” “让秦人误判,你挥军进击山南郡的时候,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叶重道。 “不错,山南郡虽然是新设之郡,还没有坚固的城池,但秦人善战,我的兵又不多,如果当面锣对锣鼓对鼓,我可真没有什么必操的胜算,只有出其不意,在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时候,狠狠给他一击,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拿下山南郡。”高远点点头道。 “你准备亲自指挥这场战斗?” “是的,我准备让你坐镇辽西,而由孟冲与贺兰雄前往牛栏山大营,预防东胡人,叶真统兵进击河间,如此一来,辽西与积石城当无忧,我则统率一部精兵,千里奔袭山南郡。” “千里奔袭,一旦战事不利,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叶重皱眉道。 “说是千里奔袭,但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外援啊?”高远笑了起来。 “你是说子兰?” “不错,进攻山南郡之前,我准备往代郡一趟。”高远道:“还有一件事情,不妨也让你知道,路叔叔的儿子路超现在正在山南郡作司马。” “你想利用此人为内应?”叶重一喜。 高远摇摇头,“路超为人方正,远没有路叔叔那般灵活,而且现在秦人是天下第一大国,路超是李儒关门弟子,现在更是少年得志,高居山南郡司马之位,他岂会正强就弱?就算我与路家关系莫逆,这也是不可能的。” “那你的意思是?” “路叔叔死了,我准备派人将路婶送到山南郡路超哪里去,同时,也会将凶手张灼给绑去。”高远眼睛闪动。 叶重看着高远,半晌才道:“这样做的话,以后路超会恨你一辈子的。兄弟情谊只怕也不再有了。” 高远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色彩,半晌才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的兵力不足。而我需要保护的人也太多,哪怕路叔在九泉之下怪我,我也只能如此做。” 叶重叹了一口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了高将军,有一个人你可以请回来帮你。” “谁?” “荀修荀先生。” “他?”高远眼中闪过荀修的脸庞,对这个人,他本来没有什么好感,但这一次帮着叶天南收拾遗体并办理后事的居然是他,却是让高远对他的映象大为改观。不论他其它如何,单是这一有始有终的品质,便让高远刮目相看。 “荀先生亦是大世大家,无论到那个国家,都会是座上宾,高将军,你不觉得你缺少一个能为你内外奔走的人物么?就是内史一职?”叶重道。“荀先生正是合适这个职位的人。” “荀先生现在在哪里,听说他在收敛了岳父岳母的遗体之后,便从蓟城消失了。” “他在哪里,我知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以德服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ads_wz_txt;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ter> 大帐之外,响起步兵那只铁脚走路所特有的叮叮之声,“将军。”旋即,脚步扭停在大帐门口,步兵的声音响了起来。 “步兵啊,进来吧!”高远扬声叫道。 帐帘掀起,步兵带着一股寒风踏了进来,微笑着道:“将军,城内来了不少人,要见将军您呢!” “哦,这么快?”高远眉毛一掀,“都是谁啊?” “以王玉龙为首的一帮县兵头头。现在辽西城郡龙无首,正是这个王玉龙在主持各项事务呢!”步兵道。 “请他们进来吧!”高远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拍拍手道:“这个人能知进退,明时务,也算是一个人物,我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辽西城,也要算他一份功劳呢!” 叶重亦站了起来,“那末将便告退了。” “叶将军,叶枫哪儿里,你与他好好讲一讲,他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想不透,看不穿,见我不肯马上发兵琅琊,必然心中不喜,我不想他郁郁寡欢,这样子,菁儿也不会高兴的。” “末将明白!”看到高远如此关心叶枫与叶菁儿姐弟两人,叶重心中也是高兴,“叶枫虽小,但这几年,却也颇读了不少史书,只须将厉害关系与他剖析明白,他自然也就懂了。” “那就有劳叶将军了。”高远微笑点头。 “份内之事,岂敢言劳。”叶重躬身,退了出去。 高远坐回到帐内大案之后,随手拿起一份报告看了起来。帐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步兵的声音也传了进来,“王大人,何大人,请进。” 放下手中的报告,看着进帐来的一群人,高远不由稍稍楞了一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为首,此人定然是资格最老的王玉龙,林林总总差不多二十余人,出奇的是。除了少数人,大部分居然都身着常服。 “王玉龙叩见将军!”老头一进帐内,便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其它县尉,跟在王玉龙身后,都是紧接着拜倒在地。“辽西无主,人心惶惶,王玉龙率诸县县尉以及各衙门官员,请高将军马上入城。主持辽西事物。” 高远急步从案后绕了过来,一弯腰扶起了王玉龙,“王县尉快快请起,这不是要折煞我了么?”他大声道:“王将军与我路鸿叔叔乃是战友,兄弟。于我便是长辈,高远岂当得起各位叔辈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王玉龙以前并没有见过高远,只是听闻过高远的诸多传奇,盛名之下,心道高远必然是那种少年得志,盛气凌人的青年。心中早已做好了被对方折辱一番的准备,只要能平安退休回家含贻弄孙便心满意足,倒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礼遇如此。 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一张微笑的,平易近人的脸庞。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煞气,杀气,简直就像一个邻家热情好客的小哥。 “步兵,还不替王老县尉搬椅子过来,把火盆也挪过来。王县尉年纪大了,这天气天寒地冻的,大帐又不耐寒,老县尉戎马一生,身上肯定落下了不少毛病,可不能让老县尉受罪。” “好呐,将军!”步兵笑盈盈地搬过椅子,又将火盆搬过来,“将军,要不我再去弄两个火盆来?” “好,你想得周到,另外再多弄些小马扎来,大家围坐在火盆前,好说话。”高远歉意地看了其它人一眼,“各位,不好意思了,大军之内,东西都不齐备,椅子没两把,便弄些小马扎来,大家委屈一下。”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出城之时,众人千思万想,也绝没有想到,与高远见面的场景,居然会是这样。 步兵的手脚极快,转眼之间,便又弄来了两个火盆,十几个小马札,将三个火盆并在一起,大帐之内,顿时便有股股暖意升腾而起。 高远拖一个小马札过来,挨着王玉龙坐下,伸手指着剩下的小马札,扬声笑道:“大家都随意些儿,坐下说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何保田第一个拉过一个小马札,向着高远说了一声得罪了,便在王玉龙的另一头坐下来之后,其余人这才有些畏畏缩缩地坐了下来。 步兵则充当了高远的贴身侍卫,跑前跑后的替众人沏上了热茶,接过步兵递来的热气腾腾的茶水,众人都是恍然在梦中,那叮叮的铁脚踩在地上的声音,也恍若在天外响起一般,步兵,这可是高远的心腹悍将,随着高远大闹过蓟城的人物,失去一只脚后,本以为他就此废了,但此人骁勇着实吓人,居然凭着一只铁脚,仍然成为了高远军中的骑兵大将。他们可从来没有想到,跑前跑后服侍自己的居然是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 高远坐在王玉龙身侧,却是绝口不提辽西城的事情,只是捡着些昔日旧事与众人闲谈,这些事儿,都是以前路鸿与他提起过的,当年路鸿,高远的父亲高子达,以及黄得胜等一干旧人随着张守约在前线拼杀,王玉龙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只是不如这些人一般闻名罢了。 果然提起这些往事,王玉龙的眼神便有些朦胧了,一个老人,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自然便有些难以自拔,看着高远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防备和敬畏,倒像是看着一个兄弟的子弟,终于长大成人的喜悦。 两人絮絮叼叼的说得时而沉重,时尔兴高采烈,却将其余人看得目瞪口呆,其它的人,年纪与王玉龙相差得大了一些,当年那些旧事,自然是插不上嘴。 虽然插不嘴,说不上话,但眼见此情此景,众人自然也是欣慰,高远如此平易近人,众人是不必担心后路问题了,看来这一次出来,请高远入城,倒是做出了平生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何保田也是张守约的亲兵出身,不过他进入这个队伍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高子达也阵亡了,算是后一拨人,看着高远此刻与王玉龙聊得火热,心中不由感慨。非常人果然不能用常人的心思来猜度,只看高远对待他们这些人的态度,便可知一二,张君宝那厮,当真给高远提鞋儿也不配。 看着王玉龙给高远引入了往事这中难以自拔,他轻轻地咳漱了一声,“高将军,请恕我无理了,王县尉,我们这一次来见高将军的缘由。还请王县尉禀报于高将军。” 高远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王玉龙也是霍然惊醒,歉意地看着高远道:“瞧我,当真是老了,一说起往事。便难以自拔,高将军啊,眼下辽西局面您也看到了,老郡守死难瞑目,二公子含冤而死,张君宝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哪里还有资格出任这辽西郡守一职。但辽西不可一日无主,我与城内诸多官员,乡绅商议,此职,除了高将军之外,竟是无人有资格担当。所以请高将军您能早些入城主持大事啊!” 高远沉吟地着看着王玉龙,“王县尉,不瞒你说,对于这辽西城,我是毫无野心的。想来王县尉也知道,我在草原深处,已经有了自己的存身之所,而经略大草原是我接下来的重点,这一次率兵来辽西城,也只不过是因为张君宝所做之事实在天怒人怨,我受老郡守大恩,尚不得报,岂能任由这混蛋逍遥法外,原本我只是想将张君宝在老郡守墓前斩首之后,便率兵回去的.” 听着高远的话,王玉龙大感意外,看着对方的脸庞,听着对方的话语,意似没有丝毫作伪的意思,不由有些急道:”高将军,这可使不得,辽西如今已是这般模样,如果将军不来主持大局,辽西岂不要糜乱下去,眼下东胡人打了大胜仗,对于兴兵的大燕必然要报复,将军有退路可走,这辽西上下,可是走不了,将军不来主持大局,东胡人打来,如何是好?” 何保田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高将军,还请以辽西大局为重,出任辽西郡守一职.也只有将军的赫赫威名,才能震慑东胡,使他们不敢犯辽西啊!” “请高将军以大局为重!”围坐在火盆前的众人一齐站了起来,抱拳一揖到地,异口同声地道. “诸位请起,请起!”高远看着长身而立的众人,有些犯难地道:”诸位,不瞒你们说,我如果进了辽西城,当了这郡守一职,只怕就有人会说我杀张君宝不是为了替老郡守报仇,替叔宝兄弟等人伸冤,而是要说我存心想要谋夺辽西,人言可畏啊,我高远光明磊落,却是不愿背上这等黑锅.” “高将军既然说光明磊落,又何须畏人言?”王玉龙站了起来,”在辽西那个敢乱言,我王玉龙虽老,却也还提得刀,定然亲自去割了他的舌头.” “老县尉却请坐下.”高远伸手扶住王玉龙.”老县尉有心,高远却是惶恐了.此事从长计议可好?” “高将军,此乃当前辽西头等大事,怎可从长计议,辽西现在上下人心惶惶,一片混乱,高将军如不能马上撑起这辽西大局而是甩手离去,只怕这辽西就要沦为东胡人的马场了.”王玉龙推开椅子,屈膝跪倒在地,”高将军如不答应,老头子就跪死在这里了.” “请高将军入城!”一片哗啦啦的小马札翻倒的声音,屋里除了步兵,全都跪在了地上. 一侧的步兵,看着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心中对高远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进城容易,收拾人心难,收服这些张守约的老亲兵更难,但在高远的手中,却是简单的不像一个事儿,轻轻松松就给摆平了. 他不由得想起先前高远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以德服人啊! 步兵在心中笑了起来,的确是以德服人,当然,前提是你的刀够利,兵够壮,然后再以德服人,必无往而不利. 第四百九十七章:善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辽西城的大门彻底为高远打开,当第二天凌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辽西城那古朴的城墙上的时候,高远在王玉龙等一众人的簇拥之下,带着征东军骑兵开始进城。大开的城门之中,正在进出城门的民众让向了两侧,在众人的眼中,除了理所当然应当这般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何其它的情绪。 所有人没有任何的惊讶,征东军在城外驻扎了这么久,众人都知道,高远入城,只是迟早的事情。高远入城,反而让城内的民心更加安定了一些,征东军军纪严明,这在辽西是有口皆碑的,他们进城接管防务,兴许还能让那些兴风作浪的县兵们收敛一些,不再祸害普通老百姓了。 所有人都是怀着期待,看着征东军的骑兵缓缓入城。 “高将军,这就是民心所向啊!”王玉龙看着高远,膺服地道。 “不是我有多高的威望,而是张君宝shi zai是太失人心啊!”高远摇头道:“老县尉,也许当真如你所言,现在的辽西城需要我来为大家来做些什么。” “高将军进了辽西城,辽西便有了主心骨了。”王玉龙道:“辽西这么多年来,一直面临着东胡人的强劲的威胁,这一次大燕伐东胡失败,只怕东胡人的bao马上就会到来,辽西需要一个强力的领袖,当年张老郡守是这样,如今,又迎来了高将军,这是辽西人的福份啊!” “老县尉过奖了,老郡守创下的功绩,我如何能比得的!”高远笑着道。“老县尉,你先前跟我说的要解甲归田,含贻弄孙,我可是不能答应的。您也知道,现在辽西正处在最危险的时候,作为张郡守身边的老人。怎么能在辽西最危险的时候,自顾自便去享乐了呢?这辽西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您来做呢!” “我已经老了。上不阵,杀不得敌,又没有读多少书,shi zai是有心无力了!”王玉龙道:“还望高将军准我告老。” “告老可不行!”高远微笑,“王老县尉可是一尊大神,我还指望着您帮我镇守辽西呢,这辽西司马一职,我已经决定由王老县尉来担任了。老县尉年纪虽大,但需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老县尉即便想要去享福,那也得等辽西真正稳定下来之后,才可放心地告老还乡啊!” 王玉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面露惊容,辽西郡司马一职,可谓是真正的位高权重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这个位置会落到zi的头上。 他虽然想告老还乡。但这只不过是形式所迫,认为高远绝不会重用于他们这些老人,与其被人赶走,倒不如光棍一些。zi腾位子,这样还能让对方对zi有些好感,以免将为与zi为难,如果说他真是没有了功名利禄之心。那就是在zi骗zi了。 “司马一职?”王玉龙看着高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县尉。现在辽西正如你所说,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东胡人说来就来,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来整军备战,老县尉对辽西各县熟悉得紧,现在城内的这些县尉所统带的两万余县兵,我准备要从中间整编一支新军,这个任务,还得交由老县尉来做,我方才放心。”高远道。“也不瞒老县尉,现在这些县兵的战斗力,我是不大信任的,如果对上东胡人,我怕他们撑不住。” 王玉龙这一下明白了,高远要整编城内的两万县兵,这些人虽然战斗力现在不咋样,但高远练兵之能天下皆知,这些人到了他的手下,焕发生机哪是迟早的事情,但整编这么多人,必然会引起一些反弹,他就需要像zi这样的一个人去替他镇着场子,将不利的因素转化到最低。 虽然将高远的用心想得很清楚,但王玉龙并没有多少不快,相反,心中还很高兴,这说明,zi于高远来说还是有用的,怕就怕zi对他没用,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将这件事情作好,zi的后半生便算有了保障。 “将军说得对,这些兵的确需要好好的练练,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对上东胡人,要么便是一哄而散,狼狈逃窜,要么便是白白送死。这件事,将军放心,我一定替您做好。保管不会出任何的意外!”王玉龙拍着胸脯道。 “有老县尉负责,我就放心了。”高远微笑,“叶重将军将担任辽西留守一职,负责辽西军政,原扶风县令郑均会被调来辽西任长史,负责民政,这辽西郡守一职嘛,便暂时由我兼任。不过我在辽西城不可能留太多时间,到时候,还请老县尉与叶重,郑均二人一齐同心协力,将辽西经营好。” “叶重?是原蓟城禁卫军统领叶重叶将军么?”王玉龙惊道。 “正是,叶重将军离开了蓟城,现在正在我军中。老县尉认为他担任这辽西留守一职,可还能胜任否?”高远笑问道。 “胜任,胜任,叶重将军名满天下,怎么可能不胜任!”王玉龙此时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叶重以前于他而言,那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人物,所交之人,无不是王候将相,现在居然成了zi的顶头上司了,能在这样的人手下担任一任职司,也是zi的荣光了。 “还烦请老县尉告诉其它各县县尉,让他们放心,我高远不是卸磨杀驴的主儿,他们之中,有才能的将留在军中任职,即便不能胜任,也可回到原县继续去担任县尉,保一方平安,我相信他们还是能做到的。”高远勒停了战马,郡守府已经近在眼前了。 “多谢高将军,说shi zai话,他们现在正有些忐忑呢!”王玉龙不由大喜:“有了将军这句话,他们可以放心睡个安稳觉了。” 听着王玉龙的话,高远不由笑了起来。 “高将军,郡守府到了,您这便请入府升堂,召集官员议事吧!”王玉龙翻身下马,替高远牵住了马缰。 “不!”高远跃下马来,“这不急,我要先去祭拜一下张老夫人,张郡守于我有恩,我今要入主辽西,却不能忘了张郡守的恩情,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张郡守于辽西有功,老夫人不幸故去,我自当前去吊唁。” 后堂之内,一具棺木之内,躺着辽西曾今的女主人,过去身份显赫,如今却是凄凉孤单的躺在寂廖的大堂之内,棺木之旁,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其余人等,早就作了鸟兽散,灵枢之前,连一个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孙都没有。 看着这场景,王玉龙也不由得唏嘘不已。 点燃三柱清香,插进了灵枢前的香炉之中,高远规规纪纪地在灵前行三拜大礼,跟随他而来的征东军诸将,以及辽西的一些官员,也依次上前行礼吊唁。这些人的到来,终使得这里有了一些人气。 脸上皱纹深叠的张府老管家哆嗦着走了过来,向高远叩拜为礼。 将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人扶了起来,高远轻声an wei 道:“张府诸人,逃亡者甚众,你能在此守灵,足见忠心,张郡守与夫人英灵不远,必然会感谢于你。” 老管家突然号淘大哭起来,挣脱了高远的搀扶,又是卟嗵一声跪了下去,“请高将军开恩,饶大公子一命吧。张家不能断了香火啊,请高将军开恩啊!” 听到老管家的号哭,高远的脸色一下了沉了下来,张君宝杀与不杀,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但是留下他来,或者说张家还有后人的话,于辽西的将来而言,便是不能预测的变数。 一边的王玉龙也变了颜色,沉声喝道:“老管家,你糊涂了么?张君宝弑父杀弟,罪大恶极,这样的人,怎么能容忍他活着贻笑天下,老夫人听闻此事之后,便自尽而去,便是气愤张君宝的畜生不如啊!” “王县尉,可是张君宝一死,张家就绝后了啊!”老管家仰起了一张泪眼婆娑的脸庞。 高远仰起了脸,淡淡地道:“辽西不会忘了张郡守,王老县尉,此事也便由你一并代劳吧,在辽西城内,为张郡守建一座祠堂,供奉张郡守,为张郡守塑金身,另外,为叔宝将军,路鸿将军,得胜将军,还有顾长卫将军也在这祠堂之内塑金身为张郡守供卫。建成此堂后,辽西官员每年都必须去祭拜,百姓亦可自由前往,我们要让所有辽西人记住张郡守对于辽西的恩情,至于张君宝,此等孽子,有不如无。” “属下遵命!” “老管官忠心耿耿,此堂建成之后,便由老管家率人看守,一应所需,都有辽西城供给!” “是!” “就这样吧!”高远对此事定论,向着张夫人的灵枢合什一揖,转身而去。身后,老管家的号淘之声,仍在响起。 “尽快公审张君宝,然后处决!”一边大步向前,高远一边道。“另外,马上遣人去碧秀峰,迎回叔宝将军,路鸿将军,得胜将军的遗体,我希望他们与那千名将士的遗体在公审当天入城。”(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路夫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辽西郡的长史彭彬溜之大吉,到现在也没有缉捕归案,临时担当起辽西城主事的王玉龙等人都是一帮大头兵出身,对于文牍之事,着实一窍不通,现在辽西的各类公务是堆集如山,埋头处理各类公务的高远着实有些后悔将蒋家权留在了扶风,如果他在这里,自己也不必这么辛苦。 好不容易终于处理完了最后一份公文,高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侍卫竟然将灯都点了起来,自己专心处理公务,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可真是一个苦活儿!高远苦笑着摇头。 揉着手腕,走出房间,高远便看到门外的步兵,看他全副武装的模样,竟然是在替高远警戒。 “怎么是你在这里?”高远笑着走了过去,“营里没事么?” “有贺兰雄在哪里,能出什么事!”步兵道:“倒是将军这里我不大放心,现在辽西城虽说是臣服了,但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说不定就有什么心怀叵测的家伙藏在暗处,将军这次轻装而来,亲卫都没有跟着,自从铁泫和丁渭下到队伍之中带兵后,您也没有再选任贴身侍卫,说不得,我只能亲自来替您站岗了!” 高远哈哈一笑,“就算有什么刺客想来暗算我,难道还是我的对手不成?我正手痒痒呢!” “将军,你这个念头可不行!”步兵正色道:“刺客暗杀,还会与您明刀明枪不成,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说别的,要是这些家伙带着弓弩。您可有把握在电光火石之间避开?所以,这贴身侍卫还是要尽快选出来,亲卫营也要重新组建。” 高远摇头,“你这家伙。看来与蒋家权在一起处了一段时间。受他影响颇深啊!” “蒋长史那里道理一套一套的,大多儿我是不懂的。但有一条,深合我意,现在千千万万人的福祉都系于将军一身,将军不再是以前的光脚汉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将所有对将军不利的东西都扼杀在摇篮之中,方是最佳选择,。” 看着面前这个以前连大字也认不得的家伙,居然跟自己掉起书包,高远不由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意识到。随着自己的实力日增,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的眼光,见识也都在与日俱增,自己看他们的眼光。恐怕也要重新审视了。 “得,这事就按你说的,等回去之后我们便办。不过现在你既然充当警卫了,那便跟我出去一趟吧。”高远招了招手。 “将军要出门,要去哪里?” “我去拜见路伯母!”高远的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郁,这些年来,她一直与路叔叔相依为命,现在路叔走了,也不知她怎么样? “是,我马上去召集卫队!”步兵道。 “对了,把天赐也叫上,让他也随我们一起去。”高远突然想起一事,对步兵道。 “天赐,他今天可忙得很。”步兵道,“也不知道能不能马上找到他的人。” “谁说找不到我的人了!”步兵话音刚落,曹天赐已是风风火火地跑了起来,从他身上,传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高远不由眉头一皱,“杀人了?” “是,今天一天,我都忙着在抓耗子呢!有些不识相的耗子还想反抗,自然就格杀勿论了!”曹天赐满不在乎地道。 “是些什么人?” “燕翎卫的家伙。燕翎卫设在辽西城的分部里那些身份公开的人都跑了,但还有大量的钉子埋在辽西城里,我怎么能容忍他们在辽西城里搞东高西!”曹天赐道。 “你怎么会将他们的情况摸得这么清楚?”高远奇怪地看着他,“我可不认为咱们的狼群现在有这个能力。” 曹天赐脸红了一下,“大部分的情报都来自赵国的虎豹骑,有一小部分是我们自己的人挖出来的。” “冯发勇又跑到辽西城来了?”高远瞪大了眼睛。 “是,不过这一次他又帮了我的大忙。”曹天赐笑道。 高远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这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岂会白白帮你,你忘了钟离那回事了,要不是蒋长史处理及时,你就给我添了大麻烦。” 曹天赐不由大窘,“可是这一次他提供的情报,都是非常准确的,能用,当然要用了。” “行了,我知道了,那些抓住的燕翎卫暗哨,都逐出辽西就行了,另外,从明天开始,对虎豹骑也别客气,他们明面上的人不动,但暗地里的那些家伙都给我逮了。”高远道。 曹天赐一愕,但转眼便明白过来,“对呀,这些虎豹骑的家伙知道燕翎卫的这些暗探,那么我们通过这些被抓住的燕翎卫来逮虎豹骑,必然也是事半功倍。” “冯发勇仗着与我们有点交情,有点肆无忌惮了,我的确不想对他怎么样,但对于那些暗藏的虎豹骑,可不必客气!”高远冷笑道。“辽西城不是他们的乐园。” 抛开这个小插曲,高远一行人赶到了路鸿在辽西城的家。 路鸿自从有了吴凯酒业的股份之后,兜里的钱便鼓了起来,在辽西城中所置的新家,可谓是美伦美焕,不仅地盘大,便连装饰也是一等一的,只怕连郡守府也比不上,张守约比路鸿要有钱的多,但是他的钱要用来养兵练兵,养一大群官员,路鸿却只用养自己。 只是眼前这幢豪华的宅子,如今却陷入在一片黑暗之中,门口挂着的两盏白色的灯笼分外显眼,整个宅子显得有些阴气沉沉。 曹天赐走上台阶,想要去叫门,高远却叫住了他,“天赐,我自己来。” 迈着有些沉得的脚步走到门前,伸手敲响了铜制的门环。 半晌过后,门才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人露了半张脸出来。“你找谁?” “我是高远,我要见路夫人!”高远对他道。 那人的脸瞬间僵直,紧接着他开始倒退,门外的高远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显然那家伙在飞奔进去报信。 摇摇头,高远推开了虚掩的大门,带着步兵与曹天赐两人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一个全身着白的老人急步而来。 “路管家!”高远迎了上去,叫道。 “高将军,您来了!”路斌的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悲伤。“您总算是过来了。” “伯母她还好么?” “每天就是哭!”路斌无奈地道,“怎么也劝不好。您来了就好了,可以好好地劝劝老夫人,老爷已经去了,夫人总得保重身子才好。” 高远点点头“带我去见伯母吧!” 路夫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哪怕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也能看出她脸色苍白,两郏削瘦的她,哪里还是高远映象之中的那个福态丰腴的路夫人。 “伯母,我来看您了!”高远走到路夫人身前,躬身行礼,问候道。 倚靠在丫头怀里的路夫人看到高远,眼泪唰地一下又下来了,“高远,你路叔叔没有了,没有了,他死得冤枉啊,你要替他报仇,替他伸冤啊!”路夫人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高远。 高远斜身坐在床沿之上,伸手握住路夫人瘦骨嶙峋的双手,“伯母,你放心吧,张君宝,张灼,吴溢这些元凶如今都已落在我的手中,跑了的彭彬我也会上穷碧落下黄泉将他抓住的,我绝不会让叔叔白死的。这些人,我会把他们杀光。” “谢谢你,高远,你叔叔没有白照应你一场。”路夫人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伯母,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身子啊,我已经派人前往碧秀峰,去将叔叔他们的遗体带回来,等叔叔回来后,后来还得您来主持呢,叔叔已经去了,你总得保重身子再好,不管怎么样,您总得替路超大兄想想吧,不要让他太过于担心您了。”高远轻声安慰道。 “超儿,超儿再也见不着他爹了!”路夫人又是大放悲声。 “伯母,我会将下手杀害伯父的凶手张灼给路超大兄送去,让大兄亲手复仇。”高远道:“您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兄心有遗憾的。” “谢谢你,高远,你想得周到,我替超儿谢谢你。” “路叔叔照顾了我这么多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高远轻声道:“伯母,等处理完了伯父的后事,您还是回扶风去住吧,那里左邻右舍都熟悉,有这么多的乡邻在,您也可以高兴一些。” “回扶风?”路夫人呆了一下,摇起了头,“我不去,我和你叔叔在哪里生活了几十年,那间老宅子里,到处都有他的东西,到了哪里,我会更加伤心。” “那您就一直住在这里吗?我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辽西城回去了,隔得远了,我也不能更好的照应您。”高远轻声道。 “不,我不想在呆在辽西城了,也不想回扶风,高远,伯母求你一件事,你不是要派人押着那个凶手去给超儿吗?便让我也随着去吧,我去找超儿,我再也不想在辽西呆了,我要远远的离开这里。” 第四百九十九章:战后积石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路夫人声声泣血,高远却是听得垂下头,心里头五味杂阵。 “怎么啦,高远,你是不是很为难,也是,你连着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手下肯定损失严重,这个时候,我还要求你派人千里迢迢护送我去超儿哪里,实在是有些不合情理,不过高远,我实在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路夫人泪水涟连。 “不,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高远有些慌乱地摇摇头,“伯母,不是这样的,你放心,你要去路超大兄哪里,我自然会派人护送您过去。这个,您完全可以放心。”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路夫人强撑着道。 “伯母,从这里到路超大兄那里,千里迢迢,加上您又急着要走,这时节又天寒地冻的,你真想走的话,那也得将身体养得好好的,像您现在这样,只怕,只怕撑到那大兄那里,就要倒下了。所以还是请您这段时间一定要将身子养好才是。” “你放心,这个我省的。可怜你路叔叔已经快要五年没有见过你大兄了,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替你路伯母好好地看着你路超大兄的。”说着说着,路夫人又失声痛哭了起来。 “伯母,刚刚您还说要保重身子,养好身子,怎么又哭起来了!”高远不安地道。 “不哭了,不哭了。”路夫人点着头,擦干净眼泪,“我还有你,还有你大兄,你叔叔看到你们现在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便是在九泉之下亦会安尉的。” 高远站了起来,“伯母,您这段时间好好将养身子,有什么需要就让路斌路管家去找我。我不在的话,就找步兵或者曹天赐,您和路管家也认识他们两个。” 步兵与曹天赐向前一步,躬身为礼。 路夫人微微点头。 高远后退了一步。“伯母。我还有事要办,便先告辞了。” “你去忙你的吧。我这儿,你不要担心。” “伯母保重!”向路夫人再行了一礼,高远一个转身,急急的逃也似的离开了路夫人的房间。 看着高远匆匆的脚步。步兵与曹天赐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高远急步如飞,路斌两条老寒腿,那里赶得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远一会儿便消失在路府的大门口,旋即便听到了急骤的骑蹄之声。 曹天赐与步兵追上高远的时候,却看到他正策马呆立在街道的拐角之处。眼光看着面前的那堵的墙,而那堵墙挡着的,正是他看向路府那大宅院的眼光。 “将军,您怎么啦?”步兵低声问道。 高远突然抬手。啪啪两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让步兵与曹天赐都是大吃了一惊。 “将军,您怎么啦?” “将军,你干什么?” 高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现在越来越不像是一个人了,我就是一个混蛋。路叔叔,路伯母一直就拿我当儿子一般的看着,养着,现在,我却要利用他们,要算计他们,步兵,天赐,你说,我还算是一个人吗?” 步兵觉默了片刻,“将军,您不是为了您自己。老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要想您麾下这万千上万的子民过得好,过得安生,有些事情,即便是违备良心,那也是得去做的。你可能会对不起路将军一家,但您去对得起辽西这千千万万的子民啊。” 叹了一口气:“天赐,路伯母去天南郡找路超的事情,前期的工作你先做起来,过两天,我就回去了,你把伯母的行程先拖一拖,等我的消息,但不要让伯母察觉出什么问题。” 曹天赐点点头,“我明白了,将军,等您那里来了消息之后,我再陪着路夫人启程。” “就这样吧,等到了积石城,我们再会合吧,那里候,该做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都准备好了。”高远一振马缰,缓缓向前走去,曹天赐与步兵想要跟上,高远却回过头来,“离我远一点,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数天之后,在一片风雪交加之中,原扶风县令郑均赶到了辽西城,他将就任辽西郡长史一职,负责民政,而叶重出任辽西城守备将军,负责武事,一文一武就此搭上了班子,而下头的官吏,暂时却是各安其职,将辽西郡上上下下理顺,那就是郑均与叶重两人的事了。挂着辽西郡守之职的高远,在郑均进城的当天,便离开了辽西城,步兵与贺兰雄统率的骑兵也随即离去,辽西城中,留下的军力,却是随着郑均一齐到辽西的一千兵力。这便是高远给叶重的本钱,他将以这一千兵力为基础,整编城内的两万县兵,去劣存精,加强训练,当然,本着高远治军的惯例,铁泫和丁渭,这两个出身高远亲卫统领的将领,此次到辽西城的身份,却是这两营步卒的指挥,从此以后,他们将在叶重的麾下征战。 而叶真则从积石城挥兵进入河间郡,唐明,王义两个在河间郡呆了不短时间的年轻将领已是老马失途,当大军经过保康,直入营口的时候,河间郡郡守严圣浩的心,比这寒冷彻骨的数九寒冬还要更冷上几分。 唯有应该进驻牛栏山大营,防备东胡入侵的步兵,贺兰雄的骑兵队伍,却并没有抵达扶风,而是回到了积石城,偌大的牛栏山大营,却是只有孟冲领着三千步卒进驻,而一直在积石城的白羽程的斥候营,却在这个冬天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漫天风雪之中,高远与蒋家权并辔行走在被积雪厚厚掩盖的大路之上。虽然还在路上,但随着两人的商议,一条条军令便由一个个信使携带着,快马奔向各个方向。 刚刚从东胡战场之上归来,又击败了檀锋周玉的常备军,迫使他们签定城下之盟的征东军,没有丝毫停歇,便又开始了他们新的征程,一个个领到军令奔赴不同目的的将领们,殊不知他们的最高首脑此时正在策划的事情,却是事关他们今后数年,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在他们的地盘上发展的大计。 因为风雪的肆虐,快马奔驰,只要数天的功夫便能从扶风抵达积石城的路程,高远与蒋家权一行人,却足足走了近十天,一路的辛苦跋涉,高远身子强壮,尽可抵受得住,当他们踏进积石城的城门的时候,高远抖落了一身的积雪,亦然神彩奕奕,没事儿人一般,但年纪已大的蒋家权可就不行了,疲态尽显,只不过他的一双眼睛,闪烁的却是兴奋的光芒。 “高将军,下官可是顶不住了,这便要回去,睡上他一天一夜才行。”笑着冲高远拱手,蒋家权道。 “长史辛苦了,长史尽可去休息,吴凯如今将生意交给了他的两个儿子,自己专心做官,却也做得有模有样。这积石城我看他管理得很好嘛!”高远笑道。 “他这人,如果专心去做某一件事情,却是有一股狠劲,却将他做到最好,而且吴大人是个生意精,将这做生意的手腕用在做官上,却也是无往而不利。如今这积石城城守府上上下下,对他可是服气得很,如臂使指,浑然如意。”蒋家权也不吝于夸奖吴凯。 如今本是冬季,是传统的猫冬的日子,牧民们储备了足够的牲畜的草料,不用放牧,而田地都被大雪覆盖,农民也无可耕作,原本应当冷静的积石城,现在却是热热闹闹,因为檀锋周玉来攻,而被意外打断的建城工作,又开始轰轰烈烈的动工,城内,一间间房屋,一条条大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建成. 率先建成的各类工坊,烟囱之中正冒着浓浓的烟雾,随然风不小,却仍是无法吹散那持续不断升起的浓烟. 在城内做零工,也工钱可拿,在工坊里当小工,零工,也都有工钱可拿,最不济的,也能混个一日两餐,一稀一干,间天还有肉食,这个冬天,积石城里的男人们,竟是没有一个藏在自己的家里吹牛打屁,喝酒上炕,而是憋足了劲的干着活儿,谁不想多挣点钱过一个肥年呢!特别是这场大战过后,幸存下来的人,对眼前的生活,可是加倍的珍惜. 便是妇女们,也没有闲着,家里积存下来的奶,要制成奶酪,奶干,这些东西自有用不完的话,征东军也会收购,便于携带而又热量极高,营养丰富的这些东西,如今已经成了征东军必备的军需物资.没有这门手艺的中原妇女们,却也有一双巧手,他们从牧民那里买来羊毛,架起纺车,纺线织布,城内第一家这样的工坊,竟然是堂堂的将军夫人叶菁儿亲自设立的,每天叶菁儿都会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来到工坊,与招募来的妇女们一齐纺线. 如果说先前的将军夫人叶菁儿对于所有积石城的百姓来说,仅仅限于他与将军高远的那一段传奇的爱情故事的话,但经历了那一夜的血战,那个在城楼之上,挥动瘦弱的双臂,用力擂动战鼓的白衣女子,如今却在积石城百姓的心中栩栩如生.现在跟着她一齐劳作的妇女,不少人就跟随着叶菁儿在那一夜上过城,作过战,也许她们仅仅只是扔出了一块石头或者只是呐喊了几声,但也足以让她们感到无比骄傲. 刚刚归来的高远,自然还不清楚叶菁儿的变化,所以当她看到得到消息从工坊匆匆赶回来的叶菁儿,看着她衣裙上沾满了细碎的羊毛的时候,不由有些傻了. 第五零零章:深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似乎看到了高远眼中的异样,叶菁儿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挥舞着手掌,用力地拍打着沾在身上的絮毛,但却怎么也无法拍打干净,终于,她放弃了这个无意义的行动,下一刻,她又恢复成了高远熟悉的那个小女孩,如同一片云彩飘了起来,奔行到高远的身边,张开双臂,紧紧地拥住了高远。 紧紧地抱住了那强壮的身体的时候,这段时间已经被她深深隐藏起来的柔弱这一时刻,突然爆发了出来,将头埋在高远的怀里,她放声大哭起来,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如同一只受到极大惊吓的小猫一般,缩着身子,恨不得将整人都融入到高远的怀里。 轻轻地拍打着叶菁儿的后背,高远很理解叶菁儿此时的心情,从蒋家权哪里,他知道那一夜,叶菁儿勇敢地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此刻他的脑海里,就浮现着一袭白袍的叶菁儿平静的走在积石城的大街之上,在她的身后,无数的积石城百姓手持着棍棒,刀枪,石块,一起走向城墙的场景。 那隆隆的战鼓,那宛如仙子临凡的擂鼓的身影,在那一夜,也不知激励了多少人拼死战斗到最后一刻。 “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他轻声道。 “我害怕!”叶菁儿声音弱弱地道。 “有我在,你不用再害怕。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害怕了。”看着叶菁儿的泪脸,高远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下。他不知道叶菁儿如果知道叶氏夫妇死亡的消息之后,会怎么样。 他没有马上将叶枫带来见叶菁儿,而是先将叶枫交给了叶真,他准备先与叶菁儿谈一谈。 “身上怎么沾了这么多羊毛?”伸手摘去叶菁儿头发之上的几根羊毛,高远好奇地问道。 叶菁儿牵着高远的手,向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城里每个人都在劳动,都在为你的积石城出着一份力量。我却不知道做什么好,每每站在府内的高处看着忙碌的百姓的时候,我都有些惭愧,后来怜儿告诉我可以纺线织布。我便拿了一些钱出来,委托吴凯给我弄了这么一个工坊,招了一些妇人,一起纺线织布。”她抬头看着高远,骄傲地道:“我们已经织了十几匹布出来了。” “你真厉害!”探了探叶菁儿鼓起的腮帮子,那上面,还有未干的泪滴,这一场战争,改变的不仅是燕国的局势,自己今后的道路。他更心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叶菁儿本来就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女子,从小的困顿让她有着比一般人更为强大的内心,她的行动或者是无意,但对于高远来说。这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对于他聚拢积石城的人心,极有帮助。 叶菁儿或许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但吴凯,叶真他们一定都想到了,所以才没有阻止。 走进房间,叶菁儿先是快手快脚的替高远泡上了一杯热茶。她身边的丫头都去工坊了,此时也没有跟着回来,便只能亲历亲为,“你先喝着茶,我先去洗一下,一身的羊毛。”看着高远。她嫣然一笑。 高远牵住了她的手,“菁儿,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先别走。” 叶菁儿歪着头,“什么事啊。还是等我先去洗一下,换一件衣服,别让羊毛沾在你的身上。” 高远摇头,“不是,菁儿,这件事情,很大,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看着高远严肃的面容,叶菁儿的神色也渐渐地凝重起来,不安地看着高远,“高大哥,怎么啦?” “叶枫已经到了积石城了,现在他在叶真将军哪里!”高远轻声道。 “叶枫来了!”叶菁儿脸上顿时现出惊喜的面容,“他在哪里?大哥你也真是的,尽吓我,他来看我了,这是好事啊!” 高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慢慢地,叶菁儿有些回过味来,“叶枫在父母的身边侍奉着,前段时间,我听蒋大人说过,琅琊郡可能有麻烦,这个时候,他不在父母身边,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脸上骤然现出惊惧的模样,“高大哥,我父亲和母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高远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菁儿,我希望你能坚强一些,岳父岳母两人,已经不在了。” 盯着高远的眼睛,叶菁儿眼神之中有些迷茫,“不在了?去哪儿了?” “两位老大人已经仙去了!”高远慢慢地道。 叶菁儿眼睛眨巴着,盯着高远的脸庞,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想着高远话里是什么意思,高远也盯着她的眼睛。 两腿骤然一软,叶菁儿整个人便向地上溜去,早有防备的高远一把便搂住了她。 在城门口,蒋家权说要去好好睡上个一天一夜,实则上以他现在所处的地位,根本就没有可能让他去好好的休息一番,他刚刚安定下来,吴凯与曹天成已经联袂而来。看着两人,蒋家权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二位,就不能让我好好歇一会儿再过来么?” 吴凯和曹天成两人都呵呵的笑着,这段时间,积石城里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吴凯负责着整个积石城的运转,以及战后的恢复,而曹天成则在处理着这一战收获和堆集如山的物资辎重,燕国为十万大军准备的物资现在都落在了征东军的手中,这其中大量的物资都是征东军和积石城用得着的,另外的用不着的部分,都发卖给了四海商贸,由他们经手卖出去,跟吴凯一样,他们两人一天也最多能休息一两个时辰,两眼之上,黑黑的眼圈分外醒目。 “你是长史,很多公文你不批复,我们就不能做事啊!”吴凯笑呵呵地递上了一叠厚厚的公文,曹天成亦极有默契的拿出一叠,与吴凯的合在一处。 蒋家权不由哀叹一声,不过吴凯与曹天成二人都能听出,这哀叹不是伤心,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只有他们有明白的幸福。 他们不怕有事做,不怕事儿太多,就怕没事做,有事做的人是幸福的。是充实的。吴凯忙自己的生意忙了几十年,却觉得现在自己做得事情更有意义,而蒋家权曾因为心恢意冷,在渔阳郡磋砣十光数十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名满天下,他却无人听闻,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施展自己能力的平台,怎么不激情满怀。 “先放在这里,明天。明天我一定全部把他做完。”他看着两人。 “也好,在路上奔波了十数天,以你的身子骨,也的确够呛。”吴凯点点头,“不过长史你还得真快点。积石城里的事情太多了,我准备在这个冬季完成积石城的全部大型的建设工作,剩下的,就只是修修补补的事情了,一开春,就要春耕,那就没有足够的人手了。” “我哪边也是大事小事一大堆。大量的军械物资要运回积石城,长史你也知道,东西太多了,而许多又是我们需要的,四海商留只能吃下一小部分,剩下的。我们不能卖,我们现在没有铁矿,铜矿等战略资源,这些东西,我们不可能放弃。都要运回来。而且大战过后,军队出需要补充这些物资,如何分配,也是一个问题,不能让各军之间为了这些东西而产生矛盾。” “放心吧,我会很快处理好这些东西。”蒋家权扫了一眼厚厚的卷宗,看来睡个一天一夜的梦想,是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的。 “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吴凯笑道:“晚上我准备了一点吃食,我们把将军请来,好好地聚一聚,好长时间没有再一起喝酒了。” “说得是。是该好好聚一聚了,咱们与将军也有近半年时间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曹天成连连点头。 “别忙着走!”蒋家权却是拖过了椅子,“天成,我正有事儿要与你说呢。” 曹天成小小地惊讶了一把,吴凯却道:“既然你找天成有事,我就先走了,我哪里可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不不,吴大人,你也得留下来。”蒋家权微笑着道。 吴凯微微一楞,突然意识到接下来蒋家权要说的事情,恐怕没有哪么简单。 曹天成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蒋家权找自己有事,却又特意留下了吴凯,这是要找一个见证人,这几年来,曹天成也不再是昔日吴下阿蒙了。 “这一路我与将军从扶风回来,虽然有风雪阻隔,但我们也借此机会,将今后的发展构建了一个大致脉络。”蒋家权沉吟了一下,“这里头有我们大致的战略作向,也有我们现在的组织机构,军队建设等等。” “这些事情,我不大懂,有将军与你两人就够了。”曹天成道。 蒋家权点点头,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将军说,怜儿与孙晓年纪也不小了,该完婚了,等做完眼下的一件大事之后,就让两人完婚。” “这是好事啊!”吴凯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着曹天成,“老曹,令爱大婚,来贺的人肯定不少,我给儿子说说,到时候好酒给你打个七折。” 曹天成却是盯着蒋家权,他知道,蒋家权突然说起这事,后头肯定还有话。 果然,蒋家权看着曹天成,不紧不慢地道:“老曹,你是跟着将军的老人了,深得将军信任,所以有些事情,将军没有想到,或者想到了,却不曾在意,但我作为长史,却不得不想,也不得不说,所以,接下来我的话,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与将军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听一听。” 听着蒋家权的话,吴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莫名地看着蒋家权。 第五零一章:说服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曹天成也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蒋家权异常凝重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长史有何见教?” 蒋家权揪了揪下颏的花白胡须,微笑着道:“曹大人是最早跟随高将军的几人之一吧?” 曹天成没有想到蒋家权郑重其事之下,居然问出来的是这样一句话,微愕之后,不由笑了起来,“是啊,那时候,高将军还只有十八岁呢,第一次进我们军营的时候,我们连饭也吃不饱,当时我还记得孙晓去外面找吃的,被贺兰雄一顿痛扁,还是将军去捞回来的。” 一边的吴凯连连点头,“那时的扶风县兵,着实是惨了一些,不过老曹,你们也算是很幸运的了,遇到了高远这么一个天才。当时的扶风县兵,能够活到现在的,都已经是官位显赫了。像老曹,孙晓,颜海波,那霸,郑晓阳,颜海波他们,算是这里头最为出类拔粹的。” “是啊,你们是跟随将军最早的一批人,也是最受信任,最被看重的那一批人,现在征东军的主要将领,除了孟冲,许原,叶重,叶真还有那些匈奴将领之外,主要就是你们当初从扶风县兵走出来的那些将领了。”蒋家权微笑,不过落在另外两人眼中,这笑容却是有些诡异。 吴凯盯着蒋家权看了半晌,他毕竟当官多年,从蒋家权的笑容之中,却是察觉到了一些端倪,脸不由得沉了下来,“蒋长史,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扶风人的势力太大了是么?嘿,不单是这些将领,还有我吴凯,也是扶风人,真要论起来。现在去辽西城当了长史的郑均,也算得上是半个扶风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蒋家权连连摇摇头,“吴城守误会了。高将军出自扶风,那么属下扶风将领或者官员多那是很自然的现象,我不是对你们有什么意见。” 话说到这里,曹天成即便再迟钝,也不会不明白蒋家权话中的意思。 “这么说来,蒋长史是在说我了?”他的脸色沉下来,看着蒋家权,很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自己,自己一向与人无争,主管整个征工军的后勤。也是尽职尽责,不敢怠慢丝毫,这几年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哪怕蒋家权突然出现,一步登天就到了自己的头上。对于他的命令,自己也从来没有打过折扣。曹天成自问没有哪里做得错了,但为什么蒋家权却这般明显的针对自己呢? “曹大人,我不是再说你,我再说曹家!”蒋家权没有退缩,他直视着曹天成的双眼,慢慢地道。 “曹家?” “对。曹家,曹大人,你主管着征东军的整个后勤,又是最早跟随将军的那一批人,位高权重,而你的儿子曹天赐。主管着征东军军法司,我们三人都知道,军法司真正的强悍并不在明处,而在于暗司狼郡,现在狼群虽然还没有露出他的爪牙。但以高将军对情报工作的重视,他的壮大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随着高将军的实力一步步增强,狼群也会越来越强,想想燕翎卫,虎豹骑,黑冰台的实力吧!”蒋家权悠悠地道。 听着蒋家权的话,吴凯的脸色变得精彩起来,而曹天成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 “怜儿姑娘马上要嫁给孙晓了,孙晓是谁,他是高将军最为信任的大将,手中一直掌握着征东军的中军,而在我与高将军议定的军事改制之中,孙晓的名字也排在第一个。曹大人,你听清楚了我的话么?” 曹天成用力地捏着拳头,卡卡作响,“那又如何,我和孙晓,与将军哪是过命的交情,将军更是天赐的救命恩人,天赐可能不听我的话,却对将军的话毫不违逆。” “理是这个理儿,但是这世上的事,有谁说得清楚呢?曹大人,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想想叶相与燕王,当年流亡于燕国的时候,难道不是过命的交情?”蒋家权淡然地道。 曹天成轰然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涨红,“蒋家权,你什么意思?” 一边的吴凯看着曹天成的手上青筋毕露,气得浑身颤抖,呼哧呼哧只喘气,生怕曹天成怒将起来,不顾一切的便一拳着抡过去,曹天成毕竟是从军队之中出去的,虽然并没有上过战场,但一把力气还是有的,蒋家权一个瘦瘦弱弱的老书生,一拳下去可就要打坏了,那可是没事变有事了。 “老曹,冷静一些!”他霍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曹天成的臂膀。“这事儿,咱们去与将军说。” 蒋家权没有起身,看着两人,淡淡地道:“曹大人,将军不会怀疑你,其实我也不怀疑你,但是,别人呢?别人会怎么看这件事情?将军的地盘越来越大,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吴县令,你也是通读史书的人,这样的事情,我想你也该明白他的危害性吧!有时候,事情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 吴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发黑。 “曹大人,当初你们跟着高将军,是因为他们能给你找来吃的,能给你们发全饷,能让你们过上很好的生活,正是在这样一个过程之中,你们建立起了对将军的忠心,但你能保证将来有人给你们更好的待遇时,你们会不动心么?就算你们不动心,以现在曹家的势力,我可以断言,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依附你们,他们动了心呢?” “你放屁!”曹天成怒气勃发。 “孙晓手中军权在握,天赐掌控着情报机构,你手中握有整个征东军的后勤,如果某一天,你们曹家却了取高将军而代的心思,那我真不知道能有谁能阻止你们。”蒋家权不为所动,继续道。 曹天成终于忍不住了,臂膀一动,就要狠狠地捶眼前这个可恶的老头儿一顿,但吴凯却是死死地坠在他的身上,他毕竟不是正儿八板的武将,又不可能对吴凯用粗,摆脱不了吴凯,便只能瞪着一双牛眼看着蒋家权。如果眼神能杀人,现在蒋家权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曹大人,你不要这么瞪着我,你是将军跟前的老人,与他有过命的交情,而我,这两年与你也算是合作愉快,我也拿你当了朋友,所以才跟你说这番话,曹家这种状况,现在也许还不明显,但随着将军实力越来越强,这种隐藏的危害便会愈加显眼,倒时候,就算你们再忠心,你们能架得住有人阴谋暗害么?能架得住明枪暗剑么?当时候你如何自处,将军如何自处?” “我们曹家人宁可死,也不会对将军有一丁点不利的行为。”曹天成咬牙道。 蒋家权微微摇头,“那会置将军于不义之地。现在的燕王就是如此,叶天南在王宫前的自杀,就是这样一个最为显著的例子。” “那你想要怎样?”曹天成怒吼道。 蒋家权叹了一口气:“曹大人,天成老弟,你坐下,我慢慢说于你听好吧,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作为一个谋士,我总要做最坏的打算,现在将军的事业刚刚起步,大家都能团结一心,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但以后呢,当将军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的阶段之后,就不见得会是这样了,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权力,是一种毒药,一旦人尝到了他的美味,就会迷恋,就会舍不得,就会想法设法却攫取更大的权利,你们想过我们征东军的构成么?你们扶风人算是一拨,像孟冲许原他们又是一拨,而叶氏出身的将领现在也开始崭露头角,再加上以贺兰雄为主的匈奴将领,征东军的派系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形成了,吴大人,天成,现在看不出来危害,但以后呢?曹家的权力太大了,你们一家几乎掌握着征东军的命脉,天成,这不是你们对将军忠心就能改变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凯已经松开了曹天成的手臂,若有所思,曹天成脸色从涨红变成了惨白,“说了半天,蒋长史,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天成,离开征东府,交出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吧!”蒋家权道。“曹家,有天赐就够了。” “你让我离开征东府,哪我去哪?”曹天成长叹一口气,“征东军,便是我的家。” “四海商贸!”看着曹天成的态度松动,蒋家权脸上浮现出了喜色,“退出征东府,你去打理四海商贸吧。你对他熟悉,有了你,四海商贸会更加强大。” 曹天成默然半晌,“我明白了,我会去找将军辞职的。”落寞地站了起来,曹天成步履蹒跚地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他忽然回过头来:“蒋长史,你刚刚说人对于权利有一种迷恋,这我不否认,因为我的确尝到了权利的味道,但是为了高将军,我愿意舍弃,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呢?你如何证明你对将军的忠心?” 蒋家权笑了起来,“天成老弟,我一孤寡老人,无儿无女,没有任何牵挂,我唯一的理想,就是证明我师兄的想法是错的,他造就了一个秦国,我想造就一个能击败秦国的力量,将军便是我最理想的选择,所以,将军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而且还已年过花甲了。” 第五零二章:对叶枫的安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不无担心地看着叶菁儿,自从知道了父母的噩耗,她已经哭昏过去了好几次。 “裘先生,菁儿她,没事吧?”看着开完方子正在收拾药箱的裘得宝,高远担心忡忡地问道。裘得宝是原来扶风县里最有名的医生,高远初到这个世界,便是由他医治的,这些年,随着高远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的地位也跟着扶摇直上,如今,已是征东军里的医官。 “高将军不用担心,夫人主要是伤心太过,再加上这一段时是忧思过度,两相叠加,这才使得夫人不支倒下,只需静养数日,便可恢复原状,只不过将军,夫人这病,主要还在心里,心病尚需心药医,这个,属下就没法子了。”裘得宝道。 “谢谢裘先生了。我送裘先生出去,接下来还得麻烦裘先生多跑几趟了。” “这是属下的份内之事。”裘得宝躬身道。 高远点点头,站了起来,“我送裘先生出去。” “不敢当,属下哪里当得起将军相送!”裘得宝慌忙摆手。 “没事,我还有事问你呢!”高远笑了笑,陪着裘得宝往外走去。“裘先生,医馆那头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直接来找我。”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裘先生,医馆里传授学徒的事情,还请多多费心,这些人去你哪里,倒也不必学什么高深的医术,只需要懂得一些急救的手段以及治疗外伤的人员,这些都是军中急需的。”高远道:“属下明白,将军放心,属下不敢误事。” 送走裘得宝,回到房中,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叶菁儿脸上犹自挂着泪水,不由心中怜惜之意大生,伸手握住了对方冰冷的小手。 “将军。我来照顾小姐,您也去歇着吧!”曹怜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低声对高远道。 “不用,我陪着她!”高远摇摇头。“她醒来要是看不见我,会不安的。你去帮我弄点吃的来,再在屋里加个火盆就好了。对了,你去我书房里,将那里要批复的文件也给我搬到这里来。” “是,将军!”曹怜儿转身走了出去。 叶菁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裘得宝给她开的方子,本来就只是一些养神静心的药物,睁开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在桌上俯案疾书的高远。 挣扎着想要起来,刚刚一动,便惊动了高远,搁下笔,走到了床沿边。按着叶菁儿的双肩,“菁儿,别动,好好地睡一觉,裘先生说,你这段时间忧思过度,需要静养。” 伸手握住高远的手。叶菁儿又抑制不住流下泪来,“大哥,我没有爹娘了。” 高远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扶起叶菁儿,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岳父岳母走得太突然了。不过菁儿,你还有我,还有叶枫,不是吗?” “我不明白,爹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只怕与我也有些干系!”高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对叶菁儿说实话,“叶重跟我说得很明白,其实在天河郡的时候,岳父便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他想要帮我。” “他曾经是燕国的国相,难道他活着,对你的帮助不会更大么?”叶菁儿泪水涟涟。 高远摇头,“你也知道,你爹是一个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其实当初从蓟城被迫辞职回蓟城的时候,他并没有死心,或者说那时候他还在养精蓄锐,那时候的岳父,知道只要叶氏再一次强大起来,外头再加上我,他回归蓟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檀锋与周玉他们主导的这一次政变,却彻底粉碎了岳父的想头,他明白,他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呆在蓟城,或许可以苟全性命,但这样的日子,他还不如以自己的性命做最后一搏,他想用自己的性命为我铺就一条光明大道。” “他总是这样,做事情,只为他自己考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我与枫儿就成了孤儿吗?娘为了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还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又陪着他去死,他,对得起我们吗?”叶菁儿语气幽怨,口中的他,自然是他的父亲。 “岳父这样的人物,自然不能用常理度之。”高远摇摇头,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叶天南的这种行为,其实也是为了叶氏的将来,自己如果成功,那么必然不会忘了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以他的眼光,在清楚了自己所有的作为之后,岂有不明白自己想干什么的道理? 叶天南就这样死在王宫门前,对于现在的燕王来说,就是黄泥巴掉在裤档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要见枫儿。”叶菁儿转头,看着高远,“你能把枫儿叫来么?” “明天吧。枫儿现在在叶真哪里,这些日子,他也累着了,先让他好好的歇一歇,不要担心他,他长壮了,长高了,都开始长胡子了。是个男人了!”高远微笑着,对叶菁儿说。 听着高远描述着叶枫现在的模样,叶菁儿还挂着泪水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大哥,我现在没有了爹娘,只有这一个弟弟了。你可得好好待他。” “这个自然,你也知道,便是当年在扶风的时候,我也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高远微笑着点头,“对于枫儿的未来,你想过没有?” “大哥,你是怎么想的,准备怎么安排他?” “这要看你了,如果你想让他平平安安的,那就让他呆在积石城,哪儿都不要去,就在你的身边,让你看着他长大,娶妻生子,开枝散叶。”高远道。 叶菁儿呆了一会儿,摇摇头,“怎么说他也是叶氏的子孙,岂能如此平庸的过完这一辈子?” “如果你想让他有出息,那便让他去从军。军队是最磨励人的地方,只不过你也知道,军队是要打仗的,打仗便有风险。即便我们再怎么照顾他,危险也说不定会随时降临。” 叶菁儿脸上露出矛盾的神情,挣扎半晌,终于道:“大哥,让他去从军。他是男子汉了,他是叶氏现在唯一的男丁了,他应当去撑起叶家的脊梁。只是大哥,你能好好的为他安排一下吗,尽量地让他离危险远一些。” “好。”高远点点头,“枫儿年纪虽小,但功夫不错,在叶相身后,文蹈武略也学得很好,比起我麾下那些只知道猛冲猛打的将领们强多了,这一路上,我也考较过他几次,只要磨上几年,未来无可限量,我准备重建亲卫营,便让枫儿来亲卫营当副统领吧,先跟在我身边做上几年,再放出去统兵,这样一来,资历也够了,不会有人指摘他是靠着你的关系。” 听着高远的话,叶菁儿高兴的连连点头,“好,一切都随着大哥的安排。”在高远身边当亲卫副统领,那上阵打仗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即便是去打仗,有高远在身边照料着,也不会有什么事,叶菁儿对于高远的战场上的本事,一直是深信不疑,因为这么些年来,他就从来没有看到高远吃过败仗。等过上几年,叶枫放出去,至少也是一个将军了,不必从最基层做起,那危险性,便自然降低了。 “到时候,你能不能将他派到叶重哪里去!”叶菁儿道。 “这可不行!”高远摇头,“菁儿,叶重是大将,统领一方,但他又是你们叶氏以前的家臣,如果枫儿去了他哪里,让他如何自处?将枫儿高高供起,还是对枫儿言听计从?这不仅对我们整个征东军的大计不利,也不利于枫儿自己的成长,我将枫儿带在身边,会倾囊相授,当我觉得他可以出去带兵打仗的时候,就会放他出去,便我再不会给他特别的照顾,只能按照军功来一步步的升迁他,别说不会让他去叶重哪里,叶真哪儿,他也不能去,他必须自己去奋斗,能走到哪一步,得看他自己。菁儿,你要明白,温室里,是养不出能历经风雪而傲然开放的梅花的,只有历经风雪雨暴的考验,他才能长成一株参天大树。如果他去了叶重,叶真哪里,他永远也不会得到真正的考验。” 叶菁儿抿着嘴,他能明白高远的意思,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叶枫要面临的危险,便会大幅度的增加。 “你好好想想吧,也许,我们还要听听枫儿自己的意见。我们替他的安排,终究代替不了他自己的决定。”高远轻抚着叶菁儿的肩头,“他的路,终究是需要他自己走的。我们只能为他创造一些必要的条件。” 叶菁儿点点头,高远所说的这些条件,于一般人而言,已经是很难得到的东西。“我明白,让他自己选吧,我不会勉强他。” “那好,明天枫儿就会过来,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扶着叶菁儿躺下,轻轻地替她掖好被角,高远柔声道。 第五百零三章 :叶枫的坚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什么,你要辞职?”看着面前态度坚决的曹天成,高远的脸色沉了下来。“老曹,你这是玩什么花活儿?眼下正是我军要紧的关头,你给我来这一手,是想干什么?” 时下高远麾下的军队正在大规模的调动,控制区域下的各个方面的将领都在扩张兵员,源源不绝的物资调配,不断地从积石城,从扶风向这些地方输送,可以说,正是曹天成的负责的后勤司最忙的时候,而曹天成却在这个时候要撂挑子,由不得高远不怒。 “是的,我要辞职!”曹天成肯定地点着头,他的不容怀疑的神态,令高远更加的不快。“不过将军,我知道眼下是最忙的时候,所以不会这个时候就离职,我只是提前与将军您说一声,让您有一个心理准备,找好我的继承者。” 高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吧,为什么?”盯着曹天成,高远狠狠地道。 “将军,怜儿要嫁给孙晓了。”曹天成缓缓地道。 “对啊,这是喜事,这与你辞职有什么关系?” “那个时候,孙晓就成了我的女婿,孙晓手中有兵权,而我手中有财权,天赐呢,将军很看重他,让他掌控着军法司与狼群,我们曹家,手中权力太大了。” 高远磨着牙,“就是为了这个?” “是,为了这个。”曹天成道。 “老曹,我们是从扶风一起走出来的,我对你从来就是极端信任的,天赐,更算是我的一个徒弟,我从来都将你们当成是一家人。” “我知道将军,正因为如此,我必须要为将军考虑。要知道,人是会变的,我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比起当年在扶风的时候,我已经变了很多。”曹天成缓缓地道:“将军,今天我的话是不是让您感到很意外,是不是很愤怒,如果我此时真的离职的话,后勤司肯定会一片混乱。这会极大的影响到整个战略的实施,对不对?” 高远一愕,他听明白了曹天成这话里的意思。 “天成,我们是老战友,老朋友!” “将军,我说过,人是会变的,我已经在变了,我不想以后做出什么让将军为难。或者与将军为敌的事情,所以,我辞职。” 高远沉吟半晌,“这些话。你自己只怕是想不出来的,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些什么?” “也不算是有人对我说过什么,他只不过是点醒我而已。”曹天成笑了起来,“想当初我在扶风的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连老婆和孩子都养不活,回头再看看那个时候。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怜儿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天赐在您的教育之下,已经成人成才,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蒋家权!”高远皱着眉,“这个死老头子想干什么?” “蒋长史也是为了您好,为了整个征东军好!”曹天成回去想了很久,对蒋家权的不满已经荡然无存。“他说的是对的,曹家,现在几乎已经掌控了整个征东军的命脉,这不是好事。” 高远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不得不说,他以前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孙晓也好,曹天成也好,是他从贫贱之时一起成长起来的伙伴,对,自己就是将他们视作伙伴,从来没有对他们有过什么戒心,而曹天成今天对他所说的话,无疑是一个警钟。 人是会变的。 如果今天曹天成直接撂了挑子,毫无疑问,整个征东军的后勤工作便会乱成一团。孙晓的军权,曹天赐掌控着情报机构,这的确已经结合成了一支强大无比的力量。 不得不说,蒋家权看事情看得很准,或许这些事情,也只有他这个局外人才会看得如此这准,而自己以前,根本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当真如同曹天成所说,一旦有事,只怕就晚了。 他微微点头,“谢谢你,老曹。如果你要离职,你想要我怎么安排你?” 曹天成咧开嘴巴笑了,“这几年我我一直在做后勤,我发现自己还有经商的天赋,所以我想去四海商贸。” “去经商?”高远愕然道。 “四海商贸好啊!”曹天成笑道:“现如今,他已经慢慢地长成了,以后有将军的力顶,他必定会成为一个巨人,所以,我去哪儿。” 高远点头,“看来你都想好了,也罢,你就去替我掌控四海商贸吧,希望有一天,你能将四海商贸经营成秦雍商会一样的庞然大物。” “四海商贸将来一定会比秦雍商会更强,因为将军您会击败秦国!”曹天成大笑道,“我现在已经有随着四海商贸一起周游列国的心思了,想想也美,像我这样的乡下土包子,能够华服翩翩地出没各国都城,可真是一件得意事啊!将军,我想通这事儿之后,心情无比舒畅,只觉得都年轻了几岁。不瞒您说,这后勤司,可真不是一个好差使啊,我也不想自己未老先白头呢!” 盯着曹天成双鬓的白发,高远心中感慨,其实现在后勤司已经好过多了,自己已经有了偌大的地盘,已经有了固定的收入来源,想当初,自己如不敷出的时候,正是曹天成这位后勤大管家绞尽脑汁替自己四处筹集资金,粮草,确保前方的军队没有后顾之忧。而现在,他又决然离职,说起来,也是为了自己好。 “谢谢你,天成!”高远抓住了曹天成的手,“谢谢你!” 看着高远真诚的眼睛,曹天成眼眶也湿润了,蒋家权说得是对的,此时退下来,是最好的时候。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曹怜儿有些惊惶的面孔出现在两人面前,“将军,您快回去看一下吧,小姐与公子两人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高远大为惊讶,“他们吵什么?” “我也不知道,今天公子入府来见小姐。两人关在房中不知说了些什么,我在外头就突然听见里头吵了起来,小姐都被气哭了。”曹怜儿道。 “叶枫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高远不满的挥了挥手,“老曹,那我不送你了,回头我会与蒋家权商议一下接任你的人选,然后派去你哪里,先让他跟着你熟悉一下整个后勤司的运作,不管怎么样,你得把今年给我干完。” “放心吧将军!”曹天成微笑着道。 高远踏进后院房间的时候。看到叶枫气呼呼的站在窗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外头飘落的雪花,而叶菁儿正伏在桌上,正是哀哀哭泣,两人背对着背,谁也不理谁。 “你们这是干什么?”高远站在两人中间,“怎么就吵起来了,叶枫,我发现你胆儿肥了啊。连你姐姐也敢顶撞?还不快跟你姐姐道歉?” 高远一边说着,一边冲叶枫狂使眼色,可这家伙却根本不解风情,眼角都没有往他这边望一眼。高远狠不得冲他狠狠踢上两脚。无奈地转头,坐到了叶菁儿的身边,柔声道:“菁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姐弟也有两年没见面了吧。怎么一见面就吵起来了,这小子什么也不懂,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谁说我什么也不懂!”叶枫却不合时宜的回过头来。大声道。 高远脸一沉,“你这么跟我说话!” 高远一怒,叶枫立时便蔫了,低下头,一声不吭,不过脸上的倔强却没有丝毫松动。 叶菁儿抬起头来,看着高远,“大哥,枫儿他不肯去你的亲卫营当副统领,他,他说他要去野战部队,去第一线的部队。” “啊?”高远有些惊讶地看了叶枫一眼,“你小子过来。”他冲着叶枫招了招手。 叶枫低着头走了过来,站在高远面前,抗声道:“姐夫,我要去一线部队,我要去战斗的最前线。” 高远微笑着问道:“枫儿,你知道一线部队是什么意思吗?那是直面敌人的进攻,与敌人面对面搏杀的部队,那里,是伤亡率最高的地方,亲卫营,是我的直属部队,在这里,我可以直接任命你为副统领,没有人会说什么。但你要去一线部队,就得从最基层的军官做起,因为那里,可不认你的身份,只看你有没有杀敌的本领,而基层的军官,是伤亡率最高,你明白吗?” “我不怕。”叶枫大声道。 “你连一次战斗都没有参加过,你知道战争是怎么一回事吗?”高远沉下脸来,“菁儿只有你一个弟弟。” “姐夫,我是没有参加过一次战斗,可是当初你在扶风去打东胡人的时候,你不也一样没有打过仗吗?你还不是扛过来了。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的。我要去前线,我要用一刀一枪,用赫赫战功来证明自己,而不是在你这里熬资格。” “你,你怎么与大哥比!”叶菁儿又气又急。“枫儿,你没有打过仗,甚至连战场都没有见过,可是姐姐看过,见过,也参加过,两军交战,人命如草芥,你明白吗?我绝不允许你去最前线的部队。” “姐姐,我是叶家唯一的男人了,我要顶起叶家的门楣,不让任何人小瞧了叶家,我要去前线,姐夫要是不让我去,我便跑,然后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参军,现在征东军不是正在招兵吗,我识字,功夫也不错,肯定能被他们相中。” 高远哈哈一笑,叶枫终还是天真了一些,只要是在自己的控制区,不管叶枫在哪里出现,自己都能将他拎回来,不过这小子倒也有血性,是人可塑之材。 “如果你主意已定,我倒是可以答应你,可是枫儿,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去上一段时间受不了又想跑回来,我却是绝不会答应的。” “放心吧,姐夫!”听到高远的话,叶枫顿时大喜,“我什么苦都能受,” “那好,你便去孟冲那里吧,他哪里直面东胡人,战事会很多。” “大哥!”叶菁儿顿时急了眼儿。 高远冲她摇摇头,“叶枫,你敢去吗?你面对的将是东胡铁骑。” “我敢去!”叶枫昂起头,“当初姐夫就是与东胡人作战而名扬天下的,我一定会以姐夫为榜样,也杀出一个赫赫威名来。姐夫,我这便回去收拾行礼,明天我就出发。” 看着叶枫风一般地冲了出去,叶菁儿顿时又哭了起来,“大哥,真让枫儿去哪儿啊?” “让他去吧,既然他有这个血性,就让他去磨一下也好,你放心吧,我会给孟冲去信,孟冲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叶枫有性命之忧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今日代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代郡,西陵城。 天气已经很冷了,地上厚厚的积雪足足有一尺来厚,天空之中,仍然在飘荡着片片白雪,这样的时节,对于一般人而言,自然是窝在家中不动最为适宜,如果能躺在被窝中最好,这样还能节省不少取暖的炭火,当然,这样的人也必需是不愁饱腹的那些人,至于更穷一些的,即便外面再冷,他们也要出去劳作,以换取每天那一点可怜的口粮。 代郡在两年前被匈奴大军攻入,从边境一直到距西陵城不远的地方,匈奴人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代郡,除了一些重要的城镇没有被攻破,所有的乡村都遭受到了荼毒,房屋被焚烧,田地被践踏,所有值钱的东西被一扫而光,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就是代郡得到消息较早,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大部分的百姓,在人丁的损失上,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子兰当时放弃所有的正面战斗,转而坚守重要城镇的战略,使得代郡最大可能地保证了人丁,军队的保存。 失人存地,人地皆失,失地存人,则还有可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一点,子兰还是非常清楚的。 那些被匈奴人抢走的东西,并没有被他们带回草原,最后,全部成了秦人的战利品,对于这个结果,子兰只有摇头苦笑,说到底,无论是代郡也罢,还是匈奴人罢,在这场战事之中,都是被利用者,是牺牲品。相比起匈奴人几乎全族尽墨,自己这代郡还算是好的了。 想到这里,对于赵王赵无极,子兰心中的怨愤不由更加强烈了一些,这么多年来,自己以直忍让,但他依然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泽自己。防备自己,不惜以牺牲整个代郡的利益来削弱自己,可结果呢,赵国一无所获。 自己辞去国相。回到代郡,便是自己反击的第一步,赵无极认为一片废土的代郡的再也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反而会成为自己的拖累,殊不知,只要有人,便能创造一切。代郡的确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但只要全郡上下齐心协力,便能创造出奇迹。 这两年以来,代郡自子兰以下。全都投入到了战后的重建工作当中,没有钱,子兰便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当,现在子兰府中,可以说空空如也。但凡能值一点钱的东西,尽数变卖了,他的一日三餐,也简洁到了极致,种子,牛羊,所有的一切。都要全部购置。 两年的努力,现在的代郡已经大变了模样,虽然离他繁华的过去还很有距离,但无论如何,也算是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子兰府后院石亭,子兰与潘宏相对而坐。比起两年前,两人头上的白发又添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一些,这两年来,两人当真算得上是沤心沥血。苦心经营代郡,经常性的下到各县各乡村去视察督导,也让他们两人原本细腻的皮肤上都染上了风尘之色。 面前的石凳之上,放着一盘毛豆和一壶酒,两人尽是用这毛豆就酒,看两人的模样,尽然还有滋有味。 “潘先生,这你我亲手种出来的豆子,吃起来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嚼着豆子,子兰笑吟吟的道。 潘宏亦是笑容满面,看着满院子里那些被雪覆盖的地方,感叹地道:“可惜了这满院子的名贵花草树木啊,都被铲了个一干二净。可再也看不到哪些姹紫嫣红了,便是这大雪漫天,也可饮酒赏梅,现在,咱们两人却只能对雪饮酒了。” 子兰大笑起来,“花草虽好,终是不能裹腹,到了明春雪化之时,咱们再在这院子中种上些瓜果鲜蔬,提上一壶酒,想吃什么便摘什么,岂不是更美哉?” “大人闲情雅致,属下自当相陪。” “哪里是什么闲情雅致!”子兰叹了一口气,“代郡虽说渡过了最难的关口,但虎狼在侧窥视,内有奸人不肯善罢干休,我想要自保亦难,不得不如此啊!” 潘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这两年过的日子,当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贵如子兰,也将满院子的花草树木铲去,种上了粮食作物,子兰夫人与女儿也挽起了袖子,在府里纺纱织布,两位公子原本细嫩的手上,现在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国内局势算是渐渐稳定了下来,赵大将军已经取回了五城,对燕国得新形成了战略优势,接下来,总算可以将全部的精力用来防备秦国了。”潘宏道:“只是这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是啊,取回五城之后,赵牧的目光西移,秦人立马便也作出了反映,前几日虎豹骑传来消息,山南郡增兵三千,如此一来,秦人在山南郡便拥有了五千兵马,随时可以提兵而来,以我代郡现在的军事实力,实在难以抵挡。”子兰满脸苦色,“我向赵王请求派出一支常规军来协助我军防守,但奏折上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想来也是不用指望了。” “不如去求赵牧将军!” “也不能指望他了,他好不容易坐上了太尉的位置,却又受到了赵杞的掣肘,不可能冒着触怒赵无极调兵到我们这里来的,要知道,赵无极本身就很忌惮我与赵牧之间良好的私人关系。”子兰摇头。 “虎豹骑落到了赵杞的手中,以后只怕我们也很难从那里得到消息了。我们在内里的人手,这一年来,已经被逐渐清洗了不少出来,高层几乎已经没人了,接下来如果中屋的一些人手再损失掉,那就几乎是全军覆没了。”潘宏叹息,“郡守大人,必须要反击了,不然我们会越来越被动。” “反击?怎么反击?我如果与赵无极冲突起来,高兴的只能是秦人,我现在所求的只是自保,只要赵无极不太过分,我不会去挑战他的。”子兰摇头,“不说这些了,潘先生,你怎么看周玉与檀锋这两个人,还有燕王姬陵。” 拈起一颗毛豆,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潘宏沉吟片刻,“姬陵此人,当初真是小觑他了。登位四年之后,才慢慢地露出獠牙,他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郡守,你猜是谁?” “我可不想猜谜!”子兰摇头。 “秦武烈王!”潘宏一笑,“现在姬陵在做的事情,正是当年秦武烈王做过的事情。以各种手段削去贵族的封地,将这些地方收归国有,建立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度,然后集全国之力,强国兴兵。” “他做不成!”子兰哈哈一笑,“他的确有这个雄心,也找了两个不错的帮手,周玉,檀锋,的确亦是人中之龙,谋划之深,布局之远,让人惊叹,连宁则诚这样的人物也一头栽了进去而不自觉,但燕国十万常规军败在了东胡,内又有高远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燕国可不像当年的秦国,画虎不成反类犬,这是必然的。” “是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当年李儒在秦国经营了几十年,他的学说在秦国已经形成了极大的势力,而秦武烈王的位子也坐得稳固之极,得到了李信,赢腾等大将的支持,这才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地扫清了胆敢反抗的贵族,这前前后后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燕国想用短短几年来完成这一过程,无异是痴人说梦。” “说到李儒,我到想起了高远身边的那个谋士蒋家权,谁也想不到,此人居然是李儒的师弟。几十年隐姓埋名,现在居然投靠了高远,看来高远还当真是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家伙。”子兰抿了一口酒,“潘先生,你熟悉这个蒋家权么?” “年轻的时候认识,到时候他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啊,不过他虽然与李儒师出同门,但两人在学说之上却有很大的分歧。后来李儒名气大振,蒋家权便再也没有了声息,现在重新出山,看来还是想到他师兄再较高下啊!” “当年李儒选中了秦武烈王,现在蒋家权选了高远。”蒋家权若有所思。 “高远此人,当真不能以常理度之,燕人发动的这场征伐东胡之战,事后我也曾细细推敲,怎么也算不出高远有脱身而回的理由,但他就是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把周玉檀锋教训了一顿,嘿嘿,积石城,他瞒得好紧,冯发勇竟然是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潘宏叹气,“此人做事深谋远虑,让人胆寒。短短的数年之间,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名震天下,这样的人,也难怪蒋家权也动了心重新出山。此人现在已经控制了辽西郡,河间郡不日亦将落入到的手中,更可虑的是,他在草原上已经形成了偌大的势力,匈奴人对他竟然服气得很,郡守大人,对于此人,我们必须要重视起来啊。” 子兰微笑,“当年我只想与他结个善缘,现在,却是可以当作奥援了。也许,我们合作的机会远远超过为敌的机会呢!” 第五百零五章:求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眼下高远隐隐已有控制住大草原上的匈奴人趋势,如果让他成功,高远便会成为新一代的草原之王,哪怕他不是匈奴人,但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却与匈奴王一般无二。潘宏担心的便是高远会不会与以前的匈奴人一般,与代郡为敌。 “不,高远如果当真成为匈奴人的王,在目前的局势之下,我们反而要安全许多。”子兰捻须微笑,“他还是一只没有长成的狮子,我们能够看他控制大草原的欲望,秦人不会看不到,秦人设山南郡,主要想对付的是我们,但同时又是监控新一代的草原之王,所以,一旦高远有了这个可能,第一个要对付他的便是秦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所以,高远与共同的利益,便会成为朋友。” “以后击败秦人之后呢?”潘宏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也不是绝对的,有时候,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 子兰哈哈大笑,“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潘先生,我们有必要看那么远么,我们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是在秦人的咄咄逼人的趋势下存活下来,只能先存活下来,才能考虑别的。如果当时候高远当真能击败秦人的时候,我们再来考虑这件事吧,也许到时候,我们又会和秦人成为朋友,谁能说得定呢?” 潘宏亦是失笑,“是我想得太多了,眼下,的确是要集中精力对付秦人的时候,而且郡守,不是我说丧气话,短时间内,我看不到击败秦人的可能性。” “是啊,这不是丧气话,这是大实话,想要击败秦人。除非六国能联合起来,但这可能吗?你却kan kan,韩国快被秦人打到国都了,与他相邻的魏国,内部却还在为此吵闹不休,急得不亦乐呼,等他们搞明白状况,韩国都没了,然后便轮到他们了。”子兰冷笑,“赵牧是个明白人。可惜啊,秦国对于我们一直是防处甚紧。” “魏国亦不是没有人杰,为何总是看不清形式呢?”潘宏叹息。 “不是看不清,而是利益纠葛太众,都在备算着zi的那点利益,如何能万众一心?这便是秦人的最高明之处了,秦武烈王一声令下,全国莫不敢从。” “我们赵国为何不能如此?”潘宏这句话脱口而出,看着子兰摇头苦笑。不由大为后悔,他的东主,子兰便是赵国最大的封建割剧者,赵国当真这样做。受害最大的便是子兰了。 “赵无极没有这等魄力,赵国现在也没有这个基础。”子兰却不以为忤,“秦国从几十年前便开始了,几十年的经营。才有了今天,赵国即便现在开始,那也是晚了。反而会白白地让赵国陷入内乱之中,那覆亡之期会来得更快。现在燕国也在这样作,但他们与我们不同,我们替他们挡住了秦人啊,秦想来燕,必先灭赵。” 两人说来说去,尽是个无可开解的死结。 “如果让燕人成功建立了类似一个秦国的中央集权的国家,大赵夹在他们中间,那时可就左右为难了。” “倒也不尽然,其一,燕国现在内部问题多多,不见得能成功,即便成功,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也是东胡,即便他们收拾了东胡,国力大涨,与秦国相比,也还是大有不足,那时候,我们大赵反而安全一些了,因为一个可以与秦国相比美的国家的存在,反而会互相牵制,那时候,我们倒向谁,便可成为压倒另一方的重要砝码,真是这样的话,反而安全了。” “郡守,既然我们无法改变,那为何不促成燕国?”潘宏却然大发奇想。 “想法是好的,但谁敢去做,夹在两头老虎之间做一头绵羊,那日子也不好过。”子兰苦笑。 两人都是摇头不语,潘宏看着对面白发斑驳的子兰,想着赵国如果是他为王,或许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也许,早就开始了类似于秦国一样的吏治大改革了。 两人默然地啜着酒,谈到这些话题,总是令人不愉快的,看着眼前,似乎yi qie 都在变好,但展望未来,却是一片黑暗。无知者无畏,有时候看得太远,知道得太多,反而成了一种苦恼。 在两人的沉默之中,一名侍卫脚步匆匆而来。 “郡守大人,冯将军回来了,正在外头求见。”侍卫躬身道。 “冯发勇,他不是去了燕国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潘宏讶然。 “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了。”子兰放下了酒杯,冲着侍卫道:“让他到这里来。” “冯发勇在虎豹骑只怕也呆不下去了。这一次回来后,干脆就让他zi离职吧,免得让人撵了出来。”潘宏笑看着子兰,“此人虽然一直在虎豹骑,但上阵打仗,也不失为一员骁将。” “此人与高远方面一直关系良好,还是先让他做着这件事吧,作好这件事,比起他带兵上阵杀敌要强多了。” 两人说话间,冯发勇已是大步而来,看他mo yang ,竟是在风雪之中疾驰了不短的时间,身上污泥片片,头发之上,竟然还结着冰霜,此时冰霜融化,化着丝丝流水,顺着发丝流淌下来。 “见过郡守,见过潘先生。”冯发勇向着两人一揖到地。 “冯将军,一路辛苦了,先将这酒喝了,暖暖身子!”子兰提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约摸还有小半壶酒,递给了冯发勇。 冯发勇也不客气,接过酒壶,直接拉开了盖子,仰脖子便灌,竟然是一口气便将小半壶酒全都喝了下去。 “真不愧是当了许多年山匪的家伙,喝酒也是这般豪气!”潘宏笑道:“冯将军,你如此急着从辽西赶回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喝完这壶酒,冯发勇脸上浮现出一层砣红,一股热气从肚腹之中升起,冰冷的身子在这一刻也开始暖和了起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点头道:“正是有大事。” “坐下说!”指了指身边的石凳。那上面没有铺上棉垫,不过对于冯发勇这等武将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一屁股坐了下来。 “郡守大人,高远已经到了代郡。”冯发勇一张嘴,便将子兰与潘宏惊得全都跳了起来。 “什么,高远到了代郡,他来代郡干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发问。直到话出口,两人这才惊觉到zi的失态,有些尴尬地对望了一眼,重新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冯发勇摇头道。“高远派人找到了我,告诉我他要到代郡见您 一面,当时把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开玩笑呢,但他不是开玩笑,他只带了少量的随从,乔装打扮后,从大草原一路奔过来,现在他们在东谷县落脚。他不许我泄露行踪,派人向您 禀告,只是到了东谷县之后,这才让我回来禀告郡守。而且还特别强调此事,只能由我亲口告诉守。” “这么说来,他是希望我去东谷县见他了?”子兰问道。 “是。”冯发勇点头道:“他只是告诉我,他与郡守大人的这次会面。关系到他与郡守大人两人以后的生死存亡,希望郡守大人能拔冗相见。” 子兰看向潘宏,“他这是什么意思?” “生死存亡!”潘宏喃喃地念了半晌。“莫非他此来是想到郡守您 结盟,可这也谈不上生死存亡啊。” 两人对视半晌,慢慢的脸色都变了,“山南郡,他竟然想先下手为强!拔了山南郡。” 子兰与潘宏两人,无一不是当世人杰,高远只是稍稍透露出了一点点信息,两人便已猜到了高远此来的目的。 “郡守,他此来定然是想联合我们拿下山南郡,此事我们只怕不能答应,这不谛是向秦人宣战,如果秦人大举bao,我们如何抵挡得住?他在辽西,隔着山南郡可是天高地远,而且秦人也只会把目标放在我们身上,他们还正愁找不到借口呢,这不是把借口送上门去么?” 子兰却只是沉吟不语。 “郡守大人!”潘宏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我更好奇的是,高远怎么打下山南郡?秦人设山南郡已经两年有余了,那里已经修好了城池,建起了完备的城防体系,秦人善战,只看函谷关一战,赵牧集中了我们大赵最精锐的军队,打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拿下,山南郡现在又增兵数千,高远怎么能打下来?我们离山南郡更近,他既然想打,如此劳师远征,必然是有一定把握的,他的这个信心到底是从何而来呢?”子兰使劲地揪着胡须,一不小心,竟然拔下了几根胡须,不由疼得眯起了眼睛。 “高远只怕是想利用我们,打得赢打不赢,都会将秦人的视线集中到我们的身上,而无暇顾及到他在草原上的动作。”潘宏道:“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哪有这么简单,我们又不是傻瓜,高远即便想要动手,也得先说服我们才是,难不成高远认为我们是傻撤,他一说,我们就信了?所以说高远远道而来,肯定是有把握说服我们,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啊!”子兰摇头,大惑不解。 “郡守大人要去见他?” “当然得去见一见他,不见他,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们怎么知道?”子兰心疼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几根断须,“冯将军,你下去安排一下吧,我去见一见高远,不要带太多人,带几个护卫就好了。潘先生,西陵城这一摊子就交给你,对外就说我感染风寒,病了,要好好地休养几天,有想要见我的,都挡下来,这一来一去,总得要大半个月,你这边要辛苦了。” “郡守,这怎么能行?就算要去,也得多带护卫才行啊!”潘宏惊道。 “我要去的是东谷县,那里也是我们代郡,也是我的地方,高远这么远都过来了,我怕什么?再者,高远让冯发勇如此做法,就是不想让别人知晓,再得,此事何等要紧,如果让秦人知道高远与我秘密相会,那秦武烈王,钟离,李信等人,那个不是人精儿,还能猜不到我们在打什么主意?高远现在如何打我不知道,但不外乎是一个兵出奇招,恐怕保密就是第一位的。我如果大张旗鼓的去,那高远只怕立马就会打道回府了。” 潘宏不由默然。 “高远既然如此有把握打动我,我自然得跑这一趟!”(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防患于未然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是一个几乎完全被废弃的村落,高远与贺兰雄两人在村中走了许久,也只看到有两三户人家,而看这个村子的规模,原先应当有百来户人家才对。 “这就是战争!”高远叹息道:“连如此偏远的村落,也是十不存一,完全荒废了,看来子兰在代郡的努力,还是只限于那些靠近城镇的地方。” 贺兰雄的脸色却有些古怪,听了高远的话,干咳了两声,却没有接嘴。 “你怎么啦?脸色不太好看!”高远看着贺兰雄,笑道:“我看你这模样,对这村子倒似乎熟悉得很,莫非是你来过这里?这里的人不是你杀光了的吧?” 贺兰雄脸色大变,踌躇半晌,“你说得不错,这个村子我的确来过,而且在这里藏了不短的时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死在我贺兰部族的刀下。”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高远的意料之外,眨巴着眼睛看着贺兰雄半晌,才喃喃地道:“怪不得这两天,你一直有些不对头,上一次你们进攻赵国的时候,你就在这里,这里如此偏僻,你怎么会找到的?” “那个时候,我们所属的部队主将瞧我不顺眼,冰天雪地的打发我出来探路,我又不是傻瓜,自然是要找一个偏远的地方躲上一躲,便到了这里,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最后才能逃过一劫。”贺兰雄坦然道:“为了保密,不泄露行踪,这个村子里的人被我杀光了。” 高远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吧,这事儿不用再提了,那个时候。敌我泾渭,这也怪罪你不得。我看见那边山坡上有不少的坟墓,回头我们去上柱香。烧些纸吧!” 贺兰雄点点头。“那时的我,倒也不觉得是什么罪过。不过这几年跟着你,想法改变了不少,我杀人如麻,从来没有愧疚的时候,但这一次随你到了这里,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由想起那些倒在我刀下的百姓,竟是心中有些发闷。” “两军对垒。杀死敌人,这没得什么可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这些老百姓,以后还是不要侵扰,贺兰,你也无需太介怀了,当年我,燕子率军去突袭榆林的时候。在途中,便杀了一个东胡部落上上下下数百口子老弱妇孺,与你还不是一样。”高远神色愀然不乐。“战争,将人变成野兽啊!” “想要以后不杀,现在就得杀!”贺兰雄伸拳重重地击打着身旁的一株大树,一拳下去,树上积雪簌簌而落,“蒋长史告诉我,只有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才能弥合彼此之间的分歧,才能使各族人等和睦共处。所以高远,我会帮你打败你所有的敌人的。” “蒋长史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了?”高远惊讶地问道。“他找过你?” “没有。”贺兰雄摇头,笑道:“积石城里不是开了这馆么。不论是中原孩子还是匈奴娃娃,都可以去学,我们部族有几个娃娃也去了,我是想去看个稀奇,恰巧有一天碰到了蒋长史在那里亲自授课,便与他聊了一会儿。” “他倒清闲,居然还有时间去给娃娃们启蒙!”高远摇头笑道,这学馆,便是在他一力主导之下,由蒋家权主持来做的,但凡积石城内不满十岁的孩子,都须得强制入学,文化,始终是融合两个不同民族最关键的东西。只是他想不到,蒋家权会亲自去上课。 “蒋长史说,这些娃娃们是未来,万万轻忽不得。”贺兰雄道。“他的确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从他哪里,我学到了很多。” “那以后有时间的时候,便去他哪里多学学吧,有你这样一个学生,他会很高兴的。”高远大笑。 “子兰会来么?”贺兰雄换了一个话题,“你们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自然也谈不上信任,他会离开西陵城,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见你?要知道,燕赵现在关系紧张得很,你怎么说也还是燕国的征东将军,他就不怕你拿了他去献功。” 听着贺兰雄的话,高远不由忍俊不禁,“我和他啊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也算是神交已久了,此人在赵国深孚众望,是赵王赵无极最大的对手,因此也为赵王所疑,纵有一身本领也难得施展,赵王反而想尽一切办法削弱他的实力,如果不是这样,当年你们匈奴人想长驱直入到西陵城下,那有如此容易,这里头也有赵无极的纵容啊!现在子兰回到了代郡,与赵王离翻脸也只剩下最后那一层纸了。秦军在山南郡虎视眈眈,他现在可是内外交困,想要寻找盟友的心情,比起我来更为迫切。而且此人眼光独到,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小县尉的时候,就抛来了媚眼儿,我成亲之时,更是大手笔的送上了十万两银子的贺礼,冯发勇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他当然也是在子兰的授意之下,他为我做了这么多,现在我找上门来了,他岂有不来这理?如果我还只是一个小县尉,他或许懒得理我,但我现在岂然已经拥有了不若的实力,已经够资格与他坐在一起了,他岂有不来之理,放心吧,等不了两天,子兰必定会来的。” “联合他一齐取山南郡,他会毫无疑心地将军队交给你来指挥吗?”贺兰雄仍然有些怀疑,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他不管应,那我就只能自己做了,那会有不少的困难,现在就看子兰的心胸如何吧,假如他答应,那么他能得到的,必然会远远多于他失去的。这是他的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 “虽然是联合他们,但到时候,主力仍然是我们,你要将山南郡交给他,可着实让人有些不甘心。”贺兰雄不满地道。 “话不是这么说!”高远摇头道:“我们要打下山南郡,是要去除秦人对草原的威胁,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发展,山南郡距积石城太远了,而且拿下容易,要守住,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我们兵力不够,隔得远了,粮草辎重都是问题,而且还要抵挡秦人以后持续不断地反扑,这样的事儿,还是交给子兰去头疼吧!我只要一个稳定的草原。” “我知道,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肯定还是东胡人。”贺兰雄点点头,“就是心里不舒服罢了,没有我们,赵国人怎么可能拿下山南郡,而且你还要牺牲那么多,至少,从此以后,你与路家可就要形同陌路了。” 高远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有时候,必要舍得,有舍才有得。我们不可能同时在两方面迎战秦人与东胡人,只能将这一头交给子兰,我们专心去对付东胡人,贺兰,索普与大燕签下如此优厚的和平条约,无外乎两点,一是他要巩固内政,巩固他的统治,另一点,他的触角也会伸到草原上来的。我在收拢你们匈奴人,索普也一定会想这么做的。” “所以你在牛栏山布下重兵!” “牛栏山只是另一个方面。”高远淡淡地道:“你们的主要任务是进攻,牵制住东胡人一部分的力量,而我与蒋长史更看得的是另一个地方,河套地区。许原已经带领先锋出发了,他们的任务便是在河套平原建立一个先锋营地,而在打完这一仗之后,你去牛栏山大营,而步兵会率另一部骑兵去支援许原,年后,孙晓将率领整编后的主力部队赶往哪里,河套,将是我们与索普争奔的主战场。” “为什么不让我去河套?”贺兰雄不满地道。 “你去牛栏山与孟冲配合,以进攻为主,这更适合你。我们在河套,只怕在很长一段时间,要当缩头乌龟的,你这性子,不合适!”高远笑道。“河套平原土地肥沃,只要有足够的人丁移过去,那里,将成为我们最为重要的粮食产区,也是以后我们征战天下的粮仓,那里,需要一步步的扎稳根基,孙晓是不二人选,而步兵与他配合的时间更长一些,两人联手,更能默契。” “那倒也是!”贺兰雄服气地点了点头。 高远很满意自己的说辞,不派贺兰雄去河套平原,他所说的其实只是次要原因,更为重要的是,河套平原周围,聚居着许多匈奴小部落,贺兰雄过去,也许可以以更快的速度收复这些小部落,壮大军队的实力,但同时,也会让贺兰雄自己的实力更加强大,高远是想将匈奴人控制在自己手中,而不是控制在贺兰雄手中。 现在的征东军中,已经隐隐形成了以贺兰雄为首的匈奴系,赫连勃来归,让这些人有了一些分化的迹象,而这一次,步兵带走了布依族的洛雷和公孙族的公孙义,等他们归来之时,这两人的实力也应当差不多与贺兰雄旗鼓相当了。只有将他们分散各地,有效制衡,才能保证匈奴人永远效忠于自己。 贺兰雄是兄弟,但他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杰,如果让他手中聚集了绝大部分的匈奴人之后,重建匈奴王庭的心思,说不定便会成为他的梦想,高远不会忘记以前的贺兰雄便是以此为目标的。 他不想有朝一日兄弟反目,所以,尽早地将这可可能扼杀掉,便是最好的办法。蒋家权所谋划的这一条分而治之的策略,的确高明之极,不动声色地便将匈奴人分成了几个不相统属的部分,以后,他们之间,也只会有竞争。 防患于未然,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政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肯定子兰会来,但没有想到子兰来得如此之快,当听到放在外面的哨探回来禀告时,高远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里是东谷县,是代郡的边缘地区,从西陵过来,就算是天气上好,快马也得两三天的功夫,但从冯发勇出发回去报信,这一来一去,竟然也只花了六天,看起来正常,但要知道,冯发勇是武将,经常在外奔波的人物,骑马赶路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子兰可是当世有数的贵胄,平素出行,大多是用车,骑马奔波,于他而言,恐怕是极少见的。 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子兰现的处境是大不妙,急于找到盟友,解除当前危局的他,才会有这种动力。 高远亲自迎到了村外。哪怕现在自己身为大燕征东将军,割据一方,但真要与这位比起来,自己的身份还是差了一些。 这一趟赶路,子兰的确是吃了大苦头,他太小瞧了骑马赶路的苦处,哪怕是马鞍之上,垫上了厚厚的软衬,几天奔波下来,两胯之间,也是磨得起了水泡,轻轻一碰,便是火辣辣的疼痛。此刻,终于看到了目的地,心中亦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前面就是了,郡守!”冯发勇指着隐蔽于山谷之中的村子,话音未落,村口已是走出了一队人,为首一人,正是高远。 “那打头一人,就是高远!”冯发勇低声道。 子兰微笑点头,轻振马缰,向前缓缓行去,离对方还有数十米时,他翻身下马,大腿内侧碰到马鞍。顿时疼得微微皱眉。 “郡守大人!”高远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在下高远。” 子兰亦是双手抱拳。以平辈之礼向高远还了一礼,直起身子。笑道:“久仰大名,今日终见真人,比我想象的更俊朗。难怪叶大小姐能于南山之睛留下了那惊世之言,传闻天下。”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开场白,高远不由有些尴尬,好像现在自己每见到一个生人,对方的开场白都会变成同样的一句话。 “菁儿与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倒与相貌无关,我可谈不上俊朗。”高远道:“郡守说笑了。” 看着高远尴尬的面容,子兰开心的大笑起来,这位名震天下的将领,终于还是露出了面嫩的一面,被自己这样一说,居然有些羞涩了。 高远长得的确很英俊,而比英俊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他慢慢地形成的一股威严。眉目之间,不经意的一瞥,总是让人感到极大的压力。子兰能感受到这种与普通人不一样的特质,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种人,而与自己不同的是,对面的这个年青人,还带着他征战沙场的那极重的杀伐之气,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即便是子兰了,也感到稍许压力。 “郡守远来辛苦,高远收拾了两间房子。备好了热水,郡守先洗个澡。去去乏,活活经脉。”高远伸手一让。请子兰先行。 子兰也不客套,“说来我是地主,倒让你替我准备这些,当真是不好意思,我赶了这几日路,的确也是累得慌,那便不客气了。” 高远微笑,“郡守洗沐完毕,我这厢还略备薄酒,我成婚之时,郡守不远千里,送上厚礼,高远甚感惭愧,无以为报,今日终见郡守,一定要好好地敬相爷几杯,以表谢意。” “扶风美酒,天下闻名,既然是高将军做东,那酒自然是极好的,一定会多喝几杯,不醉不休!” 虽然从外表看,这只是一间破烂的民居,但内里,却收拾得清清爽爽,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里,热气腾腾的水汽冒将出来,子兰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浑身的酸痛一下子全都冒将了出来,只想将自己全身扔进去,将这几天的疲乏一股脑儿的全都泡出来。 脱下衣服,将自己浸在桶里,两胯内侧被热水一泡,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嘶嘶的闷哼了起来。但伴随着疼涌的,却是一阵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舒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两手攀在桶沿,将头也搁在了上面,眯起了眼睛,高远的确很年轻,还有很生涩的地方,但一股枭雄的气质,已经隐隐形成了。 虽然还是第一次见面,但此人却有一种一见面就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种不知不觉之间,便能让他人将他当成朋友,可以信任的特质,可不是谁都拥有的。 回思此人出道以来,大大小小的战斗,竟然找不出一起败绩来,有些完全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就比如这一次的东胡突围,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周渊的十万大军都无法得脱,最后只能壮士断臂,才让周玉跑了,但高远在只有不到一万人的情况下,居然带着大半人跑了出来,还重创了东胡数个部落。 谋而后定,不打无把握之仗。子兰在心里给高远下了一评语,他既然来这里找自己,想要联合自己拿下山南郡,那就肯定是有把握的,所以这一次与高远的会面,重要的不是怎样拿下山南郡,而是今后双方的合作。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冯发勇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郡守,这是高远送过来的伤药,是匈奴人特制的,对治疗外伤极为灵验。” 子兰嗯了一声,接过瓶子,“这个高远,倒真是心细如发,竟然连我大腿被磨破了也能看出来。” “这倒不难,大人大腿内侧磨破受伤,无论是走路还是站立,哪怕您强忍着疼痛,像高远这种长期在马背上的人物,只消一眼便能看出来。”冯发勇笑道:“郡守,我来给您搓背。” “好!”子兰坐在木桶里,享受着冯发勇那有力的双手在背上搓动。“发勇啊,虎豹骑就不要回去了,到代郡来帮我吧,左军将军的位置可还满意?” 冯发勇身子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如常,“郡守,我们在虎豹骑中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再一走,可就真没人了。” “你不走,也有人会撵你,你赖着不走,搞不好连命都没了。”子兰没有睁眼,“明面上的人物都撤出来,跟你去左军,暗底里的人也都埋下来吧,暂时不要动了。” 冯发勇沉默片刻,“是,郡守,我听您的安排。” “这一次打山南郡,我们这边便由你负责,带着左军去配合高远作战,我估摸着,他来的肯定是骑兵,步卒方面肯定要我们出。” “郡守,您已经决定答应了?都还没谈呢!”冯发勇惊讶地道。 “这不是重点!”子兰微笑道:“高远肯定能拿下山南郡,现在,我只是很好奇他如何拿下山南郡。对于这样一个还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将军,我真是很期待呢。” “我也很期待,在吕梁山,我与他交过手,说来惭愧,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缴械投降了。”冯发勇道。 “你怎么看高远?” “高远此人,志向远大,控制扶风,暗建积石城,现在又拿下了辽西,恐怕等不到过年,河间也会纳入他的控制之中,最恐怖的是,此人现在已经有效地将匈奴人纳入到了他的麾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大,这一次他要拿下山南郡,如果真打下来,的确对我们有利,但对他更有利,秦人不再是他的威胁,但我们却仍然要面对秦军,我们挡在前头,他却在后头暗地里发展,如果有一天他取燕王而代之,一统燕国,只怕会是我大赵的大敌。”冯发勇想了想,道:“我在辽西,扶风替他培训过谍探,他的谍探组织架构很庞大,虽然我很想搞清楚这一点,但他们防范甚严,虽然如此,但我亦然得窥一斑,这显然不是曹天赐这个小子能搞出来的,定然是高远的杰作,曹天赐所做的,只不过是往内里填充颜色而已。有时候我真是觉得奇怪,都说术业有专攻,这个高远怎么像门门皆精?” 子兰笑了起来,“你是谍探里的拔尖人物,但里指挥打仗,也不输军中大将,怎么到了他身上,你就奇怪了呢?” “这不一样!”冯发勇摇头道,“我只是虎豹骑中的一员,虎豹骑的发展,历经了上百年的沉淀才有如今的规模,高远的这个情报组织才只有几年,但发展这迅速,让我极为心惊。” “你在东胡那头还有人吧?” “还有,不过一直没有启用。” “让他动起来,给高远找点麻烦。不要吝惜金银珠宝,一定要让东胡人不停地骚扰他。”子兰道。 冯发勇一呆,与高远的联合还没有开始谈,这头却又开始暗算对手了。 “拿下山南郡之后,正如你所说,我们面对秦人,替高远挡住了这个大敌,那怎么也不能让这家伙太轻松啊!”子兰笑了起来。“谁输谁赢不要紧,我估摸着,还是高远会赢,但怎么的也能拖一拖他的后退,将他崛起的速度越往后拖越好,如果檀锋与周玉能争气一点,真的将燕国经营的强大一些,那就更好了。” 冯发勇沉默下来,他只是一个谍探,或者还是一个不错的将领,但他还远远算不上一个政治家。(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合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冯发勇虽然从骨子里还没有政治家的那种赤裸裸的无耻,但他也明白,这才是最符合代郡利益的做法。秦人是一头猛虎,但现在的高远也算是一头饿狼,现在虽然要联合这只饿狼来对付猛虎,但仍然得想尽办法,限制这头饿狼长得太强壮。 他沉默不语的用力替子兰搓着背脊,脑子里却已经构画如何买通东胡的某些部落,对高远控制下的区域发动战争或者是袭扰。 其实同样的事情,不止有子兰在做,周玉和檀锋也同样在做。 高远并不清楚正要与他商量同盟事情的子兰就在这热气腾腾的水汽之中,已经悄无声息的捅了他一刀子,即便知道,他也不在乎。因为东胡人,本来就是他要对付的下一个对象。 联合赵人,夺取山南郡,将秦人的势力局限在霍兰山脉的另一头,哪怕这山南郡由赵人控制,也比拿在秦人手里好得多,子兰得到山南郡,只会受到秦人一次又一次的报复,必然疲于应付,而赵国国内的局势,又限制了子兰的发展,所以,子兰没有多少力量能对付他。 而在燕国方面,那所谓的五年之约自然如同狗屁一般臭不可闻,但就目前燕国的实力,也没有力量发动对他的再次进攻,他们自己也是一屁股的烂泥需要处理,他们需要养精蓄锐,需要时间来积蓄实力,整合力量。 唯一能对自己形成威胁的,也就是东胡人。所以,在接下来的数年之中,对付东胡人便成了自己的重要任务,而再此之前,自己必须解决秦人在山南郡的威胁。 高远可不想在自己与东胡人大战酣的时候。一支秦人铁骑,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后方。 子兰不是笨人,他肯定能猜到自己打山南郡的意图。也会料到自己会将山南郡交给他,以便利用他的力量来替自己挡住秦人的刀锋。但那又如何?对于子兰来说,山南郡便是他与秦人之前那道薄薄的院墙,现在秦人已经闯过了那道院墙,他自己的家门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秦人的面前,如果能拿回这道院墙,总还是多了一个防御的关卡。 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偏向虎山行,这大概就是现在子兰的困境吧! 云昭远道而来。自然不会有珍肴相款,两人的案头只不过是几个大碗的野味,不过酒却当真如子兰所盼望的那样极佳,这些用皮囊装着毫不显眼的美酒,在外头是根本买不到的。 “好酒!”子兰出身高贵,又一直身居高位,他这样的人,品评美酒,甚至不需入口,只要嗅嗅它的味道。便能分辩出来。 “这是吴氏的珍藏,外头是买不到的,这次要与郡守会面。这才到他家里硬抢了几袋过来。”高无举杯微笑道:“我敬郡守大人,感谢郡守大人一直以来对高远的美意。” 子兰微笑,“好好,自当要喝,权当是喝了你的喜酒。” 两人一饮而尽。 屋中只有两人,喝完这一杯,子兰提起酒壶,自斟一杯,“这一杯我却要祝高将军你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多谢郡守大人。” “第三杯酒,我要谢郡守大人能来这里与我见面。”高远端起重新倒满的酒杯。 “这杯酒。不必敬,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秦人不仅是悬在你头上的利刃,也是我心头的一根尖刺。”子兰笑道,“不若我们互敬如何?” “这么说来,郡守是答应我们的结盟了!”高远道。 “如果不答应,我还会出现在这里么?”子兰呵呵笑道:“请,高将军,请!” 两人会意一笑,脖仰杯尽。 吃了两口高远亲随烹煮的野味,子兰看着高远,“将军身经百战而不曾一败,这是我最看重的地方,既然将军已经决定,那自然是胸有成竹,我很想知道,将军如何拿下山南郡?将军可知道现在山南郡的情况?” 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高远似笑非笑,“山南郡几个月前,刚刚增兵,现在他们有五千步卒,一千铁骑,人数看似不多,但秦人的战斗力冠绝全雄,所以丝毫不能小觑,子兰大人想必也是如坐针毡吧?” “他们添兵,恐怕想要对付的是你吧?”子兰不甘示弱。 “非也,如果秦人要对付我,他们所增之兵应当是骑兵,而不是步兵。郡守大人,秦人不停地向山南郡移民屯垦,增加军队,所为何来,您比我更清楚,在他们眼中,我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但代郡,却是一块肥肉,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我们不去打他,很快,他们也将对代郡发动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了。”高远笑着扯下一条野鸡腿。 “试探性的进攻?” “对,试探,其一是试探代郡现在的战斗实力,其二是试探赵王对你的态度。”高远三两下啃光了鸡腿,丢下手中的肉骨头,拿起布巾擦了擦手,“所以说郡守大人,你比我更急,因为你心知肚明自己的危机,不然,你也不会在得到我的消息之后,便这样急急地赶来了。” “好吧,知道这也瞒不过你!”子兰叹了一口气:“秦人的威胁我倒不怕,反正该来的总要来,但王上对我猜忌,这才是败亡之本。秦人想要代郡,我大赵王上却想借着秦人的手来削弱我的实力,赵无极大概脑子里进水了,也不想想,如果代郡真没了,他这个大赵王上又还能坐多久?” “或者,在他心中,你比秦人的威胁更大。”高远大笑了起来。 “所以我来这里,一是确立与你的同盟关系,二来,我想知道你如何拿下山南郡,我虽然想得到山南郡,但却不能有大的伤亡,这一点,你应当明白。如果伤亡太大,我情愿不要。” “给我一万步卒。”高远抿了一口酒,“剩下的你不用管了,我会将一个完好的山南郡给你。” “完好的山南郡?”子兰讶然地看着他,秦人的战斗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赵牧打函谷关,几乎将整个关卡都毁掉了,高远何以如此自大地说出给他一个完好的山南郡。 “对,完好的山南郡!”高远微笑着道:“我们拿下山南郡,秦人必然震怒,虽然他们现在的主力军队都在韩国,但随随便便调个几万人来重夺山南郡也不是大问题,虽然不是主力军队,但秦人的民壮,战斗力也是很可观的。我要这一万人的目的,主要不是用来夺城,而是用来守城,子兰大人,我只能带骑兵过来,夺下山南郡之后,防守的事就要交给你,我可帮不了太多的忙了。” “你出多少骑兵?”子兰追问。 “三千人!”高远竖起了三根手指,“我最精锐的三千骑兵将参加这次作战。拿下山南郡之后,我会帮你击退敌人的反扑,再以后,就一切靠你们自己了。” 子兰盯着高远,认真地道:“你还是没有说你如何拿下山南郡呢?在来之前,我有过一次评估,以现在山南郡秦人的防守力量,你所说的这点兵力,是完全不够用的,换句话说,这些兵力,根本就不可能打下山南郡。” 高远笑了起来,“先前郡守说过,我百战百胜,没有输过一场,那么,我既然有信心拿下山南郡,自然便能拿下,至于如何拿下,郡守,请恕我不能直言。一说,可就不灵了。” “这可是一场豪赌。”子兰喃喃地道。 “算不上!”高远摇头道:“我说过,我有把握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山南郡。” 子兰慢慢地一口一口地抿着杯中的酒,高远没有道理害他,现在的自己与他之间,只有利益的共同点,还根本找不到利益的冲突之处。 “好,我答应了。一万人,由冯发勇率领,配合你作战,他会完全遵守你的军令。”子兰下定了决心。 “郡守会得到丰厚的回报。”高远冲着他举起了酒杯。“出兵之事既定,我们可以谈谈别的合作了。” 子兰点头,“秦人对我的威胁迫在眉睫,而对你的威胁,说实话,还只是一种预测,你又没有占着山南郡的意思,我也明白你还有其它的条件,说说吧,是什么?” “我需要郡守让来自我控制区域的商队,在代郡之内畅通无阻,并且免除他们的关税。” “这完全没有问题。” “通商的范围不能有限制。”高远接着道:“我控制区域内,缺少各类矿产,换句话说,我缺铁,缺铜,我希望能从太守这里得到补充。如果我们从赵国其它地方弄到这些东西,也会通过代郡运回去,希望郡守能大开方便之门。” 子兰躇踌半晌,“这件事情如果做在明面之上,很可能引起赵王的猜忌。” “赵王已经对你很猜忌了!”高远大笑,“再添上一桩,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们会尽量地将这事做得隐秘一些。” “普通的通商倒也罢了,但这件事情滋事体大,我需要得到回报。” “作为回报,我们会为您提供一部分武器。”高远微笑道:“想必郡守也知道,我征东军制作的许多军械,远超现在赵军所使用的威力,这些东西,将成为郡守抵抗秦军的有力保障。” “成交!”子兰再一次举起了酒杯。(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山南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山南郡,是秦国在击败匈奴人之后设立的一个新的行政郡,他的地点选择极为巧妙,既扼守着霍兰山口,保持着对大草原之上匈奴人的既可攻,又可守的态势,同时又牢牢地封锁着赵国的代郡。 匈奴人已被击败,山南郡更大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征服赵国而准备开辟的又一条进攻线路。,数年的经营,当初一片荒凉的这块土地,如今已经耸立起了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高高的城墙,飘扬的军旗,宣扬着秦人对这里的主权。 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移民抵达这片地方,城市之外,一片片新的居民区正在形成,秦国之内,百姓需要负担的捐税是极其重的,为了让这个荒芜的郡制尽快地兴旺起来,秦国朝堂特意为山南郡制定了全新的政策,免费获得土地,同时,免三年税收。 不需要其它的刺激,单单这一条,便让极多的秦人背井离乡,来到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开始了他们的打拼。 山南郡的征政规模是郡,但他现在的规模,充其量亦只有一个县的大小,但因为这里特殊的重要性,特意高配为郡。 刚刚垦荒的土地,产量并不高,并不能满足这里的百姓与军队消耗,仍然需要从内地调运大量的粮食来弥补这里的不足。 而且因为这里人口不足,又极为贫穷,也极少有商队来这里交易,因为一趟所获得收益,往往还抵不上往来的路费和消耗,这也使得这里的日用品极其缺乏。 总之,这里很穷。 山南郡郡守,何仰光,这是一员武将,因为山南郡的特殊,这里的最高长官,只能是带兵的将领。何仰光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带兵打仗是他的特长,对于如何治理民生,就完全是外行了,所以给他配的司马,便是一个擅治民生的文官。而这个文官,却是高远的熟人,燕人路超,路鸿唯一的独子。 秦人在秦武烈王手中完成了中央集权,建立了真正的郡县治之后,世袭贵族们虽然仍然占据着绝大部分的高职,但一些有用的人才也开始投奔而来或者被秦人想法设法地挖来得到重用,与这些人相比,虽然是燕人的路超更有一个这些比不了的优势,他的老师是李儒,一个在秦人之中受到普遍尊崇的人。 今年刚刚二十四岁的路超,就任山南郡司马,是实打实的五品官,二十余岁的年纪,在秦国能坐上这个位子,是极其罕见的。 一开始何仰光看到这个年轻娃娃的时候,是抱着极大的怀疑的,如果不是路超有着李儒弟子这样一个光环,他几乎就要向上司开口换人了,但两人合作一段时间之后,何仰光不得不感谢上司给自己找了一个好搭档。 治理民生,路超是一把好手,他从小便在县衙里长大,对县衙里的那些事情,本来就是门儿清,而山南郡号称是郡,其实也就是一个县的规模,而且人口还不多,而李儒的学术,并不仅仅光是理论,还有很多的实践,路超跟着李儒两年时间,走遍天下,不仅继承了李儒的学说,更是将他从小便在县衙里学来的那些知识完美的融合在李儒的理论之中。 处理山南郡的事务,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与何仰光合作半年之后,何仰光便将麾下军队的后勤配给权利一股脑地交给了路超,而他,则完全从这些事务之中脱身而出,专心训练他的军队,他很清楚,一旦战事爆发,他的军队绝对是前锋。 而两个月前,一支五千人的新军被调来加入到了他的麾下,看到这支军队的抵达,何仰光明白,开了春,或许就会有一场战事了,而这场战斗,毫无疑问,将是针对赵国代郡的。 调来的是五千新兵,何仰光并没有太在意,眼下秦国正与韩国开战,大将军李信带走了主力,函谷关的防守从来没有放松,因为他直面的是秦国最为重视的对手,赵国赵牧,大将王逍便驻扎于此,这两个地方,几乎集中了秦国最为战斗力的军队,山南郡,从一开始驻扎着数千骑兵,近万步卒,由赢英统帅,随着草原之上匈奴被完全击溃之后,便开始逐步抽调兵力向这两个地方补充,到最后,何仰光的手下,只剩下了一千步卒,一千骑兵。但是这两千人马,却是久细战阵的老兵,现在有了五千新兵,将这些老兵打散分配到新兵当中担任基层军官,何仰光有把握在这个冬天让这些新兵变成一支精锐。 经过两个月的训练,新兵已经由最初的生涩开始有了一些模样,何仰光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拉着他们去草原上走一趟,去找那么一两个倒霉的匈奴部落让他们练练手。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路超更是满意,因为路超将多达七千人的军队的后勤安排的井井有条,完全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 更让何仰光感叹的是,路超即便是对着他这个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家伙,从来也都是彬彬有礼,并没有任何的轻视。 对此,他只能感叹盛名之下无虚士,李儒大家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是人中之杰,此人的将来不可限量。 正是因为一文一武是配合得如此默契,哪怕何仰光比路超级别更高,但他对路超却是异常尊重,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路超的努力,自己或许会把山南郡弄得一团糟。现在的山南郡除了驻扎的军队,人口也一日多似一日,眼看着便一天比一天更兴旺了。 这让何仰光很兴奋,因为这将成为他将来晋身的资本。 天气很冷,讨厌的雪总是下个不停,何仰光走进山南郡的郡守府,身上的甲页碰得叮当作响,上面沾染的积雪簌簌的落个不停,他刚刚带着士兵完成了一天的训练。 夏练三九,冬练三伏,何仰光是打仗打出来的将领,他没学过多少兵法,但他很清楚,如果连这点苦楚都受不了,那就根本算不得一支精锐。 一踏进郡守府,他便看到了路超。前不久从燕国辽西方面传来消息,路超的父亲路鸿战死了,而让路超悲愤的是,他的父亲不是死在与东胡人的战斗这中,而是在辽西的内斗之中死于张君宝之手,这让同为武将的何仰光也是唏嘘不已,这大概是一个武将最大的悲哀了。 路鸿身着官服,但腰间却不是平素的玉带,而是用一条麻绳代替,何仰光知道,路超这是在替他父亲服丧,山南郡现在如此繁忙,何仰光本来还担心路鸿要离开这里回燕国去办理丧事,那山南郡就要乱成一团糟了,即便上头马上派来新人接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上手,这肯定会影响到明年的对赵作战的。 路超的表现让他异常敬佩。这名年轻的官员,并没有因此而荒怠公事,反而更加勤奋。何仰光很清楚路超的心思,当明年对赵开战之后,如果秦国能借此击败赵国,那么,失去了赵国屏障的燕国,便会直接暴露在秦*队的面前,到了那时候,路超的仇恨将会轻而易举的得报。 但随后由黑冰台转来的消息,让何仰光与路超两人都是惊讶无比,路超的仇人死了,张君宝落到了高远的手中,与暗算他父亲的一群帮凶,统统被高远斩首示众,辽西城落到了高远的手中。 高远,何仰光并不太清楚,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人说起过这个人物,对于秦国的普通人来讲,燕国着实太遥远了一些,高远对东胡的那些赫赫战绩,他们并不太清楚,倒是高远与叶菁儿的那一段传奇爱情,倒是传唱甚广,但偏生何仰光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并不感冒。 直到燕国内部发生剧烈的改变,高远一举控制辽西,并在积石城下击败数万燕军,迫使燕国新的掌权者檀锋,周玉签定城下之盟,何仰光在得到情况通报之后,才开始重视此人。 上头要求何仰光派出人手,探听关于积石城的事情,在草原深处,耸立起一座城池,这不是秦人想看到的。因为这件事情,何仰光找到了路超,因为他知道,路超也是辽西人,是扶风人。 他一次听到了路超与高远的关系时,的确张大了嘴巴,惊愕不已。其实路超与高远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因为那个时候的高远,的的确确是一个不良子,而路超却是一个优秀青年,作为优秀青年的路超,自然是看不惯高远的,如果不是两家的关系特殊,路超甚至不会去搭理这个家伙。 但四年过去,当年自己离家之时,他还是一个被父亲安排到县兵之中混日子的家伙,居然做出了一件件让天下人震惊的大事情。这的确让路超有些嫉妒,相比之下,自己以前为之骄傲的那些事情,都不能算是什么事儿了。 但高远能替他亲手斩杀了杀父仇人,也总算父亲没有白疼他一场。 他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何仰光,但何仰光却无法将他嘴里的那个高远,与现在的高远联系起来。 四年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改变许多,何仰光派出了一些人手潜入草原,但恐怕在短时间内,他们是回不来的。 “何郡守!”路超向他拱手为礼。 “ 五百一十章:启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两人在山南郡共事五年,相处甚洽,何仰光也不甚避讳路超,当着他的面便卸去了盔甲,又从一边的侍卫手中揭过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看着路超:“都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没有回去?纵使年青,身体强健,哪也得悠着点,这几个月来,你白日里忙上忙下,晚上回去之后还为爹守孝,都瘦了一圈了,我可不想你病倒了,换个人来,很难有你的能力不说,就算也是拔尖的人才,一时也是接不上手的。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出不得半点岔子。” “多谢郡守的关心。”路超欠欠身子,“今日留在这里等郡守,正是有事要求郡守大人。”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何仰光哈哈一笑,将手里的毛巾扔给了卫兵,突然目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似的讶异的道:“路司马,今儿个可真是稀罕了,好像这两年你除了公事,根本没有求过我什么,今天这是为了私事?” “是。”路超道:“辽西高远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我母亲因为父亲之事,不愿再呆在辽西,要到我这里来,所以他派了两百骑兵,一路护送我母亲过来。” 何仰光呆了呆,“是这事啊,说起来这高远也算是重情重义了,你是想……” “郡守,从辽西过来,路途不短,信使说他是提前五天出发的,那现在我母亲距这里也就只有五六天的路程了。但您也知道,这最后五六天的路程反而是最难做的,马匪很多,护送的人只有两百骑兵,而且听信使说,这一次母亲是带上了全部家当过来。光马车就有数十辆,我有些担心。” 何仰光点点头,这最后一段路程不好做。他当然是知道的,因为那些马匪。都是秦人放养的,这些马匪惹不起他们秦人,但继续骚扰赵人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还可以让何仰光锤练他手下的新兵,一举两得的事情, “我正准备带兵出去剿几股马匪,顺便再将那几个不太安份的小部落给灭了。我会派出一支队伍去迎接他们的,你便放心吧,高远既然是护送你的母亲,派出来的人肯定是精锐,两百骑兵,也不算少了。”何仰光道。 “如此便多谢郡守了,不知郡守这一次出去拉练准备带多少人马,我哪边好准备好粮草。”路超心头大喜,如此一来,便可高枕无忧了。 “骑兵我全带走。另外,再带三千步卒出去,你每人准备三日的口粮。不,准备两天就好了,剩下的,我要就食于那些匈奴人。”何仰光狞笑了一声。 路超明白了,这一次被何仰光盯上的那几个小部落,必然会是灭绝的命运,不过对于匈奴人,他可没有什么好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惜总是杀不绝。但能多杀几个,总是少了几个隐患。 “城里还留下三千步卒由副将周澄统帅。”何仰光笑道:“你上次不是抱怨说开春之后。耕牛不够么,这一次我便替你带一些回来,不过那些匈奴人的牛都没有驯过,回来之后,要想他们在明年开春发挥作用,还得费一些手脚。” “这可多谢郡守了!”路超喜道:“驯不是问题,我们这里有经验的人多得是,如果耕牛充足,明年我们可以开垦更多的荒地,再过个一两年,咱们山南郡就能自给自足了。” “那可就要看你路司马的能耐了!”何仰光大笑。 “只要朝廷不间断地向这里迁移人口,有了足够的人丁,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已经上书朝堂,请朝廷将那些罪不致死的犯人都发配到山南郡来,我想朝堂上的大人们应当不会拒绝。” “他们当然不会拒绝。”何仰光道:“你替他们腾空了牢房,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现在那间牢里不是人满为患,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些家伙之中,穷凶极恶的人可是不少,到了这里,你不怕他们给你添麻烦?” 路超冷笑一声,“山南郡不是其它地方,这里现在可是军管,有何将军在,我怕什么,他们所犯的罪,在内地要依律而行,或许罪不致死,但在我们这儿,行的却是军法,敢闹事的,不服管教的,一律砍了脑袋示众。” “你现在可比刚来之时杀气重了许多啊!”何仰光大笑道,“不再时初时的那个谦谦公子了。” 路超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我倒想当个谦谦公子,但我现在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啊!” 端详着路超冻得通红的脸庞,还有耳朵上,手上的冻疮,何仰光满意的点点头,“读书人能吃得你这苦头的,的确不多,不过你是李大家的关门弟子,我又不怎么惊讶了。” 路超告辞而去,他的手脚的确很快,当夜,便已经备好了二日的口粮,第二天天一亮,便送到了何仰光的大营之中。当站在山南郡城头之上,目送着军队走出山南城的时候,路超的心仍然是忍不住激动起来,等他们回来,自己就可以见到母亲了。对了,不仅仅是母亲,还有父亲的骨灰,母亲将父亲的骨灰也带过来了,还有那个直接害死父亲的凶手张灼,自己要一刀一刀地剐了这个王八蛋。 想到这里,路超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跟着李儒学习了数年,两年之前,他到了秦国,跟着李儒又走遍了秦国,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与燕国完全不一样的国家,百姓虽然不富,但却意气风发,官员廉洁而高效,军队凶悍不畏死,这大概便是秦人能雄霸天下的原因吧。 而真正折服他的却是那个深宫之中的男人,秦武烈王。那个不怒自威,双目炯炯的的男人拍着自己的肩膀,大笑着叫自己小师弟的时候,路超便知道,自己这一生必然是要卖给这位名震天下的大王了。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这大概便是这个时代的普通读书人最好的命运了,路超明自己的处境,在燕国,自己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大头兵出身,在蓟城那些大贵族的眼中,比那些最底层的平民,也强不了多少,自己回燕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前途,或者最后如同吴凯那样,能做到一个县的县令,就算是不错了。 而在秦国,却完全不一样,抛开自己的师傅这层关系不说,在这里,只要你真正的有才学,有能力,就不愁没有出头之日,更何况,师傅已经将自己领进了这扇大门之中,自己的起点便是五品的山南郡司马,以后的路怎么走,就要看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距此遥远的另一个男人,高远,从小到大,自己都要比他优秀的多,自己也从来没有将他当成对手,但现在,这个男人,显然已经将自己远远甩开了。 我不会比你差的。路超在心中默默地道,自己有一个无比良好的环境,而你在燕国,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了的,短暂的辉煌之后,说不定就是凄凉的败亡,路超知道,高远现的处境并不怎么好,他的敌人,就没有一个是轻量级的。 我会比你强的。他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秦军,转身下了城墙,一天的工作要开始了,自己的每一天,都是忙碌和充实的。 就在路超在心中碎碎念叨着高远的时候,其实高远离他并不远,刚刚过去的这个晚上,在风雪之中,高远带着一部骑兵,袭击了一支匈奴马匪,这支一百余人的马匪在这个夜晚全军覆灭,一个也没有走脱。 这不是第一支被他们歼灭的马匪,这段日子以来,高远已经连续剿灭了数支这样的马匪,这些流浪以抢掠为生的马匪队伍多则三四百骑,少则百余骑,碰上了高远的骑兵,摆在他们面前的,其实除了去阎王那里报道,还真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高远当然不会好心的大老远跑来清剿马匪,替草原人民或赵国边境谋福利,他唯一的目的,便是全歼了这些马匪,然后冒充他们来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尸体拖到低洼处,用积雪掩埋起来,显得很是方便,他们的旗帜或者是带有强烈的身份色彩的东西被留了下来,其它的,全都成了雪堆之下的隐藏,不到明年开春雪化之时,这些马匪永远也不会露出踪迹。 “已经差不多了。”贺兰雄在飘飞的雪花之中,策马走到了高远的面前,“按照曹天赐他们行程的估计,现在应当已经进入到了山南郡秦人的控制区域内,我们要行动了。” 高远微微地点了点头,“白羽程在清洁对手的斥候,还有侦测山南郡秦军的动向,等他们回来,我们便该开始动手了。” “如果路超反应快的话,这个时候,应当有一支骑兵在快速接近曹天赐了。”贺兰雄抬头看了一眼天气,“只是这天气糟糕的很,说实话,我很担心赵军能不能按照计划,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 “攻取山南郡,关系到代郡的存亡,子兰不会怠慢的,要是这一仗打成了半吊子货,拿不下山南郡的话,那子兰和他的代郡将是最大的受害者。所以,他一定会很努力的。”高远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迎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曹天赐抱着膀子看着正在收拾营地的士兵,现在他的手下有两百骑兵,当然都是征东军精锐之中的精锐,高远统领的大部队离他们并不远,有白羽程的这个老马匪探路斥候,一般的马匪基本上是威胁不到他们的,但任何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一支马匪鬼使神差的撞上了他们,有这些人在,也能从容应对,在这片地方,大股的马匪和匈奴部队早已被秦人收拾得差不多了。 回望着营地当中那大大小小的数十辆马车,曹天赐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这其中,一部分是路夫人的家当,但另外一部分,就是他的秘密了,当着路家的面,这些马车之上装得都是一些补给之物,但转过头来,马车便被掉包了,里头的东西,当然是能要人命的玩意儿。 看着士兵们已经收拾停当,曹天赐走到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前,低声道:“路夫人,我们要出发了,这里距山南郡快马大约还有二天的路程,不过我们走得慢,怎么的也还要个四五天时间,到时候,您就可以看见路公子,哦,不对,应当是路司马。” “这一路走来,多亏了天赐你的照顾。等到了山南郡,我一定要让超儿好好地感谢你。”马车内传来了路夫人的声音,数九寒冬里一路巅簸,便是一个强壮汉子也吃不消,何况他一个老妇人,马车里布置得再舒服,曹天赐照顾得再周到,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也是累得够呛,此时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疲惫。 “这哪里敢当!”曹天赐笑道,转过身来,看着马车旁的管家路斌。微笑道:“路管家,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干脆你也去坐马车吧,你年纪毕竟大了些,跟着我们一起骑马,身子吃不消的。” “无妨!”路斌摇摇头,“我就骑着马随侍在夫人身边,我没事的,撑得住,左右也不过几天时间了。” “随您吧!”曹天赐摇摇头。转身离开,看着曹天赐挺拔的背影,路斌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是在强撑着,年纪终究是大了,想当年随着老爷在战场之上拼杀之时,比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大不了几岁吧。想到这里,摸了摸腰里的刀,现在他更多的是一个装饰品了。真要是有敌情,只怕自己连挥也也挥不动了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自己老了。不过能看着老爷的大公子如今有了出息,年纪轻轻便在秦国做到了一郡司马一职,而高远更是威震天下,也足够了。 队伍里突然传来急促的短笛之声。曹天赐一惊,抬起头时,远方已是出现了数十个黑点。那是数十骑骑兵,战马奔腾,卷起腾腾雪雾。 “准备作战!”一名骑兵军官大声地下达命令,数十骑征东骑兵迎了上去,其余人则迅速散开,将路夫人所在的车厢紧紧地围了起来,曹天赐一振马缰,向前迎了上去。车厢边上,路斌也抽出了他腰间的刀。 看到对面来骑的服装,曹天赐笑了起来,那是山南郡的骑兵,大幕,已经拉开了么?一夹马腹,他迎了上去,高声叫喊了起来,“前面是山南郡的兄弟么,我们是大燕征东军高将军麾下,奉命护送路夫人前来。” 随着他的喊叫声,对面的数十名秦兵一下子放慢了速度,在离曹天赐十数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名秦军校尉越众而出,“我等正是山南郡何将军麾下,奉何将军之命,前来迎接路夫人!” “太好了!”曹天赐击掌笑道:“终于见到你们了,这些天我可是提心吊胆,听说这一带马匪甚众,我手下只有两百人,生怕撞见了他们,自己生死倒不打紧,是要让路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糟糕了。” 秦军校尉哈哈一笑,“这一带马匪的确不少,但没有大股的,最多的也不过三四百骑人马,你手下有两百精锐,有甚可怕的。” “这些马匪可都是匈奴骑兵!”曹天赐摇头道:“匈奴骑兵的骑术不是我们能比拟的,如果二对一,我们还有把握,一旦超过了这个点,哪可就没有什么胜算了。” 那校尉看了一眼曹天赐,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我只带着不到五十人,便敢在这片草原上大摇大摆地来去自如,要是我有两百大秦骑兵,便敢单挑任何一支马匪,你们,未免也太不济事了。” “那是那是!”曹天赐陪笑道:“秦军铁骑,雄冠天下,哪是我们能比的。不知将军贵姓?” “我姓马,叫马力,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介校尉!”马力的眼睛看向曹天赐身后的马车,“路夫人便在后面的马车上吗?” “是的,我引马校尉过去。” 两人奔到路夫人马车边,马力翻身下马,躬躬敬敬的叉手向着马车厢行了一礼,大声道:“老夫人,末将马力,奉山南郡郡守何将军之命,前来迎接保护老夫人前往山南郡治。” 马车车窗被打开,露出了路夫人惊喜交加的脸,“你是山南郡来的,我的超儿还好么?” 马力呆了呆,这才醒悟过来老夫人嘴里的超儿就是山南郡司马路超,当下道:“回老夫人话,路司马很好。从这里到山南郡,还有一百余里路程,不过风雪甚大,每天走不了太远,总得还有三四天时间,老夫人就能与路司马团聚了。” 看着马力躬敬的模样,路夫人心中甚是欢喜,儿子是文官,但这武将说起他来,语气之中极为恭敬,看来儿子在哪里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马车转过身来,看着曹天赐,“从现在开始,路夫人的安全由我们接管,你们只需负责外围警戒就可以了。” “如您所愿!”曹天赐淡淡一笑,也没有与对方争执,只是挥了挥手,让马车周围的征东军骑兵散去,由马力带来的骑兵布防。 车队再一次缓缓向前,虽然马力再三强调,不必担心马匪,但曹天赐仍然小心地向外面放出了不少哨骑。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马校尉,您说是不是?”曹天赐微笑道。 马力看着周遭的征东军骑兵,显然都是见过血的老手,不由笑道:“你带的这些人也不差,怎么如此胆小?据我所知,征东军也是一支少有的强军啊,些许马匪,何需放在心上?” “不瞒马校尉,我们征东军中,也有不少匈奴人,他们无论是骑术还是马上格斗,都比我们强上不止一筹,平素这些匈奴骑兵都在军中充任教官,我们也与马匪交过手,你们这一片儿的马匪,比起我们那里的恐怕还要凶悍一些,可不敢大意。” 听着曹天赐的话,马力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倒也不错,不过强悍的匈奴骑兵已经被我们大秦打垮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群没卵子的货,看到我们大秦的旗帜,没失魂落魄转身就跑.根本没有打一仗的勇气,所以啊,你就放心吧.”他指了指队伍之中飘扬之中的大秦军旗,”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护身符.” 曹天赐虽然点头在附和,但神色之中,却仍然不免浮起了不以为然的神色,马力看着曹天赐的模样,心中微怒,”实话告诉你,这里不可能有大股的马匪,何将军带领数千兵马出来拉练,那些马匪鼻子最灵了,此时只怕正在狼狈逃窜,找一个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躲避,那里还敢出来骚扰生事.” 曹天赐目光闪动:”何将军带领大队人马出来拉练了,那可是太好了.不知何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出城?” “一千铁骑,三千步卒,这一次咱们出来,就是为了肃清这一带的马匪,顺便灭几个匈奴小部落,让新兵们见见血!”马力得意地道:”所以,我们不必怕碰上马匪.从这里到何将军的部队,快马小半天就到了,你认为有那股马匪,敢来招惹我们吗?” 曹天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我就放心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名骑兵,那骑兵会意地微微颔首,不为人所知的开始降低马速. 半个时辰之后,队伍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马力与曹天赐回头看去,却见一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几名士兵围在哪里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出了什么事?”曹天赐大声问道. 一人抬起头来,”曹将军,这车的车轴断了,我们正在修理.” “怎么搞得?昨天晚上宿营的时候没有检修么?”曹天赐大怒. 几名士兵都无言地低下了头,曹天赐哼了一声,”你们几个既然失职,就给我留在这里修理吧,要是修不好,马车上的东西,就是背,你们也要给我背到山南郡去.” “将军,只是车轴断了,我们有备用的,最多半个时辰,就能修好.” “那你们慢慢修吧!”曹天赐哼了一声,”我可没时间等你们.”一打马,扬长而去,身边的马力微微一笑,也是随后跟了上去.丢下了那辆马车和几个士兵. 几个士兵苦着脸,开始卸下车上的货物.一柱香时间过去,马车上的货物终于卸完,而前方的车队也隐没在了风雪之中,几名士兵直起腰来,其中一名道:”你们几个,马上换上新的车轴,然后去追赶车队.” “是!” 说话的士兵却是翻身上马,向着另一个方向打马疾驰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这个世界太疯狂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接到曹天赐的报告之后,真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他本来担心寒冬腊月的,秦军要在山南郡城之中猫冬,想将他们诱出来,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万万没有想到,秦军居然会在这个季节出来拉练。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当初在扶风城,在居里关的时候,也经常在大雪纷飞,寒冷刺骨的时节,将士兵从温暖的军营里拖出来进行一系列的训练。 难怪秦军如此骁勇善战,感慨之下,心中也微凛了一下。不过这对于他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 “看来我们的计划,需要有一些小小的改变!”看着身边的步兵,贺兰雄,白羽程,他微笑道。“也许,比以前的难度要降低一些。” 何仰光是勤劳的,但早起的鸟儿不一定有虫吃,因为他们也有可能碰上早起的猎人。 数名信使从高远军中飞奔而出,他们所去的方向,却是冯发勇所率领的赵军所在。 又是一天清晨到,肆虐多日的大雪终于停止,但寒冷刺骨的风却没有收敛,一夜风过,原本还有些蓬松的积雪被冻得结结实实,曹天赐却觉得神清气爽,昨天晚上,去报信的士兵归队,带来了高远新的命令,大幕即将拉开了,这让他实在很兴奋,寒风拂面,带给他的却是清爽而不是冰冷,回头看了一眼马力,嘴角不由噙起一丝冷笑。 马力是骄傲的,在他的心中,秦国的军队天下无敌,秦人铁骑足以击败这个世上任何一支骑兵,在上一次大战之中,他们击败了匈奴。王子赢英率领两万铁骑千里追踪,斩匈奴王野芒于阵前,更是让他们自信不已。 曹天赐嘴上自然奉承着。但心里却在冷笑,他很想告诉马力。他嘴里所说的足以以一挡十的他带来的这些骑兵,还远远称不上天下第一,如果双方现在冲突起来,曹天赐就算只出动与对方相同的人数,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马力和他的部下拿下。 但有什么必要呢?曹天赐在心里想到,这些秦兵终究只是征东军网中的猎物,便让他先快活一下嘴吧! 不下雪了,虽然没有太阳。但视线也比昨天要好上许多,不过一眼望出去,完全的一片白茫茫的原野,连那些高低起伏的地形,也完全看不出来,让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阵慌悸。 而就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原野之中,却突兀地出现了数个黑点,在一片雪白之中,异常扎眼。对方在缓缓靠近着这支车队。 “马匪!”曹天赐眼孔收缩,大声喝道。随着他的怒喝之声,两百征东军骑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刀出鞘,沿着马车形成了一个圆阵。 的确是马匪。双方的距离此时不过相距了里许。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但却能清晰地看清对方的打扮,马力随着秦军多次出击清剿草原上的马匪,对对方自然也是熟悉得很。 对方只有十数骑人马,面对着这支多达数百人的骑兵,却奇怪的没有逃跑,而是驻足观看,竟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是马匪的哨探!”曹天赐脸色有些难看,“马校尉。是马匪的哨探,他们发现我们了。”说着话。他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之中飘扬着的秦**旗,这一眼看得很奇怪。但马力却懂对方的意思,昨天他刚刚说过,草原上的马匪只要看到秦军的旗帜就会望风而逃,但现在,马匪真得来了,却对他们的旗帜恍若未见。 马力心里一阵恼怒,心道如果这里是数百秦军铁骑,对方自然要望风而逃,但现在,他手里只不过数十骑而已。 不过数十骑收拾对面那些胆大妄为的马匪也足够了。 他哼了一声,“不逃更好,我秦人以贼首计算战功,他们既然不逃,正好为我的功劳薄上添上几笑。” 挥了挥手,身后的骑兵摧动马蹄,走了上来,马力指着不远处的那几个马匪,“看到了吧,大概是从哪里流亡过来的生匪,还不知我们的厉害,去十个人,给我将他们拿下。”眼下天气寒冷,大雪漫天,草原之上,生存艰难,或许这是一些饿疯了,穷疯了的流窜而来的马匪,既然不知厉害,那就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十名秦军兴奋的策马出列,一声呐喊,马刺轻叩马腹,径直向着远处的那几骑马匪扑去,曹天赐斜睨这些秦军,清一色的手执骑枪,马鞍旁悬着一批马刀,看他们纵马而出的姿态,也算是不错的骑术,但这不错,要看跟谁比,比起中原各国来说,他们的骑术的确不错,甚至可以说很出色,但比起匈奴人,东胡人,他们还差上许多。 匈奴之败,不是败在他们的士兵不擅战,而是败在整个的战略之上,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十骑跃马攻击,刚刚出列,便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攻击半径,看他们的动作,那是先要将对面的几个马匪圈起来然后再进行攻击。 对面的马匪似乎小小的惊慌了一下,然后掉转马头,向着雪原深处纵马逃跑。在他们的身后,十名秦兵大声呐喊着追击上去。双方马速极快,在曹天赐的眼中,越来越小,在转过一处雪原之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曹天赐知道,那是一处覆盖上了积雪的小小丘岭。 “不会有危险吧?”曹天赐看着马力,有些担心地问道。“他们只是马匪的哨探,追上去,会不会遇上对方的大部队?” “不用担心,对方跑不远!”马力胸有成竹地道:“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士兵,在一定的距离之内,他们追不上这几个马匪,便会回来的。不必管他们了,我们走吧,等一会儿他们就会跟上来。” 曹天赐嘴角上扬,似乎想要笑,却又最终没有笑出来,“佩服,佩服!” 那几个马匪,领头一个,他是认得的,那是横刀,曾经纵横东胡的马匪头子之一。 这个小小的插曲没有拖延车队前进的脚步,在马力的信心满满之中,他们重新出发。一柱香的功夫过去,远处马蹄声响起,不是马力希望中的那十个秦军,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的,仍然是那几个马匪。 马力眼瞳收缩,曹天赐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此时对面的马匪只有五骑,经先前少了一个,他们提在手中的刀,还在向下滴着鲜血,将马蹄边的积雪染红。 而十名秦军却一个也没有回来,这岂不是说,对方只付出了一人的代价,便全歼了这十名秦军。 “马校尉!”曹天赐干巴巴地叫了一声。 马力顿时恼羞成怒,曹天赐此时沉默也便罢了,但他一开口,不谛便是抽了马车响亮的一个耳光。 “去二十个人,拿下他们的脑袋回来。”马力凶狠地叫道。 二十名秦军并没有先前十名同伴的失陷而有些惧怕,反而显得更激昂起来,一拉马缰,便出列而去。 “马校尉,敌人凶狠,我也派些兄弟们跟上去,以作后援吧。”曹天赐挥挥,唤过身边一名骑兵,低声说了几句,那骑兵点点头,拔也马刀,厉声喝道:“第一队,随我来。” 三十名征东军骑兵立即尾随着那二十名秦军而去。 看到这边数十人气势汹汹奔袭而来,那头马匪一声唿哨,转身便逃,如同先前一样,奔逃一阵之后,便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会不会有对方的大部队藏在某个地方?”曹天赐忽然有些担心起来,凑近马力,问道。 “不可能,我们过来之前,已经侦测过这一带,根本就没有大批的马匪,这里离山南郡已经很近了,大规模的马匪在这里出现,完全就是在找死,而且曹将军,你也是骑兵,如果有大规模的马匪接近,你难道没有感觉?” “也是,也是。”曹天赐点点头。 横刀勒住了战马,冷冷地注视着向他迅速接近的秦军,这个秦将蛮有趣的,居然还再来一次。看着尾随着秦军而来的征东军骑兵,他呵呵笑了起来,回顾左右,“你们说,呆会干起来,这些秦军是什么表情?” “死不瞑目。”身边,另一个马匪接口道。众人都是大笑起来。 横刀亦是大笑不已,笑得满脸的横肉抖动,“记住了,呆会打起来后,将那些马匹也要截住,不能让他们跑了,要是跑回去得战马数量不够,那个秦将聪明一些的话,可就看出破绽了。” “明白。”身边的几个马匪异口同声地吼道。 奔杀而来的二十名秦兵奇怪地看到前方的马匪居然不逃了,他们竟然回过头来,向着他们反杀过来,不过这正合他们的意思。 双方迅速接近着,手中的刀枪举起,凶气迸露。 但攻击却首先来自后方。征东军也在怒吼,他们手中的马刀高高举起,突然之间加速,追上了前方的秦兵,手中马刀落下,一蓬蓬鲜血喷溅而出。 横刀笑得很得意。 正如先前那个马匪所说的那样,这些秦兵死不瞑目。战斗在几个瞬息之间,便已经结束,二十名秦兵全军覆灭。 三十名征东军士兵跳下马来,与几个马匪热情地拥抱,大声的欢笑,然后他们迅速脱下了身上的征东军军服,换上了横刀带来的服装,转眼之间,刚刚的征东军士兵便变成了马匪。 “这个世界太疯狂啊!”横刀打量着新晋马匪,“转眼之间,兵便变匪了!” 众人齐声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大戏开演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当马匪再一次出现在车队的前方之时,马力一直自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与先前的数骑不同,这一次,马匪的数量到了数十人,他们仍然在里许之外,像一头头野狼一般在打量着他们的食物。 “曹将军!”马力霍地回头看着曹天赐。 “不行!”曹天赐想也没想,直接便回绝了马力,“马校尉,我们绝不能再派出人手了,派得少了,这是给对手送脑袋,派的多了,哼哼,他们只怕正希望我们被激怒,一股脑地全军出击吧!” “你是说?”马力问道。 “这是一个陷阱。”曹天赐断然道:“马校尉先前说过,这很有可能是从远方流窜而来的一股马匪,现在看来是真的,他们肯定缺少食物,身缺少被给,所以盯上了我们,哪怕我们是有军队护送的车队,” “他们的人应当不多!”马力沉吟道。 “是不多,我估计着,他们应当在五十到一百之间,如果超过了一百的话,他们就会强攻,而不是弄些鬼魅伎俩俨引诱我们了。”曹天赐点头道,丝毫不顾忌马力有些难堪的脸,“他们期望着我们被激怒,然后全军出击去追击他们,然后呢,他们藏起来的人便会来袭击我们的车队。” “我们分兵一半出去,应当与他们有一战!”马力道。 “不行!”曹天赐摇头拒绝,“马校尉,这些马匪既然能从远处一路逃窜至此,他们的战斗力便不容低估,再说了,我的任务是护送路夫人,而不是歼敌建攻,将路夫人送至山南郡路公子手中。我便算完成了任务,我不想节外生枝。不必理会他们,我们走吧,他们人也应当不多,只能采取这种诡计,只要我们聚拢在一起,他们便不处下嘴。” “我死了三十个人,你也同样死了三十个,你不想报仇?”马力想再努力一次。他带着的数十骑人马,此时只剩下了十个人。如果这样回去,免不了要受军法相责。 “战场伤亡,谁也无法预估,就算是想要报仇,那也是将自己的任务完成之后再说。”说到这里,曹天赐的语气已是冷了下来,“马校尉,不必多言了,等我们到了山南郡。完成任务之后,我会带着我的兄弟们去草原上寻找这些马匪,将他们杀个精光报仇。”他回头看了一眼车队,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 马力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曹天赐是对的。 几十名马匪在一侧窥伺,这前进的速度自然也可想而知了,半天时间。还没有走出十里地,这期间,曹天赐也曾摆出分兵而击的姿态。但只要他的人马一出动,马匪就立即后退,而曹天赐收兵,他们便又逼近,便如同牛皮糖一般粘在这支车队之上。 有这样一支马匪呆在一边,大家的午饭便只能啃着冰冷的干粮,和着地上的雪花胡乱地吞咽下去,稍事休息,便又开始赶路,远处的马匪看到始终不能再引诱出对方的人马,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了,终于开始缓缓向远处退去。 “看来他们是见着无机可趁,退走了!”马力松了一口气。 “不见得!”曹天赐反而更担心起来,“马校尉,我担心他们会集结人马来强攻。” “那岂不是更好么?”马力道:“他们一齐来了,正好聚而歼之。” “我担心打不过他们。”曹天赐叹着气,“我们要分心两处,一边要保护路夫人的安全,一边又要与敌作战,要知道,马匪可不在乎路夫人是死是活,而路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俩,就算打赢啊这场仗,只怕也活不了吧?高将军会要我的命,而路公子会饶了你?” 马力脸色微变。 但让马力更惊恐的事情在一个时辰之后出现了,正如曹天赐所说,马匪聚集了起来,在这个距离之上,他们完全可以数清楚对方的人数,竟然超过了一百五十骑。 咕咚一声,马力与曹天赐不约而的咽了一口唾沫,互看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畏惧,一百五十骑马匪,再加上先前马匪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这仗,只怕是不好打了。更何况,他们还要分兵保护路夫人。 “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展开进攻?”马力强压住心头的惊惶,看着曹天赐,问道。 “我怀疑他们还有人手。”曹天赐的声音很低,有些颤抖。“这肯定不只一支马匪队伍盯上了我们,先前那一支想吃独食,但发觉我们有些扎手,又不肯上他们的当,无法可施,现在恐怕是去联络更多的人手了。” “那怎么办?”马力也怕了起来。 “你先前不是说,你们何将军的人马离这儿不远吗?”曹天赐问道:“要是你快马去求救兵,这一来一回,要多长时间?” “只怕要一天时间。”马力道。 “一天便一天。”曹天赐咬牙道:“你马上出发,去找何将军讨救兵,你最好快一些,不然就替我们收尸吧!” “你们能挺一天?” “我会找一个有利的地方扎下营来,不走了,守。” “守得住?” “守不住也得守。”曹天赐指了指身后那些马车,“那里头,我们还带着一些防守器械,本来就是担心碰到这种情况,马校尉,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去。我这十个人也留下来帮你。”马力咬了咬牙。 “算了吧,多十个人少十个人于我们没有多大帮助,马校尉,你以为你可以轻轻巧巧的便跑去救援啊,马匪肯定会拦截你的,带上你的兄弟吧。”曹天赐淡淡地道:“让他们掩护你,如果你们都被马匪截住了,那我们可就真的完了。” “好,那你保重!”马力伸出手去,用力地握住曹天赐的手,“一切都拜托你了。” 十余骑秦兵从车队之中奔出,向着一侧狂奔而去,果然不出曹天赐所料,那些马匪立刻便分出数十骑人马,绕过车队,向着马力一行人狂追而去。 看着马力远去的身影,曹天赐嘿的一声,偷笑了起来。“前进,加快速度,前进!” 不知是不是马匪的援军没有到,不远处的马匪一直没有发动进攻,就这样一直尾随着车队缓缓前进,直到夜幕降临,曹天赐决定停下来扎营,马匪就在不远处,自然不可能再好整以暇的搭帐蓬,众人将所有的马车围拢过来,卸下了马匹,将所有的马车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车阵。 车阵里只生起了一堆篝火,路夫人与路鸿坐在火边,有些担心地看着不远处的马匪,他们也扎下了营地,数十堆火熊熊燃烧着,隐隐约约地传来马匪们的怪笑之声。 曹天赐走了过来,坐在火边,满脸的沉重之色。 “曹将军,会不会有危险?”路鸿的声音里透着惊慌。 曹天赐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来,“路夫人,末将不敢瞒你,情况糟得很,现在土匪的力量已经不比我们弱,他们一直没有进攻,只怕是在等待着援军,如果他们的同伙一来,我们只怕就挡不住了。” “哪怎么办?”路鸿惊叫起来。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曹天赐道:“路管家,我派十名最好的士兵,由你率领,再过两个时辰,便悄悄地离开这里。我们留在这里吸引对方的兵力,这样,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十个人?”路鸿瞪大了眼睛。 “这个时候,并不是人多就好,也许,人少更能逃出去,马匪肯定想不到我们会来这一招,他们的主意力只会集中在我们身上,现在的他们,以为我们是他们毡板上的鱼肉,警惕性已经降到最低,如果你们还留在这里,那就真是有死无生了。” “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路鸿看着对方,虽然这样潜逃,危险亦然很大,但留在这里,却是一点生路也没有。 “我估摸着,等他们援兵一到,就会发动进攻,我们能拖他们多长时间便是多长时间,如果命好,我们能逃出来,会来找你们的。”曹天赐道。 “曹将军,是我连累了你们。”路夫人眼角含泪,曹天赐这是拿这数百条人命在掩护她逃走,由不得他不感激。 “路夫人别这么说,既然被马匪盯上,我们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他看了看车阵之中的马车,“就是这些财物,只怕都带不走了。”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路夫人摇头道。 “那就这样吧,我去为夫人挑十个最好的士兵。”曹天赐站了起来,离开了路夫人两人。 午夜时分,十名士兵护卫着路夫人与路鸿两人跨上了战马,马蹄之上包着厚厚的布皮,嘴也被勒了起来,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十余人悄悄地离开了营地,向着远处悄无声息的离去。 看着路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曹天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路夫人当然是安全的,没有马匪会去追击他们。 “大戏开演了!”他得意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主角登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护卫着路夫人的队伍离开之后,这支车队开始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原先一直在全神贯注警戒的士卒们明显的放松下来,一些人开始在火堆之上烧烤着食物,食物的香气在队伍之中弥漫开来。 对面马蹄声响,马匪队伍向着这里靠近,曹天赐微笑着站起来,大戏已经暖场完毕,接下来,主角要登场了,而他们,作为这场戏不可或缺的配角,还有极其重要的戏份。 横刀提着他那把标志性的大刀走进了车阵,刀背上的九环互相撞击,叮当作响,他热情地与每个人打着招呼,众人也都向他微笑示意。 “你需要的人,都已经从将军那边赶过来了。”横刀笑咪着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在他身后,一队人马牵着自己的马匹出现在曹天赐的视野之中,这些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伤痕,身上血迹斑斑。 “他们都是将军在剿灭那几支马匪时作战受伤的士兵,不过他们的伤都不重,不妨碍作战,也不会对你的计划有什么影响。“横刀笑吟吟的道。 “多少人?”曹天赐问道。 “六十五个!”横刀转过身,“你的人再留下几十人,凑足一百余人,你剩下的队伍将归队,嗯,与马匪大战一场,丢掉了所有的辎重,突围而出,二百人的骑兵,折损一半,剩下的大部分有伤,这也说得过去了。” 曹天赐点点头,“所有的辎重都交给你了,还等上一个时辰,我们便要去追赶路夫人了。” “要不,我跟你一块去,你需要一个战斗力强大的家伙!”横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是自信地道。 曹天赐嘿嘿笑了起来,“你还是算了吧。你特征太明显,等会儿我追上了路夫人,队伍之中突然出现你这么个家伙,岂不是不打自招,再说了,你跟着将军作战,岂不是更好?那可是与秦军作战,号称天下第一的强军。” “什么天下第一!”横刀撇了撇嘴,“我已经见识过了,不过尔尔。唯一可以称道的,便是那种悍不畏死的态度。我想跟着你去,是因为你那儿更刺激,我以前跟着白老大时专干这些勾当,熟悉。” “算了吧,路鸿刚刚见过你,这可不能大意。”曹天赐笑道。“还是专心干好你的活儿吧!” “我已经没活儿了。”横刀笑道:“接下来,就是对付急吼吼来援助的何仰光了,哈哈。一千秦军铁骑,想想也令人兴奋呢!” 被曹天赐与横刀掂念着的何仰光和秦军,此时正将一个百余帐的匈奴小部落包围了起来,大雪漫天之中。这个小落部没有想到秦军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周围,当他们发现异常时,一千秦军铁骑已经截断了他们的退路,而他们仅仅只有不到两百骑战士。无论如何也不是秦人的对手。 秦军骑兵并没发起攻击的意思,他们只是布成了一道警戒线,防止敌人突围。攻击将交给三千步卒来完成,这些步卒几乎都是新兵,他们需要用鲜血来浇灌,使他们能尽快地成长起来,对手只有两百成年战士,即便算上勉强能骑上马的人,也不会超过五百人,三千步卒组成的攻击线,足以防止出现任何的意外,同时也可以让这些新兵在尽量减少伤亡的同时,得到充分的煅炼。 成年战士全部消灭,其它的要俘虏,这便是何仰光的命令,俘虏带回山南郡后交给路超,将会发挥他们的余热,山南郡现在最少的就是人手。 他满足地看着三千人的步卒在军官的指挥下,从数个方面向着中心的这些绝望的匈奴人缓缓地压了过去。对方显然已经惊慌失措了。 绝望的嗥叫声中,被包围的匈奴人摧动了战马,开始了疯狂的突击,但在何仰光的眼中,这只不过是一个垂死野兽最后的挣扎,他们如果还早一些发起突击的话,或许还可以多撑一段时间,毕竟自己的麾下大部分只是新兵,但现在,晚了。 这种练兵之法,的确会造成伤亡,但换来的却是一支虎狼之师,何仰光不在乎这点伤亡,就算是将士兵关在营中训练,也还有死伤呢,更何况这是真刀实枪的战争。 战斗的胜负,没有任何的悬念,他现在关心的只是自己派下去的那些基层指挥官,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他要从这些人中,挑选出最耀眼的军官,提升他们的职位,让他们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也只有在这样的战斗之中,他才能最大程度地了解一名指挥官的能力。 身后急促的马蹄之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头来,他的眼瞳微微收缩,那是他的后哨,而此时在他们中间的一名军官,浑身是血,全身几乎是伏在马上,向着他这里急奔过来。 战马停在他的身前,马上的军官几乎是滚下马来,抬起头来之时,何仰光一下子觉得呼吸急促起来,那是他派出去迎接路超母亲队伍的一名校尉,马力。 “何将军,马匪,马匪袭击,马上派援军救援。”马力身上伤痕累累,盔甲破烂,身上伤口看起来有些恐怖,说完这句话,两眼翻白,已是晕了过去。 何仰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站在一边看着亲兵手忙脚乱地救治着马力,必须先将他救醒,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他已无心关注远处的战局,那已经不值得关心了,虽然看着平静,但他的内心此时却已是波澜起伏,马力带去了数十骑精锐骑兵,高远那头派出来护送的也有两百骑兵,征东军的战斗力应当不差,两百余精锐骑兵,居然需要马力如此狼狈地逃回来求救,那马匪该有多少?这片地方,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大规模的马匪? 救援是必须要去的,先不说路超与他合作甚洽,当是此人的背景,自己也不能怠慢,他的老师李儒在秦国身份尊崇,便连王上也会恭敬地称上一声老师,在大殿里,只要李儒出现,王上的大案边,都会有他的一席座位。 在何仰光看似耐心实则内心焦急的等待之中,马力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在何仰光一迭声的询问之下,马力将他所知道的情况详实地叙述地出来。 他带着十名秦骑突围求援,遭到了马匪数十骑的追击,身边的士卒两人一组,返身抵挡追兵,替他争取时间,最终只有他一人破围而出,其余的人尽数丧生在这场追击战中,即便是他,也是负伤累累,能最后逃出来,连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曾经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了。 听着马力的叙述,何仰光突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路家在辽西应当算是富豪,名扬天下的吴氏酒业之中有路家的股份,每年的收入对于他而言,那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从路超那里得到的消息,路夫人这一次过来,光是随行的马车便有数十架马车,这样庞大的一支队伍,行走在雪原之上,便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一只肥羊了。那些穷疯了,饿疯了的马匪,肯定会瞪着血红的眼睛,盯上这支车队。 两百骑兵护送的车队,一支马匪队伍吞不下,但他们可以联络更多的马匪队伍,几只马匪队伍联合起来,便有这个实力了。 看来路夫人遭遇的便是这种情况,而且对方的战斗力还极其强悍,马力带去的骑兵,在自己的队伍之中,亦是精锐,但竟然在对决之中,不敌对手,充分说明了这一次马匪是多么的强悍。 他的嘴角微微上挑,也好,自己正在寻找他们,他们集结在一起,倒是省了事,此时希望征东军的那支骑兵能够坚持到最后,对方选择扎营坚守而不是突击,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有骑兵,立即集结,前往救援。”何仰光回头瞥了一眼战场,那里几乎已经大局已定,垂死挣扎的匈奴人已经被数面进击的秦军压迫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之中,覆灭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传令给倪忠,剿灭这些匈奴人之后,立即转进接应我们。” 一名亲兵领命离去。 “马力,你还能骑马吗?”何仰光看着虚弱的马力,问道。“我需要你带路!” “将军,我行!”马力强撑着站了起来,“给我换一匹马,将我绑在马上就行了。” “很好!”何仰光赞赏地点了点头。 一千秦骑转瞬之间便集结在一起,在马力的引路之下,向着雪原深处狂奔而去,而原地,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因为突发的状况,原本准备掳掠的俘虏也不要了,士兵们突进了匈奴人的营帐,刀枪之下,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屠营,这便是何仰光最后的命令。 高远坐在一处雪丘之上,正在嚼着冻得坚硬的羊肉干,间或捞起一团积雪塞进嘴里,在他的身周,步兵,贺兰雄带着骑兵们正在开始集结。远处,有急骤的蹄声传来,高远用力地咽下了嘴里的肉干,看着远处奔来的哨骑,大笑着站了起来,“演出开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围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山南郡控制范围有多少马匪在活动,何仰光心中是有数的,即便如马力所说,有更远处的马匪流窜而来,数目也不会很多,这样的天气之下,出动人马是需要有强力的后勤保障的,否则,在茫茫雪原之中,冻饿而死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路夫人一行,带着太多的财物,这可能是引起马匪觊觎的最大原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穷疯了饿疯了的马匪,极有可能为了这一个大目标铤而走险。 但无论如何,对手能凑起来的人马不会超过五百。这便是何仰光对周边马匪的估计,实则上,他的估计也是zhun que 的,被高远连续打击而全军覆灭的数股马匪,加起来也没有五百人。 但是护送路夫人的只有二百征东骑兵,如果这些马匪当真聚集在一起的话,也不是这些征东军能抵挡的。实际上,这些马匪的战斗力是不容小瞧的,而对于这一点,何仰光也是心知肚明。 一千骑兵在雪原之上卷起滚滚的雪龙,在马力的带领之下,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何仰光采用的是滚动式前进,一千骑兵先向前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其中半数停了下来,休整马匹,另五百人继续前进,一刻钟之后,先前休息的骑兵赶上来,继续前进,而前队则停下来休息,如此行军,可以保证在长途奔袭时,骑兵们不至于因为马匹劳累过度而失去战斗力,不管怎样,他们在第一时刻,都会有至少一半的部队可以立时投入战斗。 马力抵达求援的时刻,天刚刚亮,一夜的战斗和狂奔,让他找到了何仰光,而何仰光带领着的一千骑兵。速度要更快一些,在夜幕即将落下的时候,前军办理抵达到了目的地。而一直没有休息的马力,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指着前方高处,他有气无力的道:“就在哪里,何将军!” 何仰光看着远处那处高起来的雪原,的确,征东军的车阵就停在哪里,一面征东军的旗帜还在高高飘扬,但那里。怎么也不像一处发生过激战的战场,平静,展现在何仰光面前的就是一片平静的风光。 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痕迹,也没有马匪。只有那面征东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何仰光的手慢慢地握住了刀柄,眼孔渐渐收缩,直至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在他身后,随他先期抵达的五百骑兵都是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奇怪的景象。 “这是陷阱,撤退!”何仰光突然大声嘶叫起来,“撤退。全军撤退。” 何仰光一带马缰,拉马便转身向后,而他这一声突兀的命令,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秦军。也在这一瞬间了一丝慌乱。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的远方,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号角之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地面微微震颤起来。 “后队遇袭!”一名秦军军官大叫起来。 示警的号角这声不绝的响起,随之,震天的喊杀之声从远方传来。何仰光脸色难看之极,看着伏在马鞍之上的马力,恨不得一刀就斫了他,事实很清楚了,这个笨蛋上了别人的大当,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他们设下的陷阱。 什么马匪,什么抢劫路夫人车队,这yi qie 都是事先设计好的,设计他们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远处飘扬的旗帜的主人,征东军,高远。 “转进,救援后队!”何仰光怒喝道,后队此时狂奔了半个时辰,正在休息的时候遭遇突然袭击,在马力之上就大打了折扣,而骑兵作战,马力是其中最重要因素。马倒下了,骑兵个人功夫再高超又有什么用,舞着大刀,步行作战吗,别人都不稀突砍你,直接纵马将你撞上天就结了。 何仰光的马头直转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在车阵那边,一个个的骑兵突然,看他们的打扮,的确是马匪,但何仰光只瞄了一眼,便知道这不是马匪,而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人数不多,只有两百骑左右。 “就是他,就是他!”马力的脸上充满着迷惑,此时看到车阵那边的那个魁武的汉子,顿时大叫起来。 何仰光没有理会他,因为在他们的左右两侧,都传来了马蹄声,每一边都有大约五百名骑兵,他的手将刀握得愈来愈紧,此刻在他面前的骑兵,已经多达一千二百人,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的后队正在遭受着进攻,想要将他的后队包圆,没有一千多骑兵也是做不到的。 步兵容易包围全歼,但想将骑兵也包围全歼,必须要在兵力之上占着绝对的优势,将对手有可能突围的方向全部堵死。 换而言之,在这里设下圈套的敌人,最起码有三千骑兵。 “向后,与后队会合!”何仰光大声叫了起为。 五百骑兵没有理会三个方向上的敌人,拨转马匹,向着后方厮杀方向狂奔而去。 三个方向上的敌人,同时发出一声呐喊,紧摧战马,追了上来。 “子寿!”奔跑之中的何仰光转头看着身边的一名偏将,叫道:“记好了,找准一个机会,立即突围,哪怕跑出去一个人也行。” “将军!”子寿震惊地看着何仰光。 “先去警告我们的步卒,让他们立即撤回山南郡,然后再快马通知路司马,关闭城门,准备作战。”何仰光没有理会子寿,“听明白了没有,呆会儿我们即将与后队会合的时候,你立即率你部趁着他们还没有合围,从夹缝里往外杀,不要管后方,不要管其它人,能杀出去几人报信,就是胜利。” “我明白了!”从何仰光的语气之中,子寿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马匪?” “什么马匪?”何仰光惨笑,“这是征东军,高远的征东军,他们就是来算计我们的。记住了,一定要杀出去警告路司马,关闭城门,城内还有三千人,只要防御得当,便能坚持一段时间,只要僵持下来,后方便马上能调集军队来援。” “路司马,他,他可信么?”子寿不能不怀疑,要知道,征东军本来就是打着护送路夫人的旗帜大模大样地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的。 “路司马没有问题,只是他的母亲被人利用了。”何仰光高高举起了刀,“子寿,突围,就是现在!” 何仰光狂吼一声,纵马向着不远处的战场奔去,那里,五百秦军已经被数倍于他们的征东军骑兵包围,切割,一个个的砍翻在地。就在他急驰向前的时候,偏将子寿却是带着他的麾下,向着一侧猛窜而出。目标所向,正是征东军两支部队的夹缝。 当何仰光发现包围他的是征东军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的目的绝对不是歼灭他们这支军队,而是山南郡,对方要拿下的是山南郡。现在的是大规模的骑兵,但他不得不担心,这件事情里,赵国有没有插上一手。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山南郡,那只要守住山南郡,哪怕zi全军覆灭也没有关系,因为守住了山南郡,国内便会有援军源源不断地赶过来支援,对方在这里立不住脚,最终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山南郡只有一个,是秦国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建起来的,而zi这样的将领,在秦国却是车载斗量,秦国能损失得起zi这个将军,却损失不起山南郡。 稍远处的一处高地之上,高远看到已经陷入到了四面包围之中的秦军,也看到了在那一瞬间从夹缝里杀出来的秦将子寿,不由点头道:“秦军,果然与众不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何仰光,抓战机的机会便能如此zhun que 。” “杀出来也是妄然。”他的身后,白羽程嘿嘿笑道:“贺兰雄的动作够快,那个秦将只带出来百余人,这点人马,交给我就好了,保管一个也不会放过。” 高远瞟了一眼战场,贺兰雄,步兵,横刀,虎头等人所率领的三千骑兵,已经将何仰光所部圈大了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他们已经是翁中之鳖,插翅难逃了。这里,已经不需要zi了,他微笑着从马鞍旁摘下大刀,“不若一起?” “能再与将军并肩杀敌,白某之幸也!”白羽程大笑着,一摧马匹,唏律律一声嘶鸣,战马已是向前直窜了出去。 何仰光没有想到对方在这样的状况之下,竟然还留着预备队,而高远与白羽程此时手下不到百人,但这百人却都是直属于白羽程的斥候营,正是骑兵之中的佼佼者。 这一战,高远不能放跑一个人,因为歼灭这支骑兵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支奔袭何仰光带出来的那三千步卒,至于山南郡,便交给冯发勇去攻打吧,有曹天赐作内应,山南郡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夜幕落下,当高远与白羽程将冲出包围圈的子寿及其麾下逐下斩杀殆尽返回主战场时,这边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尾声,无数的火把照耀之下,秦将何仰光与最后数十名骑兵被围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在他们的周围,是无数锃亮的马刀与利箭。而这些聚在一起的秦人并没有多少惧色,相反,他们在唱歌。 “纠纠老秦,国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在歌声之中,仅存的秦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奔向山南郡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战事早已结束,高远的心情却有些沉重,不是因为对手的拼死战斗,誓不屈服的战斗精神,而是因为对方的战斗力。在占尽优势的qing kuang,在打了对手一个猝不及防的qing kuang之下,对手的拼死反击,仍然给zi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足足有五百余名骑兵失去了战斗力,不得不从这场仍未完结的战事之中退出,撤回积石城。 “秦军的战斗力冠绝天下,倒真是没有说错。”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征东军士兵,高远摇头道:“如果面对面地摆开阵仗厮杀,只怕我们的伤亡会更大。” “他们的战斗技巧倒并不可惧,也不比我们强,甚至比起我们的战士还要差了一筹,但是他们那股亡命的战斗精神,却让人心惊。”步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高远道:“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在绝对劣势之下,却仍然没有半丝放弃意思的军队。他们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顽强的。” 高远点点头,“这便是秦军,他们之所以不放弃,是因为秦军严厉的近乎苛刻的军纪,战场之上,没有撤退命令而放弃战斗的军人,将被勒令退伍并剥夺身份,不仅祸及己身,更连坐家人,所以,在战场之上,根本不可能有退缩的秦军,因为他们死了,家人还以得到国民的待遇,而一旦逃离战场,deng dai 他们的将是生不如死。” “如果是领导者下令撤退呢?”贺兰雄有些惊讶地问道。“比方说这个何仰光?”他指了指被士兵抬到面前的已经战死的何仰光。 高远翻身下马,走到何仰光跟前,微微躬身,向这个敌人表示了一下zi的敬意,转头看着贺兰雄,“如果说是指挥者下令撤退,那么,战后。将只会追究他的责任,剥夺爵位,军功,贬为平民或者普通军士,当然,他的家人也会随着被贬斥。”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而且也不合理!”贺兰雄大摇其头,“有时候,撤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高远笑了笑,“秦国家大业大,人才辈出。中原各国,不知有多少人才被他们吸引过去,所以,他们从来不愁没有you xiu的将领,我们的理念是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而对于秦人来讲。却不是这样,他们是宁丧千军,不失寸土。这种理念,使得秦人成为了最凶顽的军队。当然,这也是他们的实力使然,近二十年来,从来还没有一支国队在正面战场之上击败过秦军。上一次,赵牧差一点成功了,但最终功败垂成。” “那这一次我们夺了山南郡。秦人岂不是要倾力bao?”步兵有些担心,“高将军,我们是不是捅了马蜂窝?” 高远大笑,“的确是捅了马蜂窝,不过在我们的前头,还有大个顶着呢,我要冯发勇的那一万人来干什么,我拿下山南郡交给他们做什么,自然是要他们替我挡着要命的马蜂。其实不是万不得已,我还真不愿捅这个马蜂窝,但秦人如果在山南郡站住脚发展起来后,触角伸进草原深处,那时候,我们再想捅可也捅不了了,那时候只有他们来蜇我们了。” “那个子兰当了冤大头,却还在沾沾自喜吧?”贺兰雄嘴角露出鄙夷的神色。 “子兰不傻,他清楚得很,但是即便被蜇得全身是包,他也得替我们挡着,因为全身是包,总比全身被捅得光是血洞要好得多,前者只要处理得当,还不至于要命,后者却是会要命的。”高远嘿嘿一笑,“拿下山南郡之后,我们一边经营我们的地盘,一边看着他们互咬吧,嗯,到时候我们还要竭力全力支持一下子兰,让他能够坚持得更久,他挺得时间越长,对我们便越有利。” 听到高远如此说,贺兰雄与步兵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让士兵们休息,用饭,然后去找何仰光那三千步卒。” “不若联络一下冯发勇,秦人如此难打,总不能让他们捡现成的,总得出点力吧!”步兵慢悠悠地道。 “白羽程已经去了。”高远干笑道。 路夫人在管家路斌与十名征东军士兵的护送之下,连夜潜奔,一夜便狂奔了数十里,路夫人再也支持不住,众人只能停下来休息片刻,刚刚喘过了一口气,便感觉到地面的震颤,路鸿年青时也从过军,自然知道,只有大规模的骑兵奔跑才能形成这种震憾性的效果,不由大惊,马上扶着路夫人上马,性命交关,路夫人哪怕被马颠得骨头都快散了,也只能全身伏在马上,随着众人纵马狂奔。也亏得她在边关长大,又有一个武将丈夫,马术还算不错,换作一般妇人,单是这样狂奔,便足以支持不住。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这时候不仅是人,连马也支持不住了,十余人只好再一次停了下来,好在身后,再也听不到那令人胆战心惊的马蹄声了。 “夫人,喝口水,歇歇吧!”路斌递过一个皮囊,那里面装了一些清水,而他与十名士兵,却是就地抓了些雪块,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去来解渴。 “这里离山南郡城应当不远了吧?”看着茫茫雪原,路斌有些不分天南地北,愁容满面地看着那十名护送的士兵。 十人当中的都头站了出来,点点头,“我们一直向着山南郡在走,应当不远了,路管家,歇息一会儿后,我们继续赶路吧,这地方前不着村,我不着店,我们这几个人,要是再碰上一股马匪,那可就完了。” “夫人只怕撑不住了!”路斌担心地看了一眼路夫人,此时路夫人跌坐在雪地之中,满脸煞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那就再多歇会儿吧!”都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路夫人这个样子,只怕当真是不能赶路了。 不歇这一阵还好,等众人准备上路之时,路夫人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别说爬到马上去,便连从地上站起来都艰难无比,便连路斌,早年虽然也是军人,但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早年的那点本事也早还了回去,咬着牙与都头将路夫人架上了马,zi却也爬不上去了,等到好不容易开始准备赶路的时候,身后如雷的马蹄之声再一次响起。 路斌与路夫人脸色剧变,看着身边十名征东军士兵都抽出了马刀,摆出迎敌架式的时候,那都头却发出一声欢呼,“是曹将军,曹将军突围出来了。” 远处的骑队越奔越近,领头一人,正是曹天赐,路斌与路夫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被曹天赐一行人的惨相吓得不轻。近两百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了百余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一个个征东军士兵,路斌的脸又一次白了起来。 “路夫人,我们好不容易杀出来,只是您的那些家当,都被我们丢给马匪了。” “人回来就好,那些财物,没有了就没有了。” “也亏得那些财物,要不是那些马匪争抢那些财物,只怕我们就跑不出来了,路夫人,我们赶紧走吧,等那些马匪分赃完毕,再追上来,我们可就真跑不掉了,现在我们,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了。”曹天赐抹了一把脸,鲜血将他的脸涂成了红色。 “走,赶紧走!”可能是曹天赐与这些士兵身上的鲜血刺激到了路夫人,一时之间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反手一鞭击在马股之上,领头向前走去。 雪原之上,已经风云突变,而在百里之外的山南郡,却仍是一片平静,高远的包围全歼战术动作完成的极其干净利落,此时,向着山南郡正在奔行的除了曹天赐这一帮人之外,其余的秦军都被阻断在了雪原之上。 路超这两天很是兴奋,其一是因为母亲马上就到抵达山南郡了,与父母分开近五年,再相见之时,父亲却已经变成了骨灰,而母亲,只怕也是鬓染白发了,不过总算是能团聚在一起了,想起早年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路超便不由得喜从心起。 而另一件让他兴奋的事情就是山南郡居然来了一支大商队,四海商贸。山南郡远离秦国本土,孤悬草原之上,人丁稀少,极少有大商队抵达到这里做生意,因为来这里,基本上就是赔本的买卖,而这支四海商贸却出人意料的带着大批商品抵达,而他们所带的货物,正是山南郡极需的一些日常用品。虽然他们的售价高得有点离谱,但路超仍然能够理解,商人逐利,他们来这里,自然是想赚钱的,更何况,即便他们以现在这个价钱卖出去,恐怕仍然只能保个本。 路超本来是有些疑惑的,但随着四海商贸这支商队的头目求见路超,并提出他们的要求之后,路超心头的那些疑惑也随之释然,对方原来是想投石问路,这一趟本来就没有准备赚钱,还是想与路超达成协议,预备着独占这里的市场。 路超对山南郡的将来抱着极大的信心,那么,像四海商贸这样的新进商队想进行一些风险投资,也是可以理解的,他甚至有些佩服四海商贸老板的眼光。 独占,当然可以!路超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现在投资,将来受益,先来者有这个权利。(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商队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四海商贸起于辽西扶风,以吴氏酒业为基础,辅以边关特产皮毛,药材等为主干发展而起的,起扩展之迅速,让人吃惊,短短的几年时间之内,四海商贸的分部已经遍及天下,他们的经营方法亦与其它商家大不相同,亦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吴氏酒业将他们的酿酒秘法作为股份入股四海商贸,而后四海商贸又以这种秘法招募加盟商人,只要让四海商贸在其生意之中持有一定的股份,他们便将这酿酒秘方交给对方。这种扩展的手法,让四海商贸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澎涨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四海商贸选择的合作对象也极为苛刻,每个郡县,只能有一个加盟商,加盟商不但要有雄厚的实力,而且要身家清明,在商业之上没有任何不良的纪录。可即便如此,要求加盟者仍然络绎不绝,这些商家都清楚地知道,吴氏酒业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大母鸡,谁能拥有他的秘方,不谛便是拥有了源源不绝的财富。 吴氏美酒行销天下,从一个边县名不见经传的商人,在短短数年内,便成为了燕国最大的酒商,便是得益于这种酿酒秘方。 而成为四海商贸的加盟商,除了这一桩好处之外,还能得到四海商贸的毛皮,药材等行销权,毛皮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奈何四海商贸身处边地,他们总能拿到最好的别人没有的货物,而产自边关之外的那些药材,运到内地,更是一本万利的勾当。 四海商贸成立不过三四年时间,但现在已经成了能与天下最大商会秦雍商会相抗衡的庞然大物,或者他们的内部结构没有秦雍商会如此紧密和团结,但在短时间内,四海商贸能够调动的财力。却还要远远超过秦雍商会。 由于秦雍商会的存在,四海商贸的触角一直没能探入秦国境内,看来他们是将新成立的山南郡作为了他们进入秦国的前哨站,对于这样的行为,路超乐见其成。 秦雍商会是为秦王朝服务的,这一点路超很清楚,但他成立太久了,他产生的庞大利润,使他内里的关系盘根错节,已经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意味。现在的秦雍商会已经将赚钱当成了第一要务,像山南郡这种注定要赔本的买卖,他们是万万不会做的。对于这一点,路超亦只能望洋兴叹,因为控制着秦雍商会的那些大人物,远远不是他能对付的。 现在四海商贸愿意来这里,路超求之不得。 来到山南郡的四海商贸这支商队的老板叫易彬,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长年累月在外奔波之人,不像一般的商人那般富态,白净,反而满身都有那种风霜打磨的痕迹。说话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但却又锱铢必较,与路超商谈时,那股骨子里的商人味道。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这一次带来了一百余车的货物,都是路超急需的民用物资,言谈之间。路超得知他们正与自己猜想的一般无二,想利用山南郡这个地方,作为他们进入秦国的探路石,说白了,他们在秦国其它地方,由于秦雍商会的阻挠,他们处处碰壁,只能寻一个秦雍商会的势力还没有抵达的地方作为突破口。 这件事,路超是知道的,秦雍商会想得到吴氏酒业的酿酒秘方,但四海商贸对于秦雍商会却戒心极重,担心被秦雍商会吞并,并不想与他打交道,转而寻求一些与秦雍商会无关的小商人合作,这样的态度,自然受到了秦雍商会的打压,双方僵持了半年之久,最终四海商贸无功而返,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将目光投注到了刚刚成立不久的山南郡上。 路超不得不佩服主持四海商贸的大老板的眼光。 “四海商贸想要进驻山南郡,路某人自然是欢迎的,只是山南郡草创不久,只怕难以寻到你们中意的合伙人。”路超看着对面的易彬,此人极为精明,瞒是瞒不过的,倒不如实话实说,“山南郡自然可以任由你们交易,但没有秦人加入其中,你们想进军秦国其它郡县,只怕难度很大。” 易彬看着路超,爽郎地大笑道:“我们到山南郡,自然是经过周密详细的调查的,山南郡目前的确难以寻倒合适的合作人选,但却并不是没有。” “不知易老板所说的是那一位,我怎么不大清楚?”路超疑惑地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易彬微笑着看着路超。 “我?”路超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哪有这个财力?” 易彬大笑,“路公子,路司马,您怎么就忘了,吴氏酒业之中,本来就有你路家的股份,这一次路夫人变卖了这些股份以及资产,千里迢迢来山南郡与你团聚,这可是一笔极大的财产,所以,在资财上,您是绝对有实力的,另外,路氏与我们四海商贸本身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们对你也是绝对放心,毕竟,有路鸿将军这层香火关系在,我们也不怕您坑我们是吧,您现在是秦人,用了您的加盟,我们进军秦国便不是梦想,而您又是李大家的弟子,秦王看重的官场后起之秀,我们四海商贸如果有了您的加盟,以后在秦国自然会如鱼得水。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您在山南郡,谁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生意,想来您也是明白,我们这一趟的生意是亏本的。” 路超脸上微微变色,“家母还没有到,你们竟然就将主意打到了家母所带的那些家产身上?” 易彬微笑:“钱放在家里,不会生崽,但投入四海商贸,却可以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路司马,你要想在秦国的官场上大展拳脚,除了卓越的才干之外,经济上的支援也是少不了的,就像你在山南郡这样的地方,如果有了我们四海商贸的支持,想来更容易做出成绩,而我们,是愿意做这种长线投资的。” 路超沉吟片刻,“此事体大,还得等家母到后,我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此时我却给不了你回复。” “没关系,没关系!”易彬笑道:“我们能等,就算以后路司马拒绝,我们这一次也算结个善缘。” “如此甚好!”路超很满意对方的态度。 “我们这一次,想在山南郡城中先设一个货栈,租或买几前房屋做铺面,这些,还需要路司马多多支持。”易彬道。 “房屋好说,山南郡城中,属于官方的房子很多,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建房子,只不过人丁稀缺,内里还有不少空房,我可以作主拨给你们几间,价格自然是从优的。”路超大包大揽,其实这城里的房子都是官方建起,只要有人愿意迁居山南郡,官方是免费提供房屋的,不过像四海商贸这样的大家伙,从他们满满的荷包里却是不掏白不掏。 “如此便多谢了,不知路司马能不能派人带我们前去,只要地段合适,房屋合适,价格不是问题!”易彬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路超高兴地站了起来,“何须派人,路某亲自带易老板去瞧一瞧。” “这个可担不起了,易某一介商人,怎敢劳烦司马大驾?” “你们是第一个来山南郡的大商队,而且愿意在这里长驻,于情于理,我都应当招待一番。”路超微笑伸手,“易老板,请!” 路超引着易彬,刚刚踏入郡守府的大门,远处一骑便如风一般地奔驰了过来,“路司马!”来人看到路超,叫声中立刻翻身下马,“路夫人已经到了城外十里处。” 路超一听之下,顿时大喜,“母亲已经到了么?” 那人微微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易彬,易彬立刻会意地向一边挪动了几步,假装着去欣赏郡守府的建筑。 “司马,路上出了一些状况,护送路夫人的队伍在路上遭遇了马匪的袭击,损失惨重,两百余人,被马匪截杀一半,剩下的护着路夫人逃了出来,几乎人人都带伤,所有的财货都被马匪抢了一个精光,现在正在城外哨卡休息,伍长派我回来向司马报讯。” 闻言之下,路超顿时大惊失色,“家母如何?” “还好,那些士兵拼死护卫路夫人,老夫人倒是毫无未损,只是一路奔逃,现在却是疲劳得很。” 路超立刻转身向着易彬,双手一拱,“易老板,不好意思,我这里出了一点状况,不能陪你去看房屋了。” 易彬赶紧还礼,“路司马尽管去忙,只需派一人为我引路便好。” 路超招来一个从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向易彬告了一个罪,立即便召集了护卫,随着报信的人向着城外急驰而去。 看着路超远去的背影,易彬不引人注意地笑了起来。 易彬,征东军军法司暗司指挥使,他带着人来到山南郡,目的自然就是一个,与曹天赐汇合之后,里应外合,拿下山南郡。 鱼儿已经吞饵,接下来,就是收线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行动的第二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百多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士兵或躺或坐在哨卡之外,而路夫人此时则躺在哨卡之中的一具竹躺椅之上,这也是这个哨卡之内最舒适的一个卧具了,在路夫人的身则,路斌与曹天赐两人一左一右侍立。。。这个哨卡是进入山南郡的最后一道盘查,这一百多人虽然伤痕累累,但仍然是军队,没有得到城内的允许,自然是不能进城的。 哨卡的伍长小心翼翼的在一边服侍着,只可惜他这里除了能奉上一点热水和一盆炭火之外,却也拿不出其它东西了。 路夫人是山南郡司马路超的母亲,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远处传来马蹄之声,路夫人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或许是母子连心,她直觉到路超来了,她刚刚撑着竹躺椅的扶手坐起来,马蹄声已经倏然到了哨卡之外,路超飞身下马,直奔哨卡,慌乱之间,竟然忘了他还穿着长长的官袍,险些被长长的袍服前端绊倒,一个踉跄之下,路超竭力稳住身子,跨进了哨所之内,看着躺椅之上怔怔看着他的母亲,路超眼里蓄满泪水,卟嗵一声双膝跪倒,膝行到路夫人身前。 “母亲,您受苦了。” 路夫人张开双手,将路超紧紧地拥在怀中,放声大哭起来,路鸿死后的惶恐,伤心,绝望以及雪原之上的亡命,在她的哭声之中尽情渲泄着。 好半晌,路夫人才勉力控制住情绪,两眼死死地盯着路超,似乎怕他又从眼前消失一般,手在身边摸索了几下,一边的路斌会意地解开身上的包袱,解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木匣子,递给了路夫人。 路夫人双手捧着匣子。轻轻地摸裟着盒子的表面,一时之间,又是老泪纵横,“超儿,我将你爹带来了。” 从路夫人手中接过骨灰盒子,路超紧紧地将小小的盒子搂在怀里,泪如雨下,数年之前,与父亲分别之时,父亲还龙精虎猛。那个时候,却万万没有想到,再见面时,居然只是一抔骨灰。 有了路超这张最好的通行证,一百余征东军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进入了山南郡,住进了守备森严的郡守府,对于这些浴血拼命,损失超过一半人马才将自己的母亲护送到自己这里的征东军将士,路超异常感激。 郡守府内的卫兵。绝大部分卫兵已经随着何仰光出征,空出了不少的房间,路超便将曹天赐等人安置到了这些房间内,随即又召来了城内的大夫。替这些士兵治伤。山南郡本来缺少药材,但恰好四海商贸的商队逗留在山南郡城内,于是这些药材立即便被路超购来,用在了替这些士兵治伤之上。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毕竟对方损失了如此多的人命才将母亲送到,大恩不言谢,路超自觉得无法报答对方。只能在这个方面给予他最大的能力。 曹天赐站在屋檐下,仰天看着天空,晴郎了两天的老天爷在今天晚上终于又开始飘飘洒洒下起雪来,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一丝冷意透过面郏,将心头里的燥意慢慢地浸透,今天晚上,他喝了不少的酒。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路超设宴感谢他,居然还邀请了易彬,看来一切都进展顺利,易彬一行人等也取得了路超的信任,这样一来,在山南郡中,他能动用的人便超过了两百人。这大大地保证了行动成功的可能性。 凭良心讲,路超是一个不错的人,有情有义,对他们这些心怀叵测的人毫无怀疑之心,在席间的交谈,让曹天赐了解到山南郡于路超而言,就像是他的一个孩子一般,从无到有,都是路超一手一脚找拼出来的,但马上,自己就要向他举起刀,夺走他珍爱的这一切了。 只能怨彼此站在不同的地场之上。借着雪的冰凉浇透了内心的燥热,曹天赐大步走回房间,准备大睡一觉,行动应该就在这几天展开,自己和自己的兄下,都必须保证有良好的体力。 路超丝毫没有感受到近在眼前的危险,他也没有想到远在辽西的高远,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山南郡,于他而言,此时的曹天赐一行人是保护救助自己母亲的恩人,而易彬的商队,则会使他的山南郡在经济之上更上一层楼。 无论是曹天赐,还是易彬,他们所处的地方,都是山南郡最要命的所在。 山南郡在平静地过去了两天之后,终于嗅到了不平常的气味,何仰光的军队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发回任何信息了,这让路超感到有些不安,按照先前的约定,每天,何仰光都会向山南城派出一拨信使,回报他们的所在以及现在的行动,而信使也将带回山南郡现在的状态。 但整整两天,何仰光没有派回信使了,如果是一天还可以理解,但两天都没有,就值得警惕了,何仰光是标准的军人,所有的行动都会遵照条规,这样的事情出现在他身上,让路超感到不安。 但他又找不到这种不安的源头,何仰光带着一千铁骑,三千步卒出去拉练,这股力量在方园百里,甚至整个草原之上,根本找不到对手,唯一有这个力量的赵国人,距离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远,而且,也没有任何情报显示赵国现在有对秦国对武的意思。 路超在焦燥不安之中又度过一天,何仰光依然没有任何信息,这一次不仅是他,便连留守山南郡的副将周澄也坐不住了,找到了路超,开始商议这不同寻常的事情。 “派出去哨骑了么?”路超看着周澄,问道。 “昨天已经派出去了,但天气又变得恶劣了,我们不知道何将军的具体行踪,只怕很难找到。只能出去碰运气。”周澄也是坐卧不安。 “何将军要去扑灭的几股匈奴人的大营在哪里,何将军就应当在哪里!”路超大声道:“怎么会找不到?” “这些部落的地点我也派人去了,在哪里发觉了匈奴人的营地,已经被扑来池,但就是没有找到何将军的踪迹。”周澄脸色发苦,“现在哨骑已经开始扩大范围了。 “还没有回?”路超追问道。 “昨天的都还没有回来,今天我又派了一拨出去了!” 路超楞怔了片刻,突然道:“我母亲过来的时候,曾遭遇过人数超过两百的马匪,何将军是不是遇到了他们?” “两百余马匪,又如何是何将军的对手!”周澄摇头否定,“他们这点人手,也没有力量撼动何将军。” “我听曹天赐说,袭击他们的马匪是几股不同的马匪组织在一起的,周将军,你说会不会方园数百里的匈奴人和马贼都纠集到了一起,突然袭击了何将军?他们每一股的人手是不足,但如果合在一起,只怕也是一个不少的数目。”路超道。 “这怎么可能?”周澄讶然,“匈奴人已经是一盘散沙,互相之间也是攻伐不休,哪有人能有这个本事,能让他们放弃仇恨,纠集到一起?” 路超点点头,周澄说得也是事实,但转念一想,却又道:“这两年,何将军每到冬季,便会派出军队去袭击这些匈奴部落和马贼,已经有了规律可循,有不有可能匈奴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想到何将军会出兵,他们这才联合起来。” 这话一出,周澄也动摇起来,的确,这两年,他们每到冬季便会以匈奴人作为练兵对象,出兵袭击他们,已经形成了规律,如果真如路超所言,匈奴人知道了这个规律,为了避免再被何仰光这样予取予求,暂时的放弃矛盾,联合在一起,与何仰光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该没有信使回来了?” “那些马贼骑术精奇,我怀疑他们遮蔽了何将军与我们之间的信使通道。”路超道:“何将军,这两天你派出了不少信使,哪个方向上的一直没有回来?” 被路超一提醒,周澄顿时毛骨悚然,霍地站了起来,“路司马,我要带兵出城去接应何将军,你所猜想的,只怕是真的。” “城内只有三千人。” “我带两千人去,留下一千人由你指挥防守,这些马贼没有攻城的能力,一千人应当够了,我建议山南郡马上进入战备状态,所有士兵准备上城,预防匈奴人的突袭,就算他们突然来了,但只要城内戒备,他们根本不可能打破山南城。” “那就这样吧!”路超站了起来,“周将军,你一切当心,但你这次出去仅限于城外五十里,一旦在这个范围内找不到何将军,你必须马上返回。” “我明白了!” 曹天赐是在军号声中被惊醒的,他披着被子,凑到窗前,便看到一员将领正全身披挂的走出了郡守府,而在他的身后,一波秦将依步依趋,他微微一笑,又跳回到床上,将自己捂了一个严严实实。 第二步,已经展开了。从山南城出去的秦军,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军覆灭的命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里应外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周澄带着两千秦军出了城,这使得城内的守军只余下一千,这点人,即便是手牵着手站在城墙之上,也只能勉强将山南郡的城墙站上一圈,这点兵力对于山南城来说,着实是薄弱了一点,好在路超认为山南郡所处的地方,应当不会有大规模的敌人来犯,即便是马贼绕过外面的大军来袭,以他们的装备,以极难打下山南城。 一千秦军全都上了城墙作必要的戒备,这使得城内极度空虚,曹天赐呆在郡守府内,发现整个郡守府内竟然没有了一个卫兵,只有一些侍女仆人进进出出。他现在麾下只有一百余伤兵,但这些伤兵都是高远精心挑选出来的,看起来的确都受了伤,但并不影响他们作战。更何况,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易彬率领的四海商贸的一百余人,这些人自然不是什么商队伙计,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征东军士兵装扮而成的。 曹天赐在等待着那最后的时刻到来。 一天过后,曹天赐盼望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今天,雪并没有怎么下,上午干刮着刺骨的寒风,到了午后,簌簌下了一阵雪籽之后,老天爷便收兵回营了。路超刚刚视察了一遍城墙,他倒不是来看士兵们用不用心,而是来看城上的士兵能不能在这个寒冷的天气之中喝上一口热汤,城中只剩下这一千士兵,全都上了城墙,天气寒冷,呆在城墙之上,即便是他身着重裘,也感到冷得难受,何况这些士兵身上还披着凯甲,自然是更冷。 视察的情况让他感到很满意,后勤对军队的保障还是很到位的,午饭时刻。一锅锅热腾腾的汤便抬上了城墙,看着士兵们啃着窝窝头,喝着热汤,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路超自己也觉得插满足。 和士兵们一齐吃了一个窝头,喝了一碗热汤,路超决定回到郡守府,前两天易彬与他商谈的事情,他决定答应易彬,只是现在预料之中的母亲带来的财产已经尽数丢在了雪原之上。只怕易彬的条件要有变化,不过凭着自己山南郡司马的身份,也足以拿到足够的筹码。 一只脚已经踏上了下城的台阶,一声尖厉的嘶鸣之声,让路超跨出去的脚骤然僵住,那是鸣镝,是前方哨所射出来的鸣镝。 每支军队都会有示警用的鸣镝,不同的军队,所采用的鸣镝的响声并不相同。这是秦军所独有的鸣镝声音,不只是一声,而是在第一声响过之后,又连接有两支鸣镝响起。 三支鸣镝响过。山南郡城之上轰地一声,所有正在吃饭的秦军都站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窝头,汤碗。一起扑到了城墙边,睁大眼睛看向远处。 虽然没有下雪,但天地之间。仍然有一层薄薄的雾蔼,视线并不是太好。从哨所那方,隐隐约约有数十骑快马正在向山南郡奔来,而哨所,已是冒起了股股青烟,短暂的片刻功夫,哪里已是浓烟滚滚。 “有敌来袭!”一员偏将大叫起来,路超或许不清楚,但这员偏将却清楚不过,先是三响鸣镝,接着将哨所自燃,只能说明来袭之敌数量众多。 “孙澳波,孙澳波!”路超转身奔了回来,大声地叫着。 偏将小跑着过来,“路司马,有敌来袭,敌人起码有数千人,马上关闭城门,准备作战。” “你来指挥,马上!”路超大叫道,指挥作战,他并不擅长。 吊桥缓缓升起,城门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之中,开始关闭,路超突然大叫了起来,“等一等,等一等,那是周澄将军。快,马下吊桥,城门别关严,等周将军回来。” 最前方,那奔腾而来的数十骑,正是一天前,带着两千秦军出城而去的周澄,此时,在他身边,只余下了数十名骑兵,全身是血的他们,正一路向着这里狂奔而来。 而看着他们身后的追兵,路超与孙澳波两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正风驰电挚而来,而在骑兵的身后,还有数量更多的步卒正在向着这里奔来。 “不能放下吊桥,马上关闭城门!”孙澳波脸色惨白,“拉起来,将吊桥拉起来,弓箭手,床弩手,投石机,准备身击!” “那是周将军,周澄将军!”路超大叫起来。 “路司马。”孙澳波霍地转身,看着路超,“周澄将军与敌人太近了,如果放周澄将军进来,敌人的骑兵便跟着冲进来的,城里只有一千士兵,要是让他们冲进了城内,那就全完了。” 向着城门狂奔而来的周澄看着吊桥越升越高,而吊桥之后的城门也轰然关上,脸上不由露出绝望的神色,回过头来,追击的骑兵离他仅仅只有数十步之遥,这个距离,对方不放箭射击,只能说对方是想跟在他的身后,冲进山南城。 周澄一带马缰,沿着城前的壕沟,向着一侧狂奔。 “孙澳波,守住山南城!”他大声嚎叫着。 “将军放心吧,我一定守住山南城!”城上,孙澳波厉声喝叫道,“放箭!”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城头之上,密集的箭雨射下,床弩的尖啸之声与投石机的隆隆之声交相响起,冲在最前头的一批追击者立时便石头般的栽了下去。而与此同时,在他们的身后,亦是射出了一排排的羽箭,绕城而走的周澄等数十骑便在这一阵箭雨之中纷纷倒下,栽倒在了城下的壕沟里。 “是赵军,赵国人!”孙澳波看着城下的敌军,愤怒的大叫起来,路超两手死死地抠住城墙的砖缝。 周澄身死,追击的赵军骑兵便向后退去,退到了羽箭的射程之外,列开了阵势,而在他们的身后,源源不绝的步兵正在集结。 “无耻的赵国人,竟然偷袭!”孙澳波紧紧地握着拳头,“路司马,起码有一万人。” “能守住吗?”路超霍然转头,看着孙澳波,“能守住吗?” “我尽力!”孙澳波看着路超,“敌人太多,而我们的人太少,路司马,马上派人求援吧,希望我们能撑到那个时候,赵军既然抵达到了这里,只怕何仰光将军也凶多吉少,赵国人与马匪和匈奴部落勾结起来了。” 路超不再说话,转身便向城下走去,“守城的事情交给你了,我不再这里给你添乱,我下去给你调运军械,组织民壮,城内所有秦人,都应该走上城墙,捍卫秦人的国土。” 路超走下城头,再不回头,而城外,震天的呐喊之声,隆隆的战鼓之声响起,他知道,赵人的进攻开始了。 他骑着马直接冲进了郡守府,他要在那里,集合起所有郡守府的官员,马上给他们分派任伤,让他们去分头召集城内的秦人,打开军械库,分发武器,将所有人都动员起来,走上城头,去与赵人决一死战。 战马一进郡守府,他便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郡守府内宽广的校场之上,曹天赐全副武将,手牵着战马,凛然而立,而在他的身后,一百余征东骑兵也都披持齐整。 “曹将军,这是我们秦人与赵人的战争,你们不必上去,我希望你们就待在郡守府,如果我们守不住了,拜托你带着我的母亲冲出去,我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了,请将母亲交给高远,母亲的后半生,便托附给高远了。”路超冲着曹天赐深深的鞠了一躬。 曹天赐的脸色却很复杂,他缓缓地走到了路超身边,向他行了一礼,“路公子,对不起了。”他扬起了手,在路超讶异到了极致的脸色之中,一掌劈在路超的后颈之上,路超大大地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 曹天赐伸手扶住了晕过去的路超,身后两名士兵奔过来,一左一右挟住了路超。 “将路公子带到后宅,与路夫人关押在一起吧,留几个人看守。”曹天赐吩咐道。此时,郡守府内,山南郡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大堂里。 “上马!”曹天赐厉声喝道。 一百余骑兵翻身上马,一手持刀,一手拔出骑弩。 “出发!”曹天赐一夹马腹,向着府门冲去,随着他冲出府门,身后一名骑兵扬手射出一支鸣镝。 而在距离郡守府不远的易彬,听到了那声鸣镝的脆响,立即兴奋地吼道:“所有人,上马,准备战斗!” 一百余商队伙计利索地牵出了马匹,跨上坐骑,他们用来拖货物的马儿,本身便是战马。 易彬的队伍冲出他们的居所的时候,恰好曹天赐的队伍奔行过来,两支队伍合并在一处,向着城门处狂奔而去。 此时,城外的冯发勇,已经指挥着全军向前压上,他并不知道高远的布置,但高远告诉他,全军抵达山南城时,立即全军压上狂攻,到时候,会有意外的惊喜给他。 冯发勇不知道这意外的惊喜是什么,但他明白,在这样的大事之上,高远是不会糊弄他的,因为他打不下山南城的话,对高远没有任何的好处。 近万名赵军呐喊着冲了过来,每个手里都提着一个装满了积雪的袋子,将袋子仍在壕沟之中,片刻之间便填出了一条百多米的通道,赵军举着云梯,靠近城头,蜂涌而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二十章:决裂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军采有的纯粹就是人海战术,欺负的就是山南城中守卫人数稀少,这样的不分主次,全面进攻的策略,会对进攻者造成比较大的伤亡,但只要有一点突破,便能导致整个城墙的失守,更何况,冯发勇还知道高远给他埋伏了后手,在双方激烈的搏杀之中,冯发勇的心思其实并没有放在城墙的攻防战上,这样的进攻,其实不需要什么指挥了,纯粹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 冯发勇一直在想着,高远伏下的到底是什么后手。 马上,他就知道了后手是什么,因为城中,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冯发勇甚至听到城内传来了急如雷霆声的马巴蹄声。 城内,竟然有高远的细作,而且是骑兵,是数量不少的骑兵,这一瞬间,冯发勇当场石化,高远,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冯发勇呆若木鸡,孙澳波同样如此,他回过头来,看着城下街道之上,一队队的骑兵风驰电挚而来,挡在他们前面的秦人,被毫不留情地劈翻在地,其中一部直奔城门,而另一部,竟然踏着上阵的阶梯,直接杀上城来。 城下的赵军齐声欢呼起来,他们看到了城上守卫的秦军突然之间乱成了一团,看到了在城墙之上往来驰骋,纵情劈杀的骑兵,蚁附攻城的士兵们瞬息之间,觉得体内一下子多了无数的能量,奋勇向上攀登,跃上了城墙,加入到了攻击秦军的行列,短短的数息时间,本来防守还算严密的城防体系顿时千疮百孔。 孙澳波看着隆隆打开的城门,看着那轰然落下的吊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个在城上疯狂来回砍杀的骑将他是认得的,这些天。曹天赐出入郡守府,孙澳波也见过好几次。现在他明白了。一切都是陷阱。 城外的秦军必然已经全军覆灭,秦国在山南郡的军事力量到此刻为止,已经没有剩下一丝了。他疯狂地大笑起来,举起了还滴着血的佩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大吼道:“王上会为我们复仇的。” 钢刀用力向内一勒,鲜血迸溅,孙澳波的身影从城上向一块石头一般坠落下去。砰然坠地。 山南郡城破。 路超只是被缚住了手脚,并不像其它的郡守府官员那些五花大绑,四马攒蹄,毫无尊严地被扔在大厅里,他被单独关在一间小花厅里,门口站着两个带刀的征东军士兵看守他。小花厅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路超的母亲,路夫人。 路夫人在流着泪,从事发的那一刻,从征东军士兵冲进后院。将所有的仆从都捆了起来,将她与路斌带到这间小花厅,看到被绑着的儿子。她被明白了一切。 从她流露出要离开辽西,前来与儿子团聚,一个巨大的阴谋便开始在谋画当中,当她启程的时候,便是这个阴谋启动的时间。 什么马匪袭击,什么保护自己前来山南郡,一切都是假像,高远要利用的是她的身份,将这些征东军士兵带进山南城。 自己亲手毁了儿子辛辛苦苦才建立起来的这一片基业。他的事业,只怕要到此为止了。秦人极为苛刻的律法。注定儿子将会受到极为严厉的处罚。 路夫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想这么多干什么。现在自己一家都落到了高远的手中,秦人的律法又还有什么用? 现在她只是企盼,高远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之上,留下路超一条命,只是超儿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能如接受这个屈辱的命运么? 从看到路超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闭着双眼,不言不动,宛如一具僵尸,就这样坐在哪里,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路夫人简直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 城内的喊杀声已是愈来愈微,显然,赵军已经进城,而且扑灭了任何有可能的反抗,山南城,已经全数落到了赵军手中。 小花厅外,有脚步声响起,门口两名侍卫闪开身子,曹天赐出现在门边,略微停顿了一下,他走了进来,走到了路夫人身边,躬身一揖,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到了路超身边。 “路公子!”曹天赐开口道:“山南郡城已经破了,赵军已经入城。” 路超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何仰光将军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曹天赐点点头,“我们护送老夫人过来,沿途袭扰的马匪,都是我征东军骑兵,真正的马匪,早已被我们在前期肃清,我们的目的就是引诱何仰光率骑兵来援,我们来到这里的骑兵足足有三千人,所以,何仰光将军的一千铁骑,被我们包围,尽数战死于沙场。然后我军与赵军合作,突袭了那三千步卒。最后,赵军再次设伏,击败了周澄率领的二千出城援兵,在我们的支援之下,周澄仅仅带了数十人突围,当然,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路超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喃喃地低声道:“都是我,都是因为我,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我该死,我该死。” “路公子!”曹天赐向前一步,伸手按在了路超的肩上。 “叫我路司马,我是大秦山南郡司马路超。”路超鼓起了眼睛,狠狠地盯着曹天赐。 曹天赐皱眉,松开了双手,后退了一步,看着路超,“好吧,路司马,其实就算没有老夫人这回事,何仰光也难逃我们与赵国的联合攻击,这一件事,充其量只是减轻了我们攻破山南郡的难度而已。” “为什么不杀了我?”路超看着曹天赐,冷冷地反问道。 “超儿!”路夫人惊骇地大叫起来。 曹天赐摇摇头,“从头到尾,高将军就没有想过要杀你。高将军说,希望路司马能够回辽西去,以你的才能,足以和他一起做一番大事业。从小你们便是兄弟,路将军就像是他的父亲一般,将军希望你们仍然能像过去那样。” 路超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兄弟情份。连我的母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也要利用,高远还有脸说这些,人,不能无耻到这个份儿吧!” 曹天赐沉默片刻:“高将军说,希望你能体念他的难处,如果任同山南郡发展壮大,终有一天,秦人会向他出手,为了征东军的未来,他不能不出手。这是两国征战,讲不得情义,但他对于路氏一家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他希望你能回去。” 路超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去告诉高远,要么干净利索地杀了我,我没有什么可怨的,要么便放了我,我是大秦山南郡的司马,这辈子这要不死,便一定会以他为最大敌人,一辈子会以灭杀他为最终目的。” “路公子!”曹天赐厉声叫了起来,“请不要自误。” 路超凄厉地笑了起来,“滚,就这样对高远说,哈哈哈,他派你来与我说这番话,是不敢面对我吗?是不敢看到我母亲吗?还是不敢面对我父亲的骨灰,滚出去!” 曹天赐手按在刀柄之上,躇踌片刻,终于还是重重地跺了跺脚,一个转身,冲了出去。“看好他们。”他对门口的卫兵道。 “超儿!”路夫人双泪长流,“是我害了你!我要是不来你这里就好了。” “不,母亲!”路超摇着头,“既然高远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你即便不想来,他也有的是办法说动您,让您过来。” “公子,您可以假装先答应他,然后伺机逃脱。”路斌亦是后悔不已,“想不到老爷照顾了几十年的高远,竟然是如此的一个白眼狼。”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我是不会向高远低头的,哪怕是假装。”路超厉声道:“路管家,这种话,以后提也不要提。” 小花厅里,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只余下路夫人轻微的啜泣之声。 入夜过后,外头再一次响起了脚步之声,曹天赐重新出现在了路超等人的面前,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数名护卫。 “松绑!”他挥了挥手,护卫们一涌而上,解开了路超与路斌身上的绳子。路超站了起来,轻揉着手腕,冷眼看着曹天赐。 曹天赐也狠狠地还瞪了他一眼,“带他们走。” 两名护卫上前,抬起了路夫人坐着的那把大椅,其余的人上前,拥了路超与路斌便向外行。路斌脸色惨白,这是要杀头了么?当路超严辞拒绝曹天赐之后,路斌就感觉到,只怕路氏的路要走到头了。 一行人没有在城中停留,而是径直走到了城外,那里,一列由数十两马车组成的车队正停在哪里,而车队的两旁站在的士兵,却是在这一次攻城战中被俘的秦国士兵。 路夫人被放进了最前方的一辆马车,在哪辆马车身旁,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哪里,看到那人,路超的两眼顿时燃烧起了怒火,只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个人生生掐死。 那个人,自然就是高远。(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仇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我不会感激你,只会恨你!”路超站在高远的面前,“哪怕你不杀我放我一条生路。高远,你可要好好地活着,活到我再次走到你的跟前。” 看着路超fen的脸庞,高远点了点头,“大兄,一路保重。” 路超的手扬了扬,似乎想掴高远一巴掌,但终究是没有举起来,他只是用力地盯着高远的脸庞,似乎想将高远的mo yang 深深的映进心里。一边的路斌慌忙走了过来,扯着路超向马车走去,他生怕路超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惹怒了高远,从而招来杀身之祸。现在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将路超塞进马车里,关上车门,路斌回过头来看向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是路氏的老人,也是看着路超与高远一路长大的见证人之一,今天,他又见证了两个人之间的决裂。 高远走到了路夫人的马车前,车门仍然开着,此时的路夫人,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神色也已平复,看着走到zi面前的高远,她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前倾,一只手伸到马车门上,轻轻的,却是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马车门。 看着在zi面前缓缓关闭的那扇车门,高远鼻子一酸,他知道,这扇门永远对他关上了。这一刻,他不由得想起了路鸿的脸庞。 他缓缓地跪倒在了路夫人的马车之外。 马车慢慢启动,马蹄轻扬,一辆辆马车从高远的身前驶过,向着远方而去。 曹天赐走到高远身边,将高远扶了起来,“将军,他们已经走了。” 高远抬头,沉默不语,远处。只剩下一片茫茫的雾蔼,地上除了数条深深的车辙,什么也没有留下,人走了,情也尽了。 “将军,路超是个极有能力的人物,或许,不应该放他走,他对将军您的恨意已深,将来。或许会成为我们的大麻烦。”曹天赐道。“我知道将军不想为难他,但将他带回辽西,放在扶风看管起来,让他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其频谱是最好的。” 高远看了曹天赐一眼,没有回答他,径直转身,向着山南城方向而去。 放走路超,是他对路氏心中的愧意。无论是路鸿还是路夫人,从小对他便照料有加,他一直记得当zi从重伤之中醒来之后,看到的路鸿那些惊喜交加的脸庞。 至于路超会成为zi的敌人。高远并没有太放在心上,zi的敌人还少么?无论是索普,还是檀锋,周玉。哪一个会比路超差,现在的路超比起他们来,还显得稚嫩。再往远处想一想,将来赵牧,李信这一类的人物,也会成为zi的敌人,比起他们来,路超还不够看,如果zi连路超都担心的话,那怎么去应付这些人? 山南城中,冯发勇喜气洋洋的迎接着高远的到来,这一次,他统带着一万余人的代郡左军秘密出击,一举拿下山南城,而付出的代价,几乎是微不可计,在赵国与秦国的战事之中,这几乎可以算得上近几十年来的最大胜利了。 而他更看重的是,拿下山南郡之后,代郡终于不用在时时担心着秦人的威胁了,相反,代郡只需要山南郡屯集大军,还会让秦人食不知味,睡难安寝。 “高将军,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用兵如神了。”他笑意吟吟,“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分化敌军实力,在局部战事之上,始终保持着以强击弱的碾压性优势,秦军再强,在高将军的面前,亦是土鸡瓦狗耳。” 高远却没有他这么乐观,摇摇头,道:“冯将军,拿下山南城,的确值得高兴,但我们也要从这场战事之中,吸取足够多的jiao xun ,这一场战事,之所以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是因为我们双方始终处在一个不平等的环境之中,以有心算无心,以情报畅通来对付消息闭塞,如果不能轻易取胜,哪才是怪了。但这样的战斗,只会有这样一次,不会再次了,而在战斗之中,秦军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顽强的斗志,却让我感到心惊,何仰光只是秦军之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在此之前,我还从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他已经足够棘手了,以后,你要面对的,恐怕是要比何仰光更为强大的对手。万万大意不得。” “高将军放心,我们大赵与秦人交手数十年,我们一直被死死的压制,对于秦人,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他们了。所以我绝不会掉以轻心的,山南郡将成为我们反制秦人的重要据点,接下来,郡守大人还会向这里源源不绝的派来兵马,守住山南郡,我们便拥有了一个克制秦人的利剑。”冯发勇点头道。 “如此甚好!”高远满意的点点头,山南郡守得住,守得稳,他才能放下心思,去专心对付东胡,经营大草原和对付来自燕国内部的敌意,而如果山南郡再次被秦人夺去,只怕秦人要对付的第一个便是zi,而不是赵人,那时候可就苦了。在东胡与秦人的夹击之下,高远不认为zi有胜利的机会。 “我已备下酒宴,为高将军庆功!”冯发勇的欢喜是发自内心,“以后我就要驻守在山南郡了,希望还能有与高将军并肩作战的时候。” “你要离开虎豹骑了么?”高远看了他一眼,问道。 “我是子兰郡守的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赵杞控制了虎豹骑,自然要进行一番清洗的,像我这样的人,便在清洗之列,与其等别人赶出来,还不如zi离开。”冯发勇笑着道。 两人并肩走进大堂,坐在案几之后,高远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以前在虎豹骑位置不低,知道不让的秘密,赵杞就这样放你离开?” “我的身后有子兰郡守,还能做到全身而退。但有些人恐怕就不行了,这一段时间,我们虎豹骑家里办丧事的人很多。”冯发勇叹了一口气,道。 “赵王对子兰郡守的疑忌仍然很深啊!”高远笑了笑,目带深意地看了冯发勇一眼。 冯发勇却闭上了嘴巴,无论如何,这是赵国的内政,高远虽然现在是盟友,但还是外人,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与高远深谈。 “我在辽西还有些兄弟,被天赐扣押着,还请将军回去之后能释放他们。”冯发勇冲着高远举起了酒杯。 高远微笑着举杯示意,“那是自然要放的。”当时燕国内乱之际,虎豹骑向征东军军法司大肆透露燕翎卫,黑冰台在辽西的暗桩,但没有想到,曹天赐一边不停地逮捕这些暗桩,一边却又利用从这些人嘴里挖出的情报,将虎豹骑也几乎一扫而空,现在的辽西,几乎成了所有国家情报机构的真空地带,冯发勇响了一个哑巴亏,却也是有苦说不出。现在,他只想将这些人捞出来了。 子兰与赵国明面之上虽然不会对抗,但私底下,必然会有碰撞,这些冯发勇麾下的兄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回来之后,当能在看不见的战线之上,起到不小的作用,听到高远满口答应释放他们,冯发勇亦是舒了一口气。 这个晚上,高远喝得大醉,他从来没有之样醉过,但心中郁闷的他,这个晚上只能用酒来麻醉zi,好让zi忘记路夫人临去之时,看着他的那双平静的,没有fen,也没有伤心的眼睛,他明白,这只有恨他恨到了极致,才会这样的表情。 对不起!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叼着。 第二天一大早,征东军骑兵开始退出山南郡,踏上归家的路程,头痛欲裂的高远,回头看着山南郡那高耸的城墙,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转过头来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坚毅,两腿轻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向前快步奔去,渐渐的在薄雾之中,隐去了身形。 子兰拿下山南郡,必然会在秦赵两国之间,引发极大的政治震荡,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几乎等同于赵国不宣而战,想来秦赵两国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必然是一面围绕着山南郡大打嘴巴仗,另一面,秦人会调集力量来攻打山南郡,力图夺回这一战略要地。但子兰既然敢吃下,必定已经下了决心要守住山南郡,正在对韩国用兵的秦人,能调集的力量有限,在子兰的全力防御之下,占不到什么便宜。 赵王赵无极或许是又喜又怒,喜者,这是赵国对秦国为数不多的胜利,怒者,这却是子兰完成的。子兰回到代郡两年,代郡的整体力量稳步回升,这一次拿下山南郡,更会使子兰的人望在赵国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这不能不让赵无极忧惧。一时之间,赵杞被召入王宫的次数愈发的多了起来。 在赵国的高层之中,唯一一个为这件事大喝了一顿美酒的却只有赵牧一人,代郡这头出乎意料的胜利,使得他能将注意力,全数投注到另一个方向。 与燕国的谈判,赵国大获全胜,两年前丢掉的全城等五座城池,再一次回到了赵国手中,燕国的两大权臣,檀锋与周玉,现在忙于镇压国内的异见者,根本没有精力与赵国在这里打上一场没有任何希望的战争。重夺五城,赵国重新战据了对燕国在战略之上的压制,现在,赵牧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抵御秦国的大业之中。 韩国灭亡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接下来,秦国的兵锋必然直指魏国,而赵国绝不会坐视魏国再被秦人拿下。(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抵达河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离开山南郡数天之后,高远所率部众出现在了河间郡长寿县。 章节更新最快 在迫退檀锋之后,叶真便率领镇守积石城的三千部众以及从东胡战场返回的郑晓阳所部,合计五千余人,直接扑入了河间郡,兵锋指处,所向披摩,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任何有效的抵抗,便将河间郡绝大部分领地纳入到了征东军控制范围之内,长寿县距离河间郡城只有不到五十里,这也是严圣浩最后能控制的地盘了。 河间郡是高远一定要拿下的地方,这两年之间,高远一直在想法设法削弱河间郡城的力量,数场较量下来,河间郡的有生力量,基本上已经被消灭殆尽,对方能拿得出手的抵抗力量并不太多了。 当然,河间郡城不管怎么样,也是一郡首府之地,城池高大坚固,严圣浩虽然丧失了大部分的精锐军队,但剩下的部分,再加上临时抽调起来的青壮,仍然是不容小觑的力量,野战不足,但守城却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也是叶真抵达长寿县之后,分兵切断了河间郡城所有的对外通道,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的原因所在,强攻,也许能拿下,但必然会造成较大的伤亡,而大量的伤亡,却是高远不能接受的,接下来对东胡的战事,才是高远需要拼命的时候。 高远率领三千余骑兵抵达长寿,使得征东军在河间郡的军事实力陡然增强,征东军的士气,当即又跃上了一个新台阶。一天之后,高远便带着叶真,第一次出现在了河间郡城之下。 高字大旗迎风飘扬,彪悍的骑兵沿着城墙,肆无忌惮的飞奔,冲着城上的守卫做出不屑一顾的手势。而闻讯而来的严圣浩,却丝毫生不出战意,愁眉苦脸的他,看着远处一支支正汇集而来的征东军,身子微微颤抖。 这是一支他难以抵抗的力量。数次与征东军的较风,都是以他的惨败而告终,征东军,着实将他打怕了。 城内还有临时征召而来的二万军队,而周玉经过河间郡时,曾给给他留下了一个营五百人的老兵。让他以此为骨架,来建立一支新的军队,不过征东军来得太快,军队骨架虽然搭了起来,但却没有任何时间来进行训练。战斗力便可想而知。 而更为严重的是,这些临时征召起来的军队,大部分都来自周边县乡,而这些地方,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征东军的地盘。换而言之,这些士兵的家人,现在都在征东军的控制之下。如此情况之下,士气可想而知。 军心浮动。兵无斗志,这段时间,已经成为了城内一个最主要的话题,每天城内。总会爆出几起逃兵事件,即便军官们强力镇压,也没有压下这股风潮。 “高远竟然亲自来了。这仗,还怎么打?”严圣浩颤声道,回顾四周,有经验的大将,在前几次与对手的较量之中,已经尽数败亡于对手,身边现在还能撑起大局的武将,竟然只剩下自己的儿子严鹏。而一干文官,更是面无人色。 用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河间郡城,就是人心惶惶。连檀锋与周玉都在高远的手下大败亏输,不得不签定城下之盟,才狼狈退出辽西,河间郡拿什么来抵挡对手? 城下征东军耀武扬威一番之后,缓缓退去,而城下,仍是惊惧未定,征东军扎下的大营,离郡城不过数里之地,依山而建的大营连栅栏都没有设立,显然,他们对河间郡兵完全没有放在眼里,算定了对方根本没有出城袭营的胆子。 “叶真,如果要强攻的话,我有多大的损失?”高远看着面前用黄泥塑成的河间郡城的模型,转头问着身边的叶真。 “河间郡城高三丈,宽一丈,每五十米设有一个藏兵楼和翁城,城防设施异常完善,这主要是我们这两年对河间郡的打击力度非常大,这也促使严圣浩加强了对城防的建设,从城内探子送出来的情报看,如今城内有士兵两万余人,其中精锐约为四千,这也是严圣浩最后的一股力量,新募士兵约一万五千余人,而统带这些新兵的军官,居然来自燕国常备军,这些人是周玉留给严圣浩的,约五百人,掌控了一半的新军。不过现在听说这些新兵情绪极度不稳,您也知道,河间郡也只剩下郡城没有拿下了。” 高远听着叶真的价绍,不由笑了起来,“周玉明知无法阻挡我拿下河间,但还是想恶心一下我,难道他指望着五百人化腐朽为神奇,将我阻在河间郡城之下么?” “高将军,硬打的话,哪怕我们的战斗力远胜于对手,恐怕也要付出三千人以上的代价。”叶真提醒高远道:“这不是我们能承受的,攻城战,历来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所以我不准备硬打!”高远笑道:“将来,我们或许会经历残酷的攻城战,但现在,我不想,我们征东军总计就这点人马,可折损不起,更何况是为了这样一座城池。” “那您准备怎么拿下河间郡城?”叶真不解地问道。 高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却转头看着另一边的吴慈安,“吴大人,我从保康一路行来,看到我军新占领的地方,秩序井然,新占之地的官府也好,还是百姓也罢,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你居功至伟啊!” 吴慈安欠了欠身,“将军谬赞了,这主要是征东府的策略得当,上有政策,我在下头才能操作自如。” “不必如此自谦。”高远摇头道:“当初你还在保康的时候,你的那些政策便极有针对性,对于安抚百姓有着极强的效果,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什么能让他们最安心,当然是土地,手里有地,心里便不慌。吴大人,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将那些土地顺利地分配下去。而没有引起当地那些豪绅的反弹的?” “征东军要来的消息,其实早有传了出来,那些有钱有势的豪强,基本上都席卷了细软出逃了,现在只怕就在我们面前的郡城之中,而留下来的,并不是大头。”吴慈安顿了顿,“最大的刺儿头不在了,便好办得多,那些留下来的。我们许诺他们加入四海商贸,而他们手中多余的田地,我们又以适当的价格收购,当然,我们是没有这笔钱的,不过曹天成曹大老板允许他们以这笔钱作为他们在四海商贸的股本,事情便迎刃而解了。河间郡土地兼并的情况特别严重,那些连一垄地也没有的老百姓,陡然之间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官府给他们下发了白纸黑字的地契,怎么能不欢喜?自然对于征东府便有了第一份归属感,现在他们最怕的就是我们打不赢,要是我们输了的话。他们手里的这些地契可就成了一张废纸。” 高远哈哈大笑起来,土地政策,在中国,当真是无往而不利。吴慈安一席话,不由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世界曾经发生过的打土豪,分田地。自己现在做的,和那个时代所发生的也差不多。而在这个以农为本的世界里,这个政策的杀伤力威力更大。 “叶真,马上派人下去查一查,看看这周边各地哪些家里有被征召的士兵,将这些人都请到这里来,注意,是请,饭要管饱,不能让人冻着,总之,要让这些人精神焕发地出现在城下,让那些士兵们看看他们的家人。第二点便让吴先生负责吧,写一些描述河间郡周边各地现在的情况的传单射进城中去,让那些士兵了解他们的家乡现在发生了什么改变。” “将军,这些人只怕不识字!”吴慈安为难地道。 “这不要紧,不是每一个人都不识字吧,这些传单,每天都往里射,只要你们有少数几个识字的人,这些消息便会一传十,十传百,天赐啊,你不是有些手下在城中么,想办法联络上他们,让他们推动此事的进展。”高远笑道:“二万人是吧,要是这其中的一万五千人骚动起来,我倒想看看,严圣浩还有没有信心守住河间郡城。” “您是要迫降严圣浩?”叶真问道。 “如果严圣浩肯投降的话。”高远道:“我会给他一个很好的待遇,甚至可以给他在征东军中一个尊贵的位置,我们将来还会拿下很多地方,不可能每一地都率兵去打,或者让人真心归附,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叶真,吴慈安都是若心所思。 “吴大人,等拿下河间郡城之后,有没有兴趣来当一当河间郡的郡守?”高远突然话题一转,问了一个让吴慈安瞠目结舌的问是,第一时间吴慈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高远与他的征东军虽然风头正劲,但真要论起地盘,不过只有辽西与河间二郡而已,而且根据他所看到的征东府的内部通报,辽西的郡守是由高远自领,叶重掌领武装力量,郑均负责民生民政,而现在征东府的政治中心征东府由长史蒋家权担任,城守由吴凯担任,这可都是高远的心腹,而自己,一个半路投诚过来的家伙,而且当初还不是心甘情愿,是被逼合作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高远会有意自己出任河间郡守一职,这可是直接进入了征东府最核心的管理层。 看着吴慈安目瞪口呆的模样,高远笑道:“你是河间郡人,而且素有威望,想来在河间郡知道你名声的人不在少数,由你出任此职,会将反对的声音降到最低,当然,我更看重的是你的能力,严圣浩只用你当一个县令,着实是委屈了你。” 吴慈安呆了半晌,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他也极是光棍,并不虚言推娓,直接向着高远一揖当地,“如果慈安能担任此职,必将不负将军所望,三年之内,我将让河间郡成为征东军最稳固的地盘。”(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人心浮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坐在大堂之上,看着下头吵吵闹闹的一干武官员,严圣浩脸色阴沉之极,高远抵达河间郡城已经三天了,但三天以来,征东军没有发起一次进攻,只是看到忙忙碌碌的步卒们拖着一车车的木料进到大营,一看便知,这是在打造攻城的器械,从叶真兵临城下开始,这种工作一直便没有停止,天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打造了多少攻城器械。|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的账号。 杀人却用钝刀磨,这便是严圣浩现在的感受,一柄刀老是悬在头上,但又迟迟不落下来,比唰地一刀砍下来,更让人难受之极。 这些废物官员们吵来嚷去,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一点实实在在的主意,这让严圣浩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当真是白白地养活了他们,亏得以前还觉得这些人都是一些饱学之士,有识之人,真正大难临头,却没有一个人能挺身而出。 愤然站起,便欲拂袖而去,却被外头突然爆发出的一阵阵惊呼呐喊之声惊到,城外马蹄的奔腾之声,让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震颤,莫非征东军已经开始进攻了么?严圣浩立即转过身来,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大厅。 阵阵喧嚣之后,却没有了下,征东军来得快,去得也是极速,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莫名所以,难道对方就是想吓唬吓唬城内的守军么? 惊愕之下,严鹏从外面飞奔而来,手里却拿着一叠纸张。 “怎么回事?”严圣浩厉声喝问道。 “爹,您瞧,刚刚征东军用箭射进来这些东西。”严鹏将手里的那叠纸递给了严圣浩,展开只描了一眼,严圣浩脸上便已变色,将这些纸捏成一团,紧紧地握在手中,“马上将这些东西,全都收缴起来,一张也不许外漏。” 严鹏脸色苦涩,“来不及了,我已经尽可能地收缴,但对方射上城来的太多了,已经有不少落到了士兵手中。” “严令拾到这些纸张的士兵立即上交,否则杀无赫!”严圣浩喝道。 “是,我马上去办!”严鹏转身迅速地离开,看着严鹏的背影,严圣浩脸色苦涩,他已经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了,但却无法可施,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影响降到最低。将手里的纸团狠狠地砸到地上,严圣浩转身向后堂走去。 身后的官员们惊诧地看着严圣浩的背影,一名胆儿大的官走上前去,捡起纸团,展开皱巴巴的纸张,仔细看了一遍,脸色亦是难看起来。 纸张在官员们手中一个个的传递着,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变得精采无比,这是一张告士兵书,内容极其简单,全都是大白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煽动士兵们放弃抵抗,向征东军投降。 城内士兵的异动在军官们的强力弹压之下,终于平静了下来,一直关注着城内动静的严圣浩虽然觉得精疲力竭,但却毫无睡意,他知道,高远的这一击,的确打在他的软胁之上,城内绝大部分的士兵都是临时招募起来的,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来自周边县乡,而现在这些地方,已经尽数落在了征东军手中,如果说士兵们没有别样的想法,那是痴人说梦,但没有想到,高远竟然作得如此之绝。 土地,他竟然给每一户百姓按人口分了土地,发了地契,这绝对是能让所有人发疯的一件事情。 虽然严鹏反应及时,但是哪有可能一张不漏的全都收缴,这便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谣言一旦开始,便不可能停下来,而且,这极有可能不是谣言,而是真实的事情,因为同样的事情,在征东军很早就控制下的保康,营口,便早已开始了实施,这些消息很早便在河间郡内盛传,河间郡其它地方不少的失地农民,在几个月前,便开始悄悄地向保康和营口奔逃,因为盛传只要去了那里,便能分得土地。 保康比邻大草原,以前一直是匈奴人侵袭的重点,地多人少,而先去的哪些人也的确分到了田地,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要不是自己反应迅速,立即勒令各县加强防范,严控人口外流,只怕有的县会十去七八。 “郡守,郡守!”一名身着巡捕官服的官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又出什么事了?”严圣浩不耐地问道。 “城内大街小巷,突然被贴上了无数的传单,内容与白日里外头射来的内容毫无二致。”官员脸色有些发白。 严圣浩霍地站了起来,“城内有奸细,你这个巡捕官是怎么当的?马上把这些人找出来,抓起来,砍了脑壳示众。” 官员脸色发苦,“郡守,属下人手有限,现在所有人都在忙着撕这些传单,尽量不让他们流落出去,实在没有人手再去搜捕奸细,而且属下担心,一旦在城内展开大搜搏,会引起惊慌。” 严圣浩狠狠地盯着对方,半晌颓然坐下,对方说得没有错,城内本来已经是草木皆兵了。 “你下去,加强巡视,人手不够,去找向司马,借调士兵,加强巡逻,现在最重要的是,防止这些东西流传出去。” 这个官员刚刚走,却又来了不少的军官,他们反应的内容毫无二致,都是在军营之中发现了类似的传单,手中拥有传单的士兵已经被抓了起来,但他们却不敢随意处置,整个军营之中,已经如同一个火药桶,所有人的情绪都绷到了极致,稍不小心,便会给炸个底儿朝天,营啸的后果,每一个军官心中都是一清二楚。 严圣浩仰天长叹,无法可施。 **,便在他的长吁短叹之中艰难地熬了过去。 征东军仍然没有展开攻城行动,只有他们的骑兵近前骚扰过数次,每一次射上城来的羽箭,都是绑着类似的传单,城内守军已经没有心思去收缴了,因为从昨天到现在,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东西流落了出去,再强行收缴,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河间郡城,已经是危如累卵了,也许征东军这一刻发动进攻,下一刻,他们已经攻到了城内。 晌午过后,征东军大营之内,突然人头攒头,一批批人从大营之内鱼贯而出,城墙之上,立刻警钟长鸣,因为过度的疲劳而小眯了一会儿的严圣浩又不得不奔上了城墙,指挥着士兵们准备抵御对方的进攻。 但马上,弓上弦,刀出鞘的士兵们都呆在了哪里,从远处走来的并不是征东军的士兵,而是服色各异的老百姓,老老少少,男男***,足足有数千之众。 这些人走到城下,刚好在羽箭的射程之外,便在征东军军官的指挥之下停了下来,下一刻,城下立刻便热闹了起来。 “大牛啊,回家,我们现在有十亩地了。” “孩子他爸,别打仗了,家里分了田了,官府还借牲畜,可我不会使啊!” “爹,回家,我想你了。” “儿啊,你老娘病倒了,就想见你一面啊!” 城上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严圣浩脸色发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高远在传单之后,紧接着的却是这样一招。 城上安静了半晌,突然当啷一声,一支长枪掉在了地上,一个士兵扑到了城头,扒着墙垛,声嘶立竭地叫了起来,“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抓起来,将他抓起来。”一名军官扑上去,小鸡一般地将这个士兵拎了起来,狠狠地掼在地上。 几名士兵上前按住这个年青人,五花大绑地将他捆将起来,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更多的士兵扑到了城头,看着城下,大声地喊叫起来,城下的百姓似乎也看到了他们的亲人,不顾征东军士兵的阻拦,奋力地冲到了城下,仰头大喊着,城上城下,这一刻,却都是乱成一团。 “将这些士兵都撤回军营,调亲卫营上来!”严圣浩看着乱成一团的城墙,手脚发抖地吩咐了一句,转身便走。 城上已无斗志,城下却也没有攻打的意思,到得现在,严圣浩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但他却无法可施。 现在城内的一万多新兵已经成了最危险的一群人,他们随时有可能倒戈相向。 “爹,怎么办?”回到府内,严鹏看着父亲,喃喃地问道。“兵营内郡情汹汹,只怕是压制不住了。就算压制住了,又如何敢让他们上阵作战。” “鹏儿,你派人出城,去见高远,就说我要见他。” “爹,你要投降?” “不投降又怎么办?被他们破城之后,抓住砍了脑壳么?”严圣浩苦笑:“高远如此做法,是不想硬攻,他这是在迫我投降。既然是如此,他就不会杀人,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否则,刚刚哪些老百姓撤下去之后,他马上挥兵攻城,只怕我们已经守不住了。” “投降?投降!”严鹏喃喃低语,无力地垂下头。 “我会尽量去争取好一点的条件,最不济,我们父子还是可以做一个富家翁的。”严圣浩安慰地拍了拍儿子,“事不可为了,强自撑着,只是枉丢了性命而已,智者不为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为您精选.ieba.】。.。 第五百二十四章 :要求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着父亲的话,严鹏沉默半晌,他与征东军正面交过手,自然知道对手的厉害,现在想要抵抗,只不过是因为有着河间城的依靠而已,但现在,这最后一层依仗,也正在被高远一层层的剥落。。。 看最新最全小说 “只是孙箭他们?”他迟疑了一下,担心地问道。 “你先去召孙箭他们那批人到我这里来。”严圣浩疲乏地靠在椅子上,轻声道。 “父亲是想?” “周玉留他们下来,自然是想让我抵抗到底,我打不打得赢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我能不能消耗一些高远的实力,下面那些普通的大兵就算了,但孙箭和那几个校尉,却是必然先要拿下的。”严圣序挥挥手,“你去找他们,就说有关城防的事情我要与他们相商,现在他们统带的新兵营乱子不断,问题最多,想来他们不会疑心。” “我明白了!”严鹏点点头,转身离去。 严圣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大堂,很快,这间代表着河间郡最高权力的所在,就不再属于他了。 一天之后,城外的征东军大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河间郡守严圣浩,他单人独骑,出城而来,直入高远的大营。 对于严圣浩亲自过来,倒是出乎高远的意料之我上,从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一个相当不简单的人,能够执掌河间郡多年,自有他的独到之处。 对方坦然而来,高远自然也不会对他有所怠慢,亲自出迎,将他迎进了自己的大帐。 “你能给我什么?”两人相对坐下,没有任何的寒喧,高远径直直入主题。这话问得极为刁钻,眼下,河间郡除了郡城之外,其它地方,尽数落入高远之手,严圣浩手中的筹码并不多。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数十年的对手,严圣浩心中感慨万千,从数年前开始,自己接到宁则诚的信件,派出军队以扫荡匈奴人为名而实则搜捕高远之后。自己就交了霉运,一支又一支精兵强将在此人手中灰飞烟灭,直至今日,对方兵临城下,自己穷途末路。当初以为的依仗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而周玉檀锋这两个新一代的崛起者比起宁周二人,更是脸厚心黑,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被抛弃的弃子,一个能最后利用一下的垂死猎物。 “我能给你一个完好无损的河间郡城!”严圣浩缓缓地道:“我还能给你一个明正言顺的身份。你应当明白,我严某人在河间郡数十年,总是还有一些实力和名声的,你名正言顺地拿到河间郡城。总比外人嘴里的强抢要好上许多,我不知道你在不在乎声名,但好名声,总比坏名声要强上许多。对吧?” 听着严圣浩的话,高远哈哈大笑起,轻轻鼓掌。“说得好。但仅仅这些吗?” “当然不止,我还有四千精锐的士卒!”严圣浩盯着高远:“高将军,你对上我,自然是行有余力,予求予求,但是你清楚地知道,你的敌人是谁?现在,应当是东胡人吧!” 高远脸上笑容微敛:“那又如何?” “东胡人与大燕一场大战,虽然获胜,但亦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特别是他们所采用的战术,让他们统治区的经济遭受到了巨大的破坏,现在的东胡,用饥寒交迫来形容也不为过,熬过了这个冬天,他们就会出来了,出来干什么,自然是要抢,要夺,高将军,你占着辽西,便必然要与对方硬碰硬,说不定辽西将会成为战场,这才是你一定要拿下河间郡来作为你稳固的后方的理由吧?” “你说得不错!”高远身子前俯,“的确有这个理由。东胡的势力比我要强得多,我需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西,更多的财富来与他们对抗。” “是的,你需要这样,但你现在,更缺兵。这几个月来,我也收到不少的情报,详细计算了你的兵力,你现在麾下兵员并不多,绝不会超过两万人,而你要对付的却是拥兵十万的东胡,我这剩下的四千精锐绝对是你需要的。他们虽然在你手上吃了败仗,但并不等于他们不能打仗。”严圣浩道:“这些,够了吗?” “你想要什么?”看着严圣浩,高远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果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算计得清清楚楚。 “听闻高将军在草原之中建起了规模宏大的积石城,春夏绿茵如海,冬天白雪万里,景观甚是壮丽,严某人想在哪里谋一私宅,春来踏春,冬来赏雪,不知可否?”严圣序看着高远,道。 这便是要以身为质了。高远眯起了眼睛,“积石城很大,严郡守如果想要在哪里安家的话,高某自然是欢迎之至了,不知严郡守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 “我的儿子严鹏,已过而立之年,谈不上帅才,独挡一面或许很难,但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将领,他还是很合格的,我的要求,就是这四千河间郡兵由他率领,替将军效力。至于来日他能有什么成不,那需要他自己去打拼,我就管不着了。” 高远呵呵笑了一下,“严郡守想必对我征东军也有很详细的了解,应当知道,征东军都是混编的。” “任何事情都有例外。”严圣浩摇头道:“这就是我的要求。唯一的要求。” “严郡守,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你,等你到了积石城,严鹏率军并入了征东军之后,我再下手来慢慢地分化你的军队?” “那个时候,河间郡兵已经是您的军队了。”严圣浩笑了笑,“更何况,我认为高将军志存高远,应当有更远大的目标,当不会食言自肥,寒了后来者之心。” “河间郡兵自成一系,我怎么制约他们?”高远十指交叉,含笑看着严圣序。 “想要制约你的追随者,自然便得是你比他们更强大,高将军,如果你的实力一直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些追随你的人会生二心么?相反,你就算想制约他们,又能制约得住吗?你现在还只拥有一郡之地,所有的士兵都是你亲手带出来的,但将来你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你还有这个精力,这个勇力,每一个士兵,每一名将领都任用你的嫡系吗?不行的,高将军,你需要容纳更多的人,这些人里边,或许有真心追随你,也有想跟着你沾沾光的,也许还有锦上添花的,更不会缺心怀叵测的。” “说得好,说得好!”高远大笑着站了起来,“那你,是哪种人呢?” “我,现在的我,应当是很矛盾的,一来,我是被逼无奈,现在我不投靠你,那我就得死,严氏就会亡,二来,在燕国这种局面之下,我也看好你,也许你能成为一代袅雄,当然,如果你真能击败东胡人,收复辽东之地,那我就死心塌地的追随你,因为我知道,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严鹏跟着你,必然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严圣序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现在说我对你心悦诚服,对你死心塌地,你信么?” “好,很好,严郡守,我以前倒小看了你,不过我很奇怪,你应当不是一个无能的人,但为什么将河间郡经营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呢?” “积重难返,我狠不下打碎旧有的,我满足于现在的这个状态,没有判断清楚当今的局势,失败自然难以避免,事情过后再来反思,自然很容易,但要有先见之明,全天下又能有几个?我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但也不是英明果决之人,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被淘汰便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答应你,严鹏带着四千河间郡兵,将自成一军,不过,正如你所说,接下来我的对手是东胡人,所以,他们会去东胡前线,他需要用战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你放心,只要到了我的麾下,我便会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的这番话,而对河间郡兵另眼相看,甚至起意要毁灭他们,我不是宁则诚,也不是周渊。”高远双手据案,看着严圣浩:“我会给严鹏机会,我也会让你心悦诚服。” 严圣浩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成交,回城之后,我便打点行装,收拾行礼,随着你一起回积石城。” “积石城会很欢迎你的入住,在哪里,你将看来一个不同的世界!”高远微笑道。 “周玉穿过河间郡前往渔阳的时候,曾给我留下了五百人的教导队,现在这些人,都已经被我拿下,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去。”高远不置可否地道:“毕竟都是大燕人,杀了他们,于我没有什么好处,放他们回去,说不定他们还能为大燕做些事情!” “你还忠于大燕?”严圣浩的语气之中带着些微的讽刺。 “现在的大燕,还需要我,我也需要他!”高远意味深长的道:“这就像夫妻双方,感情破裂了,分居了,但为了孩子,却还要貌合神离地凑合着过日子。” “等到孩子长大了,便到了真正决裂的时候?” “那是自然!”(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隐藏的力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蓟城,王宫。燕王姬陵与檀锋两人相对而座,姬陵今年还不到三十,檀锋也只有三十岁出头,如果再加上尚在渔阳郡处理与赵国谈判后续事务的周玉,现在掌控着燕国大政的三个人,竟然都只有三十余岁,这在各国最顶层的掌权者,就是一个极为罕见的现象了。 年轻,有冲劲,有想法,但同时,也代表着经验不足,这几乎是大陆之上所有掌权者们一开始的共识,所以当燕国兵败于东胡,赵牧立即便策划重夺全城等五城的行动,而一直对姬陵心有怨愤的齐国田单也在第一时间开始动作,齐国兵马频频调动,准备燕国一旦出现动荡,齐国便也插进一脚来分上一杯羹。 不过很快,这三个年轻的掌权者,便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儿,谁都没有想到,这三个人,对于时局的判断如此准确,而且绝不缺乏壮士断腕的决断。 他们在第一时间,便结束了与高远的对峙,以满足高远为代价,换取了边境的平稳,有高远在辽西挡着,东胡人便难以威胁到燕国富庶的地区,看似高远控制着辽西,河间两地,但高远面对着东胡的挑战,麻烦不断,可以预见的是辽西将重燃战火,他与东胡的战事,将会绵延很久。 而国内局势,三人以布置周密及雷霆手段,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宁则诚,周渊两人的势力有可能的反扑平息了下来,因为檀锋与周玉两人以前的特殊身份,宁周二人的势力绝大部分都投靠了这两人,除了扫荡了一批死硬分子之外,燕国国内竟然没有特别大的反对声浪。 而与赵国的纷争,燕国虽然重新失去了五座城池,但赵国的目的也仅仅于此而已,赵牧的眼光一直便盯在秦国人身上。燕人,在赵牧的眼中,从来都不是对手。 看似燕国在东胡一场大败,失去了对辽西,河间的控制,又丢了与赵国相邻的五座城池,但却换回来了燕国对各国边境上的平静,将富裕的琅琊,汾州,以及金州收由中央政权直接控制。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初步形成,从长远来看,却正是兴旺有日的征兆。 “高远行事,总是出人意料之外,出兵助赵国子兰夺下山南郡,数千骑兵在冰雪封冻的草原千里奔袭,当真是令人惊叹!”姬陵抖了抖手里的情报,这是檀锋刚刚送到的。“这件事情,于我大燕是好是坏?” 檀锋跪坐在案几前。微微躬身:“王上,高远出兵助子兰夺下山南郡,可不是急公好义,他自有自己的考量。他想要聚拢草原上星散的匈奴人,而且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效,大量的匈奴人投奔了他,而秦人设立山南郡的目的。一来是威胁赵国代郡,另一个,就是监控草原上的匈奴人。防止他们中出现新的王者,高远不消除这个隐患,便不能安心在草原发展。” “这层意思我懂,但现在他夺了山南郡,秦人对他的威胁已经没有了,他岂不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匈奴人集齐在他的旗下?”姬陵微微皱眉。 “王上不用太操心这件事情!”檀锋笑道:“东胡人也会看到这一点,而且现在索普也在想着吃下这块肥肉,相比之下,索普的实力要更强,所以他必定会招揽到更多的匈奴人,他们与高远的冲突不可避免。草原之上,骑兵占据着天然的优势,东胡人与其争夺,尚未开打,便已经占了上风,这是其一,其二,高远虽然将抢下来的山南郡送给了子兰,但子兰当真放心高远在草原上无限地壮大力量么?如果草原上再一次出现一个强而有力的政权,子兰的代郡便又首当其冲,所以,我敢料定,子兰也会暗中使绊子的。” 姬陵不由乐了起来,“这么说来,高远的处境还真是险恶。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是有些担心他守不住辽西了。” “这个倒不用多虑,他守不住草原,还可以退回辽西嘛,东胡人攻城作战,乏善可陈,便让他们在辽西地面上狗咬咬,一嘴毛吧!”檀锋道。 “说得好!”姬陵将手里的情报丢在了桌上,“东胡人已经将周渊释放了,会经过辽西返回蓟城,高远会不会为难于他?毕竟周渊对他不怀好意,现在周渊成了落水狗,正是他追打的好时机。” “绝对不会!”檀锋断然道:“现在的周渊成了落水狗,但却是我们的麻烦,所以高远不但不会为难他,反而会礼送他出境,一个活着的周渊回到蓟城,比将他杀了,更让我们难办得多。” “那就让周渊死在辽西境内!”姬陵冷笑道:“死在辽西境内,他有嘴也说不清。” “王上圣明,这件事我下去之后马上让人去办!”檀锋道。“周渊绝不会活着离开辽西。” 姬陵满意的点点头,现在的他极是满意,琅琊,汾州,金州,再加上天河郡,这四个大燕最为富庶的郡治,现在都已回归到了中央,他现在终于真正成了燕国的王上,一言九鼎,无人敢违,与以前命令难出天河郡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中央集权的优势,现在他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一声令下,便有无数的物资,财帛向着蓟城集中,常备军的重新招募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用不了多长时间,燕国便将建立起一支比以往更加强大的军队。而到了那个时候,想必东胡人和高远也已经打得精疲力竭,正是他出面收拾残局的好时机。 大军一出,高远和东胡人灰飞烟灭,收复辽西,辽东的广阔大地,再韬光养晦一些年,集蓄起强大的力量,再与秦国决胜中原。 秦武烈王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现在的姬陵雄心勃勃。 “周玉什么时候能回来?常备军的招募,训练,离开了他这个太尉,可有些运转不灵光。”看着檀锋,他问道。 “王上放心,周玉在渔阳,正在拉拢姜新亮,现在的姜新亮与数年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渔阳郡已经有一半的力量掌控在他的手中,周玉在哪里在替姜新亮撑上一段日子,想来渔阳会有不少的有识之士能看清形式,投入到姜新亮的怀抱,那个时候,姜大维便也可以去养老了。”檀锋笑咪咪地道:“而那个时候,也是渔阳重回朝廷管辖的时候。” “渔阳面对着赵国,此事可徐徐图之,不必着急。”姬陵叮嘱道:“万万不可在哪里激起什么变故?” “臣省得!” “现在正是我们积蓄力量的好时机,赵国虽强,但君臣不和,赵无极与子兰两人相看两厌,经历了上一次的变故,子兰回到代郡,励精图治,而这一次他与赵无极招呼都没有打,便出兵山南,捍然挑战秦国,赵无极想来恼火的很,上一次我记得你说过派了人去赵国离间这二人的关系,不知成效如何?”姬陵突然想起一事。 “他二人本来就有心病,我让李云聪去了数月,可谓成绩斐然,再加上子兰刚刚演完的这一出戏码,只怕连子兰的挚手赵牧也对子兰有了疑心,赵国外有强秦,内里又君臣不和,李云聪在哪里的布置一旦发挥作用,赵国生出内乱来也说不定。”檀锋得意地笑了起来,“当然,我们还是希望他们在这两年不要发作。” “赵无极,嘿嘿,有勇无谋,志大才疏,不足为虑。我所虑者,赵牧也,有朝一日赵牧一去,赵国便再无能撑起大局的人物了。你说得对,我也希望赵牧在面对秦国时,还能多撑几年,撑到我们的力量足以西进之时。” “王上说得是,王上,今天臣下入宫,是想请示王上,宁则诚已经关押了这么久了,怎生处置他,还请王上示下。”檀锋换了一个话题。 “他在狱中过得还好?”姬陵脸色变了变,问道。 “他很坦然。该吃吃,该睡睡,与以前相比,倒还胖了几斤。”檀锋道。 “看来你还是念着旧情啊,抑或是因为宁馨的缘故?”姬陵突然笑了起来,“那个丫头躲到哪里去了?连你也找不到她,当真是好生奇怪。” 看着姬陵的眼神,檀锋心中微微一动,心知姬陵对此事一定是心有猜忌,怀疑自己在内里做了什么手脚。 “王上,这也正是臣下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斟酌了一下措词,檀锋道:“燕翎卫对蓟城的控制无容置疑,但宁馨却如同一滴水花落入到了大海之中一样,竟然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叶天南的丧礼之上,臣下派了人跟踪,但跟踪的人都如同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这说明了什么?”姬陵脸色微微一沉。 “我怀疑在蓟城还有一支不为我们所知的力量在掩护着宁馨。让她脱离了我们的视线。” “这支力量在谁在控制?” “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这几天,我才略有所悟,我怀疑宁则诚手中还有一支隐秘的不为我们所知的力量,这是这支力量的存在,宁馨才有能力脱离我们的视线,而宁则诚才显得有恃无恐。不怕我们找到宁馨。或者他在狱中,也还有与外头通信的渠道。” “挖出他们,杀死他们。”姬陵沉声道:“只要找到了宁馨,便能找到这股力量,檀大人,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还儿女情长。宁则诚掌控燕翎卫数十年,如果真有这股力量的话,那破坏力一定很大.” “臣明白!”檀锋咬了咬牙,垂头应是.(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钥匙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从温暖的王宫走出来,迎面而来的寒风,让檀锋身子缩了一缩,裹紧身上大氂,抬头看向白雪飘飘的天空,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飘落的雪花之中,似乎出现了宁馨那静静的,淡淡的笑容,张嘴欲呼,那张恬淡的笑脸却渐渐模糊,留给他的只是一个愈行愈远的背影. 手动了动,想探出去抓住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但刚刚从大氂内伸出来,落在手上雪花那凉意却让檀锋从失神之中猛地惊醒过来. 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他低头向前走去,地上薄薄的积雪里,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脚印.走过的路,便会留下脚印,哪怕是雪花落下,将这些脚印尽数掩去,却也无法抹平那些痕迹,因为有些痕迹是留在人的心中的. 心中戚戚的檀锋回到王宫外边那幢不起眼的小门户之中时,李云聪已经等在了哪里. “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河间郡严圣浩向高远投降了,周将军先前的布置没有起到作用.”李云聪毕恭毕敬地对檀锋道. “周将军留下的那五百人呢?都死了?”檀锋扫了一眼李云聪,严圣浩在最后关头,居然不战而降,让他略略有些诧异,这样一个老牌贵族居然肯低下头颅,倒也真是能屈能伸,但他也只是略微惊诧了一下,本来就没有指望严圣浩能挡住高远的兵锋,可惜,这个家伙没有挣扎一下,否则,让高远损失一点人马也是好的. “全都驱逐回来了,如今正在返回蓟城的途中.”李云聪道. 檀锋坐到案卷堆集如山的大案之后,随手抽出一份卷轴,看了起来,似乎忘了李云聪的存在,而李云聪也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案边. 提笔在面前的案卷之上批阅了起来,写了几行字,檀锋头也不抬地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请统领吩咐!” “收拾一下,你要骈辽西一趟.”将批阅好的案卷搁到一边,檀锋另抽出一卷. “去辽西?”李云聪一怔,脸上露出有些惘然的神色,辽西,正是他的心结所在. “周太尉要从东胡回来了,但王上不希望他活着从辽西走出来.”檀锋似乎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李云聪却是心中大震,周渊,那可是燕国最顶尖儿的人之一了,但在檀锋的嘴里,却如同杀一只小猫小狗一般不在意. “辽西在高远的控制之下,不好下手,但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所以,我希望你能圆满地完成他.” “是,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除了周渊之外,你还有另外一个人要杀.”檀锋终于停下了手里笔,抬起头来,看向李云聪. “严圣浩?”李云聪试探地问道. 檀锋笑了起来,”你很聪明,一猜就准,周渊如何死我不管,只要他死在辽西就可以了.但是杀严圣浩,就要多讲究一些了,此人最好是死在积石城之内.” 李云聪脸上变色,积石城现在可是高远的老巢,必然也是控制最为严厉的地方,想在这个地方刺杀类似严圣浩这样的大人物,难度可想而知,只怕就算办到了,自己也再也无法回来. 但他无法拒绝. “回来之后,燕翎卫副指挥使仍然是你的.”檀锋似乎没有察觉到李云聪的神情变化,”你也知道,现在燕翎卫的变化很大,想要回到这个位置之上,便必然要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可以换人.” “多谢统领栽培,我愿意去!”李云聪躬身道. 似乎很满意李云聪的爽利,檀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脸来,看着李云聪笑道:”这一次你出去的任务做得很好,王上很满意,但仍然对你以前的身份有些疑忌,只说是这一次算你戴罪立功,我好说歹说,王上才决定要赏赐你,不过这份赏赐却不是落在你的身上,而是你的儿子,他已经被荫补为宫庭侍卫,即日便要入宫宿值.在王上身边做事,只要王上喜欢,那日后飞黄腾达那是唾手可得,恭喜你了!” 李云聪这一次真得脸色变得惨白,在檀锋面前,深深弯腰,”我一定会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你有这个能力,我相信你,对了,还有一件事,宁大人以前最为信任你,你可知道在燕翎卫之外,宁大人是不是还有一支不为人知的秘密力量?”檀锋紧紧地盯着李云聪,只要对方的眼神有稍微的变化,绝难逃过他的双眼. 李云聪的眼神的确是有变化,不过不是檀锋所希望的,那是一种绝对的出乎意外的神情,”另外一支力量?” “你不知道?”檀锋继续问道. 李云聪摇头,”统领,我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么?”檀锋失望地摇摇头,”可是我相信,这样一支力量是绝对存在的,否则,宁馨不会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云聪沉默片刻,”统领,宁大人做我们这一行数十年之久,您也应当明白,做这一行,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绝对信任任何一个人,如果真有这样一支力量的话,那么这支力量,肯定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可是现在他身处狱中,我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指挥这些人掩护宁馨逃出我们的视线的?宁馨肯定没有出蓟城,要在蓟城隐藏一个人而不为我们所知,那可以想象这股力量是多么的庞大.”檀锋摇头道,”实在是想不明白.” “也许,这个力量的关键就在宁小姐身上呢?”李云聪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宁大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如果说宁大人还有绝对可以相信的人,那这个人只可能是宁小姐.” “馨儿!”檀锋震惊地看着李云聪,”这不可能,她那样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宁小姐不需要用这样的本事,她只需要启动这股力量就可以了.”李云聪提醒道. 檀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屋里转了几圈,”你说得对,或许我当真是身在局中而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反而是你和王上想得更白一些,看来找到馨儿,便能解开这个秘团,算了,这事儿我来做,你不用管了.” “那属下告退了.”李云聪倒退几步,转身出屋. 看着李云聪离去,檀锋重新坐了下来,沉思片刻,也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之后,檀锋出现在了刑部的大牢之中. 宁则诚是大人物,自然也便住在刑部大牢的最深处,沿着长长的阶梯下到幽暗的隧道之中,石壁之上毕毕剥剥燃烧的火把,映照着两边石壁之上渗出的水珠,显示着现在他已经深处地下,向前一直走到巷道的尽头,一扇铁门出现在檀锋的眼前. 跟随在檀锋身后的一名刑部官员赶紧上前,掏出一枚钥匙,打开了铁门. 外间很阴冷,尽显铁血,残酷的意味,但这间房中,却布置得很舒适,不但桌椅板凳俱全,居然还摆着一个火盆,上好的木炭幽幽燃烧,将并不太大的房间烘烤得很温暖,一盏油灯照亮着整个房间,也照在一个坐在桌边正在就灯看书的男人. 听到铁门声响,宁则诚回过头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檀锋,并没有显露出十分愤怒的神色,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来了?” “来了!”檀锋走了进去,摸了摸床上的被褥,”很干爽,屋里也暖和,宁大人,你虽然住在这里,但却比绝大数的燕人过得要舒适.” “这得要感谢檀统领的照应啊!”宁则诚讥讽地笑了起来,”否则我哪里能住得如此舒适,过得这般安逸.” 檀锋没有理会对方的讽刺,坐到了他的对面,”周太尉已经被东胡人释放,正在赶回蓟城的途中.” “你们会让他活着回来?”宁则诚笑着摇头.”也是啊,本来是有优势的一仗,最后却打成了这般模样,输得惨不堪言,周渊的确应该去死.这个糊涂蛋,当初兵败之时,就应当爽爽利利的死了,也省现在要死在自己人手中,还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 “馨儿不见了!”檀锋又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之上. 宁则诚微微一笑,却闭上了嘴巴,没有理会檀锋. “您看起来并不惊讶.”檀锋盯着宁则诚,”您知道我来的用意.” “那你就白来了.” “您也知道,我不会伤害馨儿,但我不能容忍有这样一股力量的存在,宁大人,交出这股力量,我保证馨儿这一生都平平安安.我喜欢她,只要她愿意,我甚至愿意娶她,她成为我的夫人,就再也不会有人敢动她,宁氏也会因为她而存续下来.” 檀锋说得很恳切,但宁则诚却只是笑着看着对方,半晌才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人,就是绝不会相信已经背判过一次的人,因为他会持续不断地背判.檀锋,你来,应当不是告诉我这些的.” 檀锋叹了一口气,”我想再努力一次.” “那你已经失败了.” “不算太失败,至少我确认了这股力量的存在,而且启动这股力量的钥匙就是馨儿身上,只要馨儿现身,那么一切便可迎刃而解.”檀锋站了起来,”宁大人,用不了几天时间,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不过我仍然向您承诺,馨儿不会有什么危险.” 檀锋走了,铁门砰然关上的时候,宁则诚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他也想到了檀锋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礼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张一捆好最后一箱行礼,直起了身子,伸手不停地捶着腰眼,看着一边的翠花,笑道:“这几年可是把我养坏了,以前别说干这点活儿,就是不停歇地挖上一天地,也丝毫不感到累,现在只是收拾捆扎行礼,便累得腰也直不起来了。” 翠花如今的体态显得更加丰腴了,怀里抱着一岁的儿子,坐在一边开心地笑着,“你还说,当初从扶风出来的时候,你看着多精壮的一个人,现在倒好,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体形儿都赶得上过去两个了。整天大酒大肉地吃着,一滴汗也不曾流过,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变成一头大肥猪。” “谁说我没有流汗来着儿?”张一嘿嘿笑着,“昨天晚上,我还大汗淋漓来着。” 翠花一听之下,顿时红了脸膛,一手抱着儿子,腾地窜到了张一面前,空着的手一伸,便拎住了张一的耳朵,“你这个不害臊的,当着儿子的面,也敢胡乱瞎说。” 张一被揪得啊啊怪叫,连声道:“松手,松手,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翠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张一摸着耳朵,退后一步,“儿子才岁把多,懂个屁啊,再说了,夫妻之间,人伦之道,有什么害臊不害臊的。” 看到翠花又有上来的架式,张一赶紧举起了双手,示意投降,翠花将孩子递了过来,道:“抱着孩子,我再去瞧一瞧,看看还有什么东西丢下了?” 抱着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看着翠花这几天又圆了不少的屁股,张一满足的笑了起来。这几年,张一的名气越来越大,作为闲云楼的掌柜,也成了蓟城的名人,但这怕老婆的毛病,却是丝毫没有改变,作为闲云楼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当真作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蓟城这个圈子里,倒也是传为笑谈,不知成了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张一却不在乎,这种笑谈,其实在某种程度之上,也是他的一种保护色,他出自辽西扶风,以前是高远的家仆,这一点,在蓟城并不是什么秘密,后来转投了张君宝,替张君宝主持辽西城闲云楼,因为他在生意上的天赋,后又来到蓟城,成为蓟城闲云楼的老板,这种看似公开的身份,却使得不少人根本没有防范,而在明面之上,张一的确是没有越雷池半步。但实则上,暗底里,张一却是控制着整个蓟城狼群的首脑人物。 蓟城的狼群安插始于两年之前,最初的一批人在伪造了身份之后,通过各种不同的途径进入蓟城禁卫军和燕翎卫,成为了里面最为普通的一员,但机遇的确是十分垂青他们,这些人在两年的时间之中,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和一些不为人知的支援,他们开始慢慢地得到提升,成为了基层军官。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将在这个位置上呆上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会有一小部分人得到提升,慢慢地进入中层。 但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燕王姬陵联同檀锋,周玉发动的这一场政变,使是蓟城势力开始了大洗牌,大批忠于周渊,宁则诚的军官被逮捕,杀死,而这些本来默默无闻,背景清白得如同一张纸般的孤狼们,意外的得到了提升。其中最为出色的一人,已经做到了裨将的位置。 这些孤狼的位置得到提升,为随后狼群的人员安插起到了便利的作用,蓟城大规模的扩充军队,使得更多的小狼进入到了常备军中。 而控制这些孤狼的负责人,便是这个在外人看起来,人畜无害永远笑嘻嘻的胖掌柜张一。 但现在,张一已经在蓟城呆不下去了,檀锋明确地向他下达了驱逐令。他以前是高远的人,后来又成了宁则诚的人,这样的人,虽然抓不到他任何把柄,但檀锋本能地觉得这是一个危险人物,之所以不杀他,主要是因为现在他与高远之间那曾不能明说的默契,东胡现在扣押的近五万大燕常备军会分批释放,他们必须要过境辽西才能回来,此时触怒高远,殊为不智。 而张一对于这一结果,却是络已经铺设完毕,在现在络的情况之下,他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而能回到阔别数年的故乡,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今天午后,一支四海商贸的商队将从蓟城返回辽西,你和孩子便随着他们一齐回去。”张一看着返回来的翠花。 “你不跟我们一齐走?”翠花微微变色。 “我还有事未了!”张一微笑道,“你们先走,用不了几天,我就赶上来了。” “你现在身份这么敏感,檀锋对你不怀好意,你的目标也太明显了。真要有什么事,你这身板儿,想跑都跑不了。”翠花忧心忡忡,但却没有强烈的反对,她在一定程度上也参与了狼群的活动,知道不少丈夫的事情,虽然在家是个不折不扣的母老虎,但一涉及到公事,她却是张一最为坚定的支持者。 “放心,我现在这身份的确很尴尬,但正是这份尴尬,却成为了我最好的保护色。”张一呵呵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到了动用武力的时刻,那是万不得已,能用脑瓜子解决事情,才是最佳的办法。再说了,就算有什么万一,现在檀锋也不敢杀我。他还有软胁被公子抓着呢!” “就算不杀你,他也可以折磨你,你这一身肥肉,要是对你用刑,你肯定痛得很!”翠花看着眼前胖乎乎的张一,眼眶有些发红。 张一走上前去,张开双手,将翠花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放心,不会有事的。” 晌午过后,数辆标记着四海商贸标志的马车驶到了张一的宅第之前,接走了翠花和孩子,张一意态闲闲地站在门前,挥手向他们告别。 从妻儿离开之后开始,张一便开始了他的告别之旅,在蓟城数年,他自然是交了不少商界的朋友,即便是蓟城的官员,亦有不少与他相交,张一逐一上门与他们告别,一辆马车跟着他,上面满载着产自辽西的美酒,这些酒,在市场之上自然是买不到的。 对于张一的上门,有人热烈欢迎,置酒席与张一畅饮,也有人惧如蛇蝎,不敢相见。对于前者,张一来者不拒,经常是喝得酊酊大醉,要在从者的搀扶之下,方能登车离开,而对于后者,张一亦是一笑了之,留下礼物,便扬长而去。 张一在蓟城的举动,每天都会被人汇集成册,送到了檀锋的案头,连着三天之后,檀锋终于失去了耐心,之所以要驱逐张一,一来是因为这个胖子的身份来历实在太复杂,现在情况之下,又不能公开动他,如果他真与高远有关系,或者说高远与他还有着主仆之情,动他,不免会为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造成障碍,而檀锋不愿在这个时候生事,二来,檀锋记得在宁馨踏出家门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宁馨面前的便是张一,. 但是数天下来,檀锋彻底失望了,张一会见的都是在蓟城有一些名望的人物,个个都是有家有室,身家丰厚的商人,官员,. 檀锋错了! 当喝得昏昏沉沉的张一,收到一张一指宽的纸条的时候,他一边揉着脑袋,. 在蓟城富人营集的留人巷,张一见到了一身素衣的宁馨. “张一,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你应当知道,这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宁馨仍然如同以往一般淡然,但语气之中却有着责难之意. 张一笑着躬了躬身:”宁小姐,你身处蓟城之内,危险便会永远伴随着你,我之所以要见你,是有两件事情要通知你,其一,是高夫人传来信息,感谢你能参加她父母亲的葬礼,替她尽了孝,同时,高夫人邀请您前往辽西,现在燕国,恐怕也只有高将军才能庇护您的安全了.” 宁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是有关您父亲的,据我们所探到的消息,檀锋将在前期公开处决宁大人.”张一缓缓地道. 宁馨的身子一下子绷直,挺直了身子看着张一,”公开处决?” “檀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乎的是宁小姐您,传闻在宁小姐的身后,还有一支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着您,檀锋实则上要铲除的是股力量,所以,请宁小姐一定要冷静,我相信,您的父亲一定不希望您在这个时候现身.” 宁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沉默半晌之后才道:”我知道了,辽西暂时我还不想去,我要再看一看,替我谢谢菁儿,哦,对了,你等一会儿,我有一件礼物,你替我带给菁儿.” 宁馨转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中托着一副瑶琴,”这琴跟了我有些年头了,价值万金,现在我却不能弹奏它,菁儿的琴技已经很好了,这副琴你便替我送给她!” “好!”张一接过瑶琴,躇踌了一下,伸手沾了茶水,在宁馨的面前写下了一行字,”如果哪一天宁小姐要离开蓟城去辽西的话,请到这个地址找这个人,他会安排的.” “多谢.”宁馨点点头,”替我问菁儿好,问高将军好.”。.。 第五百二十八章 :你想要的, 我拥有的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战马奔腾,横跨茫茫雪原,在他们的身后,卷起一道长长的雪龙,随风飞舞,以高远为首,一百多名征东军骑兵纵马狂奔在雪原之上。|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的账号。快要过年了,每个人都是归心似箭。三千骑兵,绝大部分都将随着加入征东军的由严鹏率领的河间郡兵一齐抵达积石城,换旗过后,这些士兵将直接开拔到河套平原,与在哪里的许原,颜海波等人会合。贺兰雄与步兵两人统率的骑兵,与这些河间郡兵随行,也是一种监视的意思,毕竟他们刚刚归顺,多一份警戒总是没有坏处,而严圣浩与严鹏对此也没有异意。 跟随高远提前返回的,只是他新近选拔的一批近卫。 雪原之上,已经出现了纤陌纵横的田埂,道路,这意味着他们离家已经很近了,看到这些,高远的心里更多了一份喜悦,以积石城为中心的屯垦,现在已经扩展得很大了,今年雪大,到了明天,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瑞雪兆丰年嘛!而且那些去年开垦出来的生地,过了一年之后,产量也会比去年有很多的提升。粮食,仍然是这个时代的根本。 只不过积石城因为条件所限,不可能开垦太多的土地,离开积石湖太远的话,水源便成了问题,而解决粮食最根本的办法,还是在河套平原,占住哪里,扎下根来,那里肥沃的土地,丰富的水源,将会成为征东军真正的粮仓,腾飞的双翼。 不过,索普肯定也会盯上哪里的。 接下来的数年当中,便是征东军与东胡人决定胜负的时间。一旦击败东胡人,自己便拥有了大草原的控制权,同时收回了辽东的广袤土地,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真正具备了挑战天下的实力。 那时的自己,将不用再虚以委蛇。 远处马蹄声响,高远循身望去,远处,数骑正在迅速向着这里接近,白色的披风高高飘扬,而随着白色披风一齐飘扬的,还有那些的一头黑色小辫。 “是燕子!”高远笑着勒住了马缰。 “高远,你回来了?”远处的贺兰燕也看到了高远,马速骤然加快,犹如离弦之箭向着这边而来,瞬息之间,便拉开了与身后从者的间距。 在积石城,这样直接叫高远名字的,就只是贺兰燕一人而已,便连叶菁儿,也只是叫他高大哥而已。 战马狂奔至高远身侧,一个漂亮的小弧线,稳稳地停了下来,恰好与高远并辔而行,两腮之上因为寒冻而浮起一团腮红的贺兰燕兴奋地看着高远,“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还以为你们一时之间赶不回来了呢?” “要过年了,我自然得抓紧时间赶回来。”高远笑道:“这大冷天的,你不在城里呆着,跑到这冰天雪地来干什么?” “你忘了,孙晓与曹怜儿不是要成婚了么?我出去给他们寻摸一点礼物来。”贺兰燕挑了挑眉毛,“看你这样子,倒似是忘记了一般。” 高远拍拍脑袋,“你还真说对了,这段时间忙得脚不点地,还真没有想到这个。不过你要送孙晓礼物,城里什么没有,即便积石城没有,你让四海商贸去给你寻摸来,也挺简单的啊!” “我贺兰燕送礼,自然要送得特别,要送别人都送不了的。”贺兰燕骄傲地道:“那些能买到的东西,又那里珍贵了,孙晓是老朋友了,老朋友结婚,我自然是要好好尽尽心的。” “这冰天雪地之中,能有什么好东西?”高远奇怪地看着她。 “你不是草原人,自然不知道。”贺兰燕得意地笑了起来,回头看着刚刚赶到自己身边的苏拉道:“拿出来。” 苏拉得意地从马后的口袋里拎出来一团火红。 “知道这是什么吗?”贺兰燕歪着脑袋,得意地看着高远。 “好像是一条红色的狐狸。”高远道。 “它叫火狐,是草原之上最难抓的小东西,速度快如闪电,又狡滑之极,数量又稀少,平供需是很难抓住他的,只有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才有可能寻觅到他的踪迹,我听巡逻的骑哨说看到过这家伙,便想逮了它来作为给孙晓的贺礼,为了抓住它,我带着苏拉她们可是出来了十几天了,老天爷终于还是不负有心人,这家伙终于还是坠入了我的圈套,被我抓住了。高远,这火狐的皮毛珍贵异常,你们中原国家即便贵如王候,恐怕也没有几人有它。这份礼物,还拿得出手!” “太拿得出手了。”高远摇头,“只是你这样一来,你可让其余人不好做人了,你送了这火狐,大家伙送什么才好呢?我看除非我也去猎一只火狐来。” 贺兰燕卟哧一笑,从苏拉手中接过火狐,抖手扔给高远,“给你了,让你拿去做礼物。” “给我?”高远吃了一惊,“为什么?” “你想要的,我拥有的。都可以给你!”贺兰燕不假思索地道,“你是他的上司,又是积石城的老大,你送这火狐正好,别人也不会跟你比,是?” 贺兰燕说得自然,高远却是心中震颤,沉默了片刻,道:“你把火狐给了我,你送什么?你不是说要送别人没有的东西吗?” “回去再想呗!“贺兰燕一甩头,满头的小辫飞扬,看得高远一阵目眩神摇。 两人并辔缓行,身后,亲卫们自然地拉开了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贺兰燕笑吟吟地与高远说着近期积石城的事情,语气自然,浑然不觉她刚刚说出的那一句话所代表的意义。 你想要的,我拥有的,都可以给你。这需要对高远有多深厚的情意,才会不假思索地说出来,而在说出来之后,还浑然不觉。 只不过自两年前那**与高远在雪地之中相拥而过了半夜之后,贺兰燕再也没有对高远说过喜欢他,这一份情意,被她深深地压在了心底。 侧脸看着贺兰燕容光焕发的笑脸,高远心里只觉得隐隐有些心疼,她比叶菁儿要大,只比自己小上一岁,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一个大龄女青年了。因为自己的关系,没有人会对贺兰燕生出觊觎之意,她竟是生生给自己耽误了。 高远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回到积石城将军府时,高远积郁的心情仍然没有得到缓解,哪怕贺兰燕在进城之后,便与他分开。 蒋家权看着高远手里拎着的那只火狐,诧异片刻,道:“前段时间贺兰教头说要去捕捉这家伙,想不到将军你竟然逮到了一只,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本来就是她捉到的,说是要送给孙晓作婚礼礼物的,我随口说了一句,她就扔给我了。”高远摇摇头,道。 蒋家权呵呵一笑,“贺兰教头好大方,这火狐可是珍贵之极,很难得到的,能捉到它,不但要有耐心,技巧,还要有运气。高将军,贺兰教头对你,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长史不要调笑!”高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蒋家权摇摇头,“将军,您当真没有考虑过贺兰教头,或者说,你根本不喜欢她?” “我已经有了菁儿了!”高远道. “这么说来,将军并不是对于贺兰教头没有好感,也并不是不喜欢她,只不过是因为夫人的缘故?”蒋家权追问道. “长史,你什么时候也像一个长舌妇一般了?”高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将军,大丈夫三妻四妾亦是很平常的事情,我知道您与夫人感情深厚,但您有没有想过,您如果真纳了贺兰教头,这于公于私,都是有大利的.” 不等高远说话,蒋家权已经接着道:”于私,贺兰教头对将军您一往情深,这么多年来,知道的人车载斗量,只怕也就瞒了夫人一个人,不敢说情比金坚,但这份深情,亦是极其罕见了,而据我所知,将军对贺兰教头也不是没在感情,只是相逢未嫁时而已,您自己觉得如果这样的话,就对不起夫人,所以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感表,这于您,于贺兰教头,其实都是一种痛苦,而于公呢,.” 高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蒋家权,半晌才道:”照你这个说法,以后我们征服了东胡,为了拉拢那些东胡人,我是不要还要娶一个东胡女人?” “如果可以,当然更好!”蒋家权大笑起来,看着高远已经变了颜色,连忙摆手道:”开个玩笑,将军,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您与贺兰教头本身便有情愫,这于公于私都有私的事情,我想即便是夫人,也不会反对?”。.。 第五百二十九章 :拉皮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自己与贺兰燕之间缠杂不清的感情,让高远亦一直很困惑,在这个上头,高远不像一个在沙场之上杀伐决断的将领,反而是优柔寡断,畏畏缩缩,思来想后,这大概与自己的前生息息相关,上一辈子,自己每日活在惶恐与血腥,黑暗之中,除了利益,金钱之外,感情这玩意儿是可望而不可及,便是想想也觉得是很遥远的事情。|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的账号。 而正是这种经历,让他对于感情极度渴望,也愿意伤害任何一段美好的情感,对叶菁儿如是,对贺兰燕也是一样,进一步,可能伤害叶菁儿,而退一步保持现状,却又让贺兰燕伤心不已。进退不得,左右为难,这便是高远现在的心境。 于是他缩起了脑袋,装无知,装糊涂,不愿意勇敢地面对这个问题,但现在,被蒋有权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自己的伪装,高远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坐在哪里翻阅了一会儿积存下来的公务,总是觉得蒋家权在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不由更加心烦意乱起来,一甩袖子,丢下一句,“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你看着办!”,然后竟自扬长而去了。 看着高远径自离去的背影,蒋家权呵呵的笑了起来,“虽是英雄,终是年轻,面皮也太薄了一些,这可不行!” “谁面皮薄?”蒋家权话音刚落,门外却传来一句问话,吴凯笑嘻嘻的出现在门口。 “我们的将军。”蒋家权笑道:“刚刚我与将军说起贺兰教头的事情,将军面皮薄,恼将起来,拂袖而去了。却将这满案的牍扔给了我。” “哈哈哈,谁让你嘴快!”吴凯大笑,“活该你倒霉。你便慢慢批阅,我去了。” “吴城守,你来这儿不是为了等着看我的笑话?”蒋家权不满地道,“有什么事情?” “本来是要见将军的,但将军被你气跑了,我自然也就走了,这满案的书,看来你连轴转得忙上好几天了。”吴凯幸灾乐祸。 蒋家权却拉住了他,“却慢些走,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可不小,你是将军的老朋友,这事,你可也得使使劲。” 吴凯一撇嘴,“这种拉皮条的事情,我可不做,再说了,我与将军不但是上下属的关系,也是老朋友,夫人也是旧日相识,这事儿,我做不得。” “什么拉皮条!”蒋家权也恼了,绷起了面皮,“我可是与你说正事,先不说将军与贺兰教头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只不过将军心中有在顾碍,这才弄成现在这般模样,这岂不是生生毁了贺兰教头,如果贺兰教头是一个普通女子也便罢了,但你好好想想,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么?她是贺兰部的公主,现在更是整个匈奴部族的天之骄女,有些事情,哪些匈奴人些在还没有搞不清楚,等时间一长,他们都清楚了,不免会心中有怨,这大大不利于将军的大业。而将军与她如能成就好事,不单是他们两个会开心,也能让整个匈奴部族更加归心。将来是要生了一个儿子,嘿嘿,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匈奴之主。你明白了么?” 吴凯眨了眨眼,“长史,你慢点说,我被你绕糊涂了。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么,怎么被你弄得如此复杂?” “换作普通人,那自然仅仅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但如果这事落作了将军和贺兰教头身上,那就是关乎到我们所有人切身利益的大事。”蒋家权严肃地道,“匈奴部族,是将军整合天下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所以,能将他们更牢地绑在将军的战车之上的事情,我们自然要不遗余力的去做。” 被蒋家权按在椅子上,喋喋不休地说上了小半个时辰,吴凯终于是弄明白蒋家权是非常认真的在看待这件事情,不由两手一摊,道:“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我们怎好插手?将军自己都当了缩头乌龟,明显是怕伤了夫人,咱们横插一杠子,这事儿不好?” “所以还要你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将军在你这儿都恼羞成怒,拂袖而去,我如果在他面前说这事儿,他定然跳脚将我大骂一顿,说不定还找个时间赏我几个漂亮的婢女,阴我一把,让我有嘴说不清,家里葡萄架子倒了,却也不是好玩儿的。” 蒋家权大笑,“此事,就是要你夫人帮忙。” 吴凯张大了嘴巴,“我老婆?” “对,你老婆,这事儿,我想了又想,还得从夫人哪里下手,咱们两个大男人,平素难以见着夫人,即便见着这了,这种事儿也不好开口,但你夫人就不同了,没事的时候,让你老婆去拜见夫人,有意无意地与她说起这些事情,嗯,装作是你老婆关心夫人,在变相地提醒她小心贺兰教头便好了。” 吴凯瞪圆了眼睛,“长史,你这可是将贺兰教头卖了,这我可不答应,你不知道,贺兰教头与征东军之间的渊源,这样做,可是要得罪一大批人的。” “你想哪里去了!”蒋家权哼了一声,“夫人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让你夫人措词用心一些,既要点出贺兰教头对将军一往情深,又要明里暗里说出贺兰教头在征东军中的特殊位置以及她的特殊身份,总之,要让夫人意识到,如果将军娶了贺兰教头,那对于将军的大业,着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夫人不是那种醋坛子,或许会一时不高兴,但思虑之下,必然会出面促成这件事,夫人只要一出马,自然万事无忧。” “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有哪么大方么?” “夫人是一般的女人么?”蒋家权不屑一顾,“你忘了,积石城危如累卵之时,她自引百姓上城,素衣于城楼之上击鼓激励斗志的那一幕么?别忘了,她可是叶氏子孙,血管里流着叶家的血。” 吴凯沉默良久,“比起前些年扶风县里那个既羞却怯的小女儿,现在的夫人倒的确变了不少。不过这活太复杂了,你认为我家那个老太婆能办得了?” “她办不了,你能办啊,你在家里教你老婆,然后让她去鹦鹉學舌便好了。”蒋家权起身,掸了掸袍子,“这件事办成了,感谢你的人多着呢!贺兰雄便会对你感激不尽,这家伙对他这个唯一的妹妹,可是一直担心不已。” 吴凯搓了搓手,“既然如此,便试上一试。” 丢下一堆公务直奔回后院的高远,自然不知道他的两大心腹此时正在谋画着什么,反而是心中有些惶然。 “夫人呢?”回到后堂,却没有看到叶菁儿,高远倒是松了一口气。 “夫人去后边厨房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有些胆怯地看着高远,小声道。 曹怜儿马上就要出嫁,叶菁儿身边便没有了贴身的丫头,加之现在积石城将军府极为宽敞,叶菁儿干脆便从积石城内挑了一批少男少女充实到后宅之中,这些少男少女都是孤儿,他们的父母在上一场大战之中跟随着叶菁儿上城御敌,都是不幸倒在了对手的刀箭之下。 “去后厨了?”高远楞了一下。 “嗯,夫人说将军您这些天一直在外奔波辛劳,今天回来了,要亲自去为将军您做一些可口的饭菜,让您舒舒服服地吃一顿饭。”小丫头怯怯地说道。 高远点点头,走出大堂,来到后头,站在长廊之上,隔着窗户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叶菁儿的身影,听着她不断地吩咐着几个小子和丫头,眼里头不禁有些湿润,当初在扶风家中之时,自己第一次对叶菁儿产生这种异样的感觉,便是因为这一幕,没有人会了解,一个终日活在生死线上的人对于一个安逸的家的渴望. 想着自己与贺兰燕之间缠杂不清的事情,高便便感到了十二分的愧意,自己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了,难道还要对不起第二个么? 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庞,使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然后背负着双手,施施然地走进了宽敞的后厨,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好香啊!” 忙碌的叶菁儿惊喜地回过头来,一声欢呼:”高大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要忙到晚间呢?” 屋里的丫头小子们却都是唬得都跪了下来,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积石城的主人,征东军的大将军. “.”高远大笑着,伸出手来,捏了捏叶菁儿的鼻尖,那上面,一滴亮晶晶的汗珠便也随之滚到了高远的手上. “尽说些疯话,你又不狗鼻子,哪能闻到这么远?”叶菁儿话一出口,突然看到一边跪着的丫头小子们,不由羞红了脸,这下完了,与将军的这些小话儿,却是让他们全听去了. “你们都下去,今天这顿饭,夫人主厨,我来打下手!”高远呵呵笑着,挥手让那些丫头小子们尽数退了下去.”夫人,今天要弄些什么菜,尽管吩咐!”他笑嘻嘻地道.。.。 第五百三十章 :第三个女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屋外北风呼啸,细细的雪籽被风裹卷着忽尔向东,忽尔向西,打在屋瓦上,窗棂上,落地树梢上,地面上,唰唰地细密响声连绵不绝,一根根长长的冰凌从屋檐和树枝之上坠下来,映着窗纸上的灯光,隐约闪烁着七彩的光晕。。 外头很冷。 但房间里却温暖如春。 大床之上,被浪翻滚,间或会有雪白如嫩藕的肢体从内里探将出来,难以抑制的呻吟之声,似乎被什么堵在咽喉里,偶尔泄露那么几声,让人闻之血脉贲张。 小别胜新婚,高远与叶菁儿一别经月,自然是热情似火,激情满满。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桌上昏暗的灯盏摇晃着闪烁了几下,终于熄灭,与此同时,床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却又拼命想要抑制住的尖叫之声,一切终归于了平静。 两个脑袋从大被之中钻了出来,高远两条手臂箕张,舒服地摊成了一个大字形,叶菁儿则一脸的满足欢愉,一手环抱着高远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在高远强壮的胸膛上,画着一个个的小圈圈,头贴着心脏,倾听着对方那有力的强健心跳声。 “高大哥,我们要个孩子吧!”叶菁儿低声呢喃道。 “好啊!”高远收回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如云的秀发,“我喜欢孩子。” “可是我们结婚许久了,却是聚少离多,你能不能在积石城多呆一段时间,等我们有了孩儿,你再出去忙好不好?”下巴搁在高远的胸肌之上,叶菁儿显得有些羞涩。 “放心吧,这一回我在积石城肯定要呆上很长时间,接下来的事情虽然多,但却要在积石城来完成。我啊,一定好好陪陪你。”高远呵呵笑着,手指轻轻地捻着对方的耳垂,明显地感受到了随着自己的捻动,叶菁儿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儿来了?这事儿啊,得顺其自然,该有的时候,自然便有了。” 两条大长腿夹住了对方娇小的身躯,高远心想也是奇怪,自己与叶菁儿欢好之时。从未采取过什么措施,但大半年过去了,叶菁儿却没有什么怀孕的迹象,自己倒不急,不过看起来,叶菁儿却是有些着急了。 邪邪地笑着,拍拍对方丰满的臀部,“只要你承受得住,我可是金枪不倒翁。一夜七次郎。” 叶菁儿格格的娇笑了起来,伸手刮了刮高远的脸,“吹牛!” “是么?”高远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一眼,两手将叶菁儿轻轻一扳。一下子便骑坐在了她的身上,两手握住那丰满的一团柔软,怪笑道:“那便让你尝尝哥的厉害。” 叶菁儿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顿时骇然色变。两手撑着对方的胸膛,“好哥哥,饶了我吧!我可是真受不起了。明天,明天好么?” 看着对方楚楚可怜的模样,高远笑着低下头,在对方脸上狠狠啄了一口,这才翻身躺倒,“可别挑逗哥,哥的厉害你不懂。” 小猫一样蜷缩在高远的怀里,“高大哥最厉害了,不管是在哪里!” 高远得意地笑了起来,在这方面,得到女人的衷心称赞,不谛便是最大的荣耀。 “你今儿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事儿了?”转过身来,以手支着脑袋,半撑着身子,看着星眸半闭的叶菁儿,高远问道,“咱们才成婚半年多,又聚少离多,用不着那么急的。” “我能不急么?”叶菁儿撇撇嘴,“吴夫人每次来窜门,话里话外,都是在问这些事儿,想不想吃酸啊,有没有想呕吐啊?每个月的好事是不是都来了啊?我又不是不懂。” “吴夫人?”高远奇道。 “还不止她呢!”叶菁儿吐了吐舌头,“上一次偶遇蒋长史,他虽然吞吞吐吐的,但那话里的意思,我可是听明白了,无非是说,要早有你的子嗣才好!” 高远不由大怒,“这个老家伙,我看就是把他闲得,没事儿尽扯这些八卦,赶明儿我给他找个老婆,看他还有没有这个闲心。” 看着高远眉毛挑起的怒样,叶菁儿吃吃的笑了起来,高远说得有趣,她浑然没有听到他话里的语病,只是莫名的问道:“什么是八卦?” “哦,八卦嘛,就是老娘们似的家长里短。”高远这才省起一不留神,说了一个这个时代都不懂的词汇。 “也不怪蒋长史啦!”叶菁儿两手捧着高远的脸蛋,左右摇了摇,“其实我出嫁之前,娘也说过,要尽快给你生一个儿子才好。”说到这里,想到已经天人永隔的父母,不由黯然神伤。 高远臊眉搭眼地道:“他们的意思我懂,但我才多大年纪,他们就这么着急要有个继承人么?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算了,不扯这些了。他们也没有坏心思。”叶菁儿笑道:“其实高大哥,还有一件事,我瞒着你没有跟你说,你可别生气。” “你还有事瞒着我?”高远奇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宁馨么?”叶菁儿坐了起来,抱膝坐在床上,高远赶紧扯过被子将他裹住。“小心别凉了!” “屋里这么暖和,我都流汗了!”叶菁儿满足地看了一眼高远,对方的小意儿和体贴,让她从内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幸福。“宁馨,宁大小姐,宁则诚的女儿。”她提醒着高远。 “我记得她,琴弹得极好!”高远想起当初与檀锋一起初入宁府,那个宁静恬淡,温宛如玉的女子。“她怎么啦?宁则诚倒台了,她现在过得只怕不太如意吧!” “我想也是。宁家垮了,宁馨姐姐倒没有受到什么牵连,仍然在蓟城,荀爷爷替替我父母办丧事的时候,她还去叩了头。”叶菁儿叹道:“我是真没有想到,她会去的。” “你就不记恨她么?”高远问道:“说起,宁则诚你岳父可是格格不入,岳父当年的倒台可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可不想掺合,不管父亲,你和宁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宁姐姐对我可是一直极好的。所以我请曹天成曹大人替我带了一个口信去蓟城,希望能找到宁馨姐姐,让她来积石城,现在她在蓟城,日子肯定难过的很,宁则诚大人这些年可是树敌遍天下,这下他倒了,那些人岂有不为难宁姐姐的道理。” “那倒也不见得,檀锋很喜欢她,有檀锋照应,没人敢欺负她。”高远摇摇头,道。 “檀锋喜欢宁姐姐?”叶菁儿讶然问道。 “当然,当初檀锋亲口对我说过。”想起当初与檀锋之前的交往,高远不由摇头不已,这个人,可是当年自己认为是可以深交的朋友,可谁能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最大的仇敌,人生际遇,有时候可真是荒唐得紧。 “可是宁姐姐不喜欢檀锋。”叶菁儿断然道。 “你怎么知道,难道宁馨还会对你这样说,我看宁馨这个人,内敛得很。这样的事情,绝不会随口说将出来的。”高远笑道:“再说了,我看檀锋当年出入宁入如自家后院,与宁馨也熟悉得很,无论是说话还是处事,都极为随意,显然两人是有这个方面的意思的,当年宁则诚可敢有意招檀锋为婿,这才着力栽培,不想却养了一头咬人的猛虎。” “我知道宁姐姐不喜欢檀锋,因为每一次我们再一次聊天的时候,聊到檀锋的时候,宁姐姐都会转移话题,如果她真喜欢檀锋的话,那就绝不会这样了,要是有人与我聊起你,我可是最欢喜了,可以滔滔不绝的与人谈有关你的任何事情。” 高远大笑起来,“女人的直觉?” “对,就是女人的直觉。”叶菁儿皱了皱娇小的鼻子,“她喜欢另一个人。” “哦,连这你也看出来了,我家小姑娘小不得啊,快成半仙了?”高远调笑道,“要不要赶明儿我为你制一个旗子,上书赛半仙?” “哎呀,跟你说正事呢,又取笑我。”叶菁儿嗔怒道:“你知道她喜欢谁吗?” “是谁啊,我认不认得?” “你当然认得,这个人就是你呀,征东将军高远呀!”叶菁儿格格的笑了起来。 一听这话,高远一口险些没倒上来,憋在喉里,顿时剧烈的咳漱起来,面红耳赤地咳了半晌,这才缓过气来,伸手在叶菁儿头上弹了一个暴栗,“你个小丫头,胡乱说些什么?我都与她没见过几面,她什么模样我都没有记住,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宁姐姐可比我要漂亮,你当真没有记住她的模样?”叶菁儿心中欢喜,嘴里却是一副不信的语气。 好吧,你说对了,我还当真记得宁馨的模样,不过话说回来了,像宁馨这样漂亮绝伦的女子,任人看了一眼之后,都会记住她的,不过此时却要嘴硬到底,坚决不能承认。 “她肯定没有我家小丫头漂亮!” “你就哄我吧!”叶菁儿心花怒放,“你呀,没有记着人家的模样,可人家记得你呀,你先不是说女人的直觉吗?这就是,我和她相处过哪么长的时间,她掩饰得再好,可是毕竟是事关你呀,她哪怕就是稍微露一点端倪,我可就能感觉出来。” 可怕的女人直觉!高远在心里叹道,也不知道自己与贺兰燕的纠葛,她看出来没有,这件事在征东军高层之中,可说是尽人皆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三十一章 :变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夜疯狂之后,高远仍然没有改变他的作习习惯,鸡叫头遍的时候,便已经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仅仅穿上一条长裤,便推门而出,门刚一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顿时激凌凌的打了一个寒战。 寒冷迅速驱散了温暖房中带来的温存,高远仰天长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院子中,一夜飞雪,昨天刚刚清扫干净的地面,又厚厚的堆上了一层积雪,一脚踏上去,便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摆开架式,虎虎生风地打了一套拳,身上开始发热,便又从边上的兵器架上抽出陌刀,略一凝神,便开始练了起来。 与高远的近身搏斗的技巧而比,这套陌刀招数就简单多了,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招,总体来说,便是以劈和削为主,简单,实用,当然,同样的招数在不同的人手中,威力自然便大不一样,简单的几招在高远手中,翻来覆去便如同风车一般,团团寒光将他完全笼罩在其中,以高远为中心,方圆数米之内的积雪瞬息之间,便被陌刀鼓起的劲风扫得干干净净。 随着一声大喝,陌刀从空中疾劈而下,却在半空之中生生凝住,这一瞬是,高远**的双臂之上,肌肉贲张,根根青筋凸起,要把这几十斤重的陌刀如此硬生生的凝在半空,所耗费的气力可比一刀劈下要为难得多了。 保持着这个姿式片刻,高远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擅长近身格斗,这种大刀大枪的搏杀,以前的自己并不擅长,但这几年来,自己一直勤练不休,到如今。已经颇有成就了。就算是力气,也比前世的自己增长了不少,上辈子自己在擂台之上的生死格斗,重视技巧远远重于单纯的力量。但这一辈子,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有时候却是一力降百会。 将刀搁回刀架,**的上身之上,一滴滴汗珠滚落下来,弯下腰,顺手从地上捞起一团团的雪。在身上来回擦拭了几遍,只觉得浑身清爽,大步走回到房内。 叶菁儿看来着实是累坏了,外头高远弄得动静并不小,她却依然酣睡未醒,看着她那古怪的睡姿,高远不由卟哧一声又笑了,也不知哪个八婆跟叶菁儿讲的,为了增加受孕的机会。两人欢好之后,应当用一个特殊的姿式睡觉,起码要保持一个时辰以上。 高远对于这种说法自然是哧之以鼻,不过叶菁儿却深信不疑。这女人一旦要执着起来,那毅力当真惊人,昨天晚上,当两人决定睡觉的时候。叶菁儿摆出的这个睡姿差点让高远笑喷了。 不过叶菁儿竟然就这样睡了一夜,想来今天起床后,必然浑身酸痛。 想了想。摇摇头,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将叶菁儿扶正,或者是这样躺了一夜太吃力,高远将她扶好之后,叶菁儿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半转身子,抱着被窝,继续酣睡起来。 站在床边,高远凝视了一会沉睡之中的叶菁儿,微笑着转身,离开了卧房,走进了外头的风雪之中。 数天之后,一名名高级官员从各个地方赶回到了积石城,便连孟冲,叶重,吴慈安,郑均等人也赶了回来,这是高远控制辽西,河间两地之后,第一次将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众人都知道,征东军的体制将进行一次剧烈的变革了。 看着济济一堂的文武官员,高远满意的点点头,想起四年前,自己初到这个世上的时候,那时的彷徨和无助,迷茫与恐惧,恍如隔日。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如今络上的经典台词,可真是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了白富美,走上了人生巅峰了,不,离巅峰还差了很多,不过,有了这个基础,自己距离巅峰却是更近了一步,至少,自己已经起步了。 扶风军刚刚起步的时候,大狗小狗三两只,军中连几个识字的都找不着,军中将领也都是一些好勇斗狠的家伙,但现在,瞧瞧,文有蒋家权,吴慈安,郑均,王武嫡,吴凯等一干经验丰富的人,在武将方面,更是人才济济,不仅有孙晓,颜海波,那霸,郑晓旭,孟冲这些老兄弟,还有贺兰雄,赫连勃,公孙义,洛雷等一干匈奴人,最重要的,叶重,叶真,严鹏等人的来归,更是补齐了在武将方面自己最大的短板。 现在自己麾下,不论文武,都有了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 “将军,开始吧!”坐在高远下首左边第一位的蒋家权低声对高远道。 “好,开始吧!”高远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来,先前还在交头接耳,低声讲着小话的文武官员们齐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诸位,首先,我要向大家致歉,特别是几位远道赶回来的兄弟,千里迢迢风雪如刀,你们辛苦了。”高远拱手揖了一揖。 “不敢当。”所有人齐声欠身致意。 “第二嘛,我要先给大家拜给早年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但这一次会议之后,不少人都要离开这里,我先前听到有人说要在团年时不醉不休,恐怕我们今天是难以聚齐了。”高远笑道。 众人都是笑了起来,心道将军的耳朵可真尖,自己这么低声说话,都被他听见了。 “当然,大家也都知道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所以今天才都穿得这么正式,我瞧着一个个都换上了新衣了吧,倒是我,一个人穿了一件旧袍子出来,在你们面前,都显得像个叫花子一般!”高远大笑着道。 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尴尬地笑了起来,可不是正像将军所说的那般么,今儿个大家可都穿得鲜亮鲜亮的,活像一个个开屏的孔雀一般。 也由不得大家不重视,先前或多或少都有些消息传出来,征东军的内部结构将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变革,而这个变革自然会牵涉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而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后,又都还有一大批的跟随着呢。 看着每一个兴奋而又有些热切的眼神,高远双手压了压,道:“征东军,是大燕朝廷的常规军编制,他的内部结构现在已经远远不能适应我们现在的具体情况了,大燕立国数百年,还从来没有一个征东军将军会拥有现在我们这么大的地盘。” 众人都大笑起来,不但没有一个常备军的将领拥有如此大的地盘,便连那些豪门贵族,又有哪一个有如此大的封地?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高远转头看向蒋家权,“蒋先生,由你来宣布吧!” “好!”蒋家权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诸位,现在我们拥有辽西郡,河间郡,还有以积石城为中心而控制的大片草原,这便让我们的地盘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这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区域,正如将军所言,征东军的政治架构已经不适应我们了,所以将军决定,成立征东都督府。” 那霸站了起来,大声道:“长史,咱们现在摆明了不**大燕朝堂了,还要这个征东军的名号作什么,不如咱们拥立将军自成一国,将军当王上,长史你便来当这个国相,岂不爽利?” 那霸话音刚落,厅内一片干咳之声,有的激动,有的却不以为然,蒋家权面露戏谑,高远仰首朝天,竟是没有一个人跳起来支持那霸,左看看右看看,那霸尴尬地道:“好吧,算我没说。”卟嗵一声坐了下去。 “为什么还要叫征东府,称征东军呢,毕竟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敌人还是东胡人。大家也应该知道,朝廷实际上已经与我们翻脸了,他们会用尽一切方法来败坏我们的名声,但我们只要一直在与东胡人战斗,他们的污蔑所产生的效果便会小得多,有时候,名声还是很重要的。等我们拿下了东胡,重新将东胡控制的辽东地区收回囊中,甚至还更进一步,将触角伸向更远的地方,那时候我们的地盘,比起大燕来已经要更辽阔了,到了那个时候,再来说这事也不迟嘛!”蒋家权呵呵笑道。 高远微笑道:“蒋先生说得不错,辽东地方何其广阔,土地何等肥沃,留在东胡人手中,着实是糟塌了,等我们拿回来,这些地方春天洒下种子,到了秋天,便有大把的粮食可收,而且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我们有足够的土地,可以吸引更多的中原人口来我们这里定居,只要他们肯来,我们就分给他们土地,而这一点,现在中原各国没有一个国家能做到,他们的土地兼并,财富集中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我相信,只要我们有土地,便能吸引来源源不绝的人流,而在这之前,我们总不能让自己堂而皇之的戴上一个反叛者的帽子,这会让老百姓反感的。蒋先生,你继续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变革(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所有人屏声静气,认认真真地听着蒋家权抑扬顿挫的声音宣告着征东都督府的权力构成。 “都督府下设政事堂,政事堂设议政一人,由鄙人任之,设副议政一人,由严圣浩大人充认,议政总揽全局,副议政辅之,议政之下,设六部,六部之长为尚书,议政及六部直接对高将军负责。吏部,张承安。” 随着蒋家权唱出一个人名,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向着众人团团一揖,“张承安,请诸位大人多多关照。” 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众人都不禁愕然,私下不免议论之声迭起,张承安却是巍然不动,向高远行过一礼,从高远手中接过吏部尚书的大印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安然坐下。也难怪众人不认得他,此人是原藉安州,由蒋家权招揽而来,亦是法家名流,在安州极有名气。由此人来充任吏部尚书,亦是蒋家权与高远商议良久的结果,吏部,位列六部之首,执掌着所有人的升迁罢黜,权力极大,张承安在这里没有根基,亦无朋堂,必然能做到公正无私,不偏不倚。 “户部,王武嫡!”随着蒋家权的声音,又一人站了起来,从高远手中领过大户部大印,王武嫡众人倒是认得,曹天成辞职之后,总管征东军所有后勤工作的便是此人,办事滴水不漏,仔细过人,深得上下所有人的称赞,当然,如果不是曹天成的辞职,这个职位应当是曹天成的。 “刑部,郑健杰。”又一个人名出来之后,众人不由有些哗然,此人是原河间郡长史,随着严圣浩一起来到积石城。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出任如此要职。 “工部,郭荃。”这一次所有人不是哗然,而是目瞪口呆了,在场所有人大都出身寒微,但郭荃却是一个奴隶,在征东军拿下积石城这块地盘之后,他才被从公孙部族之中解救出来,后来担任积石城的修建工作,工作亦算出色。但以前只不过是积石城中一个功曹,这一下算是一步登天了。 瘦小干巴的郭荃哆哆嗦嗦地从最靠近门边的地方走了出来,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征东军高级官员们的会议,会特别将他也叫了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跃冲天,成了六部首长之一。 “小人,小人本领微薄。实在难以承担此大任,还请将军三思,另委他人。”郭荃走到高远跟前,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 “郭大人不由推托了,你主持修建的积石城,便修得极好,不仅是这城。还包括城外的道路以及各项辅助设施,每一样都是出类拔萃,我知道你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实践经验却极是充足,我征东府草创,以后各类大型工程肯定会多如牛毛,到时候还要借助郭大人的本领。”高远笑着走了下来,亲手搀起了不停颤抖着的郭荃,将工部大印递到了他的手中,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英雄不问出处,在我征东府中,只要有能力,肯认真做事,便有他的位置,希望各位共勉。” 看着郭荃不停地发着抖,两手捧着珍宝一般捧着大印退了回去,蒋家权微笑着又道:“礼部,暂时空缺,不过将军心中已有人选,不久之后,应当便可以当任了。其外,兵部,暂不设尚书,有将军亲领。” 兵部不设尚书,却是因为现在征东府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军队,军中各将,没有谁人有能力震慑众人,便只能先由高远亲领。 “各部尚书下去之后,要迅速将本部门的架子搭起来,根据需要设立有司,将军没有别的要求,就是一点,高效!希望大家能够明白这一点,我们外有虎狼窥伺,任何事情,都城要雷厉风行,万万拖沓不得,但有办事不力,不但直接负责人会受到惩罚,便是你们这六部之长,也得承担责任。” “遵命!”刚刚接了大印的四位大员,站了起来,一起躬身。 “地方之上,以积石城为郡治,成立积石郡,由吴凯任积石郡太守。” “辽西郡太守原由高将军亲任,成立都督府后,高将军准备卸下此职,由郑均任辽西郡太守。” “河间郡太守,由吴慈安担任。” 地方之上,这三位大员的任命,丝毫不出众人意料,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三人起身,走到高远身前,接过太守大印,躬身退下。 至此,征东都督府文治方面的官员,基本上就已落下帷幕,接下来便是军队,这也是大堂之中,众人更加关心的问题,毕竟接下来征东都督府战事不断,军队将领的任命,却是重中之重。 “高将军,不,现在应当叫您都督了,军队的改制,便由您来宣布吧!”蒋家权转身,向着高远欠身道。 高远点点头,站了起来,环顾了一眼大堂之中,比文官几乎要多上一倍的高级将领,缓缓道:“以前征东军禀制大燕军制,繁琐难懂,互相之间,统属不明,所以我决定,军队将进行大规模的变革,取消左中右三军编制。新设四军。分别为东方野战集团军,北方野战集团军,南方野战集团军以及中央野战集团军。” 一众将领听到这四个名字,个个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高远一直头痛于这个时代军队制度里复杂的人事关系和相互统属,总是想着改变这一点,这一次趁着征东府的改制,干脆不顾蒋家权,严圣浩的反对,决定将军队里的架构改制成自己熟悉的那一套体制。 “顾名思议,那一个方向上的野战军,便将针对那一方面作战。”高远看着众人的茫然,心底不由泛起一股喜意,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每方面野战集团军设司令官一人,下设两军,军以下,设师,团,营,连,排,班。”高远挥了挥手,一侧的曹天赐立即将一副权力架构图展开,挂在木架子上,放在了大堂中央,一众将领立马围了上来,架构图一目了然,司令官下辖两军,一军管两师,一师管三团,一团辖四营,一营四连,一连四排,一排四班。一班十人,一排四十人,一连一百六十人,一营一千人,一团四千人,一师一万二千人。如此算来,一个方面的野战集团军,兵员便有四万八千人,再加上一些非战斗人员,一个方面的野战集团军,铁定会超过五万人。 “我们,哪里来这么多兵?”叶重咽了一口唾沫,看着高远,呐呐地道:“都督,我们征东军现在拢共也不到两万人,而按照您这个架构图,四个方面野战军,兵力超过二十万人啊!” 高远打了一个哈哈,“我把架构搭起来,以后大家要做的事情,便是往这个空格里填空,叶将军,你现在辽西郡方面招了多少兵了?” 叶重摇摇头,“招纳兵员,易精不易滥,我们征东军实行的是常备军制度,每招一个兵员,那是要发薪饷,每天都是吃粮的,我在辽西方面现在还只有三千人。” “叶将军说得对,易精不易多,这一点也是以后我们招兵的标准,但是大家不要将眼光放在现在,而要放得更远一些,现在我们兵员不够,但将来呢?我们先将架子搭起来,以后便有规纪可循。现在,你只有一个军的人员,便先编一个师,有一军的人员,便编一个军。” “明白了!”所有的将领们都明白了高远的意思,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各路野战集团军们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只要你有足够的军队,上头便会给你足够的编制。 “当然,新成立的军队,首先要接受兵部的核准,只有通过了兵部的认可,都督府才会承认这支军队的存在,户部才会给士兵发薪晌,如果那个敢随便弄些人来糊弄我,那后果,你用屁股想也可以想得明白。”高远补上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变得有些冷厉起来。 “我要得是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为了这样一支军队,我可以砸锅卖铁当裤子,可不是一支人数虽多,但却军纪涣散,毫无战斗力的乌合之众。” “遵命!” “北方野战集团军,司令官孙晓,军长许原,严鹏。” “东方野战集团军,司令官贺兰雄,军长孟冲,颜海波。” “南方野战集团军,司令官叶重,军长郑晓阳,铁泫。” “中央野战集团军,司令官叶真,军长步兵,那霸。” “各部司令官,军长,由都督府亲自任命,师长由集团军司令官提名,报由都督府审核通过,团以上由各方面司令官自行任命,报都督府备案即可。” 师长以上将领由都督府任命,保证高级将领的忠诚性,而团以下官员由集团军自行任命,却可以保证一军之首能尽最大可能地发挥军队的战斗力,从而确保能在指挥之上如臂使指,浑然如意。(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变革(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按照高远的远景规划,四个方面的野战集团军,如果满编满员,将有超过二十万人的常规军,这不由让所有在场的将领们在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又无比的兴奋,如叶重孙晓等人,指挥军队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数千不到一万人,但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将来他们的麾下,将会有五到六万大军,这是个什么概念?这代表着一个方面集团军便超过了行将灭亡的韩国的常备军人数,并魏国的常备军人数也少得有限。 二十万常规军,在大陆国家之中,除了秦楚赵三国之外,没有其它国家能够维持这样一支庞大的武装力量。 虽然还只是一个远景规划,但已经让在场的所有将领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撤销军法司!”不等将领们的兴奋劲过去,高远接着道:“设立监察院,监察院职在监察百官,同时负责对内对外情报任务,由曹天赐任监察院院长。” 曹天赐跨前一步,从高远手中接过大印,鞠了一躬,默不作声的退回到一侧。 “各地郡治,设巡检司,负责地方治安,郡下县治,设巡检所,县以下,设巡检哨,巡检司为准军事组织。巡检司对太守负责。巡检司主官以及各县主官亦须报政事堂报备通过才能任命。” 高远一口气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如叶重叶真等少数几人,都开始明白,如此的一个政治军事架构,就是典型的中央集权,地方郡守的军事权被完全剥夺,只负责民政。而军队长官,却又因为后勤被牢牢的卡住,即便想要叛乱。也无能为力,三天无粮。但足以让军队再无任何战斗力,更何况军队司令官并不能任命直系下属的两名军长,师长亦需报备,虽然说师以下官员可以自行任命,但军师两级主官却又可以制衡司令官,在这种体系之下,想任由私人,独掌一军。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想清这一切,叶重看着高远的目光不仅是又敬又畏,高远才多大年纪,竟然能想出如此的制衡之道,将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不看别的,只看这一次官员和将领的任命,他便将麾下各系人马调配得极为平衡,互相渗透,互相影响。 “除了这些政府直属机构之外。在积石城,还将设立军事大学,以加强武备。培养基层武官,军事大学面向征东府所辖区域内所有人敞开,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识字,军队亦可推荐优秀的士兵就读,每年,军事大学会向各部队批准一个核定的数目。军事大学除了日常的教学之外,但凡回到积石城的师以上将领,都必须到军事大学授课。结合自己的实战案例,向学员传经授道。第一任军事大学校长由本人兼任。拟招收学员一百人,这一百人将全部由各军推荐优秀士兵就读。大家下去之后。可以好好地在自己的军队之中选一选。“高远笑道。 基层军官,向下都是一支军队的骨干力量,如果专门设立了一个军事大学,也就等于以后军队的基层军官将基本上由这些学校出去的学生担任,换而言之,这是高远控制军队的另一个方法,由他本人兼任军事大学的校长,则从这个学校出去的学生,无异便是天子门生,以后无论是升迁还是什么别的,都要比其它的人具备先天的优势。 众人都还在啄磨这个军事大学的时候,高远接着道:“除开军事大学之外,积石城还将设立积石学院,由蒋家权蒋议政担任校长,而相对应的,各郡须设立公办学堂,以后积石学院将只向这些郡立公学堂招生,当然,从积石学院学成毕业的学生,将会根据其学业成绩,直接委派官职。” 听着高远的话,蒋家权捻须微笑,这便是高远给予他的回报,他将在征东府控制范围内传授他的学术,征东军控制的范围越大,他的学术流派亦会更加强大,这也是他要与师兄李儒较量的根本,他想看到的是,到最后,到底他是对的,还是师兄李儒是对的。而为了证明这一点,首先他便要帮助高远走向更高的山峰。 积石学院由自己担任校长,自然只会招收自己这个学术流派的学生,而下头的郡立公学堂学员为了获得到学院学习的机会,就必须学习自己的学术,这便是用权力来保证学术的推行,反过来,学术一旦得到统治地位,反过来又会促使政权的更加稳固。蒋家权所走的,便是他师兄李儒当年走过的道路,只不过当时李儒的学说得到了秦武烈王的支持,而自己却无人赏识,但蒋家权坚信,自己的学说比起师兄李儒的更加完善,师兄那一套,归根到底还是愚民政策,富了国家,苦了百姓,短期见效极快,但从长远来看,必然会埋下极大的祸端,当百姓承受的苦难达到一个临界点之后,必然会奋而反抗。 关于这一点,高远说得好,那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而只有让百姓们富起来,人人有产有业,方能使百姓从内心底里支持这个政权,面对外敌入侵,才会更加奋起反抗,有恒产者有恒心,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财产拱手送于他人。 秦国强,强在眼下,而征东府强,将强在未来。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在积石城将军府的这一场会议,足足开了一整天,宣布完改制的具体方案之后,接下来的后续事务更多,三个郡的太守,都想从都督府这里得到更多的支持,希望都督府的政策能向他们那里倾斜的更多一些,而四大野战军的司令官,此时更是撕破了脸皮,想得到更多的军械,更多的后勤,以及更多的人才。 吵吵嚷嚷一天,即便是高远年轻力壮,也是被吵得头昏眼花,而蒋家权更是脸色发白,好不容易安抚下众人,高,蒋,严三人已是精疲力竭。 “好家伙,都督,您瞧瞧,你先前的预计都是准确的,便连叶真与叶重都吵将了起来。”蒋家权摇头道:“现在大家伙可都是红了眼睛,一个野战集团军近六万人的编制,谁都想让自己的麾下更强起来。” “这伙武将还好一些,你没看到连郑均,吴凯,吴慈安这三个本来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都恨不得掐起来么?”严圣浩摇头,他现在很满足,自己虽然失去了河间郡,但在都督府中并没有出任闲职,而是担任了副议政一职,儿子严鹏更是出任了北方集团军下两名军长之一,而在看到了征东府的强势之后,他在想,或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他今天失去了一碗饭,没准来日能得到一碗米。 现在的情形,高远也很满意,作为征东府的最高统治者,下属之间有相争才正常,自己没有必要去制止这种行为,要做的,只是做一个公正的裁判者就可以了。 “军队的调配,现在无疑是要以东方和北方两个集团军为主,骑兵都要配属个这两个集团军,所有的精兵强将都要向这两个集团军倾斜,接下来,南方集团军和中央集团军并没有多少作战任务,更重要的是招募,训练军队,而另两个集团军接下来的作战任务却很大,困难也更多,所以,在其它方面,也要向这两个集团军倾斜.” “可如此一来,东方,北方两个集团军的实力,可就要远远凌驾于中央与南方两支部队了.”蒋家权道. “无妨,叶真和叶重训练出来的军队,可以一支支调去孙晓与贺兰雄麾下,而孙贺手下的老兵,也可一支支的随着军事的进展而调到叶重叶真手下,如此下来,这一场仗打完,四支军队的实力并不会相差很远.” “东胡,将军准备用几年的时候收拾他们?”蒋家权问道.一边的严圣浩听得瞠目结舌,刚刚击败了大燕十万常备军,正如日中天的东胡,在高远与蒋家权眼中,便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似的,难道这也是可以预定时间的吗? “愈早愈好吧!”高远长出了一口气,”不能让东胡有回气儿的时间,只有趁早拿下东胡人,收回辽东地区,我们才能积蓄更多的力量,回过头来应对中原的变局.韩国完了,魏国便是秦人的下一般菜,赵国内部不平,不见得有多大的决心支支魏国,一旦魏国也完了,那赵国便也危险了.赵国一完,我们的危险就来了.” “的确如此.”蒋家权点头道:”其实中原六国如果团结一心,聚合众人的力量,先行将秦国打得元气大伤的话,倒也可以多撑一段时间,或者一场大败,便能诱发秦国国内积聚的矛盾,问题是,六国之中,彼此之间都是矛盾重重,如果联合,更何况,秦国也不会坐视六国联合,定然会在中间使坏,所以不能指望这个,只能指望自己.” “好了,这事先不说了,咱们还是先办好自己的事情吧!”高远笑了笑,站了起来,”天要下雨,娘下嫁人,由得他去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白杨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今冬的雪比往年显得要特别多一些,天气总是好不了几天,便又是北风呼啸,大雪飘落,旧雪冻实,上面便又盖上一层厚厚的雪花,即便是雄骏的战马,行走在这样的路面之上,也显得有些吃力。 如此的天气,绝大多数的人自然愿意窝在家里,今年秋天,积石城迎来了一场大丰收,收获的粮食,足以让积石城所有人,安然度过这个冬天,而从大燕常备军那里缴获的大量屯集在扶风,牛栏山大营的后勤物资,更是让征东府高枕无忧。 但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有一行人策马缓缓行走在风雪之中,为首一人,赫然便是如今征东都督府的最高首脑,高远。在他的身后,跟着副议政严圣浩,以及东方野战军集团的司令官贺兰雄,而随从他们卫护的只有数十名骑士。 自从宣布完改制的一系列规章制度之后,高远便甩手不管细节上头的事情,而任由蒋家权等一干文人来完善这里头需要的一些律法制度,他自己则带着严圣浩,贺兰雄等数人,开始在积石城周边奔走。 积石城周边,两年以来,已经开拓出了无数的良田,越来越多的村落正在形成,这些村落,既有匈奴人聚集的村子,也有从辽西郡各个地方移民过来的百姓,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村落,便是由受伤不能再作战的退伍士兵形成的村落。 今天,高远要去的便是这样一个村子。 征东军对于这些因伤退役的士兵是极其优待的,不但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更是替他们在积石城外,修建了统一的房屋,配发了耕牛。农具等一应所需要的牲畜。高远确信,只有让这些人衣食无忧,生活幸福。才能让仍在队伍之中服役的士兵没有后顾之忧,才更能奋勇作战。他们就是一面镜子,不仅照着这些伤兵,也照着征东府所有的士兵。 何大友今天很兴奋,也很惶恐,昨天积石郡太守吴凯吴大人便派了人下来通知说,都督高远高将军会来白杨村视察,今天一大早,他便爬了起来。在村子中央那棵最粗最高的白杨树下,敲响了钟,将所有村子里的人聚集了起来,召集众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将村子外头的道路和村子里的路上的积雪全都清扫干净,大家伙从天还没亮就开始干起,直到日上三杆,才勉力完成,不过天公不作美,刚刚清扫干净的道路。因为一直没有停下来的雪而又被覆盖上了一层,这让他有些恼火。 抬首看看天,这雪一时停不下来。看来这项工作是进行不下去了,重新招回村民,让所有人都回到家里,换上最好的衣服,到村口迎接。 对于这些因伤退役的士兵来说,军服就是他们最好的服装了,或许他们的箱子底还有着更好的衣服,但今天,所有的退役士兵们都拿出了在离开军队时身上穿得那一件军服。 白扬村子里聚集着超过两百人的退役伤兵。以及他们的家属。 晌午的时候,视线的近头。出现了一队人马,何大友立即激动地回头冲着村民挥着手。“安静下来,安静下来,都督来了,士兵,排好队,家属,都给我退到两边去,方家的,把你家娃娃牵好,不要让他到处乱窜。还有二牛,你家那条恶狗拴好了没有,那狗东西见到生人就咬,要是吓着了都督,看我不将你家狗还有你一起熬成一锅狗杂碎汤……” 何大友有些语无伦次地大声叫着,士兵们面容严肃,一边的家属们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何大友不能不兴奋,他在队伍中时,只是一名小小的哨长,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高远,在一场战事之中,他失去了一条腿,就此退役,到了白扬村,因为这里他在军队之中的级别最高,所以便理所当然地成了白杨村的村长。 今天,他居然要看到高远高将军了。 走到村口的高远,意外地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支军队,虽然这些人有的少了手,有的少了腿,有的眼睛蒙着显然是瞎了,不少人都拄着拐,或者相互搀扶,但他们一个个都站得笔直。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征东军的制式服装,藏青色的服装已经浆洗得有些发白,但却干干净净。 “敬礼!”何大友左手拄着拐,右手握拳,敲着自己的左胸,声嘶立竭的大喊着。在他的身后,两百多退役士兵与何大友一样,同时握拳,敲击着自己的左胸,发出整齐的声响。 高远眼睛有些泛红,翻身下马,“还礼!”他大声喝道,向着这群已经离开军队的军人们致以了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紧跟在高远身后的严圣浩心中却是震憾无比,看着这些残疾的军人此时此刻,仍然保持着的军人作风和对高远的尊敬,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最精锐的军队,在征东军面前仍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贺兰雄下马之后,随着高远向这些人还了一礼,眼睛却落在这些军人们身后的家属群中,他居然在内里看到了不少身着匈奴人传统服饰的女子。 “原扶风营第三队第五哨哨长何大友向将军报到!”何大友大声道。 高远走上前去,双手放在何大友的肩上,“好,好,你叫何大友,是老扶风营的兵,现在是这白杨村的村长?” “是,将军,我是在两年前与赵国作战时受的伤,回来之后便退役了,在积石城兴建的时候,便被安置到这里筹建白杨村,现在是这个村的村长。” “也是老兵了啊!”高远看着他身后的人群,“这里有多少伤残老兵?” “回将军,这里一共有两百一十七名因伤退役军人,算上所有人的家属,整个村子共有一千零二十五人。”何大友响亮地回答。 “走,带我进村去,我们去看一看你们的村子如何?”高远笑着道。 “将军请。”何大友侧身让出道路,“将军,我们村子里所有人都过得好得很,将军为我们造好了房子,放发了耕牛,农具,我们这些人别的没有,只有一把子力气,这两年来,开的荒田越来越多,又免去所有的赋税,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你们这里都是些伤残军人,耕种田地,想来也不大方便吧?” 何大友笑了起来,“将军,我们在军队的时候,长官们便告诫我们要互相帮助,组成一个团队,才能在战场上更好的活下来,我们到了这里,自然还是一个团队,互相帮助,互通有无,虽然每家都有每家的田地,但在耕作之时,我们组成了多个互助小组,活计显得轻松得很,特别是随着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我们的闲暇也越来越多,过了今冬,我们计划着还去开垦一些荒田呢!” 一直跟在高远身后的贺兰雄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问道:“何大友,你们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的匈奴妇人?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贺兰将军!”何大友向贺兰雄欠了欠身,贺兰雄与高远结交甚早,两军多次并肩作战,何大友自然是认得这位匈奴将军的。“当初我们退役的时候,军队什么都替我们想到了,物质上并没有什么缺乏的,但军队可不能帮我们找媳妇儿,我们这些人都残疾了,说实话,很难找到女人愿意嫁给自己的,但后来情况有些变化,草原上有许多流浪的匈奴人,女人特别多,有许多还拖儿带女的,这些人都过不下去了,有些便来到了我们这里,嫁给了我们村子里的残疾军汉,咱也没什么可挑的,能有女人跟着你过日子就很不错了,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匈奴女人都到了这里,所以,我们村子里匈奴女子就多了一些,其实这其中有很多孩子也是匈奴人,不过现在都穿上了我们的服装,就不是那么显眼了。” 贺兰雄听着何大友的话,心里却是有些难过,积石城虽然也招纳匈奴人,但匈奴人如此溃败如此,茫茫草原之上,也不知有多少孤儿寡母还在四处流浪。 高远却很是高兴,这些匈奴女人到来,不仅解决了这些士兵的个人问题,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可也是在促进着两个不同种族的融合,而这,正是他一直想要做的。 “对这些女人要好一些,可千万不能刁难人家。”高远道。 何大友笑道:“将军,这个您就放心,大家都只有一个婆娘,还指望着白头偕老呢,再说了,这些匈奴女人不像我们大燕的女子,个个力气大得很,在家里干活都是一把好手,现在都是家里顶梁柱呢,开始语言有些不通,倒是有些麻烦,但现在她们已经能说一些中原话,我们也能讲几句匈奴语,方便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高远眉开言笑,“我看这村子里的娃娃很多,村子里有了学堂么?” “这个还没有!”何大友为难地道:“我们这里离城里有些远。” 高远转头看向严圣浩,严圣浩立即表态道:“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后马上解决,责成吴太守马上派遣学官,在这里成立学堂,教娃娃们读书认字,解决启蒙问题。” “嗯!”高远笑道:“这个问题要抓紧办,何大友,咱们去你家坐坐,我很想听你唠唠你们村子里的事情,对了,我还没有吃饭呢,中饭也在你家解决!”(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融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整个村子里所有的房子都是一样的,土坯房,茅草顶,何大友是这里的村长,也并没有特别的优待,虽然简陋,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可以遮风避雨的家。 一个女人正往大炕的矮桌上摆着一碗碗的菜肴,看她所穿着的服饰,竟然也是一个匈奴女子,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在屋角落里,怯生生地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只有十来岁的年纪,其中那个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出头的小家伙,此刻三张小脸正看着矮桌上那数碗大鱼大肉,喉咙里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她叫古依尔娜,也是一个匈奴人,那两个大一些的孩子是她带来的,小的那个却是我的种!”何大友笑吟吟的道,“古依尔娜是一个能干的女人。”他毫不吝啬地称赞着那个束手站在火炕旁的女子。 打量着何大友的家,除了一些简单的必须的家具之外,倒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更合适,高远扫了一眼何大友,“何大友,先前你跟我你们过得很好,但我看你这样子,过得并不好,先前,你在说假话么?” 何大友怔了怔,看了看自己的家,苦笑着摇摇头:“将军,我哪敢在你面说假话,我家人口多一些,五张嘴要吃饭,我又是村长,村里那个有了什么困难,我总得出手帮一把,所以便过得窘迫一些,不过从不曾饿肚子。” 贺兰雄直接走到了古依尔娜身边,张嘴用匈奴语开始问她,贺兰雄先前一进来,胡依尔娜便一直在偷偷地打量他,此时贺兰雄一张嘴,她的脸上更是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笑容,两人用匈奴语一问一答,贺大友却是听不明白了,张嘴结舌地看着两人,高远却是微笑不语,贺兰雄问得却是古依尔娜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村子里所有的匈奴人过得好不好,这些军人对这些匈奴孩子怎么样? 古依尔娜的回答很显然让贺兰雄较为满意,先前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走到桌前,端起一碗烧鸡,直接塞给了门边上的那个男孩,“你们吃!” 接过烧鸡,男孩看了一眼边上的古依尔娜,又看了看何大友。 “贺兰将军给你的,你便拿去和妹妹吃吧!”何大友上前,接过女孩手中的孩子,轻声道。 小男孩欢呼一声,牵着妹妹的手,一溜烟地窜到了门外。 “看来平常很少吃肉啊!”高远摇摇头,“严议政,村长一职,负着不小的职责,但却没有薪饷可拿,回去之后,你和蒋议政商量一下,每个村的村长都发一份薪水吧,哪怕微薄,但好歹也是一个帮衬。” “是,都督!”严圣浩点头道。 “多谢将军!”何大友大喜,向着高远连声道谢。 “这个男孩,我想带走,何大友,古依尔娜,你们愿意么?”贺兰雄突然道:“虽然只有十来岁,但身高肩阔,体格不小,好好习练一番,将来一定是一条好汉。” 古依尔娜不知道贺兰雄的身份,何大友却是知道,贺兰雄的身份极高,自家的小子跟了他,将来的前程定然是极好的,当下连声答应。古依尔娜却明显有些不愿,“他还很小,打不了仗!”她的脸上带着悲伤的神色,“他的父亲便是死在战场之上的。” “我先让他当我的亲兵。”贺兰雄笑道,“他这么小,怎么可能让他上战场,你放心,过上几年,我还你一个健壮的小伙子。” 何大友俯身在古依尔娜的耳边,小声地说着贺兰雄的身份,古依尔娜的神色从不愿到惊喜,看着贺兰雄,连连点头。 带走这个半大小子,不仅可以让他将来有个很好的前程,而且现在家里也便少了一张嘴,半大小子,可正是能吃的时候,更何况去当兵,还有薪饷可拿,像这么大的小孩,要不是碰上贺幸雄,根本是不可能去当兵的。 在何大友家用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再在他的陪同之下,有重点地探访了几户困难些的人家,离开白杨村的时候,已是天色擦黑了。 数十支火把映亮了村口,与先前一样,两百多伤兵们聚集在村口,排着整齐的队形送别高远,他们脸上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征东军的最高首脑会在这样的大雪之夜,前来看望他们,还送给了他们礼物,一家十斤肉,一斤酒,摊到每家不多,但集合起来,也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东西不是重点,重点是,高将军记得他们,没有忘记这些为了征东军流过血的汉子,这便够了,告别之时,大多数人都是眼眶泛红。 高远翻身上马,冲着他们挥挥手,没有说什么有时间再来看他们的客套话,他也知道,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属于自己,也许,自己再也没时间到这个小小的村落来吃一顿饭,和他们聊聊天了。 “都是一些铁铮铮的好汉子,也是一些纯朴至极的人,他们的日子,也只能说勉强能过得下去罢了,但看他们的样子,却是满足之极。”严圣浩感叹地道,“不过也只有在都督的麾下,这些伤兵们还能过得下去吧,以我所知道的,不管是在哪里,伤兵退伍之后,都是过得极惨的,就拿河间郡来说,以前的伤兵退伍之后,虽然有些抚恤金,但被那些贪官污吏们一克扣,能到手的廖廖无几,很多人最后都沦为了乞丐,看到白杨村的这些伤兵,我当真是惭愧无地。” 高远笑了笑,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而是道:“严议政,你与蒋议政两人负责征东府辖下的民生民政,如何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需要你们多操操心了,他们过好了,我们的政权才更稳固,才会有源源不绝的兵源,税赋,杀鸡取卵的事情,我们万万不能做。” “就像秦国那样,短时间内,或许可造就天下强兵,但时间一长,矛盾激化,必然会激起民变。严苛的律法,或许会让子民因为恐惧而臣服,但一旦活不下去的时候,造反的动力也就更大。” “都督,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不知都督是怎么想秦国的?”严圣浩问道:“如果我们一切发展顺利的话,那么将来必然要面对秦国,现在中原除非集六国之力才能抗衡秦国,我们到时候面对他的时候,该如何应对?” 高远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如果真到了我们需要正面秦国的时候,相信那时候我们的实力也不弱了,与秦国的战争,我们只需要与他僵持下去,将他拖入到持久战之中,仗打得越久,秦国所施政策之中的憋端便会暴露得越严重。” 严圣浩眼睛一亮,“那岂不是说,如果我们大力支持赵国的话,也会更多的消耗秦国的力量?” “所以,我才会去抢下山南郡,并无偿地送给子兰,但秦国是虎,赵国也是狼,最好的便是虎狼相争,打个不相上下,最差也要让赵国能坚持下来不至于亡国!”高远笑道:“赵国坚持的时间越长,于我们便愈有利。” “都督深谋远虑,严某拜服!”严圣浩衷心地道。 “现在说这些还太远了,还是等我们拿下东胡之后,再下谋划下一步的大策吧!”高远转头看着贺兰雄,“老贺,你比我还大着几岁,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找个老婆了?” 贺兰雄此时还一直沉浸在伤感的情绪当中,在白杨村看到如此多的匈奴孤儿寡妇,实在是让他情绪低落,白杨村的这些匈奴还算是运气好的,至少找到了一个归宿的地方,而在茫茫的雪原之上,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孤儿寡妇正在苦苦地挣命。 正自黯然神伤的时候,突然听到高远跳到这一个话题上,顿时没好气地道:“我倒想找一个,但一时之间,那里去找一个合适的?要不你帮我介绍一个?” “好啊!”高远想也没想,一口气便答应下来,“我这里倒还真有一个合适的。” 贺兰雄愕然地看着高远,眨巴着眼睛看着对方半晌,这才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其实呢,是有人看上了你,托我给你说亲呢!”高远哈哈一笑。 “有人看上了我?”贺兰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能够找到高远来当媒婆的人,在征东府中地位自然是不低的。“哪一个?我怎么想不出是谁?” “吴心莲!”高远说出一个名字。 “吴心莲是谁?”贺兰雄迷惑不解。 “吴凯吴郡守的宝贝闺女儿!”高远笑吟吟的道。 “那个小丫头!”贺兰雄大叫起来,脑子里顿时便浮上一个娇怯怯,弱不禁风的女子,他应当见过这个女子,或许便是在吴凯的府上去做客的时候。“这可不行,都督,那吴小姐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可吃不消,我啊,可是想找一个出门能骑马弯弓射箭,进门能下厨做饭洗衣的女人。” 高远大笑,“你如今身居高位,你的夫人将来不论是谁,还用得着她亲自去下厨做饭,担水洗衣?” 贺兰雄楞了半晌,“那也得能骑马挽弓射箭,吴小姐那等娇滴滴的模样,别说骑马了,恐怕马走到她跟前,都得吓得她尖叫不止。” “去看看吧!或者你会有惊喜!”高远笑迷迷地道。 看着高远不怀好意的眼神,贺兰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里头一定有鬼,等大年初一参加了孙晓的婚礼,立马便启程赴牛栏山大营,要不然吴凯正儿八板的托人来说媒,自己可就难办了。rs 第五百三十六章:刺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晚上雪小了一些,风却更冷了一些,火把在刺骨的寒风之中勉力维持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白天累积下来的积雪,此时却还没有冻硬,这也让得战马有些举步维艰,整支队伍的前进速度不太快,好在白杨村离积石城不过五十里的路程,坚持一下,也就是两个时辰的事情,争取在午夜之前回到城里。 赶路的人,一片安静,贺兰雄在想着吴心莲的事情,严圣浩考虑着回去如何贯彻高远的治政方针,而高远,却在想着与东胡人接下来的战事,索普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自己需得好好用心才行。而随行护卫的士兵们则在竭尽全力地注意着手中的火把不被风雪吹灭。 一时之间,除了雪籽簌簌的打在斗蓬之上,落在地上的细微声响,以及燃烧着的火把劈劈啪啪的声音,便连马蹄声也被有些蓬松的积雪给消散了。 但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高远突然之间寒毛倒竖,一股极大的危机感陡地从内心浮起,这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情况,这一瞬间,他全身都几乎僵硬了。 他陡地停下,落后他半个身位的严圣浩一时没有注意,险些与他撞在一起,赶紧一偏马缰,与高远并辔而行,“怎么啦,都督?” 他看到高远的脸色相当的不好。 “小心!”就在这一瞬间,高远突然大叫起来,身子一偏,如同一块石头一般从马上向一侧倒了下去,倒下去的同时,他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严圣浩,猝不及防的严圣浩随着高远向着马下倒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安静的天地之间,哧哧的弩箭发射之声,掩盖了雪籽的簌簌之声。高远倒在地上,严圣浩晚了一点点。右肩之上立时便挨了一枚弩箭,当即惨叫起来,所幸高远拉了他一把,否则这一下,他只怕便会毙命当场。 贺兰雄极其机警,高远小心二字刚刚出口,他已是一个侧翻,整个人都躲到了马腹的一侧。弩箭响起,他清晰地听到了弩箭穿入自己所骑战马肚腹的钝响,以及严圣浩的长声惨呼。 他立即跃下马来,全身伏在地上,战马受伤,惊嘶一声,向着一旁猛窜出去。 “有刺客!”贺兰雄呛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手在地上一按,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地上向前滑去,从战马中箭的角度,他已经判断出弩箭射来的方向。 这一轮弩箭是从不远处的雪下射出来的。第一轮,便有数名卫士倒栽下马,战马嘶鸣惊奔,高远跳下马,半蹲在地上,一手托着严圣浩,扫了一眼严圣浩的伤势,提起的心方才落了下来,还好。不是要害。 短暂的慌乱之后,这些随行的卫士旋即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反应力。后头的十数匹战马纵马上前,一个挨着一个。将严圣浩与高远围在了中间,所有人都下了马,在内里再围成一个圈,如此一来,两人连一点缝隙也没有,再有弩箭射击,也无法射到两人面前,剩余的卫士则大声叱喝着,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奔去。 本来平平整整的雪地突然爆开,十数条人影从雪下一跃而出,浑身着白袍,连头脸都被包在白色的蒙面布内,这样一些人,如果伏在雪地之上一动不动,在这样的夜里,根本无法察觉。 他们手中的弩机正在抬起,刚刚发射完第一轮之后,他们在极快的速度里,便重新替弩箭再上弦,单以这份速度,这些人便是极其精名的突击队伍。 但他们面对的,是比他们反应还一些的精英。 弩机刚刚抬起之时,贺兰雄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单手在地上一撑,手中弯刀划过,血光迸现,当先两人手腕立即被削断,大声惨嚎声中,贺兰雄已经冲进了他们队伍当中,而紧跟着冲上去的十几名卫士仅仅只比他们慢了一线。 高远的脸色如冰,将严圣浩交给一名随行卫士,慢慢地地上站了起来,伸手在腰间一探,很久已经没有动用过的三棱军刺再次出现在手中。 他向外走去,围着他的卫士闪开了一条缝隙,两名卫士随着他一齐向外走去,两人的体位很是奇妙,他们宽阔的身躯各自挡着高远三分之一的身躯,如此一来,即便还有突然而至的袭击,他们再不济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袭击。 “抓活的!”高远怒气勃发,如果不是自己与生俱来的警觉在此时察觉到了异常,刚刚第一轮袭击,只怕自己与严圣浩都得伏尸当场,自己的仇人太多,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命,他必须弄清楚。 就在高远说出这几个字的同时,贺兰雄已经击杀了数人,显然对于这样一次突然袭击也让贺兰雄怒到了极点,刀刀致命,毫不留手。此时他粗大的胳膊正勒住又一个杀手的脖子,手中的弯刀正准备倒插向此人的胸腹,听到高远的话,手腕一转,刀柄重重地击在此人的头上,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垂倒。 而此时,高远不知道的是,在距离刺杀现场数十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伏在雪地之上,手中的骑弩抬着,幽蓝的箭头随着高远移动的脚步而移动,半晌,终于颓然放下,因为高远身边的两个护卫卡位极好,不管他瞄准那个角度,听到弩箭的啸声,对方都有时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高远,一击不中,自己可就也走不了了。 看着不远处,十几名刺客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拿下,那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还趴在地上,但身体却在地上不停地倒退,在地上留下一条蜿蜒的印痕,顷刻之间,便已经退出数十步远,整个人已经隐没在黑暗当中。 比起先前十几人想要动手时的杀气外露,这另一侧的一人显得要厉害得很多,自始至终,都没有让高远有所察觉还有一只猛兽窥伺在一侧,若不是身边的护卫训练精良,这一箭,只怕高远十有*躲不过去。 战斗开始得很猝然,结束得也很快,十五名刺客,十人被当场斩杀,五人被生擒,五个活着的人当中,完好无损的只有两个,另外三人,虽然侍卫们留了手,但却无法像贺兰雄一般收放自如,三个活着的人,此时已是气息奄奄。 “都督,是燕翎卫的人!”一名护卫从刺客身上搜出了一面铁牌,双手呈给了高远。 高远哼了一声,下巴抬了抬,“都搜一下。” 片刻之后,十五面铁牌都摆在了高远面前的雪地之上。 “燕翎卫,檀锋!”高远怒不可遏。“去审审两那个家伙,分开审,要有一句假话,一片片地剐了他们。” 两个被贺兰雄拿下的刺客立即便卫士们拖到了两边,相隔数十米,彼此之间说话的声音已不可能听到。 “都督,您快过来一下,箭上有毒。”照顾严圣浩的护卫突然惊叫起来。 高远一惊,快步回转,那名护卫刚刚撕开了严圣浩臂部的衣服准备替他包扎,却赫然看到中箭之处,已经泛起了黑色。 “这里离积石城还有多远?” “都督,我们刚好走了一半路,这里离积石城还有二十余里。”一名侍卫道。 高远沉着脸看了一下严圣浩的伤势,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那黑色便已以扩大了一圈,看样子,只怕赶不到积石城,严圣浩就会毒发了。 “这毒好生厉害,将军,怎么办?” 高远一咬牙,手腕一抖,极少示人的那枚薄薄的刀片出现在指间,“严议政,忍着点。”他大声道,哧的一声,刀落在泛黑的肌肉之上,顺着黑气漫延的地方滑过,一大砣黑色的肌肉顿时被他剜出挑起,远远抛开。 “绳子!”高远伸出了手。 一名侍卫递过来一条布带,高远紧紧地勒在严圣浩的伤口上方,中箭的地方虽然被他挑出,但毒并没驱除干净,随着时间的推移,仍然会慢慢地向着严圣浩的心脏侵袭。 “来人,马上快马回积石城报信,让裘医官迅速准备救治。” 两名护翻身上马,猛力一鞭抽打在马股之上,这时候,可顾不得爱惜马匹了。 “贺兰,你马术好,带上严议政。我们走,回积石城。” 一行人上马,向着积石城方向匆匆而去,片刻之后,留在后面审讯俘虏的护卫也都赶了上来。“将军,他们都是燕翎卫的人,此行潜来积石城,是想刺杀严议政。”一名护卫拍马赶到高远身侧,大声道。“带队的是李云聪。” “李云聪?”高远顿时吃了一惊,他听说这个人,“李云聪刚刚死了没有?” “没有,那人说李云聪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护卫回答道。 高远长吸一口气,心中微微有些后怕,看来刚刚李云聪一定窥伺在一侧,只不过没有找到一击致命的机会。他们的目标是严圣浩,看来燕翎卫原本是想杀了严圣浩,在积石城引起混乱,造成河间郡与积石城之间的猜忌,没有想到自己与严圣浩竟然在一起。同行的还有贺兰雄。 “那些俘虏呢?” “都杀了!”护卫道。 高远点了点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些俘虏存在与否都不重要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线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严圣浩从河间郡城来到积石城,这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幢三进三出的院落,在积石城中,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豪宅了,而且位置极佳,就在高远的将军府的一侧,在另一侧,就是蒋家权的宅子。。。 午夜刚过,整个积石城绝大部分地区都陷入到了黑暗当中,但严府却是灯火通明,几乎所有在积石城的征东府的高官,都齐集在大堂之中。 后堂,严圣浩躺在床上,脸色发青,昏迷不醒,裘得宝则忙得满头大汗,高远在床前来回踱着步子,蒋家权则眉头紧皱,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严圣浩。严鹏则立于床头,脸上表情时而紧张,时而狰狞。 裘得宝从严圣浩身上拔下最后一根银针,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丝毫不顾形象的撩起袍子揩了一把汗,一转过头,便看到好几双炙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怎么样?”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都督,幸不辱命!”裘得宝声音有些喘息,“也亏得当时都督反应及时,剜下了中箭周边的血肉,这才截断了大部分的毒源,又赶回来的及时,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那现在严议政为什么还昏迷不醒?”高远问道。 “没事,让严议政好好地睡上一觉,自然就会醒过来了,再静养一段时日,自然便又生龙活虎。”裘得宝道,“我再开几副药,等严议政明天醒了,熬好了一早一晚各喝一餐。” “多谢裘先生!”严鹏双手抱拳,躬身向裘得宝致谢。 “都是自家人,这是裘某人的本分。”裘得宝屋内三人欠身道:“都督,议政,严将军,没有别的事情。我便下去了。” “裘先生,这两天你便歇在严府吧,以防有什么反复,家里派人回去说一声,严鹏,让人给裘先生按排一间舒适的房间,再找两个仔细的人服侍着,让裘先生好好休息。” 一切安排停当,这边头严圣浩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听着渐渐悠长的呼吸。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燕翎卫,李云聪,这些狗日的王八蛋,落在我手里,定然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严鹏紧紧地握着拳头,虽然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但其间的愤怒,却表露无遗。 “严鹏,那几个俘虏曾交待,他们这一次主要的袭击对象。便是严议政,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可明白?”蒋家权看着严鹏,意味深长地问道。 严鹏点点头。“蒋议政,我明白,檀锋此举。无非是想离间我河间人与征东府的关系,我父亲一死,河间郡必然不稳,而那些黑暗之中的老鼠再四下造谣生事,目的只有一个,将征东府搞乱,我严鹏会上这种当么?” “好,好!”蒋家友满意的点点头,“河间郡那方面,现在也需要你出面去稳定一下,现在,最要紧的便是稳定。” “我明白。” “你就在这里照顾你爹吧!”高远拍了拍严鹏的肩膀,“过了年你便要去河套那边,这一去,只怕一两年不能回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尽尽孝吧!” “多谢都督。”严鹏点头道:“外头还有那么多的大人?” “我去就可以了。”高远摆摆手,走了出去。蒋家权冲着严鹏点点头,“有什么事情,直接派人去找我。” 两人走进外间的大堂之时,一众正在大堂里坐得心急火燎的官们呼啦啦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探询的目光看向高远与蒋家权。 “不妨事了,大家不用担心,严议政命大,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高远摆摆手,“曹天赐呢,他没来么?” 孙晓踏上一步,“都督,听说出了这事之后,天赐便去安排一些事情,完事之后,应当便会过来。” 哼,高远冷冷的哼了一声,径直坐了下来,面沉如水,众人看到高远这神色,心道曹天赐肯定要吃挂落了,曹天赐负责监察院,其中一项职责便是对付外部的谍探,燕翎卫不用说,更是监察院第一个要防备的对手,但现在,对方居然派出了大批杀手潜入到了征东府的核心区域行刺,而且险些得手,这个责任,曹天赐不来背,谁来背? 大堂里再没有了先前的嘈杂,而是安静到了极点。 没过多长时间,外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去,便见到曹天赐急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都督!”走到高远面前,看到高远的表情,曹天赐低下了头,这件事情,他无从解释,也无法辩解,因为这本来就是监察院的事情。 “这些日子你挺忙啊,忙得连正事都忘了吧?”高远冷冷地道。 这话说得极重,曹天赐身子一颤,卟嗵一声跪了下来,这段时间,他的确很忙,监察院初建,内里各种机构的设立,人员的调配,明司暗司的人手搭配,再加上过不了多长时间又是姐姐与孙晓的婚礼,于公于私,他的确忙得不可开交,有所疏忽,自然难免,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燕翎卫竟然将矛头对准了严圣浩,甚至还险些搭上了高远。 孙晓张了张嘴巴,还是闭上了,此时,他不作声,也许会更好一些。 “都督,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很严重,曹院长肯定是难辞其咎,不过这段时间监察院刚刚成立,内里事务繁多,才会被人钻了空子,好在没有酿成大过,再说了,曹院长还年轻,吃一堑,长一智嘛。不如让曹院长将功补过?”吴凯站了起来,这里头,也似乎只有他才有资格在高远面前卖一卖老脸。 “什么叫没有酿成大过?”高远却极其罕见的没有给吴凯面子,冷冷地道:“难道说要严议政不幸了,或者我被这样干掉了,才叫酿成大过?燕翎卫的杀手潜入到积石城周边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得到我与严议政出城的动向,掌握我们的行踪,曹天赐,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吴凯老脸一红,默默地坐了回去,看来这一次,高远是真动怒了。 “这个监察院长你别干了!”高远语也惊人,堂内众人都震惊地抬起头,监察院,还有他的前身军法司,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曹天赐在负责,现在撤了曹天赐,那个能接手?更何况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都督这是气糊涂了么? 不少人正想起身建言,高远接下来一句话却又让众人放下心来,“监察院长不干了,但监察院的这摊子,你却还要干好,抓住了李云聪,这个监察院长还是你的,抓不住,你趁早给自己找一个接班人吧!” “天赐明白了!天赐一定会抓住李云聪的。”曹天赐抬起头,两眼通红。 “看来你现在还没有冷静下来,也罢,你就在这里给我跪到天亮,里头便是昏迷不醒的严议政,在他前头跪头,也许有助你清醒清醒。”高远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众人站起来,看了一眼垂头丧气地跪在中间的曹天赐,都是摇摇头,紧跟着高远走了出去。 大堂之内顷刻之间,便走得只剩下了蒋家权一个人,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严鹏从内里赶了出来,看到在大堂中央直挺挺的跪着的曹天赐,不由大是尴尬,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蒋家权。 严家属于刚刚归附征东军的新人,而曹天赐却是不折不扣的老资格,还是高远的心腹爱将,更是高远的亲传弟子,这样一个人物,即便是偶有所挫折,异日复起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现在高远让他跪在这里,他要是心里记恨上了严氏,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严鹏求救的目光,蒋家权却摇摇头,在场的人,也只有他明白高远的用意。 “天赐,李云聪是燕翎卫的老人,经验丰富,在这一行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你与他相比,还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娃娃,你,能抓住他?”蒋家权沉声问道。 “我一定能抓住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会逮住他的。”曹天赐咬牙道。 “空口白牙解决不了问题,李云聪现在就在辽西,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么?”蒋家权笑问道。 曹天赐霍然抬头看着蒋家友,对方话语间的意思,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蒋议政?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蒋家权笑咪咪地道。 “请议政赐教。”曹天赐眼中露出了热切的光芒。 严鹏以悚然动容,抱拳向蒋家权道:“还请议班不吝赐教,李云聪,我是欲杀之而后快。” 蒋家权站了起来,“东胡已经释放了大燕前太尉财周渊,不日周渊便将过境辽西回蓟城。” 曹天赐的眼睛眯了起来,喃喃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只要盯住周渊,便能逮住李云聪。” “不止是逮住李云聪,还要保证周渊不要出任何事情。檀锋他们想杀了周渊,我们便要想法设法保住他的命,让他回到蓟城去恶心恶心他们。”蒋家权哈哈大笑着转身出门,飘然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大年初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积石城的这个春节过得异常热闹和喜庆,这是征东府迁来积石城后的第一个春节,自然要大大地庆贺一番,为了这个,征东府户部的王武嫡,咬着牙拨出了一大笔银子来装点整个城市,用高远的话来说,在有的时候,浪费也是一种必要。因为某些浪费可以让治下的子民看到整个征东府的兴旺和蒸蒸日上,亦可以极大的增强子民的自信心。 居住在积石城以及周边的百姓,无论是燕人还是匈奴人,经过两年的苦苦经营,现在的日子比起其它地方来说,已经是相当的好了。每家每户都有地,而征东府的赋税又相对较低,而且这些开垦出来的田地,现在基本上是免去赋税的,产出的每一粒粮食,都是自家所有,可谓家家都有余粮。特别是最早来到积石城的那一批人,两年的时候,已经足以让以前的生地,变成熟地,产量也大幅度的提升,家中更是粮仓满满。 除了这些,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其它的收入,积石城兴建,并没有向这些居民派遣劳役,而是按工日付给报酬,每做一天工,都会有一天的收入,哪怕这些工钱并不高,但对于整个中原来说,这亦是头一份,在这一片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政府向百姓派遣劳役,那都是明正言顺,不需要付出一分钱的。 对此,高远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而这套理论在经过两年的实践之后,也终于被蒋家权,王武嫡等大臣们接受。不要怕给老百姓们付钱,老百姓们兜里有了钱之后,就会拿出来买东西,来消费,而征东府对于商家征收的税赋,却是整个大陆之上最高的。换而言之,这些钱最终又通过种种手段,流回到了征东府手中。商家虽然有怨言,但现在征东府辖区之内,最大的商人便是四海商贸,而四海商贸又为征东府所控股,他们自然是没有二话,连四海商贸都没有话说,其它的商人,便也只能接受这一点。 日子一久。所有的商人们也发现,虽然征东府征收的赋税极高,但他们的货物流通速度却快了无数倍,因为老百姓手里有钱了,自然买的东西就多了,每一笔生意的利润看似下降了,但一年通算下来,比起以前,竟然还多赚了不少。怨言自然也就下来了。 更重要的是,商人们的地位,在征东府控制之下的区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一点,尤其让他们感到满意。 其实于高远来说,市场经济的那些高深理论,他是一窍不通的。不过毕竟来自那个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的社会,即便是以他那点浅薄无比的经济知识,在这个时代。也足以改变许多。 而更让高远满意的是匈奴人与燕人之间从最开始的敌视,漠然,到现在的融洽,亲如一家,为了做到这一点,积石郡的太守吴凯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现在的积石城,匈奴人不会种地,燕人便会组织有经验的老农,前去手把手的教,而燕人对于养牲畜不在行,匈奴人便也会上门热情相助,互通有无,互相帮助,结果自然便是一起提高了。 积石城外边的村落,越聚越多,开垦的土地也越来越广袤,每家每户都养殖着牛马羊猪等牲畜,传自匈奴的奶酪,马奶酒等特产,每家每户都能制作,而这些东西太多,本地消费不了,便收四海商贸收购,走出辽西,走出燕国,行销四方,为积石城人带来了大量的利润。 利润更大的则是各类皮毛生意,以前匈奴人与中原人交易,总体来说是吃大亏的,一些锅碗瓢盆针头线脑的小物件,都能换来匈奴人家里多得无法堆放的皮毛,但现在,由四海商贸统一起来的这些生意,让中原各国原来做这些生意的人无不感叹,暴利的时代结束了。 高远甚至允许四海商贸向燕人,齐人,赵人,魏人卖马。 战马,从来都是这片大陆之上最重要的战略特资之一,即便是在匈奴王庭时代,对中原输出战马也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高远的这一决策,在征东府内曾引起过不小的争议,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骑兵,现在是征东军的最大的优势,如果大量向中原各国卖出战马,那他们也能组建起骑兵,征东军的优势则荡然无存。 对此,高远却是淡然一笑,反问道:“一名步卒训练要多长时间?” 一名步卒的训练,一个月即可掌握基本的知识,半年,足以成为一名精锐的士兵。 而一名骑兵呢? 没有数年之功,骑兵很难发挥出优势,而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兵,所需要的时间恐怕更长。 更何况,养一名骑兵一年的花费,足以养数十名步卒。 组建起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需要的是极长的时间,以及海量的金钱。 以前战马受到限制,各国不能组建大量的骑兵,但现在,高远给他们这个机会。你们组建骑兵吧,将你们的时间和金钱,尽数往你们的骑兵身上堆集,等到了某个时候,你们就会发现,骑兵,会成为那个无底洞,投入无数,最终却收获不多。 更重要的是,当能组建骑兵的时候,有些当权者必然会轻视步卒,而步卒本来是中原各国赖以生存的基础。 高远挖一个坑,等着一些人往里跳。 而这个难题,于征东府来说,则根本不是问题,不说积石郡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马,就说来归的匈奴人愈来愈多,再加上外头广袤的大草原,便能为高远提供足够的战马,他的投入极其有限。 而骑兵嘛,匈奴人本身就是天生的骑兵,而在这些人的带动之下,现在积石郡的百姓,有多少人不会骑马? 积石城这个春节过得热闹,就像每一个新生政权庭诞生之初一般,兴旺不已,而积石城的老百姓现在都是兴满意足,用三个字来说,就是不差钱。 今年这个春节,尤其热闹因为大年初一,是北方集团军司令官孙晓与四海商贸大老板曹天成闺女曹怜儿大婚的日子,几乎所有征东府的高官显贵们齐集积石城为孙晓祝贺,而更多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亦营集积石城,现在这片大陆上的商人,没有多少不想巴结曹天成的,四海商贸崛起的时间并不大,但澎胀的速度却极为惊人,现在已经可以与曾经横行天下的秦国的秦雍商会相抗衡。 商人都是精明的,四海商贸采用的加盟方法,比起这天下任何一个商会更高明,他们不惮于让利给加盟的商人,但凡加入四海商贸的商人,无不可以获得经营四海商贸无数种独一无二的商品的经营机会,而他们所要支出的,不过是一定比例的利润而已,与他们所获得的,实在是九牛一毛。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在四海商贸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名动天下的人物,高远。有这样一尊人物挺立在哪里,自然可以保证自己的利益。 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商会的背后,都会站着一个强力的人物,否则,你根本无法经营下去. 不是没有人挑战过四海商贸,获得了他们的产品的经营权,最后却不愿上交约定的利润,四海商贸应对的方法很简单,第一步,宣布取消该商人的资格,不允许他们再销售该类产品,如果该商人不听劝阻,第二步就紧跟着来了,第二步的法子就显得很粗暴了,直接就是人道消灭. 当一名秦国的商人亦在一夜之间上上下下数十口子人死得干干净净,商铺被一把火烧成白地之后,再没有人敢于或者想挑战四海商贸的底线.这件事,曾经轰动大陆,虽然最后秦国黑冰台与刑司部门声称找到了凶手并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所有明白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凶手在辽西,谁也无法将他缉拿归案. 无数客人去集积石城,亦让集石城的客栈酒馆大赚了一笔,而这些客栈酒馆,百分之九十都是属于四海商贸的产业. 在积石城建设的后期,在高远的授意之下,吴凯允许商人们购买地皮,自费建起这些客栈酒肆,首先受益的自然便是四海商贸下头的商人们. 客栈住不下了,后来的客人便只能去租住百姓的房屋,为当地的老百姓们又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孙晓结一个婚,王武嫡却是笑得最愉快的. 因为这些人到了积石城,除开消费之外,总不能对当地的地主高远没有表示吧,各式各样的礼物堆满了仓库,最后都归了户部. 大年初一整整一天,整个积石城都陷入到了狂欢当中,孙晓身份显赫,而曹怜儿不仅有一个现在当了大老板的爹,更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弟弟,更重要的是,都督夫人叶菁儿视其为妹,种种结合起来,便成就了这一场无比盛大的婚宴. 而婚宴的最高氵朝,却是由贺兰燕率领的上百名匈奴女子盛装演出的匈奴大舞,当贺兰燕在台上妖娆起舞,顾盼生姿的时候,几乎所有积石城的高官们都惊呆了,因为在他们眼中,贺兰燕从来都是一个叱咤风云,巾帼不让须眉的傲娇人物,何曾见过她有如此的女儿仪容.(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回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年初四,刚好是曹怜儿婚后三天回门的日子,曹天成跑到都督府将高远夫妇二人一齐请到了曹府,用曹天成的话来说,高远就是曹氏的再生父母,没有高远,曹氏别说是有如今的兴旺发达,只怕早已死在兵慌马乱之中,连骨头都快要化成灰了,曹怜儿回门,自当要拜见感谢高远夫妇二人。 说是回门,其实孙晓的府第离着曹家也不过一箭之地,在积石城,所有的高官将领们的府弟,都是统一格式的三进三出的院子,以都督府为中心,向着两边发散出去,构成了一整条大街,出了孙晓家的门,向前走不了多远,便到了曹府。 稳坐大堂之上的高远看到满面红光的孙晓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心中便忍不住要笑,这家伙打了三十几年光棍,一朝抱得美人归,还不知美成什么样子呢?曹怜儿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跟着叶菁儿数年,仪容姿态却是早已训练出来了,一举一动,岂是一般的小家碧玉可比? “见过都督,夫人!”孙晓大步上前,双手抱拳,长长一揖到地,这桩婚事,便是高远一力促成,先前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能娶到曹怜儿这样的女儿,哪怕是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但曹家比他只强不弱,更何况曹怜儿被叶菁儿数年熏陶得宛如九天仙子,孙晓自己也是自惭形秽。 丈夫比妻子大了十几岁,那自然是百般呵护,万般爱怜。 “还是先谢过你老丈人吧!”高远笑着挥挥手,“老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可就便宜你小子呢!” 孙晓走到曹天成面前,不由红了脸,以前大家都是同僚,老曹老曹的乱喊着。这一下子便成了岳父,便有些无所适从了,曹天成此时却是端足了架子,四平八稳地坐着,微笑着看着孙晓。 在所有人促狭的笑容中,孙晓满脸通红,与曹怜儿一齐跪倒在曹天成面前,叩头道谢。曹天成哈哈大笑着上前扶起孙晓,用力地捶着他的胸膛,这是以前大家经常玩的游戏。曹天成心中的得意可见一斑。 一整套礼仪做完之后,叶菁儿便拉着曹怜儿去了后头,自然是有些女人的体己话要说,这就不能让男人知道了,而堂中的这几个男人,都是手握大权的人物,他们在一起,自然说得便是军国大事,几个女人家在场。听不懂,也不太合适。 女人们走了,高远看着雄纠纠气昂昂的孙晓,本想打趣几句。但想着人家的老丈人在场,便只能将话生生的忍了下去。 “孙晓啊,你准备几时出发啊?”曹天成自然是关心女儿的,两人成婚这才没几天。而按照原定的计划,孙晓在年后便要出发前往河套地区,而他所统率的部队的前锋许原。公孙义,洛雷,赫连破等人已经在年前就出发了。 “过了正月十五!”孙晓颔首道:“眼下户部正在调集我们前往河套地区所需的物资和军械,部队也在作最后的调整,过了十五,我便出发。” “十五啊,那就只有十余天了。这十几天,你必然繁忙得很,陪怜儿的时间可就少了,而这一去,只怕便是几年功夫。”曹天成怅然道。 孙晓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男子汉大丈夫,功业未成,这个时间,自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孙晓去了之后,如果一切顺利,站稳了脚跟,便可以将怜儿接过去嘛!”高远转着手里的茶杯,笑道:“这就看孙晓有没有这个能耐了。看得好,兴许年吧时间,便能夫妻团聚。” “哪有这么容易?”曹天成叹道:“我们盯上了这块肥肉,索普自然也不会放过,东胡的宇文部宇文属也在整军向着那个方向而去,随行的有索普配给他的数万奴隶,他们想去干什么,不问可知。” “宇文恪!”孙晓狞笑了一声,“看我到时候捏爆他的卵蛋。” “此人不可轻视。”高远摇摇头,“此人在东胡内乱之中一开始是站在索克一方的,但到了最后,宇文部不仅毫无无损,而且重新取得了索普的信任,可见这个宇文恪是个极难相于的家伙,孙晓,你的部队之中,匈奴骑兵偏多,而且以后你部在那里发展,也是以吸纳匈奴人为主,与匈奴将领如何相处,你要把握好,既要做到绝对掌握,又要让他们心悦诚服,做到这一点,不容易啊!” “骑兵那头,公孙义现在已经能够担当大任,而且投我军已久,忠心没有问题,赫连破以前是匈奴大族的族长,恐怕难打交道一些,洛雷是猛将,心思单纯,而且他们所有族人都在积石城,倒不怕他们生二心。!”孙晓想了想,“都督给我配置的两位军长,许原和严鹏,都是大将之才,说来惭愧,如果谈起行军打仗的道道,我可不如他们,我以前的部队,再加上严鹏的四千河间郡兵,我们北方集团军的力量,现在已是四个集团军中最强的了,如果这样我还干不赢宇文恪,我还有什么脸回来?”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对东胡的战争,除了你和贺兰雄那头,叶真与叶重两人现在都是空头司令官,手里的那点人手,也仅仅只能维持一个治安而已。”高远笑道,“不过他们两个所镇守的地方不一样,只要钱粮足够,很快便能建起一支军队来,你要做好准备,到时候会不断有新兵到你这里来轮战。” 孙晓张大了嘴,“不是吧,都督,到时候你派新兵来,肯定要抽走我的老卒,这岂不是我们北方集团军再替他们练兵?” “瞧你这话说和,孙晓,一点都不大气!”一边的曹天成不满地道:“什么北方东方南方,都是都督的兵。” 孙晓耸耸肩,这话倒是说得没错,但是放在任何一名将领身上,都不可能是开心的事情。 “抽调的幅度不会大,绝不会影响你的战斗力。”高远道:“我们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而更要着眼长远一些,这一点。我不说你也明白。” 孙晓点点头,“既然都督都发话了,我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都督,我有一点要求,还请都督允准。” “你说。” “都督配给我的许原和严鹏两位军长,都没有指挥大规模骑兵作战的经验,说实话,我也没有,所以我想请都督允准我成立一支**的骑兵队伍。” “这支骑兵队伍你想以谁为首?”高远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问道。 “自然是赫连破,他以前有指挥大规模骑兵的经验,而且以前他在匈奴人中的地位也远比公孙义与洛雷高,如果以公孙义为首,只怕到时候会闹不和。以赫连破为首,公孙义与洛雷两人副之,这样,可以自然地形成制衡之道。”孙晓道。 “你考虑得很周全,就这样吧。你的北方集团军在两个军之中,我另给你一个骑兵**师的编制,给你一万骑兵的编,多余的骑兵。则编到许原和严鹏的部队之中,明白了吗?” “我明白!”孙晓笑了起来。这一下子,便多了一个**骑兵师的编,另外三个家伙知道了。岂不是气得眼睛发红? “你也不要过于乐观轻敌!”高远提醒道:“站稳脚跟,攻守兼备,到时候贺兰雄这边会发动进攻牵制一部分敌人。但你那头,一定是索普的重点。击败了宇文恪,必然还会有更强劲的对手到来。” “都督的意思我懂,在我真正有实力之前,我会与宇文恪维持一个小胜的局面,一旦实力俱备,立即便以雷霆之势摧毁对手,让东胡人猝不及防,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将局面全都稳定住了。” “前期我们这里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但是我希望到最后你能自济自足,特别是在粮食之上,要知道,我们从这里给你运粮,一路之上损耗太大了。” “一年之后,我只要武器,不要粮!”孙晓信心满满地道:“都督请放心,当初我来积石城的时候,这里还不是一片荒芜,现在可是良田万倾。” “这也是我派你去那里的原因!干这个,你是一把好手!”高远大笑起来。 一边的曹天成突然道:“说起武器,都督,这一次来这里参加怜儿婚礼的有一个魏国的大商人,他也是刚刚加入我们四海商贸不久,这一次他特意亲自赶来,我还吃了一惊,后来与他见了一面,才知道他另有所图。他想求见都督,目的就是想得到我们征东府一些独有的武器,比如臂张弩等。” “魏国商人?”高远眯起了眼睛。 “对,魏国商人,此人在魏国相当有背景,韩国灭亡在即,魏国唇亡齿寒,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曹天成笑道。 高远摸着下巴,“这倒是有点意思,天成,你安排个时间,我见他一面。” “都督,臂张弩这些东西,是我们征东府的利器,一直也是管制武器,这样卖给他们不好吧,一旦泄露出去,以后万一成了对付我们的武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边的孙晓表示反对。 高远连连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臂张弩现在对所有国家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在战场之上也遗失了不少,有心人想要得到他,仿制他并不难,这世上原本没有永远可以守住的秘密,但是想造到我们如此的威力,便力有不逮了,这里面涉及到的不仅是臂张弩的构造,还有材料以及工序等,魏国人如果想买,只要肯出大价钱,为什么不可以?正好抓住这个机会,饱饱地赚一笔。” “而且还可以在随后的战争之中,好好地拖一拖秦人的后腿!”曹天成道。 “就是这个道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女人们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前头的男人们说着军国大事,后头的女人们却在谈论着风花雪月,叶菁儿的香闺之内,曹怜儿被她拉着手并肩坐在床头上,也不知叶菁儿与与曹怜儿讲了一些什么,曹怜儿满脸通红,便跟刚刚染出来的红布似的,低着头,只是不言声。 叶菁儿格格笑着,曹怜儿随着她数年,早已情同姐妹一般,她自是有些担心这个妹子,高远私下里的柔情蜜意,自然不能为外人道也,但孙晓可是一个蛮汉子,哪有高远的半分风情? “他对我蛮好的!”看着叶菁儿,曹怜儿期期艾艾地道。 “当真是女大中留呢!”叶菁儿笑着,“这才嫁过去几天日子,便向着他了,姐姐可是怕你吃亏哦。” 曹怜儿低下头,只是不言声。 看着曹怜儿的模样,叶菁儿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你的婚礼可也真够热闹的,来了这么多的客人,便连我成婚时,也没有如此热闹呢?” “我们哪里能跟小姐比,小姐成婚时,来得客人哪都是什么级别的啊?我们这边,一堆大头兵,再就是一大群商人。”曹怜儿道。 “可别说,你结婚时,贺兰燕那一曲当真是惊艳全场,啊呀呀,真正想不到,贺兰教头在战马之上巾折煞无数须眉,可脱下武装,换上红妆,竟然如此艳压全场。你可不知道,那天回来之后,我可跟高大哥好一顿埋怨。” 曹怜儿眉头一阵乱跳,“小姐跟高将军埋怨什么?” “埋怨他当初去琅琊郡与我成婚的时候,没有带上贺兰教头啊,哎呀呀,这样好看的舞蹈。如果当初能在琅琊演一出就好了。”叶菁儿一脸的幽怨。 “高将军怎么说?” “他能说什么,只是嘿嘿的笑,就是不答我的话。可把我气坏了!”叶菁儿笑道,说是气坏了。可看她的模样,却没有一丝的气恼。 曹怜儿沉默了片刻,抬头看见叶菁儿明艳的样子,咽了一口唾沫,脑子里一时之间陷入到了矛盾之中,贺兰燕那一曲求郎自然让她也欢喜不已,婚礼过后与孙晓也说起过这件事,但万万没想到。孙晓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记她陷入到了惊惧到中。 原来,贺兰教头与高将军之间居然有着纠葛不清的一些事情,虽然孙晓郑而重之地告诉她,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叶菁儿,但此时看到叶菁儿那因为毫不知情而欢欣的模样,曹怜儿便有些不忍。 想了片刻,终于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叶菁儿,小姐将自己当作妹妹一般。自己可得站在她这边儿才是。 “小姐,您对贺兰燕了解多少?”她轻轻地问道。 “嗯?”叶菁儿有些惊讶曹怜儿的这一问,看了她一眼。道:“以前倒真是了解不多,只是知道将军麾下有这样一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听闻征东军的骑兵几乎一小半都是她亲自训练出来的,而且这一次积石城之战,也让我看到了她的确如同传闻中一般,是一位女中豪杰。” 曹怜儿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措词,“贺兰教头与高将军认识很早,在高将军还是扶风县兵曹的时候,就很熟识了。” 叶菁儿本自冰雪聪明。听了曹怜儿这句话,立时便意识到曹怜儿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显然是吃了一惊,呆了一呆。这才道:“你是说……” 曹怜儿用力地点点头。 叶菁儿脸上笑容慢慢敛去,半晌,才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高大哥本是人中之龙,年轻女儿家心中怀春,视他为心中佳偶,也没有什么错处,我当年不也是这样么?” 说到这里,她微微笑了起来,“贺兰教头年纪与将军相约,又经常并肩作战,即便是喜欢高大哥,那也是正常的。” 曹怜儿提醒道:“可是小姐,如果单单是贺兰教头对高将军的单相思那也罢了,可我听孙晓说,只怕高将军对贺兰教头也不是没有意思,当初小姐跟着相爷回蓟城的时候,军中有很多人可是很赞成高将军与贺兰教头好的。” “这,这话从何说起?”叶菁儿惊讶之极。 “小姐,孙晓跟我讲过许多贺兰教头与高将军之间的事情。”曹怜儿的声音更低了一些。 “你都讲给我听听!”叶菁儿道。 在曹怜儿娓娓与叶菁儿说起贺兰燕与高远的往事的时候,在离此不远的贺兰府,贺家兄妹俩却也正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匈奴人没有过春节的习俗,不过贺兰雄身份高贵,在这条街上自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街坊邻居都持上了红灯笼,贴起了大红的春联,他便也入乡随俗,亦样办理,不过府内,就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了。 相反,此时兄妹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紧张。贺兰燕瞪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恶狠狠地看着哥哥贺兰雄,贺兰雄也是丝毫不相让。 “燕子,你今年已经二十了,年纪已经很大了,与你差不多的族中女子,现在都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了。”贺兰雄道。 “哪与我有什么关系?”贺兰燕懒洋洋地道。 “怎么没关系!”贺兰雄气得跳了起来,“燕子,你清醒一些吧,你与高远是没有结果的,早点跳出来,你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的。征东府中英才何其多,而现在又有不少的匈奴部族聚集积石城,这些人中,你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得入眼的吗?” “没有!”贺兰燕的回答更干脆。 贺兰雄气啉啉地看着崛强的贺兰燕,但在对方明亮的双眸对视之下,终于还是败下阵来,颓然坐下,“燕子,在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一个嫡亲的妹妹,我不会眼看着你这样下去,长兄如父,你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任由你这样随性,等过了年,我会替你张罗。父母都不在了,你的事,我可以作主。” 贺兰燕冷笑,“父母临终之间,都只嘱咐你要带着贺兰部好好地活下去,可没有让你替我张罗丈夫。” “我还就管了,怎么着?” “好啊,你只管去张罗,去看我怎么收拾那些能入你眼的英才。”贺兰燕看着贺兰雄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突然卟哧一笑。 贺兰雄顿时便菜了,妹妹的功夫他是知道的,本来就是一等一的身手,后来又跟着高远学过一段时间的近身搏击,当真动起手来,便连自己也不见得能轻易拾掇得她下来,一般的人,又岂是她的对手。 “燕子!”他有些哀怨地叫了一声。 “大哥,你还是先别管我的事吧,你自己倒是应该先成家了,你是大哥,哥都还没有娶嫂子,我急什么?等你娶了小嫂子之后,才来操我的心吧!”贺兰燕看着垂头丧气的贺兰雄,不由有些心疼起来,急中生智,先想了一个招儿来拖着这事儿。 “当真?我如果先娶了老婆,你就得听我安排,让哥给你找一个如意夫婿?”贺兰雄眼睛一亮,问道。 “好啊!”贺兰燕无可无不可,闪烁的眼神,却暴露出她根本就没有将贺兰雄的话当成一回事。 贺兰雄却不管贺兰燕是如何想的,反正先将话头丢在这儿了,等到了时候,就不怕贺兰燕反悔,只是,急切之间,自己却去哪里找一个老婆呢? 坐在哪里摸裟着下巴,正自寻思着,外头向起了一阵脚步声,一名匈奴士兵跑了进来,“族长,公主,吴家小姐过来了。” 贺兰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吴家小姐?那个吴家小姐?” 贺兰燕却是格格笑着一跃而起,“还有哪个吴家小姐?自然便是吴郡守家里的三小姐吴心莲了,这几个月,你不在家,她可是隔三岔五地便往我这里跑。” “她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要我教她学骑马!”贺兰燕俏皮地一笑。 “骑马?那个小丫头片子,我可见过,娇滴滴的能吃得了这个苦?”贺兰雄不屑一顾。 贺兰燕大笑起来,“那倒是真的,她来找我学骑马是假的,其实啊,她是找我来拉关系的。” “找你有什么关系好拉的,她爹吴凯还有什么摆不平么?” “她爹当然摆不平。”贺兰燕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看着贺兰雄,“因为她要做我的嫂子,自然便要先摆平我这个小姑子。喂,吴家丫头今天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吴家小姐提了一个大食盒,里面装得什么看不清。”侍卫亦是贺兰部族的人,听着贺兰燕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又带了好吃的东西来了,哥,一起去。” “我可不去!”贺兰雄拉下了脸。 贺兰燕翻了一个白眼,“她今天,可是冲着你的,说是来找我,只不过是一个托辞,你当真不去?我觉得那丫头挺不错的。” 贺兰雄怒道:“你的嫂子,自然是要能骑得烈马,拉得开硬弓,舞得起马刀的巾帼英雄,吴家小姐,娇滴滴的大小姐一个,我可坐候不起。” 贺兰燕哈的一笑,“你的要求倒高,我只怕你这样的话,永远也找不到老婆,嗯,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用着急了,哈哈!” 看着贺兰燕大笑着飘然而去,贺兰雄气得跳了起来,冲着摇晃的门板狠狠地踹了一脚。(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吴家小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第一眼看到吴心莲,贺兰燕不由惊叫了一声,一下子目登口呆,不只是她,便连随着贺兰燕一起出来迎客的乌拉与苏拉也都瞪大了眼睛,因为今天的吴心莲完全换了一身装束,不再是燕人女子打扮,她居然穿上了一整套的匈奴女装。 看着那满头的小辫,贺兰燕眨巴着眼睛,半晌才问道:“心莲,你这得用多长时间才装扮好啊?” 看着对面几人的惊讶模样,吴心莲却是很开心,“半天,早上起来后,家里的丫头帮我弄的。”笑眯眯地从身后从人手中接过硕大的食盒,“这是家里过年时准备的点心,我每样拿了一些,想着姐姐家里肯定没备这些东西,便送了过来。” 贺兰燕笑着接过来,递给乌拉,“也不说早些送过来,这年都快过完了。” “哪里就过完了,要一直过到正月十五呢!”吴心莲道:“过年快活是快活,可也挺麻烦的,祭祖祭天啊,走亲访友啊,反正事儿一堆一堆的。” “你这身打扮,你爹不生气?”贺兰燕问道。 “不生气!”吴心莲摇头道:“他还夸好漂亮呢!” 贺兰燕点点头,牵起了吴心莲的手,“我也觉得你这身打扮,是真的漂亮。”她压低了声音道:“哥哥看了,也一定很喜欢。” 吴心莲一下子低下了头,脸上浮起两朵红晕,看着吴心莲娇羞难抑的模样,贺兰燕便忍不住格格的笑了起来,这位吴家大小姐,自从一次贺兰雄去拜记吴凯认识之后,也不知怎的,就看上了自己那跟一头熊似的大哥,为了这个,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竟然开始學着骑马,射箭,贺兰燕可知道,这是要吃大苦头的,不说别的,以前吴小姐那软软的白白的一双小手,现在摸在手里,可是已经有了茧子,也有劲头多了。 “走。跟我骑马去,我新近为了弄了一匹马,纯黑色,那毛皮就跟缎子一样,摸着可舒服了,最重要的是,性子温顺,最适合你这种刚刚会骑,骑术又不怎么样的新手了。”贺兰燕笑道:“这匹马送给你了。这可是我专门为你找来的。” “辛苦姐姐了!”吴心莲感激地道。 “可别这么多礼。”贺兰燕摆摆手,“说不定我以后要叫你嫂嫂呢!” 吴心莲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血红,看着贺兰燕。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是晓得眼前这位女子心直口快,但这样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还是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乌拉。把食盒拿到后头去,对了,警告大哥。可不许偷吃,等我们骑会儿马之后,再温上几壶好酒,一起吃。”贺兰燕牵着吴心莲的手,向着后头走去。 “晓得了!”乌拉格格娇笑着,提着食盒一溜烟向后走跑去,贺兰燕的意思她当然懂了。 “贺兰大哥在家啊?”吴心莲抬头,瞄了一眼后面。 贺兰燕微笑点头,心道,你当然知道我大哥在家,不然你巴巴地这么急跑来做什么?不过吴心莲这女子她喜欢,不说别的,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肯为了自己大哥拉下脸皮,跑来跟自己學骑马射箭,单这份心思,就很不错了。 后堂之内,贺兰雄看着桌上的食盒发了半晌呆,听到后面校场之上马蹄声响,不由得凑到了窗户跟前,将窗户悄悄地推开了一条小缝。 校场之上,苏拉牵过来一匹神骏的大黑马,将缰绳递到了吴心莲手中,接过缰绳,吴心莲利落地翻身上马,看着此时的吴心莲,贺兰雄眼睛不由一亮,这身打扮,这份利落,如果不是他知道对方的身份,铁定以为对方是一个匈奴人家长大的女儿。 轻叱一声,大黑马扬起四蹄,缓缓启动,贺兰燕和乌拉一左一右,相伴在吴心莲的身侧,大黑马虽然温顺,但吴心莲毕竟學骑不久,她们也生怕有意外发生,在这个位置,即便吴心莲发生什么事,以两人的身手,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展开援救。 马儿愈跑愈快,吴心莲满头小辫飞扬,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小脸通红,伴随着轻脆的动人心菲的格格轻笑声,贺兰熊不由砰然心动。 关上窗户,缓缓地退回到桌边坐下,打开食盒,内里的点心极其精致,平常极少见到,想来也是,即便是在以前的扶风时代,吴凯家中也是家财巨万,自然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两手轻拈起一块糯米糕,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 高远曾与他说起过与吴氏联姻的事情,那时候的他一口便回绝了,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个人的考量,作为一个匈奴人,贺兰雄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他便想着重振匈奴,再建匈奴王庭,如果与吴氏联姻,与中原人之间便愈发的纠缠不清,再难脱身了。 而且他也相信,高远尽力撮后他与吴氏的姻缘,也不仅仅是兄弟情谊,这里面,自然也有着政治的考量,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婚姻,已经不仅仅是两个人或者两个家庭的事情了。 但这一段时间以来,随着他与高远走遍了积石郡周围的村寨,这个想法,慢慢地淡去,他震惊地发现,就在这两年前,匈奴人与积石城的燕人之间,竟然已经交汇融合到了这样一个程度,双方已经形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难再区分开来了。 不说别的,单是自己的贺兰部,与本地人之间联姻的便大有人在,双方不仅在血缘之上,而且在经济之上,都已经融合成了一体,而更多的匈奴骑兵,现在都在积石郡有了自己的家庭,土地,财产,而且日子过得比以前要好上了无数倍,每每出征回到这里,看到士兵们那急于归家的迫切的心情,贺兰雄便知道,自己想要重建匈奴王庭的理想,只怕是离自己愈来愈遥远了。 自己的根基,便在征东军中,离开了这里,自己与现在还在草原上流浪的那些匈奴部族之主有什么区别? 他缓缓地遥头,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当初高远的那些举动,无不是怀着深意的,但当时,无论如何自己也是预料不到今天这个结局的。 “这个家伙!”贺兰雄咽下了嘴里糕点,“难怪外头都说他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我算是被他绑上了战车,再也无法下来了。” 重建王庭的理想淡去,接下来的,自然便是要在征东府中站稳脚跟,坐上更高的位置,自己已经成了征东府中的匈奴系的一面旗帜,只要自己好好的,总能为匈奴人争取更多的利益。那么,与吴氏联姻便是一件不错的婚姻,而且外面这个丫头也着实不错,家學渊源,知书识礼,比起草原上的女子,自然是胜上不止一筹,而且,他还能为了自己而力求改变来迎合自己,这样的中原女子,只怕极少了。 他站了起来,推开门,大步向外走去。 出现在校场之上的贺兰雄,不仅让贺兰燕有些吃惊,正在策马奔腾的吴心莲显然也吓了一跳,一个不稳,便要从马上摔下来。 离她不远的贺兰雄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手勒住大黑马的嚼头,一手托住了吴心莲,“小心些!”他大声叫道。 一边的贺兰燕笑了起来,向身边的乌拉和苏拉打了一个手势,三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向马棚走去,“大哥,你来得正好,我正渴了,要去喝杯水,你替我照看一下吴家小姐吧,小心些哟,要是跌坏了吴妹妹,吴郡守定然会打上门来找你问罪的。”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三个女子飞一般的消失在校场之上,贺兰雄苦笑,你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吴心莲骑在马上,虽然满脸飞红,却仍是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睁大了双眼,看着贺兰雄,贺兰燕说过,他们匈奴男人,可不喜欢女人家娇娇怯怯的作小女儿状。 “我来教你吧!”贺兰雄牵起了缰绳,有些不敢看吴心莲的眼睛。 吴心莲满心快活地看着与自己并辔而骑的雄状男子,心思早已不在如何控制胯下的战马上了。 曹府,以曹天成为首的一大家子,恭送高远夫妇出了府门,两家相距不远,自然也不用骑马,高远牵了叶菁儿的手,向曹天成点头示意了一下,举步便向着不远处的将军府走去。 走了几步,叶菁儿突然站住了,“大哥,今儿反正是出来了,不如我们再去别家串串门子吧。” 高远有些讶然地看着叶菁儿,“你想去哪家串门子,难得你有兴趣,我便陪你去好好玩一玩,要不然我们去吴家?晚上就在他哪里赖上一顿好酒,这家伙屋里总会藏着一些难得的珍品的。” 叶菁儿笑着摇摇头,“吴家我也不知去过多少次了,不去了,不若我们去贺兰将军府上吧,他家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贺兰雄家!”高远怔了怔,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对呀,贺兰兄妹替征东府立下无数功劳,我们上门去拜访一番,也是应该的。”叶菁儿笑咪咪地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贺兰府中(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曹天成看着高远夫妇二人在侍卫的簇拥之下,突然改变了方向,不由一楞,“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孙晓摇摇头,这条大街之上的住户,大都是征东府的高级官员,他如何能猜到高远要去哪里? “也许,高将军他们是去贺兰府!”身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曹天成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怜儿,你说什么?” 曹怜儿有些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半边身子都缩到了孙晓的身后,“我说,高将军与小姐或许是去贺兰家。” 孙晓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怜儿,你是不是跟夫人说过什么?” 曹怜儿点点头,“嗯。” “你说了多少?”孙晓的声音都有些变了,高远与贺兰燕的事情,在征东军的高层之中,几乎是无人不晓,传得沸沸扬扬,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对叶菁儿保持着秘密,虽然蒋家权已经谋划着此事,但以他们的老到,自然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来与叶菁儿挑明这件事情,而前去挑明的也不会是曹怜儿。 曹怜儿跟着叶菁儿数年,感情深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如果让曹怜儿去说,极有可能将一件好事变成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都说了,你跟我说的我都对小姐讲了。”曹怜儿突然昂起头,“我觉得,你们这样瞒着小姐是不对的。” 孙晓急的直跳脚,曹天成一时之间,竟然怒不可遏,扬起巴掌,想要一巴掌扇过去,但看了一眼孙晓,却又放了下来,“你这个不经事的小丫头。知道什么,你惹祸了。” 曹怜儿此时突然显得倔强起来,“我哪里错了,我只是跟小姐挑明了这件事情而已。” “你懂个屁啊!”一急之下,曹天成已是原形毕露,“换了是普通人也便罢了,顶多也就是小夫妻闹个意见,但将军是什么身份,贺兰家又是什么身份,要是夫人今天闹将起来。这会导至征东府内乱的。严重起来,会影响积石城燕人与匈奴人的不和,将军先前的种种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曹怜儿怔怔地站在哪里,她何曾想过这么多? “老曹,现在怎么办?”一急之下,孙晓浑然忘了曹天成已经是自己的岳父了,脱口便是以前的老称呼。 “我马上也去贺兰府,孙晓,你去报信。先去找蒋议政,再派人去找吴凯。” “要不要叫叶重和叶真?” “你傻啊,这个时候能叫叶重和叶真吗,他们以前可是夫人的家将。去了还不得给夫人撑腰啊!”曹天成连连摇头。 “那好,我马上去的蒋议政。”孙晓拔脚便走。 “等一等!”曹天成突然省过味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曹啊!”孙晓再一次脱口而出,三个字出口。突然看见了一边的曹怜儿,顿然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我走了,赶时间!”竟是如飞一般的跑了。 曹天成哼了一声,撩起袍子,追着已经走远的高远一行人跑去,左右大家都住得很近,倒也省了不少事情。 随着离贺兰家越来越近,高远心愈来愈忐忑,看着叶菁儿的神色,他心中确认,自己与贺兰燕之间的那点事情,已经被叶菁儿知晓了。而他也想清楚了缘由,定然是孙晓将这件事情当作闲情逸事讲给了他的小妻子曹怜儿听,而曹怜儿又告诉了叶菁儿。 回头得好好收拾一下孙晓,这个大嘴巴,讨好自己的老婆,也不想想曹怜儿与叶菁儿之间的关系,这下自己可就要糟糕了。 说起来高远与贺兰燕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不过高远自己心里清楚,面对着贺兰燕的**攻势以及深情告白,自己不是没有心动,自己也不是不喜欢贺兰燕,只不过因为自己心里头的那一点点坚守,这才使两个一直保持着理智。 这应当算是精神出轨了吧!高远叹了一口气,自己不想伤了叶菁儿的心,但现在看起来,自己不仅伤了贺兰燕的心,又要伤了叶菁儿的心了,早知如此,便应当及时跟叶菁儿坦白,也比现在要好多了。 眼看着贺兰府就在眼前,高远也横下了一条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菁儿如何生气,自己总不能让贺兰雄因此而与征东府离心,也不能让刚刚归附的匈奴人因此而生出异心。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远回头,便看见曹天成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曹天成虽然出身军队,但从扶风开始,高远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参加军队的训练,一直负责着军队后勤的曹天成长年案牍,这体能自然是堪忧。此刻心中发急,一路狂奔着追来,自然是累得够呛。 “老曹?”高远瞪大了眼睛,惊讶之余,又暗自高兴,总算是来了一个救场的。 “都…督!”曹天成努力地想让自己露出些灿烂的笑容,但如火一般燃烧的肺部,让他的笑容实在是有些不好看,“我听说都督要去贺兰府,正好,今年过年,我还没有去他府上拜年呢,正好与都督一块儿去。我不敢一个人去啊,一去贺兰府,贺兰雄那家伙就要找我拼酒,我这把老骨头,如何与他较量,喝一次输一次,一听到他喊要喝酒,我就发抖。” 高远干咳了几声,也亏得曹天成这家伙,气喘吁吁的赶来,还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个也算说得出来的借口。 “好啊好啊,今儿个我们一起去,他要是想找你拼酒,我来给你撑腰,咱不将他灌倒便绝不罢休。”高远赶紧接嘴,一边说一边偷觑着叶菁儿。 叶菁儿嘴角仍然噙着笑容,显然不以为意,但没有回头与曹天成打招呼,脚下却更是走得快了一些,显然心中有气,高远冲着曹天成使了一个眼色,叶菁儿冰雪聪明,焉能猜不到曹天成心急火燎地跑来是干什么的么? 曹天成连喘了几口大气,总算是气顺了一眼,悄悄地作了几个手势,示意孙晓已经去搬救兵了,高远的心里才停当了一些,呆会儿人来得多了,叶菁儿自然不会发作,等回去之后,自己再与她好好分说,道歉吧! 贺兰府大门前,两名看守府门的卫兵惊讶地看到高远夫妇与曹天成等人联袂而来,赶紧上前见礼。 “见过都督。” 高远点点头,“今天我们几个来与贺兰将军拜年,贺兰将军可在家?” “在家,在家!”卫兵连连点头,“都督请。”一边伸手将众人往里让,一边示意另一个卫兵赶紧去内里禀报。 “不必了,又不是外人,我们自己进去便了,你们几个,还是守着府门吧,说不定呆会儿还有不少大人们要过来呢!”叶菁儿突然道。 那个正欲跑进去报信的卫兵一呆,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同伴。 “是啊是啊,不用去报信,自家兄弟,那来这么多礼节。”高远苦笑,叶菁儿已经猜到了曹天成的后手了,只怕心里郁积的气更重。 曹天成也是苦着脸,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叶菁儿有如此厉害的一面,平时见她,都是温温柔柔,娇娇怯怯的。 叶菁儿打头,众人一路长驱直入,径直向后而去,跨过前后堂的月亮门,众人看到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校场之上,两匹马并列,一个正是贺兰雄,另一个女子一身匈奴服装,手中举着一张弓,正弯弓搭箭,瞄准着远处的一块靶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却是贺兰雄的上身前倾,一手帮那女子持着弓,另一手握在那女子的手上,助她拉开弓弦,贺兰雄的这个姿式,自然便是将那女子几乎拥在怀中。 嗖的一声,那箭脱弦而出,流星一般,正中数十步外的靶心,那女子高声欢呼起来。 高远,叶菁儿与曹天成三人都张口结舌地看着那女子的侧脸,他们都认得,这是吴凯的宝贝小女儿吴心莲,前段时间高远为吴心莲向贺兰雄提亲,但贺兰雄不是拒绝了么,这才几天功夫,两人便搞到一起去了?这个姿式,不由得众人不暇想连篇。 “好箭!”惊愕过后,高远首先感到的便是一阵欢喜,两手拍得啪啪作响,缓缓走进了校场。 听到掌声,全身贯注投入的贺兰雄与吴心莲两人一齐转过头来,而此时,他们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式。 “好箭!”高远鼓掌而行,“箭好,人更好,贺兰老兄,好兴致!” 听到高远的调侃,贺兰雄这才发现自己与吴心莲的姿式有些问题,触电一般松开了手,翻身下马,走向众人,一张老脸却是通红。 “你们怎么来了?” “来得的确不巧!”曹天成大笑不已,转头看着高远,“都督,要不我们改日再来?” “来都来了,还说什么改日再来,老曹,我看你又想享受被抬回去的滋味吧?”贺兰雄不怀好意地看着曹天成。 “今儿个我有援兵!”曹天成大拇指向后一翘,得意洋洋地道:“谁躺下还不一定呢?” 贺兰雄哧的一笑,“你是说都督?别的我比不上都督,但要说到喝酒么?哈哈,征东府中谁人不知都督的酒量?三碗倒也!” 高远脸色微红,他的酒量的确不佳,贺兰燕是一碗倒,他是三碗倒。(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贺兰府中(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虽然明知自己酒量不佳,但此时,这未免不是一个极好的借口,高远两掌一合,“三碗倒,昔年往事也,士别三日,当刮目看,老贺,今日便让你瞧瞧我的酒量,来,摆酒,今日不醉不归。” 贺兰雄大笑,“难得你肯与我对饮,这等机会,以后只怕再难遇到,当然不能放过,来人,上菜,上酒,上大翁酒。” 贺兰雄是快意的笑,这两个找上门来的家伙在酒桌之上,都是菜得不能再菜的菜鸡,活该今日自己大展雄风,将他们一气儿放倒。 一边的吴心莲亦是拍手叫好,“我来做司酒令,谁也不许耍赖。” 贺兰雄脸色一变,“你当司酒令也行,但只许监督众人喝酒,不许要大家说什么典故。” 吴心莲脸色一红,当初在吴府,吴凯酒量不敌贺兰雄,但硬是用这个文诌诌的文字游戏,将贺兰雄喝得大败而归。 众人簇拥着高远夫妇进了大堂,贺兰雄一迭声的吩咐着下人去整菜摆酒,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三个人,眼睛都落在了大堂与后堂连接的侧门处,贺兰燕正自俏生生地立在哪里,一双妙目从高远脸上一直看到叶菁儿身上。 “燕子!”高远呐呐地叫了一声。 贺兰燕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从容地走进大堂,向着高远与叶菁儿夫妇欠身一礼:“高远,夫人,你们来了。” 听到贺兰燕的称呼,曹天成脸色顿时古怪起来,只听贺兰燕的这个称呼,就算不那么聪明的人,也能猜到里头的古怪,在积石城,征东府,叶菁儿叫高远为大哥。其他人以前称将军,现在叫都督,直接称呼高远名字的,唯有贺兰燕一人耳。便连她的大哥贺兰雄,以前称高远为兄弟,但随着高远威权日重,他不知不觉之中,便已改了口。 不过贺兰雄亦是灯下黑,自己改了口,对于妹妹一直直呼高远的名字。却是丝毫没有觉得异样,也许他对妹妹与高远的感情纠葛习以为常了,是以今天贺兰燕当着叶菁儿的面直接这样叫了起来,他也没有察觉出什么。 “难得你们夫妇二人联袂来我家,更难得高远居然要与哥哥拼酒,我自然是不能作壁上观,我来作陪!”贺兰燕看了高远夫妇一眼之后,便垂目看着下人们快手快脚地布满了一桌子的菜,伸手提起一大翁酒。随手将桌上的数个大碗都一一斟满,率先端起一碗来。 “来,高远,我敬你们夫妇一杯。祝你们琴瑟好合,百头到老。” 看着贺兰燕端酒欲饮,贺兰雄一把拽住贺兰燕的手臂,“你还是算了吧?以前你是一碗倒。喝醉了不过是大睡而已,现在却是一碗疯,喝一碗便发酒疯。可不能在客人面前出丑。” 贺兰燕一使劲,挣脱了贺兰雄的手,笑道:“难得高远与夫人一齐来做客,便是醉了也是值得的。” 一直没有做声的叶菁儿轻笑一声,走到贺兰燕跟前,径自伸手,从对方手中取下酒碗,“妹妹,与男人拼酒,我们可是先天不足,不比也罢,等会儿肯定还有几位客人来,便让他们这些大男人去拼酒吧,我们不必理会他们,不若我们姐妹去你屋里头说话,说起来我可还没有进过你的香闺呢?今日既然来了,自然得去看看。让他们疯去。” 叶菁儿从手中夺去酒碗,含笑说了这番话,贺兰燕却是直直地站在哪里,脸上有些苦色,看了一眼高远,显然为难之极。但叶菁儿却似乎没有看到贺兰燕的脸色,挽了贺兰燕的手,径直便向内走去。 高远呆在了哪里,曹天成急得搓手顿脚,两人谁都没有想到,一直温温柔柔的叶菁儿竟然忽然有了如此强的攻击性,上得门来,便直指目标,一下子便抓住了软胁。 直肠子的贺兰雄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就是,男人拼酒,女人就不必在这里捣乱了,吴小姐,你也去吧!” 吴心莲脆声应了,走到贺兰燕与叶菁儿的身边,拉住了贺兰燕的另一只手,她这些时日在贺兰府上来来去去,早就熟悉得很了。 看着三人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后堂门口,高远不由呆若木鸡,他总不能跟到贺兰燕的闺房去,转过头看着曹天成,曹天成干咳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夫人说今天还有客人来,不知还有谁来,你们是约好的么?”贺兰雄问道。 高远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外头已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口的卫兵已经跑了进来,“族长,蒋长史,孙将军夫妇,吴郡守夫妇来访。” 其实根本不用卫兵来禀报,贺兰雄已经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了正急步而来的一行人,孙晓跑在最前头,吴凯居中,蒋家权在最后,除了孙晓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身后的吴凯与蒋家权都是气喘吁吁,至与落在最后的吴夫人,此时正被曹怜儿搀扶着,饶是如此,仍是双手扶膝,显然是累得坏了。 大家都在这一条街上住着,得到孙晓的报信,众人是急急忙忙地便跑了出来。 看着众人的模样,贺兰雄终于察觉不对劲了,狐疑的目光在众人面前一一扫过,“你们真是来找我喝酒的?” 高远缓缓坐下,曹天成哀声叹气,蒋家权一踏进门来,两眼扫过屋内,径直问道:“都督,夫人呢?” 高远指了指后头,蒋家权脸色亦是一变,也跌坐在桌边。 吴凯站在门边,大声吆喝着自家媳妇,“快过来,快过来,还在哪里喘什么?” 曹怜儿扶着吴夫人进门,吴凯当即道:“快,去后头,去找夫人与贺兰教头。” 吴夫人应了一声,在曹怜儿的搀扶之下便向后走去。 “慢着!”蒋家权突然抬起头来,叫住了两人。 “议政!”吴凯转过头,看着蒋家权,“她们两个在后头可不行,万一起了冲突可咋办?” “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情,在征东府中,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瞒了夫人一人,迟早都会知道的,本来我与曹吴二位一直在计议这件事情,准备找个妥当的时机不解决这件事情,今日既然已经瞒不住了,倒不如借此机会摊开来说,一劳永逸。”蒋家权道:“贺兰将军,你看如何?” 贺兰雄脸上的笑容渐渐笑失,愣了半晌,突然重重地一拳捶在桌上,震得碗儿碟儿一阵乱响,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怒气。 “高远,高都督,你既对我妹子无意,又何必招惹她?你与她有什么?你夫人想干什么?是来捉奸的么?好得很,议政说得好,正好借此机会摊开来说,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我去叫她们出来,大家当面锣对锣,鼓对鼓,说个清楚明白,也好让我妹子死了这条心,早些找到如意郎君。” 丢下这几句话,贺兰雄转身便向内里走去。 “孙晓,拦住他!”蒋家权大喝道。 孙晓一跃上前拦住贺兰雄,双臂一张,已经将贺兰雄一把抱住,大叫道:“贺兰将军,稍安勿燥。” 贺兰雄大怒,“松开,夫人今天是来者不善,我可不能看着我妹子吃亏,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子。” “贺兰教头怎么会吃亏?”孙晓大叫起来,“她勇冠三军,只怕连你都打不过她。” “她能对夫人动手吗?夫人说什么,她还不是只能听着。”贺兰雄怒道。 “贺兰教头,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略知一二,我想了又想,夫人绝不会做无礼之事,或许,今天便是契机,也许会两全其美。”蒋家权站了起来,走到贺兰雄面前,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也许,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做在这里,饮酒,静静地等待.” “什么两全其美?”贺兰雄稍稍冷静了一些,但仍是摇头不已,”高远已经有了夫人,我家燕子也绝不会与人做妾,这便是无解的难题.” “贺兰将军,没有谁说要贺兰教头做妾,贺兰教头不仅是你贺兰族的公主,亦是匈奴一族的凤凰,更是对我征东府有大功,谁会委屈她?” “那你能有什么法子?”贺兰雄问道. “一正两平!”蒋家权淡然道:”我与曹吴两位大人,.” “一正两平,那是君王才有的规仪!你别欺我不知你们中原人的规制礼仪!”贺兰雄话一出口,陡地楞住,”你是说?” “不错,便是君王.”蒋家权重重一点头,”我们戮心同力,辅佐都督成就大业,只要都督做了君王,平妻之位,当不至委屈了你家妹子,如何?” 贺兰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慢慢舒展,孙晓看着他不会再暴走,这才松开了手去. 贺兰雄坐到了桌旁,思虑片刻,转头看着高远,”都督,你却如何说?” 不等高远开口,蒋家权已是接口道:”都督当然没有问题,其实我们都知道,都督与贺兰教头早就相知相识相爱,只不过相逢恨晚而已,以前都督势力微弱,自然不能开这个口,但现在都督已经雄据数郡之地,麾下雄兵数万,杀灭东胡,不过翻掌之间,到时候挟辽西辽东河间草原之地,拥数万精锐大军,兵锋所指,必将所向披糜,贺兰将军,可有意马踏天下乎?”(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贺兰府中(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贺兰燕的闺房,比之中原女儿家的闺房却是有着相当大的差别,红粉胭脂几乎没有,倒是墙上挂着不少杀伐之器,室内陈设虽然价值不菲,却都简洁之极。 一行人进了房间,贺兰燕坐在床榻之上,叶菁儿亦径自寻了一把椅子坐下,两人一个仰首看天,一个侧头看着窗外,都是沉默不语。门边,苏拉乌拉两人面色有些惊惶,垂首站在哪里,起先一脸兴奋跟进来的吴心莲此时也觉察到了气氛的异常,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脸上的笑意慢慢被惊愕所代替,一时之是,只觉得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便似爬满了毛毛虫,浑身上下都是不舒服。 片刻之后,贺兰燕却是叹了一口气,“吴小姐,你却去前厅吧,你是司酒令,却却监管他们,免得他们喝酒耍赖。” 得此一说,吴心莲立时如蒙大赫,当即向两人欠了欠身,飞一般地便退了出去。 “苏拉乌拉,你们也下去吧!”贺兰燕看向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 苏拉乌拉担心地瞥了一眼贺兰燕,无声地退出房门,在轻手轻脚地将门掩上。 房中再一次沉默下来。 房中时间没有过去多少,但房中两人,却似过去了许久。 “贺兰妹子,你难道不想跟我说些什么么?”叶菁儿淡淡地问道。 贺兰燕脸色有些发白,“夫人是来兴师问罪么?” “贺兰妹子何罪之有?需要我来兴师问罪?” 贺兰燕眉眼低垂,苍白的脸上陡地浮起一丝红晕,显然是被叶菁儿激得有些恼了,她本是敢爱敢恨之人,性子更是极烈,被叶菁儿这一逼,反而激起了胸中傲气。当下淡淡一笑,“是啊,我何罪之有,贺兰燕自问行事光明磊落,没有半分对不起夫人之事。如果夫人是为了我心慕高远一事而来,我倒愿意与夫人分说分说这件事情。” 叶菁儿转过头来,看着陡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的贺兰燕,心中暗叹一声,此女不但艳丽不可方物,可兼英气逼人。比起自己这等中原女子,自有另一股风姿。 “愿闻其详!” 贺兰燕站了起来,走到叶菁儿身侧,自寻了一张人凳子坐下,抬眼看着窗外悠然飘飞的雪花,眼神陡地有些迷茫起来,“数年之前,我便识得高远了,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兵曹罢了。” 贺兰燕语气平静,将她与高远之间的纠葛娓娓到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时而迷茫。时而激奋,时而情意绵绵,说到最后,竟是情难自已。泪水潸然而下。 听着贺兰燕的情绪变化,初时还算平静的叶菁儿已是动容,这种深爱之而不能得之。近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涯的感觉,她也曾经历过,只不过她最终丕极泰来,得偿所愿,此时看着贺兰燕,竟似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从袖中掏出手帕,递到了贺兰燕的面前,柔声道:“擦擦吧!” 接过手帕,贺兰燕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高夫人,我与高远之间的纠葛,便是如此,不错,我是深爱他,但我与他两人之间,却是清清白白,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且他亦从来没有应承过我,说起来,也只不过是我对他的一厢情愿,单相思罢了。你如生气,那我亦无法可施。” 叶菁儿叹了一口气:“贺兰妹子,高大哥于你只怕也不是毫无情意,如果他真对你没有意思,你与他之间的事情,他应当早对我说起了,但事至今日,他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吐露过只言主半语,直到今日,我才从怜儿口中得知此事,突如其来,到你府上,高大哥却是有些惊惶失措,如他对你毫无情意,又何须如此?自是坦坦荡荡。” 贺兰燕默然片刻,眼中虽然闪过喜意,但终究亦只是一闪而过。也就如此了。 “请恕我直言,贺兰妹子,如果高远不娶你,你当如何?” 贺兰燕惨然一笑,“那又如何,大不了终老一生,孤苦零丁罢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爱过高远,何人再能拨动我心弦。” “贺兰妹子,你有没有想过,我既已是高大哥正妻,即便他愿意娶你,你亦只能为妾,你是贺兰一族公主,现在在匈奴一族之中身份特殊,即便你愿意,你大哥,还有那许多匈奴族人又怎能如你所愿?”叶菁儿问道。 “爱便爱了,哪想得这许多。”贺兰燕叹息一声,看着叶菁儿,“高夫人,我知道我给你们带来了困挠,惹你心中不喜,你不喜,高远自然不快活,明白我便离开积石城,远远的离开你们,你不必担心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离开积石城,你要去哪里?”叶菁儿摇头道:“你的族人,亲人可都在这里。”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草原广袤,哪里不能安家?” 叶菁儿双手前伸,握住了贺兰燕冰冷的双手,“贺兰妹子,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善妒之人么?” 贺兰燕身子一震,眼眸抬起,盯着叶菁儿。 前方大堂之中,人数虽多,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不安地等待着,除开蒋家权还算镇定之外,其他人神色都是有些不安。特别是高远与贺兰雄,更是显得焦灼不已,高远是始作蛹者,当事人之一,而贺兰雄却是心悬他那唯一的妹子,关心则乱,自是难以心安。 吴夫人已经是第三次站了起来,“我还是去看看吧?” 蒋家权摇头,“不必,心莲不是说了吧?她们二人之间,不会起冲突,而且贺兰教头的两个丫头就守在屋外,如有什么事,她们必来报信,既然没来,就说明不会有事。” 吴夫人惴惴不安地又坐了下来,在她身侧的曹怜儿脸色苍白,显然是后悔不已,早知会惹出如此大的风波来,便是打死,也不会将此事泄露出来了。 在众人的焦灼等待着,内里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众人神色一振,都是站了起来。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叶菁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脚步移动而移动着。 叶菁儿径直走到了高远面前,“高大哥,你不去看看贺兰妹子么,她有话与你说。” 高远迟疑片刻,点点头,大步向内里走去,贺兰雄迟疑了一下,准备跟上去,脚步刚一移动,叶菁儿的眼光已是看了过来,“贺兰将军,还请留步,我有话要说。” 贺兰雄惊疑不定地看了她一眼,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叶菁儿缓缓坐下,目光扫过蒋家权一行人,众人在她眼光逼视之下,不由都是将头垂了下来。 “蒋议政,这件事情,你们是不该瞒我的。” 蒋家权咳漱了一声,“夫人,不是我等瞒你,实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想来夫人也明白,此事干系甚大,我等不明白夫人心意,不敢冒昧行事。” 叶菁儿双眼微闭,若说她心中不委屈,不在意,哪怎么可能?从来她都一直以为高大哥心中在意的只有她一个女子,现在陡然发觉,原来在高大哥的心中,还有一个影子一直便存在于哪里,怎不叫她伤心难过? 如果她还是数年之前的那个扶风县普通女儿家,如果知道此事,自然是难以容忍,但随着身入相府,见识逐渐开阔,而嫁与高远之后,随着时局的发展,他对于高远所处局面自然亦是一清二楚,贺兰一氏,对于眼下征东府的整个布局实在是太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高大哥太优秀了,像这样的男子,有女儿家倾心爱慕,太正常不过了,只不过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贺兰燕亦是其中之一而已。 自己嫁入高门,身为高远的夫人,自然得为高远的未来谋划,为他的基业添砖加瓦,而不是添乱,即便心有不愿,也得促成此事,更何况,如果自己一力拒之,不但会使贺兰氏离心离德,更会使匈奴一族心怀不满,更重要的是,只怕高远心中也不快活。 想到这里,她睁开双目,看着蒋家权,“议政,贺兰妹子身份高贵,自然不能以姬妾身份嫁入高氏,议政可有法子解决?” 此语一出,屋内顿时传来一片长长的呼气之志的,显然刚刚所有人都是紧张之急,一口气憋在胸中,此时方如释重负,吐了出来,不过这么多人一齐吐气,却是显得有些怪异了。 “这么说,夫人是同意了?”蒋家权大喜。 叶菁儿美目闪动,看着蒋家权,“在蒋议政心中,我亦是那种不能容人的妇人么?” 蒋家权笑道:“自然不是,自从看到夫人白衣素手,城楼擂鼓助战之时,吾便知夫人非常人也。” “想来此事议政谋划已久了吧?却不知议政准备如何解决?”叶菁儿不动声色地刺了蒋家权一句。 蒋家权微微一窘,心道夫人心中终究还是不爽利的,不过相对于大局来说,夫人对自己的那一点不满,终是算不得什么。 “此事,我早已想妥当了!”他胸有成竹地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如果她欺负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踏进贺兰燕的房间之中,她正在坐在哪里,脸上神色变幻万千,欢喜与忧愁并居,看到高远进来,嘴巴张了张,什么都还没有说出来时,泪水已经断线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她一生当中,恐怕也没有今天一天哭得多,两眼红肿得如同一个桃子一般,仔细想想,她这几些年掉的泪水,没有一次不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 真是自己天生的冤家,看着讪讪走进来,站在哪里,却有些手足无措的高远。 看到哭得泪人一般的贺兰燕,高远搓着手,半晌才道:“别哭了,你哭起来不好看。” 听了这话,贺兰燕顿时一阵气苦,索性张开嘴号淘起来,守在门外的乌拉和苏拉吃了一惊,将门推开一道缝隙,两个脑袋一上一下挤进来,只看了一眼,便赶紧缩了回去。 一句话出口,却起了反作用,高远不由急得抓耳挠腮,几步跨到贺兰燕跟前,粗糙的大手伸过去,替她拭着脸上的泪水,“燕子,你受委屈了。” 终于听到一句贴心的话,贺兰燕仰起脸,却是哭得更加伤心,这几年,她的确受了太多的委屈。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投入到高远的怀里,将他紧紧地抱着,她抱得是如此之紧,似乎稍微松一些,高远便又会从她眼前消失,以致于连高远也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数年苦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贺兰燕这一哭,既是渲泄着这数年的委屈,却也是喜极而泣,拦在她与高远之间最大的障碍终于不复存在,其它的,在贺兰燕看来,都不是问题。 高远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轻地拍着贺兰燕的背脊。 “你夫人好厉害!”稍稍平息情绪的贺兰燕,将头偎在高远的胸前,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啊?”高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夫人好厉害。”贺兰燕抬起头,看着高远,重复道。 “她哪里厉害了?菁儿一向是很温柔的。”高远摇摇头。 “哪是在你面前而已。”贺兰燕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今天在叶菁儿面前,那个柔弱的她一指头都能戳到的女人面前,却是束手束脚,有力无处使。完全被对方掌控着局势。“以后她要是欺负我,你可得帮着我,不许偏向她。” 看着贺兰燕,高远不由瞠目结舌,这还在哪里哪,就要上演宫斗戏码吗? 看着高远的模样,贺兰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狡缬,“还好我是不会呆在家里的,到时候我自带着骑兵去打仗。隔得远了,自然便没有哪许多矛盾,就算她要寻我的错处,也找不着人。高远。我可跟你说清楚,我是要带兵打仗的,要是一直闷在家里,会把我闷出病来的。” 高无愣怔了半晌。才呐呐地道:“燕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牙尖嘴厉起来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贺兰燕得意地笑了起来,脸上泪痕仍在。这一笑却如梨花带雨,分外娇媚。看着高远一张老脸快要挂不住了,贺兰燕这才收起了笑容,拉着高远的手坐了下来,将她与叶菁儿两人之间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讲给高远听。 等到高远从内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叶菁儿与吴夫人,曹怜儿几个女人已是不见了踪迹,外头却只有贺兰雄,蒋家权,吴凯,曹天成以及孙晓几个人正在划拳喝酒,看他们神色,个个都是轻松无比,显然,横亘在他们心头的那一根刺,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心情自是愉快。 不过高远此时可高兴不起来,闷闷地坐到了贺兰雄的身边,端起他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脸膛立刻变得通红起来。 “菁儿哪里去了?”放下酒碗,问道。 “夫人已经回去了,吴夫人与怜儿跟着去了。”孙晓笑答道:“今日才见夫人风采,不愧是叶氏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当真是极有气度。” 高远哼了一声,伸手提起酒翁,往酒碗里注满了酒,又端到了唇边,正想一饮而尽,却是被贺兰雄一把拽住了手臂,“都督,你是有名的三碗倒,这酒,就别喝了吧!” 高远还没有答话,一边的蒋家权也是伸过手来,遮在了酒碗之上,看着高远,含笑道:“都督,避是避不了的,躲得过今日,还有明日呢!都督还是早些回去吧,与夫人好好谈一谈,以夫人的气度,胸怀,纵然心中有些小小的不爽利,只要都督回去,说说软话,自然也便一笑了之了。” 桌上众人,都是连连点头称是,只有贺兰雄不以为然,斜了众人一眼,心道自家一个如花似玉,武艺超群的女子算得上是倒贴着要嫁给了你,但在这些人嘴里,居然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不起叶菁儿一般,要不是在座几人,都是征东府核心人物,兼且彼此交情不赖,他早就要沉下脸来破口大骂了。 也罢,看着今日妹子必然心花怒放的份儿上,暂且将这个不爽记在心里,逮着机会,再向他们发作。 高远愁眉苦脸地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先前,他倒的确是准备借酒遁了,醉个人事不省的抬回府里去,叶菁儿自然是发作不得,等到了明白,那心里的气儿自然也就散了不少,但被蒋家权这么一说,也知道躲着不是个事。 走出大厅,背后却又传来了一众人等的欢呼划拳声,便连平日不苟言笑的蒋家权,居然也尽着嗓子在里了五魁手啊,六六六啊,可见众人是当真欢喜。 脚步再慢,奈何贺兰府离将军府也没有太远的距离,当高远磨磨蹭蹭地走进将军府,穿过前堂,刚刚走进后面的宅院,便听到了叮叮咚咚的筝音。 筝音类心音,高远不懂音律,但也能从这时而高亢如鹤鸣九宵,时而低沉如音起九幽的筝声之中,也知道叶菁儿的心情此刻自然极是不佳。 走到房门口,几次将手抬起,却又放了下来,怔怔地站在哪里,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是好。 站了半晌,那筝音越来越低沉,渐渐的终不可闻,屋内一片安静,高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再一次将手抬了起来,正准备敲击的时候,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曹怜儿和吴夫人,看一高远,两人也是满脸愕然,曹怜儿刚想开口,吴夫人却是伸手一下子捂了她的嘴,一把拖了她便走了。 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高远终于还是走了进去,屋内,叶菁儿独坐于古筝之前,双手扶在琴上,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坐在哪里,纹丝不动。 慢慢地走过去,双手放在对方瘦削的肩头上,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出嫁的前一夜,父亲跟我谈了很久,其中有一条,就是说像你这样的男人,绝不会为被一个女人束缚住,他说,以后的你,也许会有很多的女人,有些是政治,有些却是你喜欢的,但不管那一样,他让我都不许吃醋,而是要大度地接受。我曾经以为我作好了准备,但当我真正迎来这一天的时候,我仍然感到很不开心。”叶菁儿的声音缓缓传来。 “其实我最不开心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你们明明已经有好几年了,却一直死死的瞒着我。” 高远沉默半晌,“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和贺兰燕之间,当真没有什么。” 叶菁儿缓缓地转过头来,脸色很平静,仰着脸,看着高远,“但是她喜欢你,你也不是不喜欢她对不对?” 高远默然,对于贺兰燕,正如叶菁儿所说,在他心中,他亦是喜欢的,那是一个与叶菁儿截然不同个性的女子。两人之间,的确没有什么,高远甚至连一句喜欢你之类的话也没有对贺兰燕说过,但高远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在自己的心中,的确有这个匈奴女子一个位置。 用他前世那个世界的话来说,他的确是出轨了,精神出轨了。 叶菁儿盈盈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着高远。 “是的,我是喜欢她,但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高远低声道,“我知道这不对,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看着高远惭愧的低着头,活像一个刚刚偷吃了家里糖的孩子,叶菁儿的嘴角终于勾出了一个孤度,一丝浅浅的笑容浮了起来,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经常站在大门前,透过门缝看着路鸿教训那个经常惹事生非的小男孩,那个时候,这个小男孩也经常这样说,我知道这不对,但我还是忍不住。 她轻轻地依偎进高远的怀里,双手勾着高远的脖子,吹气如兰,在高远的耳边低声道:“你可别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有了新娇娘,便忘了我这黄脸婆,贺兰妹子武艺高强,娘家又有人,以后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她要是欺负起我来,你可要替我出气,不许偏帮她!” 高远愕然地看着她。(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张一归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菁儿欣然接受贺兰燕,让高远心中既欣却愧,这一晚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服侍叶菁儿,一晚上的风花雪月,巫山**,让两人都是精疲力竭。 叶菁儿依偎在高远的身边,听着枕边人沉沉的鼻息,两眼却仍是炯炯有神,毫无睡意,她早已不是当初扶风县的那个毫无城府的小丫头,对于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也是早有心理准备,虽然初闻此事,心里仍是酸涩难当,但她也明白,这样的事情,迟早都会来的。 蒋家权说得清楚明白,为了征东府的大业,为了高远的大业,这桩婚事,迟早都会成行。 贺兰燕身份非同一般,别说高远对贺兰燕亦有情愫,即便是没有,他的麾下,恐怕也会使出浑身解数来成就此事,这根本不是自己能抗衡的。既然如此,何不顺手推舟,由自己出面来玉成此事,不但落得一个大度贤惠的名声,更让高远心中有愧,也让贺兰燕觉得欠了自己的情份呢? 想到这里,她不的得意的一笑,小手伸出,揪住高远的鼻子,使劲地摇了摇。跟着父亲一起生活了近五年,这五年之中,她學到了很多的东西,特别是随着高远的势力日益强大之后,父亲与她的交流也更多了,母亲更是耳提面命,教她如何作一个大家之妇,如何作一个女主人,当初她还不以为然,但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父母当时所教给她的,讲给她听的,都是经验之谈。 高远在學着做一位雄霸之主,而自己,则要學着做好她的贤内助,女主人。贤内助好为,女主人则难当啊! 将高远裸露在外的粗壮的手臂拉进被子里。又掖紧了被角,静静地仰躺在床上,轻轻地摸裟着自己的小腹,早些有个孩子,最好是个儿子,那便是最好了。 贺兰燕入高府,将以平妻待之,但一正两平这是王君才有的规仪,其它任你权力再大,家世再渊源。也不可能僭越,否则便会被视会谋逆,但现在高远所统带的征东府以及所辖下的广大地区,已成事实上的割据,自然不在乎燕国朝廷上下怎么看,而且高远这样的做法,也是在隐诲地提醒着征东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将领和官员们,高远的志向在哪里!也是在告诉这些人,他们的出路在哪里。 当然。蒋家权与贺兰雄也达成了协议,此事,暂时还不能公开,高远不能公开地向贺兰府下娉礼。亦不会大张旗鼓地宣传,只是将这一消息,通过一些渠道私下流传出去,以此。来试探下面军将和官员百姓的态度。 对于这一做法,贺兰雄虽然不满,但也知道这是稳妥的做法。只能同意,而贺兰燕只要能跟高远在一起,连名份都不在乎,哪里会在乎蒋家公等人怎么做,自是也毫无异议。 消息的传播异常迅速,数天之内,积石城上上下下,便通过各个不同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情,便连最普通的百姓,在茶余饭后亦在讨论这件事情,而让蒋家权满意的是,无论是官员,将领还是普通的百姓,对于这件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反对浪潮,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将其当成了一件普通寻常的事情。 看来积石城上上下下,都明白了他们的首领将来要做些什么。 而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将会愈传愈远,而征东府只需坐看各地的反应,便能知道哪些地方在自己的绝对控制之下,而哪些地方还需要加强力度,增加影响力。 而在这几天中,贺兰府中,却是人头攒头,但凡在积石城的高官显贵们,无一不是遣人送来了重礼,上门以示祝贺,除了这些人,聚集在积石城周边的各匈奴部族首领们,亦是携了重礼,前来表示祝贺。 对于这些匈奴部族来说,他们依附于征东府而生存,如果贺兰燕成了高远的夫人,他们的权益自然能得到更大的保证。 几天下来,贺兰雄自感脸皮也笑得有些疼了,终于是有些不耐,决定提前离开积石城,前往牛栏山大营。他是东方野战集团的司令官,他的副手孟冲在参加完孙晓的婚礼便已离开,前往牛栏山主持大局。 早一些将东胡打下来,自家妹子便能早一日堂堂正正地嫁到高远家里去,他便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初八这一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贺兰雄便带着亲卫,悄然离开了积石城,只是留下了贺兰敏在天亮之后,到征东府中,向两位议政和高远报备。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这便是贺兰雄心中的想法。 也就在这一天,积石城外,出现了一支车队。 张一站在车辕之上,看着雄奇矗立的积石城,心中感叹不已,数年之前,高远还只是扶风县的一个小小兵曹,而自己更只是高家的一个仆人,但现在,高远已经是堂堂的征东府的都督,麾下辖地千里,兵将无数,名震天下,而自己,也成了一个在燕国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大老板,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推开马车门,探出一个脑袋的翠花,亦是惊叹不已。 “好大一座城啊,便是比起蓟城,也不差了啊?真是难以想象,公子是怎么做到的?”翠儿以手掩口,便是在蓟城住了数年,也算得上见过大场面的人,她仍然惊讶不已。 张一看了一眼翠花,积石城即便宏伟,但比起蓟城,却仍是小了不少,蓟城乃是燕国都城,数百上千年的积累,岂是眼下的积石城能比的,不过他相信,随着高远的努力,终有一日,积石城会成为蓟城根本无法相比的一座耀眼的明珠。 “翠花,今后我们就要在这里定居了,你还满意否?”他笑道。 “自然满意!”翠花笑吟吟的道。“只是不知这里房价几何?当年我们初入蓟城的时候,可是连租房也租不起。” 张一大笑,用力拍了拍荷包,“便是如今,难道我的荷包就很鼓么?” 翠花不由苦了脸,这几脸,张一经手的财物也不知凡凡,但大都是给人做嫁衣裳,但凡手中若有余财,又全都散了出去,翠花虽不知张一拿着这些财物去做了什么,但自己家的男人,她还是了解的,但凡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自然便是与公子的大事有关的,而自家小事,却从不瞒她。是以只要张一不告诉她的事情,她也不会去问。 但现在家里资财匮乏,囊中羞涩,她却也是知道的。 “如果租不起房,那便只有住在公子家里去。”她嘟起了嘴巴,道:“哪怕公子撕了我们的身契,但我却仍当自己的公子家的仆人,去公子家住,哪自如同家里一般。” 张一笑了笑,没有作声,只是挥了挥手,道:“进城!” 马车刚刚启动,前方却是蹄声如雷,一行十数人骑着战马,如飞而来。 “可是张一张大哥?”当先一人,勒马而立,目光炯炯地看齹张一,大声问道。 “天赐兄弟!”张一看到来人,却是大笑道:“三年未见,别来无恙?” 三年之前,曹天赐只身入蓟城,便是去见张一夫妇,那时的他,尚不满十四,三年过去,如今的曹天赐却已长成了一个雄伟的青年。 “张大哥,院中事务繁忙,迎接来迟,莫怪莫怪!”曹天赐亦是大笑起来,抱拳向张一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翠花,“嫂子,一别经年,风采如昔。” 翠花格格的笑了起来,“曹兄弟,数年不见,你却是长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了,我可是怎么也无法将你与那个小乞儿对上号来。” 曹天赐笑着道:“奉都督之命,前来迎接贤夫妇二人,张大哥,嫂子,请吧!”将战马一勒,与马车并排而行。 “都督尚好?”张一问着身边的曹天赐。 “一切安好。”曹天赐点头微笑:“都督说,你远来辛苦,进城之后,先安顿下来,晚上,将军会置酒宴与你接风。所以现在倒不忙着去见都督了。” “张一微末之人,哪里当得起都督置酒接风?”张一摇头道。 曹天赐一笑,“这些年来,兄长单枪匹马,置身狼窝,四周虎狼窥伺,却仍为征东府立下无数功劳,都督无日不牢记并惦念兄长,更何况此次兄长回来,那是要担当大任的,何来微末一说?” 张一眼睛一跳,“不知都督准备让我做些什么?” 曹天赐道:“张兄自进入辽西之后,便有我院兄弟接应,当也知道了不少内情。军法司改组为监察院一事,兄长可知晓了?” 张一点点头,“知晓,只是那些人语焉不详,曹兄弟驭下有方。” “张兄过奖了,我先在担任着监察院长一职,哦,不对,算是代监察院长。”说到这里,曹天赐眼睛不由眯了起来,李云聪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而周渊一行人马上便要进入到征东府控制之下,留给他的时间却是不多了。 “这么说来,都督是准备让我到监察院任职?”张一问道。 “不错,仍然干你的老本行。这些年来,老兄安置了不少孤狼,都督的意思是,你在监察院担任副院长一职,专司负责这些放在外头的孤狼,并想办法安插更多的孤狼,并让这些孤狼在必要的时候,成为狼群。”曹天赐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接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都督府外,高远卓立门前,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张一一行人等,他大笑着迎了上去,张开了他的双臂,“张一,我的兄弟,欢迎你回家!” 看着高远亲自出迎,称呼自己为兄弟,张一在这一瞬间,觉得这几年的辛苦和如履薄冰全都值得了,这几年,他呆在辽西城,呆在蓟城,无一不是在对手的老窝里行走,可以说是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不但自己会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到翠花,特别是自己的儿子出生之后,他更是多了一层担心,现在回到了积石城,回到了家,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让他感到特别的舒适。 与高远重重地拥抱在一起,两眼之中,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高远松开手,退后两步,看着张一,笑道:“比以前胖多了!” 张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面向着高远,郑而重之地重新行礼参见,“张一见过公子。三年未见,公子风采更胜往昔。” 高远大笑,目光转到张一身边的翠花和他抱着的儿子身上,翠花弯腰向着高远行礼:“翠花见过公子。” “这是你们的儿子?”高远看着翠花手里抱着的小孩,问道:“叫什么名字?” 听到高远相问,翠花不由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张一想给他取名叫张二,难听死了,我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重给取一个,他却说自己想不出来,便一只小二小二地叫着,公子可得给婢子作主。” 听到张一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张二,高远不由芫尔。他叫张一,便给儿子取名张二,倒是省事。“的确不好,现在征东府中有學问的大有人在,等回头我给蒋议政说一声,让他给你儿子取个好名字。” “多谢公子!”翠花不由大喜,想到儿子终可以摆脱小二这个难听的名字,不由眉花眼笑。 “多大点儿事,也来麻烦公子,将军和议政们都日理万机。还得为你这点破事烦心,你这妇人,当真是不懂事。”一边的张一横眉冷目,翠花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作声,在公子面前,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张一的,等回到家里,再好好地收拾他。 高远知道这两人底细。晓得张一是极怕他这个老婆的,典型的妻管严,见他如此,亦是心中好笑。也不说破,携了张一的手,便向府内行去,“走走走。今日可得喝个痛快。” 内堂门前,站着叶菁儿,这一次张一归来。高远夫妇可算是给足了面子,一来是因为张一这几年的确是殚精竭虑,冒着极大的危险在替他做事,而来,他们与张一夫妇也算是贫贱之交,那几年张一夫妇可是为他夫妇二人打了不少掩护。 内堂摆上了酒宴,除了作陪的曹天赐之外,便再也没有旁人,一来张一虽然为高远交还了身契,但仍可算是高家人,而曹天赐是高远的徒弟,此是家宴,自然就不必邀请他人。 三个男人边喝边聊,大家都知道高远不擅饮酒,席上便用得是小杯,酒也是平和一些的果子酒,而叶菁儿却显然对翠花怀里的小二更感兴趣,两人小饮几杯,叶菁儿便喜滋滋儿地抱着小二与翠花一起到后头去了。 两个妇人一走,三个男人的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公事之上,而在座的两人,都是从事着情报工作,公事自然便离不开这些事情。 “公子当真是高瞻远瞩,几年前,安排下去的那些孤狼,现在基本上都身居要职了。”张一压低了声音,得意地道,虽然厅中没有其它人,连侍候的仆人和卫兵都退了下去,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压低了音量,这只不过是一些职业习惯,屋里另两人也不觉得异外。 “这么说,到时候他们都可以大用了?”曹天赐兴奋地道,孤狼这条线一直由张一负责,他只负责送出人去,这些人最终的安排以及身份,都由张一负责,哪怕他身为监察院的院长,也并不清楚,因为这些孤狼,现在并不准备起用。 “是的,也是我们运气好,公子当初的打算是至少让他们埋十年以上,徐徐图之,但檀锋周玉发动的这场政变,却使形式大变,檀锋清洗燕翎卫,他们中的一些人进入燕翎卫不久,根基浅薄,在内部没有牵扯,不但在清洗之中幸存下来,而且得到了大力的提拔和重用,其中位置最高的已经做到了一方指挥使,这不能不说是我们的幸运。“张一很是兴奋。 “一方指挥使?”这一下连高远也惊讶了,一方指挥使可是燕翎卫坐镇一方的大员。 “琅琊郡分部指挥使!刚刚任命的,估摸着就在这段时间要上任了。”张一点头道:“原来燕翎卫驻琅琊郡分部的指挥使许言茂因为押送叶相夫妇入蓟城时出了岔子,如今已经被闲置了,在总部担任了一个闲职,这个空出来的位子,却落在了我们人的手上。” “太好了!”曹天赐击节叫好,“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檀锋周玉二人不来这一出,我们还不可能得到如此的好处。” “此人能坐到如此位置,虽说是运气使然,但也与他的能力不能分割,如无能力,檀锋也不会让他坐到这样的位置之上,此人,会不会有什么二心?要知道,一郡之指挥使,在燕翎卫之中,亦算得上是高级将领了。” “都督,这一点上您尽可放心。这些出去的人,都是我亲手挑选的,他们都是父母双全,兄弟姐妹一大家子的人。当初为了掩饰这些人的离去,我们作了精心安排,他们的家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战死在沙场了,即便是为了他们的家人,这些人也不敢有丝毫的二心。”曹天赐笑道。 “嗯!”高远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说他相信出去的人的忠心,但作好一些万一的按排,也是必要的。 三个男人在前头议论着公事,二个女人却在后头说着些私话,听着张一要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张二,叶菁儿是笑得仰后合,看着在大床之上爬来爬去的小家伙,好笑之余,眼中也是露出了羡慕之色。 “已经会走路了吧?”从桌上拿过一盒点心,放在床上,任由小家伙在哪里掏摸着往嘴里塞,也不怕他把床弄脏了。 “牵着已经能走几步了!”翠儿看着叶菁儿的模样,心中有数,“小姐也不用着急,您与公子成婚还不到一载呢,我与张一两人,成婚都三年多才有了这小子,公子与小姐都是福大贵大的人,还怕将来不儿孙满堂么?” 叶菁儿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我着急,而是你们公子啊,对这事从来都不着急,我看他样子,他似乎是不在乎,吴夫人跟我说,她那时刚成婚的时候,吴郡守可是着急的很。” 翠儿笑道:“小姐才多大年纪啊,当初我与张一结婚的时候,公子还特别叮嘱过我们,千万不要急着要小孩呢!” “这是为什么?”叶菁儿奇怪地问道。 “公子说我的年纪小了,太早生孩子对女人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就会没命,恰恰当时我们扶风县里有好几个女人因为生孩子没了命,年纪也和我上下,我倒没有吓着,但将张一吓着了,一直到去年我过了二十,这才怀上了。”翠儿道:“兴许是公子看着您年纪还小,也怕您生孩子危险,这是珍惜您呢!”翠儿笑道。 “这事儿他可没跟我说过。”叶菁儿摇头道,“只是翠儿,你不知道,我现在非常想有一个孩子,这不仅是我喜欢上孩子,也还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呢!” “其它的原因?”翠儿讶然问道。 叶菁儿点点头,翠儿他自然是信得过的,当下便将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与翠儿讲了一遍,说起高远与贺兰燕的事情,语气自然是酸酸的,在外人面前掩饰倒也罢了,便在翠儿面前,倒也没有必要。 听到这件事情,翠儿不由张大了嘴巴,现在她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乡下丫头呢,自然懂得这里头牵扯极大,但这样的事情,却让她如何置喙呢? 外头,三个男人已经喝到了酣处。 “这么说来,檀锋已经决定要处死宁则诚了么?”高远问道。 “檀锋或许是只想利用这件事情将宁家大小姐逼出来,但燕王只怕是真想杀掉宁则诚。”张一道。 “檀锋为什么要将宁家小姐逼出来呢?”因为前头叶菁儿与高远说起过宁家大小姐喜欢自己,高远不由多问了一句。 “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不过有传言说是因为檀锋喜欢这位大小姐,想利用宁则诚的生死来要挟宁小姐。”张一摇头道。 “不会这么简单!”高远摇摇头,“檀锋不是这么浅薄的人,这里头,或许还有其它的缘由。” “说起宁小姐,走时我见过他一面,因为夫人当初传信给我,要我想办法请宁小姐到积石城来,但宁小姐不愿意来,只是让我将一具瑶琴带来送组小姐。”张一突然想起这件事,“回头我就将这琴给小姐送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囚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手轻轻地扶过身前的瑶琴,如水一般的筝音立时便在房中流淌,叶菁儿轻叹一声,对身侧的高远道:“大哥,这的确便是宁姐姐一直携在身边的那具琴,听张一说,当日宁氏被抄家之时,宁姐姐就只能携带着这张琴,孑然一身出得府去,可现在,竟然将这张唯一有些念想的琴也送来给我了,她,她只怕是以萌死志了。” 对于宁馨,高远的了解并不多,在他心中,这个女子给他的映象便是那一股淡雅的气质,的确是与众不同。 “那倒不见得。”他摇了摇头,“按照张一的说法,宁馨在蓟城居然还有人收留她,掩护她,这就是说,檀锋并没有能将宁氏的力量连根拔起,这倒是一件值得思量的问题,我想,宁馨不离开蓟城,恐怕不是以萌死志,或许她是想做点什么。” “她一个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做什么,哪里能是檀锋这种人的对手?”叶菁儿难过地道:“她如果真想做点什么,只怕便是鸡蛋碰石头,一露头只怕就会成为檀锋的阶下囚!” 高远微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宁馨在蓟城真还有一股力量的话,哪她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她的确手无缚鸡之力,但只要有头脑就够了!”高远指了指脑袋。 “她如果真想做点什么事,那会是什么呢?”叶菁儿担心地问道:“大哥,你脑袋瓜子灵活,能想到她想做什么吗?” “这可有点难度!”高远笑了起来,“如果是我落到她这种境地,最大的可能,便是去行刺。宁氏即便还有一些力量。但也不足以掀起大风浪,但行刺这种事情,三二死士可也。要知道檀锋位高权重,手中有无数的事情要去做。不可能一直关注着她,如果她有足够的耐心,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要知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可不许你将宁姐姐说成是贼,檀锋才是贼呢!”叶菁儿不满地道。 高远哈哈一笑,抚摸着叶菁儿的秀发,“宁氏与檀锋之争。倒也不是私人恩怨,菁儿,政争就是如此残酷,我不是想偏帮哪一方,只是想让你知道,宁氏有宁氏的想法,檀锋有檀锋的道理,这种事情,自然是没有对错是非可分的,一方生。另一方就得死。当初檀锋在抄家之时放了宁馨离去,便已是心怀仁慈,很难得的了。” “你居然这么说檀锋。他险些害死了你,还害死了我们多少战士,子民?”叶菁儿看着高远,翻了一个白眼。 “一码归一码,此人是我们的大敌,但并不能说此人就是一个坏人,立场不同而已。”高远叹了一口气,“真要说起来,我对此人还是有些惺惺相惜呢。他是个人才,可惜成了我的敌人。终有一日。是要刀兵相见的。” “大哥,想办法将宁姐姐从蓟城带出来吧。我不敢想象,她一个弱女子,要是落在他们手中,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叶菁儿扯住高远的衣袖,仰起头,央求道。 高远点点头,“好,既然你一直想这么做,我便安排天赐和张一去想些办法,不过这不是一件容易事,最关键的是宁馨自己愿不愿意走,尽人事,听天命,可好?” 叶菁儿高兴地点点头,“大哥这么厉害,只要愿意去做,哪有做不成的道理!” 高远微笑摇头,哪有这么容易了,想当年自己在蓟城,不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将出来么?而且檀锋此举,明显是想将宁馨逼出来,很可能这里面有什么别的蹊跷,既然檀锋在关注这件事情,哪这件事情恐怕便不好完成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宁馨不动,将自己牢牢的藏起来,过上一段时间,檀锋无功而返,不见得还多关注这件事情,但问题是,檀锋要杀的是宁则诚,宁馨的父亲,她会无动于衷么? 不过看着叶菁儿那一副期待的模样,却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这里头的难处,自也不必与她说了,低下头,在她殷红的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接下来我要往扶风辽西一行,这一去恐怕要月余才能回返。你一个人在家,如果嫌寂寞,不妨多出去走动走动。” “我如果寂寞了,就去找贺兰妹子。”叶菁儿眼中闪过一丝狡缬的光芒,看着高远,道:“让她教我骑马,射箭,还有,学她上次在孙晓婚礼上跳的那种舞。” 高远怔了怔,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只怕自己一接口,叶菁儿便又一大堆的话在后头等着自己,还是落荒而逃来得好。 “你休息吧,我还约了蒋议政几人议事呢!”丢下一句话,高远匆匆离去,看着高远有些狼狈的背影,叶菁儿不由格格笑了出来,手轻轻挥手,屋里立时响起流水一般的琴音。 积石城一片欢欣喜舞,去年秋后的丰收,随后高远又率领大军力挫来犯者,这些喜事,都让这座新近崛起的城市过了一个好年,处处欢声笑语,显现出一片勃勃生机,而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有着数百年悠久历史的古城咸阳,都显得有些沉重。 秦国大军攻击韩国,在大将军李信的亲自指挥之下,进展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韩国人只能过这最后一个春节了,因为到了今年,他们便会成为秦国的一份子,只剩下都城新郑还在苟颜残喘,一开春,秦军便会发动最后的攻势,拿下韩人顽抗的这最后一个堡垒,彻底灭亡韩国。 但这个喜讯却被山南郡的覆灭而冲淡了不少,咸阳的喜悦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来自山南的噩耗,便让咸阳沉默下来。 咸阳,刑部大牢的深处,一名犯人盘膝坐在草堆之上,长发垂下,覆盖在他的脸上,让人辩不出他的容貌。 与刑部其它的牢房里人满为患的情况比起来,这里却显得很冷清,偌大的牢里,只关了廖廖数人,显然,这里的犯人的身份,有些不太一样。 这座牢房里,关押的都是秦国犯事的官员。 “开饭啦!”一名狱卒提着一个木桶,走到栅栏外,当当地用勺子敲着木桶,每走过一间牢房,便从内里舀起一勺黑糊糊的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倒进栅栏内的一个木碗内。 长发覆面的犯人站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铛锒锒的声音,走到了栅栏跟前,跪坐下来,端起这碗黑乎乎的食乎,三两下便扒进了嘴里,随着他的动作,牢房里铁链碰撞的声音便不停的响起。 此人的手腕之上,戴着铁铐,而铐子上,竟然学连着长长的铁链,铁链的尽头,被深深的嵌在了墙中。 沉默的吃完,这名犯人又退了回去,默默地坐在草堆之上。 牢房里很阴沉,再加上这个天气,这些草堆早已变得润湿,坐得久了,便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湿漉漉的极不好受,但相比起其它地方,这块草堆,仍然是最暖和的地方了,身上每一块骨头都是酸疼,在这样的地方呆得久了,都不需要别的什么刑罚,关着的人也活不了多久,病痛加身,用不了多长时间,自然就呜呼哀哉了。 虽然落得这个下场,但这个犯人却没有多少怨恨,从他决定回到咸阳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一定是在这间阴冷潮湿的牢房之中。 因为秦国所有的律法,都是他的老师制定的,而作为老师的关门弟子,他自然知道,回到咸阳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这个人,自然就是从山南郡大败而回的路超。 丧师失地,连主将都尸骨无存,按照秦国的律法,等待他的将是法场一刀。 路超回来,自然不是回来找死的。 他要报仇,要将那个恩将仇报,利用他的母亲攻破山南郡城的混蛋千刀万剐,而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回来。 心中怒火熊熊,深入骨髓的仇恨是使他能坚持下来的原因,这间牢房之中另外几间栅栏里关着的犯事官员,都已经病得快要死了,但他却坚持了下来,每天强挺着吃下这猪食都不如的东西,使自己能够有足够的体力坚持锻炼身体,用汗水来抵抗这里的阴冷,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自己不会死的。作为制定律法的李儒的关门弟子,路超对于秦国的律法有着非常清楚的了解,严苛的律法之中,还是留下了缝隙,当然,这些缝隙不是留给普通百姓的,而是留给权贵的,母亲从辽西带回来的大量钱财,便是自己走出这间阴冷牢房的依凭,秦法有罚银赎罪的律条,这一条也是为秦国国库带来大量银钱的一棵摇钱树。 只不过自己的事情有些大,但只要有这个缝隙,相信老师也不会坐视不管。 路超坚信,自己一定能走出去,踏上向高远复仇的道路。 坐了一小会儿,路超站了起来,挥动胳膊,带动着铁链,开始打熬身体,不把身体炼好了,是很难熬过这段时间的,他可不想自己出去之后,便缠绵病榻,困死床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小事而已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牢之中,不见天日,路超只能凭借着一天吃饭的大体时间来推断现在是什么时辰,大牢之中,一早一晚各有一顿,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应当已经天黑了。 从山南郡返回,便被刑部官员直接拿捕下狱,母亲现在到底如何,他也不知晓,但路超对此倒并不什么担心,一来路斌会照顾母亲,二来,老师现在仍然在咸阳,有老师在,母亲倒也不至于会受人欺负。 牢门哐当一声又被推开,路超抬起头,借着牢中的火把发出的光芒,他看到了牢头带了两人进来,他霍地站了起来,几步扑到栅栏跟前,卟嗵一声跪了下来。 “母亲!” 路夫人此时早已没有了在扶风和辽西时的养尊处优,脸上尽是在严冬之中奔波过后而生出的冻疮,原本斑驳的头发,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便尽数变成了白色。看着路超身上连着的长长的铁链,她不由得一声悲号。 隔着栅栏,母子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跟着路夫人身后的路斌忍不住老泪纵横。 “母亲,你还好吗?找到地方落脚了吗?”路超忍住心中的伤悲,问道。 “我好,我很好,路管家租了一处小院子,我们已经安顿了下来。超儿,你,你受苦了。”摸裟着路超削瘦的脸庞,路夫人生生地忍住了眼泪。 “我很好,这一个多月,倒是我这几年最清闲的时候,吃了睡,睡了吃,再这样下去,都快要成猪了!”路超笑着道。 “公子,你都瘦了一圈了,这里头,哪里能住人啊?”路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 “怎么不能住人?我一个待罪之人,哪里还有这么多要求!”路超摇头,“路管家,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与夫人便一直在为这些事奔波,已经有了一些进展,不过夫人从辽西带来的资财也全部都送出去了。”路斌蹲了下来,低声道:“为了能让公子以银赎罪,光是送礼,夫人就送出了十万两银子。” 路超点点头,“以我丢失山南郡之罪,应当是斩立决,拖到现在还没有判决。应当是那些银子起了作用,银子没了就没了,只要人能活着出去,就能再挣回来,路管家。你见到老师了么?” 路斌摇摇头,“李大家一直住在王宫之中,我与夫人哪里见得着?” 路超默然半晌,“我料老师不会不管我的,路管家,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去,母亲和你现在怎么过活?” “虽说大笔的银子都送出去了。但老奴也还有些积攒,撑过这个冬天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再过几月,便会出现亏空了,我已经将从家里跟来的一些家丁都打发了,这样也能省下几张嘴。切省一些口粮。” “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你和母亲了?” “是!”路斌垂下头,“公子,是老奴没用,连老夫人身边的几个丫头也打发了。” “辛苦你了!”路超微闭双眸,“等我出来之后。绝不会亏待了你。” “公子这是说什么话,我这条命都是老爷救回来的,做这些,都是老奴应当应份的,只要老夫人平平安安,公子早险脱去这场灾难就好了。” “等着吧,一切都回好起来的。”路超点点头,拖着铁链走到墙角,从哪里摸出一大迭纸来,“拖老师的福,在牢里,我倒没有吃什么苦头,还能要来笔墨纸砚,这是我这些时日总结的山南郡的治政得失,以及我们大秦如果再次经营这些地方要注意一些什么,你带出去,想法送给我老师吧。” “是公子!” “你和母亲回去吧,这大牢里阴寒得紧,母亲身子弱,在这里呆得久了,会伤身体的,母亲,您也去吧,放心,儿子很快就能出来了。”路超看着路夫人,低声道。 咸阳王宫,那位于最高处的大殿之内,秦武烈王如同往昔一般,盘腿坐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之上,那上面清晰的线条,勾勒出整个中原的地理图,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的韩国版图,现在已经被纳入到了秦国的版图之内,新郑虽然还没有拿下,但在秦武烈王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在他的对面,一个清瘦的老者坐在一张棉垫上,正微笑着翻看着手里一叠纸张,而在他的侧方,另一人眼观鼻,鼻观心,安坐不动,却是黑冰台的首脑,关内候钟离。 虽然丢了山南郡,但秦武烈王看起来却还是心情不错,手指扒拉着身下的线条,兴趣盎然,的确,山南郡失去,虽然是一个损失,但对于秦国现在的战略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本是一着闲棋,用以牵制赵国而已,攻打赵国,灭亡赵国,现在的秦国还力有未逮,只有在拿下了韩魏,打残了楚国之后,秦武烈王才会将他的目光真正转向赵国。 “小师弟心高气傲,这一次受了重重一击,恐怕心里边是很难过的。“秦武烈王敲着大理石地面,当当作响,大笑着道:”特别是这个击败他的人,居然是他一向瞧不上的那个高远,恐怕更让他心里憋曲。” 对面的老者放下手中的纸张,微笑着道:“路超天资很好,又勤奋好學,吃得起苦,他这份吃苦的劲头,便是你当年也无法比拟的,当然,你们的身份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秦武烈王大笑起来,“知道老师你看重这个小师弟,但没有想到居然如此看重。” “当然看重!”老者淡淡地道:“你以我之學术强大了大秦,更会在将来一统天下,但我更看好让路超来发扬光大我的學说,继承我的道统。但他太心高气傲,这一次受一个重重的挫折,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宝剑锋自磨励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吃几次苦头,安知做一件事的难处。” “哪倒是!”秦武烈王点头道:“这一次看来小师弟的确是受了一些教训,他从牢里总结出来的东西,老师怎么看?” “还是很中肯的。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失败而昏了头脑,对于这一次失败的总结也很到位,并没有将一切归咎于高远的狡滑,而是反思了我们大秦在山南郡的施政的得与失,这才是最重要的,将来我们重夺山南郡,他的这些心得,倒是可以派上大用场。”老者拈须微笑。 “不错,我们当初击溃了匈奴人之后,只想着不让匈奴人再次凝聚在一起。却没有想到将这些匈奴人纳为己用,这一个失误,却是让高远抓了一个正着,如果我们能拢络几支匈奴部落加以扶持,这一次他们如何能轻易得手啊?”秦武烈王叹道。 “这件事对高远来说是极容易的。但对于我们来说,却很难。”一边的钟离摇头道:“匈奴败于我大秦之手,连他们的王庭也被赢英王子灭亡,而王逍在霍兰山口以一气杀了数万匈奴俘虏,这让匈奴人极端仇视我们,反观高远,与匈奴部落一直交好。他做此事,事半而功倍,我们,恐怕就是事倍功半了。” “话虽如此说,但这世上不乏趋利避害之辈,高远的实力与我大秦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亡着补牢,为时未晚,钟离,这件事情。你要着手去做。高远拿下了山南郡,却转手送给了子兰,无非是想牵制我们,如果我们能扶植起一两支匈奴部落来,侵袭代郡,切断代郡往山南郡的后勤通道,那山南郡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重归我手。” “王上这话是正理,赵国内部不靖,子兰得不到赵王的支持,以一郡之力应付我等,本来就很吃力,除了这个,还应派人到赵国,不断地就赵王与他之间的矛盾推波助澜,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时日一长,这两人之间便然会出现难以调和的矛盾,以赵无极的心胸,多半要对子兰下手,如果当真如此的话,哪代郡必乱,我军取代郡便易如反掌耳。”老者道。 “是,下去之后,我马上安排此事!”钟离欠身道。 “老师,小师弟罪也差不多受够了,而且朝中也有人提出了让他议罪纳银,以赎其罪,倒是正好就此借坡下驴,只是老师认为要将小师弟安排到哪里去,方才最合适呢?”秦武烈王笑嘻嘻地道。 “让他去李信军中戴罪立功吧!”老者道:“李大将军拿下韩国指日可待,而路超治理一方亦是极有才干,让他去韩国,为李大将军就地筹措军粮物资,让李大将军能够心无旁骛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谋算魏国。” 秦武烈王双掌一合,“老师之言,正合我意。小师弟是有相才的,让他去磨励几年,将来必能为我大秦之股肱。” 一边的钟离亦笑道:“路大人家中却是豪富,这一次为了请动那人提出议罪纳银,居然送了那人十万两银子,而据我所知,路夫人愿意倾其所有,救路大人出狱。” “光是请人说项便送出了十万两银子。”秦武烈王瞪大了眼睛,“难怪那人这一次如此着力,倒省得我另想办法,不知路夫人准备了多少议罪银?” 钟离伸出了一个巴掌,“五十万两!” 此语一出,即便是秦武烈王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小师弟家居然如此富有?” “超儿之父以前与高远合伙做生意,几乎垄断了整个燕国的酒业,攒下如此家产,倒也毫不意外。”老者淡淡地道:“大王,这一次超儿的议罪银,便定为五十万两,李大将军用兵,虽然连战连捷,国库却也是空虚得紧,正好拿来贴补。” “这个嘛,好像不大好意思吧?”秦武烈王摸着下巴,干笑道。 “正是要让超儿就此一无所有,才能激发他最大的动力!”老者笑道,“不逼到绝路,何能让他真正成才?” 秦武烈王咽了一口唾沫,这位老师,倒也真是狠心,不过想起当年他是如何对付自己的,也就不以为异了。当下笑了笑,转过头对钟离道:“钟离,那位收了银子的人,也别让他好过罗,等小师弟这事结了,你寻个错处,非得让他将那十万银子吐出来不可。” “属下明白,定然会将这十万两银子也纳入国库!”钟离点头道。 他们三人在这里三言两语,便将所有事情都定了下来,也随之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对他们而言,此事实在不值一晒。 “钟离,你这一次出去,在辽西呆了许久,也见到了我哪位师弟,说说吧,你对那位高远,究竟是如何一个看法?”老者对钟离道:“说实话,这位高远以前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既然我那师弟也奈不得寂寞,跑去投了他,我倒是有些感兴趣了。” 第五百五十章 :重新认识高远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这老者能登上这黑冰台,能在秦武烈王面前如此泰然自若,随意说话,在大秦,自然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李儒,秦武烈王的老师,他的學术,在秦武烈王的全力支持之下,打造了一个如势凌天下的大秦王国,即便是其余六国通力合作,也不过是能与它形成鼎立之势而已。本这样的一个人,却又不求权势,不求财货,所求的只不过是自家的學术能在天下形成一家独大之势,自然在威凌天下的秦武烈王面前极是洒脱。 李儒已经快要成功了,至少在他自己看来,快要成功了,他已经打造出了一个强大无比的秦国,一待秦国横扫天下,自家的學说自然也能随着秦国的铁蹄传遍天下,从而将其它诸派學说彻底击败。 所以他很骄傲。 但娇傲如他的人,也不能不对自家的师弟抱以重视,他很了解自己的师弟,那是一个和自己一条骄傲的人,当他输给自己之后,情愿隐姓瞒名,窝在渔阳郡数十年,在一个没什么前途的郡守之下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师爷,也不愿意显露自己的身份。但现在,他居然出山了,而且前去扶佐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偏居一地的暴发户。 是的,在李儒看来,高远的确是一个暴发户,而且还不是那种势力很大的暴发户,这样的一个根基浅薄的人,或许在下一波浪潮之中,便会成为一点尘埃,在无边的暴风雨之中,迅速就被雨打风吹去。 虽然高远名震天下,但在李儒看来,高远现在所取得的成就,还远远不如叶菁儿在南山之下的那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能流传千古。 但自家的师弟居然去了,而那个高远也是一个妙人。名不见经传的蒋家权一去到他哪里,就立即身居高位,看起来,这个高远也是一个识货的人。能将名声不显的蒋家权一下子拔擢到他的副手的位置,这个高远,倒也是一个颇有魄力的人物。 钟离是有见识的人,他亲自去了辽西,扶风一趟,自然对这位高远,对他麾下的征东军。有着最直观的认识。是以他直接开口便问。 秦武烈王也很感兴趣,虽然他一直吩咐黑冰台在收集高远的资料,但这些文字上的东西,自然没有钟离这种亲身而至来得更具体一些。 钟离点点头,在心中默默地又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回味了一番,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两人,这两人,一个是大秦至尊。一个是帝师,随便谁一句话,都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甚至一个王朝的走势。现在两人都开始关注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一个势力并不大的人,也不知是这人的幸运还是不幸。 但这并不关他的事,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自己的所思所想,用最客观的语气表述出来,而不能带上自己的好恶。因为自己的好恶极有可能会让决策者产生偏见,从而在政策的制定上出现偏差。 一旦出现偏差,短时间内便不可能将其纠正过来了。 作为黑冰台的首脑,能安坐数十年而巍然不动,甚至因功封候,钟离自然有他的一套行事准则。而正是这种行事准则,使他能得到眼前这二位的信任。 “王上,李师,如果要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扶风,辽西,臣想用四个字,欣欣向荣。”钟离开口了。 秦武烈王与李儒对视一眼,能当得起钟离这四个字的评价可是不容易的。 “臣去辽西,去扶风,说来不过是兴之所致,想去见一见那个长发及腰,君来娶我可好的男主人公!顺便看一看那名满天下的南山梅花。”说到这里,钟离不由笑了起来,而秦武烈王与李儒也是会心一笑。 “不过臣此去,最后却觉得不虚此行,大有所获。那时候,高远尚没有得到辽西郡,他也去了东胡征战,臣倒是没有如愿,到时根据一些情报和信息来判断,高远此去,只怕是一去难复返,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当然,后来证明这一切,都是臣猜错了。” “高远此行,早有定策,可笑燕国上下,竟然连高远自身的实力都没有判断准确,连他麾下到底有多少兵将也没有摸清楚,就想暗算于他,当真是可笑至极。”说到这里,钟离脸色便有些嘲弄,虽然燕国人没有弄清楚,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但是这里头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因为秦人说到底,还根本没有将高远作为一个对手,也没有在他身上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而燕人将其作为大敌,却还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当真是输得不冤。 “现在看起来,高远早知道周渊宁则诚有对付他的心思,是以在出兵之前,便早已另遣一军,穿越草原,渡辽河,至河套,准备接应他的归来,即便是周渊灭了东胡,想要算计他时,他也能在事先的安排下,安然无恙的归来。” “说到高远,便不能不说他的军队,王上,高远的征东军,是我见过的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秦武烈王。 “哦?”秦武烈王果然大感兴趣,“比之李大将军的军队如何?” 李大将军,自然便是李信了,李信带着秦军,不到半年,便横扫韩国,所率之部,自然是秦军的精锐。 “钟离不敢隐瞒,只强不弱。”钟离正色道,“我虽然没有看到高远带出去出征的军队,却看到了他的留守部队,看到了后来的积石城攻防战。他们的装备,他们的士气,以及后来我了解的一些作战细节,这支军队,绝对不会弱于我们秦军。如果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了,高远麾下,到目前为止,不会超过两万人。” “这是准数?”秦武烈王问道。 “是,臣不会犯下燕人的那些错误。”钟离笑了一笑。 秦武烈王点点头,“军队再强,亦要有强力的政权,源源不绝的后勤,否则已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这一点,倒不用太过在意,我秦军扫灭天下,碰到的强军不知凡凡,最后还不是倒在我们的铁蹄之下。” “王上说得极是,这便是我想说的第二点,扶风,高远的根基所在,欣欣向荣。此地本是燕国偏僻之地,人烟稀少,穷困潦倒,这本是臣去扶风之前对哪里的映象,但我真到了哪里之后,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风貌。” “哪里的人很富足,人人都很忙碌。一望无际的良田,层比叠次的工坊,川流不息的商队,一片繁华景象。”钟离正色道:“如果不是我知道这是在扶风,我真会认为是到了某个大城之中,以前的扶风不过一小县城,但现在,他们已经扩充到了可比美一地州城。人口几乎翻了十倍。” “但这不是重点,我在扶风呆了很长时间,哪里的百姓,无论官民,对于高远的拥戴,可以说是无以复加,在扶风,没有燕王,只有高远。扶风,居里关,赤马等地,已经连成一片,在哪里,匈奴人,燕人和平共处,甚至可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我亲眼看到匈奴人居然在哪里也开有工坊,开有商行,在他们的这些生意之中,不少的燕人在为他们作工,而当地的官员,对这些匈奴人,并没有丝毫的不同,也就是说,在高远的统治区内,他们将匈奴人也视作自己的子民。” 李儒脸色微变,哼了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远此举,将来必反受其害,一旦匈奴强大的,必然会反脸相向,那时候,就有他受得了。匈奴,可以利用,绝不能相信,更不能引为腹心,听闻高远麾下,骑兵多由匈奴人组成,一旦其成势,高远必不能制。” 秦武烈王却对钟离所说的扶风人对高远的忠心更感兴趣,作为最高的统治者,他很是关心高远是如何得到这些人的如此拥戴的,收买人心,能做到这种高度,自然有他独到的地方。 “扶风,没有征发,没有徭役,农税极低,而商税极高,但控制着商业的主要却是四海商贸,而四海商贸,征东军却是最大的的股东。”钟离缓缓地道。“哪里的百姓,居者有其屋,食有肉,穿有衣,富足无比。” “没有徭役,没有征发?”秦武烈王震惊地看着钟离,作为秦国的统治者,他当然是了解秦人的徭役是有多重的。 “是的,征东军辖区内,无论要做什么,老百姓去做工,不但提供食宿,还有工钱可拿,当然,这个工钱并不高,但对于农闲期间的百姓来说,却是额外的一笔收入。而且随着扶风商业的兴盛,这个工钱正在逐步提高,因为如果在工坊或其它地方收入更高的话,老百姓可以自由选择去哪里做工,征东军并不强迫。” 秦武烈王与李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一箭双雕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秦武烈王有些震惊,看着李儒,问道:“这便是老师与蒋家权的学术分歧所在么?” 李儒沉默片刻,点头道:“下民不可富,富则惜身,富则易惰,富则易失进取之心,富则易顾小家而不顾大家,长期以往,则国无敢战之军,军无敢死之士。” “缘何征东军如此之强?”秦武烈王继续问道。 李儒微微一笑,“大秦与征东军何以比乎?” 秦武烈王点点头,两者的确无法相比,秦国疆域宽广,雄霸天下,秦军之强,凌驾诸*队,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对手,而征东军势小力薄,外敌环伺,处于这种环境之下,稍有不慎,便会满盘全输,一无所有,是以他们必须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来保护自己,而秦国不同,秦国是主动向外进攻,扩展自己的地盘和势力。 李儒是对的,如果秦国之内,人人都富有,这种情况之下,的确会失去进取之心,而如今,虽然国富,但民却穷,为了向上爬,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和社会地位,秦国百姓便只能走军功一途,以军功论爵位,使得秦军人人敢战,个个争先,这是秦军赖以生存的基础,一旦失去,秦军必将失去现在的战力。 “然则高远与征东军,必须进入我们的视野之内,从他猝然袭击山南郡,并与子兰联手的动向来看,他已经认识到,我大秦设立山南郡对他的威胁,也就是说在他的潜意识中,我们大秦亦是他的敌人。”秦武烈王若有所思,“不得不说。此人无论谋略还是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审时度势。少有人能及,现在坐拥辽西。河间,而且正在蚕食草原,一旦坐大,必成我大秦之患。” 钟离点头应是:“王上所思,臣下认为极是,此人现在虽然弱小,但如果势起,则必难对付。” “老师以为呢?”秦武烈王看向李儒。 “关注此人。是必须的,但也无需太过担心,至少在现阶段,我们不必太过于重视此人,一来,他还没有资格站在我们的身前,我们对付他的手段也很有限,二来,我们现在的重点,仍然要放在彻底拿下韩国。并恐固在韩国的统治,并使韩国成为我们进攻魏国的基础,这样一来。国内的经济压力必将大减。拿下魏国之后,天下大势,便将握在我们手中,赵楚虽强,但却被我们从中一分为二,难以形成合力,直有到了这时,我们才能行有余力。”李儒淡淡地道。 “老师所言,的确是老成谋国之言。高远虽强,终究还是一只幼虎。能不能长成还很难说,如果他能击败东胡。将辽东辽西以及草原尽数纳入麾下,才会有资格站到本王面前,现在,还用不着为他多费神。钟离,这件事情你关注一下。” “是,王上,对付现在的高远,一来我们可以派人潜入草原,笼络拉拢草原诸部,许以金帛,官位,引诱他们去对付高远,袭扰代郡,二来,我们可以为东胡提供征东军的情报,使东胡能够在与征东军的作战中,占据一定的优势。”钟离笑道。 秦武烈王大笑,“甚好,如此一来,可谓付出不多,但一旦有收获,就可能是大惊喜,可谓惠而不费。” “王上,失去山南郡,虽然对我大秦的整体战略影响不大,但这事关我大秦的颜面,总不能听之任之,势必要派军夺回,不知王上属意何人?”钟离想了想,问道。 “李大将军率主力军团在外,王逍大将军又在函谷关与赵国对峙,楚国方面,蒙恬亦不能动。”秦武烈王在脑子里将国内大将逐个过了一遍,竟是觉得没有一个能独挡一面的大将,不由有些踌躇,倒不是秦国就找不出人来了,而是有些人,秦武烈王并不能放心使用。 “钟离,你可有人选?”秦武烈王问道。 钟主了思忖片刻,“王上,臣倒还真有一人可推荐,说来此人,王上也是熟悉的,那就是王逍大将军的儿子王剪将军。” “王剪?太年轻一点了吧?”秦武烈王的脑子里浮起一张略显稚气的面容。 “王剪虽然还不到二十,但随其父上阵征战,已有数年时光,有王逍大将军言传身教,才能自然是不差的。而此次去山南郡,所要面对的不过是代郡一名寂寂无名的将领,倒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让这些年轻人去历练历练,说不定将来便又是一员如同李大将军一样的名将!”钟离道。 “军马何来?”秦武烈王摸了摸浓密的胡须,“王剪现在应当在函谷关吧,如果从那里抽走他与他的部属,涵谷关未免便有些薄弱了。” “王上,何必从涵谷关调军?”李儒笑道:“可以这王剪为将,但所需人马,则可征调各地民团以预备役士卒。” “如此伤亡可就会增大了!”钟离皱眉道:“镇守山南郡的代郡兵,可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并不输给赵国常备军多少。” “拿不拿得下并不要紧!”李儒淡然道:“攻打山南郡,只是表明我们大秦的态度,其实以我之意,倒并不着急,倒是可以拿来练练手,难得有这么好一个陪练!” “陪练?”钟离讶然道。 “李师莫非又有妙计?”秦武烈王睁大眼看看着李儒,笑问道。 “一箭又雕耳!”李儒微笑:“一来,我们可以以山南郡为练兵场,不断地将国内的预备役和民团轮调过去,利用这里的赵人,替我们练出一支支的精兵,在将来与赵国的大战之中,必能派上大用场。二来,我秦人不断攻击山南郡,却不能拿下,甚至多有败绩,代郡肯定士气高涨,子兰在赵国之内,名望当可大涨,要知道,赵无极在位,对上我们大秦虎贲,十战九输,如今子兰却以一郡之力,让我秦人无可奈何,赵人岂不兴奋?” “离间之计耳,想来赵无极必然又惊又怒,又恼又恨!”秦武烈王大笑。“如果赵无极为了自己王位的安稳而收拾掉了子兰,那就妙之极矣。” “正是这个道理!”李儒亦笑道:“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当是如此!”秦武烈王附掌而笑。“那便如此,调王剪前往山南郡,着他组建新军,便命名虎贲军,吾要亲自替他授旗。” 三人都大笑起来,秦武烈王亲自授旗,无形之中便给了外界一个错误的信号,这支军队乃王上亲兵,如果这样一支军队在山南郡屡战不下,便可更强烈的凸显代郡兵的战斗力,想来赵无极更加恼火了。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这自然是秦武烈王的作风,至于他亲自授旗的军队如果屡遭败仗,会不会损害他的颜面,他根本就不在乎。 秦武烈王的面子不值钱,大秦的面子才值钱。他就是这样想的。 路超踏出大牢的瞬间,不由眯起了眼睛,在大牢里呆了近两个月,每日都不见天日,此时却是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光线了,虽然没有太阳,触目所及之处,只有白茫茫的片片积雪,但仍然感到双眼一阵酸涩,将眼睛眯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适应了外面的光明。 释放来得很突然,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来自刑部的官员面无表情的念完了对他的处罚,因为缴纳了相当数目的议罪银,路超的罪过已被赫免,但是,他的官职,他的爵禄,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现在,他又成了一个白丁,一个秦国最底层的百姓. 但路超不在乎,他相信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重新崛起,而为了这个目标,他会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因为只有重新站到某个位置之上,他才有可能在将来站到高远的面前,并且亲手将高远的梦想终结. 母亲没有来,路斌也没有来,显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被释放的消息.不过上一次路斌来探望自己的时候,已经告诉了自己母亲与他租住的地方,自己寻过去就是了. 拉过大牢门前的一个狱卒,问清楚了地址的所在,路超裹紧了单薄的衣裳,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街上的积雪很厚,一步踏下去,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脚印向远方延伸,直至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推开虚掩的蓠芭门,路超走进了小小的院子,这是一幢相当破败的房子,坑坑洼洼的墙壁,伸出墙头的烂了的椽子,还有那窗户,连窗纸也没有贴,竟是钉上了木板,或许这样能阻挡一部分寒气,但是,屋内也就失去了光线.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抱着一捆柴禾,佝偻着腰正自走到门边伸手欲推门,看那背影,不是路斌还是哪个? “路管家!”路超眼睛有些酸涩. 老者霍地转过身来,手里的柴禾哗拉啦掉落在地上. “少爷!”路斌转过身,下一刻,他拼命地吼叫了起来,”老夫人,少爷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启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抢上几步,路超跨进屋内,破乱的房屋内,虽然有一堆柴火在燃烧,但却完全无法阻接寒气,屋内的温度比屋里也好不了多处。墙角处,路夫人站了起来,惊喜地看着路超,两手箕张,嘴唇哆嗦,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路超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母亲,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夫人喃喃地说着,走上前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路超撑直身子,将母亲扶住,母子泪眼相对,无语凝噎。 这一段时子,是路夫人最难熬的,她虽然不懂秦国的律法,但路斌从外面带来的消息却让她惶恐不已,因为外面盛传,以路超之罪,是足以被判斩刑的。 她毫不吝啬地将从辽西带来的所有资财全部散了出去,一部分用来打通关节,一部用来缴纳议罪银,数十万两银掷了下去,却没有得到一个准信,在咸阳,她是典型的人生地不熟,只能日日担心,夜夜难眠。 所幸,掷出去的银子终于收到了效果,路超囫囵地回来了。 “母亲,怎么会这样?这里怎么住人?”扶着母亲在火边坐好,路超哽咽道。 “少爷,夫人将所有的钱都拿去救少爷您了,现在我们虽然不是身无分文,却也差不了多少,只能够租下这个院子,维持必要的消耗。”一边的路斌道,公子回来了,他欢喜不已,虽然现在穷困潦倒了极点,但在他心中,只要公子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多亏了路管家!”路夫人微笑道:“现在家里所有的消耗都是路管家在出钱,母亲我已是身夫分文了。” “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我的钱,不就是路家的钱么!”路斌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刚刚从外头抱进来的柴禾上,还沾着雪花,落在火里,立刻发也劈劈啪啪的声音。 路超站了起来,向着路斌深深一揖,“路管家,多谢你,但有我路超东山再起一日。绝不会忘了路管家的恩德。” 路斌慌忙站了起来还礼,“这可挡不起,公子,老爷待我如同兄弟一般,现在路氏有难,我自当竭尽全力,现在公子好了,以后自然是前程广大。” 路超苦笑,“我已经被剥夺了所有官职。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了。不过你们也勿需担心,等安顿好后,我便去寻老师,想来老师定然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公子说得是。李大家在大秦地位崇高,有他在,必不叫公子吃了亏去。” 外头寒风呼号,屋内却是其乐融融。虽然午饭只是几个黑乎乎的窝头配上一碟咸菜,但路超却吃得格外香甜。 不经历苦难,哪里能知道生活的艰辛。路超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这等苦头,这一次算是遭了大罪,但也正因为如此,也让他真正的成长起来了。 “路师兄在家么?”外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路超陡地僵住,手里的窝头啪的掉在地上。 “路师兄在家么?老师过来看你了。”外头声音再度响起,路超一跃而起,拉开门扇,抢了出去,篱芭门外,一个垂髫童子捧着一个小匣子,正自扬声叫着,在他的身后,一位老者双手负在背后,含笑而立。 “老师!”路超咽了一口唾沫,跪倒在雪地之中。 踏入屋内,与路夫人见过礼,扫了一眼屋内的状况,李儒叹了一口气:“路超啊,你这一次吃苦了。” 路超垂手而立,低声道:“都是弟子无能,辜负了老师的教导,连累家母也遭此苦难,弟子惭愧无地。” 李儒点点头,一撩长袍,坐在了火堆边,路斌赶紧端过来一杯热水,家里却是连好一点的茶叶也没有了。 接过热水,李儒轻抿一口,“经过这一事,想来你也學会了不少东西,今后的路,怎么走,你有了打算么?” “弟子如今可算是一无所有,所有官职尽数夺去,正想求教老师,还请老师指点一条明路。”路超恭敬地道。 “如我去与大王说,尽复你官职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来大王也不会驳我的面子,但路超啊,如此一来,只怕朝野之间,便会有无数议论,要知道,我大秦王朝之所以卓立群雄,就是因为律法森严,王子犯法,与庶同同罪,你缴纳了大笔议罪银,因而得免刑法,但如果官职尽复,就不合规纪了。” “老师说得是,不知弟子应当怎么办?” “我给你指一条路,李大将军如今正在攻伐韩国,我与你荐书一封,你以白衣之身,去李大将军麾下效力,李大将军公正严明,如果你能立下功勋,必不会亏待于你,如此一来,大王再委你以重任,亦可说得过去,你看可好?”李儒微笑着道。“只是军中苦寒,军规森严,你又是一白身,去到军中,自然少不了你的苦头吃,你自小锦衣玉食,可愿意去吃这个苦?” 路超大喜,“多谢老师,弟子愿去。” 李儒自袖筒中摸出一封信来,“这是我与李大将军的荐书,你自收好。其实原本你在山南郡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出了这一档子事,大王已准备将你调回朝中委以重任的,现在,却只能推后了,此事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总要有人来负责任,何将军已然阵亡,这个责任,自然就要你来背,更何况,此事实与你有脱不干的关系。” 路超低头,两眼之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弟子省得。” “这一次路夫人为了救你出来,可谓是倾家荡产,你这一去李大将军麾下,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童儿!” 李儒身后,捧着匣子的小童应声而出,将手里的匣子递给李儒。 “这是大王给你的,让你安顿将家眷,便立刻启程吧!” 打开匣子,内里金光闪闪,竟然是整整一匣子黄金。 路超眼含热泪,双膝跪地,接过匣子,“臣路超,恭谢王上大恩。此生此世,必当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这心便好,你起来吧!王上是很看重你的。”李儒微笑着扶起了路超。 三天之后,路超离开了咸阳。与第一次离开咸阳前往山南郡上任,热热闹闹的送行场面不同,这一次,却是只有一辆孤孤单单的马车和两个人,看着路超单人独骑踏上前往韩国的道路,路夫人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夫人,大王送来的金子,足以支持我们一年的生活无虞,而一年之后,公子必然已能立下大功,官复原职了,夫人不必担心,公子此去,并不是上前线作战,安全上绝对没有问题的。”路斌安慰着泪水涟涟的路夫人。“夫人,外头风大,我们回去吧!” 就在路超踏上前往韩国,相助李信的路途之时,牛栏关外,东路野战集团军第一军军长孟冲亦迎来了主官贺兰雄与征东府都督高远一行人等。 高远此来,却是为了被东胡遣返的原大燕太尉周渊以及第一批被遣返的士兵。 牛栏山大营,比起两年前,又有了极大的改变。 原本的大营依山而建,本就是坚固之极,燕军东征之时,这里成为燕军的后勤辎重大营以及调配中心,在大营之外,又树立起了数个营房,此时,内里的物资虽然已经被搬运一空,但营房却空置了下来,稍加整饬,倒是让原来的大营扩展了一倍有余。 孟冲自抵达这里之后,一刻也没有放松对这里的整个,加固,因为这里,不仅是东路军进攻东胡的基地,反过来,也是抵御东胡入侵的要冲。 一个个寨堡从牛栏山大营延伸出去,凡五里,便建有一个寨堡,一直延伸到天际,高远自从建立牛栏山大营之后,触角已经探进东胡境内百里,附近的东胡小部要么被迫撤退,要么便被剿灭,这些寨堡的建立,便是征东军实际控制这一片区域的象征。 “见过都督,见过司令官!”孟冲大步上前,向着高远与贺兰雄行了一个军礼。 “孟冲,看来你到这牛栏山大营之后,还真没有闲着啊,这里可是大变样了啊!”高远翻身下马,哈哈大笑。 孟冲矜持的一笑,“都督,不敢说固若金汤,但凡东胡人敢来的话,必将他有来无回。” “好,要的就是这份傲气。”高远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看孟冲身后的数十名将官,绝大部分都是他所认识的老兵老将,在这些将领的身后,一个步兵方阵和一个骑兵方阵肃然挺立,鸦雀无声。 “贺兰司令官,孟军长治军如何?”回望贺兰雄,高远笑问道。 “孟军长治军有方,贺兰佩服!”贺兰雄微微一笑,“孟军长,以后就要一个锅里搅马勺了,还请多多关照。” “贺兰司令官言重了,您是我的顶头上司,但有所命,必不敢违!”孟冲肃然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以后要搭档,有的是机会攀交情,现在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孟冲,周渊离此还有多远?什么时候能到!” “回都督,估计今日傍晚,便会抵达牛栏山大营,末将已经派出一支部队前往迎接。另外,曹院长亦带人赶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接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牛栏山仍然是一片雪的世界,不仅是山下的大营,整个牛栏山依旧为冰雪所覆盖,放眼往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偶有一点点的绿色自雪白之中顽强的探出头来,成为这片茫茫世界之中的一抹亮色。太阳照在无数长长的冰凌之上,五彩的光芒闪烁,伴随着啪啪的声响,一点点冰珠自冰凌之上落下,砸在雪地之上,蚀出一个个小洞,天气往后会一天比一天转暖,这些被蚀出的小洞也会一天天变大,最终这厚厚的积雪将化为沽沽流水,滋润这片肥沃的黑色大地。 从牛栏山往东胡方向,征东军这些年来开辟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敲碎的石子铺地,压实,即便在雨季,亦可以承受马车的辗压,去年大燕远程之时,无数的马车载着物资,顺着这条大道,深入东胡境内,亦没有让这条道路有多少损毁。即便是现在,这条道路仍然是往来东胡与大燕商人们的一条坦途。 双方已经解除了战争状态,秉承着利润至上的商人们,便已经蜂拥而至,但凡有点眼光的商人都很清楚,大战过后,正是赚大钱的时机,从大燕运往东胡的是无数的日常用品,针头线脑,茶砖以及锅碗瓢盆,而从东胡带回来的却是真金白银,皮毛以及药材,这是典型的一本万利的生意,不仅有大型商队,也有独脚行商,反正只要顺利抵达,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这一路之上,也不是没有风险的,通往东胡深处,沿途之上,因为大战过后而残存下来的溃兵。极有可能演变成土匪,而如果碰上巧取豪夺,你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一般的大型商队都有随队护卫,配备精良。而且这些商队一般都与当地政权的实权人物有勾连,并不担心这个,而实力薄弱的商人,则当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当然,高远并不关心这个,任何时候,都不可能禁绝两地的商业交流,而且。禁绝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比方说东胡的一些特产,便是辽西所需要的,如果断绝商路,这些东西自然也就不能顺利获得了。反正商人们往来,都是要交税的,而这些税银的最终去向,又只能是征东府。内心深处,高远甚至希望两地的商业交流更频繁一点,这样。自己可以收取更多的税银。而在这些银两的利用率上,高远自信这个世界,没有那个政府能经自己的征东府更有效。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征东府便对商业的来往放任不管,比如铁料,武器等便是禁止的,公然向东胡出售这些东西,一旦抓住,便只有杀头一条路可走。 不过自两国停战之后,根据监察院的调查报告,高远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东胡人对于耕种的农具突然大幅度的增加。曹天赐曾经怀疑,东胡人是另辟蹊径。将这些农具引进之后,重新融化成铁。打制兵器,高远却哧之以鼻,如果靠这些玩意儿来筹集铁料,打造兵器,东胡只怕早就灭亡了,还能等到今天。大量进口农具,应当是东胡人在国内政策之上出现了大的变动,或许,他们正准备从游牧向农耕过渡。对于东胡国内的任何一点变化,高远都感兴趣,因为这是他接下来的敌人,监察院大量的人力物力,已经向着东胡方向倾斜,力争为了将来双方的战争,打下坚实的情报基础。 今天,是周渊抵达牛栏山大营的日子,高远亲率东方野战集团各级将领,亲出大营五十里,迎接这位昔日权倾大燕朝野,显赫一时的前大燕太尉。 先期出发的前锋部队,已经扎下了营房,一千全副武装的步卒与五百骑兵,严阵以待,而在他们的对面数里的地方,便是东胡人的营房,看旗帜,却是阿固部。 看着对面飘扬的阿固部旗帜,高远摇头叹息,“城头变幻大王旗啊,想阿固部,原先可是东胡部至少排进前三的大部落,现在,却被打发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可见,阿固部已经要衰落了。” 贺兰雄点头道:“阿固一部在东胡内争之中站错了队伍,哪怕阿固怀恩反戈一击,保住了阿固一部分元气,但失去索普的眷顾那是自然的,像在这种事情之中做错了事情还能幸存下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一般的情况之下,阿固一部的亲族都会被斩尽杀绝,部属都会被分给其它部落,现在还有事让他们做,只怕阿固怀恩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来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阿固部要成为你的对手了。”高远笑道:“我想,阿固部此来,不仅仅是押送周渊和第一批遣返的燕军吧,这一来,恐怕就要在这里扎下营来,与你唱对台戏了。” “来得正好,一头丧家犬而已,正急着在新主子面前立功邀赏,想必这必急切得很,却正好给我送上门来,以彼之头颅来染红吾的战旗,求之不得。”贺兰雄冷然道。 高远仰天大笑,“一语切中要点,不过也不要大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阿固部毕竟曾为东胡排名前三的大部落,实力强劲,即便伤了元气,随时也可调集起上万骑兵,而你的东方野战军集团,现在只有三千步卒,三千骑兵,实力之上,可是他们占优。” “都督不是说了,一个野战集团军,有六万编制么?”贺兰雄笑道。 “我是答应了,但要你能召到兵啊!只要你召到了,我便给你发饷,配备武器!”高远道。 “好啊!”贺兰雄指着对面,“在哪头,可有数万燕军战俘,第一批归来的便有五千人,不如留下,编入我东方野战集团军中如何?” “这可不行!”高远笑着摇头,“原来你将主意打在这个上头,我与檀锋有约定,这些回去的战俘,都要交还给他们。” “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咱们学他一回,还怕他翻脸不成?他敢吗?”贺南雄哧的一笑。 高远摆手,“现在还不是最后撕破脸的时候,该维持的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维持的,何必把话头给别人说?” “这些人可是燕军精锐,如果能拿下,定然能让我们的实力更上层楼。”贺兰雄不甘心地道:“你就这样舍得?” “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高远道:“就算留下这些燕军,他们也不见得心甘情愿听你指挥,他们可是成建制地被放回来的,如果你想将这样的战俘收到麾下,可别忘了现在在东胡境内,有超过五万名这样的战俘,如果他们不是被东胡人遣返,而是被你救回来的,哪又另当别论了。” 贺兰雄双眼放光,“都督,你狡滑大大的。” 高远淡淡一笑,这数万被东胡俘虏的燕军,可是大燕军队之中的精华,说他不眼馋,那是假的,想吞进去,却也要讲究一些方式方法,东胡通过正规渠道遣返回来的,自己不能伸手,但如果自己是从东胡那里抢过来的,那可就是自己的战利品,任由自己处置了,檀锋想要人,可以,找东胡人去要吧,与自己可没啥关系。 “都督,来了!”两人身后一步之处,孟冲突然手指前方,叫了起来。两人停住话头,转头望去,阿固部的大营辕门大开,上千骑兵自内鱼贯而出,列队于大营之外,而在他们之后,一队队身着燕军军服,但却赤手空拳的人从内里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他们每个人的右手,都被绳子串在一起,彼此相连,向着征东军方向行来。 “看样子,倒是吃了不少苦头。”贺兰雄摇头道:“瞧这一个个,面黄股瘦的,都跟竹杆一样了,都督,这些兵只怕要废不少,回去也顶不了大用了,我收回我先前的话,这些兵没用了,人瘦了,总会养得回来,但瞧他们这模样,却是连精气神也没有了。” 一侧的孟冲冷笑:“这些人,活着也是废物了,檀锋还指望他们回去能撑起燕军的脊梁,这个样子,顶多当个农夫,看来檀锋的算盘白打了。要我说,这些人简直就是军人的耻辱,数万人不战而降,当初要是破釜沉舟,与东胡人拼死一战,哪怕战死,也能换不少东胡人的性命,即便战败,也不失为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哪会有现在这样的耻辱。” 贺兰雄闻言苦笑,孟冲的话,让他想起了在霍兰山中,被秦将王逍诱杀的超过两万的匈奴骑兵,如果当初拼死一战,不见得会全军覆灭,而且拼着一战的话,便能将秦军拖在草原之上,那赵国赵牧便能击破涵谷关,更说不定能当场击杀秦王,那天下大势必定大变,大败而归的匈奴人,不定就有了一线生机,哪会像现在这样四处流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这种事情,事后想来都有无数种可能,但在当时那种情境之下,又哪里能想得到哪么多。如果事事都是料准,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四章 :唇枪舌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每五十人一串,刚好是燕军一个哨的编制,看着如同蚂蚱一般被拴着向己方阵营走过来的燕军,严阵以待的征东军士兵眼中不约而同的闪烁着屈辱和仇恨的目光,虽然这些燕军算不上他们的战友,但怎么说,以前也并肩作战过。 高远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串串从他前方走过的俘虏,东胡人以这种让燕人感到屈辱的方式交还俘虏,无疑是为了打击对面征东军的士气,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俘虏,高远在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落在东胡人手中,必然会遭受到非人的待遇,但这不是高远关心的。 人知耻而后勇,希望这些现在被打掉了精气神的俘虏们能重新振作起来,否则,他们人虽然回来了,但却没有了那股气儿,即便重整为伍,也与一支精锐,一支强军相距甚远了。 目光扫过又一队走来的俘虏,高远的目光落在了中间的数人身上,与其它人不同,这几个人没有低着头,而是站得笔直,每走几步,都会回头看一眼远方的匈奴旗帜,那眼光,高远很熟悉,那是仇恨。 总算还有些有血性的,这才是正常的,偌大一支军队,总不会全变成了那副模样,高远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那是一名校尉,虽然现在骨瘦如柴,但看他的骨架,以前应当是一个魁武的大家伙。 “下去之后,查查这个人!”高远的低声对身边的孟冲道。 “明白了!”孟冲点点头,“过了几百人,总算有几个像样的。我会派人去接触,如果此人有意,便将他弄过来。” “知道那头怎么交待么?我不想因此而引起什么冲突?”高远道。 “简单。”孟冲微微一笑,“他们在东胡人哪里呆了好几个月,营养不良。骨瘦如柴,病死几个太正常了。” 高远点点头,“甚好,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这一次要释放五千人,里头应当有不少这样的家伙,记住,我们只要这样的家伙,这些家伙心里装满了仇恨,给他们机会。他们会比我们的士兵更凶猛,对东胡人会更加残忍。” “是,都督!宁精勿滥。” 每一队俘虏走到征东军阵中,便会有士兵上来,割断他们手腕上的绳索,引着他们在后方列队站好,只有到了此时,那些俘虏兵的眼神里,才总算是有了一些神采。 五千人的俘虏兵很快便全部交接完毕。高远轻轻挺起了脊梁,眼光也锐利了一些,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根据约定。第一批释放五千人的燕军战俘,以及所有的高级将领。周渊,陶启功,熊本这些大将都将在接下来出场。 “周渊一门心思的想暗算都督。现在却是都督来接来回国,不知呆会儿看到都督您,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孟冲冷笑起来。一脸的幸灾乐祸。 “够了!”高远的脸色却并不好,眼睛看着对方的大营,嘴里道:“孟原,别忘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燕人,周渊的耻辱,并不仅仅是他的,也是燕国,也是所有燕人的,秦,赵,燕,数百年来都不曾停止过对多族的作战,但像我们这样,连太尉这样级别的官员也被生擒活捉的,却只是我们独一份儿,我们有什么资格高兴,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怎样狼狈的从东胡那地方逃回来的么?跟随我出征的七千健儿,最终回来的只有六成。其它的都葬身在东胡地域了。” “都督教诲的是,末将明白了!”孟冲低下头,“末将失言。”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我们再跟周渊怎么不对付甚至是仇恨,但在对付东胡人的战争之中,立场却是一致的。所以,这些燕兵的失败,也就是我们的失败。我们现在该想的是,怎样替他们报仇,而不是嘲笑讥讽。” “是,末将记下了。” “过来了,应当是他们了!”贺兰雄在一边低声提醒道,几人的目光转过去,便看到一行数十人正缓缓的从对方辕门步出,与先前那些被拴着的士兵不同,这些人都是自由的。 高远两腿轻轻一夹,战马四蹄迈动,向前奔去,贺兰雄与孟冲赶紧跟了上去,在他们身后,数十名亲卫亦是紧紧相随,一行人走到双方相隔距离的中线之上,便停了下来,高远翻身下马,向前走出一步,双手倒负在身后,静静地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近的这一行人。 都是老熟人了。 打头两人,一个自是大燕前太尉周渊,另一个则是经常往来燕国出使的东胡大臣图鲁,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燕军大将陶启功,而一侧陪着他的人,是另一名东胡大将颜乞。 东胡人个个满面红光,脸带喜色,而一众燕军将领,至周渊以下,则是人人脸色灰暗,虽然比起那些士兵来,他们的待遇显然要好上许多,至少没有瘦得那么形销骨立,但正如孟冲所言,他们没了精气神,从士兵当中,他们还看到了不少的愤怒,但在这些将领身上,他们看到的却只有颓废。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图鲁大笑,冲着周渊一拱手,“太尉,高将军想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听闻您与周将军还有一些个人恩怨,但这就不是我们能置喙的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祝您能平安回到蓟城,重掌大权,再上巅峰,指点江山。” 周渊眼睛微眯,此时此刻,图鲁居然还不忘来离间一把,倒真是无孔不入,但也正因为如此显形,反而落了下乘,直到此时,他灰暗的眼瞳方才闪过一丝丝寒光,昔日一国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凛然气势方才显露一丝。 “倒是要多谢图鲁大人的吉言,但有此日,必将再来东胡,与贵王会猎。” 图鲁吃周渊眼光一逼,不由一滞,身后颜乞已是冷笑:“只要周太尉愿意给我们送更多的奴隶来,我们欢迎之至。平素我们捕些奴隶,还得四处奔波,往往捉来的却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精壮都跑了个没影,难得周太尉这一次给我们送来了如此多的精壮,如果肯再来,我朝上至王上,下至平民,无不欢迎鼓舞。” 周渊闷哼一声,这一场。必竟是他大败亏输,颜乞以此相辱,他竟是无言以对,一拱手,转身掩面便走,路过高远之时,亦是连招呼也没有打,越过众人,直接向后走去。身后。燕军将领,一个接着一个的跟在周渊身后,急速离去。 高远身后的贺兰雄与孟冲大怒,贺兰雄甚至举起了马鞭。高远回过头来,摇摇头,又冲孟冲使了一个眼色,孟冲会意的点点头。掉转马头,随着周渊等一行人离去。 对面图鲁看到如此景象,不由眉花眼笑。冲着高远一拱手,道:“高将军,久违了,本想请了高将军到和林去做客,没有想到高将军跑得太快了,竟是滑不溜手,当真可惜之极。” 高远扬声大笑,“和林我自是要去的,不过这是往后之事,不提也罢,现在说来,只不过是徒费口舌,敢问图鲁大人,铁岭,克勒,克钦,克摩这几部尚还安好?” 高远此话一出,颜乞与鲁图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精彩,高远在与东胡之战之中,的确是狼狈逃走了,但逃走的过程之中,重创了铁岭以及克氏三部,现在克氏三部已经不复存在了,索普一声令下,受创严重的克氏三部,尽数并入了铁岭部之中,可以说,克氏三部的香烟传承断绝,便是拜高远所赐。 图鲁干笑一声,“高将军的确骁勇,不过来日方长,听闻现在高将军掌控了辽西之地,我王是高兴不已,恨不得马上便与高将军再度会猎,一较高下。想来我王请高将军去和林作客的日子不会太远,只望到时候高将军可不要再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了。” 高远手中的马鞭啪啪有声的击打着自己的手掌,笑吟吟的道:“我去了榆林两次,放了两把火,烧了榆林两次,和林我肯定是要去的,图鲁大人回和林之后,代我问一声贵王上,和林可准备好了足够的灭火之物么?” 听得高远所语,身后的贺兰雄与孟冲都是狂笑出身,第一次高远千骑奔袭,一把火将榆林烧成了白地,第二次,这二位也是亲自参与者,听闻高远出言讥讽,自然要将气氛烘托得热闹一点。 颜气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东胡军队虽然大败燕军,但偏生面对着眼前这个家伙,却几乎没有打过胜仗,便是这一次,还让他灭了三个部落,重创了铁岭一部。当下怒气冲冲地道:“高远,不要尽耍嘴皮子,我们总有在战场之上相见的一天。” 高远仰天长笑,“手下败将,安敢言勇,颜乞将军,要不今日我们便在走上几招?” 颜乞左手落到了腰间的弯刀之上,他的右手被高远所废,这些年苦练左手刀,如今也是大成,倒也不输右手,但他刚有所动作,图鲁已是伸手按住了他。 “高将军,如今你也是一方豪强了,这等匹夫之勇,何足道哉?颜乞将军可是千人敌,万人敌!岂能与你作匹夫之争!” “是么?”高远将话音拖得极长,“今日我只率了一千步卒,一千骑兵,颜乞将军,要不然我们就以两千兵卒为数,先斗上一场,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千人敌万人敌之术乎?” 高远愈是如此,图鲁便愈是惊疑,对方如此有恃无恐,不定有什么奸计在里头,这个高远滑不溜手,东胡诸部族与他交手,个个都吃了大亏,现在他出言相邀,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怎能让他如愿?颜乞是大将,如果因为莫名其妙的意气之争,而折在这里,不但大折东胡士气,回去之后也没法交差。 “今日是我们送还周太尉的大喜日子,却不是妄动刀兵的时候,高将军,就此别过,来日再决雌雄吧!”丢下一句话,图鲁一挽颜乞的手,转身便走。 “图鲁大人,高远欺人太甚!”颜乞气得发昏,“怎不让我与斗一场?” 图鲁冷冷地道:“颜乞将军,好勇斗狠,岂是大将所为,你已经在他手上吃过一次亏了,还不够么?两国相争,岂能意气用事,你想报仇,异日大可在战场之上找回来,现在我东胡上下一心,而他内外交困,连燕人都恨不得他快点死,你还怕不能报仇,那时捉了他回东胡,岂不是任你鱼肉。退一步海阔天空也。” “今日之辱,来日必百倍奉还!”颜乞恨恨回头,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高远。 “不过如此耳!”高远马鞭戟指,扬声大笑,在他身后,所有的征东军士兵齐声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再见周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牛栏山大营足够大,五千归来的燕军独自占据了营地一角,在他们四周,是全副武装看守的征东军士兵,这些刚刚从东胡归来的燕军,情绪极度不平稳,必须加以防范。除了不允许他们擅自离开营地之外,供应这些归来燕军的一应物资却是一应俱全,一样不少。 “想不到你会亲自去接我回来?”周渊看着对面的高远,苦笑着道。回到牛栏山大营,重新洗沐了一翻,周渊有些颓废的精神略略振奋了一些,但内心的尴尬和煎熬却不曾稍减半份,如果有选择,他情愿高远对他的到来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原本以为会是淳于燕过来。” 高远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您曾是燕国太尉,而我是燕国征东将军,不谈这上下属关系,总还有同袍之谊。” 听到前太尉三个字,周渊目光闪动,“你不记恨我?” “您说呢?”高远呵呵一笑。 周渊点点头,“这才是正理,不过高远,我现在倒更是高看你一眼了,公是公,私是私,你倒分得清楚。” “这没有什么不好分的,东胡人今天送你归来,打得是我大燕的脸,我自当回击。” 周渊沉默片刻,“我虽然羁于东胡,但却也知道不少关于你的信息,你还自认为大燕之臣?” “为什么不认!”高远笑了起来:“我亦是燕人。只是我有些奇怪,周太尉,你为什么一直要算计我?不管是在以前蓟城,还是这一次的东伐之战,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 周渊呵呵一笑,“高将军。我的目的一直都是要将叶天南压服,在蓟城,只是为了将他拉下相位。而东胡之战,却是不想叶天南在拥有琅琊郡这样的富裕之地后。还有你这样一位手握军权的将领在外,所以,对付你,只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情。不过现在看起来,我竟是本末倒置了,叶天南来是最大威胁,你才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在渔阳郡的时候,我一定会想个法子直接将你除掉干净,而不是让你一步步坐大。” 他叹了一口气,“现在看起来,对燕国威胁最大的不是东胡,反倒是你了,高远,你也无需掩盖,更不需巧言辩解,有些东西是瞒不了明眼人的。你的目标从来都是颠覆燕王朝,如果说东胡人只不过是一些打家劫舍的强盗,你却是要剖腹剜心的凶手。” “周太尉落到了如今田地。还在想着这些没用的事情么?”高远冷笑,的确,事情到了今天这一地步,落在周渊这等人眼中,自是无需隐瞒,也隐瞒不了,“周太尉恐怕还不太清楚燕国如今的格局吧?” “正要请教。”周渊点点头,“我在东胡,他们只会告诉我他们想让我知道的事情。对于如今大燕的政局,我还真是不大清楚。” “如今周玉担任着燕国太尉。檀锋任御史大夫同时统领燕翎卫,正在竭尽全力协助燕王收回分封给贵族的领地。如今燕国境内,除了渔阳,河间,辽西之外,已尽数被燕王拿了回去,燕国,已经正式开始实行君王集权的郡县制了。您的领地,宁大夫的领地,已经被折分成了十数个直辖县了。”高远幸灾乐祸地道:“周太尉,您可算是一无所有了。” “可还平静?”周渊问道,“如此大的动作,国内没有反对的声浪?” “反对?”高远哈哈一笑:“有您的得意弟子周玉的通力协作,掌控着燕仅存的军队,敢反对者,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现在只剩下我控制的区域和实力强劲的渔阳郡,其它的贵族领地都已不复存在,渔阳郡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周渊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能使燕国强大起来,我亦无话可说,但愿他们没有做错,不会使燕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倒是心胸宽广。”高远呵呵一笑,“看来这一次东胡之行,你收获不小,不过宁则诚马上就要被燕王明正典刑了,不知周太尉作何感想?” 周渊霍的抬起头,两眼之中充满了惊讶之色,“宁则诚?明正典刑?杀他?” “当然!”高远点头道:“已经诏告天下了。” 周渊一下子沉默下来。 “现在您该知道为什么是我来接您,而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淳于燕却不见踪影了么?”高远盯着周渊,问道。 “他们也想杀我?” “更准确的说,他们不想让你活着回到蓟城。”高远道:“你与宁则诚不同,你在军中影响很大,军中门生子弟众多,这一点宁则诚无法比,宁则诚掌控的燕翎卫已经完全被檀锋所控制,但周玉却无法完全控制军队,军队的规模,毕竟不是燕翎卫能比的,所以,你不可能被明正典刑,光明正大的杀死,那就只能用些魃魃伎俩了。如果我料得不错,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死在我辽西境内,这样,给我高远的头上再抹上一点屎尿。” “这便是你来接我的原因?” “虽然我也很想你死,但我不想你死在辽西。”高远毫不掩饰自己对周渊的厌恶,“所以我必须亲自来,因为这一次来辽西主持这件事的是李云聪。” “李云聪?”周渊一惊,反问道。 “不错,此人已经投靠檀锋了,他的本领,想来周太尉也是知道的。此人一到辽西,便刺杀我与另一位征东高级官员,险些儿便让他得手。”高远道。 周渊冷笑起来,“即便我现在落魄了,但也不是几个刺客能近身的?” “我知道周太尉身边的亲卫都不是泛泛之辈!”高远道:“但如果您的这些亲卫当中,也有不可靠的人呢?” “这不可能!”周渊矢口否认。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你以前可曾想过周玉会在背后插您一刀,反戈一击?”高远不介于在周渊的伤口之上狠狠地洒上一把盐。“所以周太尉,您在辽西境内的安全,由我来全权负责,您的亲卫,都将被排除在之外,等出了辽西境,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周渊突然觉得浑身泛起一股无力感,默叹一声,今昔不同往日,高远虽然是要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但其行事之间,却是满满地充满恶意。但他却无法拒绝,也根本不可能拒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你!”心中暗叹,但周渊毕竟是武将,倒也放得开。 “好,希望这段时间,能与周太尉相见甚欢。”高远击掌笑道:“此事撇开一边,周太尉,我见跟随您回来的诸将之中,怎么不见了熊本将军?” “熊本不愿回国,他要呆在东胡,什么时候最后一批被俘的燕军被释放回国,他就什么时间回来。”周渊有些惆怅,心中却知道,熊本已经与他彻底分道扬镳了,在与东胡的最后一战之中,自己为了让周玉能脱身而回,下令前线不明内情的熊本率本部人马发动了不惜代价的一战,熊本麾下,死伤惨重,十停这中剩不下一二停了。 “看不出来熊本将军倒还是一条汉子,比这些跟着你回来的将领们要有胆色多了。”高远击节叹道:“熊本,还有那个胡彦超,周玉,太尉麾下原本人才济济,可惜这一仗却打成了这般模样,太尉,你在东胡一呆数月,不知可有什么较为特别的事情,能否相告呢?” 周渊目视高远片刻,点点头:“想必接下来,你与东胡便要开战了,看在这一点上,我倒是愿意坦承相告,如果你真能击败东胡,那也算是替我复仇了。” “不是击败,而是彻底灭亡他们!”高远笑道。 周渊摇摇头,他是不相信高远能做到这一点的。 “我在和林,倒也没受到什么拘束,可以随意走动,东胡政局正在发生剧烈的动荡,索普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倒与姬陵差不多,部族势力被急剧削弱,东胡王庭的宫卫军急速澎胀,可以想见,接下来的数年之间,原本分散的部落联盟会变成一个高度统一的中央政权。”周渊道:“如果让东胡形成了这样一种体制,只怕就会成为一个极可怕的敌人。” 他看向高远,突然笑了起来,“所以我是真希望你能与东胡多打上几年,这样,大燕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来重新壮大自己。高远,你可要多支撑几年。” 高远大笑,“不劳太尉劳神。” “索普挟此次击败我大燕的威名,再加上阿固等部族实力大伤,做起这事来,几乎便没有什么阻力,这也是我看好他能成功的原因。” “此人的确雄才大略,不输米兰达!”高远点点头,并不因为对方在自己手下吃过败仗便轻视对手,“此人正在筹谋着整个东胡的大变革,从游牧转向农耕,虽然最后效果如何还不知道,但敢这样做,已经值得敬佩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需要注意!”周渊突然道,“东胡境内虽然有丰富的矿藏,但他们冶铁练铁的水平低下,原本不足为虑,但我在和林,看到了齐国的大批工匠,以及为数不少的齐国人,虽然他们极力掩饰,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军人,如果我所料不差,齐国与东胡已经狼狈为奸了。” 高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这件事情,却是值得他重视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后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周渊所提供的这一情报,由不得高远不重视,东胡铁骑虽天下无双,但他们有着致命的弱点,虽然矿藏丰富,但他们缺乏冶炼钢铁的技术,作战武器主要以弯刀,弓箭为主,比起中原各国五花八门,功能各不相同的武器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多年以来,中原各国对待这些夷族也是报着非我族内,其心必异的态度,这些技术是一直对东胡封锁的,而齐国一旦与东胡联起手来,通过齐国,东胡人就能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这些技术,从而在兵工产业之上,实现一次质的飞跃。联想到东胡大量购进农具,高远似乎看到一个崭新的东胡,正在他的面前缓缓崛起。 齐国的工匠可以提高东胡人的技术水平,齐国的军人出现在东胡,就更加值得提防了。东胡人以骑兵纵横天下,步卒一直可有可无,在东胡的军队体系之中,步卒更多的承担着后勤的任务,极少被派上正面战场作战,而像中原各国,因为骑兵不易组建,更多的则是发展起了步骑协同作战的模式,齐**人出现在东胡,不会有别的事情,肯定是协助东胡人训练他们的步卒,一旦东胡的步卒也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的话,那东胡的军事实力,必然再上一个新台阶。 “齐国?”高远哼了一声,心里已是怒极,齐国插手东胡,这简直就是拿着大棒子在砸自己的脑门儿。 “叶天南时代,依靠着齐国的支持,带着姬陵重返燕国登上燕王宝座,齐国田单满以为可以从燕国得到偌大的好处,谁知道叶天南上位之后,立刻与齐国翻脸,不但先前的承诺都赖掉了,后来更是险些与齐国开战。齐国想嫁公主为燕王后也泡汤,齐国焉能不怒?这一次燕国适逢大变,齐国岂不会乘机来趁火打劫,帮助东胡强大,便可以牵制住燕国的有生力量,然后他们自可以遣军北来,狠狠地咬燕国一口?”周渊缓缓地道:“或许现在齐国正在调兵遣将了,周玉檀锋一个应对不好,便会损兵折将,失地失城。” 齐国或许会趁着燕国现在虚弱不堪发动一次战争。夺取燕国一部分土地,但这并不在高远的考虑范围之内,那是燕国朝廷应该考虑的事情,他需要面对的是东胡现实的威胁。 “他们走得是水路!”高远突然冒出一句。 “当然是水路。”周渊道:“从陆地之上到东胡,要穿过我们燕国,哪怎么可能?从齐国走水路到辽东,顺风的话,一趟不过十几天就好了。” “齐人对东胡的援助不会在短时间内就终止,而东胡人得到齐国的援助。或许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如果燕国派军在海上拦截,倒是可以切断他们之间的勾连。”高远看着周渊,道。 “说来容易。但做起来可就难了!”周渊摇头道:“我们大燕历来都视东胡为最大敌人,军事上也以东胡人为主要对手,根本就没有水师,而齐国。却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在各国之中,也只有楚国能与之相较。” 高远龇牙笑了笑。这个时代,所谓的水师,也就是船上装着士兵,相互接战,还限于最原始的接弦战,两条船靠帮,然后士兵跳到对方船上厮杀,直到将一方砍光为止,只可惜自己这疙瘩,根本就没有一个出海口,不然倒是可以打造一支真正的水师出来。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 有些事情,或许可以早些着手。 “太尉的老家在汾州,这一次回国之后,是继续居于蓟城呢,还是准备回老家去呢?”高远笑问道。 周渊自失的一笑,“如果有可能,我自然是想回汾州去,难不成还留在蓟城,让人看笑话么?不过这也要活着回去才成吧?你刚刚不是说,有人不希望我回去吗?” “当然,你如果活着回去了,某些人肯定为极为难的,不过在辽西境内,我可以保证太尉的安全,当然,出了辽西,我就无能为力了。”高远道。 “出了辽西,他们也就不会下手了。”周渊沉吟片刻,“或许,我可以表现得聪明一点。” “太尉真是聪明人,早些表明态度,或者可以安度余生。”高远两掌一合,大笑道。“如果太尉真能安然回汾州养老,将来某个时候,我们或许还会打交道的。” “高远,这你就想当然了,即便我回到汾州,我也不会支持你的,更不会帮助你。”周渊摇头道。 “我所说的与政治无关,也许只是单纯的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高远笑道。 “生意?”周渊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高远半晌,突然想起汾州的地理位置,霍地站了起来,“齐国水师?” 高远笑着点了点头,周渊不愧是一头老狐狸,自己才刚刚起了一个头,他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汾州临海,海边的人自然要靠海讨生活,船自是少不了的。 “到时候再说吧,这件事情,我想太尉不会排斥的,必竟,这于大燕,也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齐国想咬燕人一口,也许,我能帮助燕国反咬他们一口。”高远道。 “这,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周渊凝视着高远,问道。 “太尉,您莫非糊涂了么?齐国帮助东胡,自然就是我的敌人,打击齐国水师,便可以削弱东胡从齐国那里得到更多的帮助,这于燕国,于我,是两利的事情,太尉不用想多了。”高远笑着站了起来,“太尉不妨考虑一下,不急着答复,等您能回到汾州之后再说吧。” 周渊默然点头,站了起来,拱手道:“如此便告辞了。” “太尉早点休息吧,关于您在辽西境内的安全问题,明日曹天赐会向您来禀报我们的全盘计划,希望您能大力支持。”高远微笑着拱手送客。 周渊走不久,孟冲便悄然地出现在高远的面前。 “怎么样?” “都督,末将派人去接触了那些士兵,不出都督所料,这些人都不愿意就此耻辱的回去,他们想留下来,想都督给他们一个机会。” “大约多少人?” “我接触了几个校尉军官,据他们所说,不下五百人。”孟冲道。 “这么多人?”高远略有些惊讶,“人数太多,倒有些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都督!”孟冲笑道:“统统报一个暴病身亡,就算他们知道其中有鬼又怎么样?还敢跟我们较真不成?就不怕惹恼了我们,五千人一齐扣下来?更何况他们还要为以后考虑呢?五百人,十分之一罢了,他们不会为了这十分之一的人,便与我们叫板的。” 高远笑着点头:“你说得对,倒是我小心得有些过头了,那领头的几个,你都带来了?” “带来了,都在屋外候着呢!” “叫他们进来吧!”高远道:“只要他们有心杀敌,我倒不吝于给他们这个机会。” 孟冲退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带着三名身着校尉军服的燕军军官走了进来。三人一进屋中,二话不说,当即便跪了下来,大声道:“请将军给小人等一个杀敌的机会。” 高远扫了他们一眼,其中便有白天他看到的那个颇为魁梧的大汉,看那身板,好好地养上几月,绝不会输给虎头的那家伙。 “你们可想清楚了,留下来,不是不可以,但在短时间内,你们可是回不了家了,你们的家人甚至会得到你们已经死亡的消息,什么时候能回去,那可就说不定了。”高远淡淡地道。 “将军,小人等想清楚了,与其这样耻辱的回去让人嘲笑,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死在外头,家里人还能抬得起头来,这样回去,家里人只怕连头都抬不起来。小人愿意留在辽西与东胡人战斗,不灭了东胡人,小人誓不还家!” “小人也是!” “小人也是!” 另外两个大汉也抬起头来,大声道。 高远哈哈一笑,走了下来,亲手扶起他们三人,“好,既然尔等有如此决心,我便成全你们,让你们留下杀敌。来,起来,先说说你们的名字。” “小人朱仝。” “小人杨富贵!” “小人柳叶飞!” 孟冲在一边道:“都督,这三人,原来都隶属于熊本将军麾下,在征东之战中,属于先锋前军,这支军队损失惨重,像他们三个,原本都是前锋军中校尉军官,但他们所属的部队十不存一,像这一次愿意留下来的,极大一部分,都是这支军队中的人。” “熊本将军不愿遣返,而愿意留在东胡与剩下的士卒同甘共苦,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汉子,一个好军官,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军官,果然与众不同。”高远点头赞了一句熊本,“听说你们联络了五百余人?” “是。”朱仝点头道:“除了我们三个的老部下外,其它兄弟部队中也有一些人愿意留下来,合计有五百余人。” “孟冲,你去安排,将这五百多人都给我留下来。朱仝,这五百人我也不打散,就由你来统率,杨富贵与柳叶飞辅助于你。我也不瞒你们说,我征东军与东胡的战事,一触即发,你们想要复仇,便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只要肯战,有的是仗打。”高远扬声道:“也许,将来你们还有衣锦还乡的一天。” “多谢高将军!”三人大喜过望,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可比他们预料之中的要好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回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数天之后,自蓟城而来的迎接这批自东胡返回士兵和将领的官员才姗姗来迟,这个叫邓公明的官员,以前藉藉无名,看来也是这一次燕国内变之中的受益者。 对于大燕的前太尉周渊,邓公明倒是极为有礼,“太尉,卑职奉命前来迎接太尉归朝,周玉周太尉请我向您致歉,因为齐*队最近动向频频,周玉太尉怀疑他们有进犯大燕的可能,必须要有所应对,是以不能前来亲迎太尉,还请太尉恕罪。” 周渊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周玉是周氏本族人,哪怕只不过是一个旁枝末族,但总也是周家人,是以当他表现出在军事之上的才能时,周渊便大力扶持,如果没有周渊的一力力捧,周玉如何能以这个年纪,便在军中坐到了如今的地位,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却是这位他视为嫡系中的嫡系的远房侄子,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刀。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周氏一族,自己这一脉的嫡系一族,这一次恐怕是难逃劫难,但好歹周氏不会因此而没落,没了自己,还有一个周玉,周氏不会像宁氏那样一败涂地,一蹶不振。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国事为重,我一个败军之将,卸职官员,也不敢劳动堂堂一国太尉前来迎接。”周渊淡淡地道。 邓公明有些惶恐,他刚刚被提拔上来不久,对于这位以前声名赫赫的太尉,骨子里仍然有一种畏惧。 “太尉言重了。太尉羁留东胡,周玉周太尉是日夜忧心啊。” 周渊嘿了一声,却是不置可否。邓公明不敢再与他对面。转而对周渊身旁的孟冲道:“有劳孟将军了,下官请拜见高远高将军。” 孟冲大大咧咧的一挥手,“我家都督早就离开这儿了。都督日理万机,来见周太尉一面就不知累积了多少公文。哪有空在这儿等着你。来人,将兵册交给这位邓大人。” 听了孟冲的话,邓公明又羞又恼,孟冲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高远来见周渊,但不会见你,因为你没资格。别看他在周渊面前惶恐,胆怯。但在孟冲面前,却自觉身份要高了不少,怎么说自己如今也是大燕的上大夫之一,你一个微末小将,居然也敢大厥词,一挺腰杯,正想发作,一边的周渊淡淡地插了一句话,“邓大人,这里可是辽西。” 周渊一句话。陡地让邓公明反应过来现在征东军与朝廷的现状,高远根本就不尿蓟城,甚至已经摆明了一种敌对的架式。自己要是不识相,惹恼了这些大头兵,一刀子砍了自己脑袋下来,蓟城的反应多半是再派一个官员来,而不是替自己伸冤报仇。 当下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气,接过燕军的兵册,一看头里的总数,便不由为了颜色,五千燕军的总数。已经被一支粗粗野之极的改成了四千五百之数,那一道狂野地划去原先数目的墨杠。让邓公明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孟将军,东胡人释放的应当是五千人。为何却少了数百人?”他将兵册举到孟冲的面前,大声质问道。 孟冲抬起眼皮,瞟了一眼,不以为然地道:“怎么啦,死啦!” “这怎么可能?”邓公明大声咆哮起来,“东胡人释放他们的时候,还是五千人,这才过了几天,就死了几百人?他们是怎么死的?” 孟冲咳漱了一声,啪的一声,一口浓痰直接标到地上,看得邓公明眼角一阵乱跳,“怎么死的?胀死的!” “你说什么?”邓公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死的?” “我说胀死的!”孟冲提高了音量,“邓大人,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士兵一个个都饿得皮包骨头啊,显然是从来没有吃饱过饭,咱家都督一看这样子,就生了恻隐之心,这都是燕人啊,都是咱们的袍泽啊,怎么给饿成了这个样子呢?于是就下令我们杀猪宰羊,肉哪是一盆一盆地往上端啊,白面馍馍那是一筐一筐地往上抬啊,就是想让这些可怜的士兵吃了顿饱饭,可哪里知道,这几百人许是饿得狠了,又吃得太多,就给胀死了!” 孟冲说得是一本正经,邓公明却是气得发疯,翻开兵册,更是眼前一阵阵发黑,里面的名册上,那一个个被划掉的名字,绝大部分都是基层军官,校尉一级的便有数十人,其它哨长,兵曹更是占了大多数,什么被胀死的,明显这些人都是被征东军扣下了。 他喘着粗气看着孟冲,孟冲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双手一摊,“邓大人,这事儿,我们是办错了,但也是好心啊,你要是痛惜这些人的死,不妨就去他们的坟前拜祭一翻吧!” 邓公明瞪着孟冲:“这些人都有家人在原藉,不知我能不能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 “当然可以啊!”孟冲一挥手,“来人啊,去将前些天下葬了的那些燕军士兵挖出来,遗体烧了,捡些骨灰让这位邓大人带回去。” 外头传来响亮的应答声,邓公明一下子便懵了,这些人要是真死了已经下葬,因为自己再被挖出来,那可是要被人咒祖宗十八代的。 “够了!”一边的周渊低吼了一声,孟冲是无耻,这位邓公明则是无能,既然心中明白这些人都被高远截留了,难道还能要回来不成,最明智的方法,就是装作不知道,难得糊涂,这样也就保住了自己的颜面,几百人而已,真要惹恼了高远,一股脑儿地全扣下来,你能奈他何? “走吧!”大袖一拂,向着屋外走去,邓公明脸色发紫,跟在周渊身后,向外急步而行,显然,他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不过明白的晚了一些。 近五千燕军,开始从牛栏山大营向外开拔,与刚释放时不同,在牛栏山在营,高远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件冬衣,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燕军为东征准备的,现在还给他们一些,高远倒也不可惜。至少能收获这些大头兵的感激,这些人回去,不论是还回到兵营当兵,抑或是就此退役回家务农,能帮自己传传仁慈的名声,那也是不错的。 随行的征东军是由贺兰雄麾下将领贺兰捷所率领的一千骑兵,这一千骑兵,既是保护,也是押送,必竟是数千人的队伍,要是中途出了什么乱子,也是极麻烦的。 虽然天气寒冷,道路尽被积雪所掩没,但好在也冻得结实,这些好不容易得返故国的士兵们急于返家,走得倒是不慢,一天下来,竟然走了将近百里,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远处扶风的城墙,眼见着已经快要天黑,邓公明便下令全军扎营。 大军不可能被放进扶风城内,但像周渊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是不会在城外硬捱苦寒的,早已得到消息的扶风新任县令刘新已经带着县内各级官员,迎了出来,亲请一众高级官员进城内休息。 城内,早已腾空的驿馆内,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用品,洗了一个热水澡,用过了丰盛的酒宴,邓公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里地龙烧得极旺,一走进房间,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刚刚喝了不少酒的邓公明,顿时觉得浑身都是燥意,脱掉外头的棉袍,坐在桌边,自取了一杯茶水,一口饮尽,一杯凉茶下肚,燥意这才平复了一些。 这个扶风县令刘新倒是一个一个知趣的人,比起孟冲那个武将有礼多了,邓公明在心中暗自道,大头兵,就没有几个知礼的。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什么人?”邓公明发声问道。 “邓大人,我是驿馆的驿卒,给您送热水过来了。”外头传来一个谦卑的声音。 “嗯,进来吧!”邓公明很是满意,这个驿馆的服务,比起蓟城内的那些驿馆都要周到的多,知道老爷一天骑马奔波,疲乏得紧,这个时候,好好的烫一烫脚,去去乏,美美的睡一觉,明天,便又可精神抖擞了。 这一次出京,是檀大人亲点自己前来迎接周渊周太尉,哦,应当是前太尉,自己可得小心在意,千万不能学了那陈茂言,押送叶氏夫妇上京,结果让叶氏夫妇横死在车中,让上到王上,下到檀大人,都险些无法下台,许茂言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官职一撸到底,现在已经成了燕翎卫最普通的一个探子,数十年的功果,一朝尽付流水。 说是迎接,但实际上是押送,这一点邓公明亦是清楚得很,对这位周太尉如何处理,朝中还没有定论,周玉周太尉和檀大人都保持了沉默,王上也没有明言,倒是朝中其它人吵成了一团,到现在也没有论出个所以然来。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得小心地伺候好这位前太尉,哪怕他下野了,哪怕他有罪,但周玉周太尉可也是周氏一族人,哪所现在他与周渊两人已经成了陌路,但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周字,出了问题,只怕周玉周太尉会借机找自己的麻烦,好给周氏族人一个交待,哪自己可就冤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不速之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驿卒一手提着一个木盆,一手提着热气腾腾的木桶走了进来,进得门来,放下手中的物事,转过身去,又将房门掩好。 “将水倒在盆里便好了!”邓公明坐在椅上,除去了靴子,又脱下厚厚的袜子,伸手揉了揉脚板,道。 “大人,小人有一手按摩穴道的本领,不知大人要不要试一试?”驿卒垂着手,低着头,声音之中带着讨好。 “哦,你还有这手本领?”邓公明大为惊讶,抬头看了一眼驿卒,可惜驿卒所站位置,正好背光,他又低着头,却是没有看清对方的容貌,足底按摩,在蓟城,也只有那些上好的堂子里才提供这样的服务,邓公明亦去尝试过,那一遍按摩下来,当真是遍体舒泰,只不过是收费也的确高了一些。 那些地方,提供按摩的都是一些容貌姣好的女子,不过在扶风这种小地方,有人会这个玩意儿已经很不简单了。 “好,好,那本官就让你服侍一回,按得好,重重有偿。”邓公明兴致勃勃地道。 驿卒弯腰蹲身,端起热气腾腾的脚盆,放到邓公明的身前,脚没入热水,邓公明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 驿卒蹲在他的面前,手伸入水中,轻轻地替邓公明揉洗了片刻,抬起对方的脚,擦干水迹,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翘起大拇指,对准脚底一个穴位,轻轻一按,一股酥麻顿时只传到心里,邓公明长长的哦了一声,舒坦的闭上了眼睛。 “邓老爷,这些日子想必烦燥难安,虚火上升吧?是差事有些麻烦?”驿卒笑道。 邓公明嗯了一声,忽地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驿卒,安敢打探自己的公事,也太不懂规矩了,霍的睁开眼睛。便想训斥对方几句,恰在此时,那驿卒也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驿卒脸上满是笑容,邓公明却如同被雷电劈中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哪里。半晌,一只手抬起,指着驿卒的头,“你。你……” 驿卒的手按着邓公明的腿,如果不是这样,这个家伙这个时候铁定会跳起来。 “邓大人,安静!” 邓公明紧绷的肌肉慢慢地放松下来,只是看着对方。眼中仍然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问道:“李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大人,自然就是潜入辽西的李云聪了,他奉檀锋之命潜来辽西完成两项任务,一个就是刺杀严圣浩,另一个就是干掉周渊。 第一个任务已经失败了。严圣浩虽然受了伤,但性命无碍,当确认这一点之后,李云聪毫不犹豫地便离开了积石城的控制范围,像严圣浩这样的征东府高官,你没有把握住机会。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给你,如果有,那也绝然是陷阱。 李云聪丝毫没有想过完不成任务的后果,他只是知道,此事已经不可为。 征东军的监察院正在满世界地打他。他却无事人一般出现在了辽西城。 “我在这里,自然是奉了檀统领的命令。”李云聪无事人一般,不紧不慢地替邓公明按着脚底的穴位。 “积石城外刺杀严圣浩的事情,是你做的?”邓公明问道。 “可惜,没有成功,让这叛贼逃脱了。”李云聪遗憾地道:“我低估了高远对于危险的直觉性,当然,如果不是部下行动时有误差,其实还是能成功的,他们将手里的弩箭分散射向了数个目标,如果当时所有的弩箭集中攒射严圣浩的话,他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说到这事儿,李云聪到现在仍然感到很恼火。老一发的燕翎卫被清洗得很严重,自己这一次来,带的却不是自己用惯了的心腹用下,一帮新丁,做事的时候,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这让他泛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你来找我干什么?”邓公明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被李云聪这样的人盯上,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李云聪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他魂飞魄散的话,“上头的意思,是绝不以允许周太渊活着进入蓟城,所以,他必须死,而且要死在辽西境内。” “这不行!”邓公明立刻道:“周太尉如果死了,我怎么交差,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么?” 李云聪嘿然一笑,“邓大人,你莫非糊涂了么?周渊不死,你才难以交差,如果他死了,短时间内,或许会让你受些委屈,但从长远来看,你做下这事之后,檀统领还记不得你么?” “周玉周太尉岂会放过我?”邓公明颤声道。 “如果没有周玉周太尉首肯,檀统领岂会任意做下这样的决定?邓大人,周玉周太尉现在已经是周氏一族的领头羊,如果周渊回去了,周太尉如何自处?而且周太尉已经与周渊分道扬镳了,难不成你还认为周太尉会维护他不成?”李云聪笑咪咪地换了邓公明的另一只脚,继续按摩起来。 “杀了周渊,你我如何脱身?” “邓大人何必担心如何脱身?你是蓟城派来的特使,莫不成高远还敢扣留你不成?而我,更不用你担心了,就算不能脱身,落在对方手里,你也不要担心会牵扯到你。”李云聪淡淡地道。 “李大人,你……”听到对方语气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邓公明不由一阵悸然,蓦地想起李云聪的出身,顿时明白了过来,李云聪是无路可退。 “你想让我怎么做?”他问道。 “我在积石城外行刺严圣浩,已经惊动了对方的监察院,或许他们也猜到了我有可能还要刺杀周渊,所以现在周渊身边防护严密,我根本无法走近到周渊身边,你要做的,便是将我带到周渊房中就可以了。”李云聪替邓公明擦干净了脚,拍拍手,却仍然蹲在地上。 “据我所知,在周渊的房中,仍然有两名亲卫。”邓公明道。“一旦动手,必有动静,外面的护卫就会破门而入,你哪有机会得手?” “只要进了周渊的房门,我就有机会,而且机会很大!”李云聪微笑着道:“对于杀人的本领,我还是有几分的,两个亲卫而已,我完全可以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得手,至于后面嘛,反正我只要杀了周渊,能不能逃出去,便听天由命了,而你,事后只消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 “你真这么有把握?”邓公明疑惑地问道。 “当然,邓大人,你也应当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这几十年,我一直就在干这个!”李云聪站了起来,眼中的笑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邓公明激凌凌的打了一个寒战,檀锋和周玉要杀掉周渊,如果自己不肯附和这个李云聪的意思,只怕回去之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突然后悔起来,当初这个任务派到自己头上时,自己还以为这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谁知道,却是一个大大的火坑,现在由不得自己跳不跳下去,而跳去之后,能不能爬起来,却是一点底也没有。 “那个箱子里有我的一些便服,你我身材差不多,且穿上吧,我带你去见周太尉。”邓公明横下一条心,周渊已经过气了,而自己却是万万不能得罪新科太尉周玉与御史大夫檀锋的,否则,不仅自己难以善终,只怕连家人也会受到牵累,更何况,此事之后,自己也不见得全有性命之忧,正如李云聪所说,自己可以完全推到他身上,声称自己是受到了他的胁迫。 片刻之后,邓公明带着李云聪出现在了周渊所居房门之外。 “邓大人!”门外,一名卫兵迎了上来,“时候不早了,不知这个时候邓大人过来有什么事情?” 邓公明脸上带着笑意,“是这样的,明日我们便要出发,但这四五千人的后勤啊什么的一些繁杂事务,我想来请示一下太尉,我是一个文官,这些东西,实在有些搞不懂,周太尉戎马一生,这些事情却是门儿清,我想请教太尉一翻,这样免和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手忙脚乱而误了行程?” “这位是?”卫兵看向邓公明身后的李云聪。 “他是我带来的吏员,正是负责军队后勤调拨的,带他来向太尉禀报,可比我说得要清楚多了。” 卫兵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邓大人,您请吧,太尉还没有歇着呢,你再晚来一会儿,可就不成了。” “多谢多谢!”邓公明点头示意,与李云聪两人向着房门走去。 在他身后,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卫兵,此时脸上却露出了奇异的笑容。站在哪里,凝定不动,背在身后的手,却做了几个手势。做完这几个手势之后,那名卫兵紧跟着两人走向了门边。 邓公明轻轻敲响了房门,“周太尉,邓公明求见!” “公明啊,请进吧!”内里,传来了周渊沉稳的声音。 邓公明只觉得一颗心咚咚的跳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李云聪,伸手推开了房门,屋内的灯光,一下子将两人照亮。 第五百五十九章:死节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周渊的这间房子比起邓公明所住的那一间要大得多,中间用屏风隔开,外间用来会客,内里才是休息的地方,邓公明推门而入,眼眸之中,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外间,不由一愕。 “太尉,您休息了么?”他问道。 屏风后传来周渊淡淡的声音,“倒没有休息,李云聪李副统领,别来无恙?” 周渊话音刚落,邓公明肩头一沉,整个人便如同一个皮球一般被扒到了一边,双腿一软,已经狈狈不堪的作了滚地葫芦,而他倒下去的过程中,看到在他身后的李云聪手中多了一具黑黝黝的骑弩,手臂扬起,哧哧之声不绝于耳,三枚弩箭鱼贯而出,卟卟有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了屏风。 弩箭出手,李云聪丝毫没有停顿,整个人向前疾扑,藏在长袍之下的佩刀如同一汪秋水,映着屋内的烛光,向前直刺而去。 李云聪刚刚起步,屋中间的那扇屏风已经凌空飞起,劈头盖脸砸向李云聪,屏风之后,一道人影似闪电,如流星,紧跟而来。 刀光如虹,飞起的屏风被绞得粉碎,两条人影纠缠到了一起,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点点火星在两人之间飞溅,倒在地上的邓公明撑目结舌地看着两个斗在一起的人,那人身着周渊亲兵的服色,但此时的身形,他愈看却愈象一个人,一个他刚刚见过不久的人。 他不应该在这里。 但他却偏偏出现在这里。 邓公明有些绝望地越过两个激斗的人的身影,屏风已碎,周渊自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此时,这位昔日名震天下的太尉只是身着一身普通的棉衣。坐在椅子上,两眼之中,透出的却是悲哀的神色。在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提着一面盾牌,盾牌之上,先前李云聪射出去的三枚弩箭还插在上面。 一切皆在对方的算计当中,可笑李云聪还自以为得计,认为十拿十稳,却不想对方早已布置好了圈套,就在这里等着翁中捉鳖呢! 该死的李云聪,自己找死不说。还将自己也陷进了里面,这下好了,用不着等到回蓟城周太尉和檀统领收拾自己了,自己在这里不要交待了。 想到这里,他浑身颤抖,怎么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直到背脊靠着了墙壁,这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背脊靠着墙壁。目光转向屋中激动的两人。 邓公明不是武将,也不懂武功,但他能够看出。场中这两人可算得上是势均力敌,打到现在,两人腾转闪躲,竟然都在方寸之间,出手之快,以自己的眼光,根本看不清楚,只是凝神瞧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昏眼花。几乎要吐将出来。 李云聪没有退一步,可也没有向前再前进一步。 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火把一根接着一根亮了起来,一个个的人影被火把投射在窗棂之上。这里,已经被死死的围了起来,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钉子一般矗立在外头,却偏生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邓公明甚至听到外头火把的燃烧之声。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泪流满面。 兵器的碰撞之声突然密集了起来,一阵几乎连绵在一起的兵器交击与拳脚相交的声音之后,一声闷哼传来,正在急斗的两人,倏地分了开来。 李云聪退到了门边,但却没有回头,执刀的手垂了下来,两眼死死地盯着已经退回到周渊身前的那个亲兵。 “高远!?”他叫道。 周渊身边的亲兵笑了起来,他的手上,握着一柄一尺多长的三棱军刺,另一只手中,一只无柄薄刃在手指间灵活盘旋。 “李副统领好功夫!”这人自然就是高远,此时的他,身上的衣服破开了十数道口子,衣衫破碎,筋筋道道的垂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凄惨,但是他却在笑。 “功夫再好,还是不如你!”李云聪吐出了一口浊气,随着这口浊气的吐出,他腿一软,已是单膝跪倒在地,血迹自胸口慢慢渗出。那是一道长约尺许的血线。 “你心乱了!”高远摇头道:“高手相争,输赢就在一线之间,你心一乱,手上自然不稳,手上不稳,输就是一定的事情。” 看着对方,高远还是十分佩服,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这宾,遇到的第一个能与自己正面相抗而丝毫不落下风的人物,号称东胡第一猛将的颜乞,也远远不如他。如果不是他心乱了,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付出一点代价就击败他。 前世长时间游走在生死线上的高远,无论在怎么绝望的情况之下,都能保持一颗心古井不波,而这一点,对方却做不到。 就算对方心不乱,长时间斗下去,高远也有信心击败对手,但只怕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李云聪苦笑起来,“心怎么能不乱?苦心筹谋,却都落入对方算计之中,任务已经失败,又突然发现对手是你,心怎能不乱?” “你不该来的。”高远摇头叹息,“刺杀严圣浩失败之后,你就应当知道,你的任力,已经全盘失败了。我虽然设下圈套,但却没有把握你一定会来,你如果不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找到你。” “怎么能不来?”李云聪仰天长叹,“我之生死,非操之我手,上既有命,我便要想法设法完成,哪怕因此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哪怕这个命令是错误的?”周渊突然发声问道。 “我是燕翎卫,我只知执行,不问对错!”李云聪看着周渊,冷然道:“周太尉,当你下达命令之时,下属如果因为你是错误的就不执行,你认为这可能么?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有大燕数万大军覆灭于东胡,数万大军耻辱地成了俘虏了。” 周渊脸上掠过痛苦的神色,“吾即便有罪,也应付之国法审议,如此刺杀,哪里来的道理?” 李云聪哈哈一笑,不再理会周渊,转头看着高远,“以前听闻高将军武功独步天下,今日当真是见识了,盛名之下,果无虚士,我输得口服心服。高将军,我想请求你一件事,能答应我么?” 高远抬手,“请讲。” “请让我有尊严的死去!”李云聪昂起了头,“我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我自问我这一生,对得起大燕,作为一名燕翎卫,我不管曾级做过什么,但却一直希望大燕能够强大起来,以前也好,现在也好,都是如此!” 高远皱起了眉头,“何必要死?人生道路千万条,有无数条可供选择。也许另选一条,就是光明大道。”看着对面的李云聪,他已是起了爱才之念,此人的确是一个人才,如果能收为己用,那绝对是一大助力。 “我没得选择!”李云聪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那里的鲜血涌出来的已是更急了,“不过我仍然要感谢高将军你给我了选择的机会。宁大人倒台下狱,我投靠了檀统领,也不仅仅是为了家人的安全,更重要的是,檀大人所代表的仍然是燕翎卫,但是高将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在做什么,试问,我怎么可能背叛我效力了一辈子的燕翎卫而投靠到你的麾下来呢?我知道,你手下有监察院,而监察院必将成为燕翎卫的敌人。” 高远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你的请求,我答应你。” “多谢!”李云聪以刀拄地,站了起来,向高远认真地行了一礼,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胸前便喷洒出一片血迹。 他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都督!”举着盾牌的曹天赐有些担心,以李云聪的战斗力,外头的士兵可拦不住他。 高远摇摇头:“他的伤很重!” 伸出手去,拉开了门,李云聪踉踉跄跄地跨出门外,门外,一排排的士兵严阵以待,看到李云聪出现,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声大喝,手中刀枪瞬时之间举了起来。 屋内,高远摆了摆手,带队的军官会意的点头,大声喝了几句,士兵们立时向外退去,空出了一大块场地。 李云聪走到了院子当中,双腿一软,终于是坐倒在地,他竭力地坐直了身子,盘起了双腿,向着蓟城方向深深地,长长地看了一眼,手腕陡地翻转,没有丝毫犹豫,佩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腹。 高远,周渊,曹天赐走出了房门,没有人去看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邓公明。 “他虽然要杀我,但我还是很敬重他。”周渊看着跌坐在院子中的李云聪,“正如他所言,此人的确为大燕立下过汗马功劳。于大燕而言,他是功臣。本来我是想求你放他走的。但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为何?”高远问道。 “他如不投你,你必杀他,这样的人,你不会留着让他成为你的敌人。”周渊淡淡地道。 “太尉所言,正是我想。”高远毫不讳言,“他如不投我,我绝不会留着他,否则我也不会亲自来这一趟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闲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几乎阴沉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天空终于收起了厚重的铅云,久违的阳光知蔚蓝如洗的天空一泻而下,照亮了整个天地,耳边传来的是淅淅沥沥的水滴掉落的声音,那是树枝上,屋檐下那根根五彩缤纷的冰凌正在阳光的照射之下融化。积雪在一分分变薄,有些地方,顽强的野草正从积雪之中探出柔弱的小脑袋,在微风之中摇曳着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花草树木的枝干之上,如果细看,便可以看到一点点弱嫩的绿点悄然出现。 春天,终究是要来了。 所有人心情都很好,扶风县里的人都动了起来,农家开始整理农具,商人开始擦拭车辕,准备货物,雪一化开,商队便又可以大规模地行动了,整整一个冬天,除了实力雄厚的四海商贸没有停下行商的脚步,其它的一些小商行都开始了猫冬,春天来了,他们的春天便也来了。街头上的行人陡然之间便多了数倍,经营农器以及一些远行必需品的店子,生意立时便上升了好几成。 周渊在离开扶风县城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周太尉,李云聪已死,想来此去,周太尉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天赐将一路陪同您一直到辽西与琅琊的边境,琅琊郡现在的守备将军是胡彦超,那是太尉的老部下,想来到了哪里,就完全安全了,高远还有要事缠身,就不能相陪了!”高远向着周渊一抱拳,微笑道。 “多谢高将军一路相送。”周渊亦是抱拳还礼,放下手来,脸色却很是复杂,“我是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到了需要一个被我视为敌人的家伙的保护才能留下一条命来。世事沧桑,奇异,莫过于此。高远,你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高远豪爽地笑了一声,“各自立场不同,看问题的方面也自然不同,周太尉,以前我们曾经做过敌人,但现在,虽然还谈不上朋友。但至少可以和平共处了,在未来,也许我们还可以有合作的机会,谁能想得到呢?放在一年前,我也绝不会想到,会绞尽脑汁想法设法也要护得你的安全呢?” “能和平共处,是因为我已经不够资格成为你的敌人了。”周渊叹了一口气,“落毛凤凰不如鸡,下山猛虎被犬欺啊。” “周太尉太妄自菲薄了。”高远摇头道。 周渊长吁了一口气。“高远,我也知道你想法设法保住我的性命是为了什么,你是想让我能回到蓟城,再与檀锋他们斗上一场。你说不定便会渔翁得利,至少对你不会是什么坏事,但你恐怕要失望了,如今的局面。我即便回到蓟城,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更何况。我也不想再做什么事情。东胡之败,我周渊的确要承担罪责,如果不是我小瞧了敌人,如果不是我贪功心切,想建立不世之功,这一战,不敢说必赢,但绝不会输,该我担的,我绝不会退缩,哪怕燕王要将我明正典刑,我也不会逃。” 高远大笑,“说实话,我还真希望您回到蓟城之后雄心勃勃地与檀周二人斗上一场,重新夺回大权,这对我的确有好处,至少在我与东胡决出胜负之前,蓟城没有闲暇顾上我。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就不作什么指望了。” “你对战胜东胡似乎有十分把握?”周渊有些奇怪地看了高远一眼,“在我看来,你在东胡人面前,依然是一个十足的弱者。” 高远耸耸肩,“双方实力,有时候可不能从明面上能看出一个所以然来,五年之前,当我面对东胡人的时候,我与他们的实力之比,完全可以说是蚂蚁与大象的差别,但我用一次次胜利来证明,蚂蚁也是能击败大象的。五年过去了,现在我已经变成了一头强壮的野狼,但东胡这只大象却虚弱了不少,可以说是百病缠身,索普虽然想当一个好医生,但沉疴在身的东胡,哪有这么容易便治好了的。周太尉,再过得几年,说不定我便成了一只猛虎,而东胡这头大象,已经轰然倒下,苟颜残喘了。” “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比作野狼。”周渊展颜一笑,“要知道,狼在世人心中,可不是什么好物事。” “那是他们不了解狼!”高远摇头,“如果太尉在草原之上生活得再久一些,便知道一只狼为了生存下来,要付出多少艰辛。”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预祝你成功吧,抛开我们彼此的立场不说,东胡却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击败他们。哪怕因此你掌控了辽东辽西的广袤区域,进而威胁到了大燕。能将华夏衣冠推广到蛮夷之所,将那白山黑水重新纳入华夏的掌控之下,那都是我乐于见到的。” “借您吉言,我也可以很自信地告诉您,用不了几年,你便能见到我的旗帜插进和林的城头。”高远豪气地道。“那时候,我再请您去和林转一转,看一看。” 周渊大笑起来,“好,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应你之邀,却给我留下无尽耻辱的地方瞧上一瞧。高远,临别在际,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能应否?” “太尉请讲,我尽力而为。” “替我杀一个人。” 高远眉毛一挑,奇怪地问道:“杀一个人?” “对,杀一个人,他叫吕诗仁。燕翎卫驻东胡的最高负责人,大燕为了他的潜伏,多年以来,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不遗余力地将他一步步推到了米兰达的身边,但最后,我们却输在这个人手中。如果不是他配合米兰达,送出了至关重要的,让我产生误判的情报,也许,我们不会输得这样惨。” 高远微微一笑,情报固然重要,但却不是最要命的,东胡之败,说到底,还是周渊太过于急切,史书留名,立下不世之功的念头占据了脑子,以他的能力,是能作出正确的判断的。不过,对于周渊心中的这一点执念,高远倒也不惮于满足他,或许,这是周渊唯一能给自己找出来的一点借口吧。 “好吧,如果机会合适,我会让此人消失的。”他点点头。 “多谢,言尽于此,高远,我们就此别过了,希望你有机会邀请我再去和林重游。” “你放心吧,这一天不会太远。”高远微笑。 周渊点点头,转身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一只脚踏上马车的时候,他忽地回过头来,“也许这一次我会很快就回到汾州故居去养老,你所说的那一件事,我想了想,倒是可以考虑,到时候,你让人来找我吧!” 听闻周渊终于答应了此事,高远不由大喜,“多谢太尉,等太尉回到汾州,一切安顿好之后,我再遣人来找太尉,齐国欺人太甚,不但图谋我大燕国土,竟然还相助东胡,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必然会气焰更加嚣张。” 周渊闻让晒然,“于你于大燕,都有利的事情,我自然会鼎力去做,但高远,建立一支水师,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功的事情,想要与齐人在水上作战,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什么事情,总得先做起来,才有成功的希望,如果因为困难和希望渺茫就不做,那永远也没有击败敌人的可能。”高远毫不在意周渊所说的种种困难。 “难怪你能走到今天,也许这就是你成功的原因吧!”周渊深深地看了高远一眼,转身跨上了马车,御者马鞭一扬,马车缓缓启动。 看着周渊马车渐行渐远,高远一振马缰,回顾左右道:“我们走,回积石城去。” 与扶风一样,感受到春天已至的积石城,更加的忙碌,除开那些便是在隆冬季节也一直不曾停过火的无数工坊,积石城内外的的百姓也动了起来,春耕在即,一年之季在于春,接下来的农活可虽万万耽搁不得的。而远赴河套平原的孙晓的北方野战集团军所需的各类物资,也要加大运输力度,开边拓业最困难的时期,总是在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只要能在哪里站住脚,以后便会越来越好。孙晓与严鹏带着人马,在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就已经启程,算上日了,已经快要抵达目的了,而目前从东胡方面传来的消息是东胡人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看来索普还在忙着理顺东胡内部的一系问题,要等到一切顺遂之后,才会将目光投向河套地区,高远深信,索普一定不会忽略这块地方。 但他已经落后了。等他反应过来,想必孙晓已经在哪里做好了一些准备,接下来,就是两军的争夺了,如果孙晓能够在河套扎下根来,并击败那个方向上的东胡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进攻东胡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积石城是一片欣欣向荣,欢天喜地的气氛,而在燕国的都城蓟城,气氛就难免有些压抑,李云聪失手身殒,周渊已经进入了琅琊郡,琅琊守备将军胡颜超已经派出一营士卒,护送周渊向着蓟城而来。 如何处理活着回来的周渊,便成了蓟城的一个难题。(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六十一章:对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绝不能让周渊回到蓟城!”姬陵看着面前的檀锋,周玉,以及淳于燕三人,大声道。 周渊与宁则诚不同,宁则诚一直掌控着燕翎卫,在燕国,虽然势力庞大,但朋友不多,绝大多数的朝臣贵族对于他是一种恐惧多过敬畏的人物,宁则诚倒下,也许有很多人暗地里拍手称快,而檀锋将宁则诚关了这么久,却几乎没有激起什么风浪,便可以清楚这个事实。而周渊就大不一样了,此人担任燕国太尉多年,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而这些人手中,大都握有兵权,像这一次周渊一抵达琅琊郡,胡彦超便派出大队人马护送便可见一斑。消息刚刚传回蓟城,表面平静的蓟城,暗地里却又是风云涌动了。 周渊回到蓟城,会打破姬陵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形式,蓟城平衡的政治局面将被打破,周渊哪怕就是一个下野的太尉,也能轻而易举地在蓟城搅起阵阵风浪。 姬陵不想让燕国再回到先前的道路上,更不愿意刚刚开始的中央集权被周渊的归来又另起风浪,那些被夺权的贵族,失去封地的贵族,只怕正盼着周渊归来,好打着他这面旗帜,反攻倒算。 “周太尉的确不能回蓟城!”淳于燕看了一眼对面的周玉,“但周太尉与宁则诚又不同,需要区别对待,王上,现在的燕国需要平静,需要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檀锋点点头,“淳于内史说得不错,我们屈从于赵国,将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四城又还给了他们,容忍了高远的跋扈,只为让他与东胡去狗咬狗。齐国却在这个时候想要趁火打劫,我们亦需要还击。此时,我们最需要的是内部的团结。不宜再大动干戈。” “周太尉,你怎么说?”姬陵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周玉。 “臣下同意檀大人与淳于内史的意见。”周玉简单地道。 “那好。既然你们意见一致,这事儿哪就这么定了,你们说说,周渊该如何处置才好?”姬陵揉了揉太阳穴,这仍然是一个难题,不能大动干戈,就代表着要放周渊一马了。 “让周渊周太尉回汾州去养老吧!”淳于燕思忖片刻。 “汾州是他的老窝,朝廷收归不久。此时让他去汾州,岂不是放虎归山?”姬陵有些不满地道,“此议只怕不妥。” “王上,收归朝廷的汾州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汾州,全州上下,各级官吏都是朝廷选派而去,驻军亦是我们的人,可以说,朝廷的旧势力在我们的打击之下已经分崩离析,但凡有一点眼光的都知道。过去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想要过得更好,他们只能依附于我们。所以。周太尉即便回到了汾州,也再搅不起什么风浪,再说了,我相信檀统领一定会有合适的布置的。” 淳于燕转头看向檀锋,檀锋笑了笑,“相对于我的布置,我相信周玉周大人一句话,便可以解决许多的麻烦。” 三人的目光都转向周玉,的确。周玉除开与他们志同道合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亦是周氏族人。可以说,只要周玉在。只要周玉给周氏族人一个承诺,那还有希望的周氏族人就不会跟着周渊一条道走到黑。 如果连周氏族人都不肯跟着周渊了,那回到汾州的周渊,便如同没了牙的老虎,又能有什么作为? “周卿家,这事儿,就劳烦你跑一趟吧,去跟周太尉来说,我们也不追究他兵败东胡的责任了,让他上表辞去所有官职,回汾州养老去吧,只要安安分分的,我愿意让他平平安安地渡过下半辈子。”姬陵道。 “是!”周玉欠声道:“我去见周太尉,让他转道直接回汾州。” 嗯!姬姬满意的点点头,“周卿家辛苦了,重新招募军队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周玉欠了欠身:“重新招募新丁,所需时日较长,因此现在我们的第一步,是向天下各州各郡下达了抽调兵力的命令,他们麾下的郡兵州兵,战斗力虽然并不强,但比起新丁,却要强上许多,重新训练便要省事许多。目前,已经集结了三万人,训练也已经正式展开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支军队便能具备一定的战斗力。” 听说已经集结了三万余人,姬陵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周太尉做事当真雷厉风行,对了,前些时日你跟我谈起过高远的练兵之法,此人练兵,倒是真有独到之秘,数年之内,便拥有了一支如此强军,如果我们能得到他的练兵之法,想必可以事半功倍。” 周玉躬身道:“王上,高远的练兵之法并不是秘密,当初我观摩过他的军队之后,这事儿留上了心,原本以为会很难得手,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就在辽西郡兵之中,也就是张守约麾下将领路鸿的手上,便得到了这套练兵要诀,高远根本就没有将他当成什么宝贝。” “路鸿与他关系非同一般,路鸿能得到倒也不希奇,不过你从路鸿哪里拿到是全本么?可别内里藏着掖着些什么关键之处!” 周玉摇摇头,“我从路鸿那里得到的,是高远亲笔书写的,丝毫不差,我看过了,的确是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不会缺失什么。” 一边的檀锋笑道:“王上多虑了,周太尉亦是兵法大家,如有缺失,周太尉一言便可明了。” 姬陵兴奋地道:“如此说来,我们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可以拥有一支像征东军那样强力的军队了?” 周玉吸了一口气,有些为难:“王上,这里头有一个极为难的问题,高远的军队薪饷极高,我们只怕支付不起。” 姬陵奇怪地道:“我大燕的财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高远,他能支付得起,我们支付不起?” “话虽是这么说,但高远军队人数不多,而且他的地盘也小,所需要照顾的方方面面也很小,而大燕所控制的区域比起他的地盘要大了太多,日常花费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如果比起绝对财富,我们自然要多得多,但真要落实到每个人头上,可就还真比不了他。” “不仅是如此,中央集权的郡县制才刚刚开始,而我大燕这几年来动荡不安,都极大地影响了收入,国库当中,极为空虚,军费开支,按照以往的标准,都有些捉襟见肘,可遑论按照他的标准了。”淳于燕点头道。 姬陵坐直了身子,“高远士兵的薪饷是多少?” 周玉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一个数字,姬陵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高远麾下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个月的薪饷都超过了燕军一名通的军官,按此类推,每年所花的军费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没有别的办法?”他看着三个大臣。 三人都是摇头,“至少现在,朝廷的确拿不出这笔钱来,但如果时日再长一些,随着国力渐复,中央集权的优势慢慢显现,当可有所缓解。” “秦人士兵薪饷极低,为何有如此强大的战力,难道我们不能仿效秦国么?”姬陵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王上,我们现在国内局势不稳,却是学不来秦国的,如果真像秦国那样,只怕国内就要乱了。”檀锋沉声道:“强要学习秦国的控军之法,只怕画虎不成方类犬。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姬陵沉默半晌,突然狞笑起来,“周太尉,就按照高远的士兵薪饷标准给我们的士兵发放。” 周玉一惊,“王上,我们哪来这些钱?” “钱,自然会有的。”姬陵道:“首先便是开源节流,檀锋,淳于燕,你们两个,给我去想办法,第一个,便是开源节流,栽汰冗官,高远的征东府才几个人,便将那么大一片地方管理得井井有条,相比之下,我们这里的官吏,未免太多了一些。” “其二,檀统领,这便要靠你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查出真凭实据,然后抄他们的家。” “如此一来,就算所得不会太多,总也能供得起这支三万人的部队了,只要这三万人练成如征东军那般的精锐,只少便能自保,以后,自然便会好起来。” “明白了。臣下会办好这件事情!”檀锋躬身道。 周玉与淳于燕对视了一眼,此事一定,不仅是蓟城,只怕整个大燕之内,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但两人现在也毫无办法,姬陵的办法虽然血腥,却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而那些即将倒在屠刀之下的人,也可以说不会冤枉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死有余辜。 一天之后,蓟城城门口,周玉看着前来送行的檀锋,沉吟了一会儿,道:“檀锋,王上吩咐的这件事,一定要小心斟酌,行事手段,不必太过激烈。留有一丝余地,也许会将不利影响消除到最低。” 檀锋爽郎一笑,“你却放心去吧,这事,我有分寸。周太尉想必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这一次你去,却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也没什么,我不但是他的后辈,更是他一力提携起来的人,纵有些委屈,那也是我应得的。解决了那件事之后,我便直接去边境了,蓟城这数万新兵,你却要盯紧一点,他们是我燕国崛起的希望。” “好,从东胡返回来的那五千老兵,也能发挥一些作用,我会抽时间去督促他们训练。”檀锋点头,“一路顺风。” “保重!”(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喜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时光荏冉,日月如梭,对于忙碌的人来说,时间总是溜走得哪么快,感觉到还没有做多少事呢,哗啦一下,便没有了。 高远便有这种感觉,从送走周渊到回到积石城,感到还没有过去多少时间,但恍然之间,已经便是阳春三月了,城内城外,曾经厚厚的积雪,如今都化成了沽沽的一般延伸出去的沟渠,滋润着无边无际的开垦出来的田地。 沿着石籽铺出压实的大道,可以看到道路两边黑色的土地之中,一层绿油油的幼苗长势喜人,去年冬季的一场大雪,不仅保证了今春丰沣的水资源,也冻死了绝大部分的害虫,这为今天的丰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如今的积石城,每天都在增加人口,看似蒸蒸而上,成就喜人,但所有征东府的高层都很清楚,现在的征东府,只能吃补药,却是万万受不起泻药的,一季粮食的欠收,一场军事上的败仗,都有可能将前期好不容易挣来的这份成绩付诸东流。 究其根本,还是高远的基础太弱,像大燕,在东胡吃了偌大一场败仗,可谓是伤筋动骨,但转眼之间,便又生龙活虎起来。 数月的时间,还看不出姬陵主导的中央集权的郡县制所体现出来的优势,但数万装备精良的士兵却已经组建起来,通过在蓟城的孤狼传回来的情报,周玉所用的练兵法,竟然还是自己亲自撰写的。 为这事,蒋家权把自己好生一顿埋怨,高远无可辩驳,也知道在这一点上,无法跟这个时代的人讲清楚说明白,在他那个时代,所有人都知道要怎样才能练出一支精兵。但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能拥有一支精兵的。 对于自己的练兵之法为周玉所采用,高远并不惊讶,但对于他们对士兵的薪饷能与征东军持平,倒真让高远吃了一惊。 这才是真正了不起的大手笔,大气魄。 自己与燕国不同,燕国的确家大业大,但正因为如此,张嘴吃饭的人也多啊,自己呆在这个地方,以自己现在拥用的人丁数量。土地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老天爷给面子,春天种下去,到了秋天,便铁定是一场场大丰收,而这些粮食,基本上都会回到征东府那一个个大仓里,而燕国就不一样了。 看来燕王倒真是铁了心要励精图治了。听说燕王姬陵甚至在蓟城闲云楼里拍卖王室用品经筹集资金建军,高远就不由得耸了耸肩头。 姬陵此举,倒是一举两得,一来可以赚得民心。二来,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即便一文不值,恐怕也会拍出一个好价钱吧。这几个月来。檀锋出手凶狠,被抄家灭族的贵族不在少数,想要凑上去向王室表示自己的诚意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想来姬陵现在又筹集了不少的资金。 想到这里,高远便不由得有些嫉妒,这就是高富帅与矮挫穷的差别啊,前一世,曾经有一个叫马云的家伙,画了一个不知所云的煎饼果子,卖了足足二百多万啊,只怕一个學了数十年美术的专业画家,沤心沥血画出一副画来,连两万元也卖不出来,倒是像极了现在的姬陵和自己,自己的每赚一分钱,都得绞尽脑汁呢! 也许,自己也来一次拍卖,看看能不能赚点钱! 高远摸了摸鼻子,或者自己的名声也能值几个钱呢!但再深想一层,又不由摇摇头,积石城最有钱的人都有谁?绝大部分都是四海商贸的商人,但这些商人都是替自己赚钱的家伙,去坑他们,貌似也太不厚道了。 将周渊一路礼送回去,原本是想周渊能回到蓟城,去与姬陵檀锋他们打打擂台,将蓟城的形式搅得乱一些,不想周渊这一败,却是败得有些心灰意冷,居然失去了再度争雄之心,当周玉天河郡城拦住他,两人谈了一夜之后,周渊直接从天河郡打道返回汾州去了。而随即从蓟城传来了对周渊的处置意见。 剥夺所有官职,爵位,封地,遣回原藉安置。原本希望周渊能够回来带着他们再抗争一番的燕国大小贵族们,看到周渊一言不发直接灰溜溜地回到了汾州,顿时全都噤若寒蝉,老实了下来。 周渊此人虽然有些好大喜功,但毫无疑问,此人也还真正算得上一个忠于燕国的人了,他的退出,让高远的打算顿时落在了空处。 不过高远倒也不是太失望,原本也没有作多大指望,纯粹就是一步闲棋,只要周渊还活着,某此人心中便还有指望,另外一些人心中亦有一根刺,也许时机合适,这根刺就会生根发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一个死掉的周渊,远远没有一个活着的周渊对高远更有用处,更何况,高远还收获了意外之喜,周渊既然同意在对付齐国水师的问题上与自己接触,那么,自己便也开始布置另外一手棋子,无论是将来对付东胡人,抑或是更远的未来对付齐国人,都有莫大的好处。 或者这更是一道缝隙,将来还会有更进一步利用的空间也说不定呢! 想到得意处,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好不容易陪我出来一趟,又自顾自地去想心事了,也不理会人家!”身边,传来一个娇嗔的声音,将高远从沉思之中惊醒,转过头,便看见叶菁儿正瞪着眼睛,嘟着嘴巴,小手掐着高远的胳膊,本想用力的拧一转出出气,不过高远胳膊上的肌肉坚硬似铁,凭她的手劲,哪里拧得动,倒是白瞎了力气,却只是给高远挠了挠痒痒。 “想到了一些公事,一时出神了,对不起对不起。”高远嘿嘿一笑,伸手揽住了叶菁儿,“不想了,一心一意陪你踏青去。” “是么?想公事想得笑出了声?”叶菁儿怀疑地看着高远,突然道:“该不会是想贺兰妹妹了吧?” “哪里有?”高远大声叫起冤来,“真得是在想公事,只不过想到了一些得意之处,便笑了起来。” “想想也没事!”看到高远的模样,叶菁儿却安慰起他来,“这段时间贺兰妹妹帮着筹建军事大學堂,忙得脚不沾地,倒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你了,找个时间,将她请到府里来,一起吃个饭。” 高远盯着叶菁儿,有些摸不准对方这话的用意,“军事大學堂要设专门的骑兵教學部,她一直便是征东军的骑兵教官,这事儿自然便由她负责了,不过现在她忙得很,还是算了吧。” 叶菁儿叹了一口气:“哎,积石城内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就是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做,瞧人家贺兰妹妹,人长得漂亮,还武功高强,更是你征东府的骑兵教官,才貌双全,立功无数……” “等一等,等一等!”高远越听越不是味,“我的好菁儿呢,你听你这话里头,便像是打翻了一坛醋一样酸,幸得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要是让别人听去了,可有损你夫人的形象,再说了,燕子与你,哪里有可比性呢,她就是那样的人,而你,却是另一种类型,完全不搭界嘛,说到立功,燕子的确立了不少功劳,但比起你现在的立的这一功,那可是完全逊色了。” 直接打断了叶菁儿的话,高远笑嘻嘻的岔开,手在叶菁儿的小腹之上摩挲着,“你没看见蒋家权,吴凯,曹天成这些家伙一听到你有了喜的消息之后,都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么?我再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老蒋那天回家去,可是喝醉了。就是乐得。” 自从叶菁儿知道了高远与贺兰燕之间的那点小秘密,而叶菁儿又大度地接受了贺兰燕,并一力作主,让高远与贺兰燕定下了婚约,高远对叶菁儿便十分的歉疚,那一段时间,自然是十分的小意与用心,半个月前,叶菁儿身体不适,泛酸呕吐,积石城里最好的大夫裘得宝诊脉之后,给所有人带来的却是轰动性的喜讯,积石城上下人等,自然都是喜不自胜,叶菁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贺兰妹妹将来还不能是给你生孩子!”心中高兴,嘴上却不肯放过高远。 高远张口结舌,终于举手投降,“菁儿,咱不说这个呢,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陪你踏青,你呀,老是说这些事,也不怕这些酸气影响了孩子,将来生下孩子变成个小心眼儿,可就是你的罪过了。” “尽瞎说!”叶菁儿卟哧一声:“我哪里小心眼儿了。” “当然,我的夫人,是天下最大度的夫人,也是最美丽的女人,将来,还是最漂亮的母亲!”高远哈哈大笑起来,一扬鞭子,马车微微加速,向前奔去。 为了照顾叶菁儿,高远特地选了两匹温顺的马儿,套上了一辆平板车,车上铺上厚厚的软垫,自己亲自驾车,陪着叶菁儿出来踏青,怀孕的女人,自然要出来多走走,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六十三章:欣欣向荣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菁儿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度的人,但现在,她必须要学会大度地去容忍另一个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但这种大度又着实让她心中并不舒服,对于贺兰燕,她心中是极警惕的,因为这个女人,不仅与高远相识甚早,而且相貌姣好,单就容貌来说,丝毫不输给自己,更重要的是,贺兰燕武功出众,多次与高远并肩作战,也就是这一次事件暴光之后,贺兰燕才得知了更多的消息,知道了当年高远率千骑奇袭榆林之时,当时的贺兰燕便带着百余骑兵,毅无反顾地追随着高远而去,并险些死在了战场之上。这个女子不似中原女人那般含蓄,敢爱敢恨。 如果高远娶她,仅仅是因为她是贺兰一族的公主,与匈奴势力妥协的手段,叶菁儿反而会不以为意,但事实却是,高远与她有着相当的感情基础,而这一点,高远自己也承认了。 这对于叶菁儿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她必须让自己大度起来。 吴夫人经常来找来聊天,但吴夫人与她的谈论的肉容,却让叶菁儿很是怀疑,因为以吴夫人的见识,是不大可能讲出那一条一条,一套一套的大道理的,叶菁儿从她的背后,看到了吴凯与蒋家权的影子。 但是叶菁儿并没有戳破这件事情,蒋吴二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们只是在向自己陈述一个事实并且想让自己平静地接受,而前一段时间,叶重叶真二人联袂前来祝贺自己喜怀鳞儿的时候,也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叶重,叶真都是自己的娘家人,两人都这样说。显然在这一件事上,征东府上上下下已经达成了一致。 叶菁儿觉得自己现在不仅要做高远面前的小女人,更要学着做征东府都督的夫人。小女人不用去想太多的问题,但都督夫人。则要为丈夫分担一些责任。 自己与贺兰燕,或许不能成为朋友,但却都要成为高远向前大踏步前进的好内助。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还看不出丝毫异状,但叶菁儿却知道,内里孕育着的却是自己与高远的爱情结晶。 就在高远陪着叶菁儿外出踏青的时候,在积石山上,却是一片火热的施工场景。年前决定开办的军事大学堂正在紧张的施工当中。 经过上一次的积石山大战,驻守的五百征东军尽数战死,原先积石山防守的短板暴露无遗,作为积石城的犄角,积石山显然要经过大规模的调整来应付以后可以发生的更大规模的战斗,将军事大学堂设在积石山上,征东府高层也是经过了再三考虑,军事大学堂培养的是部队的基层军官,未来的军队骨干,平时他们是学员。而一旦战事爆发,他们就能在立刻转变成一支战斗力远超一般部队的精锐力量。 沿着积石山向上,一幢幢的房屋依次向上延伸。一直漫延到山顶,这是学员们平时休息的宿舍,但造型却极其独特,平时用作休息,战时,这些房屋立时便能转变为一个个的堡垒,要塞,这些房屋全都是用石料为墙,屋顶虽然是木料构成。但在上面,却又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壳。房屋依山势而建,有的甚至一有一半悬空而外。由几根巨大的石桩支撑着整个房屋,如果再有上一次的战斗,胡彦超的那种打法,铁定便要吃一个大亏而仍然一无所得。 积石山以他独有的地理优势,在经过这一次改造之后,在防守之上,比起积石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只需要少量的兵力,便能发挥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巨大战斗力。 山顶之上被开辟出了更宽敞的空地,一幢幢楼房正在施工,比起下头的堡垒式建筑,这里显然对于防御并没有更高的要求了,更为注重的反而是大气与壮观。 贺兰燕此刻就站在一个方圆数亩的广场之上,这个广场中间用石籽铺平压实,而在外围,却被隔出了一条宽约数米的道路,这条道路蜿蜒曲折,环绕着整个广场,这条道路并不是因为地形使然,而是应贺兰燕的要求特意修建出来。 骑兵,是征东军的一大利器,与中原各国不同,高远麾下不缺骑手,不缺战马,所以骑兵便成为军事大学堂的一个极重要的科目,而一直实际担任着骑兵教官的贺兰燕,自然当仁不让地担任了军事大学堂骑兵科目的负责人。 站在还满是泥泞的道路之上,贺兰燕正用手里的马鞭指指点点,而站在他面前,极为用心聆听的却是征东府新鲜出炉的工部尚书郭荃郭大人。这位出身奴隶,老来突然鸿运当头的老头,感怀高远的知遇提拔之恩,对所有的工程都是事必躬亲,一心想要做出最好的工程来报答高远,而对于贺兰燕的要求,他自然是有求必应。 洁白的裙摆之上,沾满了污泥,秀气的脸庞之上满是绯红,都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的贺兰燕就如是如此,数年苦恋,终于有了结果,虽然还只是订婚,但已经足以让她心花怒发,与叶菁儿相比,贺兰燕的想法更加单纯一些,她没有想那么多,反正能与高远在一起,她就非常开心了。 这种开心,便反映到了她工作的积极性上,从拿下保康城开始,贺兰燕基本上属于半罢工的状态,既不参与到新骑兵的训练当中,也再不积极要求上前线作战,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但现在,整个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每天都是精神亢奋的投入到骑兵的训练当中,对于正在筹建中的军事大学堂的骑兵科,更是盯得死死的,稍有不满意,便立即要求整改。 不得不说,贺兰燕与高远的婚约,对于征东府的影响是相当正面的,依附于征东府而生存的匈奴人终于再一次找到了效忠的对象,以前高远以及征东军对他们的确不错,但他们总还是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虽然贺兰雄身为征东府的大将,其它如公孙义等人也混得不错,但在匈奴历史上,这样的情况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最终,却并没有让匈奴人得到保障,反而成了招祸的源头。 但现在,状况明显不一样了,高远是征东府的主人,而匈奴贺兰部的公主贺兰燕将成为高远的夫人之一,也就是女主人。这让匈奴人终于有了积石城就是自己的家的感觉,将来贺兰燕诞下子息,匈奴人也就找到了效忠的对象。 不但是已经依附于征东府的匈奴人安稳了下来,风闻此事之后,率部来投的匈奴小部落也是连日不绝,效果比起以前费尽心力的宣传要好得太多。高远从一早就开始策划的让积石城成为匈奴人新的王庭的计划,终于变成了现实。 不得不说,联姻虽然是很老套的手段,但却也是最有效的手段,特别是在匈奴人心惶惶,六神无主的这个阶段,一个主心骨的出现,便让这些孤魂野鬼一般的匈奴小部们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依附强者而生,本就是游牧部落的特性。 征东府控制下的区域,一片欣欣向荣,这里独树一帜的军事制度,民生策略,在经过四海商贸和监察院探子们大力的宣扬之后,无数在本地生活不下去的流民,失地农民,开始向这里聚集,每天都会有新人涌入辽西,涌入河间,再从这些地方,向着积石城汇集。 对于投奔这里而来的百姓,高远是来者不拒,对于他来说,发愁的不是土地不够,而是人口不足,足够的人丁,便是一切财富的本源,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在前期做出一定的投资,这些投奔过来的百姓大都身无分文,想在这里安家,必须征东府投出大笔的银钱,置少在一年甚至数年之后,才能为征东府创造出源源不断的财富。 短短的数月时光,积石城从十万百姓,突飞猛进,超过了十五万人,这些人有燕人,有赵人,有齐人,甚至还有逃亡而来的秦人,但不论是从哪里来的,只要到了这里,征东府都是一视同仁,来不及建房子,便配发军用帐蓬,发给你农具,借给你牲畜,免费发放给你种子,现在正是春耕时节,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辛苦一个春天,到了秋天,就可以有一个不错的收获。 这里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只要你来了,便免费为你分一块土地,而盖着征东府大印的地契,便是最好的注脚。人均二十亩的土地,在其它地方,一个家庭也许奋斗一辈子,也无法拥有。 此时的高远,无疑是踌躇满志的,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他,以百倍的精力,投入到了所辖区域的经济建设当中,他很清楚,战争,到得最后,打得还是经济,没有钱,没有粮,或许你可以获得一场战事的胜利,但你永远也不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便像东胡,虽然击败了周渊的十万大军,但却也无力向燕国发起反击。 而相比起高远的得意,此时赵国都城邯郸的王宫之中,赵王赵无极却是极为烦燥,极为愤怒。(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心结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国自从赵王赵无忌登位之后的数十年中,除了防范强秦之外,另外一个贯穿这数十年来的主线条,便是赵无极与子兰之间的怀疑,猜忌,算计。 两人从尚是王子之时便开始斗法,赵无极最终胜利,为了束缚住子兰,他将子兰留在了蓟城,授予了相国之位,但却又没有给予他应得的权力,羁绊子兰在蓟城,只是为了防范他回到富饶,地域辽阔的代郡去集聚实力。 前几年匈奴入侵,赵无极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悍然以防范秦人为借口,从代郡撤走了那里驻扎的常备军,彻底抽空了哪里的防御力量,最终如同赵王所愿,代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让匈奴人一直打到了郡城西陵城下,代郡遭受重创,不复往日之繁华昌盛。 到得此时,赵王已经对子兰没有多少戒备了,让他继续担任辅相,只会碍了自己的眼睛,于是放了子兰归去。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子兰回到代郡,只用了数年的时间,便让代郡从创伤之中恢复了过来,如今的代郡,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强大,但以这种恢复的速度,再有几年,他将再次成为赵王的梦魇。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但年前,子兰的一场军事行动,就给了赵王的当头一棒,子兰联合燕国的征东将军高远,悍然出兵,偷袭了秦国的山南郡,一举击溃那里的秦兵,阵斩秦军将领何仰光,秦人经营了两年之久的山南郡被子兰夺去,代郡只要守住山南郡,便可将秦人的危险拒之在外。高枕无忧。 这从整个赵国抗秦的大局上来,是喜非忧,赵国从此不担心来自北方的秦军的突袭。但对于赵王,却不是仅仅从这一个角度上看问题。 他希望代郡能挡住秦军。但却不是这样,在他的脑子中,想得是子兰使出浑身解数来与秦军纠缠,在将代郡最后的实力一点点消耗的同时,也同时消耗掉秦军,两败俱伤是他最好的盘算。 但很显然,这个计划破产了。 子兰拿下了山南郡,掌握了霍兰山口。便等于扼住了秦人北进的脖子。他只需要少量的兵力,便能防范住秦军。 代郡获得了空前的发展良机,因为秦军无力北来,而以前代郡最大的敌人匈奴人早已经不复存在,成了一个又一个散乱的小部落。 “子兰还想扩军,他想干什么?现在他已经有了三万郡兵了,还要扩充两万,他想干什么,造反吗?”狠狠地将子兰的奏章掼到地上,赵无极脸色铁青。 “子兰在奏章说要防范秦军的入侵!”子章呐呐地道:“王上。不管怎么说,我们拿下了山南郡是一件喜事,太尉也可以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到魏国方向去,不用再担心秦人声东击西。” “防范秦人?”赵无极冷笑,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赵牧,“我的太尉,你在北地呆了多年,以你所见,要守住山南郡,需要多少士兵?” 赵牧沉默片刻,“如果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万兵丁足矣。当然,这是说一般情况。如何秦人大举进攻,或者用一名将指挥的话,两万人足以保证山南郡安然无恙。” “听到了么?听到了么?”赵无极狠狠地盯着子章,“两万人足矣,现在代郡兵已经有三万,他却还要扩充二万,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收了子兰什么好处么,这么替他说话?” 子章被赵无极一通训斥,心头也是火起,他亦是赵国国内有数的大贵族,却被赵无极这样训斥,抬起头,直视着赵王,道:“太尉所说不错,但代郡工域广大,各县都要驻军,匈奴人虽然不存在了,但小股部落劫掠也时常发生,这都要士兵去驻守,子兰大人是一个小心的人,在山南郡驻扎重兵是可以想象的事情,这样算不下,五万兵丁也不算多。” 赵无极大怒,瞪着子章的眼睛像要喷出火来,正要发作,跪坐一边的赵杞突然重重地咳漱了一声,这一声也让赵无极从暴怒之中冷静下来,看着子章愤怒的脸庞,陡地想起面前这人,可不是那些一无所有的官员,亦是一个拥有大块封地和军事实力的大贵族,自己已经与子兰势同水火,如果再得罪了子章,那可就无法收拾了。 “子章,是我失言了。”赵无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对赵国的忠心,对我的忠心,我不该这样说你,但是……”赵无极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在座几人,“子兰是不同的,这几十年来,他从来都没有甘心过当年的失败,子章,当年,你是竭力支持我的,子兰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子章喘了一口粗气,低下头来,赵无极说得不错,当年赵无极与子兰争位,自己是毫无保留地站在了赵王这一边。 “子兰实力的扩充,于赵国或许有好处,但于我们,不见得有好处。”赵无极并不昏庸,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分别。“子章,赵杞就不用说了,太尉,当初你奉命从代郡撤军,不顾子兰的挽留,没有给他留下一兵一卒,他必然也会记恨在心。” 赵牧缓缓抬起头,短短几年,他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函谷关一战,成了他不可解除的心结,特别是事后越来越多的情报证实,秦军的援军,完全是虚有其表,如果当初自己果断一些,不顾一切的挥军出击,或许便能将秦武烈王斩杀当场,秦武烈王一死,秦国国内必乱,就像当年赵国赵无极与子兰争位一样,混乱多年,实力大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件事时时像毒蛇一般啮咬着他的心房。 “我一直忠于赵国。”他声音有些嘶哑。 赵牧说他忠于赵国,并没有说他忠于赵无极,但能从赵牧这里等到这样的回答,赵无极已经很满意了。当年他与子兰争位的时候,赵牧便已经手掌重兵,而且与子兰私交极深,但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却并没有站在子兰一边,而是按兵不动,在自己掌握大势之后,又领头向自己表示了支持,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他的这个问答,其实就说明了一点,只要自己还呆在蓟城的王宫之中,还是赵王,赵牧就会毫无犹豫地支持自己的所有决定。 “子兰扩军,图谋不轨那是肯定的,现在,我们要怎么应对?”他问道。 “不管子兰是怎么想的,现在仍然是宜静不宜动。”子章思忖片刻,“新郑是保不住了,秦人拿下新郑,矛头便会直指魏国,我们不能再让魏国丢掉了。唇亡齿寒,不管如何,我们要出兵支援魏国。” “我亲自去!”赵牧道:“李信在哪里,如果能击败他,便能换来数年的安稳。” “我再往楚国跑一趟,希望楚怀王这一次的眼睛睁的亮一些,就算他不直接出兵秦国,但将部队拖到楚韩边境之上,也可以给李信极大的压力。”子章接口道。 “齐国那头,内史能不能再也跑一趟,燕人现在是指望不上了。”赵牧道。 “齐国不必去了!”一边的赵杞连连摇头,“田单现在满脑门子的心思就是要啃燕国一块肥肉下来,哪里肯出一兵一卒援助魏国。” “有无齐国并不重要,他来,锦上添花而已,不来,也无关大局。”赵牧思虑片刻,“关键是子章能够说服楚王,只要楚王肯摆出姿态,我便有信心,让李信在魏国无功而返。” “我明天就启程!”子章点头道。 “抵御秦人的事就如此定下,子兰哪头怎么办?可有良策?”赵无极最关心的还是在代郡眼看着又一步步坐大的子兰。 赵牧与子章对视一眼,沉默不语。赵无极只能将目光转向赵杞。 赵杞想了想,对赵无极道:“内史的话也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秦人,援助魏国,等在魏国击败秦人之后,再回头来考虑子兰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也可以试探一下子兰,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怎么试探?”赵无极身子前倾,感兴趣地问道。 “要求子兰派他的长子入都城侍奉王上。”赵杞道。“如果子兰愿意,那就说明在短时间内,子兰并没有作乱的心思,但如果他不肯,我们就必然要防范了。” 赵无极微微变色,“大军随大尉前往魏国,河东大营也不能松懈,如此一逼,万一子兰狗急跳墙,怎么办?” “河东大营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出来,并不需要出击,只需要作出一种姿态,以子兰之聪慧,便不难看出王上的决心。”赵牧突然道。“此事,可交由赵晋去做,他也是老将了,不会出漏子。” “秦人不会趁虚而入?” “只是摆出一个姿态,函谷关王剪亦是老将,不清楚我们的用意之前,不会贸然出兵,更何况,他也要担心这是不是我们的诡计。如果子兰没有反意,而王剪又敢于出兵来捡便宜的话,我们倒可以联何子兰,给他一记狠的。”赵牧道。 “如果子兰有反意呢?” “河东大营缩回来防守。” “代郡呢?” “只要子兰不进攻,便不理会,等我从魏国回来!”赵牧断然道。“这只是一次试探,目的是试出子兰的真意,而不是剿灭他。”(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荆如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数年前由赵杞主导的那一场惨败,如今伤痕已被慢慢地抚平,函谷关一战,赵军虽然没有打破函谷关,却击毙了秦军大将赢腾,这在中原各国看来,也是一场了不起的大胜。赵国仍然是这片大地之上仅次于秦国的第二号大国,哪怕楚国的地域比起赵国更广阔,人丁更众多,更富裕,但在评判各国实力的时候,楚国却仍然只能屈居第三。 秦国已经拿下了韩国,正在图谋魏国,如果魏国再一次失守,那赵国就将完全暴露在秦军的攻击之下,赵王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是以当新郑将被围,铁定要失守之后,赵军便开始动员,准备进入魏国,协同魏国抗击秦军。 这一次的统帅是赵牧。 如果有的选择,赵王是真不想用赵牧,但很可惜,赵国虽然兵多将广,但能与李信对抗的,找来找去,也只有赵牧一人。更何况,在如今子兰强势崛起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启用赵牧,尽一切可能地将这位名将拉拢在手中,否则一旦赵牧与子兰合流,他的王位可就真的不稳当了。 看着赵牧与子章并肩立去,赵无极的目光之中,闪烁着有些恼恨的光芒,看着他最为信任的赵杞,叹息道:“赵牧大才,只可惜总是这样油盐不进,如果有一个能完全听命于我的赵牧该有多好啊,可惜我大赵竟然寻不出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选。” 赵杞笑道:“王上,不是没有,就看您敢不敢用?” “嗯?”赵无极看向赵杞,“有这等人物,我怎么不知道?” “王上知道,他叫荆如风!”赵杞身子微微前倾。 “荆如风?”赵无极呵呵一笑。“那个秦人,他逃到我们赵国,也有二十年了吧。现在应该有六十出头了,居然还雄心勃勃?” 含笑看着赵杞。“赵卿,为了让你在我面前推荐他,他送了你不少财物吧?” 赵杞毫无羞愧之意,“王上明察,他送了我十万两银子。请我在王上面前为他美言。” 赵无极大笑,“荆某老矣,尚能饭否?”对于赵杞收了荆如风多少钱财,他毫不在意。赵杞也从不在赵王面前隐瞒他的贪财,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王对他信任有加,他不怕臣子贪财,但怕臣子贪权。 “如果荆如风无能,那他哪怕送臣一百万两银子,臣也不会在王上面前为他说上半句好话。”赵杞道:“但此人原本就是秦军大将,像现在驻守在函谷关的王逍,当年在他麾下只不过是一介小校而已。而且此人全家上下皆被秦王所杀,仅以身免。心中对秦武烈王的仇恨,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烈。” “你觉得他可信?” “臣认为他可信,此人来我赵国之后。重新娶妻生子,落根散枝,最妙的是,他无根无凭,便似一水中飘萍,能依靠的便只有王上,如果王上给他机会,我相信他能给王上带来惊喜。” “这一点我倒相信,我担心的。是他能不能对信得了王逍,虽说当年他为大将。王逍为小校,但时过境迁。王逍早已不是当年了,而一心想要报仇的荆如风,很有可能被仇恨蒙蔽头脑,不见得对付得了王逍,要知道,当年的李信,只不过是秦武烈王的一介伴当而已,可现在,已经隐隐有天下第一名将之势了。” 赵杞微微一笑,伸手入怀,从内里掏出一叠文稿,递给赵无极,“王上请看,这是荆如风托我转交给王上的。” “这是什么?”赵无极好奇地接了过来。 “这是荆如风对秦国国内局势,以及秦军各个大将的作战风格等等的分析以及对策,臣看了自觉受益非浅,如果这还不能让王上满意的话,王上可还记得当年秦国内乱,荆如风只身逃到我国避难的时候,当年的国相子兰,太尉赵康,以及当年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赵牧都是弹冠相庆,庆贺秦国自断一臂么?” 赵无极仰头思索片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当天子兰和赵康都很高兴,赵康还喝醉了。” “王上真上好记性!”赵杞笑道:“这二十年来,我赵国一帆丰顺,对外作战,胜多败少,将才济济,荆如风自然没有什么出头之日,我们也不会用他,但秦国势力日大,咄咄逼人,而随着赵康赵太尉等上一代大将纷纷故去,渐渐出现了青黄不接,除了赵牧一支独秀之外,其它人,竟是无力撑起一方局面,荆如风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机会。所以才不顾一切几乎是倾家荡产来请我游说王上,希望王上能用他。” “必竟年过六十了啊,只怕精力不济!”赵王有些犹豫。 “王上如果看到了他本人,就不会这么怀疑了。此人二十年来,无一日不思报仇,虽然年过六十,但仍骑得奔马,舞得大刀,精力充沛,身体比起臣下要好得多。” “你的意思是让此人去河东大营,代替赵猛?”赵无极问道。 “不错!”赵杞点头道:“赵猛可为猛将,但让他独撑一面,却是为难他了,河东大营由他执掌,难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已算难能可贵,赵晋也已多次表达了同样的意见,作为河东郡的郡守,他很焦虑。” 赵无极点点头,“既然你如此推重他,明天却带他进宫,我与他先谈一谈。” “王上睿智,如果此人能在河东打开局面,那魏国方向便也轻松不少,我们亦能抽回不少军队以防代郡,更重要的是,王上也有了一个可以与赵牧相抗衡的大将。” “只可惜是秦人!”赵无极叹息了一声。 “秦人?”赵杞笑了起来,“此人来我大赵已二十余年,生儿育女,生根发芽,还有几个记得他是秦人?就算有少数人想要兴风作浪,臣也能防患于未然。” “虎豹骑内,子兰的余孽清理干净了么?”赵无极有些担心。 “中高层肯定已经清理干净了,不过最基层的就不好说了,还有驻其它国家的一些秘密头领,这些人,不能擅动,只能拉拢,否则动一个,就有可能将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辛苦废于一旦。” “这些人中,如果有子兰的人?” “王上,当初敢于去国外潜伏的,都是对赵国极为忠心的人,他们或许曾经是子兰的人,但我更相信,当他们必须要选一个的话,他们会选择王上。” “话虽这么说,但仍要小心,还是慢慢地调换吧!”赵无极仍是忧心忡忡。 “臣下明白了,这事,要在不伤元气的情况下,慢慢来,现在正在用兵,更是不能轻动。”赵杞点头道。 数天之后,赵王一纸任命,赵军河东大营主将易人,六十有余的荆如风走马上任,原主将赵猛,被调往赵牧麾下任副将。 荆如风,二十余年前从秦国逃到赵国,除了当时在赵国引起一阵轰动之外,随即便销声匿迹,在虎豹骑的协助之下,平安过了二十余年,秦国黑冰台,数次行刺荆如风,损兵折将,终是没有得手,最后不得不放弃。 二十年过去,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荆如风了。普通百姓更是早已将其忘到了九宵云外,但赵人忘了他,秦人却没有忘记。 函谷关内,王逍听到荆如风的名字之时,先是一楞,继而大怒,荆如风,是秦人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叛逃的大将,数十年来,黑冰台一直欲杀他而不可得,现在,此人居然当上了赵人河东大营的主将。 “这是赵人对我大秦*裸的宣战!”王逍脸色阴沉,“如果不给以有力的回击,我大秦颜面何存,来人,召各营将领齐聚函谷关议事。” 平静许久的河东,因为荆如风的走马上任,陡然之间便战云密布,秦军调动频频,侦骑频出,而刚刚换帅的赵军,也一反以前的策略,不再小心翼翼以防御为主,小股部队亦是无数次地插入函谷关区域,双方的哨骑,开始持续交手。 战事,一触即发。 河东郡守赵晋是知道荆如风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担心荆如风会被仇恨蒙敝双眼,而且荆如风数十年没有再上过战场,没有打过仗,就算以前名声赫赫,但老迈的他,还适应现在的战争形式么?赵军在河东大营的实力他很清楚,比起函谷关的秦军来说,实力处于下风,而王逍因为与匈奴一战,却是名声大振,声名直追秦国第一大将李信。 “荆将军,我国精锐,绝大部分被赵太尉调走,河东局势,一动不如一静啊!”赵晋看着白须飘飘的荆如风,苦口婆心的劝说。 荆如风拈须微笑,“赵大人,为了报仇,我等了二十年才等来机会,你认为我会冲动吗?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而且我也知道,我有且仅有一次机会,我岂会浪费?我虽然多年没有出山,但如果论起对秦军的了解,我相信这个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而且,我更了解王逍,当年,他是我麾下最有前途的将领,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这一次,我要让他明白,我荆如风,永远都比他强。”(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前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刚刚经历过一场春讯,辽河水的水位陡然涨了一米有余,昔日看起来温顺柔和的辽河,陡然之间变得面目狰狞起来,河水挟带着大量的泥沙翻滚而下,清澈的河水变得极度浑浊起来。。。许原便站在隆隆的辽河河畔,看着这条横贯大地的长河,心情陡然之间也变得激昂起来,便如同那气势辉宏,滚滚而去的长河。 五年之前,他还是栎阳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县尉,不受郡守所喜,在本地大受排挤,燕赵大战之中,更是被当作替死鬼推了出来,在渔阳,他甚至有了干脆当了逃兵却隐名瞒姓的想法,但命运真是一个作弄人的玩意儿。这一趟看似有死无生的征途,却让他从此踏上了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 现在的自己,是征东都督府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一军的军长,曾经的栎阳郡小县尉,如今已是征都府的高级将领,不敢说名震天下,但在燕国,绝对也算是有了一个名号的人物,而更让他心潮澎湃的是,征东府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辽西,河间,草原,如此广袤的土地,几乎相当于另一个燕国了,而现在,征东府兵分两路,正在向着东胡控制着的辽东广大地区前进,等拿下东胡,征东府的实力,将会完全凌架于燕国之上。 许原与孟冲一样,都识文断字,虽然没有孟冲那般博學,但与一般的武将相比,许原甚至可以自傲地称自己为一声儒将。 读过书,见识自然就不一样。征东府一系列的政策颁布,让他看到了首领的勃勃雄心,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秦国,正在茁壮成长。 征东府的大部分政策似乎与秦国没有什么两样,但细究起来,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许原甚至动了心思要好好地来研究一番,当然,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现在的他,首先是要在集团军司令孙晓抵达之前,作好一切前期准备工作。 军长!想到这个官职,许原就有些好笑,首领的脑子里装着无数奇思妙想,让他一时之间很难消化,不过这也无所谓。自己只要做好属于自己的这一份工作便好了,而首领想出来的这一套军事体制,也的确让上下的指挥简单通透了不少。 不过按照首领所设想的一个军的规模,现在的自己,只能算是一个空头军长啊,一个军的编额可以达到三万余人,但现在,自己所带来的前锋,满打满算。连伙头兵也算上,也不到三千人,差了十倍有余。 每每想到自己有可能统领三万大军纵横驰骋,许原都兴驰神往。但从梦想之中回到现实,看着手下大虾小虾三两只,便又觉得这个梦境要实现,只怕还要猴年马月。 只要你能召到兵。我就给你编额,给你饷银,给你兵器。这是首领的原话。当然,所招的兵也是有要求的,随便弄一群农夫那可是不行的。这个意思就是说,麾下的将领们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现在他的麾下,拥有一千五百名名精锐步卒,一千名骑兵,骑兵基本上以匈奴人为主,由公孙义和洛雷两人指挥,一千五百我名步卒分成两个营,各有七百五十名士兵,由倪华宗与陶家旺人担任营长,而按照一个营的编制,缺编了四分之一。 被动等待上头给你调兵来补满缺额显然是不现实的,征东府下四个集团军,叶重叶真麾下,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子,征东府几乎所有的精兵,都被充实到了北方和东方两个集团军,以后就算招到了新兵,北方集团军距离大本营如此遥远,只怕一时之间,也轮不到自己,整个都督府军队个个缺兵少将,僧多粥少,那得等到几时,才能凑齐三万人。 “你个四个都我听好了,我们是一个军,但现在人数还不够一个团,我这个军长徒有虚名,你们就更不用说了,想让自己名符其实,就得以最快的速度,抢地盘,抢人口,扩展自己的军队。公孙义,你和倪华宗搭档,陶家旺,你与洛雷搭伙,分别先各组建一个团级作战单位,我把话说在前头,师以下的军官任命权在集团军手中,便是师长,只需要集团军报上去,都督府也不会驳回,所以,你们各显神通吧,谁将自己的军队在保持战斗力的同时,扩充到一个团,那他就是团长,扩展到一个师,那他就是师长。” 陶家旺是从栎阳郡便跟着许原的老人,与他关系亲密,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军长,要是我开到了一个军的人马呢!是不是就可以当军长了?” 许原哼了一声,“你要是弄到了一个军的人马想当军长的话,我就先砍了你的脑壳,将人马抢过来。” 几人都是大笑起来。 “过不了多年,严鹏的第二军就要来了,他麾下可是齐装满员四千步卒,都督府再给他配备了一千骑兵,实力可比我们要强多了,诸位,不想被第二军比下去,咱们可得趁他们还没有到的时候,多多努力吧。”许原看着四位大将,指着辽河:“都督府要我们以辽河为界,先恐固这一方,筑城,屯田,夯实基础,但却也没有禁止我们过河去。河那边,距我们这里不远,有匈奴部落,有东胡部落,更有数目众多的人丁,你们两个营,以十天为期,一营驻守,一营便出击,趁着东胡大军还没有抵达,能捞多少便捞多少,等东胡人大军一到,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明白!”四人都是大为兴奋。两伙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竞争的气息。这不仅是能力问题,更是面子问题,谁也不想输给谁。 许原第一军的大营立在离辽河约摸十里远的地方,大营的修建,采取了当年孙晓修建牛栏山大营的方法,先是砍来大量的树木,立树为桩,两排宽约一米的木桩再钉上栏杆,再在其中倒上泥土,石块,夯紧,便成了一道简易的城墙,虽然不能跑马,但步兵却能在上面立足,携来的床弩,每隔十数米便装上一台,形成了强大的远程攻击火力,再配上步卒列装的臂张弩,从一里开外,便br>如此建营,虽然麻烦,但却为以后打好了建城的基础,大部队来后,只需以现在的城墙为基础加宽,加固,外头垒上石条或者青砖,便能形成坚固的城墙。 年前许原便率军抵达了这里,现在修建的大营并不大,刚好适合三千余人的军队驻扎,贪大嚼不乱,许原不得不考虑如果东胡人突然大举来袭的结果。 好在东胡人的注意力好像还没有转移到这个地方,这使得许原在建立这个大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干扰,而现在,他已经在开始替后续部队建立第二个驻足点. 孙晓的司令本部并不会抵达如此前沿,而是设立在大雁湖,那处地方,是高远撤退的时候,便已经选定的地方. 原本空旷的辽河之畔,因为有了这座大营,有了这数千士兵的进驻,显得异常热闹,城墙虽然简陋,但在许原看来,不久的将来,这座简陋的大营,便会成为一座坚固的堡垒,无数的北方集团军士兵将从这里出发,源源不绝地开过河对岸,越过河套平原,穿越大山,进入到东胡腹地. 城墙之上旌旗招展,兵器雪亮,士兵肃立,许原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大营之外,横七竖八挖出了一道道壕沟,在东胡人看来,这些壕沟毫无规律,这里一条,那里一段,似乎是随意挖崛而出,但在许原这种人眼里看来,却是一道道天然的防护,这自然不是心血来潮随意挖出来的,而是为了防止遭到攻击设特意设置的一道道防线. 军中的匈奴骑兵,现在也开始熟悉这些布置,他们可以毫无困难地在这些壕沟之间纵马奔腾,随时能从大营之中驰出杀敌. 匈奴骑兵加入征东军之后,最大的变化,便是开始懂得无数的利用地形,利用与步卒的配合来尽可能大地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而尽量减少自己的伤亡的战法. 挖掘这些壕沟而得到的泥土,自然也不会浪费,一部分用来修筑城墙,一部分用来修筑住房,他们是要长驻,匈奴人习惯帐蓬,但大量的中原步卒却更习惯厚实的房屋. 许原大步走进大营内最宽敞的一间房屋,这是他的住房以及召集将领们议事的地方,这幢房子的周围十丈之内,全部是空地,没有丝毫的建筑物来遮挡视线,一个个的卫兵将这里保护得极其严密,只怕连一只蚊子也难以悄无声息的飞进去. 这些士兵隶属于许原的亲卫营. 走回大案之后坐下,许原抽出了一副地图,这是一副崭新的,还没有完全的地图,在他们所站的辽河这一侧,山,水,丘岭,道路,都一清二楚,但在辽河另一侧,却还只有浅浅的几笔,但许原却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副地图将会越来越完善,因为他已经派出了十数拨哨骑,潜入到了对岸,开始绘制对面的详细地图.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小兵慕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慕秋在亡命奔逃,此时已经不辩东南西北了,同行的五个伙伴,此时已经都变成了死人,只有他运气好,虽然中了一箭,但却没有伤到要害,胯下马儿也争气得很,一路驼着他狂奔而逃,当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身后追踪的马蹄声再也没有听到,他再确认自己已经的确摆脱追兵了。 从累得口叶白沫的战马上跃下来,整个人都酸软无力,呈大字展开,瘫倒在星空之下,不停地喘着粗气。白日里的惊险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们一行六人,是这一次第一军派出来绘制地图若干个小队中的一支,但他们走得太远了,慕秋估摸着,他们起码已经深入近两百里左右。 事实证明,这是一次极其错误的选择,慕秋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是自己害死了同行的伙伴。 慕秋是一名来自琅琊郡的匠户子弟,在琅琊郡时,他们世世代代都是匠户,永远不得摆脱,从他懂事之时就开始,自己的人生就是随着父亲学习家传的手艺,然后成为众多匠户中的一员,然后娶一个同样是匠户出身的女了,生儿育女,重复父亲这一生的流程。 这样的人生,毫无期盼,毫无希望。但是他也毫无办法。 转机就在他绝望之时出现,他们作为叶菁儿的嫁妆,被送给了征东将军高远,对没有人身自由的匠户来说,这样的送来送去,他们早已习惯,无外乎就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主人而已,只不过这一次走得太远了一些,从气候宜人的琅琊郡。来到了苦寒的北地。 匠户心中不愿意,但也毫无办法,反抗的结果。很有可能便是家破人亡,性命不存。谁也不曾想到。正是这一次的转送,改变了数万匠人的命运。 抵达目的地不久,他们就迎来了一个让他们震憾,也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消息,确切的说,不是消息,而是公告,征东将军高远取消了他们的匠户户藉。从此以后,他们将成为自由民。 自由,对于匠户来说,是世世代代都渴望的东西,但当他来得太突然的时候,仍然让人不敢置信。 但随后征东府一系列的动作,让他们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由的确来了。 征东府给他们每家每户造好了房子,分配了田地,配给了牲畜。匠户们虽然仍然要编队去做工,但上工的第一天,工坊里的负责人便明确告知他们。每一天,他们将得到的报酬数目。如果不想干了,要提前一个月通知工坊,总之,来去自由。 在征东府,没有强迫,只有自愿。 一个接着一个让人目不暇接的震惊接锺而止,分给他们的田地,将会免去三年的税收。土地是免费分给他们的,但房屋。牲畜却是要付钱的,这些钱要在三年之内偿还给征东府。在慕秋看来。这些东西的价钱实在是太便宜了,要知道,在琅琊郡,一头牛起码要五两银子才能购得,但在积石城,他们只需要付出一两银子即可。而分给他们的房子所需要付出的价钱,在慕秋看来,几乎就是白送,恐怕连材料也买不到。 积石城,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去工坊里做工,价格最高,有一技之长的匠户,特别是铁匠,木匠,石匠,他们所得的报酬,使他们可以在一年之内就将这些欠帐还清。如果不会什么特别的技术,便是去城里工地上做活,所得的报酬也不菲。 如果脑子灵活一些,还能做一些小生意儿的话,那收入就更可观了。 来自琅琊郡的数万匠户们,一下子就忘掉了他们的故乡,而将积石城当成了他们的家。世世代代的苦难,让这些匠户们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他们拼命的工作,拼命的赚钱,家里但凡能动的人,都行动了起来。 男人们去工坊,妇人们去忙活农田,即便是老人,孩子,也可以去敲小石头,这不需要什么技术,只消拿着小锤,将一个个的石头敲着石籽,一天所得,就足够一个人一天的生活费了。 这些匠户们,没有用到一年,便还清了所有的欠帐,现在,他们每赚一分一厘,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所有的匠户们看到了希望。 相比于家中长辈们挣钱的劲头十足,慕秋却有自己的想法,来到积石城的时候,他刚刚满十八岁,是家里的硬劳动力,获得自由身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随着父亲去工坊上工,而上跑到了积石城中的征兵处,报名当兵。 慕秋家里几乎都是木匠,长年找木料,挥斧头,拉大锯,使得慕秋看起来十分孔武有力,特别是两支粗壮的胳膊,更是让征兵处的军官们眼前一亮,没有费任何口舌,慕秋便成为了征东军的一员。 他是瞒着家里人去报名的,但当他穿着簇新的军服,拿着预支的第一个月的军饷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人虽然吃惊,却也没有反对。因为征东军士兵的军饷实在够高,比他父亲拼命干一个月还要高。只有母亲默默流泪,对于母亲来说,当兵便意味着要上战场,上战场便意味着可能送命。 慕秋想到的不是这些,他看到的是那些军官们的威武,他也想成为这样的军官。 “我会成为一个军官,我会让你们以我为荣,我会光宗耀祖,成为慕家世世代代第一个官儿的。”慕秋自豪地对父母发出了豪言壮语。 身入军营,便再也不能随意回家,一个月能回家一趟,就算不错了,对于慕秋而言,军营的生活是极有乐趣的,哪怕是在新兵营中,每天进行枯燥的队列练习,他也乐此不疲。 他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他的新事业当中。 因为表现优异,从新兵营出来,他便成了一个十人小队的队长,饷钱也因此涨了一些。 每月一次的回家,带回去的饷钱都会让父亲十分高兴,只有母亲,每一次看到他,都会用充满忧郁的眼睛看着他,每一次离家,都会惹来母亲的眼泪。虽然知道母亲是因为爱他,担心他,但慕秋却还是很不高兴,他将回家的次数,变成了每两个月回去一次。 战争说来就来了,残酷的积石城保卫战打响,训练了半年的新兵第一次踏上了战场,举起了刀枪。慕秋第一次杀人。 这一仗,让慕秋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人命如草芥,他统辖下的十个弟兄,在不到三天之内,便尽数倒在了他的身边,而慕秋因为超出一般人的身体素质和力量,却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 从第一次杀人,到最后毫无感觉如同在家里砍削木头一般将敌人弄死,慕秋从一个新兵,完全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老兵。 他不再像刚上战场之上那样兴奋,而是学会了抓紧一切时间休息,恢复体力,他可以躺在血泊之中,在战斗的极短间隙之睡着,也能在敌人发起进攻的那一霎那一跃而起,精神百倍,他学会了坐在敌人的尸体之上,看着战友的遗体,大口中吞咽食物而毫不反胃. 一场战争,让慕秋真正长大成人. 积石城之战以征东军大获全胜而告终,幸存下来的慕秋成为了兵曹,编入了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一军,在随着许原前往河套平原之后,因为他出众的素质被许原所看终,调入了许原的亲卫营. 虽然由统带五十人的兵曹,再度成为统率一个十人小分队,但慕秋知道,这是他腾飞的起点,当他再从亲兵营出去的时候,就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军官了.这种机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的. 这一次作为哨探渡河,慕秋自动请樱,带了五个弟兄一路前行,绘制北岸的地图.最初几日,除了飞鸟走兽,他们一个人也不曾看到,但随着他们逐步深入,开始看到了东胡人的营帐. 小股的东胡人开始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同伴曾提议返回,但慕秋却想立下更大的功劳,在他的坚持下,六人小分飞昼伏夜出,直到昨天,他们被东胡人发现. 一场激战下来,同行的五个伙伴尽皆丧身,只有他只身得脱,不过现在,他却迷路了. 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慕秋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战马吃够了青草,走到他的身边,不停地用嘴拱着他的身子,慕秋强撑着站了起来,从马鞍旁的袋子里掏出一把豆子,喂战马吃了下去,又从另一侧的袋子中掏出一个硬馍,就着皮囊里的清水,勉强吃下去了一点,力气稍稍回复了一些. 现在是要想办法回到大营去了,抬头仰望天空,却是连一颗星星也无,漆黑一片,根本辩不出路途,咬了咬牙,他牵起战马,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便向前走去. 站在这里被动地等,永远不如行动起来,这是他在新兵队中时候,教官告诉他的一条准则. 向前去.慕秋牵着战马,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之中前行,马力是需要珍惜的,他能在自己逃亡的时候,给自己最大的帮助.(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意外发现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慕秋觉处上天当真在眷顾自己。 天亮的时候,他又一次听到了马蹄声,回头望去,在他的后方,十数个东胡骑兵正在迅速向他奔驰而来,虽然距离起码还很远,但慕秋又一次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跨上战马,拼命向前逃去。 但很显然,这些东胡人已经更换了马匹,昨天的奔逃,慕秋和他的战马,都已经很疲劳,哪怕休息了一个晚上,也只是略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也亏得后半夜慕秋一直是牵着马在走,这让马儿还能保持一定的速度。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慕秋绝对逃不过对方的追击,马蹄声越来越近,对方在逐步拉近双方的距离,慕秋甚至看到了对方领头的那个满脸胡须的东胡大汉,昨天,他一个人就杀了自己两个同伴。 就在慕秋有些绝望的时候,天地突然变得有些朦胧起来,这是起雾了,慕秋心中迸现了希望,此时顾不得爱惜马匹了,他拼命地鞭打着战马,一路狂奔。 越是向前,雾气便越浓,终于,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视线最多能看到身前数米之处,慕秋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身后的马蹄声还在响起,显然,对方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就放过他,实际上,这种雾气对于这些长年生活在这一带的东胡人来说,司空见惯,根本不以为异。 慕秋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翻身溜下了战马,掉下马来的瞬间,他反腕重重地抽了战马一鞭,战马吃痛,长嘶声中向前急窜而去,而慕秋则一路翻滚着跌到地上。 趴在地上,慕秋纹丝不动,耳边马蹄如雷,浓雾之中。十多个影子就在身前十米开外掠过,却丝毫没有发现一边的慕秋。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仍在响起的马蹄声上。 慕秋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到处都在疼痛,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眼前出现了树木。脚下也开始变得陡峭起来,愈向前,树木便愈是浓密,地势也越来越陡,虽然还看不清周围的形式,但慕秋知道自己正在向山上走。他不惊反喜,有山便有树,这对目前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山。树,给他提拱了可以躲藏的地方,如果在平地之上,那些东胡人发现了他的诡计,回过头来。自己仍然难以逃脱对方的追杀,但在山上,一切便不一样了。 慕秋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路向上,只有爬得更高,躲得更深,才有可能逃过这一劫。昨天一场战斗,自己这一方倒下了五个兄弟。而对手则死了近十个,两比一的战果,并不代表着自己这一方的单兵作战能力要比对方强,相反,对方比起自己一伙人要强很多。而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却是得益于他们手中精良的装备。三连发的骑弩给予了对方极大的伤害。 可惜自己并不是骑兵,慕秋每每想起营地之中那些骑兵在营前炫耀他们超酷的骑术之时,都会让步卒们爆发出阵阵惊叹。这一次如果能活着回去,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练一练骑术和马上格斗,与东胡人作战。不能在马上作战的结果,就是永远要跟在骑兵的身后打酱油。 慕秋浑身酸软,每向上迈一步,都觉得要使出浑身的力气,他估计了一下时间,再在心里回忆了一遍刚刚走过的路途,感觉到这里已经快要到山枯了,对方只有十余人,就算发现了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也不可能到山上来搜寻自己。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他决定停下来休息。 向前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了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树,抬头向上,可以看见那浓密的树枝,就是它了。慕秋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抱着树干,一路向上爬去。 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之前,他终于选了一处满意的地点,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枝横向伸出去一米多后一分为二,长出了一个叉子状。慕秋将自己用带子固定在这根叉子之上,头上,脚下,都是密密的树枝树叶,下面可以挡住人的视线,上面可以替他遮挡风雨。 山上的雾要更浓一些,但浓雾此时却是他最好的武器,慕秋知道,短时间内,自己应当是安全了。 心头一松,疼痛,疲乏一起袭来,强撑了片刻,他终于再也抵挡不住,头靠在枝杆之上,沉沉睡去。 慕秋是被鸟儿的鸣叫之声惊醒的,身处大山之中,各种鸟儿的鸣叫在耳边回响,构成了一曲美妙的乐声,慕秋睁开眼睛的一霎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光明,不知什么时候,雾已散去,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有几束穿透了头上的树枝树叶,照射在他身上,被雾气润湿的衣裳穿着极不舒服,但有了这阳光,却让人从内到外感到了温暖。 解开了绑着自己的带子,慕秋从栖身之地站了起来,没有贸然下去,反而向更高处爬去,头探出了树冠,他终于看到了这座山的全貌。 先前慕秋觉得自己爬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这座山整个算起来,也就有几百米高的样子,自己现在正在半山腰稍上一些的位置,横向看过去,这山势却延绵向远处,看远处那些模糊的影子,怕不是有十数里长。 目光转向山下,眼瞳却是微微收缩,自己那匹枣红色的战马,此时正被一个东胡人牵在手中,他们就在山脚之下不远处,十几个人正对着山指指点点,显然,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上了山,不过山太大,慕秋并不担心他们能抓住自己,如果他们敢分开来搜索,或许自己还可以替战友们报仇。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山下的敌人,显然,他明白的道理,敌人也明白,他们没有上山的打算,反而就地坐了下来,架起了火堆,开始烧烤食物。 是在等自己下去么?慕秋冷笑起来,可真够笨的。 不过看到对方的动作,慕秋自己的肚子也沽沽地叫了起来,所有的食物都在马上,决定放弃战马的时候,他只带了随身的武器和这些天来绘制的地图,这是已经牺牲的战友和自己的战果,就是自己死了也要保全他。伸手入怀,摸了摸他已被自己身体捂热的铁管,那里头,便装着绘制的图纸。 抱着大树,他溜了下来,继续向着山上走去,山下的那些王八蛋不退走,自己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他倒不担心敌人会招来大股东胡人搜山,像这样的大山,便是几千人投进去,也不见得能翻出自己来。既然不能下山,便干脆再向上去。 愈往上走,肚子叫得越厉害,慕秋不由叹了一口气,林子里鸟儿叫得倒是欢快,可是自己却只能看,而小兽却是一个也看不到,这时节,也是不可能找到果子的。或者可以挖一些草根来充饥,身在山中慕秋倒不害怕自己被饿死,但如果能找到肉食的话,对于恢复体力还是有好处的。 草从之中,传来习习索索的声音,慕秋大喜,抢上几步,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条茶杯粗细的蛇出现在眼中,被人发现,蛇盘了起来,头高高昂起,霍霍地吐着信子进行威胁,慕秋手腕一翻,一柄短刀出现在手中,这条蛇看起来很凶猛,但在慕秋眼中,不过是一个不错的食物而已。 跨上一步,左手蛇面前一晃,蛇陡地弹出,嘴巴张得极大,咬向慕秋的左手,左手瞬间消失,右手短刀掠过,蛇头立时飞了起来,落进了远远的草从之中。抓起无头的蛇身,短刀一划,挖出蛇胆,丢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蛇胆有明白作用,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将蛇肉撕成一条条地喂到嘴里,虽然生吃实在算不得什么美味,但蛇肉还是挺鲜的,习惯了生肉的腥味,嚼着嚼着,倒吃出一股甘甜来。 既然一时走不脱,慕秋倒也安下心来,不紧不慢地向上攀爬,但总共也只有几百米的高度,饶是他如何优闲,也没过多长时间,便爬上了山顶。一路之上,还顺带着采了不少的草药,身上的伤口必须要处理了。 站在山顶之上,慕秋终于看到了山的另一面,但这一眼,却让他完完全全地楞在了哪里,山的另一面,他看到了一块块阡陌分明的田地从山脚之下,一直延伸到他看不到的远处,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些简陋的茅草屋,有东胡骑兵骑着马在田间道路之上巡视,而在田里劳作的,却都身着统一的服装,这种服装,慕秋很熟悉,那是燕军的服装,在积石城之战之中,他与燕军作战多日,死在他刀下的燕军少说也有十几个。 每一块田地里,都有十多个燕军,慕秋只看了一眼近处,就赫然发现,光是他能看到的地方,便有数百人燕军正在田地之间劳作。 他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些燕军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上一次征伐东胡之战中被俘的燕军。想不到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他们。 第五百六十九章:先锋城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先前一直在谋算着要如何逃回去的慕秋,眼下倒是不急了,在山上,他足足呆了三天,除了去找点吃的喝得,其余的时间,都用在观察山下的情况。 经过三天的仔细观察,他终于确认,山下在屯田的燕军,大约有二千人,而看守他们的东胡骑兵最多只有五百,让慕秋奇怪的是,这些燕军俘虏看起来很是安分守己,哪怕这些东胡骑兵对他们动辄鞭打,这些人也没有反抗。 这让慕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虽然这两千燕军没有武器,但只要选准时机,奋起反抗,不是没有获得胜利的可能,可他们居然甘心在这里做奴隶? 他摇了摇头,不能理解的事,回去跟上头禀报,或许他们知道,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将这里的情况摸得再清楚一些,第二件事,便是逃走。 第四天,天从人愿,晴了好些天的老天爷终于变了脸,开始下雨,从天还没有亮时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到得早上的时候,雨渐渐的大了起来,慕秋用树枝和青草编了一件蓑衣,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逃走。看天气,这场雨一时不会停下来,在雨中,骑兵的速度会减慢,视线不清,追踪他便会很困难,而且从昨天开始,原来在山下守候的东胡骑兵已经不见了影子,看来也不是有耐性的,这样的天气,不见得能吃得起这个苦仍然在山下设伏。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要冒一次险。不过自己没有了马,这一路回去,只怕要吃不少苦头,也需要更长的时间,超过二百里路程,全用两条腿走的话,只怕要走好几天。 一定要回去,这里有着这么大一块肥肉。怎么也要回去将大军带来,狠狠地咬一口,成了许原的亲卫之后,慕秋可多次听到许原念叨着如何扩充军队。这里有二千燕军,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把他们弄回去,将军麾下的兵力,便翻了几乎一倍。只是这里的燕军,似乎没有什么血性,在东胡人面前乖得跟儿子似的,救回去能不能顶用还真是难说。 紧了紧腰间的带子,将身上的草蓑衣勒得更紧了一些,慕秋便像一团移动的草堆一般。向着山下奔去。 先锋城,征东府北方野战集团军先锋第一军驻扎地,许原虽然读过书,亦识字,但也不是一个有文采的人。眼下他建起的这座大营距离城池的距离也还很远,他仍是大笔一挥,给这个大营命名为先锋城,因为他所统率的部队,本就是北方集团军的先锋。既然是他的驻扎地,这坐将来的城池,叫做先锋城也算名至实归。 先锋城内。许原的房间,地图被他挂在了墙上,这段时间,派出去的多路哨探已经基本返回,对岸百里之内的地形,在他眼内已经没有秘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对岸百里之内,基本上处于一种真空状态,原先在这里聚居的匈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些老营曾经驻扎过的遗迹。而东胡人也没有及时补上这个空缺,看来东胡人内部的问题,比起都督与蒋议政他们预估的还要大,索普应当还没有腾出手来。 虽然如此,但许原并没有马上提兵过河,将征东府的实际控制区域推进到这个地区的想法,都督与议政们一致认为,以现在征东军的实力,还不益过河。辽河不是小溪沟,想要渡河不是一件容易事,一旦过河之后,后勤物资的转运,后续部队的跟进,都是大问题,一旦遭到东胡军队的攻击,极易遭受失败。 辽河,于双方军队而言,既是天堑,但也是一道天然的防线。 让他烦心的是,还有一支哨骑没有回来,而这支哨骑的队长叫慕秋,恰恰是他非常看重的一位年轻军官,不仅参加过实战,而且人也机灵,肯学,像绘制地图这件对绝大部分士兵都困难无比的事情,这位刚刚调入他麾下不到半年的家伙,已经掌握得非常娴熟,要知道,这一次出去的哨队,带队的军官,除了慕秋之外,其余的都是自己麾下的老人儿了。 这是一个值得好好培养的年轻人,如果就此折了,可当真是一大损失。 慕秋迟迟未归,许原也大致猜到了原因,慕秋年轻,肯学,聪敏,而且武勇,这是他的优点,但缺点却也是太年轻了,年轻便意味着更加容易冲动,建功立业的心思也更强,他的探测范围,肯定超出了自己规定的百里之内。 或许东胡人还根本没有抵达这片区域,慕秋走得更远,或者他们已经遭遇到了东胡人,此时,已经变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叹息了一会儿子,许原就将这种情绪抛到了脑后,战争,总是会死人的,慕秋既然作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他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而自己,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替第二军准备的营房,已经快要完工,大体上与自己这里也差不多,前期工作自己已经做完,后面更多的完善,就要等到严鹏的第二军抵达之后,自己来做了。两座大营相距约十里左右,将来完善好之后,便是两座互为犄角,互相呼应的城池,他们不仅是攻击辽河对岸的前进点,同时也是拱卫将建在大雁湖畔的集团军司令部的利剑。 大雁湖,将会在未来的时间内,矗立起一座丝毫不逊色于中原任何一族州城的大城,那里,将成为征东府控制河套平原的核心。 听闻擅长建城的工部尚书郭荃也将带着大批工匠,民夫,随着司令官孙晓一齐抵达大雁湖,算着日子,他们也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他站起身来,决定去看看部队的屯田,北方集团军抵达河套平原,不仅是要控制定地区,更是要开发这片地区,许原更是先走了一步,他去年冬天抵达,这座大营,在年前他便已经完成,而回固将他变成一座真正的城池,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情,而他,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弄巧不如藏拙,等来了能工巧匠,再做进一步的打算不迟,磨刀不误砍柴工,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开春之后,部队便清闲下来,没有仗打,也不能每日拖着战士训练,这会让战士们感到厌烦,老兵不怕打仗,但却怕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训练,总得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于是他便有了开垦一些田地的想法。 现在看起来,当初的想法还是对的,在先锋城周围,已经开出了上千亩田地,除了播撒下粮食种子以外,还种了不少蔬菜,现在士兵们已经有新鲜菜可吃了,而在年前,这种日子是不可想象的,虽然从后方也运来一些蔬菜,但长途跋涉抵达这里之后,本来数量就不多的新鲜蔬菜几乎几乎都不能吃了,饶是如此,士兵们仍是狼吞虎咽。而现在,他们至少在蔬菜之上自济自足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这里将会出产更多的品种。 走在田间阡陌之上,看着地上绿油油的幼苗,许原心里不禁浮起一阵骄傲,蹲了下来,随意挖起一团土,在手中一捏,黑色的泥土便在手中簌簌落下,这地的土地可真是肥沃,这样一块无主之地,不将他拿到手里,当真是暴殄天物。 多好的一块地方啊,只要有了足够的人丁,这里便将从千里荒野变成千里沃土,也难怪都督与议政一腾出手来,第一件事,便是来抢占这块地盘。 该死的东胡人,我是不会让你们霸占这块地方的,这是属于我们征东府的。许原冲着空中挥了挥拳头。 “许将军!”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之声,许原站直身子,回过头来,便看见陶宗旺骑着马,正从远处向着自己奔来,他不由得一愕,出了什么事了?拍落手上的泥土,他大步迎了上去。 “出了什么事了?”他大声问道,身处在现在这个地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激起他的警戒之心。 陶宗旺翻身下马,跑到他跟前,“将军,今日我部常例巡逻辽河沿岸,意外救起了我军一名士兵,他是将军的亲卫,是将军派出去绘制对岸地图的哨探之一?” “慕秋?”许原眉毛一挑,“他回来了,一个人?” 陶宗旺点点头,“是的,一个人,身上带还着伤,抱着一根木桩泅渡过了辽河,精疲力竭,却正好碰上了我们的巡逻队,他说,有紧急军情向将军禀报!” 紧急军情!许原耸然动容,慕秋虽然年轻,但却是打过大仗的人,能从积石城那样的一场恶斗之中活下来的人物,自然是拎得清什么是紧急军情的。 难道是东胡人已经到了对岸了么?许原心里一紧,消闲日子或许要接束了,如果东胡人已经抵达,两军隔岸对峙,哪怕有辽河阻隔,只怕也不会太平无事,战争,就要开始了吗? “走,回去!”他撩开步子,向着先锋城大步奔去。 第五百七十章:倾巢而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慕秋已经没了人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也虚弱得紧,面色煞白,摊在椅子上,头发散乱,胡子拉碴,脏兮兮的衣服上污迹,血迹累积,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模样。 慕秋本来已为二百里地,以自己的脚程,三四天也就赶回来了,谁曾料到因为上一次东胡人与他们遭遇的事情,对方也起了警觉之心,巡逻却是更加密集了,头一日大雨如注倒还好,从第二天天气晴好之后,一队队的巡逻兵却是往来驰骋,虽然巡逻范围不过是百多里范围,但对于深于东胡控制区的慕秋来说,就是生死要命的关头。 所幸的是他虽然年轻,但却历经过大战,阎王殿门前也转过几遭的人物,越是危险,倒愈是冷静,昼伏夜出,小心翼翼的一路靠近大营所在地。 虽说是如此,但也吃尽了苦头,待得鼓足最后的力气,抱了一根圆木泅渡过辽河,看到征东军的巡逻队时,一口气一松,真是晕了过去。 当许原踏进门中的时候,慕秋却是刚刚清醒了过来,看到许原,他一弹而起,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却仍是强撑着行了一个军礼。“坐着吧!”看了一眼慕秋的样子,晓得他吃了苦头,许原原本是想安慰几句,但一想到这小子自作主张深入敌占区,害得同行战友有去无回,心下却又刚硬了起来,慕秋是他看重的年轻军官,但这性子,不好好磋磨磋磨,以后当真放出去大用,害得就不仅仅是他自己和本部军队,亦会连累真个部队的。 慕秋倒也真是没气力再站着,一边的卫兵扶着他刚刚坐下,许原却又突然蹦出了一句。“就你一个人回来,其它人呢?” 许原这话一出,慕秋却是如同被砍了一刀一样,身子一软,这一次却是跪了下来,呜咽道:“请军长处罚我,是我不顾军令,进入对岸太深,碰上了东胡的大队哨骑,同行的五个兄弟。都已经没了。”说着话,却是更伤心起来,以手捶地,大声号淘。 冷眼看着慕秋的痛苦模样,心知这一次他却是受了教训,以后行事,当会谨慎许多,这样一个军官苗子,打磨是必须的。却也不能磨得太狠,若因为这个失了进取之心,却也不是本意了。“你指挥失当,陷同伴于死地。削去你的军官职位,仍在亲兵队中当差,你可服气?”许原道。 “属下服气,谢军长不杀之恩!”慕秋呜咽着。 “站起来吧。军中不兴跪礼,这么跪着算什么!”许原冷哼了一声。 慕秋站起来,伸手入怀。掏出那个一行人死命护着的铁管,双手奉上。“这是属下一队所探得的地图。” 从慕秋手里接过铁管,拧开盖子,管子接口处,都用蜡封得极好,倒是不怕浸了水去,掏出图纸,顺手从桌上提起了笔,将慕秋所绘制的地图,补在了墙上那一大副地图之上。 这一方地形添上去,墙上的大图,立刻就显得丰富了许多。许原也觉得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虽说折了几个弟兄,但能换来这里的地形地貌,倒也不是白白送了性命,功是功,过是过,慕秋,就这一点来说,你倒是立了功的。”许原转过身来,看着慕秋,“用了这此地方的地图,等孙司令官大队人马抵达之后,如果用兵,心里也有了些底儿。东胡人不是软柿子,慕秋,你没有随都督去远征过东胡,不要小瞧了他们,这一次你深入东胡控制区,便是生了小瞧他们之心,你也不想想,能将周太尉十万大军留在这黑山白水的家伙,哪里是易于的,我们步步小心,如履薄冰亦不为过,切不能因为自大而白白地搭上自己与兄弟的性命!”… “属下省得了。” “先前你与陶将军所说有重大军情,不会仅仅是指这个吧?不少字”回到自己的主位之上坐下,许原问道。 “军长,的确是用重大军情,我为东胡人所迫,慌不择路,却撞到了一个地方,在哪里,发现了东胡人的大量屯田。而那些开地屯田的,竟然是去岁被俘的燕军士兵。”慕秋道。 许原一下子站了起来,“去岁被俘的燕军士兵?有多少人?那里是哪个东胡部落,有多少驻军?” 慕秋看到许原的模样,心知这一次终是没有白白冒险一回,“军长,我发现这件事之后,便没有急着逃回来,而是在哪里继续潜伏了三天,仔细观察了那里的情形,在哪儿屯田的燕军俘虏不会少于两千人,而看守他们的东胡人,大约只有五百东胡骑兵。至于是哪个部落,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打着的旗帜上绘了一条三头蛇。” “三头蛇的旗帜?”许原皱起了眉头,去岁他随着高远远征东胡,与不少东胡部落打过仗,可也没有碰上过这样的旗帜。“来人,去请洛雷过来。” 洛雷是布依族人,以前便了生活在这片区域,靠着辽河,与东胡人近,说不定便知道这支东胡部落是哪一支。 “二千俘虏,只有五百骑看护?”一边的陶家旺不由大为奇怪,“他们也不怕这些俘虏造反?” 慕秋也是抬头看着许原,这也正是他不解的问题。 “你们不知道,这些燕军俘虏,大燕朝廷已经与东胡人达成协议,将在五年内分期分批地送还给大燕,第一批五千人已经随着周太尉返回了燕国,这人有了盼头,自然不会铤而走险,而在东胡,他们自然也是不会白白养着这些人的,燕军数万俘虏,里头有懂得各种技术的匠人,但最多的,只怕出身都是农夫,东胡人自然要利用起来,把他们拉在这里来开垦荒地屯田,看来索普虽然还没有腾出手来顾上这片地方,但目光终是已经转了过来。”许原嘿嘿一笑,“好得很,几千俘虏,把他们弄回来,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陶家旺皱了皱眉头,“军长,这些人都盼着五年之后能回家,心无仇恨,胸无战意,即便弄回来,只怕也顶不了事。” 许原冷笑:“几千人里,决有些热血之人,能淘摸几个是几个,再说了,这几千人在东胡人哪里屯田,难道在我们这里就不能屯田么?就算不能打仗,替我们种田也是好的。” “就怕大燕朝堂知道了这些事,来找我们讨这些人,到时候给是不给,这里头的关隘需得思量清楚了,不然会给府里惹些不必要的麻烦。”陶家旺继续道。 “屁的麻烦,大燕朝廷与东胡人签得协议,关我征东府屁事,这些,是我们从东胡抢回来的奴隶,抢来了就是我们的,至于想让他们回去的话,让他们与东胡人扯皮去。”许原不屑一顾。“总之,到了我们征东府嘴里的东西,还能吐出去?你这话在都督面前说,信不信都督吐你一脸口水沫子。” 陶家旺讪讪一笑,“军长说得也是。”征东军向来有便宜就占,没便宜便想法办弄点便宜来,到嘴的肥肉吐出去,哪里是都督的风格? “再说了,东胡人已经开始在这片地域屯田了,我们也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只有五百骑兵看守,倒还真没有将我们瞧在眼里。去灭了丫的,给他们一个警醒。”… 陶家旺点点头,“那是应该的,不过军长,慕秋已经露了形,那五个战死的兄弟遗体也留在了哪里,对方不难判断出我们属于哪一方,既然发现了我们,哪有不增援警戒的道理?只怕现在援兵已经到了或者正在路上。”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许原哈哈一笑,“兵贵神速,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再说,宗旺,我带上所有的骑兵去袭击对方,你与倪华宗则带着所有的步卒随后过河,前进百里之后,便设下埋伏,如果东胡人有援军追来的话,便再给他来一下狠的。” “属下遵命!”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随即洛雷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许军长,陶将军!”洛雷抱拳,向二人行了一礼,眼角扫了一眼慕秋,知道这是许原身连年亲兵,倒也不甚在意。 “洛将军,你久在辽河边上生活,可知道哪一个东胡部族的旗帜是三头蛇啊?”许原开门见山地问道。 “三头蛇旗帜?”洛雷一阵诧异,“那是乌苏部啊,乌苏部是索普夫人的娘家,全族大约五千帐,能拉出上万骑兵,这可是一支大族,但一向远离这里,军长怎么突然问起这支人马来?” 许原嘿嘿一笑,“不远,不远,我们马上便要与其对上了。” 当天夜里,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一军一千余名骑兵便全副武装,坐上羊皮筏子,用了大半夜的功夫,渡过了辽河,随即便扬鞭远去,慕秋虽然身子疲乏,但仍是充当了整支队伍的向导,而在他们走后,更多的步卒弄始渡河,到得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热闹无比的先锋城,骤然之间,便成了一座空城,除了留守的百余名士兵之外,竟是倾巢出去了。 。, 第五百七十一章 虫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军先锋一中已至河套平原,就驻扎在辽河边上,开始修建大营,索普有心占据河套平原,对这块地方一直相当关注,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对于征东军高远意图与他抢占这块地盘,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却是暂时顾不上这一头儿。 与大燕的战争已经结束半年了,但和林的震荡余波未尽。一场大战,燕军逼近和林城下,东胡险遭亡族亡种之命,虽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控制区内,经济民生亦遭到了极大的破坏,特别是像榆林,辽宁卫这些地方,一个被高远临走时点了一把火,一个在周玉胡彦超撤走时点了一把火,两个重镇都烧成了一片白地。 老王战中病逝,兄弟阋于墙,索克与他的亲族属下,被大批屠杀,凡此种种,虽然获得了最终的战争胜利,但整个东胡仍然人心惶惶。 平复国内危机,恢复民生经济,便是索普面临的一大任务,也是他初登王位之后的一次大考。但在索普看来,在做这些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更重要的大事要做。 那就是建立一个与遥远的西边,那个强大无比的秦国一样的国家制度的梦想。保持东胡的这种松散的部落联盟制度,终有一天,东胡会被中原人逼得无路可走。 东胡人自诩铁骑天下无双,却一直没有走出过辽东大地,与燕人鏖战多年,虽然获胜的时候更多一些,但却永远也没有机会一窥中原的繁华,究其原因,便是这种松散的联盟体制,有好处的时候,大家一涌而上。谁都想分得最肥的那一份,而一旦遇挫,所有人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团结一致,共克难关。而是保存实力,然后觊觎同伴,想法设法去吞并其它部落壮大自己,这样彼此防范的结果,就是东胡各部永远也不能拧成一股绳,每每十成的力量,能用出六七来,便算是很不错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年,东胡人的利境就会很不妙了。 秦国人席卷天下之势已成,索普可不会认为当秦国人当真一统天下之后,会放任他们在辽东这片大地上逍遥自在,秦人不是燕人,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秦人大举而来的时候,东胡人只怕就要亡种灭族了。 想要避免这种结果,想要在这片壮丽辽阔的大地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想在历史上浓墨重彩地为东胡人留下亮丽的一笔。便得先强大起来,打铁尚需自身硬,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同情弱者。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索普明白,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也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这一次,他将永远也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对燕国的一场大胜,让索普的威望在东胡达到了顶点,那些强大的部落,经过米兰达的清洗,再加上与燕国的战争。此时正柔弱的无以复加,以前跟随索克的那些部族正急于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忠诚。以避免被他干掉,可以说。现在是索普最强大的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不做,那他会后悔一辈子。 打破各部落之间的樊篱,建立一个类似秦国的中央集权体制,将所有东胡人的力量集结起来,形成合力,索普相信,只要所有的东胡人都团结在一面旗帜之下,东胡人不敢说天下无敌,也绝不会是任人欺凌了。 在与燕人交战的最后时刻,索普借着收拾收尾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人马,向和林集结,对和林形成了绝对的控制,取消部落联盟,建立中央集权制度国家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展开。 相对于这一件大事,高远的征东军进驻河套平原,有心染指这一区域,对索普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与高远交手数次,索普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让人惊讶的将领,统率人马不多,但战斗力极其强劲,自己与其交手数次,都以败北而靠终,但胜败乃兵家常事,索普虽然有些气恼,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以前两人尚算势均力敌,但当自己站到东胡人最高统帅的位置上之后,两人也将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了,再次交手,索普相信,自己可以完胜他。更何况,现在这个高远自己还一屁股屎没有擦干净,便想着将手伸得这么远,只怕最后将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 战事结束之后,燕人之间的一场内讧让索普觉得惊讶,但也让他高兴无比,他曾经希望高远与檀锋,周玉大干一场,将燕国搅得稀乱,这样,等自己完成国内的整合之后,便可以挥兵东来,说不定能趁着燕国内乱之际,将这个东胡人的宿敌彻底拿下,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东胡人不仅可以傲啸这片大地,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图谋整个中原。 不过很显然,不论是高远也好,还是周玉檀锋也好,都不是傻子,檀锋周玉一击不中,当即便与高远握手议和,这虽然让索普有些遗憾,但并不失望,必竟这些人能走到这个高度,没有一个人会是傻子,自己能看到的问题,他们没有道理看不到。 燕人指望自己与高远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到时候好坐收渔翁之利,未免太小看自己,也太高看高远了。 高远一心两用,既要与自己交手,又要时刻防备着檀锋周玉下刀子,一心二用,能有好下场才怪。 等自己完成了所有的整合工作,便会出手,让高远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现在的高远,在索普的眼中,的的确确是一个弱者,不论是针对自己而言,还是对于周玉檀锋而言,都是如此。 一个强者不会在乎弱者在身前叫嚣的,因为强者自己心里很清楚,不是收拾不了你,而是有没有必要现在收拾你,或者说,现在就收拾你,对我的好处足不足够。 先做完了眼前的事情,再去灭了这个跳梁小丑。 当然,索普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人,战略上藐视高远,是因为现在高远与东胡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具体到单个的战争之上,高远所表现出来的才能,仍是让他惊艳不已,第一次榆林之战,只能看出此人胆大无比,但第二次东胡之战之中,在那种极其困难的情况之下,他居然将克勒三族打得几乎全军覆灭,让铁岭部吃了一个大亏,然后安然逸去。 有鉴于此,他对了解高远此人也生出了极大的兴趣,他眼前有一个人,便很了解高远,说起此人,倒也是高远的熟人,两人是同乡,邻里,说起来倒也是一个很故事的人。 这个人叫霍天良。曾经的扶风纨绔子弟,如果没有此人的那几刀,高远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高远的崛起,起实就伴随着霍家的衰灭,后来令狐家为了灭口,将霍家整个杀得干干净净,仅余下了霍天良一个,此人历经家族惨剧,性情大变,倒是从一个纨绔子弟陡然之间便成长起来,破相逃生,先是投靠叶天南,献出令狐一家里通东胡等一系列罪证,是叶天南得以堂而皇之的将令狐一族打入深渊,后叶天南事败,便又投了宁则诚,而宁则诚倒台之后,他思前虑后,最终完全投靠了东胡人,他是燕人,熟悉燕人内部的一切,而且手中还掌握着当年燕国与东胡走私的一条完整路线,对于索普来说,倒是一个可以重用的人,这样的家伙,无根无底的浮萍,除了依靠自己,并没有其它什么出路。 此人虽然人品不佳,背主另投跟玩儿似的,但倒也有能力,索普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强大,这个霍天良就会像狗一样的匍匐在自己的脚前。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只要忠于自己,人品上有瑕疵并不是不能容忍的事情,而上位者倒正是可以利用手下的这些弱点来控制对手。 现在的霍天良,在索普手下可谓是深得重用,不仅仍然掌控着那些走私线路,还肩负着与齐人打交道的任务,齐人的算盘索普很清楚,但送上门来的好处,哪能不要?不说哪些工匠可以极大的提高东胡人在各个方面的技术水平,单是那些来自齐国的军官,索普就很看重,想要在以后大展拳脚,就必须骑步并进,这些军官来到东胡,是帮助他训练步卒的。 东胡人辖下并不缺人丁,等到他完成了集权的第一步之后,第二步就是完全赫免各部落卑鄙的奴隶,这些奴隶来源复杂,形形色色,数百年来,已经形成了庞大的人口基数,而且也在东胡扎下了根,给这些人平民身份,让他们用战功来搏取自己的前程,这完全是可行的。以往东胡作战,只凭本族人马,而这些奴隶,最多是作为骑兵的辅兵出现,未免太浪费了,加以训练,配以武器盔甲,便可以成军。 索普并不担心这些人作乱,这些奴隶大多已经在东胡落地生根,家人,亲族都在这里,一人作乱,全家皆死,相信没有谁会脑子抽疯,相反,自己给了他们希望,会激起他们极大的热情,索普甚至觉得,到时候,恐怕这些人会比本族人马更凶猛。 从霍天良哪里,索普知道了高远的很多事情,知道了高远的成长史,知道了那一句名扬天下的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从霍天良的嘴里,索普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了高远的成长史,这是一个内心极其强大的虫子,也是一个一旦确定目标,便绝不放弃的虫子。 但是虫子就是虫子,哪怕他再强壮,在猛兽的眼里,仍可以轻易揉灭。(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东胡内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索普是为高远只不过是强壮一些,聪明一些的虫子,与现在的他不在一个档次上,没有必要将其当作一个主要对手,等忙完手里的这件大事,抽出身来再去关注一下即可,等东胡完成了集权的所有事宜,集全国实力,扑灭高远不过是翻翻手的事情,是以明明知道高远派出了人进驻了河套平原,开始建城屯田,也并不在意,甚至认为让高远先扑腾一阵子,当时候大军一出,倒是可以捡捡便宜。 索普是这样认为的,但霍天良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对高远了解甚深,深知此人是只要给他一点阳光,这人就能晃花你眼睛的人物,当年轻视,瞧不起高远的人物,不是一个一个都栽在他手中了,下场凄惨,霍家就有切肤之痛。 所以他在得知高远所部进驻河套平原之后,立即便求见索普,想要痛陈厉害,趁着这个高远在河套平原还没有站住脚跟,先将他撵了出去。 霍天良历经大变,现在倒是像是变了一个人,得索普看重,在东胡正儿八板地当上了官儿,又指望着东胡强大起来之后征服燕国,将他家的仇人一个一个杀个干净,自然是尽心竭力。他本自也聪慧,只是自小被父母惯坏,才造就了一个纫绔,但家族惨事之后,自然就成长起来,现在手里掌握着往燕国的走私线路,以前他只不过是为了替人赚钱,得看这些东胡贵人的脸色,现在却是索普眼前的红人,走私进来的许多战备物资尽皆掌握在他的手中,自然便有人要来巴结了。磨练得久了,以霍天良现在八面玲珑的性子,自然是混得如鱼得水。 “王上。高远此人,必然趁他立足未稳之时便将之驱除,否则等他站稳脚跟。到时候就难说了。”跪坐在索普面前,霍天良痛陈厉害。为了让索普更重视一些,他甚至不惜将对方的本领更夸大了几分。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索普显得并不怎么在意。 “霍卿,听说你与高远有灭家之恨,你满门被杀,虽非此人下手,但着实因此人而起,与此人有脱不开的关系?”索普问道。 “王上。臣下现在是王上之臣,所思所想,自然一心为了东胡强大,臣下族灭与高远有关,臣自然是恨不得将此人剐了,但事关国事,臣怎敢拿这个开玩笑,实是这个高远,万万轻忽不得。征东军现在在河套平原驻城,一旦让他们羽翼丰满。到时候可就难驱除了,我们的军队,并不擅于攻城啊!”霍天良当年为了逃避追捕。在脸上划了几刀,此时有些发急,脸上刀疤更是显得狰狞,换在中原各国,这样体貌不端的人,只怕根本不能入朝为官,但东胡却没有这种讲究,东胡人日日征杀,便是族内彼此之间。也经常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脸上有伤的不在少数。倒不看重这个,索普反而因为此人的狠厉。对其多了几分欣赏,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向着自己下刀子的。 “我们现在不是正在齐国的帮助之下训练步卒么,等到时机成熟,倒是可以拿他们去检验一下战斗力,如果连高远在河套平营修驻的那些简易小城都拿不下来,我们如何有能力西进?”索普笑道:“你亦负责此事,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可有些成效?” 霍天良欠身道:“王上不问此事,我也要禀告,第一批遴选出来的一万奴隶,如今还只到位了一半,不过已经开始了正规训练,那些齐人军官倒也尽心尽力,瞧着不是敷衍咱们。三月成军,一年有战力,三到五年能成精锐,这是那些齐人军官对臣下所说的。” 索普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只到位了一半?” 霍天良脸色微变,“王上,现在的变法还正在进行当中,奴隶还是各部私产,想要从他们那些人手里淘摸出人手来,有些不容易。” “他们不肯?”索普脸色一冷,看来某些人是记吃不记打,几天不收拾,便又开始蹬鼻子上眼了。 “倒也不是不肯,只是送过来的大都是些老弱之辈,这些人别说上阵作战了,只怕在训练场上,就会送了性命,实在有些不堪,只能退了回去,如果不是乌苏,铁岭,阿固几个部落族长深明大义,只怕连五千人也凑不齐。” 索普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会让颜乞去处理,你只管盯着齐人军官,别让他们藏了私,我东胡人铁骑纵横,天下无敌,对于步卒作战,虽然不说完全不懂,但的确是不精。”乌苏部,铁岭部,一个是自己夫人的娘家族,一个是自己的铁杆心腹,竭力支持倒也不意外,只是想不到阿固部的阿固怀恩,竟然也有如此眼色,看来是老王当年的雷霆之势让他们怕了,既然他诚心想投过来,自己倒也可以抬举一下阿固怀恩。 “臣下明白。” “只是三到五年成为精锐也太慢了!”索普沉吟了一下,道:“告诉那些齐人军官,一年,一年时间,我就要这些步卒能上阵作战,至少不能比燕国常备军差了。训练中有死伤不打紧,只管严厉一些,有些死伤,倒说不定能促进军队的成长。” “是,臣会与那些齐人军官分说。” “与中原的那些生意如何?”索普又转到另一个话题之上,“我也知道,步卒作战,装备精良,便可以大幅度提高作战能力,那些东西却是少不得的。” “从齐人哪里,我们得到了极大的补充,便是从燕国,这几个月来的进货量也是大增,只是燕国方面倒是一直摧着我们出兵辽西。说只要我们出兵了,他们的出货量还可以增加,价格也可以商量。” 索普哈哈大笑起来,“檀锋倒还真是贼心不死,想用这点蝇头小利便驱得我去为他冲锋陷阵,高远是要收拾的,不过终得等到手头这件事情做完。霍卿,你是讨价还价的行家,便去勾着他们,尽量多弄一些东西来,精铁么,只嫌少,不嫌多的。齐国那些大匠来后,我们也终可以自己冶练了,说到铁矿,我东胡难道就没有吗,只不过冶练上头技术不行,这才产量低下,有了这些大匠,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能自给自足,也就是熬过这一两年功夫了。” “王上圣明。” “好了,你做事用心,我看在眼里,你却放心,替我做事,按功行酬,断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也不会让你落得跟你爹一般被人灭口。”索普摆手道,“你下去吧。” “多谢王上。”躬着身子,退出了房间,霍天良长出一口气,如今他极受信任,索普也承诺过他,这此大事终了,便会给他高官显爵,比起在燕国如同过街老鼠,现在他在东胡,可算是春风得意,早已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一生的事业,便是娶的妇人,也是一个东胡女子,就是为了向索普表忠心。东胡愈强大,自己就愈得意,但一想起辽西的高远,仍在卧榻之侧,他便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定。 当年在扶风之时,自己何曾不是春风得意,但与此人碰上之后,便落得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没有说动索普马上去对付高远,当真是失望得紧. 室内,霍天良走后,索普转头看着身侧一直没有言声的颜乞,”颜将军,从明天开始,你便去敲打敲打某些人,训练步卒,这是国之重事,胆敢有在这上面阻难者,我不吝于让他们去阎罗王哪儿吃饭.” “是.”颜乞点头道,迟疑了一下,看着索普,”霍天良此人,数次背叛,秉性卑劣,王上还请留心一些.” 索普微微一笑,”我用其才,中原人有一句话,水至清则无渔,人至察则无徒,他只要忠心为我东胡作事,秉性差一些,倒也无妨.更何况,此人现在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一根救命稻草,他会牢牢抓住的,对了,我吩咐鲁图要去寻访一些中原中有才能的人来我东胡作官,他可在认真作?我知道他心中有些不满,担心他出工不出力呢!” 颜乞与图鲁,是老王的心腹,也是索普登位的大力支持者,论年纪,论与老王的交情,倒是索普的长辈,与他们说话,索普倒也随意得很. 颜乞摇头道:”王上吩咐的事情,图鲁怎么随意应付,当然是认真在做,只不过王上您也知道,中原之中,那些真有本事的人,对我们都有偏见,认为我们是蛮夷,又岂肯为我们效力,而那些没本事的,来了也没用.” 其实颜气对此也有些不满,索普想寻访一些中原读书人来东胡任职做官,这不是说东胡无人么? “颜将军,你勿需不满,我东胡人有东胡人的优势,他们有他们的长处,我用他们,只是取其才,难不成还能对他们亲近超过你们?再说了,中原地大物博,有本事的人大有人在,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不得意之人,有多少被压制之人?不说别的,这个霍天良,就很有能力,以前何曾名声彰显,还有高远的那个谋士蒋家权,数十年销声匿迹,一旦出山,立即便名震天下,像这样有本事的人,只要肯来我东胡,我当于高位酬之,只要将这个意思宣讲出去,我相信会有有野心的人来我们这里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接仗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辽河便像一条看不见的界限,征东军在西,东胡人在东,两边投入的兵力都不算太多,在乌苏密特看来,双方目前的动作,还只仅仅限于抢夺地盘,远远还没有到动刀兵的时候,于征东军而言,是实力不够,西岸就够大了。而于东胡而言,却是没有精力,索普不将整个东胡的改制彻底完成的话,也不会举起刀子。 作为索普的铁杆支持者,乌苏部上万骑兵现在基本集中在和林周围以作为索普的坚强后盾。而索普回报给乌苏部的,则是燕军近一万名战俘以及第一个前往河套平原屯田开荒的权利。 部族精锐骑兵现在要作为索普手中的利刃,于是前往河套平原的便只能是留守的兵力了,上万俘虏被分成了数个部众,每一个俘虏群都有五百到八百不等的骑兵看守。 乌苏密特并不担心燕军会作反,这些燕军战俘比较特殊,由于燕国与东胡的协议,最迟五年,这些人就会被遣返,而不会真正成为东胡一族的奴隶,有希望,就不会绝望,这些人自然是很安分的,战俘仍然按照燕军原有的编制在进行管理,哨长,兵曹,校尉一应俱全,只是高皆将领比被拘束在和林而已。 管理他们的东胡人只需要做到了一点,别将这些燕军俘虏给逼急了就行,要让他们活着给东胡人完成在河套平原的开垦屯荒工作,而且不能生一点乱子。 所以这些人虽然是战俘,每日的工作也不清松,但由于能吃饱肚子,能看到希望,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很平静。而在他们的努力下,乌苏部现在已经拥有了数万亩良田,最早开辟出来的已经播撒下种子。今年秋天,便会得到第一季收获。 看到那满眼绿油油的庄稼。乌苏密特就看到了东胡未来的希望。 东岸发现了征东军的哨探,他们已经前进到了乌苏部的控制区域内,前些时日双方甚至发生了冲突,杀了五个,却逃了一个。这个情报早在第一时间就发到了乌苏密特这里。 征东军是不是有意渡河东进?这个问题却困挠着乌苏密特,按说比照征东军现在在西岸的实力,他们应当没有这个能力。但发现征东军哨探的地方却是腾格里,这是乌苏部最早开拓的一个地方。却也是距离最远的一个方向。 部落内意见也是不一,现在索普整合东胡各部的大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容不得半点差错,乌苏部全军都严阵以待,实在是调不出多余的兵力前往腾格里。大家的意见还是这些征东哨骑最大的可能还是刺探情报,至于动武,征东军应当没有这个胆子,说起来也很简单,他们就算拿下了,也吃不下。腾格里距离辽河两百余里,而距他们要更近一些。 乌苏密特迟疑了数日,终于还是下了决定。不调动本部人马,而是从距离腾格里较近的另外几个屯荒部众之间各自抽调两百骑兵前往腾格里,如此一来,腾格里的军队数量便将越过一千骑兵,就算对方想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这个实力。 乌苏密特想得很周全,但他想得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等他作出决定,将命令发出去。那些驻军开始集结人手,向腾格里出发。一来二去,竟是已过去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而乌苏密特也想错了征东军许原的动机。许原根本就没有打算占了腾格里,正如乌苏密特所想,占了,也没有本事吞下去。 许原想要的是那几千战俘。 这些人本是上好的士卒,被他抢回去后,就算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但当一个农夫,替征东军屯田也是顶顶好的。 在乌苏密特尚在犹豫的时候,许原带着的一千余骑兵已经无限接近了腾格里。 而驻扎在腾格里的东胡乌苏部五百骑兵之首的阿伦,在这几天,却从空气之中嗅到了不安的味道,自从发生了双方哨探接触厮杀的事情之后,他便立即上报给了部落,但却一直没有收到回信,而近几天,连接出现的哨骑出去巡逻而没有归来的事情之后,他的神经便无限崩紧了。 哨骑不归,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们遇敌,已经被对手消灭了。 但这到底是对手的刻意报复还是敌人大规模来袭,阿伦并不确定,不过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仍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没有再派出哨骑,反而是带着麾下数百名骑兵向前迎了出去,在整个屯田营地,只留了数名看守者。 他不担心这些燕军会造反,但他却有些担心,如果对方当真来袭,战斗在这里爆发的话,这些燕军会不会被鼓动起来,征东军可也是燕人的部队,与其冒这个险,还不如自己主动迎上前去。 骑兵作战,阿伦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就算对手人比自己多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现在部落再慢,也应该作出决定,不管如何,也会有一部分援军向这里集结。 不能不说,阿伦的决定没有错,唯有一点,他错误地估计了东胡与征东军战斗力量的对比,去岁东胡人一战击败了来势汹汹的燕军,胜利之余,也让东胡人滋生了极大的自信,更加相信东胡铁骑天下无敌。 但自信太过,就会变成自大,战事结事后,上层有意掩盖了铁岭以胡克勒三部被征东军打得大败亏输的事情,当然是不想因为这个而掩盖了大胜的喜庆。 当许原意外的得知他的目标竟然主动率军迎了上来的时候,半是惊愕,半是欣喜,就如同嗑睡的时候有人及时送上了枕头,未免也太贴心贴意了。 一连串的战斗命令立刻下达,随着许原过河的一千骑兵瞬间分成了一左一右两股,向着前方的队伦部围了上去。 对于自己部队的战斗力,许原同阿伦一样有信心,他所统带的一千骑兵,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匈奴骑兵,匈奴骑兵的能力,本身就不在东胡骑兵之下,而现在他们的装备更是远超东胡骑兵,而人数又是对方的一倍,这样的仗如果还打不赢,那他许原真可以找根绳子去上吊了。 公孙义也很急切,作为以前公孙部的一名将领,他此时在征东军中的地位,已经不是公孙部以前的族长公孙阿蛮可比的了,阿蛮在东方集团军贺兰雄的麾下,并没有得到重用,倒像是征东军将他荣养了起来,不像他,手中切切实实地掌握着实权,而且许原也说过,等到第一军编制齐整的时候,会奏请都督高远同意,在第一军设一个独立的骑兵团,而团长人选,就在他与洛雷之间产生。 独立的骑兵团,直接受军部辖制,自然不在两个师的序列之中,论起级别,虽是团长,但地位却不比一师之长差,而且因为全部是骑兵,野战能力,甚至要比一个师长更强。而一个团的规模,许原也告诉过他,最少会有三千骑兵,想想自己如果能指挥三千骑兵,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以前的公孙部倾尽全部力量,也不过只有四五百骑兵而已。 他的心此时便是火烫火烫的。他加入征东军早,也更早地适应了征东军的体系,比起洛雷来,自然是占了上风,但公孙义也知道自己的劣势,如果说起个人武勇来,洛雷这个布依族的家伙,的确要比自己强。 但统率部队作战,更需要的是脑子以及人脉,公孙义自觉要比洛雷强上不少,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许原面前表现出来自己强对方一筹的能力。 当前方出现东胡乌苏部特有的三头蛇旗帜之时,公孙议立马亢奋起来。 征东军第一军骑兵看到了乌苏部,乌苏部阿伦自然也发觉了对方,起先他是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会遭遇到如此多的敌人,整整是己方的一倍,虽然有些震憾,但他却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特别是看到对方居然一左一右分成了两股之后,更是没有了丝毫担心,到底是不擅骑兵作战的中原人,不知道骑兵作战,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所有的力量来进行集团部锋,现在对方分成了两股,每一股的力量都与自己相当,这便给了自己各个击破的机会,骑兵作战,不像步兵作战那么拖拉,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能往来冲锋数次,以自己部下的能力,足以将对方的阵形找散打乱,掉过头来,再去对付另一方的敌人。对手分开之后,双方足有里许的间距,足够自己完成打击。 阿伦只看了几眼,便决定攻击那支稍稍突前的征东军部队。 公孙义看到对手选择了他,更是兴奋,嘴里大声吆喝,命令下达,一个个征东骑兵开始整顿队形,却不是冲锋的锥形阵,而是呈一个半月阵形。 看到对方的阵形,阿伦错愕之余,不由狂喜。这样一个阵形,自己一个冲锋,便足以凿穿对方的军阵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喜悦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公孙义看着对手丝毫没有防范,心中不由窍喜,第一军作为征东军的前锋,所有士兵的装备,高远可算是下了血本,比起征东军其它部众来说,他们是绝对领先的,像他们这些骑兵,不能像步兵那样身披重甲,那样太重,不利于骑兵奔驰,作战也不够灵活,所以只能穿皮甲,但这些皮甲与一般的又有些不同,在身体的关键部位,易于致命的所在,都镶嵌了铁片,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一点改动,在战场之上,却是能救命的。 这样做,成本倒不大,但麻烦的是制作,工序要繁琐的多。 如果说这种特制的皮甲能救命的话,那在征东军手中已经成为制式武器的骑弩就是要人命的玩意儿,这种东胡小巧,射程并不远,但胜在能连发,射不透步卒的重甲,但对于骑兵所穿的一般皮甲,却是能一击致命。 公孙义欺负乌苏部没有与征东军交过手,并不太知道征东军的底细,故意摆出了这样一个阵势,引诱对手毫不留手地冲杀过来。 事实证明,公孙义的这点打算完全算准了对手的反应。 半月形展开,中间最深,对方的锥形进攻阵形便会奔着这最深的一处而去,整个进攻队形便会深陷进半月形的区域之内,凿穿倒是很容易,但问题是,他们要承受的打击面,便也太大了。 阿伦不知对手故意设下圈套,看着对方的阵形,兴奋得嗷嗷直叫,一马当先,深深地扎进了最深处,向着那一处凹陷直杀过去。 也就在这一时刻。连绵不绝的啉啉之声陡地响了起来。乌苏部的锥形阵两翼完全暴露在了征东军的箭雨之下。 三支连发,公孙义一次性的就将麾下数百骑兵手中的三发连弩射了一个干干净净。 完全的倾泻自然带来了丰硕的成果,毫无防备的阿伦部众在第一时间便损失惨重。 这是阿伦第一次见识到征东军骑弩。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因为公孙义出现在他的正前方,而且一共有近十把骑弩对准了阿伦。 将军带头冲锋。就要做好第一个死的准备。 骑弩的啉啉之声响起的时候,阿伦看到的是如同飞蝗一般的短短的弩箭扑面而来,此时,他距离对方不到二十步远,手中弯刀挥舞,格飞了大部分的弩箭,但自己身上,战马身上。还是被密集的弩箭扎了数十根,血葫芦一般的栽下马来。 只是一轮攻击,东胡骑兵便倒下了一百余人,整齐的攻击队形被扫得七零八落,外围的骑兵几乎被一扫而空, 甫一交战,对自己野战能力信心满满的东胡骑兵便发现,对方的能力完全不逊色于自己,即便是面对面交锋,他们也占不到丝毫便宜。而他们的面前。只不过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所有敌人的一半,而在另一侧,还有数百敌骑正怒吼着扑了上来。 出来的东胡骑兵被征东军包了饺子。一个也没有跑脱,侥幸冲出包围的人也被追上,一一射杀。 战斗仅仅持续了盏茶功夫便告结束,公孙义满脸笑容,瞅着一边失落不忆的洛雷,高兴不已,没喝上头道汤的洛雷,即便在后来的战斗之中再拼命,也已经无关大局。 “做得不错!”许原策马走到公孙义面前。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虽然说这一场仗在许原的眼中看起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事。但公孙义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只是一个小小的花招。便将战事变得容易了不少,仍然让许原高兴不已。 能少伤亡自家的兄弟那自是最好的,跟着高远久了,征东军的将领们都染上了同样的毛病,珍惜手上的士兵,特别是老兵,那可是军队的脊梁。 征东军改制之后,除开军官之外,便是普通的士兵,也分成了不同的等次,每个不同的等次对应着不同的饷银,而许原麾下这支,可没有新兵,最差的也是二等兵,也就是说,是打过一次仗,拿过敌人首级的。 “收拾战场,特别是战马,收拢好了,等会儿可是需要的。”许原道。 陈斌从今天早上一起来,右眼皮都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心里头便一直烦燥得紧。后来看到阿伦带着这里几乎所有的骑兵倾巢而出,这股不安更是上升到了顶点。 陈斌是燕军常备军的一员裨将,他在这里,倒不需要同一般的士兵一样下地劳作,而是需要管理在这里劳作的燕军士兵。燕军虽然缴了械,但不同于一般的战俘,是需要交还给燕人的,所以在每个屯垦地,安插一名原燕军低阶将领协助管理,也是缓和燕军战俘与东胡人之间的矛盾的意思,如此一来,这些战俘即便受了欺负和委屈,感到不平,也有一个可以投诉的地方,以免得他们觉得投诉无门,心生绝望,反而做出一些破釜沉舟的事情来。 不得不说,索普的这一招是很管用的,看到还有自家将领在这里,战俘们的心倒是安了不少。开春以后,这些战俘安安分分地替乌苏部开垦出了数万亩良田出来,到了秋上,就可以收获粮食了。 整个营地里,现在可以说是极度的空虚,只剩下十数个东胡骑兵在这里晃荡,陈斌站在一块高地之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正挥汗如雨地垦荒的士兵,心里烦燥更甚,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农闲农忙之分的,那边已经种下庄稼的土地,是他们在去年冬天垦荒而出的,现在已经长出了幼苗,而现在,他们需要开垦出新田来。 陈斌觉得这是一种极度羞辱的事情,他出身寒门,从一个最底层的士兵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升到了裨将的位置,他也知道,像他这种虽然有些本事,但却没有门路的裨将,便已经是他能走到的最高位置了。本来征伐东胡一战,让他看到了希望,这种灭国之战,是最容易立下功勋的,如果他能表现得好的话,更进一步,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必竟在战场之上,他这种人,是最能发挥本领的时候。 随着大将军熊本一路打到了和林城下,许多战友都倒下了,他侥幸活了下来,但此时的他,却恨不得死在和林城下,也许心里更好受一些。哪里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要不是熊本将军也留了下来,而且亲自选拔他们出来到各屯垦点负责安抚士兵,他早就不干了。 被俘的中高级将领几乎在第一批被释放的战俘便都走了,在国内那些人眼中,这些人自然要金贵一些,像自己这样没门路的,只怕要在这个鬼地方呆足五年,五年过后,也许自己还活着,但下头的这些士兵,却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活着。 看着挥汗如雨的下头士卒,陈斌不无黯然,虽然也能吃饱,但必竟身在异乡,水土不服,最怕的就是生病,那些东胡人中医生少得可怜,一旦生病,他们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将人远远地丢出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因为他们担心传染。 来这里近半年时间,已经有上百个士兵这样消失了。 死在这里也好,这个样子回到国内,当真是没脸见人。陈斌苦笑着想道。 地面微微震颤,那是骑兵正在逼近的讯号,陈斌转过身,看向远方,那些东胡人一大早便全军拉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现在回来了,倒是要看个明白。对于他这员裨将,东胡人倒也没有刻意留难,相反还客气得很,想来他们也明白,这几千战俘需要自己来安抚。 转过身子的陈斌看到了远处逼近的骑兵,但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便僵住了。 那不是东胡人的骑兵,那是燕**队,那是征东军的大旗。 去年与东胡作战,陈斌一直便在战斗的最前沿,周渊为了掩护周玉的撤退,下令熊本所在的部队不顾一切狂攻和林,熊部损失惨重,后来又一道命令下来全军投降,他们完全被隔绝了对外面的消息,根本不知道后来燕军与征东军之前的纠葛,对他来说,征东军是在他们左翼的一支友军,与他们一齐进攻东胡。后来整支中路军大败亏输,但左右两路军却了无音信,被严加管束的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消息来源,即便后来像他这样的低阶将领有了一定的自由,但也没有看到一个左右两路军的士兵,原本他以为,中路军如此雄厚的实力都被迫投降,实力单薄的左右两路军,定然是全军覆灭了。 但他今天居然看到了征东军的旗帜。 只怔神的那一瞬间,那些骑兵便离得他近了一些,陈斌也看得格外清楚,这些征东军全副武装,更让他震惊的是,他们的身上,飘扬的旗帜上,那些溅上去的鲜血是如此的显眼。他们不久之前刚刚战斗过,而且获得了胜利。 他们的对手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那一霎那,陈斌完全被巨大的喜悦震得浑身僵硬,便像泥塑木雕一般,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想。(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给你一个机会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骑兵呼啸而至,一排排正在田间挥汗如雨劳作的燕军战俘呆若木鸡,一个个骑兵从他们的身边掠过,纵马直向远处那一排排的营房奔去。 一名征东军将领纵马上了陈斌所在的高坡,手腕一振,飘扬的大旗夺的一声,深深的插入地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面大旗所插下的位置,离着陈斌只有一步远。 陈斌本来注视着下面的情况,大旗插在他身旁,旗帜竟然扫着了他的脑袋,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他面带不善的看着他的征东军将领,眉头一皱,愕然道:“匈奴人?” 那将领冷冷一笑,“某家是匈奴人,可也是征东军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一军麾下将领,某叫公孙义,你又是哪个?” 扫了一眼下头那些或衣裳褴缕,或赤着上身,满身污渍的大头兵,公孙义不屑地道:“原来是个当官的,难怪能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 看着对方满脸的轻鄙之色,陈斌不由大怒,“你什么意思?就算你是征东军将领,也用不着看不起人,老子可也是在战场上百战余生的人。” 公孙义哈哈大笑:“百战余生?举了白旗投降的家伙,居然还如此强项,当真不知羞耻!” 陈斌满脸通红,屈辱地垂下头去,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确投降了,但对方的不屑仍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脏,垂头半晌,却又昂起头来,“我是熊本将军麾下裨将陈斌,我部二万余人,死在和林城下的便有五千人,算是我们从辽西一路出发的损伤。我们这支先锋军伤亡过半,我身为裨将,统率一千人。最后还能活着的只不过一百余人而已,我们。那个没有砍过东胡人的头颅,的是,我们最后是投降了,但那是当官的下的命令,我们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最后几句话,他几乎是嘶声吼了起来。 看着陈斌有些歇斯底里的模样,公孙义倒是一怔。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司有令,作为一个裨将,的确没有反对的资格和余地,“听起来倒是颇有血性的一条汉子,可是你在这里,带着数千人,看守你们的只不过区区五百东胡人,居然也不敢反抗。嘿,你所说的,我可有些怀疑。多半是虚言堆砌,哄骗于我!” “哪个哄骗于你,不错,这里的确有两千人,但你也看到了,他们手中只有农具,而且大多数还是木头制的,守军只有五百人,但却是全副武装。反抗?找死吗?现在虽然辛苦,但他们最多只要熬五年便可以回家。那为什么要白白送死?而且在东胡,现在有数万这样的人。如果一处出了乱子,就会牵连到其它地方的兄弟。”陈斌道,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如果下头的反抗,只怕仍然呆在和林的熊本大将军日子就不好过了,陈斌别的人不大服气,对于这个打仗一直冲在最前头的熊大将军,却一直是敬佩有加,他们出来的时候,熊本可是淳淳叮嘱他们不要生事,以便能在数年之后,活着返家。 “为了活着,就要当五年的狗啊!”公孙义不屑地摇头,“哪还不如死了算了,而且,就你们这些降兵,就算回到燕国去,只怕也是被人唾弃的对象,有脸去见爹娘么?有脸去见妻儿么?只怕连你们的家人在家乡都抬不起头吧!” 陈斌喉头蠕动,想要反驳,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憋得满脸通红。 看着对方的模样,公孙义嘿嘿笑了一声,指了指下头,“去招呼你的兄弟吧,集合起来,呆在哪里,最好不要动。不然老子们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丢下这句话,公孙义摧动战马,向着坡下驰去,丢下了失魂落魄般的陈斌。 整个腾格里营里,只有数十名东胡骑兵,连个小小的浪花也没有翻起来一个,便被征东军尽数生擒活捉。 近两千名燕军战俘从最初的震惊过渡了惊慌与担心,他们向着陈斌所在的方向汇集而来,拥济在一起,有的丢了手里的农具,有的却是紧紧地抓着,似乎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刀。陈斌虽然被公孙义呛了一顿,有些失魂落魄,但却没有失去理智,心知现在这些人可是一点也乱不得,否则那些征东军,可不会有什么顾忌,如果没有死在东胡人手中,反而倒在了征东军的刀下,那可就冤死了。 他大声地招呼着士兵之中的领头者,用最快的速度,将士兵的情绪安抚了下来,按照原本的编制,列成了一个个的分队,蹲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回过头来,看到大营的方向,战事早已结束,征东军从腾格里大营内里,牵出了上百匹战马,那是东胡人留在哪里备用的,现在都成了征东军的战利品。 陈斌心中充满了屈辱,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蛮夷狠狠地奚落了一顿,却无法还嘴,只能生受着。 马蹄声响,征东军上千骑兵回转,却是将这些蹲在地上的战俘围在了中间,一个个面色不善,手中雪亮的马刀,在阳光下寒光闪闪。 看着自己被围在了中间,蹲坐在地上的燕军战俘们又是一阵慌乱。 “安静,安静。”陈斌大声喊道:“他们不是敌人,他们是征东军,也是大燕军队!”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的这些手下,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因为此时他也看得很清楚了,这支军队,虽然打着征东军的旗帜,但其中绝大部分人,却都是匈奴人。 许原策马上了陈斌所在的坡地,冷眼扫了一下下面抱头蹲坐的地燕军战俘,眼中闪过一丝恙怒。 “军长,这个人是他们的头儿,叫陈斌。”公孙义指着有些惶恐的陈斌,介绍道。 “熊本将军麾下裨将陈斌见过将军!”陈斌不知道军长是个什么官儿,总之叫将军是不会错的。 “看你也是个有能力的,奈何当了降卒!”许原没有下马,眼中带着不屑。 陈斌咬着牙,大声道:“末将投降,也不是甘心情愿的,不过上峰有令,不敢有违罢了,许将军也不必埋汰人,我陈斌却也手刃过十数个东胡人,不过上头不争气,我们能怎样,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上头无能,将军却来责怪我们这些底下人么?都是一条汉子,哪个想当个人人瞧不起的降人!” “大胆!”公孙义纵马上前,挥鞭便欲击下去,“竟敢顶撞许军长。” “罢了!”许原厉声喝止,看着陈斌的眼睛,却是带了笑意“倒也是个胆大的,你说你也杀过东胡人?” “当然,我是熊本将军麾下裨将,一路从辽西打过来,一直都是先锋,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 “那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会去杀东胡人么?” “当然,为什么不杀,我麾下一千弟兄,只剩下百余人,此仇焉能不报!”陈斌大声道。 许原大笑,“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洛雷,将那些杂种都给我拖了上来。” “好嘞!”后头的洛雷大声应着,将几十个东胡战俘尽数拖到了坡上,按着跪倒在地。 陈斌看着这些战俘,不明所以,不知道许原想干什么。许原却是直接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振腕一掷,刀嗖的一声,插在了陈斌身前。 “去,杀一个东胡人与我瞧瞧!”许原看着陈斌,“证明给我看。” “他们?”陈斌指着那些被按在地上,满脸恐惧的东胡人,这些人,与他都是面熟的,作为这二千燕军战俘的燕方管理者,陈斌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与东胡人打交道的人。 “对,就是他们!”许原玩味地看着陈斌,“杀一个给我看看,用敌人的鲜血来证明你自己的确曾是一个勇士,如果是勇士,我们征东军从不吝啬。” 陈斌听出了许原话里头那隐约的招揽意思,他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人,要不然虽有勇力,也不可能从一介小兵,爬到裨将的位置,虽然这已是他进步的极限了,但于绝大多数的寒门子弟来说,他仍然是一个成功者。 征东军血洗了这里,五百东乌苏骑兵,将不会有一个生还者,这便也绝了自己这些人的后路,即便征东军愿意放他们回去,等待他们的也将是东胡人凌厉的报复,虽然东胡人答应要放他们回去,但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也许,去征东军亦是一条出路。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刀,没有多少犹豫,伸出手去,拔出了那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大踏步向前走去。 他站在一个东胡人面前,那人仰起脸,看着他的眼中露出乞求的神色,这张脸很熟,陈斌记得,自己甚至还和他在一张桌上喝过酒,年纪并不大,最多只有十**岁,平素对他,也还算和颜悦色,对这些燕军战俘也不像其它东胡人那样如看牲口一般。 他闭上了眼睛,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猛地扬起刀来,寒光一闪,一股温热扑在脸上,旋即血腥气冲来,有东西流进了嘴里,竟然带着丝丝甜意。(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投名状以及钩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鲜血飞溅以及滚落的人头,许原大笑着看向陈斌,心道这家伙倒也是一个决断的家伙,看那个东胡人临死之前的神色,显然与这个陈斌也是相熟的。 陈斌弯腰,在死去的东胡人身上拭干净刀身上的鲜血,双手捧刀,走到许原面前,将刀高高举起,大声道:“陈斌愿意跟随将军,杀东胡蛮子,复我辽东大地。” “好!”许原点头笑道:“这刀嘛,就送给你了,就用他来斩杀更多的东胡头颅。” “谢将军赐刀。”许原单膝跪倒,刀尖拄地,大声道。 许原指着坡下那近两千名燕军战俘,道:“这下面的人,你能说动多少人跟着你干,他们就会是你的下属,有一百人加入,你便是连长,一千人加入,你便是营长,如果都加入了,你就是团长。给你一个时辰,办好这件事情。” 陈斌抬起头来,“将军。” “叫我军长!”许原打断他。 “是,军长,如果不愿意加入者怎么处置?”他问道。 许原脸上带着些微的冷意,“这个你就不必问了,总之,道路都由他们自己选择,我们征东军,从来都不强迫别人。” “末将明白了!”陈斌道。“军长,能不能将这些东胡战俘都交给我来处理?” “当然可以!”许原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马头一带,转过身来,对着公孙义与洛雷道:“我们走!” 一行人纵马驰下山坡,随即,包围着这些燕军战俘的征东骑兵们也随着三名将领驰离,距离他们里许地之时。才停了下来。许原下达命令,骑兵们一部分开始警戒,绝大部分却是席地而座。掏出自带的干粮与饮水,开始吃饭。 “军长。这小子能说动多少人?”洛雷与公孙义盘坐在许原的身侧,一边啃着硬梆梆的羊肉干,一边喝着凉水。 “全部!”一哽脖子,吞下并没有嚼乱的羊肉干,许原简洁地道。 “全部?”公孙义有些惊讶。 “这小子聪明,决断,是个有能力的。”许原淡淡地笑道:“公孙义,洛雷。你们两个,是预定的一师和二师的副师长,你们两个谁想要他?” 洛雷还没有反应过来,公孙义已是举起了手,“我们一师要他。” 许原哈的一声笑,斜了公孙义一眼,“你倒是嘴快,我想你倒不是眼馋陈斌这个人,而是看中了他那二千个士兵吧,这个我可跟你说清楚。即便陈斌过来,他那两千人,也得均分。倪华宗与陶家旺两人各分一千,可别打着一口独吞的主意,这是我们军一齐行动弄来的人手,可不是你与倪华宗两人弄来的。” 公孙义被瞧破了心意,嘻嘻一笑,“均分就均分,但是陈斌这个人得归我们一师。” “洛雷你呢,有什么要说的?”许原转头看向刚刚醒过神来的洛雷,原本洛雷正自后悔嘴慢了。让公孙义抢了先,此时听得许原说两家各分一半。先前的那些懊恼却是不翼而飞。笑着道:“如此甚好。” “你同意便好!”许原一本正经的点头答应,心里头却是哧的一声笑。公孙义倒底比洛雷要狡滑多了,要是陶宗旺知道这件事后,定要将洛雷骂个狗血喷头。 陈斌,可是很值钱的,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这块地方。 三人嚼着羊肉干,眼光却转向里许外的那块人群聚集的地方,此时,那里,一个个的燕军战俘,正排着队走到陈斌的身前,也不知在干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向陈斌宣誓效忠么?”公孙义不解地道。 “投名状!”许原笑道。 “投名状?”公孙义与洛雷两人不是太懂这个词,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陈斌的确是一个办事干净利索的人,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向着许原等人的临时驻扎地点而来,在他身后,近两千燕军排成了四路纵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这些人原本就是燕国常备军,燕军之中的精锐,当他们重新认定自己是一名军人,而不是一个战俘的时候,那固有的一些东西自然也就回来了。 “办妥了?”许原问道。 “妥了!”陈斌点头道:“一千八百九十六人,尽皆愿意加入征东军,再次征讨东胡,一雪前耻,不灭东胡,誓不还家!” 听着陈斌掷地有声的话,许原眉毛挑了挑,“他们都是自愿的?” “自愿的!”陈斌道:“他们也知道,腾格里五百东胡人尽皆死了,他们留下来,不但等不到回去的时候,还会遭到东胡人的凌厉报复,更何况,此时他们的手上都已沾上了东胡人的鲜血。” “你不是你们手上都沾了东胡人的血么,多了这几个,又算得了什么?”许原笑道。 “哪不一样,以前两军敌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也好,东胡人也好,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但今天的情况不一样。”陈斌转头看了一眼那坡地,“一千八百九十六人,每人都砍了一刀。” 一边的公孙义与洛雷都是一愕,几十个东胡人挨了近两千刀,怕此时早就变成肉酱了。 “都杀了?” “不,放了两个走了!”陈斌道。 “嗯,想得周到。哪边有我们刚刚缴获的东胡人的马匹以及武器,盔甲,但不够你们这两千人用,你挑一批人,将他们先武装起来,我们也该撤退了,想来东胡人的援军,也在路上了。“许原道。 “明白了!”陈斌大声道。 两个时辰之后,当许原踏上归程的时候,队伍之中多了数百匹马,以及数十两马车,以及二千新附士卒,而这两千新附士卒之中,有近四百名士兵已经是全副武装起来了。 来是如风如火,去时却是不紧不慢,看着许原一路悠闲撤退的架式,陈斌不由疑惑起来,不是说东胡人的援军快要到了么,怎么撤退还这样不紧不慢?再打量一下同样神态轻松的公孙义与洛雷,陈斌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明白过来,只怕这位许军长,心中还有谋算,并不是仅仅就敲掉了这五百骑兵就罢休的。 既然是有准备的,那自然就用不着自己操心了,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这支重新成为军人的队伍的士气带起来,看着到现在还有些垂头丧气的队伍,陈斌心中不由有些伤心,想当初,他们从辽西出发之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朝气蓬勃啊!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绞尽脑汁,也得让他们重新恢复信心,这些人,可是以后自己在征东军中的立身之资。陈斌并不知道这两千人已经被瓜分掉,他仍然认为到了征东军之后,这些人仍然会由自己来统带。许军长亲口承诺的话,自然是不会言而无信的,如果他不想承诺,当时根本就不必对自己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开口,既然说了,那自然是要办到的。 军长,师长,团长……从对方嘴里蹦出来的官职,陈斌一窍不通,但从对方的话语之中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陈斌还是判断出了军长所统带的人军队数量,以此类推下来,也大约明白自己如果当了团长的话,在燕军军队体系之中,大抵相当于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看来自己是升官了! 陈斌没有想到的一点是,许原的确承诺了如果这批人全部加入征东军,就给他团长一职,但却没有说,会让他统带这两千人,征东军带兵的将领,基本上都是拆分开来的,互相制约,互相监督,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像许原这样的读书人,看得更是清楚,征东军麾下,各个势力的人马,却是互相拆分,打散整合在一起,这是上位者的统治手法,众人并不以为意。 三天,行了百余里,哪怕是带上了两千步兵,这速度对于军队来说,也慢得令人发指,直到拖在后方的哨骑快马加鞭地赶上来通报东胡援军已经追上来之后,行军速度才陡然加快。 “后头追来了一千多乌苏部的骑兵!”许原笑顾公孙义,洛雷与陈斌,“陈团长放回去的那两个家伙定然起了大作用。” 陈斌摇摇头,“我放那两人回去,只不过是想让这些人都断了念想,倒没有想过对后续的战事有何影响,想来定然都在军长的谋算当中。” 许原大笑,“援兵只有一千多人,如果不知我们底细,定然不敢随意追来,只不过晓得了我们只有千把骑兵,再加上你们这些人,那千余骑东胡人定然要追来报仇。” “我们能战斗!”陈斌挺起了胸膛。 许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仗,你们还是当看客吧,如果真有心的话,那就等战后来痛打落水狗。我们走,传令全军,全速前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 轻松的胜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洪安带着从各处屯垦点聚集起来的一千余骑兵,驰援腾格里已是腾格里驻军发出发现征东军哨骑的情报二十余天后,从和林乌苏密特大帐里发来的命令亦是含糊不清,只是让他相机行事,所以,他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不紧不慢地集结了各处屯垦点的驻军之后,这才向着腾格里出发。 直到距离腾格里数十里,看到两个浑身伤痕的士兵步履蹒跚艰难前行,方才吃了一惊,觉得大事不妙。 从两个伤兵嘴里得到的情报,让洪安又惊又怒,一千余骑兵立时加速,风驰电挚地奔向腾格里屯垦点。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白地,不管是驻军的大帐,还是战俘们住的草棚,抑或是那些已能指望在秋天收获的上万亩庄稼,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近半年的努力和心血,全都化为了泡影。 洪安勃然大怒。 如果敌人势大,说不得,他只能退避三舍,但来袭的敌人,只有区区千骑,他岂能让敌人如此轻轻松松的离去。 对手也只有千余骑兵,与腾格里驻军一场战斗,肯定有了损伤,现在自己在兵力之上,已经占据了优势,至于那近二千名赤手空拳的燕国战俘,在洪安眼中,根本算不上战士。 追上他们,杀死他们,将他们的尸体丢在辽河边上,给对岸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瞧瞧,东胡人不是好惹的,十万燕国大军都被东胡击败,上至太尉,下到小兵,逃的逃。降的降,现在岂能让只有区区数千人的征东军给欺负了。 即便是征东军,也是从东胡土地之上被丧家之犬一般的打了出去。 征东之战。乌苏密特并没有参与前方的战斗,而是致力于柄合米兰达与索普。清洗东胡族内反对势力以及巩固和林防备,至于铁岭部与克勒三部被征东军杀得大败亏输,上头自然是清楚的,但到了洪安这一级别的将领,却是不普与闻,被生生地瞒了下来。 在东胡高层看来,这次燕国与东胡的大战,应当以东胡没有瑕疵的胜利来鼓舞整个东胡百姓的士气。同时为改制创造强大的舆论氛围,这几场败伏,自然要隐瞒下来。 这种信息上的不畅通,便造成了洪安认为燕军都是不堪一击的弱军,腾格里驻军的失败,只不过是遭到了对手的突然袭击。只要自己追上了他,便能一击而胜。 一天的追击,洪安终于在距离辽河五十里许处,发现了对方的哨骑,他不由大喜过望。他最担心的就是敌人逃得太快,已经渡过了辽河,那他可就望河兴叹了。想想也是,对方携带了两千燕军战俘,便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洪安虽然瞧不起敌人,但必竟是军中宿将,一边派出哨骑往前探明敌情,一边下令所有骑兵下马步行,边走边补充饮食,同时也让战马得到充分的休息,骑兵作战。马力第一,只要让战马保持充沛的体力。洪安便有强大的自信战胜敌人。 输,他没有想过。 半个时辰之后。前方的哨骑飞奔而回,只不过少了数人,看来是被敌人留下了,但带来的信息也让人振奋,就在前方十余里处,他们发现了大量的燕军,这些燕军大都扛着刚刚砍下来的树木,看来是想结筏过河。 “上马,出击!”洪安兴奋地翻身上马。 追上对手,碾压他们。 蹄声隆隆,一千多东胡骑兵纵马狂奔,身上带起的是道道灰尘席卷而成灰龙。 一柱香时刻,洪安便看到,在他前方,大约数百名骑兵正在策马缓行,看他东胡骑兵的出现,那些骑兵,明显出显了一些混乱,乱糟糟的拨马便逃。竟是连一刻也没有停留,便从两处丘岭之间的夹缝之中狂奔而去。 看到对手杂乱的队形和惊慌的神态,洪安不由更是腾格里驻军不值,这样一支毫无纪律的军队,居然击败了他们乌苏密特强大的骑兵,哪怕他们这些人,并算不上乌苏密特的精锐,但放在这些敌人面前,依然是一等一人的好手啊。 “追击!”洪安挥刀狂呼。 一马当先,从两道丘岭之间穿越而过,洪安的眼前陡然开阔起来。猛然勒马,坐骑狂嘶声中从立而起,身后的东胡骑兵拨马旁行,在他两边画了一个半弧,奔行回来,重新形成了军阵。 终于追上了敌军,但洪安的心却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乱糟糟的敌人骑兵,而是两个旗帜鲜明,排列整齐,正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而那些本来在他眼中不堪一击的敌人骑兵,此时却正在向侧方急奔,直看他们奔行的方向,便知道他们是要堵住自己的后路。 这是一个圈套。他终于省过味来。对手没有急着逃走,为的就是等待他们这支援军的出现。 撤退?还是进攻?洪安稍一犹豫之间,两侧奔行的征东骑兵的最前方已经驰上了丘岭,马术之精,丝毫不下于他们东胡骑兵。 洪安一颗不由沉了下去。 此时撤退,必然会遭到对手自上而下的碾压,但如果不退,让他们堵住了后路,自己连一个也逃不走了。 “撤退!”他大声吼了起来。 一千余骑兵来得快,去得也急,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看到东胡骑兵拨马后退,身后那列阵而立的两个步兵方阵一声呐喊,整个队形便缓缓向前压来,洪安回头一瞥,心中更是惶然,在这些步兵的方阵之中,居然还有载在车上的床弩。 果不其然,就在他回头的这一瞬间,对方阵中已是下达了发射的命令,床弩巨大的嘶鸣声划破了空气,儿臂粗细的弩箭破突而来,身边发出惨叫之声,也不知有几人栽下马来。 “走,快走!”洪安打马急奔。 已经驰上两边丘岭的公孙义与洛雷两人隔空相望,互相做了一个手势,两边各自五百骑兵呐喊声中,已是急冲而来,向着撤退的洪安所部奔去。 交战之前,两人便有一个约定,要看一看谁杀得东胡人更多一些。 步兵方阵之中的床弩一直发射到双方胶着在一起的那一刻发才停止,上百名东胡骑兵落下马来,有的当场身死,有的却是重伤落马。 双方骑兵数目相当,但一方养精蓄锐,一直在等着敌人过来,另一支却是陷入绝望,此时逃生的欲望比什么都大,士气此消彼涨,纵然双方战斗力相差无几,但战斗仍然打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洪安什么也顾不得了,如果让这些征东骑兵缠住,对方那些步兵方阵围了上来,那自己就插翅难逃了。 带着身边最精锐的数十骑兵,洪安拼死冲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头也不回的冲向腾格里方向,至于身后的那些族人,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 征东骑兵缠住了剩余下来的数百骑兵,外头两个步卒方阵已经迅速赶了上来,在外围一层层将其包围在其中,凝视着战场之内,附隅顽抗的东胡骑兵,许原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回首身旁:“吹号,骑兵撤出战斗!” 号角声响起,正自杀得欢快的公孙义与洛雷两人愕然转头,看着飘扬着征东军大旗之下的许原和号手,两人心中都是有所不甘,两人一边砍杀敌人,一边还在关心对手的杀敌数目,打到现在,两人却是不相上下,这样一个结果,自然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但撤出战斗的命令下达,就不能违逆,公孙义自不必说,他加入征东军已约,即便是洛雷,进入征东军不过半年时光,也知道征东军中最强调令行禁止,但有违抗,立时便会军法从事,轻者板子,重者或逐出军队,或直接便被砍了脑袋。 “下次再分胜负!”洛雷大声道。 “定当奉陪!”公孙义大笑着。 两人一声唿哨,征东骑兵逐一摆脱对手的追逐,互相掩护着退向步卒队列。这种撤退,看似容易,其实极难,双方胶着在一起,除非是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否则是难以说走就走的。 征东骑兵离去,在步卒的包围圈之外,又形成了另外一道看似松散的圈子。 许原伸手召来一直呆在他身边的陈斌,笑道:“陈将军,一群丧家之犬,便让你麾下儿郎展现一下他们的风彩吧!”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陈斌直看得热血沸腾,他在熊本将军麾下之时,每一场战斗都打得极苦,何曾见过如此轻而易举就将胜利抓在手中的战斗,眼下,被包围着的几百东胡骑兵一个个疲惫不堪,便是胯下战马,也是气力不济,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他知道许原的用意,自己麾下的这群兵,也是该用一场战斗,一场可以获得胜利的战斗,来激起他们的原本昂扬的士气。 “属下领命。”他意气风发地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轻松的胜利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洪安带着从各处屯垦点聚集起来的一千余骑兵,驰援腾格里已是腾格里驻军发出发现征东军哨骑的情报二十余天后,从和林乌苏密特大帐里发来的命令亦是含糊不清,只是让他相机行事,所以,他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不紧不慢地集结了各处屯垦点的驻军之后,这才向着腾格里出发。 直到距离腾格里数十里,看到两个浑身伤痕的士兵步履蹒跚艰难前行,方才吃了一惊,觉得大事不妙。 从两个伤兵嘴里得到的情报,让洪安又惊又怒,一千余骑兵立时加速,风驰电挚地奔向腾格里屯垦点。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白地,不管是驻军的大帐,还是战俘们住的草棚,抑或是那些已能指望在秋天收获的上万亩庄稼,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近半年的努力和心血,全都化为了泡影。 洪安勃然大怒。 如果敌人势大,说不得,他只能退避三舍,但来袭的敌人,只有区区千骑,他岂能让敌人如此轻轻松松的离去。 对手也只有千余骑兵,与腾格里驻军一场战斗,肯定有了损伤,现在自己在兵力之上,已经占据了优势,至于那近二千名赤手空拳的燕国战俘,在洪安眼中,根本算不上战士。 追上他们,杀死他们,将他们的尸体丢在辽河边上,给对岸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瞧瞧,东胡人不是好惹的,十万燕国大军都被东胡击败,上至太尉,下到小兵,逃的逃。降的降,现在岂能让只有区区数千人的征东军给欺负了。 即便是征东军,也是从东胡土地之上被丧家之犬一般的打了出去。 征东之战。乌苏密特并没有参与前方的战斗,而是致力于柄合米兰达与索普。清洗东胡族内反对势力以及巩固和林防备,至于铁岭部与克勒三部被征东军杀得大败亏输,上头自然是清楚的,但到了洪安这一级别的将领,却是不普与闻,被生生地瞒了下来。 在东胡高层看来,这次燕国与东胡的大战,应当以东胡没有瑕疵的胜利来鼓舞整个东胡百姓的士气。同时为改制创造强大的舆论氛围,这几场败伏,自然要隐瞒下来。 这种信息上的不畅通,便造成了洪安认为燕军都是不堪一击的弱军,腾格里驻军的失败,只不过是遭到了对手的突然袭击。只要自己追上了他,便能一击而胜。 一天的追击,洪安终于在距离辽河五十里许处,发现了对方的哨骑,他不由大喜过望。他最担心的就是敌人逃得太快,已经渡过了辽河,那他可就望河兴叹了。想想也是,对方携带了两千燕军战俘,便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洪安虽然瞧不起敌人,但必竟是军中宿将,一边派出哨骑往前探明敌情,一边下令所有骑兵下马步行,边走边补充饮食,同时也让战马得到充分的休息,骑兵作战。马力第一,只要让战马保持充沛的体力。洪安便有强大的自信战胜敌人。 输,他没有想过。 半个时辰之后。前方的哨骑飞奔而回,只不过少了数人,看来是被敌人留下了,但带来的信息也让人振奋,就在前方十余里处,他们发现了大量的燕军,这些燕军大都扛着刚刚砍下来的树木,看来是想结筏过河。 “上马,出击!”洪安兴奋地翻身上马。 追上对手,碾压他们。 蹄声隆隆,一千多东胡骑兵纵马狂奔,身上带起的是道道灰尘席卷而成灰龙。 一柱香时刻,洪安便看到,在他前方,大约数百名骑兵正在策马缓行,看他东胡骑兵的出现,那些骑兵,明显出显了一些混乱,乱糟糟的拨马便逃。竟是连一刻也没有停留,便从两处丘岭之间的夹缝之中狂奔而去。 看到对手杂乱的队形和惊慌的神态,洪安不由更是腾格里驻军不值,这样一支毫无纪律的军队,居然击败了他们乌苏密特强大的骑兵,哪怕他们这些人,并算不上乌苏密特的精锐,但放在这些敌人面前,依然是一等一人的好手啊。 “追击!”洪安挥刀狂呼。 一马当先,从两道丘岭之间穿越而过,洪安的眼前陡然开阔起来。猛然勒马,坐骑狂嘶声中从立而起,身后的东胡骑兵拨马旁行,在他两边画了一个半弧,奔行回来,重新形成了军阵。 终于追上了敌军,但洪安的心却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乱糟糟的敌人骑兵,而是两个旗帜鲜明,排列整齐,正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而那些本来在他眼中不堪一击的敌人骑兵,此时却正在向侧方急奔,直看他们奔行的方向,便知道他们是要堵住自己的后路。 这是一个圈套。他终于省过味来。对手没有急着逃走,为的就是等待他们这支援军的出现。 撤退?还是进攻?洪安稍一犹豫之间,两侧奔行的征东骑兵的最前方已经驰上了丘岭,马术之精,丝毫不下于他们东胡骑兵。 洪安一颗不由沉了下去。 此时撤退,必然会遭到对手自上而下的碾压,但如果不退,让他们堵住了后路,自己连一个也逃不走了。 “撤退!”他大声吼了起来。 一千余骑兵来得快,去得也急,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看到东胡骑兵拨马后退,身后那列阵而立的两个步兵方阵一声呐喊,整个队形便缓缓向前压来,洪安回头一瞥,心中更是惶然,在这些步兵的方阵之中,居然还有载在车上的床弩。 果不其然,就在他回头的这一瞬间,对方阵中已是下达了发射的命令,床弩巨大的嘶鸣声划破了空气,儿臂粗细的弩箭破突而来,身边发出惨叫之声,也不知有几人栽下马来。 “走,快走!”洪安打马急奔。 已经驰上两边丘岭的公孙义与洛雷两人隔空相望,互相做了一个手势,两边各自五百骑兵呐喊声中,已是急冲而来,向着撤退的洪安所部奔去。 交战之前,两人便有一个约定,要看一看谁杀得东胡人更多一些。 步兵方阵之中的床弩一直发射到双方胶着在一起的那一刻发才停止,上百名东胡骑兵落下马来,有的当场身死,有的却是重伤落马。 双方骑兵数目相当,但一方养精蓄锐,一直在等着敌人过来,另一支却是陷入绝望,此时逃生的*比什么都大,士气此消彼涨,纵然双方战斗力相差无几,但战斗仍然打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洪安什么也顾不得了,如果让这些征东骑兵缠住,对方那些步兵方阵围了上来,那自己就插翅难逃了。 带着身边最精锐的数十骑兵,洪安拼死冲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头也不回的冲向腾格里方向,至于身后的那些族人,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 征东骑兵缠住了剩余下来的数百骑兵,外头两个步卒方阵已经迅速赶了上来,在外围一层层将其包围在其中,凝视着战场之内,附隅顽抗的东胡骑兵,许原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回首身旁:“吹号,骑兵撤出战斗!” 号角声响起,正自杀得欢快的公孙义与洛雷两人愕然转头,看着飘扬着征东军大旗之下的许原和号手,两人心中都是有所不甘,两人一边砍杀敌人,一边还在关心对手的杀敌数目,打到现在,两人却是不相上下,这样一个结果,自然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但撤出战斗的命令下达,就不能违逆,公孙义自不必说,他加入征东军已约,即便是洛雷,进入征东军不过半年时光,也知道征东军中最强调令行禁止,但有违抗,立时便会军法从事,轻者板子,重者或逐出军队,或直接便被砍了脑袋。 “下次再分胜负!”洛雷大声道。 “定当奉陪!”公孙义大笑着。 两人一声唿哨,征东骑兵逐一摆脱对手的追逐,互相掩护着退向步卒队列。这种撤退,看似容易,其实极难,双方胶着在一起,除非是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否则是难以说走就走的。 征东骑兵离去,在步卒的包围圈之外,又形成了另外一道看似松散的圈子。 许原伸手召来一直呆在他身边的陈斌,笑道:“陈将军,一群丧家之犬,便让你麾下儿郎展现一下他们的风彩吧!”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陈斌直看得热血沸腾,他在熊本将军麾下之时,每一场战斗都打得极苦,何曾见过如此轻而易举就将胜利抓在手中的战斗,眼下,被包围着的几百东胡骑兵一个个疲惫不堪,便是胯下战马,也是气力不济,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他知道许原的用意,自己麾下的这群兵,也是该用一场战斗,一场可以获得胜利的战斗,来激起他们的原本昂扬的士气。 “属下领命。”他意气风发地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抢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被围在中间的东胡士兵已经成强弩之末,几乎个个带伤,许多人连在马上坐着也困难,此时让陈斌带着他的那些战俘兵们上阵杀敌,与其说是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还不如说是让敌人的鲜血,来激起这些士兵原本的血性气息。这些赵国常备军,从辽西出发,一路打到和林城下,虽说是东胡人有意放水,但却也是迭经血战,特别是熊本的手下,在最后的关头仍然在猛攻和林,直到周渊下达全体投降的命令。 这些大兵本没有错,错的是上面的那些高官显贵。 血性褪去之后,怯懦以及求生的*自然就大涨,人有七情六欲,并不是冷血的怪物,所以许原并没有半丝瞧不起他们,现在他所想的,就是让这些人重新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陈斌带着他已经武装起来的几百名士兵,长矛如林,大盾为墙,刀手间夹,弓弩居后,排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中间的这些东胡人逼去。 自知今日绝无幸理的东胡人齐齐嘶声悲呼,死命鞭打着胯下战马,举着弯刀,向着面前的对手作出最后一次冲击。这些人,曾经是他们看不起的战俘,懦弱者,但现在,他们却将死在他们看不起的人的刀下。 这让他们感到屈辱,他们情愿死在包围着他们的征东军手中,最好是死在外围的那些匈奴骑兵手中,许原统率下的骑兵,百分之八十都是匈奴人。 弓弩骤起,啸叫连连。 大盾立地,固如城墙,长枪自大盾的上方探出,枪尾触地。 刀兵双手握刀目不转睛地盯着扑上来的东胡骑兵。当他们的冲锋势头被遏止的那一霎那间,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轰降一声巨响,战马撞在大盾之上。刺穿在长枪之上,一排排的刀兵在接下来骑兵停顿的一霎时。一个个飞身跃起,从大盾之上跳了出去,双手握刀,狠狠劈下,血光迸现之间,下一刻,他们已经落在骑兵丛中,大刀飞气。下削马腿,上砍骑兵。 后方,许原脸上浮起一丝微笑,燕国常备军与赵国你来我往,打了这么多年,没吃多大亏,还真不是,当真不是盖的,果然强悍,只可惜。这些强悍的士兵碰上了一个无能的统帅,落得这个下场。不过现在他们到了征东军中么,可就到了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也不枉了自己为了他们费了这么多的心血。 在更外围的地方。还没有武装起来的一千余燕国战俘,看着激烈战斗的战场,脸色从先前的木然,慢慢地变得亢奋起来,涨红了脸,紧紧地握着拳头,不知是谁,率先大声喊了出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进来,汇集成一声声震天的呐喊。 “大燕。万胜!” 许原身边的倪华宗听着远处这些士兵的呐喊,冷哼了一声。不满地对许原说:“军长,咱们费心巴力地将他们救了出来,他们居然还在喊着大燕万胜,那些大燕的高官显贵,现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谁还记得他们。真是些喂不熟的狼崽子。” 许原打了一个哈哈,“倪师长,别忘了,咱们征东军也是大燕军队,咱们也还挂着大燕的旗帜呢,他们自然也认为,即便加入了征东军,还不是大燕人,还不是大燕军队,叫一声大燕万胜又怎么啦?” “我听着心里不舒服!”倪华宗哼了一声,“军长,你心里舒服?” “既然不舒服,那就等他们到了你的麾下之后,你想法子让他们将大燕万胜,换成征东军万胜,当然,得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自动改口,而不是以命令的方式来强迫他们。”许原收起了笑容,盯着倪华宗,“你可能做到?” 倪华宗傲然一笑,“军长,只要他们到了我们征东军中,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只会知道征东军,知道高都督,而不会知道燕王为何许人也了。”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许原欣慰的一笑,马鞭扬起,指着前方已经进入尾声的战斗,“瞧见了吗?他们都是极不错的战士,如果将他们完全的收复己用,我们能极快的在河套形成战斗力,如果是招收没有基础的新兵,我们需要半年到一年才能将他们训练出来,又还需要几场战争,以流血的方式,将新兵练成老兵,而他们,没有这个过程,所以,他们是我们宝贵的财富。” “可惜只有两千人,都不够我们分的!”另一侧的陶家旺遗憾地道,“的确是不错的兵,要不是这半年多在东胡吃不饱穿不暖,饿得皮包骨头了,今天这一仗,根本就不需要费任何力气。” “不够分?”许原嘿嘿一笑,“眼下是只有两千人,但是别忘了,在河套平原,在辽河以东,还有好几个这样的屯垦点呢!” 倪华宗眼睛一亮,“军长,你是说,咱们还能干几票?妙啊,这事儿干得啊,再来几下,我这个师就差不多齐装满员了。” “你当我不存在呢?”另一边的陶家旺马鞭在手里敲得啪啪作响,斜着眼睛瞄着倪华宗,“还齐装满员呢?咱第一军有三万人的编制,咱们两个师作战部队有一万二千人,河套平原拢共只有这么几个屯垦点,全都拿下,也就万把人,咱两个分一分,也就各五千人,算上原来的,不过七八千人,哪来的齐装满员。” “闭嘴吧你们!”许原冷哼一声:“小算盘都打得啪啪作响,哦,万把多战俘你们两个平分了,我军部的直属部队呢?我可先告诉你们罗,等都张罗齐了,老子得先挑,挑完才轮到你们。” 倪华宗与陶家旺顿时哑然,互看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两个人笑得这么得意?有什么可笑的?”许原道。 倪华宗笑道:“我在想等第二军来的时候,看到咱们第一军有了一万多人,定然是大吃一惊,严鹏哪小子手中有四千河间郡兵,那可是他的子弟兵,他一定以为到了河套,可以压我们第一军一头,等他到了这里一瞧,哈哈,老母鸡变鸭,他得当小弟罗!” “胡咧咧什么!什么他的子北兵,河间郡兵现在已经全部是征东军了,严副议政也好,还是严鹏军长也罢,只怕现在最忌诲的就是别人说这些军队是他们的子弟兵,等严军长到了之后,这话,可不能再说,否则传到他的耳朵了,兄弟也成仇人了。”许原斥道。“这不利于以后我们的合作。” “如果真有这些担心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主动提出将河间郡兵按照我们征东军的编军惯例调散开来而仍然聚拢在一起呢?既然忌讳,何不主动解开这个心结。”陶家旺冷冷地道。 “严副议政有他的考量,而都督也有他的考虑,河间新附,总得有个过程,慢慢地等吴慈安完全掌控了河间郡,而河间郡官绅也好,百姓也好,尝到了甜头,一切自然便水到渠成。”许原淡淡地道。 “吴慈安有这个本事?严副议政可在河间呆了这么多年,这河间郡就是他的家天下。” 许原冷笑,“你以为吴慈安是个好相与的,手段老辣着呢,你便等着瞧好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严副议政父子便会主动提出来这件事的。” 陶家旺不耐地挥挥鞭子,“许军长,咱们这不是杞人忧天么,管他们哪么我干什么?还是说先头的事情吧,这事儿啊,我看等快下手,不然等第二军来了,那严军长可是个精猴儿似的人物,只要一看我们这两千人,便全都露馅了,那时候定然要跟我们去抢,手快有时有慢无。” 一语惊醒梦中人,倪华宗顿时便收起了八卦的心事,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对,抢,得快抢才行。” “这事儿有什么难的?”许原笑道:“这地方的东胡人屯垦点被我们前前后后干掉了一千多骑,还能剩下多少,让公孙义与洛雷两人各率一股骑兵,分头去打劫。速度越快越好,能抢多少抢多少,等东胡人回过气儿来,可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好,不过这个陈斌我第一师要了。”倪华宗摸着下巴,故意不看陶华宗。 “想得美,这个陈斌熟悉屯垦点,对战俘兵的情况也熟悉,凭什么就被你要了?归我。”陶家旺立时疵毛了。 “要不咱们两个先打一架,谁赢了归谁?” “打就打,难不成我还怕了你不成!” “住嘴吧,都是高级将领了,还当你们是小兵呢,动不动就卷袖子亮胳膊拳头儿,多动动脑子!”许原喝斥道,“陈斌不管跟那个队出去,所有抢回来的战俘,最后都得归拢到一起由军部统一分配。谁也甭想占便宜。有老子作主,你们谁也吃不了亏,但也别想多占便宜。” 倪华宗与陶家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耸耸肩。既然这样,那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回禀许军长,陈斌前来复命!”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身上血糊糊的陈斌大踏步走到了他们跟前。(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九章:会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三月中的时候,辽河两岸已是绿草如茵,虽然只有寸许长,但远远看去,却如同一张巨大的绿色地毯,覆盖了整个大地,这使得原本蜿蜒于一片枯黄之中如同一条绿色腰带的辽河似乎消失在大地之上,没有那么显眼了。 无垠的绿色之间,星星点点的白色,黄色的,红色的小花儿骄傲地矗立在绿海之中,恰到好处的点缀着,映着蓝天白云,颜色便丰富多彩起来。 “真漂亮!”看着这在河间郡时永远也看不到的一望无垠,严鹏不由赞叹起来,他虽是武将,但家学渊源,文采亦是不凡,看到如此美景,不由心旷神怡。 孙晓却没有如此的风花雪月,看着严鹏的模样,笑道:“我倒认为如此这里添上无数村庄,无数百姓,无数良田,耕牛,男耕女织,要更漂亮一些。” 严鹏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如此世外桃园,真要加上这些,可就添满了俗气,再也不复现在灵秀了,不过想一想此行自己这些人的目的,不由有些丧气,是啊,自己到这里,不就是要让这里变成孙晓嘴里所说的这副模样么。 可惜了这片美景。 回望身后,蜿蜒如长龙一般的第二军的队伍,进入草原一月有余,这些士兵仍然兴致勃勃,并没有他所担心的离乡背井之苦。但他心中仍然有些担心,河套平原之上,虽然也有山地丘岭,但大多地方,仍是一展平原,这种地形之下,对于东胡骑兵来说,自然是如鱼得水。但对于步兵来说,每一场战斗,都将是苦战。对手可以选择战场。选择作战时间,而征东军。却只能背动防御。 与孙晓等人的盲目乐观不同,严鹏自觉看得要更远一些,征东府现在看起来一片兴旺,但其实危机四伏,眼下只不过是借助了混乱的时局,方才再群雄逐鹿之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一旦局面回稳,无论是那一股势力。对上征东府,都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也难怪高都督要急不可待地开始河套平原。 不过年前高都督率军突袭秦国山南郡,一举夺下并将其交给子兰,却是神来之笔,这一仗,不但保证了征东府不再受到西面的威胁,更是无声地却极其有力地挑拨了子兰与赵王无极两人之间的关第。 在严鹏看来,子兰虽然几乎是白得了山南郡,但一边要替征东军扼守西边门户,一边又要受到来自邯郸赵王的猜忌。可谓得不偿失。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子非鱼,安知鱼知乐?也许代郡的情势。逼得子兰虽知高远这一招有着包藏祸心之嫌,却仍不得不咬着牙关接下。 高远这一招,使得子兰不得不与他结盟,不仅是需要应对秦人的威胁,更要面对赵王的猜忌。 现在的子兰,终于不再是那个隐忍了数十年的子兰,不再是那个为了赵国而谦躬退避三舍的子兰,显然,赵王祸水东引的借刀之计。已经彻底惹怒了子兰,给两人本来就脆弱的关系。狠狠地斩上了一刀, 维系两人之间的那一点纽带已经彻底断裂了。或者现在的子兰,想得却是取赵王而代之的打算。 齐国勾连东胡,想利用东胡给燕国施加压力,以便他们在燕齐边境趁火打劫,秦王有心席卷天下,韩国在三月初的时候,终于被李信攻克了新郑,正式宣告亡国,魏国国内人心惶惶,大举征边,赵国赵牧率主力抵达赵魏边境,只要秦国有进攻魏国的动作,赵人便将入魏国,而一向偏安南方的楚国,这一次也终于有了动作,开始往秦楚边境调集兵马,但楚人数十年未战,能不能在秦将蒙恬面前讨不讨得了好还有的一说。 天下七国,韩国已亡,魏赵楚初步形成了对秦的战略联盟,但这个联盟也是极其脆弱的,特别是楚怀王,瞻前顾后,不是一个果绝的主儿,如果楚人三心二意,仅凭赵魏,不见是能挡得住秦人之力。 乱世,果然已是迫在眉睫了。 这一次北方野战集团军前往河套平原,除开许原在年前便已率先开拔的三千余步骑之外,便是自己率领的这四千河间郡兵,孙晓率领集团本部的三千精锐,将驻扎在大雁湖,并在大雁湖建城,如此一来,第一军,第二军和集团军本部,便在河套平原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倒品字形城市链,这将是征东府开发辽河西岸,并坐西望东的格局。 可以预想得是,河套平原在接下来的数年之中,宁静将会被打破,一系列的血战,不可避免的会爆发,东胡人不会坐视征东府在河套平原的动作,如果让征东府成功,东胡则两面受敌,在战略之上处于被动,那么,在征东府还羽翼未丰的时候,将其一举扑灭,便会是东胡人的首选。 仅仅一万余人的北方野战集团军,在实力之上处于绝对的下风,一个东胡的大部落,实力便不会弱于整个北方集团军。 这让严鹏有些焦灼。 加入征东军之后,他的确清楚了征东军的军事实力,也明白了河间郡兵与征东兵比起来,差了一个档次,但双方的绝对实力摆在这里,征东军再擅战,但实力就摆在哪里。虽然现在掌控了河间,辽西两郡,但想以两郡实力支撑起征东军的野望,还是困难重重。 由工部尚书郭荃负责主持的大雁城已经开工,来自积石城的上万民夫已经到位,这一次孙晓带了一千集团军本部人马一齐前往,却主要是视察第一军和第二军两部驻地。 第一军第二军驻地,相距约五十里,几乎在一条直线上,为的就是控制住辽河,抵挡东胡人,许原奉命筑城,但愿他不是敷衍其事,城池,当然是修得越牢固越好,但他就这点人手,时间又短,能让自己抵达之后,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前方传来悠扬的号角之声,随着号角,马蹄隆隆传来,一彪骑兵从地平线上骤然跃出,大旗飘扬,正是征东军第一军的旗帜。 却是许原亲自带人前来迎接了。 “离先锋城不远了!”孙晓微笑道:“今天可以赶到先锋城,在路上走了一月有余,也该好好休整一下了。” “这些小子们,看起来倒还是生气勃勃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军队,严鹏有些得意,率军抵达积石城之后,终于看到了名震天下的征东军的练兵之法后,大受刺激,全盘引进了征东军的训练方法,并亲自请求高远派出他的亲兵,到河间郡兵中充当了教官,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一来是向高远表达自己的忠心,二来,也着实提高了第二军的战斗力,都督的亲兵,可都是从各部之中抽调的精锐之中的精锐。 一个月的特训,第二军的战斗力的确是扎扎实实的提高了,这一点,严鹏是感同身受,便是他自己,现在也结实了许多,力量,反应,技巧,与先前都不可同日而语。 “只怕还要一段时是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孙晓微笑,比起严鹏,他的经验可要丰富太多,第二军的士兵现在还处于一种兴奋状态之下,等这股新鲜劲儿过去,长时间行军的疲乏,思乡之情,孤独之感,一齐袭来,那个时候,全军便会陷入一个低谷,只有渡过了这个时间段,军队方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说话间,许原已经率部到了他们跟前,来迎的共有一百多名骑兵,到是一个个骠悍之极。 许原甩鞍离马,大步走到了孙晓跟前,右手重重地一捶左胸,大声道:“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一军军长许原,见过司令官阁下。” 孙晓大笑着下得马来,先向许原回了一礼,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许原,道:“原本以为你孤身在此,一定是累得形销骨瘦,不成模样,不过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却是过得很好么?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许原大笑,“好消息那是一大把一大把的,不过司令官,先容许许原卖个关子可好?” 孙晓哈哈大笑,“好小子,还卖个关子,嗯,看来你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好,许了,不过话得说前头,要是这个惊喜不够大,我可不饶你。” “司令官放心。这个惊喜,一定是大大的。”许原笑道。 “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第二军军长严鹏,以后就都是战友了,你们两个好好亲近亲近!”孙晓转身替许原介绍严鹏,许原到河套极早,却是没有见过严鹏。 “严军长,幸会!”许原满脸含笑,上前见礼,却是趁机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原河间郡公子,如果放在以前,两人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现在,却是平级的同僚。 “幸会,许军长,辛苦了。”严鹏微笑着还礼。 许原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几名将领道:“华宗,家旺,孙晓义,洛雷,都来见过司令官与严军长。” 随着许原的命令,第一军的四名高级将领齐齐踏上一步,整齐地向孙晓见礼。(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挖肉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当第一眼看到先锋城的时候,不仅是严鹏,便连孙晓,也吓了一跳,先锋城与他们想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孙晓的想象之中,现在的先锋城,应当与他建牛栏山大营开始时一般无二,先建立一个简陋一些,但发展潜力巨大的营房,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完善,用数年的时间,将其改造成一坐坚城,事实上,牛栏山大营也的确如此,当然,现在他已经不将牛栏山大营,而被改名为统胡城,是东路野战集团军贺兰雄的大本营。 现在的先锋城,与统胡城自然还无法相比,但他的进展却让孙晓震惊。这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庞然大物了。中间的那一座应当是最先树立起来的大营,但宽厚的木栅栏装土石所形成的城墙,现在大部分外面已经开始包上青砖,而在左右两边,两个规模相当的大营已经造好,孙晓是这方面的行家,自然知道,如果将左右两边的两坐大营与中间的先锋城连接起来之后,在河套平原上便将出现第一坐真正意义上的大城。 放眼望去,远处一坐砖窖正冒着缕缕青烟,而在外头,堆集如山的青砖正被一辆辆马车拉着向这里运来,看这样的速度,只怕用不了多久,先锋城的整个外部,就都会被包上青砖了。包砖之后的城墙,与木土结构的城墙,强度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怎么有这么多人?”只是瞄了一眼视线所及范围之内正在劳作的士兵以及训练的士兵,孙晓便吓了一跳。 许原显得很得意,“司令官,我将所部人马分成了三班,一部建城,一部作训。一部轮休,每三天一换。即保证了建城的速度以及预备作战的训练,又保证了士兵们有充沛的体力。” “我是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人?你部不过三四千人马,但我看……等一等。你才说将人分成了三班,但现在正在忙着建城的人就不止三千人,你居然弄到了上万人马,你从哪里弄来的?” 孙晓睁大了眼睛,看着许原。 许原得意的大笑起来,“司令官,请先进城,进城之后再细谈。” 与孙攻一样抱着疑惑心思的严鹏。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原以为自己所统带的第二军四千人抵达之后,毫无疑问的会成为河套平原的中坚力量,但眼下看起来,却绝非如此,许原麾下,竟然有了上万人马,一军两师,一师三团,一个师用作战编制人员一万二千人。再加上其它杂其杂八的,便是一万五,二万人。也说得过去,一个军的编制是绝对会超过三万人的,如果真如孙晓估计的一样的话,那许原现在至少有一个师可以齐装满员了,再想想自己麾下,便寒碜多了,只能保证一个团的力量。 双方实力差距巨大,那以后自己在河套平原,可就要成为配角了。 先锋城城墙还在进行着最后的包砖工作。而内里,就显得更简陋一些。显然,许原将外部的防御看得更重一些。新建起来的一幢砖木结构的大房,便是许原的军部,走进屋内,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土腥味,等几人坐定,卫兵奉上热茶之后,许原才不慌不忙地开始讲述这一段时间第一军的迅猛发展。 公孙义与洛雷两人带着属下的骑兵,在陈斌的指引之下,连接扫荡了腾格里周边的数个东胡屯垦点,一举将在这些地方屯垦的燕军战俘救出了一万余人,现在这些人,都成了许原的属下,除了一小部分不再想成为士兵,而改行成了农夫,在这里专司屯田之外,其余的,却是都加入到了许原的第一军,现在第一军士卒足足有一万五千余人。的的确确是一个齐装满员的师了,分到两个师之后,也可以让每个师齐装满员两个团,如此喜人的成绩,由不得许原不得意非凡,笑容满面。 孙晓和严鹏却是面面相觑,许原的运气也太好了一些,都督府原本估计着东胡会向河套平原派遣大批的人马来与征东军挣夺这片地区,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东胡的确派人来了,但来的却大都是战俘,所行的也不过是屯田之事,看起来,东胡人并没有将征东军当作一回事儿,似乎断定征东军不敢随便挑衅一样,许原恰恰便钻了这个空子,一举得手。但这也是一锤子买卖,许原成功了,后来者便再也没有可能以样葫芦,东胡人吃了这个闷亏,其它屯垦点哪有不严加防范的道理? “你怎么没有再接着去扫荡?”孙晓明知故问了一句,“燕军在东胡的战俘,可有超过五万人。” “开始成功了几回后,后来便不那么容易了,东胡人开始向这里调集了大量的兵马,哨探打听回来的消息,是主持河套平原的东胡将领叫宇文恪,不太好对付,出击了几次,损失不小,收获不大,收入不顶支出,我便罢了,退回西安,开始一门心思筑城。”许原意态闲闲,一副已经便宜占够,心满意足的模样。 孙晓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冲着许原伸出了两根手指,许原的脸上立刻便露出了肉疼的神色。 两根手指,自然代表着孙晓要从许原这里抽调两千人到集团军本部去。看到许原满满不舍的模样,孙晓嘿嘿笑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一个也不能少。” “行,两千就两千,司令官离开这里的时候,便可以带走。” “我要最精壮的。”孙晓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要打我的马虎眼,否则有你好瞧。” “在司令官面前,我哪里敢打马虎眼!”许原苦着脸,“保证是最好的。” “这还差不多。”孙晓心满意足地伸长了腿,“走了一个多月,也着实累坏了,许原,今天弄点好吃的,都督让我给你带来了几坛好酒,以犒劳你这一段时间的辛苦,也是补偿你连年也没有在积石城的意思,今天正好美美的喝一顿。” 许原立时跳了起来,“酒我这里有的是,都督送来的酒,却存下来吧,我可舍不得喝。” 孙晓大笑,“你小子倒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你手里的那点酒,能与都督特意送给你的相比的,想将好的藏起来一个人私享,门儿都没有。自然是有好处大家均沾,严军长,你说是不是?” 严鹏立即连连点头。“自然是的,大家伙都是兄弟,兄弟嘛,有好处自然是共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吧。” 许原的脸又拉长了,看看孙晓,又看看严鹏,“打秋风也不是这般打法!”孙晓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是懂得,这哪里是酒的问题,内里还藏着其它的意思呢。 孙晓微微一笑,许原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他的话,也知道让许原如此割肉,他肯定不满,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第一军第二军都是他的麾下,如果让两边实力相差太大,以后很多事情便无法摆平,也会让第二军在以后完全沦为第一军的附属。 “一切为了都督,一切为了征东军,一切为了击败东胡!”他说了三个一切,便拿眼盯着许原,不再说话。 许原沉默片刻,“好,我再给第二军调配二千人。” “许军长高义!”严鹏不由大喜,冲着许原便竖起了大拇指,“第二军上下,多谢第一军兄弟的支持。” 许原脸上带笑,心却在滴血,大声喊道:“来人,吩咐后厨,准备上好的下酒菜,今天我要陪司令官与严军长好好的喝几杯,华宗,去通知下头的军官们,晚上准备好好地敬司令官与严军长几杯。” 孙晓与严鹏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苦笑,许原割了肉,他们今儿个晚上,可就准备横着出去了,看许原这架式,不把他们灌趴下,绝不会罢休。 不过看在两千人到手的份上,便是喝趴下,又算个屁啊! 就在先锋城一片欢腾,许原大摆宴席,欢迎孙晓与严鹏的时候,在腾格里,一员东胡将领站在焦土之上,也在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说。 他是宇文部的族长宇文恪,现在则是东胡王朝新鲜出炉的左路军大将。 索普一统东胡诸族,建立中央集权的王朝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挟击败燕国十万大军的余威,再加上血淋淋的屠刀,索普的一统大业进行的比预想的要快了很多,老王在世时清洗了一批,燕军进攻时,又削弱了一批,真正属于索普嫡系的,只有阿伦岱的铁岭部,不过将克勒三部补充进铁岭之后,铁岭一族的实力重新恢复到了战前时代。 宇文恪原本是属于两王夺位时的中立部落,不过他转换风色极快,老王一出手,宇文恪便敏锐地判断出了是谁在背手操盘,当机立断,加入到了索普一方,这也是他在索普成王之后,被论功行赏,官致左路军大将的一大原因。 而现在,索普又将河套平原的指挥权交到了他的手中,也正是对他能力的认可。 河套平原,绝不能落在征东军手中。这便是索普的底线,也就是说,宇文恪固守东岸是行不通的,他必须进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对峙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宇文恪与燕军交过锋,深知与燕人作战,不怕野战,不怕正面作战,就怕燕人龟缩在坚固的城池里,那就是一个绞肉机,就算最后拿下来,付出的与所收获的也不能成正比,征东军进入河套平原还不久,现在正是趁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想要击败他们,就得趁这个机会,一旦让征东军站稳脚跟,不用猜,他们肯定要驻城,一旦让他们筑成了城,那到时候想要再将他们驱除出去,可就难了。 自己不是索普的嫡系,虽然见风使舵的快,但宇文恪可不相信索普就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以现在东胡的形式,自己想要保住自己的权位,想要守住宇文部的利益,就得有切切实实的战功。 那么,征东军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在河套平原立足未稳,将他们撵出去,替东胡占住河套,那就是巨大的战功。 宇文恪带来了五千骑兵,可这五千骑兵当中,只有二千属于他宇文部,剩下三千骑兵,则从从各部抽调而出,宇文恪清楚,随着索普的地位越来越稳,改制一步步深入,部落私兵将会越来越少,最终,他们都会成为东胡王朝的军队,也就是东胡王索普的士兵,而他们原本是这些士兵的主人。 最终,他们这些原本实力雄厚的部落之主,将会成为东胡王朝的文武大臣,毫无实力的文武大臣,生死皆操于索普之手。 可是形式比人强,要么将来死,要么现在死。在这两个选择当中,宇文恪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前头那些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哪里呢,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建立功勋。不断地向上爬。自己这一辈子或许不是索普的对手,但日子长着呢。只要宇文部一直存在着,没准终有一天,宇文部也能坐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上。 米兰达是一代英雄,索普是一代枭雄,但是他们一家子,永远都会英才辈出么? 这是不可能的。 城头变幻大王旗,几多英明之主辛苦打下的天下,到得最后。还不都是败在不肖儿孙手中。中原王朝更迭,那就是明证。 宇文家将一直生活在战战兢兢当中,但这种战战兢兢,也会让宇文家自强不幸,摧生一个个人才,而索普一系呢,在高位之上坐得久了,自然就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便是宇文恪的谋算,他谋的不是这一辈子,而是后面几辈子的事情。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则是如何将剩下的三千东胡铁骑完全捏合起来,这是索普在整合东胡部落之后,第一次对外用兵。不再以部族为作战单元,而是抽调多个部族,组成一支军队,统一指挥,统一作战,这也是索普的一次试水,所以,他更不能容忍失败。 一旦自己失败,岂不是在说索普的这种组建属于国家的统一部队是错误的?那个时候。替罪羊可就是自己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宇文恪就觉得浑身发冷。 他首先得要将这五千骑兵拧成一股绳。那同仇敌忾就是最好的选择。选择在这片变成焦土的地方誓师,是他刻意而为。用同袍的鲜血来激起他们的斗起,东胡各族之间,虽然内斗从来不断,但当遇到外敌的时候,还是能一致对外的。 变成焦土的腾格里,沾染了同袍鲜血的土地,还有那一个个密密麻麻隆起的坟包,宇文恪用这些,成功激起了东胡人的怒火,看着嗷嗷直叫着要报仇的士兵,宇文恪在心里得意的微笑了起来。 但十天之后,宇文恪的笑容,全都化为了苦涩与惊惧,哨探带回来了西岸的确切消息,征东军的确来河套还没有多久,但在辽河西岸,距辽河十里远的地方,竟然耸立起了一座城池,先锋城,而是距先锋城数十里外,另一座城池也已经初具雏形。 这让宇文恪最初的设想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攻城,这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征东军有了城池,便代表着他们有了立根之本,听着哨骑描绘的那先锋城的模样,只怕自己全军出动,损伤殆尽,也不可能拿下,更何况,他们已经聚集了多达两万的部队。 宇文恪突然意识到,整个东胡王朝先前都低估了高远的征东府要拿下河套平原的决心,对岸突然建起了这样一坐城池,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情,这说明,在东胡之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征东军便已经开始着手这件事情,可笑现在东胡内部还依然认为控制辽西河间的征东府,根本没有胆子主动进攻东胡,而是会收缩防守。 但现在很显然,高远将手伸进了河套,而将手伸进河套的最直接的目的,自然就是进攻东胡。高远不是张守约,张守约老了,最后不思进取,只想守成,高远却年纪,更锐意进取,而且,高远对辽西和河间的掌控力度,也远远超出了东胡的估计,原本以为高远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两郡之地,在他完成整合之前,不会贸然开战。 可现在,事实重重地扇了东胡一巴掌,那些该死的燕人,提供的情报也是错误的,说什么辽西河间人心浮动,全是假的。 这不是自己的问题,宇文恪知道,仅凭手里的五千骑兵,根本就没有取得胜利的可能。他立即向和林写出了奏章,要求增派援军。 当然,除了向和林求援,他也必须向索普表现出自己的胆色,五千东胡铁骑,推进到了距离辽河亦只有十里远的地方,扎下营盘,与先锋城隔河对峙。 辽河沿岸,于是出现了一幕在燕与东胡无数年交锋史上罕见的一幕,双方哨骑不是一见面就厮杀在一起,因为隔着一条辽河,既然打不着,双方就只能隔江叫骂辱骂对方十八代祖宗外加无数的下流手势,以至到了最后,双方都不约而同派出的都是大嗓门的哨探,以方便自己的叫骂声能清楚地传到对方的耳朵里。许原甚至还兴致勃勃地组建了一个专门的小组,用来研究如何骂人,要针对东胡人的隐私,要能骂得东胡人七窍生烟,怒不可遏,还要能每天花样翻样,不能重样。相比起来,东胡人骂人的本领可就差多了,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哪里能骂得过准备充分的对手。 这样的失败显然让东胡人极为奋怒,高傲的部族将领们还不能适应上头有一个不是他们族长的将军来指挥他们,每天都在宇文恪的大帐之中叫嚣要杀过辽河去,让宇文恪头痛不已,杀过河去?当真是笑话,只怕对岸的征东军正盼着自己过河呢? 可是强压不是办法,这会让他好不容易才团结起来的各族分崩离析,而不理会,亦会让士兵们士气低落,他更担心会有将领不顾他的将令,私自出兵,到时候吃了大亏,板子却会打在他的身上。 苦心冥想一日,还真让宇文恪想出了解决办法,他让后方送来了百余名燕军战俘,并且让他们穿上崭新的燕军战服,将他们押到江边,使出各种手段凌辱这些战俘,迫使这些战俘作出各种令人恶心的动作。 此招一出,便轮到征东军这便忍受不住了。一个个的征东军将领义愤填膺地跑到许原哪里,要求出战。 许原当然不会允许,征东军现在的策略是先要巩固自己的西岸的优势,而且野战,许原不认为自己有优势。征东府现在要求的是占住辽河西岸,并将这里变成征东府的粮仓,所以,着急的不应该是自己,而是对岸的东胡军。 与东胡人不同的是,征东军军纪森严,许原一声令下,虽然不少将领心中腹绯,却也无人敢以违抗,许原甚至将部队一支支拉到辽河边上,命令他们要清楚地看到对岸燕军战俘所受的屈辱。 愤怒在凝聚,仇恨在加深,十数天之后,宇文恪终于停止了这个把戏,因为他发现,对岸的将领非常冷静,而他们的军纪,也不是现在的东胡部队所能比拟的,再这样下去,倒是自己替对方积聚士气了。 仇恨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但有时候却也能让人迸发力量。宇文恪不想成为促进后一者的推手。 宇文恪收了手,他已经成功地安抚了部下将领,也让部下的各族将领认可了他的能力,而在对岸,许原却是成功地将收编过来的燕军战俘彻底纳入到了征东军的体系当中,这一万多名燕军战俘认识到,如果想要复仇的话,那现在也就只有征东军可以依靠了。 双方各有所得,便又回到了最初的对峙状态之中。 宇文恪等待着援军,许原加固着城墙,同时不停地开垦着荒田。 而此时,在已经愈来愈有大城景象的积石城中,高远收到了来自河套平原的报告之后,也是大笑不已,许原,还真是一个有想法的家伙。 河套平原战事将起,而在中原,这一段时间,却也是极不平静。一连串的大事不停地敲击着众人的心脏,让所有人都目不暇接。(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渔阳之变(上)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三月里,除了草长茑飞,春暖花开之外,一件震惊整个大陆的战事,使得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转向了平静了三年的函谷关,当世公认两个最强大的国家,赵与秦再一次爆发了战争。 秦将王逍率军攻入赵国河东郡,却为赵国大败于河东郡内,秦军败退,赵军趁势反击,一直打到函谷关下,磨刀霍霍,意图再攻函谷关。 秦赵交战经年,互有胜败,秦国打胜的次数更多一些,但这一次,却实在太过于瞩目,因为赵军的统帅的身份过于敏感,他叫荆如风,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秦人,数十年前,秦武烈王上位时,在赢腾的支持下,清洗了一批反对者,荆如风就是其中之一。家破人亡的荆如风孑然一人逃到了赵国,销声匿迹数十年,却在世人已经淡忘他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且一出现就惊天动地。 河东郡一战,秦人伤亡过万,函谷关在赵军的威逼之下,岌岌可危。 秦人的这场失败影响极为深远,正在韩国整军准备进逼魏国的李信,不得不放弃了进攻魏国的打算,除了留下一支精锐在韩魏边境进行威慑之外,自己则率主力回归秦国,驰援函谷关,风声鹤唳的魏国,则是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一直崩紧的神经松驰了下来。 而南方的楚怀王似乎看到了契机,十万楚军在楚国大将薛无锋的率领之下,向秦将蒙恬镇守的汉中郡发起了攻击,蒙恬猝不及防,麾下兵力远逊于薛无锋,一时之间,竟然被打得节节败退。 曾经当世第一大国。巨无霸秦国,竟然在这个三月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数个战场之上。同时遭受败绩,不得不收缩防守。 从高远率部突袭。拿下山南郡开始,便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一般,一直笼罩在秦人身上的那种不可战胜的神话,突然之间消失无踪,无论是赵,魏,还是一直明哲保身的楚国,都想从秦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而在这其中。最为热心,最为激动的便是魏国,李信率主力撤走,在韩国境内,只留下了一万余人的镇守部队,既要对付韩国此起彼伏的反秦战争,又要应付魏国迫在眉睫的反攻倒算,竟是手忙脚乱。 魏王瞧准了这个时机,韩国已被灭,秦人此时却无力镇守。如果此时出兵,夺下韩国,那么魏国的版图将陡增一半有余。实力必然大增,魏国也将不再是一个人人眼馋的大肉包子,而是有机会成为当世大国之一,不必再仰人鼻息了。 一支五万人的魏国常备军在魏军大将周一夫的率领之下,攻入了韩国,向驻守的秦军发起了攻击。 赵王赵无极意气风发,一扫前一段时间的颓势,荆如风在河东的巨大胜利,不仅将子兰获得山南郡的阶段性胜利掩盖无踪。更是引发了连锁反应,原本一直很难达成的多国联盟应对秦国的攻击。在不经意间已经形成,赵牧从魏国抽出手来。不断加强在函谷关的兵力优势,摆出了一副再次强攻函谷关的架式,使得李信所部不得不日夜兼程,赶往函谷关布防,援助吃了败伏的王逍。 年过六旬的荆如风一战封候。 赵无极要抬出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来抗衡赵牧在国内的独揽军权这势,而荆如风不负他之所望,河东一战,奠定了他的赵**方的至关重要的地位,河东郡守,赵国重臣赵晋对他是推崇备至。 而赵杞也因为推荐荆如风出山有功,也获得了封赏,数年之前,被燕军击败,丧师失地的罪行,也被人有意识地遗忘,重回朝堂的他,再次身居高位。 稳定了外部环境的赵王赵无极,将目光对准了国内,准确地说,是瞄向了子兰。第一封要求子兰送子入邯郸的命令还没有得到回复,第二封措词更为严利的命令已经随着信使出了邯郸。 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也是一个变化剧烈的时代。没有那个地方是世外桃源,燕国虽然没有卷入这场波及数国的战争当中,但国内的局势仍是紧张之极。 周玉赴燕齐边境,与田单对峙,而在燕国渔阳郡,一场政变也已经悄然展开。 渔阳郡郡守姜大维,是燕国最强的郡治之一,因为与赵国濒临,渔阳郡的军事实力,在燕国也是排得上号的,隔三岔五地与赵国发生的武装冲突,也使得渔阳郡兵的实力远超一般郡治,郡守姜大维更是雄心勃勃。 数年之前,姜大给准备求娶燕国首辅叶天南之女叶菁儿,沦为天下笑柄,也正是因为这一桩事情,使得曾经的渔阳郡谋士蒋家权离开了渔阳郡,远赴辽西,成为了高远的首席谋主,就此名扬天下,而另一个受到这件事影响最大的却不是这件事的主角姜大维,而是他的儿子姜新亮。 曾经的纫绔子弟姜新亮,在经历了这一事件,又被临去的蒋家权指点了一翻,竟是幡然醒悟,从内到外,恍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借着燕赵之战,他成功地获取了一部分军队的指挥权之后,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在老爹的眼皮子底下,大肆活动,收买,策反渔阳郡的实权人物,三年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掌握了渔阳郡的实权,而可笑的是,一郡之守姜大维,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从一头病猫长成了一只老虎,正在他的卧榻之旁虎视眈眈。 一年之前,姜大维续弦,女方却是九原郡郡守之女,年方十八的娇女嫁给已过四十的鳏夫姜大维,自然是有所图而来,姜大维不喜儿子姜新亮,在燕国并不是什么秘密,九原郡守嫁女,自然亦是有所图而来。 姜大维喜得二九娇妻,自然是乐不可支,终日留恋后宅,这也给姜新亮上下其手,创造了极大的便利空间,年前周玉的渔阳之行,更是帮姜新亮收获了不少的支持。 今年刚过年,姜大维喜得一子,欢喜的却不仅仅是他,还有九原郡守,小儿百日,自然是要大肆庆祝一番,却不知此时的渔阳郡,表面上看似与往日并不同,其实早已改天换天,虽然还是姓姜,但却不是姜大维的,而成了姜新亮的了。 三月二十八,姜大维幼子百日,郡守府焕然一新,张灯结彩,四方宾客来贺,府内大摆宴席,一派喜庆色彩。 姜大维喜气洋洋,一手捉杯,一手提壶,往来周旋于各路宾客之间,接受着众人的热情道贺,竟是浑然没有注意到,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他的大儿子姜新亮,居然没有露面。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儿子是个没用的东西,子不肖父,如果将来渔阳郡落到他的手中,只怕是保不住这片基业,现在用了幼子,而自己又正当壮年,自当从小好好教养这个孩儿,以便能继承他的家业。 渔阳,九原联手,便可以有与朝廷相抗的本钱,燕国国内政局,姜大维自然是看得清楚,周玉檀锋一心想要实行郡县制,各个封建领主一个又一个地被找到错处,拉下马来,他身在渔阳重地,这股歪风尚没有吹到他这片地界来,但九原郡却已是岌岌可危,这也是对方愿意嫁女的缘由之一。或者,借着这股歪风,自己能一口吞并了九原郡也说不定。 自己不是周渊,没有征东之败,也不是宁则诚,有谋害张守约之嫌,自己镇守渔阳,为燕国守住边境,不说功劳,苦劳也是大大的,这些年,自己也算是老实本份,没有什么痛脚捉在朝廷手中,想要对付自己,周玉与檀锋也得好好思量思量,逼争了自己,带着渔阳一股脑地投了赵国,权位必然不低于今日。 这是姜大维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能想到的,燕王姬陵,太尉周玉,以及御史大夫檀锋又如何想不到?姜大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逼近,乐观地认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院子里敬了一圈酒,姜大给回到了大厅之内,相比于院子中的客人,大厅之内,才是他的贵客,其中一人,更是他的岳父,九原郡守方辉平。 方辉平借着外孙百日之机,特地来到渔阳,就是为了与姜大维商量,如何应对姬陵与檀锋咄咄逼人的势头。来自朝廷的使者在九原郡软硬兼施,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要方辉平识相一些,主动献出领地,尚能安全终老,否则,必然身败名裂,下场不妙。 方辉平自然是不甘就范的,而他现在,指望的就是姜大维,只要姜大维出面,至少他还能勉力维持下去。 两人凑在一起,窍窍私语,商量着要如何应对眼前之局,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刚刚外面还喧闹无比的院子里,此时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砰的一声,大厅的门被毫无礼貌的一推而开,一身戎装的姜新亮手扶着腰间的刀柄,微笑着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渔阳之变(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厅内一众宾客一时之间都不由有些傻眼,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扶刀而立的姜新亮,姜大维却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你这个不知礼仪的东西,长辈在此,居然如此狂悖!” 姜新亮微笑着道:“是我失礼了,各位叔伯,新亮在这里给大家赔礼道歉了。”他笑嘻嘻的双手抱拳,向厅内众人作了一揖。 已经有晓事的知道事情不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面露惶恐,九原郡守方辉平更是脸色青白,坐在哪里,只是拿眼看着姜大维。 只有姜大维,或许是这两年留恋后宅,给酒色迷昏了头脑,又或者是自小就瞧不起这个长子,根本没有想到其它地方去,只是瞪着眼睛,吼道:“今儿个你弟弟百日大喜,你一身戎装,披甲带刀,也不怕将凶煞之气带了进来吓着你弟弟,滚出去。” 姜新亮看着面容狰狞的父亲,冷笑一声:“原来父亲还知道我是您的儿子,可是您续娶之事,可有问过您这唯一的长子有无意见?今日弟弟百日大喜,父亲可有去让孩儿来喝一杯喜酒?” 直到此时,姜大维才觉出事情不对,手下意识地按下腰间,可哪里除了挂着玉佩之外,哪里还有佩刀,脸色不由一变,“你想干什么?想要喝杯喜酒还不容易么?去换了衣物,便来这厅里陪各位叔伯。” 姜新亮微微一笑,大踏步走了过来,看着作陪的一众人等,笑道:“我与父亲有些话要说,各位叔伯,请自便吧。我便不留大家了,改日设宴向大家陪罪!” 此时厅中诸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要父子反目了,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面色苍白,生怕遭了池鱼之殃。姜新亮这一句话一出,一众人等立时如蒙大赫,纷纷站起来,“如此便不叼扰了,告辞,告辞。” 转眼之间,陪客们便走得一干二净,只是一出院子。看到一队队持枪带刀肃立的士兵和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的院中散客,无不是干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用招呼,自觉地走到被围着的宾客之间。 屋中,只剩下了姜大维父子以及方辉平。 “小子,你想要造反么?”姜大维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稳稳地坐下,伸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想不到你倒是长了本事了?我倒是小瞧了你,单看你竟然敢做这种事,倒也不是一无可取之处。老老实实的放下刀子。给方郡守陪礼道歉,我看在你尚有几份血勇的份上,不再追究此事。” 姜新亮哈哈大笑,“父亲,你大概有一年之久没有认真理过郡治之事吧?” “哪又如何?渔阳郡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我姜某人提拔的,哪一个不是我姜某人的心腹,就凭你这个纫绔小儿,居然敢玩兵变这套把戏。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跟着你的那些大头兵。纷纷倒戈相向!”姜大维傲然道。 姜新亮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连连点头。“好好,我倒是要给父亲一个机会,瞧瞧您是不是虎威尚在,来人啊,都给我进来。” 房门之外,渔阳司马,长史等各级文武官员,以及各县县尉,郡兵将领,一个个鱼贯而入,最后头,却是一排排士兵手持明亮的刀枪,走进屋子,分左右两立。 “你们,你们……” 看着进来的这一群文武官员,姜大维面色大变,看他们的模样,竟然都是姜新亮的同谋。 “父亲,你且下下令看,看看他们是不是会倒戈相向?”姜新亮微笑着,得意地看着姜大维。 “苏立康,陈振群,曾宪一,我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胆敢背叛我?”姜大给终于变色,看着姜新亮身后的几名官员,怒吼道。 这三人,是渔阳司马,长史,以及护卫这郡守府的亲兵统领。 “郡守,大势所趋,苏某不敢随着郡守一条道走到黑,到最后被抄家灭族,抱歉了。”苏立康躬身一揖,道。 “郡守,大公子英明神武,我等追随大公子,不也是效忠姜氏一族么?何来背叛一说?”陈振群满不在乎。 曾宪一却是扶刀而立,大声道:“郡守,故主母对曾某恩重如山,今郡守有了新人忘旧人,慢待大公子,曾某人忍气吞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大公子能奋起一搏,今大公子洗心革面,不负主母临终所托,曾某心甚喜之。郡守,渔阳郡上上下下文武官员以及数万郡兵,都已发誓效忠大公子,您还是死心吧!” 听着曾宪一的话,姜大维顿时面如死灰,一边的九原郡守更是浑身都筛起糠来,以为找着了一个靠山,却浑然不知竟然自投罗网。 姜新亮看着两人,冷笑不已。 “你要弑父么?”姜大维有气无力地道。 “父亲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来!”姜新亮看着已经泄了气的父亲,摇头道:“父亲虽然不待见儿子,但终归是儿子的爹,儿子已经为父亲另寻了一处宅子却养老,以后这渔阳郡的事情,父亲也就不用操心了,左右这一年多来,父亲也并没有怎么管过渔阳郡的事情,干脆就此全部摞下,交给儿子吧,儿子自然不会辜负了父亲的殷殷希望。” “那你二娘?” “父亲如此喜欢二娘,儿子自然会让二娘去陪着父亲,不过弟弟么?以后就由儿子来教养了,父亲和二娘便安心休养,赏花养鱼,抚琴鼓瑟,如果想出去走走,儿子也会派人护送,断然不会委屈了二位。” 姜大维惊恐地抬起头来,“那是你的弟弟,只不过百日而已。你,你怎么能狠心……” 姜新亮冷笑着转身看向曾宪一,“曾叔!” 曾宪一会意的点点头,一挥手,数名士兵走了过来,架起姜大维便走。 姜新亮看着父亲被架出厅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转过身来,走到桌前,缓缓坐了下来,看着对面脸如死灰的九原郡守方辉平。 “方郡守,我想,我们要好好谈谈了!”姜新亮缓缓地道。 “贤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方辉平讨好地看着姜新亮。 姜新亮嗬嗬一笑,如果要认真地论起辈份来,这位方郡守可是比自己高了两辈,此时竟然如此口不择言,叫起自己贤侄来了。 渔阳之变的消息传到高远的耳中之时,却是只过了十几天的时间,刚好高远正在河间郡巡视,在河间郡守吴慈安与南方野战集团军司令官叶真的陪同之下,高远将河间郡的重镇几乎走了一个遍,刚刚回到郡城,渔阳姜新亮发动兵变,囚禁其父,夺了渔阳郡大权的消息便已传来。 耐人寻味的是,几乎就在姜新亮获得渔阳郡大权没两天功夫,王都蓟城,燕王姬陵便颁下王命,承认了姜新亮的的合法地位,同时任命姜新亮为燕国镇西将军。 “如果说此事没有周玉与檀锋的掺合,我还真不信了!”高远挥舞着手中的情报,对陪同他前来视察的蒋家权道,“想不到姜大维英明半世,最终却倒在他最瞧不起的儿子手上,再无翻身余地。” 感叹地放下手中的报告,高远摇头道:“倒是瞧不出姜新亮此人倒也是心狠手辣的,连不满百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害了。” “姜新亮此人,并不妨聪明与才智,以前只是没有省悟罢了,现在他已经强势崛起,再加上身后有了周玉与檀锋的支持,只怕就此以后,河间郡要不安生了。”蒋家权皱着眉头道。 叶真冷笑,“如今南方野战集团军虽然还只是一个空架子,但这半年来,我已经训练出了三千精况,姜新亮当真敢来犯我河间郡,便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争,都督与议政尽可放心,有我叶真在河间一日,姜新亮就不可能越雷池一步。” 高远点点头,“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渔阳郡实力雄厚,拥兵数万,而我们现在主要的敌人还是东胡人,能不沾惹他,就不沾惹他。蒋先生,你安排一下,我想见这个姜新亮一面,也许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或许能得到一个双赢的局面,你说呢?” “此事只怕极难吧!”吴慈安摇头道:“姜新亮接了镇西将军一职,渔阳已经摆明了投入到了朝廷的怀抱,朝廷收回渔阳改为郡县只是迟早的事情,这其中,姜新亮必然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他与朝廷此时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刻,肯与我们和谈?” “没哪么复杂!”高远挥挥手,“渔阳或许会改制,但姜新亮绝不会松手军队,最终的结果就是渔阳改制,朝廷收回,但仍然由姜新亮镇守,则渔阳郡兵的所有开支也由改制后的渔阳郡支付,其实朝廷就只得了一个名义,渔阳郡还是姜新亮说了算。姜新亮想必也明白,他的依仗,便是手中这数万郡兵。所以,谈还是有的谈的。” “都督说得是,此事我来安排!”蒋家权沉思片刻,“依我与他的旧情,见面一唔,哪怕谈不出什么结果,也不至于当场翻脸。”(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重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事情果然不出高远所料,姜新亮同意见面,而且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吕梁山。当信使带回这个消息的时候,高远先是一愕,接着便是大笑,“这个姜新亮,果然有点意思。” 吕梁山对于高远来说,或许只是一段征途之中的一个普通之极的地方,但对于姜新亮来说,就大不一样了,严格来说,吕梁山是姜新亮新生的起点,他将会面的地点定在这里,自然是有他的意思。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他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也好,就让我们去会会这个涅磐凤凰吧!”高远笑道。 “比起以前的姜新亮,说他涅磐重生也不为过,他现在可以坐在都督的对面,与都督锣对锣,鼓对鼓地谈判,数年之前,都督能想到他有今日的成就吗?”蒋家权道。 “恐怕这里头还有先生的点化之功吧?”高远打趣道。 “他要是块顽石,便是神仙点化也无用,我在他那里混吃等死这么多年,临走之时,为他指点一条明路也算报答他一向对我的礼敬,不过我倒也没有想到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姜大维一辈子啄雁,可临到末了,却被雁啄瞎了眼睛,这一跤可是跌倒再也爬不出来了。”蒋家权摇头道。 “都督,带多少人去?要不要我将麾下都带出去?”叶真在一边道:“也正好借此让那些新兵蛋子拉练一番?” “带什么兵?又不是去打仗。”高远笑道:“天赐早已布下了眼线,会监视那姜新亮的一举一动,如果姜新亮包藏祸心,还能逃得过他的眼去,我带上几十个亲卫也就够了。这一次是谈合作,不是搞对抗!” 十数天后。吕梁山上,姜新亮站在早已破败不堪的山寨内,指着幢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的偏房。对身边的曾宪一道:“曾叔,那一年。我就是在间屋子里,被高远的手下生擒活捉了的,说出来不怕曾叔笑话,当时我可真是吓坏了,是从床底下被揪出来的,当时顶在前头替我打掩护想蒙混过头的,却是蒋先生。想来也真是羞愧的很。” 曾宪一笑道:“那时候,大公子不还是没有长大么?” 姜新亮自嘲的一笑。“那时候我二十一,比高远还要大,不过曾叔也说得是,我那时,还的确是一个小孩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开始真正的长大了,可惜了蒋先生,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样大的来头,我放走了一个可以辅佐我成就大业的先生。” “那是他没福气。”曾宪一安慰道:“想必他看到现在的公子。一定后悔得很。” 姜新亮大笑起来,“曾叔倒是会安慰人,不过我有自知之明。高远与我比起来,的确要比我强,至少他一看到蒋先生,便立即让蒋先生成了他的第一谋主,言听计从,而蒋先生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我就是错将珍珠当鱼眼,光是这识人之明,他就比我高了不知多少。” 曾宪一默然。高远从一介小兵,数年之内。名震天下,现在坐拥二郡之地。麾下精兵数万,便是连他麾下将领,如今也是广为人知,论起来,姜新亮还当真是无法与其相比。 “那这一次公子答应与他见面,是决定与他联合吗?”曾宪一问道。 姜新亮摇摇头,“渔阳郡的实力就摆在哪里,父亲还妄想与朝廷抗衡,他自以为联合九原郡方辉平,便可以与周玉檀锋一较高下么?想想周渊与宁则诚的下场,我就不寒而栗,他们所推行的政改,肯定会进行下去,谁挡在他们前面,谁就会灭亡,我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才主动投过去,渔阳郡可以给他们,他们爱怎么改就怎么改,但这三万渔阳郡兵,我们一定要紧紧地抓在手中,有了兵,就有一切。” “那您的意思?” “我们渔阳郡实力有限,而我,也不是高远那种雄才大略的,所以,我们要活下去,要活得好,就不得不去抱大腿。” “高远的腿还不够粗壮!”曾宪一点头道。 “不是不够粗壮,而是脆弱得很,别看高远现在风光得很,等东胡这口气喘过来,便有他的好瞧,周玉上一次来,便跟我谈了这件事,为了让东胡人尽快进攻辽西,消灭高远,朝廷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姜新亮道。 曾宪一骇然道:“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高远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燕人。岂能与东胡人勾结起来暗算燕人的道理?” 姜新亮冷笑,“高远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周玉他们打得算盘便是让东胡人与高远在辽西打个天昏地暗,要不然,周玉檀锋那么好心,就这么轻易地将辽西河间送给了高远?想要人上赌桌,总得给人赌本吧。” 曾宪一摇头叹道:“赌本倒是给了,可与东胡这个财大气粗的比起来,仍然不够瞧啊!” “给得太多,不免会让高远坐大,所以这点赌本要能赌,却又不可能赌赢,他们要的结果是高远会输,但又会给东胡造成极大的损害,等他们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一个被打得元气大伤的时候,就是他们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盘算得倒是挺好,但世事难料,哪里有事事都如意的道理?难道他们就不怕高远当真灭了东胡,尾大不掉?”曾宪一道:“到了那个时候,高远坐拥辽西,河间,还有辽东大地,还有广袤的草原……” 曾宪一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所以说,我要与他谈。”姜新亮眼里闪过一丝狡缬的目光,“虽然我不看好高远,但也范不着得罪他是不是,明面上抱着朝廷的大腿,暗地里,却与高远暗通款曲,到时候,真有你说和那种可能,就算是万一有可能,我们也可以换一条大腿抱。” “公子英明!”曾宪一连连点头。 “把这里拾掇拾掇吧,收拾干净了我们好待客!”姜新亮挥挥手,“我出去转一转,故地重游啊,想来当真如一场梦一般。” 一天之后,高远出现在吕梁山下,曹天赐如同幽灵一般地出现在高远的面前。 “怎么样?”高远抬了抬下颏,问道。 “一切正常,姜新亮就带了一百多名亲卫上了吕梁山,这里往渔阳数十里之内,我都放了明岗暗哨,但凡渔阳郡兵有什么异动,我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曹天赐道:“看来这小子没玩什么花招。” “果然是长进了!”高远一笑,回顾蒋家权,“蒋先生,故地重游,有何感想?”这话里打趣的意味可就浓得很了。 蒋家权呵呵大笑,“这让我想起来当初被颜海波那小子抬野猪一般从山上抬下来的样子,往事如烟啊,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高远大笑,“颜海波现在还在担心,蒋先生你什么时候会给他一个小鞋穿呢!” “哦,他是这么想得么?”蒋家权拈着下巴上的长须,呵呵笑道:“那倒是提醒了我,回头找个机会,收拾他一下。” 四周人闻听,都是笑了起来。 “走,上山,让我们去见见渔阳郡的新贵。” 破旧的山寨,曾经让姜新亮遭受人生屈辱的厢房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屋顶之上的那个破洞,阳光从破洞里倾泄而下,照出一个偌大一个光圈,光圈之中,放着一张小桌和几把椅子,人在屋内,却又能沐浴着阳光,倒也算是别具一格。 姜新亮站在门口,看着高远与蒋家权行来,严肃的脸上,立时浮起了笑容,抢上几步,一揖到地,不是对着高远,却是对着落后高远一步的蒋家权。 “先生,数年未见,不知先生身体还一直安好?辽西苦寒之地,先生受苦了!” 高远微微一笑,身子往边上一闪,让开了位置。 蒋家权笑吟吟的侧身避让,“多谢郡守挂念,蒋某在辽西一切都好。” 姜新亮脸上略显遗憾:“先生太见外了,什么郡守不郡守,如果不是先生的指点,只怕今日新亮还是那个浑浑噩噩的纫绔大少呢,新亮能有今日,全靠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蒋家权摇头,“这个蒋某可不敢居功,一语能惊醒的,自然不是梦中人,而是有心人。姜郡守,这是征东府高都督,与郡守也是旧识,就不用介绍了吧!” 姜新亮这才转过身来,向着高远拱手道:“高将军,久违了!” 姜新亮与蒋家权对话之际,高远便在观察着这位渔阳新贵,数年之前的姜新亮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映象,只不过此时重新看到他,旧时的那模糊的影子才渐渐的清晰起来,与那时的清涩相比,眼前的这位蓄上了小胡子,眼神深遂的年轻人,倒是当真不可小瞧了他。 “姜郡守,久违!”高远笑着拱手还礼,“冒昧请见,姜郡守能如约而来,高远不甚之喜。” 姜新亮大笑,“不能不来,不得不来。请,高将军,屋里谈。”(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高大上与矮挫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三月的阳光自屋顶破洞照将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倒似在所有人身上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桌上自是没有酒菜的,只有一壶热茶与三只小盏。 曾宪一提起茶壶,替三个杯子斟满茶水,退到姜新亮的身后,束手而立。姜新亮的目光却落在那仍在旋转的杯中茶水上,似乎想从那凹陷下去的水旋之中看出一朵花来。 高远与蒋家权捧杯饮了一口,都是眯起了眼睛,品味片刻,不约而同地道了一声好茶。 “这是今年刚刚得到的新茶,是檀大夫快马自蓟城送来的,自然是极好的。”姜新亮抬起了头,“高远,你倒是放心我,就不怕我在这茶里做了什么手脚?” 高远微微一笑,“如果你是这样的蠢人,那今天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难得檀锋居然如此巴结你,新茶刚刚出来,就巴巴地用快马给你送来,看来他当真很重视你呢!” 姜新亮哼了一声,“高远,我恨你。” 听了此话,高远眼睛眨巴了一下,轻笑出声,“这世上恨我的人极多,他们都恨不得一见我,就拔刀砍了我的脑袋,你是特殊的一个,恨我,却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姜郡守,如果是数年之前的你恨我,我根本不屑一顾,不过现在的你恨我,我却是与有荣焉啊!” 姜新亮有些怅然,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其实也不仅仅是恨,还有羡慕,嫉妒,另外嘛,还夹杂着一些感激。” “我可不高得做了什么让你能够感激的事情。倒是当年在全城,我得感谢你第一个来援。”高远微笑着道。 姜新亮摇摇头,“我是感谢你当年一绳子将我从这里绑了下去。像抬一头野猪一般。当初与我一起的还有蒋先生呢!” 高远微微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打不相识,大概就是如此吧。” “哪一绳子捆醒了我,再加上后来蒋先生的提点,更是让我幡然醒悟,这才有了今日的我。”姜新亮端起重新注满茶水的小盏,“所以,我还是要敬你一杯。” “就当我们庆贺郡守的新生!”高远痛快地举起杯子。 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高远直截了当地道:“姜郡守,我们今日既然坐到了一起,就不必转弯抹角了,我想,我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情,如何?” 姜新亮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如今,自己也终于可以和这些名震天下的大人物们并列而坐,商量合作了,一丝小小的得意在心中浮现。但马上又被他打散得无影无踪。 “高将军,你想要得到什么?”姜新亮问道。 “想与姜郡守联手,一起击灭东胡。解除这威胁了大燕无数年的边关祸害。”高远道。 姜新亮笑道:“击灭东胡,与其说是为了大燕,还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高将军,请恕我直言,与东胡相比,你还太弱小,我并不看好你,同样,与大燕朝堂相比。你也是弱者,而对于我来讲。显然是不可能与弱者站在一起的。” 高远眉头微皱,姜新亮拒绝的如此干脆。显然是真的不想与自己合作,但他又与自己见面,为的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翻他如今的成就? “姜郡守既然将我看作弱者,那接下来是不是想要敲打我一番呢?”高远问道。 “我有三万渔阳郡兵,而你在河间,却只有叶真刚刚训练出来的三千新兵,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心动。”姜新亮得意地笑着:“如果我真有此动作,高将军如何应对?” 高远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姜新亮如此一说,他反倒放下心来,“我临来之前,叶真倒是磨刀霍霍,真想一试他新练之兵战力如何,姜郡守如果想要试刀,我倒是欢迎之至。” 话说到这里,两人却是四目对视,同声大笑起来。笑声中,高远挥了挥手,“姜郡守,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没必要扯这些没用的吧,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我高远是个直肠子,喜欢直来直去,不喜转弯抹角。” “你要是个直肠子,那这世上就没有七窍玲珑之人了!”姜新亮幽幽地道:“直说吧,你想要做什么,我清楚,你想要拉拢我,我也明白,但现在你还很弱,即便是抱粗腿,我也不会一下子抱到你的名下,所以,我想要看一看。” “明白了,你是要等着我与那些人分出胜负之后再决定是不是?”高远道。 “也用不着等那么长时间。如果你能击败东胡,独霸了辽东,那么,我就是你最忠诚的盟友,如果你输给了东胡,又或者你啃不下东胡,那么抱歉,我就要落井下石了。”姜新亮看着高远,语气异常诚垦。 “你倒是个真小人!”高远摇头道。 “真小人比伪君子要好,将话说到明处,于你于我都没有坏处,名得多生误会,檀锋的燕翎卫不断地将河间的情报送到我这里来,不就是期望我当他的一把刀么,希望我这个新进小子头脑发热,挥军直入河间,却摘叶真这个软柿子么?我又怎能楞头楞脑地直撞上去?” “但还是要摆出一些姿态来迷惑檀锋是也不是?” “当然,所以我再应你之请来与你见上一面,阵势嘛,总是要摆上一摆的,可我不希望当真酿成了什么冲突。”姜新亮一挑眉。 “也就是说,从明面上来看,渔阳与河间将在接下来的至少数年时间中,将形成军事对峙。”高远若有所思。 “当然,这不正是檀锋所想看到的么,他们现在满头是包,又要集中精力改制,又要调派兵力对付齐国,还要在琅鹉琊派驻精兵防范于你,这一头,他就只能指望我了。”姜新亮哈哈一笑。 “军事上的对峙,不代表其它方面也对峙!”高远看着姜新亮,道,“也就是说,在其它方面,我们还是可以互通有无的。” “着啊!”姜新亮拍拍手道:“高将军果然厉害,一语便道破了我的想法,咱们在其它方面完全可以合作,当然,是悄悄的。” “你想要什么?”高远问道。 “征东军器,天下无双,我想要你们辽西出产的兵工,草原战马,可与东胡比美,这战马,自然也是多多益善。”姜新亮道:“我就要这两样。” 高远大笑,“你可是我潜在的敌人,军工也好,战马也罢,可都是战略物资,我与你,岂不是资敌?” “但我也可能是未来潜在的盟友。”姜新亮眼中露出狡缬的目光,“让这个未来的盟友厉害一点,于你的将来,不也是大大有利。” “这风险可有点大!”高远笑道。 “如果你连征服东胡的勇气都没有,哪又如何能击败檀锋周玉,又如何能让我心悦诚服呢?”姜新亮笑道:“这的确是一笔有风险的投资,就看你高大将军有没有这个胆子。” 高远失笑道:“连激将法都出来了,你看我像那种吃激将法的人么?” “有时候用一用也无妨!”姜新亮被人揭破老底,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更何况,我说得是实情,东胡人现在是你头号大敌,你不击败他,最多便是辽西的一个土豪,只有击败东胡,占了辽东,对我而言,你才变成真正的有前途的大家,那时候,我自然会在你这里投下重注。” 高远摸着下巴,“原先我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搞半天,在你们眼中,仍然是一个矮挫穷,这可真令人丧气。” “丑小鸭变天鹅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的。”姜新亮继续着他的刺激之法。 “兵器,我可以给你,战马,也可以给你,但你拿什么来换呢?”高远摸了摸鼻子,笑问道。 “在你与东胡决出胜负之前,我绝不与你为敌,这还不够么?”姜新亮不解地问道。 “不够,远远不够,其实你就算想与我为敌,也可以来试试,叶真的确只有三千新兵,不过他的刀子厉不厉,总得你试过才知道,我也想看看呢!” “那你想要什么?”姜新亮摊开双手,并不丧气,先前狮子大开口,对方自然是要落地还钱的。 “盐,铁!”高远竖起了两根手指,“渔阳郡之所以在燕国地位特殊,可不仅仅是因为你们面对赵国,而是因为有这两样东西,有了这两个东西,财力之上便绰绰有余,这才能支撑起你数万大军。而这东西,恰恰是我所缺的,你要马,要兵器,便拿这两样东西来换,除了这两样,还得允许我征东府治下,与你渔阳郡自由通商。” “成交!”没有丝毫犹豫,姜新亮一拍桌子,“就是如此说,互通有无,你好我好,至于通商嘛,这是两利的事情,你征东府的人可以发财,我渔阳郡的商人不也一样么?” 夜半,明月高挂,走在林影幢幢的山道之下,高远不由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的姜新亮,可与当年的姜新亮完全对不上号了。” “时势造英雄!”蒋家权道:“便是将军你,又如何能与当年的扶风小子对得上号?姜新亮有今日这果,便非无因。这天下大乱之际,还不知会出多少英雄豪杰呢!” “是啊,看到姜新亮的变化,我还真得提高警惕啊,可不能阴沟里翻船呢!”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对付东胡人,只要击败了东胡,掌控了辽东,那时将军才真正的龙游大海,鲲跃九天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武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六月间的时候,三千渔阳郡兵开到了与河间郡交界的新会县,与此同时,叶真的中央集团军也派出了一千步卒抵达与新会相邻的安陆县,两边哨探交集,小摩擦频频出现,看起来双方已经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开打,看起来渔阳兵多,但世人都知道,征东军的那些士兵就不能以一般军队而论,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是难以言说。 但在军事上的对峙之下,却是隐藏着另一番风雨,渔阳郡的盐铁,辽西的兵器,战马,却是从这两地源源不绝的在互相交通,这两支军队,与其说是在互相对峙,还不如说是在为这些交易保架护航,并同时遮掩这个秘密。 当然,如此大的交易量,自然是很难长时间完全保密的,不过在双方看来,即便这些人被世人知晓,但面子上的东西,总还是要保持的。 除了这些战略物资方面的交易,民间的商队往来,更是越来越紧密,原本处于这两郡边缘的新会与安陆,却是慢慢地繁华了起来,聚集的人丁,商栈越来越多。 燕国朝廷对河间辽西实放战略物资管控,盐铁极难流入,除了自产之外,便靠走私,但征东府制下,盐铁矿藏太少,完全不足以供应自身需要,虽有大胆的燕国商人与四海商贸的努力,却无法保证源源不绝的供应。一旦朝廷发狠,这条路也会断,从赵国代郡,又路途遥远,虽然这条线一直没有断过,但耗费太大。而在打通了渔阳郡这条线后,高远才暂时去了这一点后顾之忧。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将自己的生命线丢给一个随时可能咬自己一口的盟友。这不是高远想要的,而摆在高远的面前,就是拿下东胡。辽东大地,矿藏丰富。东胡人身在宝山而不自知,或者他们明知有,却因为技术力量的不足而无法大量开垦。 打东胡,不仅是双方乃是敌对之势,更因为高远必须要掌控这块区域,只有拿下了辽东,高远才真正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高远才不惜用兵器与战马来保证渔阳郡在他与东胡决出胜负之前。将这些战略物资源源不绝的送过来。 双方各取所需。 姜新亮与高远都在忙,忙得不可开交。 姜新亮在忙着强军,他很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手里这三万渔阳军变成像征东军那样的强军,即便自己不能像高远那样纵横天下,也能成为燕国举足轻重的力量,足以左右燕国朝局的力量。否则,即便是去抱大腿,也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条大腿一脚踹开的时候。 更何况,他现在独立支撑着与赵国接壤的哉域。赵国随着荆如风在函谷关的大胜,外部军事压力大大缓解,秦人不得不由缩战线。而赵国在西线压力减轻,说不定就又会眼光重新注视到东方来。他不得不防。 而高远,也在忙,忙得不可开交。与东胡人的大战迫在眉睫,他必须做好方方面面的准备,上一次,是燕国集全力之力与东胡开战,而这一次,却是他独立支撑。上一次,各方出军超过十万。而他这一次,满打满算。兵力不过三万。这还得加上许原在先锋城的突出奇招,使得北方野战集团军,在短短的半年之内,扩充到了两万人。而在东方集团军方向,贺兰雄目前麾下满打满算也只有万余人,这还得将所有的非战斗人员也算上。 这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战斗。 粮草储备,运输,军械的制造,配发,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六月的积石城,比起其它的地方,要热得多。城外还是清风习习的时候,城内却是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而这,却是因为集于西城的无数工坊的原因。 西城,云集着精铁提炼以及各类武器工厂,无数的炉子火光熊熊,热气便从这些厂房内一股股地升腾而起,慢慢地弥漫到全城。 行走在这片由无数厂房构成的街区内,哪怕是在外面,也能感受到滚滚热浪,片刻之间,高远便感到汗湿重衣。 “如此高热,工匠们如何受得了长期工作,在这方面,你们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案?”回头看着陪同他而来的积石郡郡守吴凯以及负责所有军工生产的范登科,“现在虽然府里摧得急,但也不能因此而让匠人出现意外。” “登科,你与都督讲解一番吧!”吴凯道。 “是,郡守!”范登科原本是琅琊人,算是叶氏家族的一个高级管家,随着那万余工匠一齐被陪嫁到了辽西,现在却是积石郡内的司马,其中一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管理这西城的军工作坊。 “都督,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们将工人分成了三班,一般情况下,是四个时辰一倒班,歇人不歇家伙,即便是夜里,也在开工,这段日子天气转热,厂房内更是奇热无比,所以便转成了两个时辰一倒班,同时厂房之内,凉茶,绿豆汤以及请医官配置的解署汤药,都是备得足足的。” “嗯,要想得周到一些,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最好要多请几个医官在这里随时待命。”高远点点头。 “是,回头下官马上便去办此事。” “另外,根据前方战士的要求,一些兵器的改动,进行得如何?” “除开以前生产出来的库存之外,最新出产的,都是根据前线将士的反映而作出了相应的改变,比方如带檐的铁盔,在长矛矛刃经及短匕之类的武器上开血槽等,都是极其简单的事情,一收到改进意见,便立即全部更改了以前的制作方法。” “其它一些呢?” 范登科脸露难色,“都督,像将士兵们反映的床弩笨重,射速太慢,以及弩弩射程短等问题,一时之间,却是难以解决,不过下官正在组织人手摸索。” 高远站住了脚步,“眼下我们的敌人是东胡人,东胡人以骑射为本,主要是骑兵,如果能加强远程武器的打击能力,便能减少士兵们以血肉之躯硬撼骑兵的损失,所以这一方面的研究,要加强,这样吧,你组织有经验的大匠成立珍上研究院,由都督府拨给经费,这些大匠的工作,就是管门研究如何提高武器的性能,包括床弩,骑弩性能的提高,但不仅限限于这些,这些匠师,只要搞出成绩来,都督府不但赏赐,还赐官。 范登科精神一振,给工匠授官,这可是开中原之先河,不过想想郭荃,他也就释然了,“如此一来,工匠的积极性可就大大提高,兴许便能摸索出法子。” “研究院不要怕花钱!”高远抬头看着袅袅升起的烟气,道:“研究花的钱再多,也顶不上前头将士的性命宝贵,我们征东军走精兵路线,兵不多,但都是以一挡十之辈,范登科,不要小看你们的工作,你们每研究出一件兵工利器,说不定就能在前线救下无数将士的性命,左右一场战事的胜负!” “下官明白了,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下官也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前线将士们提出的意见,拿出都督满意的武器.” “欲速则不达!”高远却摇摇头,”做这件事,先得沉下心来.” “是!”范登科恭声应道. “都督,去库房看看吧,随着我们的冶铁技术的步步提高,现在咱们的兵器却是愈来愈锋利了.”一边的吴凯道. “好,去瞧瞧!” 距离工坊区里许左右,一排排型一模一样的高大库房巍然耸立,门前,卫兵肃然挺立,每隔一柱香时间,便有一队巡逻兵列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推开一间库房的大门,一个个巨大的木厢从地上一直码到屋顶,库房的空地之上,有士兵正将一面面巨大的盾牌整齐的放进木厢,装满一个,便钉上木板,抬到一边的垛上. 随手提起一面盾牌,舞动了几下,高远却是咦了一声,”比以前轻了不少?” “是,都督,随着我们冶铁技术提高,出产的精铁质量也越来越好,以前木盾外包上铁皮,抗打击能力差,更是挡不住骑兵的重武器劈砸,而铁盾又太重,士兵使用极其不便,但现在,用新冶练的精铁打制而成的铁皮覆盖在木盾之上,抗打击能力虽然比铁盾稍差,但胜在轻便,所以现在主要生产这种盾牌.” 精铁,在高远的眼中,就是钢,但现在的这种钢的质量,显然远远不如自己所处那个时代的钢的质量,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面前的这面半个盾,仍然有十余斤重,但比起以前的那些重达数十斤的铁盾,即便是牺牲了少量的防护力量,但却极大的增加了士兵的战力,一入一出之间,却是收获得更多. 这间库房之中,各类盾牌五花八门,有步卒使用的半人盾,有组阵用的大盾,还有骑兵们用的小圆盾,与以前的比起来,在质量上,的确是大有进步. 连接走了几个库房,看到那满满当当的装着武器的库房,高远的心里终于落停了一些,北方集团军一下子陡增了一万五千余士兵,这却是先前没有想到的,以致于北方集团军的武器储备一下子告急,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向那里运送武器,等这些武器抵达先知城,北方集团军才会真拥有一定的实力. 东胡向河套增兵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孙晓面对的压力一天天在增加,自己这里没有增援能派过去,只能在武器之上,为他们解决后顾之忧. 河套争斗战,终于要开始了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筹钱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河套要动起来了!”蒋家权拿着来自河套大雁城孙晓的军报,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外头与燕国保持不叛不打的现状,帮助赵人拿下山南郡,隔绝秦人,与渔阳郡姜新亮私下结盟,不惜以战马与武器来稳住这个亦敌亦友的家伙,而在内里,农商并举,大力发展民生,聚财,积粮,强兵,所为的一切,就是要与东面的这个强敌作生死一搏,胜,则天高海宽,败……呸!蒋家权在心里重重地吐了自己一口唾沫,征东军怎么会败,胜利当然属于我们。 当然,信心归信心,终归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的。作为一位谋士,一位首辅,内政外交,该他做的,他都做了,现在就看征东军的军队了。 从现在开始,这场决斗的胜利,已经不在掌握在他的手中,而在前线将士,在那些决死的士兵手中。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替前线源源不绝的送去粮草,送去兵器,送去士兵。 “早了一点呀!”征东府的都督高远俯身在沙盘前,看着先锋城附近百里的山川地貌,不无遗憾地带,“要是再等上两个月,许原今天种上的粮食可就要收获了,现在,战事一开,这些庄稼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那家伙此时肯定在跳脚呢!” 看到高远平静的波澜不惊的面孔,蒋家权便觉得自己修身养性还不够,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比不了都督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当真是惭愧,不过,这也正是常人与霸主之间的区别吧? “的确啊,要是撑过了今年。河套那里哪怕还不能做到自给自足,但自身负担一个六成以上的粮食是没有问题的,毁了这一季。我们的收成可就又要晚上一年,户部又要亏空一年啊!”蒋家权点头道。 高远笑了起来。“王武嫡又在你面前哭穷了吧?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 “王武嫡的意思是与东胡作战,这是国战,所有征东军麾下子民,无论官民,都要一体应对,他想开征战争税。”蒋家权抚着花白的胡须,“不过政事堂觉得兹事体大,不敢轻率下决定。所以还要请都督示下。” “战争税?”高远摇头道:“万万不可行。” “这只是权宜之计,都督,王武嫡也是快穷疯了,这一年多来,不断涌入的流民需要安置,武器的打制,庞大的军费,都快要把他压垮了。我们征东府控制区域内农税极低,仅靠商税和四海商贸的收益,完全无法应对这场战事。一直在靠着老底子撑着,王武嫡拆东墙补西墙,头发都急白了。”蒋兴权道:“开征战争税。等击败东胡,再取消,征东府眼下在财力上困难,治下子民,也应当一体承担啊!” “今日与东胡有战事,你开征战争税,明日与燕国开战,你是不是还要接着征?”高远摇头道:“但凡有什么事都借着这个由头开征新税,那是开了恶劣的先例。此事,绝不可取。” “如果不能征税。那钱从何来?与东胡之战可是旷日持久,不是一两年就能拿下来的。今年能勉强撑过去,明年呢?” “只要撑过今年,到了明年,就会好起来了。”高远笑道:“我们开发积石城也已经数年了,当初与百姓议定的三年免税,第一批到明年也就到期,越往后,我们的财赋会越充足,要知道,现在征东府治下,已辖有民众百万,辽西现在还是我们赋税的大头,但到了明年,河间郡便也可以作出贡献了,吴慈安是一个异常称职的官员,我预料着,今年与明年上半年,是我们最为困难的时期,过了这个时限,就会一天比一天好。” “但这个时间段要如何撑过去呢?”蒋家权愁眉苦脸。 “借!”高远扬了扬眉头。 “借?” “对,借,向民间借,向商绅借。”高远笑道:“以征东府的名义,发行债卷,许他们三分的利钱,时限为三年。” “债卷?” “对,债卷,就是以征东府的信用作为保证,向民间借贷。”高远道。高远简单的向蒋兴权讲了一下什么是债卷,蒋兴权倒也是立即弄懂了这里头的意思,说起来也并不陌生,这个时代,君王向豪富这商人,下头封建领主举债也不是什么希罕事儿,但那都是以个人的名义,这以政府的名义借贷,倒是他听说过的头一遭。 “民众买帐么?”蒋家权有些担心。 “这第一嘛,便要看我征东府辖下民众对我征东府有没有信心,有信心,相信到了来年,可以连本带利拿回去,不相信,你自然是卖不出去的。”高远笑了起来,“第二,就要看你政事堂的办事效率了。” 蒋家权脑子里转了几下,便明白了高远的用意,“我明白了,都督,那一次准备发行多少这种债卷呢?” “第一次搞嘛,就不要弄多了,搞个一百万两债卷就够了。足以支持半年的战事,加上原来的底子,打一年仗还是撑得住的。” “那明年这个时候呢?” “再发现新债嘛!” “可今年的还没有还呢,又发行新债谁会来买?” “那就先还旧的,再发新的嘛!”高远一笑道:“明年我们就发个三百万两。不但能连本带信还清今年的,还能结余人一百余万两。” “三百万两?”蒋家权咽了一口唾沫,现在征东府辖下二郡还带着偌大的草原,岁入也没有三百万两,这数目也太吓人了一点。“这要是到期还不起,可就要崩盘了。到时只怕要引起大乱。” “只要战事上一切顺利,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今年与东胡之战,我们是被动防守,只消守住先锋城,统万城,大雁城即可,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反攻的号角就将响起,蒋议政,当我们反攻入辽河东岸的时候,你那三百万俩债卷,我保证会被一抢而空。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会怀疑我们还不起这笔帐,只怕会买不到这债卷,年息三分,嘿,那里找这样的好事?还有我征东府背书,毫无风险的买卖,谁都会抢着做的。” “关键还是战场之上啊,打得顺,一切都有,要是打得不顺,那可就有麻烦了。”蒋兴权喃喃地道。 “所以,我准备启程去河套。”高远伸手敲了敲沙盘,“孙晓毕竟没有指挥过这么大的战事,没有我坐镇,只怕他们会手忙脚乱。” “都督亲去河套,那我这债卷倒肯定是好卖了,谁不知道都督乃军神,百战百胜,从未败过?”蒋家权顿时信心大增。 高远哈哈一笑,“外头以讹传讹也罢了,你居然也信?这世上何乃百战百胜的将军?如果我真是这种人,也不会有从蓟城狼狈而逃,在东胡损兵折将了。这一战,苦得很呢!” “的确要艰苦一些,我们是以小搏大,但搏下来,那可就是一万利的事情!”蒋家权道。 “这一个阶段,以河套平原为主,但贺兰雄哪里,也要拉开架式,吸引东胡人的兵力,他对面的是阿固部,这个部落与索普有些心结,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高远道:“牛栏山大营背靠扶风,无论是后勤还是兵员补充,都不愁,但往河套这一路,后勤上便一定要十二万分的小心,一旦出事,便是大祸。” “此战,非同小可,天成以有一直统筹军队后勤,后来为了避嫌而引退,这一次是不是将他请回来临时帮忙,揽下这一摊子事?” 高远摇头:“既已退开,便不要让他再沾手了,不然徒惹人争议,至于如何做,你与严圣浩,王武嫡商议着办吧!” “下官明白了。”蒋家权点了点头。“关于银钱,除了债卷,我觉得还可以去向姜新亮借,向子兰去借,想来多少可以借得一些。” “行,银子嘛,谁也不嫌多,只要能借得到就好!”高远笑道。 后院,叶菁儿眼泪汪汪地替高远收拾着一些贴身的物件,看着她挺着大肚子来来去去,高远也有些不落忍,“菁儿,没什么好担心,你不是说过,我乃百战百胜的将军嘛,用不子多久,我就会回来的。” 叶菁儿转过身,看着高远,“你又再骗我了,东胡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这一去,短时间内哪能回来!”她轻轻地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我倒不是担心你什么,我只是有些可怜我的孩儿,他出世之时,你肯定是不能在跟前了。” 高远笑着站起来,将叶菁儿轻轻地拥在怀里,“我会用一场场的胜利,送给我们将要出生的孩子作为礼物的。” “裘医官说,我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孩。”叶菁儿抬头看着高远,低声道。 高远心里轻笑一声,这个时代,凭着诊脉就能断胎儿男女,自然是用蒙的,左右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裘得宝知晓叶菁儿的心思,当然要猜男孩,难不成说是女孩让叶菁儿厌恶他么? “我已经让张一的老婆翠花进来照顾你,她也算是府里的老人,又生过孩子,有经验,让她来照应你,我放心。”高远笑道。 “嗯!”叶菁儿点点头,“把燕子带上吧!” “啊?”高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把燕子带上吧!”叶菁儿幽幽地道:“她不比菁儿手无缚鸡之力,武功高强,跟在你身边,除了给你当保镖之外,也可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女人,总是要心细一些。”(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骑兵学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积石山下,已经被圈出了一块上百亩的土地,作为征东军事学院骑兵科的教学和训练基地,积石山上骑兵科也修建了专门的训练场,不过大半年的事实证明,除了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之外,其它人想在贺兰燕规划的这块训练场上完她所设计的训练科目,完全便是做梦,即便是匈奴族学员,在这场场地完成所有科目也极其艰难。 贺兰燕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普通的学员,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军事学院设计骑兵科的最基本的目的,却是为了满足精擅于骑兵作战要领并指挥骑兵作战的军官,自然是南辕北辙。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贺兰燕不得不将她的重心转移到了山下,重新开始了她的老本行,训练最为普通的骑兵,要让她站到课堂里向那些学员剖析骑兵作战的要领,那可是要了她的老命。 为了摆脱征东府军队对匈奴骑兵的过度依赖,新招收的骑兵中匈奴人的比例极少,这个训练场中,除了数十名匈奴骑兵教官外,五百名骑兵,竟然都是中原人,年龄都在十八到二十岁之前, 这个年纪,正是热血奔涌,心志远大的年纪,也正是接受能力更强,不服输,永求上进的年纪。 他们会骑马,但也仅仅是会骑而已。 这些完完全全的菜鸟,便成了贺兰燕的噩梦,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训练成高质量的骑兵,在战场之上发挥作用,便成了她日日琢磨的题目。 高远的要求便是,在与东胡人的骑战之中,他们要能不落下风。这才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只有这个坠入爱河,苦恋数年终于得偿心愿的幸福小女子,才将高远的这个难题当成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来想办法解决。 高远来到这个训练基地的时候。贺兰燕正骑着马卓立于场中中央,在她的周围。一个类似于原来积石山上的跑马道上,十数名骑兵正策马疾驰,加速,减速,侧挂,劈砍,疾刺,在狂奔的马上完成上马下马以及蹬里藏身的训练科目。在最后的冲刺阶段,还要取下挂在马上的骑弩,对准二十米开外的目标击发,三发连弩,至少中二才算合格。 贺兰燕与他的学员极其的认真,眼下正是天气火热的时候,虽然离正饷午还有个把时辰,但毒辣的太阳似乎已经要将人融化了。正在训练的骑兵一个个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脸庞一个个看起来便像刚刚从煤洞里掏出来的一般,汗水冲出了一道道的沟壑。偶有一名学员顺利地完成一趟,立于一侧的另外十余人便会极其热切的鼓掌以示庆贺,而立于场地中央的贺兰燕却是紧紧地抿着嘴。汗津津的脸庞,虽然比那些黑炭头要好一些,但比起白肤白皙的叶菁儿,倒真是凑成一对黑白双煞。 不过打量着空空荡荡的训练场,高远却有些疑惑,怎么只有这几个人呢,其它的难不成拉出去训练了?看着这十几个人的骑术,高远不由热切不已,如果五百名骑兵都是这个水准。那可真是妙极,莫非贺兰燕已经摸到了什么速成之术。能让这些马上菜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材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征东军来说,可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燕子!”他扬起叫道。 贺兰燕霍地回过头来,看见独自一人站在训练场边的高远,不由愕然张大了嘴巴,瞪大了上发睛,而她身边那些训练学员们也是呆了,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直呼他们的教官小名儿?作为贺兰燕亲自训练的得意弟子,他们这大半年来,可是领教了这位美女教官的厉害,眼下在贺兰燕面前,便如同耗子见着猫一般,大气敢不敢喘一口的。 “你,你怎么来这里了?”贺兰燕惊道:“还一个人来的!” “那倒不是,我让侍卫们呆在外头,没有进来。”高远微笑道,“门口的要通报,也被我挡下了,我呀,倒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看起来,你是只有惊,没有喜了!燕子,你可黑多了!”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高远,贺兰燕眼中本来露出欢喜的神色,但听了这一句话,却是脸色大变,大叫一声,“你别过来!”然后便在高远的张口结舌之中,两腿猛夹战马,在战马的一声长嘶之中,原地转向,骤然加速,闪电般地向着远处一幢独立的二层小楼窜去。十几个学员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高远,又转头看着他们的教官如同见了鬼一般地飞速狂奔,看到那枣红色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直撞向那小楼,都是不由惊叫起来。 马至楼前数米处,灵巧转向,而就在这一瞬间,贺兰燕已是从马上站了起来,用力一跃已是飞在空中,手中马鞭挥出,卷在了二层小楼的栏杆之上,一个借力,衣袂翻飞,竟是翻了上去,然后窜出门中,随着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贺兰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好厉害,果然是教官!”十几名学员大声鼓起掌来,平时也能看到贺兰燕示范一些动作,但像今天这样兔起骱落的动作,可是让这些学员大开眼界。 “还是老样子,脾气倒是没有变!”高远喃喃地道,摸着鼻子,“只是我有哪么可怕么,一见我就跑!” 十几个学员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高远现在作为上百万人口的领导者,征东府的最高首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机会,已是越来越少,这些新招进来的学员,基本上都来自辽西,河间等地,根本没有机会见着高远,又哪里认得他。 “这位兄台是谁,认得我们教官?”十几名学员翻身下马,面露好奇之色,高远的年龄,看起来也大不了他们几岁,不过人不可貌相,一定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不然他们那母老虎似的教官,怎么会一见她就跑。 “认得,认得,老熟人!”高远笑咪咪地道。 “咱们教官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如此怕你,她是欠了你钱么?”一个胆大的学员问道。 听到这个学员如此猜测自己与自己的关系,高远倒是来了兴趣,难得碰上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高远便点头道:“她的确欠了我很多很多钱。” 学员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高远跟前到,“那你跟我们教官一定很熟罗?” “当然很熟,不然干嘛要借她这么多钱?”高远笑道。 “那我来替她还钱,你帮我们说几句话好话好不好?”学员凑了过来,一脸的热切。 高远看着这个家伙,兴趣更浓,“她可欠我很多,你一个新兵,还得起?我可是知道你们饷银是多少的。” “哪里靠那几个钱啊?”学员连连摇头。 高远看着这个学员,倒是奇怪起来,看这个学员,难不成家里竟是有钱的,他可知道,加入军队的,基本上都是极为普通的家庭,想通过军功搏个出身,如果家里是极有钱的,怎么会拿命来拼? “你家里很有钱?哪怎么加入军队了,这马上就要打仗了,打仗了可是要送命的。” 学员摊了摊手,“哪有如何?咱们征东军马上就要与东胡人开战了,我辈男儿,自当疆场奔驰,马上得功名,以自己的本领搏个封妻荫子,名留史册。” “得了吧梅花,你就别吹牛了,你可是被你老爹扔进来的!”身后,另一名学员也走了过来,看来两人是相熟的,“这位兄台别听梅花胡咧咧,他呀,在我们那块,就是一个恶霸,跑马撵狗,无恶不作,他老爹没法子,觉得将他扔进军队之中来,或者能让他懂事一点,这才托了人将他扔到了军中,要不然,他才不会来吃这苦呢!” “吴崖,哪里都有你,小心回头我揍你!”被称作梅花的学员转头,恶狠狠地道。 “得了吧你,在家乡,你是大少爷,我是穷小子,但在这里,你我都是新兵,这一个月,我可还比你多得了一颗星了,不定到了军中,你小子还是我的下属,谁揍谁,还不一定呢!”被称作吴崖的学员大笑起来。 “得意什么,忘了刚来的时候,你次次排倒数第一么,也就是这个月你运气好一些而已。咱们走着瞧,下一次考核,老子一定要让你服气。” “随时奉陪!”吴崖冷笑。“我定然要让你输得口服心服。” 高远在一边倒是看明白了,这两个小子是同乡,不过一个家境很好,一个却是贫寒人家,两人不对路子,互相看不顺眼。 “这个,梅花!”高远开口叫道。 “我叫梅华,不叫梅花!”梅华满脸通红,“这个吴涯不是好东西,不就是在老家的时候,将他家的大狗打来吃了么,便一直记恨,居然给我起了这么一个花名,等我成了他的长官,定然要好好地收拾他。” 高远打了一个哈哈,点点头,“好,好,不过我想问问你,你们这里不是有好几百人么,怎么今天就你们几个,剩下的是去拉练了,还是放假了。” “出去练战阵了!”一边的吴涯插嘴道。 “那你们怎么不去?”高远讶然道:“我看你们的骑术挺好啊,莫非他们比你们还强?” “屁啊!”梅花摇头道:“论起骑术,马上格斗术,那些家伙给我们提鞋也不配,就是因为我们比他们强得太多,所以才把我们涮了下来,教官说,我们这样的加入了战阵,会破坏整体性,将我们赶了出来。” “还有这样的事?”高远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狗屎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到此人语气中的惊讶有着不平之意,一边的吴涯亦是来了气儿,“就是啊,那些人,我一个人可以打他们好几个,原本以为还能因为勇武出人头地,现在好,就是因为我们强,反而被拿下来了。可等着吧,等到了军中,终究还是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才能击败东胡。” 听到吴崖插话,梅华却是冷眼相讥,“得了吧你,一个对一个,咱们是干得赢,但一个对两个,就够呛,一个对四个以上,咱们就毫无还手余地,只能逃,这都试了好多次了,你还不死心。” 听了这话,吴崖也是脸色苍白起来。 “这是个什么说法,能不能说给听听?”高远更是感兴趣起来。 看到这人如此感兴趣的模样,两个年轻学员却是警惕起来,“你是谁啊,干嘛打听这些,这是军事机密。”吴涯的声音变得冷了起来,手亦按上了刀柄。 “吴涯,你得了吧,这位兄弟是教官的朋友,怎么会是坏人?这事是不能说,你也不能拿刀吓人吧!”梅花不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吴涯,转头对上高远,却又是满脸笑容,“这位兄台,你既与教官关系不错,自去问她,我们是不敢说的。” “说得也是,我自去问她!”高远一笑,便径直向着那小楼走去,身后却又传来了梅华的声音:“这位兄弟,咱们教官欠你的钱我还了,只求你在教官面前说几句好话,别这么折腾我们了。” 高远哈哈大笑,“她欠我的钱,你卖了你全部的家当也还不起,再有啊,她折腾你们,是为你们好。” 看着高远径直上了小楼,梅华不由白了脸。转头看着吴崖,“咱们这位教官倒底欠了人家多少钱?这人莫不是,莫不是来逼着教官以身还债的吧?” 吴崖冷笑:“谁敢强逼教官,想被揍得吐血么?” 梅华点点头。“说得也是,教官那性子,就如母老虎一般,不过她欠了人钱,这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只怕十成力气使不出两三成。” 下头两个学员猜度着的时候,高远已经到了小楼的二楼,推开房门,看到眼前的情景。先是一楞,然后就是哭笑不得。 刚刚还在校场之上一身劲装,挥汗如雨的黑姑娘已是不见了踪影,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头秀发还湿漉漉的的披散在肩上,身上的劲装已经换成了燕人女子的常服。而黑姑娘坐在妆台前,正拼命地往脸上搓粉,听到门响,回头一看,白一块,黑一块的,不伦不类。竟是将高远吓了一跳。 看到高远出面,贺兰燕也是尖叫一声,两手已是捂住了脸,“出去。”她大声喝道。 “你在干什么?”高远不但没有出去,反而是大步走了进来,站到贺兰燕的身后。上身前俯,盯着镜子里捂着脸的贺兰燕。 贺兰燕身子抖了几下,突然就恼了起来,松开了捂脸的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要不是高远闪避得快,她非一头顶在高远的下巴上不可。 “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讨好你呗你!”贺兰燕一脸的恼意,“吴夫人说,像你这样的战场武将,最是喜欢像菁儿那种温柔可人的皮肤白皙的女人,我哪有这么好的皮肤,吴夫人便指点我买了这些胭脂水粉,不但教我怎么用,还教我怎么走路,怎么说话,什么笑不露齿,足不出裙,可是苦死了,比教那些笨大头兵还要苦此。” 高远张口结舌,“难怪你这些天你老往吴郡守哪里跑,还一呆就是大半天,原来在忙这些?” 贺兰燕叹了一口气:“谁让我喜欢你这个冤家呢?既然喜欢了你,总得随着你的喜好,即便不喜欢,总也得强迫自己向这方面靠拢。” 高远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贺兰燕,柔声道:“你便是你,何苦为了别人改变自己,要知道,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原来模样,你的敢爱敢恨,你的英姿飒爽,如果你也想学着菁儿那模样,那你还是你吗?” 贺兰燕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不在乎我这么黑,这么男人婆?” “男人婆,谁这么说你的?”高远失笑道。 “吴夫人就是这么说的。”贺兰燕不好意思地道:“我哥也经常这么说我。” “嗯,可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男人婆!”高远大笑道。 “太好了!”贺兰燕一下子跳了起来,三两步窜到一边,伸手抓起湿毛巾,三两下就将脸上的粉揩去,跟着还长出了一口气,“这可是舒服多了,不用捏着嗓子说话,不用小步走路,这个吴夫人,害人不浅,回头我得找她算帐去。” 高远亦是大笑不已,心中突然想起一事,“下头那些骑兵是怎么回事?那个梅花和吴涯说,他们本来是这支军队之中最强的,但你却将他们排开在军阵外头,这是个什么说头。” 贺兰燕狡缬的一笑,“这个嘛,却暂时不告诉你,不过像他们这种特别出色的骑兵,的确不适合我正在训练的军队,所以只能剔出来了,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用处嘛。” “瞧你说的,好像这样的骑兵我们很多似的,我正缺这样的人手呢?与东胡打仗,像他们这种骑术精绝的骑兵,越多越好。” 贺兰燕哼道:“你想得倒美,这一批五百骑兵,出挑的也就这么十几个,这还是因为他们没有参军之前,骑术本身就不错的缘故,你想让你的骑兵去与东胡硬捍,到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别说是你们,便连我们匈奴骑兵,在东胡骑兵面前,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高远脸上微微变色,却是发作不得,贺兰燕这说得是实话,脑子中念头一闪,“你找到了什么好法子?” 贺兰燕脑袋一扬,满头秀发洒开,得意洋洋地道:“当然想到了法子,不过可不可用,总得上战场上去检阅才知道。走吧,我现在带你去瞧瞧我新练的骑兵军阵。” 二人并肩下楼,仍然在较场之上的几个学员还在跑马道上苦练马技,看到换了一身衣服,如同一只小绵羊一般跟在高远身后的母老虎教官,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倒是梅华胆大,纵马上前,大声道:“这位兄台,我先前所说的话还是算数的。” 高远微笑点头。 梅华大喜,“这位兄台贵姓,等我休息的时候,却城里寻你喝酒,喝最好的吴氏酒,这个一般人可买不起。” 贺兰燕已经从高远嘴里听到了刚刚这位梅花兄对自己与高远关系的猜测,此时见这家伙又窜了出来,不由心下微恼,转头看着梅花:“他叫高远,你想寻他喝酒,可以啊,明天我就放你一天假。” “哦,高远!”梅华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然后便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僵了,失声大呼道:“高远,高都督!” 高远歪着头,笑道:“正是本督。” 咕咚一声,梅华两条腿全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贺兰燕恼得一甩袖子,哼道:“没用的东西。”伸手一牵高远,两人扬长而去。 “竟然是高都督,是都督!”梅花坐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边上的吴涯却没有再嘲笑他,而是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天爷,居然是高都督,我们竟然看到了高都督。”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惧色。 校场之外,响起密集的马蹄声,想来是教头与都督已经离去。两人犹自双腿发软,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还没有迈出步子,外头已是稳步走进来一位身着将领服饰的人,“梅花,吴崖是哪两个?” “我叫梅华,不叫梅花!”梅华勉强回应道。 “我是吴崖!” 将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两人一翻,“两个软脚虾,还是两个新兵,都督是看上了你们两个那一点儿了?” 听到将领的话,两人心尖都是一颤。 “听好了菜鸟,你们的运气来了,都督亲自发话,将你们两人调入亲卫营,明天马上到亲卫营报到。老子叫上官宏,是你们的头儿。”说完这句话,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转身便走。 梅华与吴崖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既有喜色,又有惧意。耳中却还传来那上官泫边走边自嘟囔:“亲卫营都是精锐老兵,塞两个菜鸟来算什么事?那个队会要他们,真正是负担。” “吴崖!”梅华低声叫道。 “嗯,我在哪!” “这位上官将军有点瞧不起我们。” “那是,我听教头们说过,亲卫营里都是好汉,连他们都还没有资格进去,我们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以后咱们两个别斗了,到了哪里,得抱团,不然得给那些人欺负死!”梅华低声道。 “哦!” “我可听教头们说了,亲卫营就是军官的摇蓝,在亲卫营里干几年,放出来至少也是一个连长,在亲卫营里能当上一个队长,出来后便能干营长。咱们可不能进去之后便被人赶出来,得争口气,你不是想出人头地吗,想让你家里过上好日子么,这可是大好机会,嘿嘿,等我进了亲卫营,好好干几年,回去之后,定然把我老爹吓一跳,那几个兄长,哈,还敢看不起我,那个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来巴结我!” 梅华两眼放光。 第五百九十章:骑兵新战法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将两个自己还看得顺眼,而且个人能力也还说得过去的新嫩调入到自己的亲兵营对于高远来说,只不过是兴极而至的一件小事,实在不值一提,转头他便忘掉了这件事,与贺兰燕一齐去检阅一支新训练出来的骑兵,这让他想起了数年前的往事,那个时候,可还在扶风,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他的第一支骑兵,便也是由这个女子训练出来的。 这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但接下来的事情,便让高远在瞠目结舌之余,又感到极度的兴奋了,那便是贺兰燕亲自训练出来的最新的一支骑兵。 高远需要骑兵,但他不想过度倚赖匈奴人,他想让自己的骑兵队伍中,匈奴人与中原人的比例达到一定的平衡,从而保证这支军队的稳定性,而现在,匈奴骑兵几乎主宰了整个征东骑兵,这在高远看来,就是不稳定因素。 但骑兵不是能象步兵这样能在短时间内量产而出的兵种,想要一个成熟的骑兵太难了,以前在扶风时,贺兰燕完全按照匈奴骑兵的模式来训练扶风骑兵,也由此而诞生了诸如步兵这样出类拔萃的骑兵将领,而步兵那一批的骑兵也是在经过了一两年的征战才成长起来的,但现在,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时间,并不占在高远这边。 高远的这点心思并没有瞒着贺兰燕,而是坦然地对贺兰燕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而作为一个匈奴人,贺兰燕听出了高远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对匈奴人的那点不信任之后,也不是没有闪动过怒火,但这些愤怒却在随后被她自己浇灭了。 她现在不仅仅是匈奴的公主,还将成为征东将军的夫人。看问题,自然也会站到一个更高的高度上,高远说得是对的。要想长治久安,要想匈奴人在征东军这个体系之中不受到猜忌。能与中原人和平共处,那么,保持平衡便是必要的。 这不是歧视,虽然是防范,但却是必要的。作为贺兰一族的公主,又长期处于食物链的顶端,贺兰燕对于政治上的东西并不陌生,曹天成淡出征东府高层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像曹天成这样最早跟随高远,而军功劳赫赫的老人,都得作出牺牲,更何况是匈奴人。 高远的这些想法与随后的行动,她并没有对哥哥讲,但她相信,哥哥也一定早就明白了这个问题,像征东军现在斩捧的公孙义,洛雷,赫连破等人。无不直指一个主题,那就是要在匈奴人中树起另外几个山头,与匈奴人的旗帜贺兰雄相抗衡。 这是防范。是制衡,也是一种安全的保障。 贺兰燕接过了高远的这个任务,并且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骑兵战术。而现在,高远就在观看着她的沤心沥血之作。 广阔的草原上,一支四百余人的骑兵,排成了一个二十乘二十的方阵,横向每匹战马之间相隔不到一个马身,纵向也只有一个马身的距离。这个距离,在步兵队列之中。便是极大的破绽,但在奔腾的骑兵队列之中。却几乎可以看作是肩并肩,手挽手。 小跑,加速,从最初的静止到最高速这时,这支四百余人的方阵,赫然保持着整整齐齐的队列,他们手中的特制长矛向前探出,就像是一座正在移动的钢铁森林。 “这,这是移动中的步兵方阵!”高远脱口而出,眼中闪动着的是惊喜的光芒。贺兰燕得意的瞟了他一眼,她相信,以高远的能力,看到这个快速移动的方阵之时,便已经明白了它的用途。 队列之中响起了尖锐之极的哨声,前进之中的方阵开始转向,队列的一半开始减速,另一半保持原速不变,整个方阵,似乎是绕着一根巨大的中轴,就这样在高远的面前,完成了九十度转向,向前再度冲刺,再变阵转向冲刺,短短的时间之内,这支骑兵方阵便完全掉转了方向。 高远有些激动起来,看着这支全新的骑兵,大声道:“碾压,这支骑兵,碰到东胡的任何一支军队,都可以做到完全的碾压。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看着贺兰燕,问道。 贺兰燕笑了起来,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只消看到高远现在的激动神色,便了解了这支军队的价值所在,高远可是与东胡兵血战了多年的将领,对于东胡人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了解。 “想将这些新兵在短时间内训练到能跟东胡骑兵抗衡那样的单兵作战能力,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既然单兵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便只能在团队上想办法,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十个人还做不到吗?” “可是要将骑兵训练成这个模样,可比将步兵训练成整齐的方阵队列要难上无数倍啊!”高远叹道。 “所以,像梅华和吴崖那样个人马术出色的家伙,都不能呆在这里面。” “这是为了什么?” “他们的技术出色,在战斗之中,便极有可能脱离出军阵,哪怕只是探出半个马头去,也有可能破坏整体性,所以,这些骑兵的骑术,都基本上在一个水准线上,出挑一些的,都不能呆在里头,即便是战马,也经过严格鳞选,脾气要温顺,易受控制,脚力相差不大,像你们这些一心想找一匹与众不同的神骏战马的家伙,在这支骑兵里,是绝对不行的。” 高远摸着鼻子,总算是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窍,这样一支骑兵就是一个整体,就容不得出头椽子的存在。但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也不可能训练出来这样一支军队。 “即便如此,要练成这个模样,可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辛苦你了。”高远感激地看着贺兰燕那黑里透红的脸庞,这黑,可都是在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想想贺兰燕先前在脸上拼命搓粉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热流流过。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这有什么好谢的?”贺兰燕瞥了高远一眼,这一眼却是秋波横生。妩媚之极,高远只觉得半边身子在这一瞥之下都酥了半边。 “我马上就要去河套了。你这支骑兵我要带去。”高远高兴地道,“有了这支骑兵,我可是底气壮了不少。” “你要去河套吗?也是,孙晓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的确还稍嫌不足,他更强的是在屯垦一方面的工作,河套又是不容有失的地方,只是你这一去。只怕短时间内,回不到积石城了啊!”贺兰燕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但却仍是怅然若失,“这支骑兵本来就是替你河套之行准备的,当然要跟着你走。” “怎么,你不想一齐去看看你的心血在战场之上扬威吗?你不想看到他们在战场之上痛揍东胡人么?”高远微笑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贺兰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可以跟着你去河套?” “为什么不可以呢,你可是马上大将,跟着我去河套。不是正好展你所长么?”高远道。 “那太好了!”贺兰燕欢呼起来,但马上,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又垮了下来,“你夫人知道我要去吗?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不高兴?她现在可是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子,要是她因为这件事气着了,蒋家权那些老头子,只怕要来找我跳脚。” “放心吧,这件事菁儿知道,也完全同意。”高远当然不会告诉贺兰燕是叶菁儿提出这件事情的,换个说法,贺兰燕会更高兴一些。 “她总是这么通情达理!”贺兰燕皱起眉头。“每次看到她,我都觉得自己欠了她什么似的。搞得我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高远。我可跟你说清楚,将来即便我与你成婚了,我可也不会住进你的将军府,与菁儿天天见面,我会不自在的。” “她就给你这么大压力啊?”高远上上下下地端详着她,“这可不像我风风火火地燕子啊!” “你懂什么?”贺兰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要是她想法设法地刁难我,不待见我,说不定还能激起我的斗志,非要与她分个胜负不可,但她现在这个模样,却是叫我自然生出一股对不起她的念头,哼,你这个夫人,可不像她外表那么柔柔弱弱,她是瞧准了我的性子,对症下药呢!” 高远苦笑,叶菁儿自然不是先前扶风县那个任事不懂的小丫头了,而贺兰性,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下头,又何尝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都说齐人之福好享,但这里头的酸甜苦辣,却只有享福的人自己知道了。 次日一大早,从骑兵训练营走出来的梅华与吴崖两人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来到了亲卫营驻地,并没有见到亲卫营的头头上官宏,一名亲卫营校尉接待了他们,看着那名校尉嘴角扯出的诡异微笑,两人本能地感到一阵不安。 “你们就是上官营长说今天要来报到的两个新嫩?”校尉的声音很柔和,“听说是都督亲点的,这倒是稀罕,咱们亲卫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新嫩加入。” 听到这柔和却又带着别有意味的话,两人都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梅华凑了上去,握住了校尉的手,低声道:“校尉,这亲卫营有什么规矩,还望告知我们,免得我们一来就吃亏。” 校尉感到手里有硬物,抬手看时,却是一块足足五两重的银子,脸上笑容更盛,一上一下地抛着银子,“哟,看不出,你这么懂事啊,嗯,新兵到来,的确有些说头,你们两个被分配在第一连第三排第二队,我送你们两个亲自去报到吧,有什么说头,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梅华不由大喜,回头看了一眼吴崖,那意思是说,瞧,银子还是管用的,有校尉亲自去送我们报到,那些老兵怎的也要给几分颜面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章 新嫩的遭遇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现在的积石城中,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驻防军队,征东军现在能动用的军队其本上都以调到了东方和北方两个野战集团军,积石城又处于征东府控制的中心区域,各个方向上有可能来的敌人都被赌在外头,草原上的匈奴人亦奉征东府为主,这也是高远敢以将所有驻防军队尽数调到前线应付东胡人的原因。 积石城中,除了捕快衙役,便只有隶属于高远的亲卫营,亲卫营没动弹的时候,便以临时充当积石城驻军,分驻在积石城各处。亲卫营一旦要动弹,吴凯便会得到征东府授权,可以征调积石山军事大学的学员以及训练营士兵以应付不时之需。 梅华与吴崖要去的第一连第二排第三队,驻扎在南城门附近的一处军营之中,距将军府却还很有一段距离。 校尉大步走在前头,一脸的坏笑,却是看也不看跟在后头的两个新嫩,两人跟在校尉的身后,虽然有些忐忑,但见那校尉收了银子,倒也不怎么害怕。 “杨大傻,杨大傻!”跨进兵营的大门,那校尉便扬声叫了出来。兵营前的校场之上,一百多个正在各自训练的汉子目光齐唰唰地便看了过来。那眼神,让梅华与吴涯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二人不由担心下一刻这些汉子便会扑上来将他们撕碎。更让二人胆战心惊的是,这里一百多条汉子,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条条纵横来去的伤疤。 呼的一声,从窗户里飞出一陀黑乎首的东西,径自便冲着校尉的面门而来,梅华反应倒是快,一个闪身便抢到了校尉的身侧,手一伸。便接住了飞来的东西,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转过头来,顿时吓了一跳。校尉的手扬在空中,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柄寒光闪闪的佩刀。刀锋凝在自己的手臂上侧。 “校尉!”梅华脸上浮起笑容,“挡住了!” 校尉脸上似笑非笑,“身手倒是不错,不过你不觉得太臭么?”说完这句话,他已是连退几步,呛的一声,还刀入鞘。 梅华回过头来,自己紧紧抓在手里的是一只马靴。直到此刻,他才闻到那奇臭无比的味道,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手一松,啪的掉在地上。 咣当一声,面前的门被拉开,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阴沉着脸走了出来,看到出现的这个人,梅华与吴崖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赤着的上身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尽数被一条条刀疤覆盖着,便是脸上。也有一条刀疤从左额一直拉到右下巴下,整整个个破了相,那凶恶与狰狞,简直不敢让人直视。 “郭老蔫,你又皮痒痒了吧,不要以为你现在调到了将军府,惹恼我,照样揍你。”狰狞汉子一步跨了出来,两个拳头一捏。身上的肌肉顿时鼓了起来,连带着身上的一条条伤疤也不停地抖动。 “还怕了你不成?”被称做郭老蔫的校尉也是两个鼻孔朝天。“不过今天我可不是为了跟你打架来的,是给你送人来的。” 一回手。将梅华与吴崖两个人扯到了身前,直到此刻,梅华与吴崖两个人才发现,带着自己两人过来的这个瘦瘦小小一点都不起眼的校尉力气惊人,一手提了一个,毫不费力地就将两人拄在了那汉子面前。 “郭老蔫,你又整我是不是,这两个小家伙一看就是新嫩,说不定还是刚刚从训练营中出来的,哪里有资格进亲卫营。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杨大傻只瞟了一眼梅华与吴崖,便一口道破了两人的来历,“老子扔了东西出来,这小家伙连什么东西都没搞明白,便伸手去接,操你奶奶的,这要是在战场上,一下子便送了性命,哪里来的,送到哪里去,老子不要。” “这两个人的确是新人,但你却不能赶走,因为他们是都督点名要到亲卫营中来的。”郭老蔫嘿嘿笑着。 “都督点名要来的?”杨大傻围着两人转了两个圈,摇头道:“有什么特别的技能?不像啊!我一闻他们身上这味,便晓得是两个菜得不能再菜的鸟,随便从哪个野战部队里抓两个兵来,都比他们要强。” 郭老蔫哈哈一笑,“他们有没有别的技能我不知道,不过他们有这个!”手中一上一下地抛着银子,“今天一见面,便送了我五两银子,怎么样,不错吧?” 杨大傻瞪眼看了那银子半晌,“难怪送到我这里来,小子,刚进亲卫营便想着行贿,这路数不对啊!” 梅华与吴涯汗如雨下,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郭老蔫如此不上道,你收了银子,那能这样公然地摆出来,现在只所这杨大傻要给自己好看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两人直接傻了眼。杨大傻直接向他们两人伸出了手,“既然给了郭老蔫,哪我的呢?” 梅华咽了一口唾沫,我擦,这是公然索贿呢,看着周围那一百多个抱着膀子看热闹的大汉,梅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幸好老子早有准备,伸手入怀,又掏出一个五两的元宝,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杨大傻伸出来的手里。 杨大傻哼了一声,却不由回手掌,“郭老蔫不过是一个专门招新人的家伙,你都给了五两,老子可是你接下来长官的长官的长官,你他妈居然给我的与他一样?” 梅华又擦了一把汗,还真是直接啊,不过现官不如现管,当下老老实实的又伸手入怀,再掏了一个,入在对方的手里。 杨大傻似乎是满意了,收回手掌,“十两,再加上你五两,十五两,差不多了。” 不等两人明白什么叫差不多了,杨大傻已是收回了手掌,对两人道:“既然是都督点名让你们来的,那收下你们是没问题的,不过要进我这个连,却还是有讲究的。” 梅华明白了,这个杨大傻是个连长。当下恭恭敬敬地道:“杨连长,不知有什么讲究?” “这个讲究很简单,那就是新进的菜鸟,要连续单挑全连所有人,只有与每个人打了一架之后,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我这个连,小子,你可晓得,亲卫营每个连的编制是三百人,就老子这个连只有不到两百人,为什么差了一百多,因为那些分来的人很多都没有过个坎。但老子这个连虽然人最少,但在整个亲卫营中,却是最强的。你们想要留下来,就先与这一百多兄弟一人干上一架再说。” 围在周围的一百多条汉子顿时轰笑起来,梅华刚刚擦干的冷汗又唰唰地冒了出来,心道坏了,这个郭老蔫在整自己,不然亲卫营四个连,他干嘛将自己分到这个连来,吴崖也回过味来,“梅花,你个王八蛋,你送银子送出祸事了。这下我们两个可要遭殃了。” 杨大傻却没有理会两个新嫩,一振手臂,道:“留两个与两个新嫩先干一场,其它的人,跟我喝酒去,十五两银子,今天咱们可以尝尝吴氏出产的最好的酒。”一伸手勾了郭老蔫,刚刚还恶语相向的两个人,居然勾肩搭背的便向外走去,而身后,轰的一声,其它的士兵三下五除二地套上军服,一个还提着一件,便跟着二人往外走去,边走边喊,“老大,你的军服,这个样子出去,被军法司逮到,要挨板子的。” “郭老蔫,你存心要整治这两个小子啊?”出了门,一边往身上套衣服,杨大傻一边问道。 “那是,上官营长的意思本来是要将这两个小子就安置在将军府,哪晓得这朵梅花一见我面居然就递银子,这样的人,不整治一下怎么行?” “都督亲自点名,应当来头不小吧?” “管他呢?先整治了再说,让这样的家伙进了亲卫营,岂不是要坏了我们亲卫营的名声,丢到你这里,要是他挺不过你的规纪,自己跑了,那可不怪我们亲卫营不要他,便是都督也不能说我们什么吧?都督可是知道你这个连队的土规纪的。”郭老蔫嘿嘿地笑着。 “这个老蔫,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杨大傻哈哈笑道。 校场之上,两个大汉嘿嘿笑着冲着梅华与吴崖勾勾小指头,“小子,快一点,揍趴下了你们,老子还要赶去喝酒呢,去得稍晚一点,酒就举被那帮小子喝光了。” 梅华与吴崖两人都是大怒,两人在训练营中都是姣姣者,何曾受过如此亲视,吴崖一挺身便站了出来,“刚刚连长不是说要与每个人打一架么,他们怎么都走了,今日一并干了,岂不是便当?” 一个大汉哈哈大笑,“小子,你以为与老子打过一架之后,今天你还爬得起来吗?” 另一个大汉手指捏得卡卡作响,“跟他们废话干什么,赶紧干活儿,干完了出去喝酒。” 校场之上,四个人立时分作两堆,斗到了一起。 不到十息时间,两个汉子已是身着整齐的军服,从军营内走了出来,一溜烟地追着前头的大部队而去,而院子里,却留下了两个新嫩,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除了喘气,竟是动弹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坚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将梅华与吴崖两人丢到亲兵营中,亦是一时兴起,丢进去之后,便忘到了脑后,开始认真地准备率亲卫营出征河套一事,此去,不仅仅是带着他的亲卫营,还有数目庞大的军械以及粮草,而新一批的移居河套的百姓也将充当这次运送物资的民夫与他一齐动身。他自然不知道他一时兴起召到亲兵营来的那两个新兵蛋子因为行贿郭老蔫而惹恼了他,将两人扔到了杨大傻的连队里,正在遭受着非人的待遇。每一天,两人都要与一名老兵进行对撼。 梅华与吴崖两人在新兵当中,自然都是佼佼者,但对上亲兵营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又哪里够看,每天的结局,就是被胖揍一顿。 当然,这些胖揍亦是有分寸的,目标就是虽然揍得狠,揍得疼,但除了鼻青脸肿,却没有任何内伤,睡一觉后,除了身身酸痛,面目不雅之外,啥事没有。 两人倒也是心志坚韧,虽然无数次想过要退出亲卫营,但每每看到那些人狡计得逞的模样,竟是又咬着牙硬撑了下来。大半个月下来,两人每日的结局都是一样,但居然屡败屡战,从不放弃,倒也让起初极度瞧不起他们二人的杨大傻连队所有人对两人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吴崖现在自然知道落到这个下场便是自作聪明的梅华那五两银子的缘故,除了最初的怒骂与愤恨之外,现在心气倒也平和了,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每梅华这位大少爷想要退缩的时候。吴崖便来替他打气,两个在训练营时便不对盘子的家伙,现在已经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 一个月后。两人已经各自打了三十场,与初来之时相比。两人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了,训练营中学到的那些格斗术,现在两人已经基本上快忘光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老兵们那种更刁钻,歹毒的打法,只要能取胜,无所不用其极。两人终于明白,在训练营时。教格斗的教头意味深长的那一番话。 在训练营中所学的那些东西,更多的只是锻炼他的反应能力与一些最基本的东西,真正的必杀技,必须在实战之中学来。 与老兵连打了三十天,输了三十场,但学到的东西,却远远不是在训练营所能比的。从最开始的老兵三两下就将两人放倒,到现在能纠缠一盏茶功夫,十招里面,也能还个一二招了。 “哎哟哎哟。你轻点,你这是报私仇啊!”俯卧在床上的梅华嗷嗷叫着,侧过脸来。看着正在给自己搓药的吴崖愤怒地叫道。 “你个怂货,老子好心帮你把药酒揉散,你居然污蔑老子,刚刚被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叫唤!”吴崖手上略一用劲儿,梅华顿时又大声惨叫起来。 “操你姐的,老子就算死了,也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你是老子兄弟。在你面前惨叫几声又怎么啦?就不许我出出气啊!”梅华边惨叫边骂道。 听到梅华这话,吴崖心中不由一股暖流荡起。这小子,居然把自己当成兄弟了。想想也是。这一个月来,两人在第一连里相依为命,互相扶持,自己不也是将他当成兄弟?不过想起在家乡的时候,这个家伙仗着家里有钱,欺负自己的往事,心里又恼火起来,手上使劲,又重重地按了几下。 梅华顿时如同杀猪一般地叫了起来。 “说起来,这些老兵倒也没真心对付我们。”吴崖岔开了话题,“要是他们真想为难我们的话,我们那里能天天爬起来,只怕第一天就会被打成重伤。” “我呸,你还相信他们是好人,他们不敢打伤我们,那是他们怕军法。殴伤同僚,那是要送军法司治罪的。”梅华怒道。“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将军法司里的条例都弄得清清楚楚了。” “梅花,我打听过,亲兵营第一连比较特殊,倒也不是针对我们,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要过这一关的,上头不管第一边的这些事儿。”吴崖道,扬了扬手里的药酒瓶,“说起来,他们的药酒真是灵妙啊,肯定有独家秘方。” “管他们什么规纪,什么想头,反正老子总有一天要一个个打回去,不将他们也打成猪头,老子就不姓梅。”梅华狠狠地道。 “还是省省吧,咱们才打了三十个,还有一百五六十架要打呢!”吴崖叹道:“不将揍挨够,只怕打不过。” “现在自然是打不过,但是吴崖,你也该发现了我们这一个月来进步很大吧,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这些老兵真是阴狠。”梅华嘿嘿笑了起来,“不过这阴狠还真是有效,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了!”吴崖将药瓶盖好,“先不想以后的事情,咱们明天还有一架要打,还是想想明天要怎么对付下一个对手吧!” “是得想想,今日尚胖子那反手一记猴子偷桃是怎么用出来的,你看清楚了么?要是与敌人搏斗,敌人来这么一招,我的蛋蛋可就碎了,说实话,尚胖子捏住老子蛋蛋的时候,我心都凉了。”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吴崖也一下子兴奋起来,“来来来,咱们来试一下,你摆好姿式啊,我模仿尚胖子。” 就在梅华与吴崖两人忍住伤痛在那摆架子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另一间房中,一边的连长杨大傻正和四个排长也在讨论着这两个小子。 “郭老蔫可是看走眼了,他说这两个小子挺不过十天,可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两人还没打退堂鼓。”杨大傻哼哼道。 “对哦对哦!”第三排的孟松海笑道:“还越来越有长进哦,是可造之材,听到刚刚的惨叫没有,那两个小子挨揍的时候,可没有叫一声儿。杨老大,说清楚了啊,这两小子是分到我第三排的,你不要打主意,你们几个,更是想也别想。” “两个小菜鸟跟个宝似的!”另外一个排长笑了一声,“不过按照老规矩,来我们连的新士兵,只要挺过了三十天,大家都有机会的。” “说得是,说得是!”另外两个排长连连点头,“老规矩,抓阄。” 杨大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两小子的确不错,也难怪都督亲自点名将他们两个招到亲卫营里来,看来都督是想大用他们两个啊,嗯,这两小子还磨磨,磨堪期再延长三十天。如果还能挺过来,嗯,就放我身边亲自教导!” “老大!”孟松海一下子跳了起来。 “怎么?”杨大傻一瞪眼睛,“想跟我抢,要不要咱们几个先打一把,谁赢归谁啊?” 一听杨大傻这话,剩下四人全都蔫了。 杨大傻挥挥手,“就这么定了,都去睡觉。” 四个排长站起来,还未迈步,外头突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进了军营,想来必是第一连的熟人。听到马蹄声,杨大傻也是霍地站了起来,“军务!” 一步便冲到门前,打开了门,数匹战马也奔到了门前,马上来人一跃而下。 “郭老蔫?有任务?”杨大傻问道。 “上官营长军令,亲卫营明日五更,北门集中,你部现所负职责,将由军事大学第五训练大队接手,杨大傻,这是第五训练大队教官付安。” “要出征了?”杨大傻兴奋地问道。 “一切就绪,准备出征了!”郭老蔫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老子们的刀子,总算又可以饱饮敌贼鲜血了,这大半年,身子骨可都要生锈了。” 梅华与吴涯两人回顾了今天的两场战斗,自觉得收益非浅,又学会了几招制敌的招数,又兴奋了好一会儿子繁体睡着,疲惫的两人一沾着床,立时便睡死了过去。 矇眬之中,两人只觉得身子突然悬空,然后剧痛传来,竟是被人拎在了空中,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两人大骇之下,一骨碌爬起来,摆出防御姿式的时候,便看到白日里胖揍了他们一顿的尚胖子正冷冷地盯着他们,“真正是两个菜鸟,居然睡得这么死,叫都叫不醒,这要在战场之上,够死十回,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梅华揉了揉眼睛,怒道:“这是在军营,都是自家兄弟,当然睡得死,要在是外头,我们肯定要比你强。” “是么?”尚胖子拖长着声音,不无讥讽地哼了一声,“那我倒真要看看,好了,两个菜鸟,马上去连部领取你们的新军装以及装备,我们要开拔了。” “领装备?”梅华大喜,被这三个字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后面的几个字,“这么说,我们已经是第一连的正式一员了?” “想得美!”尚胖子啐了一口,“还不够数了,不过现在军队有任务,你们两个,算是见习吧,快去领装备,误了集合时间,小心挨板子。” 片刻之后,梅华与吴崖两人身着全新的红色制服以及各式各样多达十数样的装备,都是喜不自甚,“真漂亮,比野战部队的青色装漂亮多了,还有这装备,我靠,也太好了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风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亲卫营是从全军精选出来的精锐之中的精锐,几乎没有普通士兵,每一个都是从尸海血海里爬出来的,高远将亲卫营的编额定在三千人,但直到现在,一个营四个连队,才仅仅凑了千人之数,便是因为挑选的标准实在太高。亲卫们上马便要成为最好的骑兵,下马,就是最好的步兵,步骑双重标准,不是挡住了多少想要进入这支部队的军中精英。 亲卫营的制装也与征东军野战部队的制装不同,这也是高远着意凸显这支亲卫营与众不同的心思,鲜红如血的制服显现他们的身份,精钢打制的凯甲既轻便又不使其成为累赘,狭长的刃口包钢的马刀,骑弩,一人一口陌刀。这支不到一千人的部队,完全就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战争机器。 有能耐,自然就傲一些,自然便看不得无能之辈与他们并列,这也是高远点了两个新兵进入这支部队后,从上到下,都存了刁难二人之心的意思。 高远的意思他们不敢违拗,但让这两个幸进小子知难而退,自己退出,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但出乎郭老蔫杨大傻等人的意料的是,这两个小子居然一直挺了下来,倒是让他们从心底里生出接纳两个的心思。 亲卫营难进,第一连更难进,这是所有军中士卒上下的共识,这半年来,也不知有多少精中健儿来到第一连,然后又黯然而退。 两个新兵蛋子,却是根本不知道这些,如果让那些从这里知难而退的士兵们知道了两个新兵居然进入到了第一连,不知会有多么羡慕嫉妒恨。 直到跨上战马,策马到了第一连部众的最末尾,梅华与吴崖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这支让他们两人吃了大亏的部队的全貌。 一百八十一名全副武装的第一连士兵策马而立。在营中火把的照耀下,鲜红的军服随微风起伏,恍如流动的血液。这些平时在梅华与吴崖看来散乱的似乎不知军纪为何物的军人,此刻却犹如钢铁。昂然于马上,平静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所有的眼睛只盯着最前方的一人,他们的连长杨大傻。 没有梅华预料之中的慷慨激昂的动员,杨大傻的目光只是扫了一眼这一百多兄弟,眼光似乎还在他们两人脸上多停了片刻,便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出发!”便一提马缰,径直出营。 在他身后。一个个骑兵马头接着马尾,沉默着离开了营房,梅华与吴崖,自然是敬陪末座。 北城门外,一支支红衣亲兵营士兵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沉默着聚集到了一处,一千余人聚成了一座鲜红的大阵,却仍然寂静无声,这种沉默如山的压力,使两个新兵感到了莫名的压抑。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但却仍强迫着自己目不斜视,挺直胸膛。 稍后。马蹄声响,一支黑衣骑兵从积石山方向急奔而来,在红衣方阵一边开始聚集,数目比起红衣卫来更少,大概只有红衣卫的一半。从远处席卷而来,到了近前,却如同一柄打开的扇面,陡然之间便收拢,瞬息之间。便聚集成了一个方阵,如此势头。让红衣卫们也是不由自主地侧目。 这支黑衣骑兵,便是贺兰燕倾力打造的最新的一支骑兵。在贺兰燕的一力要求之下,这支骑兵全身着黑,以示区别于一般的野战部队和红衣卫。 当然这也就是贺兰燕敢向高远提要求,换了别人,自是没有这个心气儿,这支骑兵部队倾注了贺兰燕大半年的心血,着实寄于厚望,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像红衣卫这般武装到牙齿,甚至连马都只要温顺的,贺兰燕只是要求全军着黑衣,一人一身红衣卫那种特制的轻便钢甲,这支军队需要统一队形,但如此队形却是在对手的密集远程打击之下极易遭受重创,加强个人防护便是重中之重。 冲阵,对战,红衣卫都擅长,而这支黑衣骑兵,却只擅长在对手骑兵发动冲锋之后,以集团之力扫荡对手。 一红一黑,形成极大的反差。 八月时分,天色却是亮得极早,五更的鼓声刚刚响过,天边已是泛起了一丝鱼肚儿白,急骤的马蹄声自城内而来,片刻之后,高远,贺兰燕,蒋家权,严圣浩,吴凯等一众征东府高官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此去河套,只怕短时间内难以回转,征东府内事,拜托诸君了。”高远看着蒋家权等人,笑道。 “都督尽管放心。”蒋家权微笑点头,“辽西郑均,河间吴慈安,积石吴凯三位郡守都是能力超卓,叶真叶重两位司令官亦是身经百战之将,将军经外,我等攘内,同心戮力,共灭东胡。” “叶重已经找到了荀修,正在劝说他来我征东府效力,但此老仍有心结,我与菁儿已分别去信,往事已矣,现在是需要我们向前看的时候,他如来来征东府,当就礼部尚书之位,此老性子执拗,各位大人与其相处,当容让之。” 蒋家权呵呵一笑,“都督不计前嫌,我等自然不敢怠慢,此老学识渊博,交游广阔,如果能为都督所用,在外奔走,为将军在外交之上打开一方局面,倒是值得期待。” “吾往攻东胡,事权单一,这内治之事,反而更加繁复,有劳诸位了。”高远抱拳为礼。 “份内之事,不敢当都督之礼。”蒋严诸人躬身,“祝都督马到功成,一帆丰顺。” 高远哈哈大笑,“共勉!”提马向前便行,走得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叫道:“吴郡守!” 吴凯赶紧奔到高远身前,“都督还有什么吩咐?” “菁儿已有数月身孕,只怕她临产之时,我却无暇分身,倒是要请吴夫人多多跑一跑都督府,翠儿毕竟年轻,我怕她有时照应不过来,另外我已请裘医官坐镇都督府,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多照应。” “都督放心吧!”吴凯笑道:“等大胖小子生下来的时候,我一定千里急报,让都督在第一时间,但能得知讯息。” 高远微微一笑,拱手作别,身边贺兰燕,上官宏等人立即跟了上去。 策马奔到红衣卫跟前,高远凝视着这些身经百战的厮杀汉,呛的一声抽刀佩刀,高高举起,随着高远的动作,一千余柄陌刀同时举起,刀光闪亮,将城头之上的火把也映得黯淡无光。 “征东军!”高远沉声低喝。 “万胜!”一千余红衣卫齐声怒吼。 另一侧,贺兰燕也高举弯刀,厉声大呼:“征东军!” “万胜!”五百黑衣骑士高举手中长枪,亦是怒吼回应。 “出发!”还刀入鞘,高远策马向前,身后,一队队的红衣卫紧紧跟上。 半天之后,高远率领着他的骑兵,追上了提前一天出发的大队运送辎重的民夫队伍。浩浩荡汇的队伍向着河套平原开始出发。 就在河套平原剑拔弩张,准备大战之际,在扶风城外百余城的牛栏山大营,东方野战集团军司令官贺兰雄亦是升帐点兵。 贺兰雄高居正中虎皮大椅之上,一左一右,是孟冲与颜海波两名军长,在往后,则是贺兰锐,贺兰捷,丁渭等统兵师长。 “诸位,河套大战即将打响,东胡狗子聚重兵于河套,此战将定我征东府万年基业,我东方野战集团军,虽然远隔河套千里之遥,却也不能坐视不动,所以,我们也要动一动了。” 随着贺兰雄低沉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回响,下头诸将一下子都兴奋了起来,原本征东府将主攻方向定在河套平原让他们心中失望得紧,但看司令官的架式,却是不甘寂寞,他们自然是大喜过望,这就代表着他们能够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看着众人的神色,贺兰雄笑道:“不要想歪了,本官亦是奉了都督的命令,河套虽为主战场,但我们这里,却也不是摆设,进攻东胡,牵制敌军军力,而且我们这里地形复杂,不比河套平原,所以,东胡骑兵无法尽展所长,我们却是占了便宜。”说到这里,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至于是我们还是北方集团军先打到和林城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要是我们先到和林城下,想来孙晓那家伙定然会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大家有没有这个心气?” “有!”下头众将都是齐声高喝,便连颜海波亦是如此。 “好!”贺兰雄握拳重重挥下,“在我们对面驻防的是阿固怀恩,我们的目标,就是在今年年内,消灭阿固怀恩,进军威迫辽宁卫。诸将听令!” 随着贺兰雄的声音,屋中下诸将肃然起立,只余下贺兰雄的声音回响。 就在贺兰雄开始全军动员的时候,叶枫正趴在密密的灌木丛中,仰望着不远处山顶上那座军寨,那是阿固部设在这里的一座堡塞,内里驻扎着两百东胡兵,是阿固怀恩监视东方野战集团军动向的前哨,叶枫的任务,就是将其拔掉。 到东方野战集团军已经有近一年了,孟冲本想将他安排在司令部或者自己身边担任亲卫军官,但叶枫却只想到一线野战部队,僵持不下之际,贺兰雄到任,却是一口就答应了叶枫的要求,叶枫便成为了第一军的一名连长。(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蜕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叶枫今年十六岁,属于征东军征兵的最低年龄限制,但一入军队,便成为一连之长,统带着四个排一百六十人外讲连部直属共计两百条好汉,自然是让人不服的。更何况,贺兰雄虽然允许叶枫下了基层,但也深知真要让他出了什么事,只怕自己要倒大霉,所以配备给叶枫的这一个连,就没有一个新兵,整个连队的每一个人,就连伙夫,都是从全军抽调的一等一的老兵。配发的装备,亦是全军最新最好的,是以这个连队的战斗力,远超一般连队。孟冲甚至断言,这个连队如果碰上本军的一个普通的营,只怕也能战而胜之。 更何况,到得战前,这支连队已经超过了二百人的规模,原因无他,当叶枫成为这样一支连队的连长传到叶重的耳朵里之后,他沉默片刻,先是写信将贺兰雄与孟冲两人一顿臭骂之后,又从自己身边选出了十名亲卫,派了过来,不管贺兰雄想什么办法,要让这十个人进入这支连队成为叶枫的亲卫。这些人都来自叶氏,是当年随着叶重千里护着叶枫逃亡的死士,他们进入这支连队,自然是随时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叶枫的生命。 看了叶重的信,贺兰雄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策了,派叶枫去一线担任基层军官,叶重并没有意见,这亦是煅炼的一条路子,想要成才,自然要有经历,但贺兰雄配备这样一支队伍给叶枫,叶重就认为完全就是好心办坏事。以前的贺兰雄只率领骑兵,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来直去,他并没有统领大部步卒的经验,叶重甚至认为。东方野战集团军,孟冲更适合担当司令官,而由贺兰雄担任。只不过是因为高远要平衡军中燕人与匈奴人之间的平衡。 贺兰雄的这种安排,搞得不好便是要陷叶枫于死地的。 这样一支由全军一翘楚集中起来的连队。哪里是甘于平凡的,必然凡事争先,无论是平时演训,还是战时,肯定事事争先,训练时要拿第一,战斗时想当先锋攻城拔寨,而叶枫身为他们的连长。就必须要承担起为他们争夺这个荣誉的任务,否则,必然要被这些军人所唾弃,别说让他们服气,只怕在连队之中站稳脚跟都难。 而将叶枫调出这支部队,不谛是在叶枫的军旅生涯之中添上一个污点,这样一支部队,以后必然要在其中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军官,将领,如果叶枫知难而走。以后在他们面前,就会抬不起头来,这不是叶重所想要的。 事以至此。退缩自然是不能的,叶重所能做的,便只能是派出自己麾下的死士去帮衬叶枫,最大程度地减少叶枫在战场之上的危险,其它的,就指望着叶氏的估秀基因能让叶枫爆出非同一般的能量吧。 事实也正如叶重所预料的一般无二,这个连队组建起来后,最普通的士兵也是在其它连队担任哨长的人物,四个排长。以前都是自带一连的校尉,大家互相不是认识也是彼此有所耳闻。当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惊愕。更多的却是惊喜,看来军里这是要组建一个战力超群的突击队,专门担当最危险的任务了。 一般人听到最危险的任务,都当是退避三舍,但在这个连的这些狂人眼中,却是甘之如饴,最危险的任务,便意味着最大的战功,意味着更大的收获,更多的晋升机会。 特别是他们拿到全新的装备之后,更是深信不疑。 全新的钢制盔甲,包钢的佩刀,数百套臂张弩,甚至连骑兵才配备的骑弩也是一人一支。不夸张的说,这支连队的装备,都已经赶上了高远的红衣卫。 这让连队中的所有人,都战意高昂。 接着,他们等来了他的连长。 一个十六岁的小娃娃。 众人的眼睛立时就瞪圆了,嘴巴也合不上了。 这些老兵的眼睛都毒辣得很,只是扫一眼,便能确认他们的这位连长娃娃没有上过战场,手上根本没有见过血。而叶枫初到连队时,表现出来的稚嫩和腼腆,更是让这群汉子的心都凉了。 连里立刻便翻了天,虽然因为征东军严苛的军纪而没有造叶枫的反,但叶枫的日子可就难过得很了。五花八门的刁难,各式各样的难题在第一时间便摆到了他的面前,而叶枫虽然经历过苦难,但那是相对而言,即便是在最苦难的时候,叶氏与叶菁儿也像两只老母鸡一般,将叶枫紧紧地保护在羽翼之下,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风浪。后来回到相府,接受了数年系统的教育和训练,但如何与这样一群浑身都沾满着血腥的大兵相处,他却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是想将他逼走。叶枫却坚定的不想走,有姐夫这根标杆立在之里,叶枫那怕是晚上躲在被窝里哭,第二天早上起来双眼红肿,却仍是坚定不移地站在这个岗位之上不挪窝。同时也想尽办法,想要缓解自己在连队的处境,真正掌握这支部队。 这些老兵虽然不知道叶枫是谁,这在东方野战集团军中是绝密,除了最上层的不超过十个人知道之外,谁都不知道叶枫的身份,但他们却能猜测到这肯定是高层的某个大人物的公了哥来渡金的。这些老兵很愤怒,他们是战士,不是保镖,如果大战一起,战士要向前,保镖却多半要向后,战士以杀敌为己任,他们却要以保护这位公子哥为己任,他们岂能容忍。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直到叶重派出的十名叶家死士以各种身份加入到这支连队中来,叶枫的情况才有所缓解,他终于有了一支能够自己掌握的人手。 这十名叶氏死士不论是在个人战斗力还是在对战场上的认知方面,都比这支连队的绝大部分人要强,他们要保护小主人,而连队其它人要赶走叶枫,于是在水面下一连串的较量的殴斗之后,林枫终于站稳了脚跟。 在接下来的半年之中,叶枫开始了他的收服人心的壮举,他学会了与这些大头兵一起以乡野俚语破口大骂,一起端着海碗大口喝酒,哪怕醉得当场翻倒也绝不认输,小小年纪与一帮汉子头聚头一起谈论女人,虽然啥都不懂,经常被人讥笑为童子鸡却仍然乐此不疲,学会了在连队中用拳头来说话。 每当将一个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大汉干翻在地,叶枫都会无比感谢姐夫高远与曹天赐,曹天赐教给他的近身格斗术在这种较量之中无往而不胜。 他第一次杀人是带队前去捕捉东胡人的哨探,锋利的刀刃刺破对面的那个大胡子东胡人,那凸起的双眼和喉咙中绝望的嘶吼以及喷溅的血液,让他当场呕吐,回来后还连续做了几天的恶梦。 他学会了在营里与其它连长破口大骂卷袖子蹬板凳地挣抢任务,因为这支连队战斗力超群而每每得手。有时争到了太过危险的任务而遭到最上层的直接插手干预时,他偷偷跑到孟冲那里撒泼,最终重新得手后得意在部下面前吹牛吹得口水四溅。 半年之后,这个桀骜不驯的连队,终于认可了他们的这位娃娃连长。 而叶枫在掌控了这支连队之后,也终于开始展现他另外的长处,那就是远超于一般连长的战场调控能力与眼光。 这得益于他在相府里所得到的系统教育以及叶重的教导,叶重虽然名声不显,但却是战场宿将,他对叶枫的教导不是照搬兵书,而是结合自己平生的无数场战事来具体分析,叶枫从中受益良多。 叶枫,从一开始的起点就要比一般人高得太多。 躺在灌木丛中的叶枫,仰望着天上的星星,正在心底咒骂着天上那一泫秋水,明月是文人骚客咏诗写文赞美的美景,却是他这种军人诅咒的对象。 现在的叶枫,皮厚肉糙,早已没有了初入军中的新嫩模样,更没有在相府时那些礼仪老师要求他永远保持的翩翩风度,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粗野的兵哥哥。 他要拔掉这个寨子。 终于要大动了,可惜自己不是在主战场上,这让叶枫有些遗憾。姐夫走了,姐姐在年底要给自己添个小甥,自己也要当长辈了,得早点着手给小外甥准备礼物了。 前方簌簌草动,一个人影鬼魅般地出现在叶枫面前。 “连长,明岗暗哨都摸清楚了,什么时候动手?”来人是叶家死士之一,也是一名合格的杀手,在他的眼中,东胡人设置的明岗暗哨便如同在头上点了一盏明灯那样耀眼。 抬头恨恨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叶枫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草茎,“等这该死的月亮下去之后再说。” 全连两百人在叶枫的带领之下,便默默地趴伏在灌木丛中,任由蚊虫叮咬,露水湿身,宛如一块石头一般,一动也不动。直到天色将明,月亮落下去的时候,随着几声咕咕的鸟鸣之声,叶枫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猫着腰向着远处的寨子狂奔而去,在他身后,四个排分成四路纵队如同下山猛虎,扑向了他们的目标。(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拉开大幕的第一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数柄厚重的陌刀一斩而下,一段栅栏当即变成了篝火的材料,弩箭破空而出,营寨内望楼之上尚昏昏沉沉的哨兵一个筋斗栽了下来,落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溅起厚重的灰尘。叶枫一手骑弩,一手执雪亮的钢刀,一马当先冲入了这座东胡人在战区驻军最多,地势最高的军事要塞,安静的黎明,瞬息之间便被打破。 “征东军!”挥刀砍断一个冲出来的东胡士兵,叶枫狂吼一声。 “万胜!”身后,传来士兵们如雷的回应。 “各排各自杀敌,向前突击!” “杀!”四名排长各率本部,分四路向寨子内部杀去。而叶枫则自率连部直属人马,沿着一条直线径直向着寨子中间,飘扬着一面将旗的方向冲去。他的直属人马并不多,仅仅二十余人,但这二十余人之中,却包含着十名叶重特地派出来护持他的死士,不论是战斗经验还是战斗能力,都远超其它士兵,不费吹灰之办,这一支二十余人便如同一把突前的尖刀,深深地嵌进了寨子的最深处。 这处叫做娄山寨的寨子,是东胡阿固怀恩深探入战区的一只眼睛,负责着方圆百里的哨探补给任务,更控制着一条通往东胡的通衢大道,平素时,这条大道来往车马不绝,双方的商队互通有无,虽然敌对,但并不妨碍大家赚钱。但自七月起,商队却是越来越稀少,最后几近断绝,战争的气氛亦越来越浓。 谁都明白,在经过了近一年的休整之后,不管是东胡索普,还是征东高远。都已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娄山寨虽然只驻有两百东胡人,但却都是东胡哨骑,能成为一军哨骑的军丁。自然都是军中翘楚,身手反应远比一般战士要强。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在叶枫第一攻击之后幸存下来的东胡兵,立时便组织起了像样的反击。 一队队的东胡人,来不及披甲上,有的甚至还赤着胳膊光着脚,但却仍然手执弓箭弯刀,向着对手发起了反击。有的前突吸引,右的侧迂包抄,进退之间。颇有章法,配上这些士兵不凡的身手,竟是在遭受敌人突然袭击,死伤惨重的情况之下,不惊不溃。 如果来得是一般的连队,在对手如此的反应之下,必然会使双方陷入胶着苦战之中,或许得到最后的胜利并不是问题,但得到胜利的代价却要大上许多。但叶枫这支连队,却偏偏不同一般。东方野战集团军的最高层,为了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使得这支连队几乎汇集了集团军中最厉害的老兵。这样一支连队,如果放在现在,那就是一支不折不扣的特种兵部队。最普通的一名士兵,丢到其它队伍之中,都足以胜任军官,而且他们来到这个连队之前,本来就的的确确是军官,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胜任一个局部区域的指挥作战。根据敌人的反应作出及时的应变。 一排四个哨,在排长的指挥下。或分或合,聚时弩箭如蝗。分时如穿心钢刀,不管是前方还是侧翼的敌人纷纷击溃。 当天边一轮火红的朝阳升起的时候,叶枫已是站在娄山寨东胡指挥官的那幢木楼的晒台之上,手中提着东胡人驻娄山寨指挥官的头颅,而在他身边,一名士兵扯下东胡旗帜,换上了征东军的大旗。 娄山寨易手。 此时的叶枫还不知到,他率领的军队夺取娄山寨之战,是征东军在时隔一年之后,与东胡人正式展开全面战争的第一仗,从这一天起,东胡人与征东军长达数年的战争大幕正式拉开。 叶枫只是一名小小的连长,眼睛还不能看到多远,他所瞩目的,只是以最好的姿态完成上头交付的任务,做好自己手头上的这一份工作。 “检查营寨,清理遗留,点检伤亡。” 消灭掉娄山寨的敌军只是第一步,而接下来守住娄山寨,顶住对手的第一波反击,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寨子最高处的蜂火台上,那高高飘起的狼烟虽然已被扑灭,但因为对手的强烈抵抗,这柱狼烟燃燃了起半刻钟时间,叶枫不认为远处的敌军都是瞎子,如果东胡人真是这样的话,也不会成为燕国数百年来最为强大的敌人。 东胡人与东方野战集团军的大队人马,离娄山寨的距离差不多,但双方的机动性却有着极大的差距,哪怕东方野战军汇集了征东军绝大部分的骑兵,也无法在这个方面与对手相比,贺兰雄虽然自傲,但也不会让自家的骑兵与东胡人去单挑,步骑协作,相互掩护,才是东野的立足之本。而要照顾到步兵的推进速度,就无法在东胡人的反击到来之前,及时接应到叶枫的突出一部。 对比双方的机动能力,叶枫必须在娄山寨坚守一天以上,才有可能等到援军。 这便是箭头部队的作用,而这也是叶重当初听到贺兰雄将叶枫放在这样一支部队之中而勃然大怒的原因。 功大,风险也大。 娄山寨一战,叶枫歼敌近二百余人,驻守在娄山寨的东胡军队只有十余人冲了出去,其它人尽皆伏尸于娄山寨中,而叶枫麾下战死三十八人,伤二十一人,一个两百人的连队,失去了四分之一的战斗力。之所以死得多,伤得少,却是因为娄山寨所驻的东胡军队亦是军中翘楚,如果不是叶枫出乎意料之外的偷袭,双方硬碰硬的话,这个伤亡数字只怕要多出数倍。 看到统计上来的战果与伤亡数字,叶枫的眼睛不由变得通红,昨天还在一起吹牛打屁的伙伴,今天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虽然他已经不再因为生死而伤风悲秋,却仍然感到伤心,这便是战争。 “二十一名伤兵,带上战死的弟兄,立即撤出娄山寨,向后撤退至本部,汇报我军战果中!”叶枫看着那一具具抬到自己身边的战友的遗体和一个个或互相搀扶,或满身鲜血的伤兵道。“娄山寨中有足够的马,将死难兄弟的遗体都绑到马上去。” “我不走!”一名瘸着腿的士兵大声叫了起来,“我只是腿断了,我还有一双手,不能上阵搏杀了,我还能在阵地之上发射弩箭,还能给兄弟们擦刀裹伤,我不离开这儿,死也不离开这儿。” “我们不走!”二十余个伤兵都鼓噪起来,“我们要与兄弟们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叶枫脸上却丝毫没有感动之色,冷眼看着他们,“住嘴,接下来我们要迎接最为残酷的战斗,没有那个兄弟有精力来照顾伤兵,你们在这里,只会成为大家的拖累,立即撤退,离开这里,养好你们的伤,如果我们守住了娄山寨,功劳少不了你们一份,如果我们都战死在这里,记住罗,你们要将我们特五连的大旗再立起来。按照征东军军事条例,一个战斗编制,只要有一人生存下来,就可以重组。” “我们不走!”伤兵们嚎淘大器,“要死一起死!” “闭嘴,你个乌鸭嘴!”叶枫勃然大怒,“老子只跟你说了一个可能,谁说老子们都要死了,滚,滚回去养好伤,要不然等老子们打完了这一仗,向辽宁卫挺进的时候,你个狗日的还在床上挺尸。” 看着二十余名伤兵,簇拥着战死兄弟的遗体离开,叶枫的眼神从伤感立时变得凌厉起来,“所有弟兄们,马上挖壕沟,布置防线,我们有半天时间来布置防线,然后,便与东胡人硬撼吧!看是他们这柄铁锤敲碎了我们这颗钢豆子,还是我们硌了他们的大牙,干起来,弟兄们!” 娄山寨顷刻之间便忙碌了起来。 一群群赤膊汉子拼命地挥舞着铁锹,绕着寨子开始挖掘壕沟,不用太宽,也不用太深,用意只是阻隔对手用马队冲锋而已,娄山虽名为山,但地势并不险峻,坡道也不陡,对于骑射起家的东胡人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先将他们从马背上掀下来与我们步战,这个,我们在行。 寨子里的建筑物并不多,且大都是木制,全都拆了,一堆堆,一垄垄,堆在敌人的进攻线路之上,用来作梁的粗大的木柱钉上一个个大铁钉,横七竖八地丢在防线前,到时候,也会让敌人头痛。寨子里东胡人还放置了数台床弩,好家伙,现在都便宜我们了。 等到日过正午的时候,娄山寨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而疯狂布置阵地的汉子们,也一个个瘫在了地上,只剩下呼呼喘气的力气。 “吃饭,吃饭,吃完饭马上睡觉,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如果睡足了爬起来的时候,敌人还没有来,那就继续完善阵地,记好罗,将阵地建得每坚固一分,你的小命就更有一分保障!”叶枫赤着上身,大步在士兵群之中穿过,一块块汗津津的腱子肉显示着他的力量,“赶紧的,后头香喷喷的肉汤已经迫不及待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阿固怀恩的梦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阿固怀恩这大半年来,一直在战战兢兢之中渡过,头顶之上,似乎随时随地的都会有一柄大刀砍过来,取了他的性命去。这让他一直很惶恐,很害怕。 他不能不害怕,阿固部一直是大王子索克的拥泵,直到最后时刻,才反水到索普的阵营,而为此阿固部族之内,血流成河,老族长身首异处,族内精英丧失泰半。而这些,都是阿固怀恩亲手亲为,但是直到现在,他也不后悔,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在去年的那场变战当中,在老王米兰达于新王索普精心编制的圈套里,阿固部会将血流尽。 每一个东胡人都知道,只要还留下了种子,便有可能东山再起,就如同那漫山遍野的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要给阿固部留下种子。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向他的父亲举起了屠刀,而他的父亲在临死之前,留给他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欣慰。 但现在,他却真正害怕了。东胡建国,正式与中原各王朝分庭抗礼,但他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末日,统一发号施令的朝庭,统一兵源的军府,统一划分的战区,东胡王指定的战区统帅,以及那些调来调去,以前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一些部队,被组合在了一起,编练,融合,一个全新的东胡正在他的眼前出现。 当然,是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这个战区,统帅并不是他,而是那个新近崛起的人物,阿伦岱。 阿伦岱,铁岭部的新族长。东胡王索普从小的跟班。这便是以前阿固怀恩对阿伦岱所有的映象,当然,后来随着阿伦岱地位的的高。阿固怀恩又知道了阿伦岱在高远手下屡战屡败,最近一次。便是在榆林附近的花营,被高远歼灭铁岭部数千兵将,最后还是靠着索普,吞并了克勒三部,才恢复了元气。 这样一个人,居然靠着与东胡王的个人关系,爬到了自己的头上。阿固怀恩不认为阿伦岱这样一个屡战屡败的家伙有着统领整个东方战区的能力。 如果是慕容昆倒也罢了,这家伙与自己资历相仿。而且在上一次的东胡巨变当中,他虽然立场不鲜明,但并不像阿固部一样,在中前期旗帜鲜明的拥护索克而惨遭清洗,但现在,慕容昆被索克调回到了和林,在新成立的太尉府中,担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副尉,而掌兵的太尉就是索普亲领,慕容昆已经成了一个摆设。 但相对于慕容昆被架空。自己虽然还领着五千精锐铁骑,危机感却更强了,因为慕容昆已经成功上岸。而索普将自己摆在这里,只怕是存了借刀杀人之心。 最初的一万精锐被阿伦岱慢慢地抽调到只剩下现在五千骑,而调走的五千骑阿固部士兵,并没有留在东方战场,而是正在和林整编,下一步听说要调往北方战区。阿固怀恩知道,用不了多久,调走的五千部卒,就将不再属于他了。 如果就这样下去。阿固怀疑,自己的士兵将会被抽调一空。那时的自己,就将成为一块鱼腩。任人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 天可怜见,这个时候,征东军打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固怀恩不是战事临近的紧张,而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好。只要一开战,阿伦岱将再也没有理由抽调自己的精锐,这最后五千精锐将会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战争,是削减敌人实力的办法,但又何曾不是势力扩张的好机会。与索普相争,阿固怀恩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气,不到一年的时间,索普在颜乞,图鲁等一帮先王老臣的支持之下,借着那流血飘杵,已经牢牢地扎下了根基,先是清洗了不少大部族,然后再借机整编了无数的中小部落,已经建立起了一支令所有人胆寒的军队,再加上在与燕国战争中没有多少损失的宫卫军,索普已经死死地把控住了他们这些人的命运。 战争,也只有战争,才能凸现自己的价值,才能显现出阿固人的胆略和勇气,自己要让东胡王索普看到,他想要征战天下,想要马踏中原,自己这样的大将正是他所需要的,而不是阿伦岱这种溜须拍马之徒。 他要打一场漂亮的战争,来向新主子索普展现自己的能力与忠心。 在他的对面的对手,阿固怀恩已经摸得很清楚,贺兰雄,匈奴人,与征东军高远在未起家之时便是密友,可以说,这两人便是东胡人的苦主,这二人的崛起史,就是一部东胡人的血泪史。所有东胡人对这二人都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剥其皮,啖其肉,喝其血。 击败或者杀死贺兰雄,意义重大,不仅是军事层面上的,更有政治层面上的。阿固怀恩已经知道,索普定下的主战场是河套平原,与征东军争夺那块膏腴之地,然后借此控制大草原,控制那无数的匈奴部族。 那么,如果自己在这里杀死了贺兰雄,将会对索普的计划有极大的帮助。贺兰雄不仅是高远的铁杆,密友,更是匈奴人投向征东军的一面旗帜,杀死了这个人,对于高远控制大草原的图谋,将是一个重大打击。 更为重要的是,在阿固怀恩看来,贺兰雄现在手中握有的实力并不强。 高远数年经营,也不过拥有骑兵五千余人,贺兰雄统带着其中的三千,这已经是征东军最大的一股骑兵了,而另有步卒一万余人,这一万多步卒之中,老兵不到一半,其余的,都是这一年来,陆陆续续新补充进来的。其麾下两员大将孟冲,颜海波,却都是步卒出身,并不擅长指挥骑兵,那个铁腿将军步兵,指挥骑兵,倒是一把好手,可是高远却没有将他放在此处,这才阿固怀恩看来,便是一大失策。 对手兵力,是自己的三倍,但在阿固怀恩看来,步卒从来不是问题,只要他击溃了贺兰雄麾下的三千骑兵,这场胜利,就将是属于自己的。 娄山寨,丢了就丢了,自己对于这一战的看法,本来就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击溃对手的骑兵,杀死贺兰雄,只要达到这个目的,这一战,自己就赢了。 娄山寨,倒是可以当一个棋子用,猛攻娄山,或者可以吸引贺兰雄的骑兵来援,步兵没那快的速度,你贺兰雄想掌控娄山寨,进而控制整个战场,那便如你愿又如何,只要你肯来,便再没有回去的机会。 “击鼓,聚将!”阿固怀恩面带微笑,“征东军来袭,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娄山寨,叶枫摸着下巴,很是有些不解,按照他的估计,今日傍晚,敌军就应当抵达娄山寨了,但此时天色早已黑定,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派出去的哨骑已经陆续返回,都没有带回敌人的消息,便连这一带的敌军哨探也消失不见了。 这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为妖。 叶枫想不透这其中的道理,但却仍然高兴,因为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完善他的防守阵地,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像一个钉子一样扎在这里。 有了一夜的时间来完善布置防守,娄山寨在叶枫看来,已经是固若金汤,在自己人没有死完之前,敌人想要上来,那是休想。整个娄山寨此时已经缩小了一圈,除了白日里布置的外围防守之外,最后的防守堡垒也已经完成,敌人想要拿下这里,便得拿命来换。 一夜安静的过去,直到此日日上三杆,天际之处,终于出现了一道人潮,迎风飘扬的旗帜代表着东胡大队骑兵终于抵达战场。 要开始了!叶枫先前一直提着的心,在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从脚边提起了一把上好比的臂张弩和一袋子弩箭,大声笑道:“东胡狗子来了,弟兄们,走,我们先去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惊喜。” “让东胡狗子尝尝我们的臂张弩!”汉子们大笑着,一个个提着臂张弩,随着叶枫,走向最外围的防线。 “爹,娘,你们的孩儿已经长大了,姐夫,姐姐,我不会让你们丢脸的。”叶枫在心中想道。 而此时,距离娄山还有一天路程的征东军大部在孟冲,颜海波的带领之下,正在向着娄山挺进,只一过一片藏青色的队伍之中,却没有看到征东军东方野战集团军最为强大的那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似乎,前来完成这一次战争的,居然只有一万步卒。 “向前,向前!”颜海波骑着战马,奔行在队伍当中,大声的摧促着士卒,“我们的兄弟正等待着我们去救援,走快一步,就是一条兄弟的性命,打起精神来,向前!” 两支军队,分成左右两路,相隔里许,遥遥相望,并头前进,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作为步卒,要与骑兵对决,那么,一些特制的武器,自然就不能少。 “娄山将是一场血肉磨盘。”另一边的孟冲遥望着远方,心里暗自道。“只不过,胜利将最后属于我们。” 这一场战斗的所有计划,都是由孟冲来制定完成,在这一方面,贺兰雄完全交给了孟冲,孟冲负责制定作战计划,他则负责发号施令,以及冲锋陷阵。(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行军途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前刚刚送到的又一叠公文,不由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大案之上的油灯并不明亮,只能照亮面前一小块地方,这使得高远甚至怀疑长期以往,自己会不会得近视眼,这个时代,可没有近视眼镜,也没有激光治疗,一旦眼睛坏了,只能生生地受着。 但他不能不坚持,虽然已经离开了积石城,但快马来自哪里的公文却仍然络驿不绝,有的是已经处理好了的,有的却还要他最后拍板。哪怕那些已经处理好的公文已经被做成了简报的形式方便他阅读,但庞大的数据量仍然让高远有些头疼。 地盘大了,势力大了,看似风光了,但肩上的担子却更重了,以往的清闲却是再也寻不回来,只能日复一日的如此劳累。 人人都争权夺势,可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之上的人才明白高处不胜寒啊! 想到这里,高远不由笑了起来,自己可真是矫情,如果不坐在这个位置,自己的人生,根本就由不得自己作主,生死贫富,操纵于他人之手如同提线傀儡一般的活着。 人啊,总是没有得到时,日思夜想,一旦得到,却又泛酸了。 振作精神,重新打开一份公文,这是自己的任务,也是自己的责任,虽说现在自己不再看人眼色,但头顶之上,仍然有无数坐大山压着,内务却不说,光是外部环境,就足以让自己奋发振作,东胡大战在即,燕国朝廷在一边虎视眈眈,更不用说,在遥远的西方。强秦立志席卷天下,哪有时间让自己伤风悲秋。 笔走龙神,飞快地批阅起一份份公文。 帐帘掀起。上官宏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都督。歇息一下,吃过了晚饭才批阅吧!” 高远嗯了一声,合上手中的公文,看着托盘中一碗红烧肉,一碟野菜,不由笑道:“还挺丰盛嘛,这野菜新鲜,你去挖来的?” 上官宏笑道:“不仅仅是我。亲卫营除开警戒值勤的之外,倒是全员出动,这小半个月,天天吃肉,都吃得腻歪了。” “没办法啊!”高远笑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嘛,好在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等到了先锋城就好了,许原在哪里的屯垦干得有声有色,不仅种了上万亩粮食。还有不少的新鲜果蔬,到了哪里,让大家吃个够。” “可惜这季庄稼了!”上官宏叹道:“战事还能晚上一两个月就好了。收了这季庄稼,先知城,统万城,还有在建的大雁城,才算真正扎稳了脚跟,现在,可都废了。” “宇文恪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他在这个时间段发动了攻势。”高远摇摇头。“岂能事事都如人愿,不过也好。他们可以决定战斗什么时候开始,就让我们来决定战事什么时候结事。来了,就不要想走。许原开垦的这许多田地,可都是生地,真缺肥料了,将这些来犯的东胡人埋在田下,明年想必就有个好收成。”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也显得有些狰狞起来。 “东胡人这一次可算是下了大本钱,光是骑兵就集结了二万,另外,还有一万步卒呢!在河套平原,我们的兵力可是大大落了下风。”上官宏有些忧虑。 “战斗,从来就不是看谁人多。”高远显得很轻松,“东胡人骑兵来自数个部落,在这其中,许多部落以前甚至是世仇,纠集在一起,能发挥多少战斗力,还是一个问题,说不定他们自己内部便会产生许多矛盾,十个手指头,只有捏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否则,便是被我们一根根折断手指头的结果,至于那些步兵嘛,齐国人给他们训练了半年,战斗力很值得怀疑。而他们的步兵里头,又夹杂着大量的奴隶,这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齐国人当真该杀!”上官宏满脸杀气,“居然偏帮外夷。” “这事儿,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齐国人根本就不会承认,就算你抓住了那帮齐国人,齐国只消轻飘飘地说一句这些人早就叛逃出齐国就行了。”高远笑道。 “那就这样放过他们了?”上官宏气愤难抑。 “放过他们?”高远轻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宽容,你放心吧,这事儿,我已有安排,你别操心了。对了,燕子还没有回来?” “贺兰将军带着她的那帮黑衣卫出去操练了,还没有回来。”上官宏道。 “这么上心啊?看来她真是对黑衣卫寄予了厚望。”高远点点头,“上官,你也是沙场老将了,你觉得,红衣卫对上黑衣卫,谁胜谁负?谁更强一些?” “当然是我们红衣卫强!”上官宏不假思索地道。 “说说你的依据,可不能因为你是亲卫营的统领,便信口开河。”高远微笑着道。 上官宏微微一窘,亲卫营的选拔,训练,都是由他在进行,对于这些侍卫的战斗力,他自然是心中有数,亦是信心十足。但听都督的意思,是要他分析这两军的长短,那就不能随口而言,而是要摆事实,讲道理了。 亲卫营红衣卫不用多想,那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上官宏脑子里立刻仔细回想起黑衣卫训练时展现出来的每一个细节,不过每多想一份,他就不由脸白一份。直到想明白,抬起头来迎向高远带着笑意的双眼之时,不由尴尬之极。 两军对垒,红衣卫自然会获胜,哪怕是只拿出与黑衣卫相当的人数,但问题是,获胜的代价,似乎是他不愿意付出的。每一个红衣卫的士兵,都是千挑万选,身经百战之辈,不管放在那支军队之中,都是军队里的领头羊,无谓牺牲一个,上官宏都会可惜,都会跳脚,而黑衣卫呢,成军不过半年,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娃娃,他们的个人战斗力,在红衣卫面前,似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结成那种战阵,可就无坚不摧了。 四百红衣卫,如果要击败现在贺兰燕手下的四百黑衣卫,要付出的代价,只怕要阵亡二分之一以上,这个代价,可不是上官宏愿意付出的,因为红衣卫不是阿猫阿狗,随时都能挑选出来,但黑衣卫还就真是阿猫阿狗,死一个,可以轻易地补充一个,根本就不用在乎伤亡。 “想明白了?”高远笑问道。 “想明白了!”上官宏有些垂头丧气地道:“贺兰教头,能人所不能,末将拜伏。回头定要去向贺兰教头好好请教。” “你不要妄自菲薄!”高远看着有些蔫了的上官宏,“红衣卫与黑衣卫所长不同,作战的方式千差万别,其实在我看来,红衣卫的力量要比黑衣卫强了许多,黑衣卫有着极大的局限性,只有在与敌人骑兵对垒之时,他们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而对阵远程武器为输,坚阵固甲的步卒,或者特殊地形的战斗,他们可就差得太多了。他们,只是燕子费尽心血打造出来对付骑兵的产物。而你们红衣卫,却是全天候战士,什么地形,什么敌人,在你们面前,都是一样的。” 上官宏此时也明白了过来,知道先前的想法是不由自主地被都督带偏到了沟里。“不过黑衣卫却对我们来说,是此时最需要的。最妙的是,补充容易,成军极快!”他想了想,又道:“又了这等妙处,我们的骑兵可就不用再依赖匈奴人了,这也可以解决一个极大的隐忧。” 高远眼光一闪,盯着上官宏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上官宏心中一跳,知道自己说漏了跸,不由垂下头来。 半晌,高远才道:“有些事情,不要乱说,你这番话要是传到匈奴将领的耳朵里,不免要多生事端.现在匈奴人也好,燕人也好,都是我征东府的亲密战友,兄弟,这一点,你要牢记.” “属下明白了!”上官宏连连点头. “饭等会儿再吃吧,等燕子回来后,再端上来,我与她一起吃,对了,这种野菜如果还有的话,多弄一点,再弄个汤.”高远道. “那需要酒吗?” “不用了,军中禁酒,我身为主帅,岂能知法犯法?”高远摇头道:”陪我出去转转,透口气吧,批了这一个时辰的公文,脑子都有些迷糊了.” 两人出了大帐,便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之声,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红衣卫的所在,此时,一大群红衣卫正围了一个大圈子,又叫又跳,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高远抬了一下下巴. 上官宏扫了一眼,看到那是一连杨大傻的地盘,心中便已明白,笑道:”都督还记得那两个您亲自点名调到亲卫营的新兵吗?” “我亲自点名的?”高远略有些惊讶,他倒是真有些忘了,上官宏这一提醒,脑子里倒是立时浮起来两张稚嫩的面孔来. “一个叫梅花,名字挺奇怪,一个叫吴崖吧?” “梅华,吴崖!”上官宏纠正道:”这两个小家伙倒也有趣,您是不知道,这两人去找郭老蔫报到的时候,居然向郭老蔫行贿!” “于是郭老蔫就将他们两个丢到了杨大傻哪里?”闻弦歌而知雅意,高远一下子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我赌他们赢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都督当真是法眼无炬,这两个怎么看怎么不起眼的小家伙,居然能挺到现在,每天一场恶斗,早已超过了杨大傻订下的三十场规矩,也不知道杨大傻到底是怎么想的,到现在,仍然保持着一天一场打斗。”上官宏敬佩地看着高远,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高远出门一趟,随手拎来两个小子,竟然就如此不凡。 高远却是心中偷笑,将梅华与吴崖调到亲卫营,完全是兴极所致,虽然这两个新嫩的马术和马上格斗都还不错,但与亲卫营中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一老截。不过他当然不会说破,在下属心中保持适当的神秘感,会让他们现有所畏,有所敬。 “走,瞧瞧去。”高远迈开大步便向那堆红衣卫走过去,“杨大傻浑号叫大傻,你以为他真傻啊,身经百战,背伤数十处,与他同期的战友死得死,伤得伤,囫囵的没几个,他仍然活蹦乱跳,他定是瞧上了这两个小子,所以才想着实打磨一翻,将来说不定能大用的。” “都督说得是。”上官宏点头道:“杨大傻要是真傻,怎么可能在亲卫营中当上连长?不过照他这个法子,他这个连始终不能满员,也是不行的,要求太高了。” “随他吧,保持这个连的作派。”高远淡淡一笑。 两人走到人堆之中,红衣卫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内分作两堆翻滚打斗的四人,浑然没有注意到高远与上官宏也钻进了里面。 数十个红衣卫狂叫乱跳地呐喊助威,分作两派,一方挺两个新嫩,一方挺队里的老人。高远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两个新嫩必败无疑。便不由得奇怪,挺新嫩的这些队员怎么喊得这么带劲?而那些挺老人的队员,却是脸有焦急之色。 红衣卫们没有注意到高远与上官宏两人。杨大傻可是瞧见了,不动声色地挤到两人身边。低声叫道:“都督也来看热闹?” “咋回事?”高远问道。 “两帮人分作两派,赌这两个小子能不能扛过二十招。”杨大傻仍然是言简易赅。 “赌?!”高远脸色一变,上官宏也是勃然作色,杨大傻你是真傻吧,军中禁赌,你居然当着都督的面都敢说。 看到两位上司的脸色都变了,杨大傻才意识到什么,“都督。统领,他们不是赌钱,而是谁输了,明天行军时便不能骑马,必须步行,输了的人每人肩上还得扛一袋子面。” 高远哈的一声笑了起来,“我们虽然要保护物辎前进,速度很慢,但每天也能前进四五十里,真要扛上一袋子面走五十里。那可真是够呛。这两个小子只怕马上就要输了!” “两个小子韧劲不错。”杨大傻点点头,“普通士兵已经不能在不让他们受伤的情况下将他们打趴下,现在已经开始上军官了。我原本想让他们与全连所有人都干上一场,但他们已经赶上了一般士兵的水准,再打,恐怕就要出现损伤了。” “你赌他们输还是赢?”高远突然问道。 “输!”杨大傻道:“与他们对战的可是两个资深的哨长,放在普通野战部队之中,怎么也能当个连长,梅华与吴涯虽然不错,但想挡他们二十招,不大可能。” “那我就赌他们赢!”高远咯咯的笑了起来。 杨大傻顿时真傻了。心道坏事,要是那两个小子真输了。难不成叫都督明天也下马扛一袋子面走路?身体微转,就想转过去给两个老兵使个眼色。但肩膀刚刚一动,高远却是伸手一按,杨大傻立时动弹不得,也不敢再动,知道心事已经给都督瞧破。 “不许作弊!”高远道,“你就这样给我站着,不许回头。” 杨大傻脸色立时便垮了,先前他诅咒两个哨长不能干净利落地结束战斗,这个时候,却在心里不停祈祷两个小子一定要挺住,宁可自己扛一袋子面走路,也不能让都督扛啊,要真是这样,别说是统领上官宏了,就是其它几个连长也不会放过自己,瞧上官宏此时的脸色,直接就是想一口吞了杨大傻。 上官宏的眼光自然也很准,那两个小子早已经坚持不住,两个哨长之所以还没有下死手,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决斗是要一方失去战斗力为标准,他们想要一击得逞,不让两个小子有爬起来的机会。 “十九!”梅华一头栽倒。 “二十!”吴崖不甘倒地。 二十招,两个新嫩双双倒地。场中顿时欢呼起来,两个哨长得意洋洋,向着众人挥手致意,杨大傻一脸哭相地转过身来,上官宏一脸怒意地看着他,只有高远,仍然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还没有结束呢!” 果然,在两个哨长的得意洋洋之中,吴崖极其艰难地屈起了一支腿,撑起了一只手,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似乎仍然天旋地转,然后他弯下腰来,伸手抓住了梅华的头发,“起来,起来!” 梅华在他的提溜之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两个站起来的人前进几步,后退几步,犹如喝了酒一般在场中晃荡,连对手在哪里都没有看清楚,嘴里却还在叫嚣,“再来,再来,我们还没有倒下呢!” 两个哨长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个新兵,刚刚得意狂笑的一帮人目瞪口呆,另外一帮人则是笑逐颜开,“你们输了!”他们大声叫嚷着,一涌而上,将梅华与吴涯抬了起来,直奔大帐。 赌约是二十招内击倒两人,让两人失去战斗力,但现在两个新嫩爬起来了,自然是他们赢了。 上官宏转怒为喜,杨大傻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明天扛一袋子面步行!”高远笑着拍拍他的肩,转身便走。看着高远的背影,杨大傻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都督果然就是都督啊,怎么就能一眼看出这两个小子能挺过二十招呢!” 如果让高远来回答,他的答案只有两个字,蒙的。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他也不会赖帐,就是扛上一袋子面走上一天又有何妨?只不过是多一点辛苦罢了,但起到的另外一方面的作用,可是无法用数值来估算的。 刚刚挤出人群,高远便看到了全身戎装,一手提着马刀,一根手指上套着马鞭正在滴溜溜转着的笑咪咪的贺兰燕。 “回来啦!”他笑着打招呼,“走,去吃饭,今天上官挖了极新鲜的野菜,味道上佳,正好尝个鲜。” 贺兰燕脸上汗渍未干,脸郏绯红,神情间却是极为得意:“怎么样,我教出来的弟子还不错吧?要是稍弱一些,你明天可就要扛面袋子了。” 高远哈哈一笑,“是不错,挺了二十招还没有倒,就是有些不分东南西北了!这个时候你要是去他们帐完偷听,两个小子一定在呼爹唤娘。” “什么意思?”贺兰燕大怒,“让你赢了你还不高兴么?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去听他们的墙角?” 看到两个人伴起嘴来,上官宏立时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都督,我去让伙夫准备晚餐。”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进了高远的大帐,高远心情愉悦,带着贺兰燕一起出来,当真是英明之极,一天的疲劳,看到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立即便不翼而飞了。斗斗嘴,吵吵架,一天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高远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见到贺兰燕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贺兰燕可是一见面不是笑面虎,就是色狼地招呼着自己. 当年那个飞扬跳脱的小丫头,也已经长大了. 伙夫们精心烹调的野菜显然很合贺兰燕的胃口,两个大白馍馍,几乎一整碗野菜,都进到了贺兰燕的肚子里,吃完了仍是意犹未尽,一抹嘴巴,”明天,让上官再弄一些来.” 看着贺兰燕胃口大开,高远却是知道她的辛苦,”黑衣卫已经很不错了,不用太辛苦,饭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 贺兰燕却是摇摇头,”时不我待啊,这是去与东胡大股部队作战,多练练,说不定将来就能救他们一条命.虽说他们表现很好,但当真打起来,我还是不放心啊,毕竟训练之中表现再好,真到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可就说不准了.” “这倒也是.”高远点头,”见过血,杀过敌,自然就好了.你练的这种骑阵很有效,等到了先锋城,你从许原严鹏的部下拔擢一批打过仗的来练,可事半而功倍.”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批必竟是娃娃兵.”贺兰燕一推碗,站了起来,”我走了,回去美美去睡一觉,明天好再来拉练.” “走啊?”高远盯着她. “嗯!” “真走啊?”高远又问道. 贺兰燕一愕,听着高远的语调有些古怪,突然之间反应过来,顿时大羞,一顿足,想要骂高远一顿,话到了嘴边,却又是吞了回去,一个转身,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听着那急急远去的脚步声,高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傻丫头!”他轻轻地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急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小小地捉弄了一下贺兰燕,高远满心得意,这丫头一向自诩敢爱敢恨,真要动真格的,还是极害羞的嘛!带着小小的满足,高远爬到了行军床上,摊开四肢,好不容易才抚平了心头的燥意。贺兰燕苦恋自己数年,自己岂会随意地便占了她的便宜去,总得热热闹闹的娶进门去,这不仅是对贺兰燕的尊重,更是对她的爱护。 军营之中响起了一声声的军号之声,随着这声军号,刚刚喧嚣的营帐骤然之间便安静了下来,只偶尔有巡逻的脚步声走过。 高远睡得很香。 但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便被急骤的马蹄之声惊醒。高远一跃而起,身在大营之中,他并不担心会有敌人偷袭,事实上,从来只有征东军偷别人的营盘,而没有人能走到征东军大营之前还不被发觉的。此时听到如此清晰的马蹄之声,还越来越近于中军大帐,只能说明,有紧急军情。 马蹄声戛然而止,帐外传来一阵喧嚣,大帐帘子被挑起时,高远已经坐在了大案之后,正轻轻地挑着油灯的灯捻。 “都督,孙司令官派出使者抵达。”上官宏全身戎装,手扶腰刀,跨了进来,在他身后,一人侧跨一步,右手捶胸,向高远行了一个军礼。 “北方野战集团军司令官孙晓孙将军帐下裨将陈季珍见过都督!”来人声音洪亮,大声道。 “陈季珍,听孙晓说起过你。当年你随孙将军一起修建牛栏山大营的时候,遇到东胡部族偷袭,你一人一马一根狼牙棒,冲进东胡骑兵队中,左冲右突。一战击毙数十东胡骑兵,使得东胡人大骇而退。真勇士也!”高远大笑道。 听到高远将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一战随口道来,陈季珍不由满面红光。漏夜狂奔而来的疲备也不翼而飞,躬身谦虚地道:“那只不过是一些杂牌子东胡人。算不得真正精锐,也是孙将军指挥有方,领军吸引了敌人的主力,末将才侥幸建功。” 高远摇头:“战场毙敌,只有实力,没有侥幸。陈将军,东胡人打过来了么?” “是,都督。十天之前,宇文恪指挥下的东胡部队分两路渡河,分攻统万城与先锋城,许军长与郑军长引部在城下与敌周旋,伺机歼敌,目前战局暂陷胶着,司令官命末将前来寻找都督,汇报军情。” “你在路上走了几天了?”高远问道。 “末将和两名卫兵一共带了九匹马,歇马不歇人,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在路上奔行了两天两夜,今日早些时候,碰上了亲卫营的哨骑。才知道了都督的准确路线。”陈季珍道。 “也就是说,在你出发之前,东胡人进攻先锋城,统万城的兵马,已经打了七八天了时吧?战局如何?”高远问道。 “回都督,根据先锋城与统万城的军情奏报,东胡人的进攻意识并不强烈,虽然每天都在攻打城池,但只要稍受挫折。便会偃旗息鼓。”陈季珍道:“孙司令官率大雁积已经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出击。” 停了一停。又道:“据前锋城和统万城的信使讲,东胡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难打。这些号称东胡大部族的精锐,甚至还不如以前碰到的一些小部落勇悍,至于那些步卒,就更不值一提了。” 听了陈季珍的话,高远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笑容,眉头反而皱了起来,宇文恪,是东胡有名的人物,自从他被索普派到河套平原之后,监察院便一直在竭尽所能地搜集有关他的情报,关于这个人的生平的报告,在高远的书柜里,便有厚厚的一叠。总之,此人不仅是一员沙场宿将,更是一个狡滑如狐的家伙。生平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听陈季珍的说法,这种打法,不像想要攻克先锋,统万两城,倒像是在敷衍其事。 上官宏听了高远的疑惑,道:“都督,根据情报显示,这个宇文恪并不是索普的嫡系,在东胡内乱之中,立场也模糊不清,是不是他并不支持索普,而只是想做出一个姿态?” “孙司官也作如此想法!”陈季珍连连点头,“我走之前,司令官已经在整顿兵马,说要给这个首鼠两端的家伙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从此不敢再地辽河。” 高远摇摇头,河套平原,是征东军与东胡人争夺的重点,谁占据了这片地方,便会在今后的争夺之中占得上风,索普不是一个昏匮无能的家伙,而是相当精明的一个领袖,否则也不会在东胡内乱之中胜出,更不会被米兰达看中,对于米兰达这样一个传奇性的人物,高远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此人在病重弥留之际,尚能从容布局,将东胡内敌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此人看中的继承人,岂是易于之辈?他绝不会派一个与他心思不一的人来河套。 “打开地图。”他回头吩咐上官宏。 “回都督,我带来了河套平原最新的地图,这是根据哨探最新的探测而绘制出的新地图,比以前的地图准确度和精确度都要好得多!”陈季珍赶紧道。 “拿来,打开!”高远立刻道。 一张凝聚着无数征东军士兵鲜血的图纸展现在高远的面前。 盯着眼前的这张地图,高远的眉头越皱越紧,半晌,他抬起头来,脸色已是无比凝重,“只怕宇文恪的用意不是先锋城,统万城,而是大雁湖。” 陈季珍与上官宏身子都是一震。 “都督,您的意思是说,先锋城和统万城的进攻,只不过是为了牵制这两地的兵马不能回援,这宇文恪已经暗令一军,绕过了这两城,直奔大雁湖?”上官宏有些不可思议。“孙晓将军一向谨慎,许将军和严将军也都是善战之辈,哨骑必然会覆盖整个战场,想要进攻大雁湖,不可能从容地从两位将军眼前溜走。” “所以,这仗才打得不紧不慢。”高远断言道:“东胡骑兵,机动能力极强,他们绕道而行,而且这个圈子还绕得极大。超出了前线我军哨骑控制的范围。如果我判断的不错,宇文恪只要确定他的兵马已经接近大雁湖,对于先锋城,统万城的攻击必然便会骤然加强。” 陈季珍听到此时,不由脸上变色,“司令官正准备整军前往先锋城,如果在行军途中遭遇到了强大的敌人骑兵,这可如何是好?” 高远沉默片刻,“我更担心这支敌军最大的目标是正在建造的大雁城,要知道,那里可是汇集了正在建城的数万民夫,如果孙晓引兵而去,大雁湖便毫无防备之力,民夫虽然,却是东胡人眼中待宰的羔羊,那里,可没有坚固的城池供他们抵抗和躲藏。” 陈季珍与上官宏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露出骇然之色。 “去请贺兰将军过来。”高远道。“同时命令亲卫营,立即整装准备出发。” 片刻之后,贺兰燕已是如飞一般地赶来,听高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她立即道:“红衣卫只有一千余骑,而宇文恪麾下至少有万骑,就算是只分出一半人马来攻击大雁湖,也多达五千,我带黑衣卫与你同去。” “不行!”高远断然拒绝。 “你不相我,也不相信黑衣卫的战斗力!”贺兰燕怒道。 “与这无关!”高远道:“如果我们两部尽皆离去,这里的大队人马必然会人心浮动,就是傻子也知道定然是了事情了,你必须要留下来主持大局,安定人心。” “安定人心这事,你要比我强得太多,那我率黑衣卫去。” “五百黑衣卫,去了能够对敌人战而胜之吗?”高远问道。 贺兰燕顿时语塞,黑衣卫的战斗力,长处与短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所以,只能我带红衣卫去,所幸这些天,你一直拉着黑衣卫在外练兵,明天,你便说我带着红衣卫出外演练去了,这样,可以瞒过几天,而几天时间,已经足以让所有事情明朗化了!”高远道:“事情紧急,我也不与你多说,照顾整个大队,缓缓前行,甚至还要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延缓前进的步伐,等待前线传来的消息。” 贺兰燕不再争论,她知道,高远说得是正确的,如果当真如他所猜的那样,这样的长途奔袭再与精锐的东胡骑兵作战,的确不是她手下这帮新嫩能完成的,也只有红衣卫里那些百折不挠的老兵才有这个意志完成。 亲卫营的红衣卫们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经集齐,每人双马,个个战意盎然,上官宏已经晓喻军官,接下来有一场苦战在等着他们,而对于红衣卫的士兵来说,越是有挑战性的战斗,他们便越是兴奋,此时已是迫不及待,恨不得身插双翅,一下子飞到敌人身边,好让手中的陌刀,痛饮仇敌鲜血。 夜色之中,高远带领着一千余红衣卫悄然离开了大营,向着大雁湖方向急驰而去是。(未完待续) 第六零零章 半道而击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阳光之下,青草之上,数路骑兵齐头并进,马蹄踩乱无数摇曳的小花,撵跑一群群的草间小兽。 这是绕道百里,前往袭击大雁湖的一支东胡骑兵,统兵大将宇文垂,东胡河套战区统兵大将宇文恪的胞弟。 宇文恪不是一个心无谋算的猛将,相反,在东胡之中,他素有智将之称,在他看来,东胡在与征东军争夺河套平原的战争之中,重要的不是征东军插在辽河畔的先锋城和统万城,这只不过是两颗钉子而已,真正重要的,是那座正在建设的大雁城。 征东军高远设大雁郡,在大雁湖畔建大雁城,一旦功成,则前方的先锋城,统万城便有了强有力的支撑点,而征东府亦可以源源不绝地将百姓移民到大雁郡来,两三年内,对方便可以围绕着大雁城扎下根来,那个时候,大雁城,先锋城,统万城,便可以构成一个铁三角,再想拿下,可就千难万难了。 在建中的大雁城可不是辽河之畔的先锋城,统万城能比的,与大雁城比起来,先锋统万两城,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大一些的城堡。 更重要的是,现在大雁湖畔,有数万民夫,所以宇文恪给宇文垂的命令是,摧毁在建的大雁城,以及尽可能多地杀伤那里的民夫,将他们杀寒胆,杀破胆,杀得再也不赶往河套平原来。 大雁湖畔的征东军被破,先锋城与统万城立刻便成了无根浮萍,后路被断,粮草不济,被攻破也就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将进攻的时间卡在眼下这个点上,是宇文恪的精心谋划。早一点,自己麾下兵马不齐整,特别是步卒稀缺。无法对先锋和统万两城作出威胁,而晚一点。先锋城那上万亩农田便将收获第一季庄稼,到时候粮草充足,再想破城,不免增大了难度。 而眼下,正好。 带着这五千骑兵避过先锋城和统万城的耳目,宇文垂也是煞费了苦心,沿着辽河,一直向上游走了数百里。这才避过对方的哨骑耳目,如果让许原发现了他们的目的,从而派出他麾下的骑兵阻截虽然并不可怕,但突袭大雁城的计划不免破产,得到消息的孙晓必然会收缩阵线,以征东军步卒的那种乌龟壳子,想要击破就难了。更重要的是,离开了五千精骑,先锋,统万两城的征东军必然倾巢而出。现在两军超过两万步卒,对阵宇文恪剩下的数千铁骑以及一万步卒,宇文恪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更何况,他不可能将所有的士卒统统派过辽河,辽河东岸,照样需要部队戍守。 眼下,距离大雁湖不过只有二天路程了,宇文垂难抑兴奋之色。 “报!”前方马蹄声急,数名哨骑急奔而来。“宇文将军,在我军左侧方五十里处,发现征东军。约五千人,骑兵约五百。正在向辽河方向前进。” “谁的旗帜?” “孙。应当是征东军驻大雁湖的孙晓所部。” 宇文垂大喜过望,当真是正嗑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五千人,大雁湖征东军驻军拢共也就只有五千人,看来孙晓竟然是倾巢而出支援先锋统万城,看来对方是想在辽河之畔与己军展开一场决战,想要一举击溃对手,从而奠定在辽河西岸的安全格局。 “叔父,不若我们先挥军侧击,击败了孙晓所部,再转道前往大雁城,大雁城那里只不过是一些民夫,不堪一击。”宇文恪的儿子,宇文明上前献策道。 宇文垂摸着浓密的短须,微微点头,宇文恪的命令是要灭掉大雁城方向的敌军,那么,孙晓的这一部自然也在消灭的范围之内,他们居然倾巢而出,却是给了自己更好的机会,如果他偿缩在大雁城,反而要多费手脚。 “转进左路,消灭孙晓!”宇文垂大手一挥,数千骑兵转向,向着孙晓所部方向扑了过去。 就在大股东胡骑兵转道而进的时候,孙晓也得到了自己右侧方向,发现了大批东胡骑兵的探报,一瞬息之间,孙晓如坠冰窖。 “是大队东胡骑兵,而不是小股游骑?”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数名哨骑亦是脸上发白,“司令官,绝不会错,黑压压的骑兵,一眼看不到边,只怕有万人。” “那里来的万人!”孙晓怒斥道,这几名哨骑缺乏与东胡骑兵作战的经历,很难判断对手的数目,骑兵不像步兵,数千骑兵展开,那的确是震颤人的神经,压迫人的眼球,宇文恪在河套拢共就只有一万骑左右的骑兵,怎么可能都出现在这里?许原与严鹏又不是傻瓜。 一万骑是没有的,但三四千骑兵则是可能有的。即便只有三四千人,对孙晓的威胁也已经很大了。撤退?不可能,数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转瞬即至,行军途中步卒如长蛇展开,一旦遭遇骑兵突袭,就会轻而易举地被对手截成数段,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 “来人!”转眼之间,孙晓已经下了决心,“马上派人向先锋城,统万城传信,全军出击,与敌决战。” “遵命!”十数名哨骑越众而出,向着先锋城,统万城方向狂奔而去,如果宇文恪派了数千骑兵来突袭大雁湖,那在先锋城,统万城下,敌军绝对空虚,宇文恪要留守人马镇守东岸大营,进攻这两城的最多有七八千步卒,四五千骑兵,而许原与严鹏两军加起来,步卒接近两万人,骑兵也超过两千。 看着哨骑的背影消失在眼眸之中,孙晓已经沉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小瞧了对手,他想毕其功于一役,与对手决战于辽河之畔,一战而定西岸战局,而对手,却想得更深了一步,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在此地坚守,吸引来犯的敌人,然后等待先锋城下许原与严鹏那边战场的消息。 “马上传信回大雁湖,告诉郭尚书,就说可能有敌来袭,让他迅速组织青壮,准备防守。”此时孙晓最担心的就是对手根本不理会他这一部人马,派兵急袭大雁湖,那可就糟糕了,大雁湖哪里,虽有数万民夫,但对于军队来说,就是一群没有反抗之力的羔羊,自己留在哪里的,只有数百名警戒士兵。 现在,孙晓只希望,自己的吸引力足够大,让敌人先来对付自己,从而为大雁湖争取到了一点点的时间。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来河套平原之时,高远与蒋家权两人的反复叮嘱,自己参与过的大战实在太少,这些年来,高远出征,总是留下他来镇守老家,现在陡然之间独挡一面,立时便暴露出了自己的不足,坠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全军结阵!”孙晓霍地拔出佩刀,“与敌死战!” 一个时辰之后,当宇文恪出现在孙晓面前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支钢铁丛林,五千步卒摆成了五个方阵,外四中一,错落有致,整整齐齐的方阵之外,一堆堆临时挖掘的浅浅的壕沟,挖出来泥土挡在骑兵冲击的道路之上,一柄柄长矛矛刃闪着寒光,映着天上日光,闪闪发亮,数个方阵之中的通道里,骑兵往来巡行。沉闷的鼓声有节奏的被击响。 “燕人爱摆乌龟阵,这大阵倒摆得漂亮,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宇文垂呵呵地笑了起来,五千骑兵,对五千步兵,这一仗,有很大的悬念吗? “阿明!”他大声叫道。 “叔父!”宇文明策马奔到叔父跟前。 “燕军惯用打法,龟缩防守,在我军发起攻击之时,先以床弩进行远程攻击,接着再以弓箭进行覆盖射击,习量打击我冲击马队,最后我军冲到他们步兵之前时,已经不成队列,此时碰上他们的重步兵,便丝毫占不了便宜。如果以你为先锋,你准备怎么打?” “叔父,敌人五个方阵,形成四个角,卫护最中间的中军,如果叔父以我为先锋,我准备最先打击左前方的那个方阵。” “正面冲击?”宇文垂皱起了眉头。 “不,我会命令麾下成纵队冲击左边方阵的前角。这个方向上,他们不可能布置床弩,他身旁的那个方阵,床弩能射覆盖的射角也较小。这样,便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我军在冲锋过程中的伤亡,而这个前角,也是敌军左右两个部分的连接处,亦是最为虚弱的一点,打散这个角,便能击溃这个方阵。” “嗯!”宇文垂欣慰的点点头,“你说得不错,看得也很准,不过这个弱点,并不是所有的敌军方阵都有的,只是孙晓麾下没有足够的骑兵掩护侧翼,他手下现在只有数百骑兵,只能作为机动兵力使用。如果碰上了拥有足够骑兵的敌军,你这一套可就不管用了。” “可是现在,却很管用!”宇文明咧开嘴笑了起来。 “好,就以你为前锋,给我啃掉这个军阵。”宇文垂大笑起来,“这是大雁湖周围最后一股敌军,消灭了他,大雁湖就如同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大姑娘,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了。” 听着东胡军中呐喊声陡起,看着东胡骑兵扑来的方向,孙晓冷笑起来,宇文明看得很准,但是他们忘了征东军有一件大燕军队没有的利器,臂张弩。这种射程和威力逊于床弩,却又远胜弓箭的远程打击武器,足以进行覆盖射击,让敌人任何的打算都落在空处。 “放敌近前,一百步外覆盖射击!”孙晓传下命令,臂张弩的威力,在第一次威胁最大,而在对手有防备之后,便要大打折扣,他要最大限度地给敌人一次重重的杀伤。(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列阵而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宇文明率队攻击的是最靠左方的一个方阵的一角,不得不说,他的眼光很锐利,目的也相当明确,这的的确确是在侧翼没有骑兵掩护的方阵的最大弱点,看到对方径自奔向这一个点位,孙晓先是冷笑一声,然后眉头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东胡人如此应对,只能说明他们在应对中原部队的重步兵方阵之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对策。这对于征东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征东军的骑兵,相对于中原各**队的比例来说,是相当高的,但对于东胡人来讲,这点子骑兵根本算不了什么,完全不值一提。 征东军不愁战马来源,但愁的是骑兵的来源,大草原上还有无数的匈奴部落都在观望之中,并不是每一个部落都看好高远,生怕归附他之后,高远一旦失败,他们也会跟着遭殃。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高远也不愿意自己的骑兵队伍完全掌控在匈奴将领的手中,如何建立一支由中原人为主导的骑兵,便是高远朝思暮想的事情。 这也是高远将步兵调到叶真麾下的意思。步兵是高远帐下唯一一个燕人骑兵将领,高远希望他在中央野战集团军中替自己调教出一支骑兵,私下里,他给了步兵三年时间。要人给人,要马给马。 孙晓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仍然替步兵发愁,一个优秀的骑兵,三年时间,还是太仓促了。光是训练他们具备一定的马术,只怕就要一年半载,然后才能谈得上作战,而征东军在这些年来,累积的骑兵作战技术,想要一一学会。又谈何容易。 东胡人的呐喊声愈来愈近,将孙晓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战场之上,凝视着左角方阵。心里暗道:“是时候了!”果然,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左角方阵的将领已经是下达了射击的命令,隐身于长矛兵后的士兵抬起手中的臂长弩,沿着四十五度角,抛射上空中。 大约一百名士兵射出了手中的弩箭,天空之中,陡地便多了无数嗡嗡飞着的黑羽,但这并不是全部,射出手里的弩箭之后。士兵们抛下手里的臂张弩,伸手一捞,便又拿起了地上的一张上好弦的弩箭,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刀盾兵则坐在地上,拾起空弦的臂张弩,脚一踩一蹬,又一枚弩箭上弦扣好。 虽然只有一百人,但弩箭箭雨却是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对于普通弓箭来说,还达不到有效杀伤的能力,但对于臂张弩来说。却是绰绰有余了,在这个距离之上,哪怕你身着铁甲,也能一举洞穿,哪怕不能致命,也能让你失去一定的战斗力。而到了百步之内,臂张弩的致死率则提高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看到方阵之中一波接一波的弩箭射出,看到扑出去的前锋在百步开外便纷纷摔倒在地,后方观阵的宇文垂不由脸上变色。 征东军对东胡作战。应用臂张弩的时候并不多,而最早应用的时候却是高远率部突袭榆林之时。在沱沱河畔,一轮臂张弩箭。让阿伦岱吃尽了苦头,而高远在随燕军远征东胡的时候,反而没有大规模地使用臂张弩,与东胡的数仗胜仗,都是或偷袭或硬攻,硬生生地打下来的。 这让宇文恪对于东胡在军械上的成就,一直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直到今天。 挥舞着链锤,铁骨头,大棍等重型武器,想要敲开征东军乌龟壳的东胡骑兵,的确没有想到在百步之外便会遭到如此密集的攻击,在他们的映象之中,只有那种带着凄厉的裂人心魄的床弩,才能在百步开外对骑兵造成致命的打击,一般的弓箭,射到这个距离,早已经没了劲了。 他们并没有听到床弩的声音,他们看到的只是密密麻麻的弩箭,接下来,便是入骨的疼痛。一个接下个摔下马来的东胡骑兵让后续的部队不由自主地向两翼拉开,原本一条纵队的攻击线,在前进到百步之内时,已经散成了一个扇面。 “糟糕!”宇文垂心里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看到从另一个方阵之中,亦是侧飞出一支支弩产,两个方阵在骑兵散开的一瞬间,便构成了一个夹击的打击面。在这个打击范围内的东胡骑兵,人仰马翻。 后续的部队拉开了与前方的距离,已经进入打击范围的骑兵除了向前,无路可退,当一波又一波的箭雨终于止歇的时候,从箭雨之中钻出来的东胡骑兵只有数十多个,看到方阵就在眼前,这些仓惶的骑兵顿时大喜过望,劫后余生的喜悦使得他们劲力倍增,猛摧战马,舞动着手里的重型武器,扑向面前的方阵。 “进!”军官在大声吼叫。 “嗬!”两排长矛兵上前数步,长矛斜斜扬起,第二排的长矛从第一排的间隙之间探了出去。每个队的哨长们瞪圆了眼睛,看着愈来愈近的骑兵。 骑兵庞大的射影充满了眼瞳,哨长抬起手臂,大声吼道:“刺!” 第一排的长矛抬起,稳定地向前刺去,哧哧之声不绝于耳,人的吼叫声,马的惨嘶声,顷刻之间响遍整个战场。 马倒,枪折,马背上的骑士要么被高高抛起,要么被数柄长矛洞穿全身,而整齐的方阵在此时猛然向内凹陷进去,十数名士兵被巨大的撞击力撞得向后飞出,落下地来,七窍出血,已是不能活了。 刀盾兵和弩兵们立时抢上前去,将或死或伤的同伴们拖进阵内,后方的长矛兵立刻挺矛补上缺口,动作熟练之极,显然不知演练了多少倍。 十几名骑兵顷刻之间便伏尸阵前,而方阵付出的代价倍数于这些骑兵,但算上死在路途之上的东胡骑兵,双方的伤亡比率,却还是征东军要占据上风。 满以为选准了攻击点之后,在第一波攻击之中,就能粉碎对方一道防线的宇文明,眼睛顿时红了,“第二队,攻击,第三队,第四队,左右逼近,游射,掩护第二队!” 随着他的吼声,三个骑兵队冲出,一队沿着先前攻击的线路,再次扑向左右方阵,另外两队,却是呈散兵队形,逼向左边军阵的两面,战马如风驰电挚,逼近东胡军阵百步之内,弯弓引箭,向着军阵射击。 方方的军阵就矗立在这里,并不会轻易移动,对于骑射起家的东胡兵来说,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管开弓引箭便是。羽箭落入军阵,伤亡开始产生,特别是对于那些弩箭手而言,为了射出手中的弩箭,他们不能一直躲在盾牌之后,往往就在他们扬起臂张弩,从盾牌之下探身而出的时候,已是被外头落下的羽箭射中。而刀盾兵要替弩箭兵遮挡头上落下的羽箭,又要替弩箭兵上弦,一时之间,不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箭雨不可避免的稀疏起来。 第二队冲击的东胡骑兵,这一次有多达三十骑冲到了阵前,链锤飞起,落下,将矛林砸得东倒西歪,手持铁棍,铁骨头,狼牙棒的东胡骑士们纵马直撞而来,在马儿撞上军阵之前,他们大呼着自马上跃起,挥舞着手里的重型兵器,自空中落下。 要么刺马,要么刺人。 这一次,军阵凹陷得比第一次要厉害得多,而且不上一处,整个平行线上,处在第一排的长矛兵几乎都倒在阵前。而东胡人付出的代价,则是第二波攻击者全灭。 左角军阵整个缩小了一圈。 “再来!”宇文明厉声怒吼,下一波攻击再次展开,而这一次,扑出来的士兵比前两次多出了一倍有余。 敌人的主攻方向便是左首处的这一个方阵,数次冲击,将左首方阵逼得再一次缩小,孙晓终于下达命令,中央军阵开始向左首缓缓推进,与此同时,散于五个方阵之中的骑兵们慢慢地汇聚成一股,向着左首方阵逼近。 宇文明率领着他的亲兵发起了最为猛烈的一次进攻,在他看来,左边这个方阵,已经支持不住了,再来一次,必然崩散。 “杀进去!”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宇文明厉声吼叫着,这一次他冲在最前面,手里大刀舞得风车一般,挡开了绝大部分箭矢,而偶有零星漏进来落在他那身特制的盔甲之上,对他造成的伤害几近于无。 如他所料,左首的方阵轰然迸裂,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冲进了对方先前固守的军阵当中,宇文明先是愕然,然后是狂喜,接下来,就是惊讶了,这不正常,因为被他率队看似冲散了的这个方阵的士兵却在发足向前狂奔,而他,则是依着惯性,在继续向前,双方竟然背道而驰,除了斩杀了几个挡在面前的步卒,宇文明一无所获。 他愕然回道,那些看似溃散了的征东军士兵在他身后重新结成了一个三排横队,手持长矛,正凌厉地盯视着他们,而前方,数百征东骑兵呼啸而来。这些骑兵的身后,一直位于最中央的那个征东军方阵,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移动到了距离这个方阵不过数十米的地方。 “中计!”宇文明脑子中闪过这两个字,然后立即拨转马头,大叫,撤退。 就在宇文明省过来的时候,宇文垂亦是在同一时间,派出了一支千人骑兵,向着这个方阵奔来,必须要救出宇文明,又或者,里应外合之下,将这个方阵彻底打散也不见得不可能。(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绝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太阳正在西沉,白炽的光线,此时也正在一点点变红,直到最后,半边天空都变成殷红,而与之相对应,地上这一片战场之上,触目之处,亦是血红一片。<-》骑兵与步兵军阵的对峙之间,伏尸无数,人尸,马尸,以及沽沽流动在一根根沾满了血迹,倒伏在地上的草茎之间的鲜血,是的,血在流动。 五个方阵已经变成了一个,所控制的范围也缩小了大半,但这个方阵仍然稳如磐石。阵形愈小,抗力愈大,宇文恪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每一次自己发力愈大,对手的反弹也就愈恨,先前的一次殊死博击让他亦暗暗心惊,数百征东军骑兵在此战之中,尽皆被砍杀在当场,但他们让自己的下属付出了两百余条性命,而最重要的是,他们用自己的死亡,争取到了弥足珍贵的时间,让孙晓将几乎被冲散的五个方阵重新聚集到了一齐,形成了一个比先前任何一个方阵都要稳固的防守阵地。 宇文明看着顽强的对手,眼中亦是露出佩服之色。 早先一战,他被征东军诱入数个方阵之中,险些便再也冲不出来,要不是叔父反应迅速,宇文家子弟拼死掩护,此时,他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勇敢的敌人,虽然讨厌,但却也值得尊敬。 “叔父,夜战么?”他转头看着宇文垂。 宇文垂却摇摇头,“后退一里。” “叔父,敌人已是强弩之末。”宇文明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只要持续不断地发起攻击,对手的军阵瓦解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宇文垂摇摇头,打到现在,他付出一千余东胡铁骑的性命,虽然对手伤亡数目倍数于自己,但步兵补充极易,就在大雁湖,对方就有数万民夫,只要他们想,便能迅速补齐这两千余损耗,最多需要半年到一年功夫,他们便又能将其训练成一支精兵,但骑兵,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他不仅对索普的决定深表佩服,东胡不能只有东胡铁骑,更应该有一支能攻城拔寨的步卒,东胡辖下,除开占统治地位的东胡人之外,还有无数的其它族民以及无数的奴隶,只消给他们一点点甜头和希望,从这些人中,便可以鳞选出无数的合格的士兵。 他看过索普调到兄长麾下的那一万步卒,这是那些远道而来的齐国将领大半年训练的成果,虽然比眼前的征东军步兵还差得远,但也能披甲执锐,上阵杀敌,至不济,也可以作为先锋以及消耗品使用,就像眼前,如果驱使步卒,手持大盾以及各类防护武器逐步推进,便能与对手一战,哪怕被对手杀光,也能替骑兵打开一条通道。 “阿明,我们后退一里,与不退一步,并没有区别!”他对宇文明解释道,“一两里距离,以我们骑兵的速度,转瞬即逝,而步兵想要越过这个距离,需要的时间可不短,所以,我们可以随时袭击,进攻他们,而他们,却只能被动防守。我们退后,可以让我们的士兵得到很好的休息,他们,行吗?” “原来如此,叔父,受教了!”宇文明敬佩地点点头。 宇文垂呵呵一笑,“战场之上,处处皆学问,你父亲让你跟着我来走这一遭,自然是想让你多看看,多想想,只有经历过,才会真正有体会,有感触,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不是想出来的,也不是看书看出来的,听故事听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地干出来的。” “是!” 东胡兵潮水般的退走,但孙晓并没有因此而松下一口气,反而更加焦急,他更担心的是,东胡人见啃不动他,便转而去啃大雁湖,那可就糟了,所幸,对面的敌人,似乎脑子已经完全被消灭自己这部兵力全部占据了,直到此时,仍然没有其它的举动。 但是,这种糊涂,还会延长多少时间呢?这种主动权在别人手里的战争,让孙晓分外痛苦,自从军以来,在高远的领导之下,征东军总是料敌先机,步步走在对手的前头,这一次自己独挡一面,不足终于暴露了出来。 虽然东胡人退了开去,但正如宇文垂所预料的那样,征东军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孙晓不会头脑发热去搞什么夜袭的把戏,他只是简单的命令部队他成三个部分,每次轮休一部,以尽量保持士兵的体力。所幸的是,从大雁湖到先锋城,步卒全力行军也需要十日以上的功夫,所以军队中携带的粮食,清水亦足够坚持。 宇文垂的确是脑袋被消灭这支征东军的**给全部占据了,征东军的编制现在在东胡那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孙晓,是高远心腹将领,领北方野战集团军,是征东军下辖四个集团军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其次为贺兰雄领寻的东方野战集团军,而叶重,叶真两个统率的南方和中央野战集团军,现在基本上还只是一个空架子,根本没有能力出战。 从高远将自己的主力全部放在北方和东方两个集团军之中,便能猜度出高远下一步与东胡决战的决心。这是一场以将对方彻底要倒才会结束的战争。 当然,宇文垂相信,胜利将属于东胡,相对于东胡来说,征东军是不折不扣的弱者。虽然已经开战,但东胡仍然没有尽出全力,索普的主要精力还是用在国内治政之上,发展民生经济,积累出财富,使东胡用足够的财力来打一场灭国之战,这才是东胡现在的重点。否则,就会像上一次那样,虽然击垮了燕国的十万大军,但东胡却也后继乏力,无法将胜利的果实转化为最后的实际利益。 打胜,还要能消化,才是东胡接下来的努力目标,至于征东军,在东胡上下看来,也只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现在踏上战场的东胡军,并不是东胡人的主力,无论是宇文恪,还是另一个战区的阿固怀恩,所统带的都是杂牌军,而真正的东胡精锐,宫卫军,尚在整编。 强大的宫卫军正在扩编,不久的将来,一支能天下的东胡精锐便会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这里头,不仅包括着天下无敌的东胡铁骑,还有索普花费了无数精力和心血,财力的新编步卒。 步骑协同,不仅仅是只有中原人才会玩儿的。 骑兵们每隔上半个时辰,便会出动一个小队,前去骚扰不远处的征东军孙晓中,其它的,却是已酣然入睡,宇文垂根本不担心对手会来袭营,对手的骑兵已经尽数被灭,而步兵,想要越过这数里的距离来偷袭自己,除非自己这几千人都是猪,否则根本没有可能。 宇文垂坐在自己的马鞍之上,一边撕吃着属下烤好送来的一只新打来的野兔,喝着马奶酒,一边在思考着这一整天的战斗经历,征东军的确是天下最擅战的部队之一,部队战损比已经接过一半,但仍然没有任何崩溃的迹象,一般来说,一到部分损失超过三分之一,就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但征东军,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缓缓地咀嚼着鲜美的野兔肉,宇文垂的脑子却在飞速地转动,怎样才能击溃这支顽强的军队呢?似乎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 宇文垂突然跳了起来,他明白自己漏掉了什么了?自己真是糊涂了,大雁湖,自己怎么忘了那个地方?杀伤征东军的有生力量,这是宇文恪在自己临出发时的亲口叮嘱,征东军的有生力量,可不仅仅是眼前的这几千征东军,还有大雁湖的数万民夫,还有那正在一天天建起来的大雁城。 “阿明!”他大声叫道。 不远处,睡眼惺忪的宇文明从地上一跃而起,连蹦带跳的到了宇文垂的眼前,“叔父,什么事?” “你,马上带三千骑兵,赶往大雁湖,将那里的人给我杀光,将在建的城池给我烧成一片白地。”宇文垂厉声道。 “三千骑兵?”宇文明吓了一跳,“叔叔,我带走三千骑,您这里,可不不到一千骑人马了!” 宇文垂冷冷一笑,“那又如何?我只有一到一千骑,可对面的征东军还有多少人,也只剩下一半人了吧,如果他敢散去军阵前来袭击我,我还巴不得呢?你马上出发,或者,听到你的马蹄声,那面的孙晓就要跳脚了!” 孙晓的确在跳脚,听到那迅即离去的马蹄声,孙晓知道,对方的主将终于想明白过来了,现在派人前去袭击大雁湖了。 “郭荃,你能再重现积石城防守的奇迹么?”虽然心中还抱着万一的希望,但孙晓知道,这个希望太渺茫了,积石城之战,虽然积石城遭到数万敌人的围攻,但有积石城坚固的城防,有叶真统率的三千士卒,而大雁湖,现在什么也没有。 “司令官,我们要回撤救援么?”部将惴惴地问道。 孙晓痛苦地摇头,“如果我们散去军阵,在骑兵的眼皮子底下回撤,不谛于是将脑袋送到敌人的刀口之下。” “那大雁湖怎么办?” 孙晓沉默不语,此时回撤,他能得到的结果只能是人财两空,什么也得不到,大雁湖照样无法保全,而自己这里剩下的数千儿郎也必将命丧草原。 此时的孙晓,竟然除了绝望,再也不剩下什么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百零三章 不屈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郭荃很害怕,郭荃很惶恐。孙晓派回来的信使秘密向他汇报了东胡骑兵出现并截击到了出击的五千步卒,很有可能在接下来会袭击大雁湖,而孙晓不能派出一兵一卒回来救援。 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郭荃几乎昏了过去,他以前只是一个奴隶,后来时来运转,在征东府体系之中,一路青云直上,坐到了征东府门部高官之一,成为了征东府高层之一,但从根子上来说,他只是一个擅长营建的普通人而已。 而现在,大雁湖这数万人的生死存亡,居然尽数悬于他手,他有种想要立刻死了才好的感觉。看到郭荃脸上恐怖的表情,信使忍不住出言提醒,“大人,您是工部尚书,是征东府在这里级别最高的官员。” 信使出身军中,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人物,对他而言,死,不过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要死得有价值,能在临死之前拖上几个敌人垫背,自然不能理解郭荃此时的胆怯,心中甚至浮起了隐隐的鄙视和不满。 “我不是怕死!”郭荃自然不傻,他听出了信使话里的意思,“我一大把年纪了,以前也险些死过去好几次,我是怕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此刻他们站在一段约百米长的在建城墙之上,城墙之下,是密密麻麻的正在工作的民夫。指着这些民夫,郭荃颤声道:“可是将这些人的生死托在自己的肩上,我,我有些担不起。” “大人,此时此刻,你不来担。还有谁人担?”信使眼光灼灼,“为了都督,为了征东军。纵使千刀万剐,亦将奋起一搏。兔子急了还蹬鹰,狗急了还跳墙呢!咱们这里好几万人,还怕了蛮子不成!” 听了信使一翻话,郭荃的心里也似乎烧起了一团火,这火自心底而起,渐渐地冲到了头脑之中,脸孔涨得通红,是啊。自己区区一个奴隶,能有今日之高官显爵,如果不是都督,不是征东军,会有自己的今天么? “好,说得好,那今天咱们就置之死地而后生,来人啊!”郭荃扬声厉喝。一名属官大步走到他的跟前,“去,召集这些人。马上到我帐中议事。”郭荃一连声地吐出了一串人名,这些人里头,既有留守的哨长以上军官。也有去年参与过积石城大战的青壮,现在已经是民夫之中的头目了。 一柱香过后,当这些人齐聚在郭荃的大帐之时,所有人不禁凛然,数十人挤在大帐之中,居然鸦雀无声,此时的郭荃身着他工部尚书的大红袍官服,正襟危坐于正位。 这些头目之中,多数人都是跟随着郭荃建起了积石城的老人。他们很清楚,郭荃异常珍惜这身大红袍。除了去都督府议事,平素从来都不穿在身上。而一旦穿在身上,那就是代表着有极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郭荃一开口,众人不由都是呆了。 “诸位,东胡人打来了,他们一支人数多达五千人的骑兵想要偷袭我大雁城,在半路上与孙司令官相遇,现在孙将军正竭力阻挡敌军,但是敌人是骑兵,很有可能分兵前来攻打我大雁城,所以,我们必须要作好一切准备。准备与敌血战!”‘ 郭荃扫视着帐中众人,有人兴奋,有人茫然,有人恐惧,人生百态,瞬息之间,便齐聚在数十人的脸上。 “大雁城孤悬草原,根本没有躲藏的地点,我们连跑都没有地方跑,诸位,如果跑的话,只会死得更快。”郭荃一语便堵绝了一些人的念头,“我们这里有几万民夫,还有堆集如山的武器,要做待宰的羔羊,还是食人的猛兽?” 他蓦地提高了音量,大声喝问道:“是正面敌人而死,还是背朝敌人而亡,大家心中可有决择?” 郭荃是个瘦巴巴的干枯的小老儿,平素在众人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邻家老头而已,因为出身的关系,他极少摆出自己的官威,但现在,拍案而起了他,在众人的眼中,一时觉得他在此刻尽然是顶天立地,无比高大。 “死战,死战!”帐内诸人一时之间,竟是战意高昂。 “我们有数万人,他们只有几千人,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他们。” “一人一刀,也将他们扎成筛子!” “好!”郭荃喜形于色,“唐校尉,打开你看守的后勤大营,将内里的武器,全都分发给民夫。” “末将遵命。”一名将领霍地站起,他是孙晓留在大雁湖的一个连队的连长,手下两百余名士兵,任务就是看守这里的军械以及粮草。 “各部民夫头目,回去之后组织本部民夫,以队为单位,齐至城下集结。” “遵命!” 大帐之中黑压压的人郡顷刻之间便散得一干二净。 半天过后,数万民夫手中都拿到了武器,开始一队一队地向着那一截百来米的城墙下集中,而在城墙之上,数十台床弩已经安装就位,唐青正指挥着他手下的士兵将床弩一架架的绞弦上箭,而在城墙之下,一队队的青壮已经汇集到了一起。 参加过积石城之战的青壮民夫站在最外围,然后依次是其它青壮,最靠近这一段城墙的是妇孺和老人,当然,这些人也不能闲着,他们得负责替臂张弩上弦。 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墙之下虽然战意高昂,但却弯弯曲曲,几不成形的民夫队伍,郭荃心中长叹,先前他虽然鼓起了民夫的战意,但是他知道,民夫与军队之间的差距,岂是以热血就能弥补的?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郭尚书!”唐峰走了过来,向着郭荃行了一个礼,“所有床弩都已调教好,民夫之中能射床弩的人也都就位了,末将要下去了。” “唐连长,你是这里唯一的一名军官,你还是留在城上指挥吧,我对指挥作战,可是一盼望不通。”郭荃看着对方,道。 唐峰苦笑,“郭尚书,今日一战,不需要指挥,也指挥不了,大家只需抱定必死之心,向着眼前的敌人挥出手中的刀,刺出手中的枪,射出手中的箭,那就足够了。我以及麾下两百儿郎,是这里唯一的正规军,保护治下子民,是我等应有之责,所以,我们将挡在最前面。直到我们死光死绝,敌人才能冲到你们的面前。” “加上我一个!”来报信的信使抽出了手中的刀,站到了唐河的身边:“我也是军人!” 看着决绝的二人,郭荃的眼中顿时酸涩起来,“我征东军有你们这样的儿郎,定然能战胜一切强敌。好,好,我替你们擂鼓助威。” 唐峰与信使两人躬身向郭荃行了一礼:“郭尚书,一切都拜托你了。” 二人转身,毅然离去,片刻之后,两百名征东军士兵列阵而出,走到了所有民夫的前方一百米处,列阵而立,巍然不动。 身后民夫先是一阵鼓噪,而后慢慢安静下来,数万人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是凝眼注视着站在他们前方的这些军人的背影。 “杀敌,杀敌!”不知是谁,扬起手里的大刀,厉声高喝。 “杀敌,杀敌!”一声声高喊渐起,慢慢地汇聚成一声声嘲,直冲云宵。 城墙之上,郭荃受这声嘲感染,仰天长笑,“我倒想看看,这些东胡人到了这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会是什么感受!死战,杀敌!” “郭尚书!”一名属官提着刀,奔到了郭荃身边,“有一些民夫不敢作战,竟然私自逃了。” 郭荃脸色一变,“多少人?” “大约有二千来人!” “不战而逃,不堪为人!”郭荃冷声道:“记下他们的名字,等此战过后,将他们从我征东府中除名,驱逐出去,我要让这些不敢,不愿为征东府而战的人,在征东府治下,没有立锥之地。” “是!”属官凛然。 地面渐渐震颤,地平线上,陡地出现一道黑线,烟尘渐起,慢慢地遮天蔽日,东胡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来了,来了!”城下,响起了慌乱的叫声,不少人开始双股战战,先前鼓声的热血,在东胡骑兵铺天盖地袭来的威压之下,竟是一点点被压了下去。有些人甚至开始哭泣起来。 咚咚! 咚!咚!咚! 城墙之上,响起了沉重的战鼓声,郭荃瘦小的身影卓然而立,奋然挥舞着手里的鼓槌,猛力敲击着面前的牛皮大鼓。 “死战,死战!”他嘶声大吼。 鼓声,呐喊声,渐渐地将恐惧驱散,一个个佝偻下去的腰开始挺直,特别是当他们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那两百名军人,手持长矛,喊着整齐的号子向着铺天盖地的敌骑坚定地走去的时候,所有人只觉得一股热血轰然一声冲上了脑袋。眼中开始模糊,唯一留下的影像,便是那藏青色的军服以及飘扬着的鲜红的征东府大旗。 前进!前进! 死战!死战!(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千均一发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宇文明有些震惊,亦有些震怒,他原以为会看到狼奔鼠窜,惊恐万分的一副场景,但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他准备要屠杀的对象,居然在好整以遐地等着他,看那两百个人列成的一个小小的方阵,居然不知死活地在向着他的马队挺进,他们脸上的表情,不似是在赴死,倒像是准备收获庄稼一样。 这是传闻中的那些孱弱的燕国人?全民皆兵,对于游牧民族而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在中原国家之中,却从来没有看到过。 愤怒淹没了他的情绪,马鞭前指,对着那两百个悍然向前挺进的征东府士兵,他怒吼道:“杀光他们。” 郭荃所立的那一段残墙之上,指挥床弩的一个民壮头领猛地扳动机插,巨大的床弩带着凄厉的啸声中脱弦而出,在空中划过一段长长的残影,射向远处那铺天盖地的东胡骑兵,三千骑兵散开来攻,所占据的面积实在太大,他根本就不用费习去瞄准,只用射出床弩就好了,随着他的动作,残墙之上,几十枚床弩几乎在同一时间呼啸而出。 床弩越过了那小小的藏青色方阵,落在他们前方正狂奔而来的骑兵从中,带起朵朵鲜红的花朵,但旋即被更多的骑兵浪潮所淹没。 “快,上箭,上箭,再射!”头目挥舞着双手,大声吼道,刚刚他一直在追随着自己射出去的弩箭,亲眼看到好几个东胡骑兵被那弩箭击伤,兴奋溢于言表, “我射死了三个!” “我也射死了两个!” 在他身旁,几个年青人亦是兴奋的又叫又跳。 杀敌,就是这么简单。 城墙上的人因为杀敌而兴奋着。手忙脚乱地替床弩上弦,可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想要快速地床弩绞弦上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人?越忙越乱,越乱越慢。这些威力巨大的城防武器,在射出一箭之后,竟是沉寂了下来,而接下来,奔来的骑兵淹没了那藏青色的方阵。 “征东军!”唐锋举起手中的长矛,厉声大喝。 “万胜!”二百名士兵高声回应。 “上步!杀!”唐锋站在方阵的正中央,嘶声狂喝。 随着呔的一声厉喝,数十柄长矛齐齐捅出。捅翻了正面的十几个敌人与战马。而骑兵的冲击,亦让这个方阵向内凹陷了一大块。 “上步,杀!”看到第一个回合,自己的兄弟便有数十人倒下,唐锋怒极,亦是悲极,呼喝而出的声音尖厉而高亢,浑不似他平常的声音。 骑兵团团围住了这个小小的方阵,从四个方向向着这个顽强的敌人发起攻击,一个个链锤飞起。落在方阵当中,将征东军士兵砸翻,一根根大棍。狼牙棒横扫,将长矛打断,只是一次攻击,二百人的方阵,便被削薄了一大层。 “上步,杀!”唐河再吼。 四个方向上的征东军同时大吼着刺出他们手里的长枪,方阵在扩散,露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缝隙,骑兵立即纵马而入。从这个缝隙里钻了进去。唐锋的这个方阵,没有弩箭手。没有刀盾兵,根本无法填补这样的漏洞。 “各自为战。杀敌!”唐锋抬起了手中长枪,咆哮着向前杀去。 “兄弟,等等我!”那个自孙晓军中而来的信使将手里执着的那面鲜红的征东府大旗重重地插在地上,反手拔出腰间的钢刀,紧紧地随着唐锋向前冲杀而去。 两百人的军阵被彻底打散,一个又一个的征东军士兵被卷入到骑兵的旋涡之中,顷刻之间,便没了身影。 “射击!”残墙之上,民壮头目带着哭喊声,再一次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城下,亦是传来一声同样的怒喝:“射击!” 一片密密麻麻的弩箭从城下飞出,向着远处的东胡骑兵如飞蝗一般的扑去。最前方的东胡骑兵顿时纷纷跌落马下。 郭荃双眼泪水长流,两百战士,顷刻之间,便化为墼粉,此刻大雁糊,已是危如累卵,拼拿舞动的鼓槌的双臂已经没有了力气,大张的嘴巴不停地在呐喊,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暗哑了。 城下,数万人聚集在一起,虽然人人手中都握了武器,但在宇文明眼中,仍然只是一些待宰的羔羊,瞧他们那弯弯曲曲的队形,高低不一的武器,以及愤怒,惶恐,害怕等汇聚的各式各样的神情,他就想开心的大笑。 列阵而战?!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就能玩出来的。即便是中原最精锐的士兵列阵而战,东胡勇士都能冲而破之,更何况是一些草民? 他面带微笑,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正要下令出击,让士兵的刀锋染满鲜血,西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他霍地回头,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霎时之间,目瞪口呆,一片艳红在第一时间完全塞满了他的眼眸。 高远率领的亲卫营一千余骑兵,终于在最危险的关头,赶到了大雁湖城下。 残墙之上,郭荃看到那火红的一片,先是呆若木鸡,接着是狂喜,短短的时间之内,与他而言却是悲喜两重天,竟是在天堂与地狱各走了遭,脑子里神经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猝然转变,竟然是两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倒是将他身边的两个卫兵给吓得不轻。 高字大旗迎风飘扬,火红血云迅速地向这边飘扬,大雁湖畔,欢声雷动,高远一直都是他们的救星,现在,在他们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他们的救星又一次神兵天降了。 宇文明拔出去的变刀缓缓垂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一片迅速接近的红云,侧耳听着残墙之下那数万百姓的欢呼之声。 高远,征东军的最高首领,高远,居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抬头,打量着远处正在迅速接近的骑兵,最多有一千骑,自己的部众是他的三倍,他的嘴角弯也一个浅浅的角度,一连串的命令便从他的嘴里涌出,东胡骑兵开始调整队形,迎向远处的红衣骑兵。 高远名声远播,但对于宇文明来说,却没有什么震慑感,相反,对于高远,他只有浓浓的不服气。宇文明的年岁与高远相若,但两人的名气,以及地位,却根本无法相比,高远已是一方雄主,而他宇文明,却还只是依附父亲,虽然在军中也是以骁勇闻名,但离独掌一军,还差得太远。 看到高远,宇文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机会来了。对方只有千余骑,而自己的兵力是对方的三倍,自己的部队此时战意正旺,而对手却是一路狂奔而来,不论体力还是战意,自己都是占了绝对上风。如果一战而下高远,河套定矣,征东军将不战自溃,再也无法与东胡争夺河套平原。 “杀了高远!”他一挟马腹,战马箭一般的向前窜出。 高远手搭凉蓬,看着远处那一段残墙之下聚集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影,听到那震天的欢呼之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及时赶到了,如果让东胡骑兵屠杀了这几万来此建城,屯荒的百姓,对于征东府开发河套平原的战略计划,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哪怕自己将这些东胡人杀尽杀绝也无法挽回这个影响。 所幸,一切都还在轨道之上,至于眼前正向自己扑来的气势汹汹的东胡骑兵,高远却是压根也没有在意,马上,他们就会体会到自己亲卫营的厉害。 亲卫营的衣服为什么会特意选择成这种血红色,就是因为这里头的每一个老兵,都身经百战,他们的身上,都曾经被敌人的鲜血沾满。 “打垮他们!”高远提起手里的陌刀,喜气洋洋地道,总算是又捞到亲自上阵的机会了,随着地位日高,亲自上阵杀敌的机会,竟是愈来愈少了,而像蒋家权等人,动则就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来教训自己。 亲卫营的箭头,自然便是第一连。 杨大傻回首看着两个一左一右跟在自己身侧的梅华与吴崖,“小子,牢牢地跟着老子,老子可不想你们第一次上阵杀敌,就翘了辫子,你们死了不打紧,但是折了老子第一连的名声,老子可是不依的,小心便是做了鬼,也被老子从阎罗殿里拖出来痛殴一顿!” 梅华和吴涯显然没有听清楚杨大傻在对他们说什么,此时,第一战的紧张正笼罩着两人,两人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敌军,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护着他们一点!”杨大傻回头对身后的第一连的几个老兵吼了一声,看着两个新嫩的样子,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踏上战场之时,便与梅华与吴崖两人差不多,全靠着几个老兵的照应才挺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关头。 而现在,那些曾经关照过自己,救过自己的老兵,要么已经长眠于地下,要么已经因伤退役了。 “杀光这些兔崽子!”杨大傻举起了雪亮的陌刀,一边想着往事,一边向着前方冲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融雪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从本质上来看,东胡骑兵与匈奴骑兵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都是依靠着骑兵们自小练到大的精妙骑术以及熟练的马上格斗技巧来克敌制胜,近几十年来,匈奴之所以被东胡死死压制着,并不是东胡骑兵比匈奴骑兵要强上多少,而是因为东胡出了一个杰出的统治者,米兰达,而匈奴王庭却无力统御那些势大的部落,因此两族每每起了冲突,东胡人始终能将力量聚集在一个拳头之上,而匈奴人却是力量分散,各自为战,这样下来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御。 但即便如此,东胡人在匈奴未被秦人击灭之前,仍然无法染指河套平原,这从另一个层面来讲,也说明了秦人的强大。秦人能在击溃匈奴主力之后,仅凭两万骑兵便撵得匈奴王庭狼狈而逃,最终也没有保住,并不仅仅是步兵之威,他们的铁甲骑兵,号令统一,进退有度,虽然个人实力远不如匈奴和东胡,但集合起来的力量却尤为胜之,其实,这与贺兰燕与在正的着手训练的骑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高远的这支亲卫营,说起来与这些东胡骑兵的底子都是一样的,正是因为个体太过于强大,反而不能像贺兰燕那样将每一个实力平庸的骑兵都练得犹如一部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这些强大的个体,任何一个探出头来,都会破坏整体,所以亲卫营的进攻,便如同他们对面的东胡骑兵进攻一般,都是以个人为主。 唯一不同的是,亲卫营是三人一组,一人主攻,两人协攻。 两边合计四千余骑兵,完全舒展开来。铺天盖地的轰向对方,杨大傻自然并不是真的傻,只是他作战之时。从不后退,不绕路。一门心思向前,哪怕面对的是刀山火海,他也是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过去,但气运却是出气得好,身背创伤数十处,每次却都是能好端端地活下来。他这大傻的名头,便是这样叫出来的,到得现在。真名恐怕只有征东府的军官名册上才记录得有,其它人,便是他的上司,也都是叫他杨大傻。 但这样一个在刀枪剑林之中无数次都能活下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咆哮声中,杨大傻单手执陌刀,数十斤重的陌刀,竟然能被他单手举起,他恐怖的力量由此可见一斑,左手却是掏出了骑弩。扬手之间,前面的三名东胡骑兵已是一个倒栽葱落下马去,反手挂回骑弩。对面的一个东胡骑兵已是迎面冲来,雪亮的弯刀兜头劈来,杨大傻却在这一瞬间整个人都伏到了马背之上,弯刀掠过,却是劈了一个空,杨大傻已经一头钻进东胡骑兵群中。紧跟在他身后的梅华狂吼一声,手中的陌刀斜地里劈下,将这面东胡骑兵沿着脖子斜斜地劈成了两半,鲜血喷溅。一股腥气扑鼻而来,梅华只觉得脸上一热。眼睛一时都睁不开来,伸手一抹。两眼一片血红。 “小心!”身边传来吴崖的大叫,眼光之中,便见一道闪光掠过,梅华大惊失色,耳边传来当的一声响,却是身边吴崖纵马而上,手中陌刀探出,替他挡住了这致命一刀。 梅华终于抹开净了眼上的血水,抬手掏出骑弩,对着吴崖方向扬弩就射,吴崖吓得一缩脖子,“你丫失心疯了?”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替梅华解围的时候,身后也有东胡兵向自己举起了刀。 “多谢!” “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是第一上战场,第一次杀人,但两人却丝毫没有那种传说中第一次杀人的不适感,也许是两这这一个多月来,每天被揍,血腥气实在闻得太多,心里也憋曲得太厉害,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口子罢。 “快去追连长!”两人看向远处,原本与他们两个一组的杨大傻,现在只留给了他们一个背影,两人心中都是一惊。 “***,说好了要照顾我们呢,一个人不管不顾地杀到前边去了!”梅华不由破口大骂,跃马挺刀,向前冲去,吴崖赶紧跟上。 高远此时早已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金玉良言忘到了九宵云外,双手陌刀轮得风车一般,虎如羊圈地杀入东胡人丛之中,在他身后,郭老蔫一手举着他的高字大旗,一手持着一柄狭长的弯刀,紧紧地追随着他,而另一侧,上官宏使得却不是亲卫营标配的陌刀,而是一根熟铜棍,别人是砍,是削,是节,他来来去去就只有两招,砸,扫! 郭老蔫平时看着瘦瘦小小,蔫不拉叽,此时却如同一条蛟龙,手中的高字大旗也常常被他当作武器使用,顶头的那寒光闪闪的旗矛,可不是为了好看的,只消看到这旗子一卷一放,那矛头之上必然会添上一些新鲜的血液。郭老蔫是一位江湖人出身的武功好手,杀人技巧极其精到,能割人三寸便致命,他绝不肯多使一分力,而上官宏却是身材魁梧,比高远还高了大半个头,用虎背熊腰来形容他,也丝毫不为过,这是一个从疆场之上,一棍一棍砸出前途来的家伙,死在他手下的人可就其惨无比了,根本就没有一个成人形的。 他们两个,加再上一个高远,真正的就是一个屠杀小组。虽然因为这杆大旗,他们招惹来了更多的敌人,但三人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兴高采烈,杀得畅快无比。东胡人根本就无法近身。 如果此时有人能飞到半空之中,便能清晰地看到,一片红色的血云就如同烧沸的水泼入到一征雪原中一般,东胡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融中。 宇文明此时的目光紧紧地盯在被东胡骑兵包围着的高远那几个人身上,因为那面招展的大旗,从一开始便成为了宇文明的目标,杀掉高远,奇功一件,此时的宇文明,脑子里被这个念头塞得满满的,他带着自己最为精锐的亲兵,径直扑向了高远,甚至没有去看一眼整个战场的情形。 也用不着看,因为宇文明一开招就投入了全部的兵力,将所有的骑兵一下子全撒了出去,这样打下去的后果,要么灭了别人,要么自己被灭。 一个成熟的将领绝不会将手里的底牌全都抛出去,问题是,宇文明还很不成熟,看到高远的旗号,以足以让他兴奋得难以控制自己,而高远,手中拢共也只有一个亲卫营,一千出头的骑兵,根本没有资本留预备队。 高远相信自己亲卫营的实力,而宇文明却认为自己三千强大的骑兵,岂有奈何不了一群燕国骑兵的道理?长久以来,东胡人认可的马上对手,就只有匈奴一家,现在匈奴已被灭得七七八八,一群燕国骑兵,他岂放在眼里? 但高远手下亲卫营的骑兵,却有百分之六十来自匈奴,是匈奴人。这些精挑细选的人无一不是军中骁勇,配上了精巧的钢甲,使上了锋利无比的陌刀,腰挎骑弩,战斗力比其当年为匈奴作战之时不知强大了多少。 宇文明想冲到高远的身边去,用自己手里的弯刀,亲手了结了他对方的性命,但他首先碰到却是挥舞着大棍的上官宏。 凌厉的风声迎头而来,宇文明扬刀,弯刀轻巧地贴上了棍子的顶端,用力一搅,想将这一棍拨到一边,对手嘿了一声,两臂陡然一抖,宇文明瞬息之间便觉得整条手臂都麻了。心中顿时一惊,不可力敌,眼见对方铜棍又横扫过来,一缩脖子,纵马冲过,后头传来卟的一声,像是一颗西反被一棍砸得粉碎,却是一名亲卫不知死活,挺刀硬抗,立时便是刀折脑袋碎的下场。 刚刚冲过了上官宏,迎面便是一面大旗卷来,宇文明抖刀连斩,嘶嘶拉拉几声,已是将旗子剖成了条状,翻飞的布条之间,一缕寒光阴险之极的突刺而出,宇文明大叫一声侧身闪臂,叮的一声响,肩头的兽头护肩已是不翼而飞。出手的自然是郭老蔫,看到宇文明避过了这势在必得的一击,不由暗叫可惜。双方纵马如飞,就这一次交手的瞬间,便已是交错而手,郭老蔫手里的旗子已不成模样,干脆将马刀插到了马鞍边的刀鞘之上,双手挥舞着旗杆,前刺横扫,将宇文明的一众亲兵打得如落叶遇上秋风一般,纷纷坠马。 宇文明终究是没有碰上高远,只是与他身边两个护卫一前一后的交手,两条性命便险些交待了,看了一眼犹如魔神一般在东胡骑兵群中搅起阵阵腥风血雨的高远,心里头莫名悸然。 此时,他才稍稍清醒了一些,终于记起了自己身为主将的责任,扫眼看向战场,不看则已,这一看,却似是一盆雪水自头顶淋下,全身如坠冰窖,先前是东胡骑兵将红色的征东军四面包围着,但此刻,身着灰色服饰的东胡骑兵东一块,西一群,被红色切割得不成模样,正在苦苦支撑,而红色正像收割庄稼一般,灭了一块,便又转向另一块。 “退,撤退!”宇文明打马便逃,一边逃,一边疯狂地吼叫着。 高远有些遗憾地将面前最后一个不知是不知死活,还是昏了头的居然跑到他面前的东胡骑兵斩于马下。此时部下已经完全掌控了战场,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割,他身为都督,总不好意思去抢部下的战功。这一战,比起当年他与阿伦岱指挥的铁岭部的战斗烈度尚不如,实在是不太过瘾,刚刚活动完筋骨,却发现已经没得打了。 他摇摇头,策马向着那边山呼海啸的欢腾之处走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逆转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被两个卫士扶到自己身前,犹自站立不稳,脸色时红时白的郭荃,高远赞赏地冲他点点头:“郭荃,你做得很好。” 郭荃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给都督丢脸了,我这时候,两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却是站也站不稳了。” 高远哈哈大笑,“不装不作,危难之时能挺身而出,危难去后不言词堆砌,你是真性情也。今日之事,你当记首功。” “不不不,要不是都督及时赶到,要不是唐锋他们舍生取义,这大雁湖畔只怕已是血流成河了。”郭荃双手乱摆。 “如果不是统筹有功,集聚所有人群,我们再快也是来不及的,唐锋是谁?” “唐锋是留守在这里的一位连长,先前正是他率领这里的两百士兵,不顾一切向东胡人发起进攻,才为我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可是他们,已经全部舍生取义了!”说到这里,想起先前那一块藏青色的方阵被东胡骑兵淹没的时候,从内里仍然传出来的征东军,万胜的呐喊声,郭荃忍不住留下泪来。 高远回过头来,不远处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残余的东胡骑兵正在亡命奔逃,红衣卫们正在四处追击。城下的民夫们已经走入战场,开始收拾残局,将阵亡的征东军士兵一个个抬出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有些人尸首不全,民夫们便在狼藉的战场上,苦苦寻找着他们丢失的那一部分。 至于那些躺在战场之上,还有一口气的东胡伤兵们,民夫们自然是随手补上一刀,让他们一了百了。 两百余名身着藏青色服饰的北方野战集团军的士兵,近一百名红衣卫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大雁湖畔,这一战,东胡骑兵三千余骑在这里折损一半。而征东军则付出了近三百人的阵亡的代价。 “征东军能有今日的成就,正是因为有这些士兵们不畏牺牲。勇猛向前,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奋力一搏的忠勇百姓,前有积石城,后有大雁湖。”高远站在勇士们的遗体前,看着一边聚集在一起押黑压压的民夫,大声道:“我相信,只要我们万众一心,我们就能不断获得胜利。不断地击败敌人,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之上,创造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勇士们,让我们擦干眼中的泪水,抹干身上的血迹,踩着敌人的尸体,向前,再向前!” “向前!” “向前!” 怒吼之声在大雁湖畔连绵不绝地响起,面对着数百战士的遗体。所有的人心中充满怒火的同时,也充满着信心。 在百姓们一波接着一波的呐喊声中,高远带着不足一千的红衣卫翻身上马。继续前行,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东胡骑兵的残余,在先锋城,统万城下,还有更多的东胡人。 而此时,在另外一处战场之上,宇文垂好整以遐地盯着征东军,他不急。现在急得应当是孙晓,宇文垂不无得意地想。一旦宇文明从大雁湖扫荡归来,孙晓会不会狗急跳墙。孤独一掷地向他发起进攻。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得其所哉,正好毕其功于一役,孙晓摆出一个乌壳阵,他不愿意去硬碰,但如果孙晓发起亡命攻击,那可就进入到了骑兵的战斗节奏,胜利,唾手可得。 孙晓现在,的确越来越焦燥,看着远处仅剩下一千余人的东胡骑兵,全线出击的命令,几次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发起总攻,或许能将这一千骑兵尽数吞下,但更大的可能是自己遭受再一次的失败。 对手根本不会与自己正面接战,只要自己发起攻击,孙晓可以断定,对手必然会利用骑兵的优势,迅速与自己拉开距离,然后就是无休止的骚扰,骑射,像剥洋葱一般,将自己一层层地剥光,就算一切如意,能将这一千骑兵尽数留下,但自己身边为数千步卒,最后还能剩下多少?自己已经丢了大雁湖,还要丢掉这最后一点兵力吗?保存实力,等到与先锋城,统万城的许原,严鹏会合之后,振奋精神,再战一场,或许还有翻般的机会。 远处传来如雷的蹄声,孙晓心中一震,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是东胡骑兵,他们已经回来了么?孙晓手脚冰凉, 不对!孙晓睁大了眼睛,宇文明走的时候,骑兵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之众,但现在看起来,最多只有千余之数,而且队形散乱,不像得胜归来,倒似是亡命而逃一般。 出了什么事?孙晓惊疑不定。 不但孙晓此时惊疑,宇文垂也是大为震惊,看着一路疾驰到自己身边,翻身下马的脸色煞白的宇文明,宇文垂大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你的兵呢?这是怎么啦?” “叔父,高远来了,高远带着他的那些红衣魔鬼来了。我的兵,我的兵……”宇文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全都死了,战死了,被那些红衣魔鬼杀了!” 宇文垂看着失魂落魄的宇文明,突然翻手一掌,啪的掴了对方一个耳光。 “叔父!”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宇文明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宇文垂。 “这一巴掌,打得不是你败给了对手,打得是你败不起,输了便输了,输了阵,不能输人,你这模样,还像是宇文家的子弟么?没得给你爹丢脸。”宇文垂厉声吼道:“今日输了,明日再找回场子来,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一样,能有什么出息?” 宇文明还想辩解什么,宇文垂却是不等他说话,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要是没这心气儿,回去之后,我就给你爹说,让你滚回和林去找你娘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两巴掌加上宇文垂恶毒的辱骂,终于让宇文明回过魂来,呛的一声拔出刀来,往马上一爬,拨马便欲走。 “你去哪里?” “叔父,侄儿去与那高远绝一死战,宁可战死,也不受辱。”宇文明的脸血红,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异常显眼。 “你想我再揍你一顿吗?”宇文垂森然道:“先是失魂落魄,毫无斗志,乱我军心,接着又识事不明,自投死路,我宇文家怎么有你这样不成气的东西!” “叔父,这也不行,哪也不行,你要让我怎么做?”宇文明吼了起来。 “撤退。”宇文垂看着不远处的孙晓阵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到了嘴里的肥肉,却又飞走了。高远,难道真有未卜先知之能,他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东胡骑兵拔营,以宇文明为先队,宇文垂压阵,先是缓缓远离战场,离开数里地之后,突然加速,向着辽河方向,急奔而去。 “孙将军,敌人撤退了!”一名校尉看着突然远去的东胡骑兵,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叫道。随着他的叫声,剩下的不到三千人的征东军齐声欢呼起来,两部在这里僵持了一天一夜,最终却还是东胡人撑不住,退走了。 “孙将军,要不要追击?”一名校尉急匆匆地走到孙晓身边,问道。 孙晓摇摇头:“不争,你马上派人去大雁湖方向,探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收敛战死在这里的兄弟们的遗体,再哨探东胡人前进的方向,看看他们是真的退走了还是设下了什么圈套,宇文明走时可有三千骑兵,现在只回来了一千余骑,剩下的那里去了?” “是不是我们的援兵到了,先前不是说,都督带兵已经正在来大雁湖的途中么?” “哪能这么快?再说都督可不能算到东胡人会前来袭击大雁糊。”孙晓摇摇头,道。 先锋城中,许原怒气勃发,自从接到了孙晓的信,他便明白自己也好,还是严鹏也好,都被宇文恪给唰了,对方看似大举进攻先锋,统万两城,但根本就是虚晃一枪,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是要摧毁大雁湖的基地。 如果孙晓还在大雁湖,倒也不用担心太多,但问题是,司令官已经尽起在大雁湖的军队,准备前来支援先锋,统万两城,大雁湖完全是空门大开,东胡骑兵一至,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却无法可施,自己距离大雁湖太远了,即便自己想去救援,也是无能为力。 “就算大雁湖丢了,我也要将你们这些东胡崽子都留在西岸!”磨着牙,许原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陈斌在干什么,三天了,三天还没有给我拿下那几架破桥,给我去告诉陈斌,我再给他半天时间,还毁不了那几架桥,他自己提头来见!” 半旬之前,宇文恪率军突然渡河,然后在辽河之上搭起了数道浮桥,将兵马源源不绝地运过河来,许原数次出击,都被对方的骑兵给挡了回来,只能作罢,而在得知宇文恪派出了五千骑兵袭击大雁湖之后,许原联络严鹏,双双出击,严鹏吸引对手主力,由他来进攻这几架浮桥,一旦成功,将对手全部留在这里的希望便大增。 但是宇文恪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在最初的狂野进攻完全吸引了许原严鹏的注意力之后,估摸着宇文垂已经抵达大雁湖并大开杀戒后,便收缩兵力,牢牢地守着这几道浮桥,任由许原狂攻数天,浮桥之前浮尸累累,仍然不能拿下。 也由不得许原窝火,一旦不能拿下这几架浮架,宇文恪便来去自如,而大雁湖的基地和数万百姓,可就要白白丢掉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拼死一战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完许原的命令,陈斌沉默着抽出刀来,大步向前,一直走到队列的前端,转过身来,看着身后浴血的士卒,突然高高地举起刀来,厉声吼道:“弟兄们,你们还想去做奴隶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暴发出如山一般的怒吼,“不想!” “你们还想在东胡人的皮鞭之下,去为那些胡人垦荒吗?” “不想!” “但是东胡鞑子又打过来了,不想再去做狗,我们要做什么?” “杀光他们!”怒吼之声再次响起。 “对,杀光他们!”陈斌厉声道:“狗鞑子们不知死活,竟然敢渡河而战,我们只要毁去这几道浮桥,他们就会成为翁中之鳖,成为我们毡板上的鱼肉,跟着我,去杀光他们!” “万胜!” 陈斌转身,大步向前,在他身后,一列列的士兵脸色凛然,紧紧地跟着他的步伐。 先是大步走,然后是小跑,陈斌的脚步越来越快,脚步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每一步下去,都将草地上踩出一个深深的印迹。 在他们的前面,是东胡人的兵卒阵列,而在这些兵卒的身后不足百米,便是奔腾的辽河,河面之上,一架浮桥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脚下的草地早已不再是绿色,这几天来,流淌在这里的鲜血,已经草地泡软,绿草变成了红色,黄色的沙地,也变成了红沙土。 陈斌现在是第一军第一师的一名团长,辖下有五千士兵,这五千士兵全部来自以前被俘的燕军士兵。今年的上半年,公孙义与洛雷两人率领麾下的骑兵,在陈斌的带领之下。以秋风扫落叶之氏,扫荡了河套平原上大部分的东胡人屯垦点,救出了约一万两千余人的士兵。这其中大部分,都归属了许原的第一军。孙晓挑走了两千,给严鹏划拨了三千。而陈斌的这一个团,更是完全有这样的士兵组成。 投降,被俘,被狗一下的喝骂,毫无尊严地活着,替东胡人屯垦,被解救之后。这些人被重新武装起来,强烈的耻辱感让这些人与东胡人作战分外勇猛,三天以来,流血飘杵,不但有自己的血,更有敌人的血。 这一座浮桥之前,双方已经倒下了近两千人。 田宗敏眼瞳微缩,这三天来,他已经打退了对手无数的进攻,但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了,他看到的是对手一往无前的决绝。冲在队伍前头的,竟然清一色的都是军官。 从内心底里讲,田宗敏是完全不想站在这里,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他是齐国人,奉国相之命前来东胡,帮助东胡训练步卒,抵达东胡已经整整一年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齐国人。要来帮助蛮子训练东胡,在他看来。这完全违备了他从小便受到的教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东胡人的骑兵已经让中原各国警惕万分,但因为他们有着致命的弱点,对于坚固的城池和阵地防守,束手无策,但是,他们如果拥有了和中原各国一样强力的步卒和对城防攻守的深刻的认识,一旦在日后攻入中原,中原拿什么抵挡? 但是国相田单告诉他,这是齐国的利益。为了齐国,他必须前来帮助东胡。 田宗敏是一个职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不理解,但他仍然执行,但现在站在这里,指挥着东胡人征东军对战,他仍然感到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也要受着,我是齐国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国的利益,为了能让齐国有朝一日能成为这片土地之上的霸主,那怕自己被人误解,被人辱骂,自己也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田宗敏相信国相田单,因为正是田单出任国相这几十年里,齐国才从以前的羸弱一步上成长起来,才有了如今的国势和地位。 “弓箭手,准备!”他厉声喝道。 “放!”一声断喝,箭如雨下。而与此同时,在征东军的身后,亦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弩箭腾空而起,双方对射,倒下的人却是相差无几。东胡步卒的羽箭有些软,但进攻者奔跑着向前,缝隙却很大,中箭的便多,而防守者以盾牌护住身体,却架不住征东军的臂张弩威力奇大,东胡人还装备不起包了铁皮的盾牌或者是铁盾,他们的盾牌要么是木制,要么是以藤条编成,碰上臂张弩这种有些变态的强弩,一个不好,便是盾碎人亡的下场。 “向前,向前!”陈斌低着头,身体尽量地缩得小一些,脚下步子却迈得很大,先一步冲出箭雨,便多一份存留下来的希望。 羽箭落在盔甲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不得不说,征东军配给将领的这些盔甲虽然薄,但防护力却极其惊人,当他第一次领到这种营级指挥官以上配备的盔甲之时,还以为这是偷工减料的残次品,只是当军长许原一刀软在这盔甲之上,亦只是将其劈开一条缝时,他才知道这东西的宝贵。 以前在常备军中时,配备给他这一级将领的盔甲,重达几十斤,穿在身上,奔跑极其困难,而在坚固性上,更是一刀便能斩成两截。 这副新盔甲,不到十斤重,居然有如此强的防护力。所以陈斌在奔跑的时候,只注意护着面门,对方的羽箭,根本不可能射穿他身上的盔甲,除非运气不好,被对方的床弩射中。但真要被床弩这种玩意儿正中的话,那也只能说是运气太糟,别说是你只穿了一身盔甲,便是再多穿几身,射不死你,也撞死了你。 陈斌抬头,手在腰间一抹,将骑弩持在了手中,对方的军阵已经就在他身前十数步,这种阵列,他极其熟悉,知道接下来,便是对手跨步上前,持矛前捅。手一扬,在他面前的几个东胡人刚刚跨出步子,伸出长矛的时候,三支骑弩已是射出,正面的三个长矛兵惨呼着倒下,手中长矛坠地,陈斌一声厉喝,趁着对方后面一排还没有补上来的这一个瞬间,整个人已是撞进了前方的队列之中,手中钢刀左劈右砍,霎那之间,便连杀数人,将整齐的队列割开了一个口子,在他身后,士兵们迅速跟上,顺着这个豁口杀了进来。 而与此同时,在长达数百米的军阵列前,这样被撕开了口子的地方多达十数处。这便是陈斌让所有军官都奔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原因。 军官们不仅盔甲更好,也都配备了骑弩。这玩意儿,在近距离之上,就是一个大杀器,东西小,不引人注意,十数步内,破甲杀人,无往不利。 陈斌冲杀进军阵之后,并没有急于向前突破,而是横向扑杀,长矛兵们站位很密,却都面向着敌军,被陈斌从侧面杀过来,急切之中却是转不过身来,竟是完完全全的被动挨打,而第二排的士兵也受困于长矛太长,面对着游鱼一般在他们面前窜来窜去的陈斌,竟是无法可施。 终于,队列之中一名军官回过神来,厉声叫道:“丢掉长矛,拔刀,拔刀!” 长矛在这样的近战之中,无法发挥优势,但拔出刀来,就不一样了。 但他的反应太慢,此时前两排东胡军,已经被杀进来的征东军搅得不成模样,一片混乱,更多的征东军涌了进来。 田守敏眼瞳收缩,大手一挥,厉声道:“吹号,一二三四列向前挤压,从第五队开始,后退五十步,重新列阵!” 号声响起,这支经过田宗敏训练了近一年的步卒,表现出了丝毫不逊色于中原步卒的水准,前四排上前,与杀进来的征东军搅成一团,而后面的却是立即转身便退,五十步兵,重新列阵,一道道森严的长矛森林再度形成。 距离战场五里左右,宇文恪好整以遐地坐在大帐之中,用一块绒布,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战刀,派出五千骑兵去袭击大雁湖的计划,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这从先锋,统万两城突然之间便发动全面进攻,便可以知道,对方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全盘计划,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自己麾下这一万步兵全军皆灭,但只要灭了大雁湖,这一战,终是自己胜了,自己手中,还有五千骑兵没有投入战场呢? 不过齐国人训练了一年的步卒还真是不简单,与先锋,统万两城熬战了三天了,居然还牢牢地守卫着几架浮桥。如果等到去袭击大雁湖的军队返回,他们还能守住的话,那这一战可就算是完美了。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等这一仗打完之后,自己或许可以请东胡王,再多训练一些这样的士卒。 步骑协同,才是王道啊! 大帐猛地掀开,一名东胡军官闯了进来,看着对方的脸色,宇文恪淡淡地问道:“怎么啦,浮桥守不住啦?丢了几座?” “宇文大将军,不是浮桥,是宇文垂将军!” “阿垂回来了?”宇文恪大喜,霍地站了起来。 “是,回来了,可是宇文大将军,我们袭击大雁湖的计划失败了!”军官面无人色。“宇文垂将军损兵折将,五千骑兵,剩下不到半数。”(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你说什么?”像被一条踩了尾巴的猫,宇文恪一下子跳了起来,劈手揪住报信军官的脖令子,怒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军官的声音发颤,“大将军,宇文垂将军兵败,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信使已经到了大营,我担心走露消息,影响军心,所以将他藏起来来了。<-》” “怎么会败?怎么可能会败?”宇文恪颓然松开了军官,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摇头着,“这一定是征东军的诡计,大雁湖只有五千步卒,而且孙晓已经被我调动起来了,阿垂带着五千骑兵,怎么可能败?” “大将军,信使说,宇文垂将军本来就要成功了,可在最后关头,高远率领他的红衣卫突然赶到了。”想起那个信使所描述的红衣卫的残烈,军官不由激凌凌打了一个冷战。“宇文垂将军说,要大将军赶紧拿主意,现在高远正在后面穷追不舍,而据他估计,高远应当还有援军在后头。” 宇文恪脸色苍白,短短的时间内,倒是仿佛老了十数岁一般,先前的意气风发此时荡然无存,人似乎也在瞬息之间佝偻了下来,“这样也会败?怎么可能败?” 看着宇文恪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军官有些发急,“大将军,现在先锋城的许原,统万城的严鹏,像两个疯子一样,投入了所有的兵力,现在我们两条战线之上都告急,赶紧出动骑兵吧,否则几条浮桥万一有失,等高远赶到,我们可就没了退路。” “对,浮桥,一定要守住浮桥。”宇文恪一下子跳了起来,“传令给田宗敏,不惜代价,守住浮桥。” “将军,田将军已经守了三天,兵力损失较大,如果不出动骑兵,只怕他难以守住了。” “骑兵?”宇文恪摇头道:“许原手里还有二千骑兵一直没有动,严鹏手里至少有一千,这三千骑兵从开战以来,一直没有出动,他们肯定在瞄着我们的骑兵。如果让他们缠住,只怕便难以脱身,要是让高远再赶到,可就麻烦了。” “大将军,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让步卒掩护骑兵先过河。”宇文恪断然道。 陈斌挥刀砍翻了面前的又一个敌人,眼前突然一空,发现自己的前方不远处,已经是奔腾不息的辽河河面,前方竟是再也没有一个敌人,这一轮冲杀,他终于杀透了东胡人的阵形。只是抬头瞄了一眼河水,一个转身他立即转向另一个方向,冲杀过去,而在他身后,是源源不绝的征东军士卒从这个缺口之中涌入。 守卫这座浮桥的东胡人立时便切成了左右两段,而更多的地方,亦正在被从中击穿。 田宗敏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挡住,但更让他疑惑的是,宇文恪手下的骑兵为什么没有出动,假如此时又骑兵来掩杀,守住这座浮桥,应当是没有可能的。 “退!”他亦是决断之人,一见事不可违,立时便决定放弃身后的这座浮桥,退向中军方向,哪里还有一座最大的浮桥,在过河之时,这座浮桥可是承担着宇文恪骑兵渡河的重任。 先锋城中,许原看到了浑身浴血的陈斌。 “好样的!”他大力地拍着陈斌的肩头,“这才是我征东军的将领。” 陈斌龇牙咧嘴,这一仗打下来,即便身上穿着最好的盔甲,但这些盔甲也只不过是护住了身上的要害之处,其它地方,也不知受了多少伤,先前恶战之中不觉得如何,此时一停下来,顿时觉得浑身处处疼痛。 “军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火脂等物,只要你一声令下,便可以将这座浮桥化为飞灰。”陈斌道。 “烧了他么?”许原顿了一下,“不,不,不!”他连连摇头:“陈斌,情况有变,这座桥我有大用。你还能战否?” 陈斌一挺胸脯,“当然能战!” “好,你的师长倪华宗与二师陶家旺现一正挥军逼迫宇文恪中军,你率队跟上,作为预备队,一来好好地休息一下,另外嘛,在必要的时候,就要冲上去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明白!”陈斌转身欲行,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军长,我们的骑兵,是不是要过河?” 许原怔了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陈斌,有你的,居然能猜到这一点,不错,我们的骑兵要过河,刚刚传来消息,都督已到,在大雁湖大破宇文垂宇文明率领的骑兵,现在都督在前,孙司令官在后,大军正向这里奔来,如果我所料不错,宇文恪这老小子肯定要跑了。” 陈斌顿时狂喜,“我军援兵已至,如果能断了宇文恪后路,可就将他包了饺子,要是这一战将宇文恪留在了这里,河套平原之争,我军可就大占上风了。” “那是自然,宇文恪心比天高,可是命比纸薄,本来通盘计划没有什么破绽,但偏偏撞上了我家都督向来算无遗策,这一下子撞在了铁板之上,将一条小命可也要送在这里了!”许原纵身狂笑。 陈斌兴冲冲地跑了出去,此时身上那无数的伤口,竟也不感到那么疼痛了。 “公孙义,洛雷,严孝和!”许原转过头来,看着左右三名开战以来,一直在作壁上观的三名骑兵将领,其中公孙义和洛雷是他麾下骑将,而严孝和则是严鹏的第二军将领,开战之后,两人部下骑兵,都不足以与东胡人抗衡,干脆便合兵一处,以求在关键的时候能起到大作用,现在看起来,当初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陈斌已经控制了一座浮桥,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过河,拿下宇文恪在对岸的留守人员,然后封住他们的退路,记住,这几天来,步卒们已经流了足够多的鲜血,你们刚刚也看到了陈斌浑身上下都看不到多少好肉了,不要让他们的血白流,这一战,我们要的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遵命!”三人齐齐躬身。 “公孙义,此战由你指挥。如果出了漏子,你知道后果!”许原冷然道。 “明白!”公孙义顿时精神大振,这可是一支超过三千人的骑兵,是第一军和第二军所有的骑兵都集合在一起,也是他公孙义指挥的最大规模的一支骑兵:“要是让宇文恪跑过了河去,我公孙义提头来见。” “提头倒也不必,只不过这骑兵师长的位置,可就与你无关了。”许原哈哈大笑。“赶紧的,宇文恪现在一定要跳墙了。” 宇文恪现在的确气败坏,因为田宗敏正在冲着他咆哮。 “你的骑兵呢?骑兵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投入骑兵作殊死一搏,现在征东军肯定在调集兵马,奔着你的中军来了,等他们到了这里,列开阵式,你的骑兵还能啃得动吗?趁着他们现在还在调集之中,立即布署骑兵,半道而击,将他们隔离开来,我们就还有机会。”田宗敏挥舞着手臂,毫不顾忌帐内大大小小的东胡将领。 “本将指挥作战,用不着你指手划脚,自有统筹安排。”宇文恪怒道:“你丢了浮桥,还敢在这里指手划脚,道本将不敢动用军法吗?” 田宗敏狂怒,“宇文将军,你说这话不怕亏心么?一万多步卒,守卫三座浮桥,每一道桥只能分得三千余人,面对着倍数于我的征东军,我足足守了三天,如你肯出动骑兵策应,怎么会是现在这个结果。现在你派出去的奇兵已经被击溃,敌人正趁势反攻,如果不将正面之敌先行打退,我们想退也退不了。让对方纠缠住,便只有死路一条。此时你竟然只想着让骑兵撤退,你是想将所有步卒都丢给征东军么?” “骑兵才是我东胡根本!”宇文恪傲然道:“只要我东胡铁骑还在,征东军就不敢放肆,步兵,嘿嘿,训练容易,田将军,我东胡辖下人丁众多,就算这一战,将怕有骑兵都葬送在这里,但只要掩护骑兵顺利撤走,最多半年,便又能给你组成一支万人甚至更多的步卒来,此事不容再议。” 田宗敏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地,瞪着宇文恪,喘着粗气,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宇文恪,嘴唇蠕动:“宇文恪,你这样子是要吃大亏的,到时候步兵不保,骑兵也走不脱,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左路浮桥已经丢了,对方将领只要脑子正常,必然会派兵直渡浮桥,去堵你后路,此时退是退不了的,孤独一掷,全军出击,至少要打退对方的反攻,才能赢得充足的时间后退。骑兵,只有骑兵,才能扼制对手的反扑。” “田将军!”宇文恪拍案而起,“你只是我东胡的客卿,不是我的上司,来人啊,请田将军先过河,宇文浩,由你接手指挥步卒抵挡敌人,所有骑兵,准备过河。” 两个东胡卫兵扑上来,一左一右挟住田国敏,便向外拖去,田国敏一边挣扎,一边怒吼道:“宇文恪,你会后悔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百零九章 突围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宇文恪认为自己绝不会后悔,当宇文垂袭击大雁湖损兵折将,高远突然抵达,这场战役实际上已经失败了,既然失败已是无法挽回的事情,那么,保持有生力量便是最佳的选择。<-》田宗敏要求他出动骑兵发起总攻,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能击败眼前的敌人,全军撤退,另外一个,就是与敌人打着胶着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自己被生生地拖在西岸,到了那个时候,等高远一到,自己可就一一败涂地了。 以步卒掩护铁骑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相对于步卒,铁骑才是东胡的根本。步卒很快就能重新训练出来,但一个精锐的骑兵却不知要多少年功夫。 事实上,在一个时辰之后,宇文恪的骑兵开始撤通之时,他就后悔了。 在辽河的东岸,出现了征东军。整整三千骑兵,在他的队伍刚刚开始渡河,还仅仅只过了数百骑的时候,三千征东骑兵突然杀了出来,战斗并没有什么悬念,先行过河的骑兵在对方的一轮冲杀之后,便荡然无存,而现在,渡口已经被封住了。 许原在这一招上,却是领先了宇文恪不少,几乎是在陈斌一夺下那座浮桥,公孙义的三千骑兵便开始过河。比起宇文恪来,他的反应要更快一些。 这三千骑兵的任务便是封住渡口,将宇文恪的主力留在东岸。 现在,轮到宇文恪没有了任何选择,他必须进攻,全力进攻,在高远没有赶到的时候,击败他的对手,或者突围而去。 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田宗敏所说的原点。 在他的左右,分别是许原的第一军与严鹏的第二军。 宇文恪选择了攻击严鹏的第二军。这是田宗敏的建议,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宇文恪第一时间放出了田宗敏,此时自然不是计较的时候,田宗敏毫不犹豫地便提出了攻击严鹏的第二军而不是许原的第一军,那怕这些天来,许原连翻恶战,战力疲惫不堪。 因为许原的第一军,核心部分都是以前的征东军。田宗敏虽然来自齐国,但作为一个一直对燕国有所图谋的国家,对于燕国内能搅动风云的人物,自然都会有详尽的了解。 高远,自然也是他们了解的重点,可以说,这几年燕国的许多大事,都与这个高远有关,许原带着的是高远的嫡系部队,那自然是难以啃动的硬骨头,而田宗敏也清楚,这些天与他拼杀的基本上都是对方从屯垦地救出去的燕国常备军。换句话说,许原虽然伤亡不在自己之下,但他的核心战力还在。 而严氏父子与高远现在的关系有些奇怪,合作多于对抗,而且,严鹏麾下以河间郡兵为主,相比较而言,这些郡兵,自然不能与高远麾下的百战精兵相比。 他们能不能突出去,那就要看能不能突破严鹏的防守。 吃柿子捡软的捏,自然是战斗的不二选择。<cmreadtype='pagesplit'num='2'。.。 第六百一十章 临阵换将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与严耀不同,罗慰然虽然在常备军中时,也只是一员牙将,但无论是对战场的敏感,全局的意只以及对战场形式的把握,都不是严耀能比的,从辽西扶风开始,一路打到和林城下,他亦见识了太多东胡人的本领,特别是最后的和林城下一战,更是让他对此有了深刻的认识,作为陈斌的同僚,两人都是熊本的部下,能活到现在而不是在和林城下战死,自然有他们不同一般的本领。熊本的先锋军,在和林城下可是伤亡惨重,几近覆灭。 眼见势不可为,罗慰然断然放弃了去拦截宇文恪的想法,而是指挥侧翼三千常备军以严整的阵形向着战场切进,他已经不抱希望去吃掉宇文恪的尾军,但是,只要封住这个缺口,就能将还在与许原纠缠的那些东胡人留下来。 冲破了严鹏阻拦的宇文恪本意是想再冲回来杀一遍,将缺口扩大,彻底击溃严鹏的这几千河间郡兵的,但一看到侧翼隆隆压进的另一部征东军,他仰天长叹一声,悲哀地看了一眼远处,然后毅然决然地拨转马匹,向前飞驰而去。在他身后,残余的两千余东胡骑兵惶惶如丧家之犬,打马紧随着宇文恪而去,彻底抛弃了还在战场之上的同伴。 罗慰然指挥着麾下,重新封补了战场的缺口。被裹协着一齐抵达的这支部队的师长严耀,恶狠狠地盯着他,如果目光能杀人,那现在罗慰然必然已经死了不知多少遍。 “罗慰然,你等着被行军法吧!”他低声吼道。 罗慰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但那个时候我别无选择。严师长,如果按照你的办法,现在我们这支军队。包括军长麾下,必然已经被宇文恪彻底搅散。不要以为他们只有三四千人,但对于没有严整队形的步卒来说,与骑兵对战,基本上就是自寻死路,现在虽然跑了宇文恪,但我们却将剩下的东胡人彻底堵住了,所以,我问心无愧。”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了严耀。 “现在,我随你去见军长,我甘愿领受军法!” 重获自由的严耀,瞪了严耀半响,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愤怒地瞪着他的军人,心里不由抖了一下,“好,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一名军人就行,是非曲直,让军长去判断。现在我们就去。” 刚刚战场上发生的一幕,让严耀异常胆寒,他虽然是师长。但这里三千人,全都是原来的燕国常备军,罗慰然一声令下,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制住了自己,他相信,当时如果罗慰然下达的命令是杀了自己,他们也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里,自己是绝对奈何不得罗慰然的。但到了严鹏哪里,一切都由不得罗慰然了。 罗慰然叹了一口气。跟上了大步向着河是郡兵方向走去的严耀。 “罗将军!” 在他身后,一些军官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都是军人,罗慰然刚刚在战场之上的举动,虽然是从权,但终究是大大地犯了忌。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身份本来就很特殊。 罗慰然回头,读懂了那些兵将眼中的意思,他摇着头,大声道:“弟兄们,几个月前,我们还是东胡人的奴隶,没有尊严,没有人格,今不思明,朝不保夕,但现在,我们重新成为了军人,高都督让我们拿起了武器,重新走上了杀东胡人的战场,我们要对得起都督,不管我如何,你们都要死死地钳在这里,死死地卡住那些被围住的东胡军队。放跑一个,就是对不住我。” 听着罗慰然语气里的绝决,一些军官眼眶子不由都红了。他们自然是都懂军中条例的,知道如果按军法来说的话,罗慰然,当真是一个死字。 但正如罗慰然所说,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现在又能怎样?造反吗?或许他们能击败身后的河间郡兵,但以后呢?去草原上做流寇,他们是步兵,可不是马贼,在这里作流寇,只怕不等别人来打,自己就饿死了,更何况,高都督的援兵已经途中,这场大战,征东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如果此时他们造反,只会白白便宜落入包围圈中的东胡人。 严鹏此时正在忙,他并不是庸才,只是还不能适应这种烈度的战争,宇文恪破围而去,他便知道事不可违,根本不没有动过去追击的念头,此时,他正在重振兵马,再布防线,他已经犯了一次错,不能再犯第二次。 “鹏儿!”远处传来的呼喊声让严鹏皱起了眉头,转过头来,看着大步流星奔来的严耀,冷然道:“叔叔,这是在军中,我现在是第二军的军长。咦,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把罗副师长给绑来了?” 严耀一直等到了严鹏军中,这才悍然翻脸,下令跟随着自己的亲兵绑了罗慰然。 “鹏…..哦,严军长,先前敌贼势大,我本欲带领侧翼部队插向你的身后,布置第二道防线,将敌贼拦住,然后与你前后夹击,将宇文恪这贼酋抓住,但罗慰然,违反军令,更是军前发动兵变,指使他的亲信将我抓住,这个混帐,我现在怀疑他是东胡人的奸细,否则,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宇文恪逃跑。” 严鹏瞪大了眼睛,看着罗慰然,他终于明白,先前侧翼部队的插入,并不是自己的叔叔在指挥,而是这个一直很低调的罗慰然。他的心砰的跳动了一下,罗慰然一声令下,便可以抓了名正言顺的这个师的师长,这说明这半年来,叔叔严耀根本不没有掌握这个师的实际权力。 “军长,依军律,罗慰然当阵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严耀看着脸色突然垮了下去的严鹏,大声道。 罗慰然低头不语,显然,他并没有打算为自己辩解。 严鹏忽然笑了起来,大步走到罗尉然身边,亲手替他解开了绳索,然后向着罗慰然深深弯腰,“罗将军,我要感谢你。” 本来已经准备承担责任,坦受军法的罗慰然被严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侧身让过严鹏这一礼,“严军长,严师长所说不错,我所作所为,为军法所不容,请军长责罚!” 严鹏摇头,“如果真按照严师长所说的那样做,现在我们这里已经是尸横遍野,不但宇文恪要逃出去,只怕拉在后面的宇文垂以及那些东胡步卒都会逃出去,我们辛苦布下的局面就此功亏一篑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严鹏就成为了罪人,我要谢谢你,是你挽救了局势,挽救了我。” 他苦笑一声,“可是即便如此,等都督来后,我也要向他请罪,因为我料敌不明,指挥不当,让宇文恪跑了。” “鹏儿,你在说什么?”严耀大惊失色。 严鹏转过身来,“叔叔,从现在起,你的职务被解除了。” “什么?你要撤我的职?”严耀不可思议地的看着严鹏,“我可是你的叔叔,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忘了大哥跟你说过的话么?” “没有忘!”严鹏道:“但是我是征东府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二军的军长,我必须得为我麾下上万兄弟的性命负责,严师长,从现在起,你接替严耀指军第四师。你的任务就是,不惜代价,也要给我守住防线。”他苦笑着回头,看着仍在整顿队形的河间郡兵,“他们只怕一时之间,已经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了,刚刚一战,已将他们打寒了胆。” 罗慰然呆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一挺胸膛,直直地站在严鹏身边,“慰然必不负所托,但教一个东胡兵冲我的阵地,慰然提头来见!” 严鹏点点头,“你去吧,那些东胡人一战中破了我的防线,拉在后面的宇文垂说不定还会再来第二击,他们是料准了我们这里就是一个软柿子啊。”看着身后的河间郡兵,严鹏神色黯然,平素看着自己的河间郡兵演练阵容,变幻阵形,与许原的第一军似乎并没有什么差距,但真正到了战场之上,分别可就大了,河间郡兵现在还差了一股精气神儿,少了一种意志,而自己,也正是如此。 看着罗慰然大步离去,严耀不由大怒,“鹏儿,你昏头了?” 严鹏冷然看着严耀,“叔叔,等这一战结束,你回积石城去吧,父亲哪里也缺人手,你回去帮他吧!“ 严耀顿时为之气结,“好好,你竟然帮着外人,行,我回去,我跟你父亲好好说说今天的事情,看你如何跟他交待。“ 看着严耀怒气冲冲而去,严鹏却是苦笑,“是啊,我的确要交待,但却不是对父亲,而是对高都督如何交待。” 事实也正如严鹏所料,宇文恪的成功,让宇文垂看到了希望,他放弃了在去防守渡口,而是集结了浮桥的一千骑兵,再加上自己手下还剩的一千余骑兵,向着这个方向再一次发动了进攻。但是这一次,他遇到的不是没有打过多少仗的河间郡兵,而是憋着一股劲的原燕国常备军,现征东府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二军第四师。 宇文垂在罗慰然面前碰得头破血流,这些燕国常备军,原本就是燕国的精锐,一国之精华,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即便在第四师面前丢下了数百具尸体,第四师的阵容依然巍然挺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世上再无河间郡兵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宇文垂与田宗敏的所有努力,都在征东军面前碰得头碰血流之后,他们的活动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方圆不到三里的一片区域内,对于还剩下两千余骑兵和近五千步卒的军队来说,这几乎已经没有腾挪余地,说是与敌人鼻息相闻也不为过。而随着高远率领红衣卫赶到之后,宇文垂更是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都督,可想死我了!”许原满心欢喜地大步走到高远身前,先了一个军礼,接着道:“都督喜事连连,先是纳贺兰教头为妻,接着夫人又有了身孕,属下远在辽河,亦只能遥祝都督事事顺心如意了。” 高远大笑着翻身下马,指着远处耸立的先锋城,“许原,真正想不到,一年时间,你居然就让这里耸立起了这样一座坚城,这可是我们占据河套平原的桥头堡,你干得不错。” “都是都督料敌先机,属下才抢先一步在这里站稳了脚跟,等打完了这一仗,咱们才算真的再河套平原扎下根来。”许原道。“眼下宇文垂步骑还接近万余人马,必然会垂死反抗,属下也正头痛呢,不过都督一到,自然是水到渠成,属下也不用费脑筋了。” 他大笑起来。 “你倒是会偷懒!”高远笑着点头。 许原之后,倪华宗,陶家旺,公孙义,洛雷四人亦上前参见,这都是以前征东军的老人,高远都是认得。 “属下陈斌,参见都督!”陈斌排在最后,走到高远面前,向高远行礼,却有些不自然,对于这位名声卓著的征东军首脑。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陈斌,许军长在给积石城的军情奏报之中,可是没少提你。我们征东军能在短短一年时间之中站稳脚跟,扩大实力。并拥有了击败宇文恪的实力,你居功甚伟,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征东军在河套平原今日的成就。”高远道。 听到高远对自己如此高的评价,陈斌不由有些惶然,“都督言重了,末将实不敢当。这都是许原长运帱帷幄,末将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高远大笑,“不用谦虚,我征东府赏罚分明,是你的就是你的,当然,许原的功劳也跑不了。对了,许原,那个最早发现腾格里屯荒点的斥候慕秋呢?现在怎么样了?” “都督,这小子现在已经我第一军斥候营的营长。此时正在外围警戒哨探,却没有在这里。”许原道。 “哦,升得挺快嘛!” “嗯。这小子机灵,实力也不错,是个干斥候的料子,不过在升他官之前,我却是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板子,不遵军令,擅自深入,令同队战友陷敌,这都是罪过。功不掩罪,赏是赏。罚是罚。”许原道。 “嗯,你如此处置。倒也合情合理。”高远微笑着点点头,“走吧,许原,带我们进城,去看看你在这里的成果。” 许原闻言却也是有些赫然,“先锋城说是城,其实也比一个城堡大不了多少,不过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将另外两个大营连接起来之后,那可就固若金汤了,都督,请!” 先锋城现在的规模的确不大,比起扶风城,还要小一些,不过一左一右另外两个已经立起来的大营将来与先锋城联结之后,便能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市,更重要的是,因为地处河套平原这个注定要战事连绵的地方,先锋城完全是一座军城,特别是城内的设施,完全是依据军事的需要而修建,踏上先锋城的城楼,一眼便能看到远处的东胡人大营。 “此战过后,辽河以西可定矣!”许原骄傲地道:“都督,接下来,我们当进军东岸,步步进逼,直到全部拿下河套平原。” “稳固西岸,同时将触角探过辽河,索普不会轻易认输的,东岸,肯定还有连绵不断地争斗,我来此,就是为此!”高远笑着说,“不将他打痛,打怕,他就不会死心。” “当将他打怕,打疼,打得死心不敢再将手伸到河套平原上之时,可也是我们将绞索套到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他们挣扎,咱们便迅速地勒紧,他们不挣扎,我们便慢些勒,总之,他们最后也是一个死字。”许原摇头晃脑。 “那有这么容易,宇文恪这一次大败而归,下一次来的,肯定要难对付的多,说不定就是东胡的宫卫军了。”高远摇头道。 “管他什么宫卫军?来了照样一刀砍了。” “宫卫军是东胡的精华,万万不可大意。陈斌,你应当与宫卫军交过手吧,他们实力如何?”高远将目光投向后方的陈斌。 “回都督,在末将跟随熊本大将军在和林城下那最后一战之时,的确有宫卫军交过手,熊大将军知道对方的厉害,所以防守极其严秘,但宫卫军倾力一击之下,我们一个千人方阵,不过支撑了一刻钟,便告溃散,宫卫军的实力,比起一般的东胡军来说,的确要高了数个档次,如果我们下一战当真会碰到宫卫军的话,那么一定要小心。”陈斌道。 高远点点头,“熊本大将军被扣在和林么?” 陈斌有些黯然地低下头,“是的,我们听说熊本大将军是能回去的,可是因为被扣的这五万燕国常备军,熊大将军不愿先行回国,而是要等着最后一批士卒被释放之时才肯回去。” “熊本将军不愧是条汉子,从辽西开始进攻之时,他便是先锋,一路打到和林城下,面临绝境,仍是奋战不休,可惜了,陈斌,你也不用如此灰心,也许用不了五年,我们便能将那些仍在陷在东胡的同袍全都救出来。对了,如果我派人去和林救熊大将军的话,熊大将军愿意离开哪里么?”高远问道。 陈斌思索片刻,摇头道:“熊大将军肯定不愿意离开,他是自愿留在和林的。而且,而且……” “有话直说无妨!”高远笑道。 “以熊大将军的性子。就算都督将他救出来,他也绝不会为都督效力的。”说到最后,陈斌的声音已经低得如同猫语了。 “霍。他算个什么!”许原冷笑起来,“难不成咱们还求他不成。” “我倒从没有想过让熊大将军为我征东府效力!”高远笑道:“不过陈斌。你愿意一直为我征东府效力么?” 陈斌身子一震,向前一步,大声道:“末将愿为征东府效力,绝无二心。” “好,比起已经垂垂老矣的熊大将军,我更看好你们这些年轻的将领,陈斌,在我征东府。只要你有能力,有本事,便不会有人挡着你的路,好好干吧,我希望你有独挡一面的时候。” “多谢都督!”陈斌不由大为欢喜,高远这可是许了他一个前程,作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燕军将领,作到一员裨将已经快是极限了,但他一入征东府的大门。许原丢给他的可就足足的一支五千人的大军。这在以前的燕国常备军中,他是怎么也不敢想的。 “都督,严军长他们过来了!”许原指着城下远处。一行数十骑正打马狂奔而来。 严鹏踏进房门之时,心中着实有些忐忑,相比于许原在河套平原的战绩功劳,自己与他实在差得太远,特别是先前一战,从自己这里走了敌军主帅宇文恪,还不知道都督会如何处罚自己,可以说,如果这一战有什么污点的话。这个污点便结结实实地是自己染上去的。宇文恪一走,河套平原之战。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变数。 看到高远的时候,严鹏二话没说。竟是直接跪了下来,他这一跪,跟在他身后的第二军将领立即跪倒了一溜。 “都督,末将前来请罪!”严鹏低头道。 在严鹏进城的时候,许原已经是言简意赅地将这一战的大致情形说了一遍,最后如果不是严鹏的河间郡兵有些软,宇文恪应当是跑不了的。但事已至此,已是多说无益,而且最后他的补救也算是得力,当真是让宇文垂和那几千步卒也从他哪里溜走,那才算是真正的不可饶恕。 高远走过去,双手亲自扶起严鹏,“战争,本来就是充满了变数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战争,河间郡兵第一次经历如此大型,猛烈的战斗,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你的补救措施也很到位,虽然走了宇文恪那点残军,但已经不碍大局。” 说到这里,严鹏更是惭愧,“回都督,最后时刻,末将指挥下的河间郡兵实在是已经溃乱,最后率军堵住缺口的是末将麾下罗慰然师长。” “罗慰然?”高远却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许原立即凑了过来,低声道:“罗慰然,与陈斌一样,以前都是燕国常备军的一员裨将,先前担任第四师的副师长。大战起时,他在侧翼,听闻,听闻……” “怎么回事?” “第四师师长本是严耀,听闻在最后关头,严耀本是要挥军去堵截宇文恪的,但这罗慰然却拿下了严耀,自己指挥第四师堵住了缺口,事后严鹏没有处罚罗尉然,反而夺了严耀的师长之职,由罗慰然担任了。” 高远点点头,“严鹏也算是亡羊补牢了,这事儿总算做得不错,如果真如严耀那般行事,只怕我们这河套一战,就是虎头蛇尾了。严鹏,此事到此为止吧,经过这一战,相信你也看到了许多,学会了许多,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下一次河间郡兵会让我眼前一亮。” 严鹏满脸通红,点头道:“都督,自此以后,再没有河间郡兵,只有征东府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二军,末将请求都督对河间郡兵进行整编,改组,请求调入原扶风军老兵入第二军担任军官。” 高远一怔,看着严鹏半晌,突然哈哈大笑,“你倒是胃口大,扶风军的老底子可没剩下多少,现在散在各部之中都是各部的顶料柱,你想要,别人还不会给呢。” “都督,经此一战,我深深体会到了河间郡兵与其它部队之间的差距,我知道这些老兵都金贵,但都督亦不希望我第二军以后成为大军的拖累吧,所以请都督成全。” 看着严鹏,高远沉吟了一下,“这事儿,你与严议政商量一下再说吧?” “不必了!”严鹏断然道,“此事,末将便能作主。” 高远想了想,“既然你如此坚持,等到孙晓到后,你与孙晓,许原等人商议此事吧。当时候如果还缺人,我便从亲卫营中给你拨几个去。” “多谢都督!”严鹏大喜。(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更高的天空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让严鹏统率下的河间郡兵保持独立是当初严圣浩率河间郡投降高远的条件之一,高远也的确是说到做到了,但这不能不说是征东军的一个隐患,严圣浩想让河间郡兵来河套建功立业以证明河间郡的价值,高远也是二话不说,当即便让严鹏到了这里,对于河间郡兵的能力,高远并不是不清楚,或者严圣浩还有严鹏都很自傲他们这支最后的部队,但很显然,他们都过高地估计了这支部队的能力。<-》而高远很清楚,却不想去说破,有些人,必须撞了南墙才知道回道,有些事,说得早了,不但起不了最好的效果,说不定还要有反作用。 所幸的是,严鹏省悟得过早,虽然这省悟是用无数士兵的鲜血换来的。让河间郡兵自愿地接受整编,这便是高远想要的。 而除此之外,他收获更大的或许是罗慰然与陈斌两名原燕军将领,两个人有很多的共同点,都在熊本手下效力,都出自平民家庭,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两人走到裨将这一步,已经是他们军旅生涯的顶峰了。一个出自平民的士兵,十几年的时间,硬生生地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裨将这个位置,那就绝不会有弱者。 实则上,他们两个能在熊本的先锋军中最后存活下来,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价值,而与宇文恪的这一战,两人更是体现出了远高于一般人的能力。 现在两人在征东军中,都算是手握重兵了,也许,在燕国常备军中,他们永远也无法想象会有今天的地位,他们或者对燕国常备军还有那么一些眷念,但高远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两个人就会成为征东军之中的栋梁。 上官宏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都督,陈平来了。” 收回思绪,高远道:“让他进来。” 陈平有些惶恐,他不知道高远单独召见是干什么,心中实在有些忐忑,高远,他自然是久离大名的,从辽西进兵之时,他就听说过无数有关他的故事,与他一样,都是平民出身,但不同的时,短短的五年时间,这位高都督已是名震天下了。没有那个男人,不想叱咤风云,天下的,‘私’底下,像他们这样的人,都视高远为心目之中的偶像。 罗慰然已经随着严鹏离开了先锋城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之中,而两人见面之后,甚至连‘私’下里聊一下也没有做,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两人的身份都有些尴尬,在这样一支军队之中,都手握着重兵,任何异样的举动,都有可能遭人疑忌,两人都是小心谨慎之人,他们这样出身的将领,如果不是小心谨慎,也不会有今天。 走进房中,高远正低着头在批阅着一份报告,陈平没有打扰,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让他一直都心折不已的征东将军,比起自己,高远年轻的让人嫉妒,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已经手握数郡之地,掌控数万雄兵,跺一跺脚,不说整个天下,燕国反正是要震三震的。而自己,已经三十有七,却还只‘混’到了一个裨将的位置,最后还可耻地成了俘虏,虽然那不是自己的过错。 想到这里,他有些悲凉,相比起自己的很多同僚,自己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以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已告终结,但没有想到,还有手掌数千兵马,向着敌人发起决死冲锋的那一天。 心中微微一颤,看着那个仍然在奋笔疾书的年轻人,莫非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会在这个人身上实现么?他亦是平民出身,他重用的将领,除了严鹏,基本上都是寒‘门’,像孙晓,许原,他们,一个个都在他的体系之中身居高位,自己的本领可并不比他们差。 高远手里虽然在写着字,但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陈斌的身上,感知着他的目光,他的呼吸,从急促到平稳,再到急促,最后终于完完全全地放松了自己,高远微笑着抬起了头,“陈平将军!” “都督!”陈平行了一个军礼,高远注意到,他行得是征东军独有的军礼,并不是燕国常备军中通行的礼节。 “坐吧!”指了指身边的一把椅子,高远笑道。 “都督面前,哪有我的座位!”陈平摇头。 高远笑道:“军中都是袍泽兄弟,眼下又不是行军打仗发号施令的中军帐,你可能不知道,许原他们到了我这里,向来都是拉椅子便坐,看到好东西便往怀里塞的家伙,不必拘束。” 陈斌踌躇了一下,大步走到椅子前,四平八稳地坐下,双手放在膝上,上身‘挺’得笔直。 “你在征东军中,过得可还如意?”高远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之上,十指‘交’叉,很是轻松随意。 “很好,如果不是许军长派出军队,救了我们这些人出来,现在只怕我们还在东胡人的皮鞭之下,替他们垦田,到了这里后,许军长不但让我们重新拿起了武器,更是对我们这些人与征东军其它部一视同仁,我甚至可以指挥一支五千人的作战部队,这在以前,我是想也不敢想的。” 高远哈哈一笑,“许原知人善任,也是你有这个本领,他才会给予你这个机会,同样的,你做得很不错,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 高远点点头,“今天我找你来,主要是向你征询一下东胡军队的情况,也不怕你笑话,世人都道我是东胡的克星,说什么我与东胡人作战,百战百胜,从为有过败仗,这其实是说胡话,不说别的,单是去年我们的东征,我可是夹着尾巴从东胡逃出来的。所以,我非常想了解东胡军队,特别是他们的宫卫军的具体情况。” 听到高远提起去年的那一场战争,陈斌眼中‘露’出了痛苦之‘色’,但转瞬之间,却又化为了一片凶戾,两种神情在眼中一闪而过,却仍是没有瞒过高远的眼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都督,从辽西进入东胡控制区之后,我们先锋军打得一直都是硬仗,从开头的不堪一击,慢慢的开始势均力敌,到得最后,我们在和林城下,终于与他们的宫卫军硬碰硬的打了一仗。” 他抬头看着高远,“宫卫军与其它的东胡军队是截然不同的。” “说详细的一点,怎么不同?” “宫卫军的人数并不多,绝不会超过三万骑,在和林城下与我们打最后一仗的,不到一万骑。”陈斌仰着头,微闭着眼,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那最后一战的血腥场面:“与一般的东胡军队作战不同,宫卫军作战,有着严格的作战队形与阵势变化,反应之迅速,应变之快,都是末将平生之仅见。我们燕**队,骑兵不多,因为平时更注重这种阵形的变幻,以便依靠团队的力量与敌作战,而一般的东胡军队,并不在乎这个,他们更多的凭借着高超的马术和骑‘射’猛攻猛打,这样的军队,顺风仗还好说,一旦打逆风战,并不能持久,当然,这也是游牧民族的特‘性’所决定,但他们的宫卫军,却颠覆了我们的这个念头,因为他们高超的骑艺,使得他们变幻阵形更加游忍有余,许多我们以前燕军设想过的一些战术,因为骑兵的素质无法完成,但在他们手里,却是轻松自如.我们先锋军,算得上常备军中最能打的部队之一,但最后在和林城下,仍然被他们击溃了,那种感觉,有些绝望.” “当时你们还剩下多少人?”高远问道. “当时先锋军还剩下不到一万人.”陈斌道,但他紧接着说:”可是都督,说起来骑兵人数与我们差不多,但当步兵列成紧密的战阵之后,骑兵人多并不足畏,因为他们可怕的只是第一轮冲击,所以到时我们还是抱着必胜信念的,当然,结果给了我们重重一击.” 高远眉头紧皱,陈斌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从他在这一战中的表现便可以看出来,但他明显,对宫卫军心中已有惧意. “此战过后,你想过如何击败这支宫卫军了么?”高远问道. 陈斌神‘色’终于振作了一些,”当然想,做梦都想,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除非有一支与他们战斗力差不多的骑兵,直到我到了征东军中,才看到了一丝希望.” “哦,你认为征东军有能力对抗他们?”高远讶然问道:”说实话,我并不认为征东军的战斗力要比常备军高上多少?” “征东军有一样对付骑兵的利器!”陈斌道. “你是说臂张弩.” “是的,臂张弩.再配上更长的长枪.现在军中的制式长枪多为两米出头,对付一般的东胡部队还行,但对付宫卫军,不行,至少得有四米长.” “四米长?”高远惊问道. “是,四米长,没有必要用上好的材料,只要给一根长四米的木杆之上,配上一个铁枪头就行了.这样可以大量装备给步卒.以臂张弩进行覆盖‘射’击,先尽可能地进行远程打击,再与对方阵战,以这种长达四米的长枪攒刺,当可胜之.” “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那要看具体情况.”陈斌实话实话,”如果在我方有准备的情况下,伤亡可以控制在二比一,而且大量的伤亡只会出现在双方接触的那一个短短的时间内,之后便会尽入我军掌控之中,如果我方准备不足,那就没有丝毫胜算.” 高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岂不是说,他们三万宫卫军,自己要拿六万人去填. “既然你认为这个办法可行,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做.臂张弩,你要多少,给你多少,你刚刚所说的这种长枪,不费事,想来你自己便可以做好,你需要多长时间的训练?” “三个月到半年.” “好,就以此为期限,想来半年之后,我们便会碰上对方的宫卫军了,到时候,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高远道. “必定不会!”陈斌霍然站了起来. 高远看着对方,突然笑问道:”陈将军,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回到燕国常备军中去,你会回去吗?” 陈斌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都督,我在常备军中,只是一个小小的裨将,带兵不到千人,还得事事看一些人的脸‘色’,时常担心连这个职位都保不住,每当有一些世家子弟下到军中来渡金的时候,我们都胆战心惊,但到了征东军中,我现在带着五千人的军队,更有与东胡人厮杀的机会,我在常备军中的路已经走到了终点,但在征东军中,我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高远大笑,合掌道:”此言大善,好好干吧,征东军能让你得偿所愿,你能飞多高,我便能给你多高的天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百一十三章 扫荡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在征东军欢欣鼓舞的时候,东胡军队却是陷入到了一片绝望的死寂当中。<-》整个大营里步骑扰共虽然还有七八千人,但谁都知道,他们已经是翁中之鳖了。这种绝望的情绪,随着他们被围第三天,贺兰燕,孙晓两人率军赶到而达到,就算是最愚钝的小兵,也知道对手即将发起总攻。 事到临头,这几天一直处在暴燥情绪中的宇文垂反而镇定了下来,坐在自己的大帐之中,用一块布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弯刀,一下一下,特别用力,直到将刀擦得锃亮。 田宗敏默默地走了进来,坐在宇文垂的对面。 “征东军的总攻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看着宇文垂,道。 宇文垂抬起眼睑,讥讽地看了一眼田宗敏,“傻子都知道,田将军,你是要来跟我说,事不可为,不如先向对手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田宗敏呵呵一笑,“如果我是带着齐**队面临这种境地,我一定会这么做的,但现在,却不行。” “为什么?”宇文垂有些诧异。 田宗敏苦涩地一笑,“宇文将军,你是一个纯粹的武将,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能投降,不能被俘,甚至连尸体也不能被征东军拿到。我是齐**人,我奉命来到东胡,帮你们训练步卒,帮你们与燕人作战,但这都是秘密的,当然,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但只要我们不落在对方手里,齐国便可以不承认。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如果我们这些人落到了征东军手中,高远一定会将我们‘交’给燕国朝廷,而燕国朝廷会拿着我们去找齐国朝廷,在中原,你们东胡人也好,还是匈奴人也好,都被视为蛮夷,是中原人的共敌,如果被人抓到了把柄,朝廷会很为难。”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是来向宇文将军告别的。”他站起来行了一礼,“很高兴于你共事一年。” 听完田宗敏的话,宇文垂先是怔了怔,然后站了起来,“何不与我一齐作最后的决死一战,男儿战死沙场,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田宗敏摇头,“不,这一战,有我没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多杀几个少杀几个,与大局无关,我先前说过,哪怕是尸体,我也不能落在征东军手中。” 向宇文垂行了一礼,田宗敏转身走了出去,看着田宗敏的背影,宇文垂怔了半响,深深地向着对方弯下腰去。等他直起腰来,眼前早已没有了田宗敏的身影。 他转过身来,慢慢地往身上套着一件件甲胄,这些盔甲,这两天他也擦拭得干干净净,连以往遗留在缝隙之中的积存久远的血垢也被他细心地清理了出来。穿好盔甲,将弯刀别在腰带之上,再提上一柄大刀,大步走出了大帐。 帐外,他的亲兵牵着他的战马,早已等候在外头。 伸手抱住马头,狠狠地婆娑了几下,马儿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他的脸郏,宇文垂哈哈大笑着翻身上马,缓缓向外走去,大营的空地上,最后的两千骑兵已经整装待发。 “出发!”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宇文垂拨刀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一队队的骑兵,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出大营。 在远方,征东军早已经严阵以待。 宇文垂眯起了眼睛,看着对面那飘扬的高字大旗,看着旗下刺人眼球的血红战衣,他知道,高远就在哪里。 “全军突击,目标,敌人中军!”宇文垂冷然喝道。 东胡骑兵开始碎步向前,然后一路小跑,行至一里左右,陡然加速,两千骑兵如同一股洪流,狠狠地砸向了征东军中军高远所在处。 “狗急跳墙了!”贺兰燕一甩满头的长辫,冷笑着道:“这一战,‘交’给我们黑衣军吧!” 高远微微一笑,“困兽犹斗,不要小瞧了对手,他们有两千骑兵,你只有五百骑。” “两千骑在我眼中犹如土‘鸡’瓦狗!”贺兰燕笑道:“你却观战,看我杀敌。” 高远摇头,“你能打胜,我并不怀疑,但打胜之后,你这五百黑衣卫还剩多少?难不成你又因积石城去新招一批从头再训练?” 贺兰燕一愕,“哪有这么不堪?” “对手存了必死之心而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上官宏!”高远喊道。 “末将在!” “你率亲卫营正面迎击宇文垂,燕子,带着你的五百黑衣军,截断他们的尾部,先吃掉这一股,再回头来与上官宏联手。” “为什么不是我正面迎击?”贺兰燕不服气地道。 高远脸‘色’一寒,拉下脸来,“贺兰将军。” 听到高远的语气不善,贺兰燕一吐舌头,“好了好了,尾军就尾军好了,这么凶干什么?要吃了我啊?” 一语说完,满头小辫飘扬,竟是扬长而去,看着她的背影,高远不由苦笑,以后再也不能让这个丫头跟着自己出征了。 上官宏提着他的大铁棍,跃马而出,在他身后,红衣亲卫营如同一片流动的火海紧紧相随。 “锋矢阵!”上官宏高举铁棍,大声喝道。 “我为锋锐!”杨大傻一声厉喝,跃马上前。在他身后,第一边的一百多人以杨大傻为箭头,迅速组成了攻击阵容。 “我为锋翼。” “我为锋卫!” 一声接一声的厉喝之声响起,在‘激’昂的战鼓声和马蹄声中,火海一般扑出去的红衣卫们在高速的奔行之中,转瞬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模样的阵形,滚滚迎向已经只有数百米远的东胡骑兵。 “组阵!”另一边,贺兰燕喝道。 黑衣骑士们摧动马蹄,以贺兰燕为中心,一层一层地裹了上来,一个稍微有些狭长的长方形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出击!” 五百余名黑衣军几乎在同时摧动战马向前,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举枪!” 哗的一声,五百柄长枪同时斜斜向上。远远看去,就如同一片移动着的钢铁丛林。 看着那五百名黑衣军整齐划一的动作,高远微微有些失神,这让他想起了某个时代之中,曾经威震天下的重骑兵,那些连马都披上甲胄的如同坦克一般在战场之上横冲直撞地碾压敌军的重甲兵。 只可惜,威力的确巨大,但‘花’菲也是天文数字,更何况,这样的重骑兵如果拿来与东胡的轻骑兵作战的话,高远相信,失败的一定是重骑兵。不过以后有了钱,还是要组建这样一支重型骑兵,这样的重骑兵对付东胡人的轻骑不行,但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对付结成方阵的步兵,倒是一件不二利器。 身为锋矢的杨大傻自然不知道大战在即,身为主帅的高远,此时的心思早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在高远看来,这一战根本没有什么悬念,自己甚至不需要投入公孙义的那支骑兵便可以解决问题。 “哟嗬!”杨大傻手里的陌刀狠狠地劈了出去,与冲在前方的一个东胡人的大刀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杨大傻身子猛地后仰,握在手中的陌刀刀杆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要从他手里脱手飞出。而他的对手,在这猛力一撞之下,整个人竟然向后飞了出去,一边飞,一边吐着血,他手里的大刀的刀锋,已经有半截被劈得不知去向。 他是东胡宇文部的一员勇将,力大无比,但他从来没有想到,单纯的比力气,对面的这个丑陋的燕人,居然也比他强,人飞在空中,视线已经模糊,但他还是竭力想要看清对面这个人的模样。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卟嗵一声坠往以后头源源不绝的马队之中,一根硕大的马掌踩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喀嚓嚓的脆响,也不知断了多少骨头,他的上身向前仰前,更多的血从嘴里喷出来,但下一刻,一切都结束了,又一只马蹄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卟的一声,便如同踩碎了一只西瓜。 杨大傻当然不会去关注一个注定要死的家伙,此时他正手忙脚‘乱’,一刀劈飞了敌人,自己也是中‘门’大开,迎面而来的一名东胡骑兵手中的长矛毒蛇一般地直捅他的‘胸’堂,而此时,他的两只手臂还在不停地颤抖,想要收刀挡格,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着杨无敌就要被一枪穿心,两柄陌刀从旁边探了过来,一柄格开了长枪,另一柄一个横扫,便将对面的东胡兵的脑袋砍掉下来。 是梅华与吴崖。两个人一直便在杨大傻的身侧,作为锋矢的卫锋。 “干得漂亮!”杨大傻难得的称赞了一声两个在他眼中仍是菜鸟的家伙,“给你们一个及格分。” 梅华嘿的一声笑,看着杨大傻还在颤抖的手臂,大声道:“我为锋矢!” 杨大傻也知道此时不是称能的时候,战马一顿,梅华已是与他互换了位置。 红衣卫如同楔子一般深深地‘插’入到了东胡骑兵中央,而在东胡骑兵的侧翼处,五百黑衣军便如一把开山巨斧,平平地削了过去。没有停顿,每骑之间那一米的空隙,对于骑兵来说与步兵挤在一起没有两样,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唯一的战斗动作就是刺。不停地刺。 他们就这样平平地削了过去,转眼之间,东胡军尾部的二百余骑兵便没有一个还在马上。杀了一个通透的黑衣军军队形在原地就这样硬生生以一条边为轴扭转了过来,看得在远处观阵的公孙义洛雷眼角一阵‘乱’跳,红衣卫生勇他不意外,但这黑衣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打起仗来,怎么这么怪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百一十四章 最后的华丽之舞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宇文垂率部作最后一击,自然其势汹汹,只是他们面对的是高远的亲卫营,这一千余人在数天之前,刚刚在正面作战之中击溃了宇文明率领的三千东胡骑兵,又哪里在乎这些虽然在作困兽犹斗但实则已是强弩之末的对手。<-》 以杨大傻的第一连作为锋矢的红衣卫如同一把烧红的大凿子,轻而易举地凿穿对方的阵形,将东胡兵切割成一片一片,然后,黑衣卫便来了。 一个打散,一个收割,红衣卫与黑衣军虽然是第一次作战,但却配合的异常默契,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倒不说一场屠杀,只不过被屠杀者仍在竭力反抗而已。 宇文垂手里的大刀已经被斩去了半截,刚刚红衣卫才击穿了他的中军,他亲手训练出来的亲卫们,在对方摧枯拉朽的攻击之下,只是稍稍支撑了片刻,便被打散,他虽然亲手斩下了两个红衣卫的脑袋,但却无法保住自己的中军,当红衣‘浪’‘潮’从他眼前掠过之后,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十数名亲卫,孤零零的宇文大旗仍在空中飘扬,却显得那样的凄厉无助。 “高远,可敢与我一战?”宇文垂扔掉了手里断了半截的大刀,反手拔出腰间弯刀,猛摧战马向前狂奔,高远的帅旗,此刻距离他只有不到千米,快马冲刺,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宇文垂知道自己今天要死了,但他不想死在这些默默无闻的大头兵手中,即便是要死,他也希望斩下自己脑袋的人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怎么死在贱民手中? 他冲向高远,他希望高远能够前来迎战,他希望高远能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眼前陡地出现了一股黑‘色’的旋风,一排排身着黑衣的骑兵,排山倒海地向着他压了过来,那些举着长长的铁枪,脸上毫无表情的士兵,半俯着身子,眼睛虽然看着前方,但实则根本没有将焦距对准任何人,他们的作战信条之中,任何挡在他们前方的,都是敌人。 “杀!”宇文垂厉声怒喝着,向着这些黑衣军人冲去,在他看来,他与高远之间,只剩下这些讨厌的黑‘色’了。 最后的十数名亲卫簇拥着他,向着这片黑‘色’猛冲过去。 长枪凌厉,迎面刺来,宇文垂弯刀左击右挡,两柄长枪被‘荡’开,弯刀在空中闪过亮丽的弧线,两名黑衣军人的‘胸’腹立即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线,卟哧一声,鲜血喷出,与血一齐出来的还有无数的内脏,两个黑衣军人翻身栽倒在马来。 弯刀还未收回,又是数柄长枪迎面而来,宇文垂上身后仰,整个后背几乎都贴到了马股之上,几柄长枪从脸上刺过的同时,他已是侧身翻到了战马的一侧,再也现时,竟然在马脖子下面,一手挽着马脖子,一手挥刀,又是两名黑衣卫栽下马来。 但这也是宇文垂最后的华丽演出,两柄长枪贴着两个被杀死的黑衣卫的身体直刺过来,而此时,那两具尸体刚刚往马上落去,两柄长枪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从他们背手刺了过来。就好像这两枪,原本是要将这两个黑衣卫直接‘洞’穿一般。 宇文垂怪叫一声,一刀削断一根枪头,但另一柄枪,却哧的一声所进了他的‘胸’腹。此时,他的左手还挽在马脖子之上。宇文垂听到卟的一声响,似乎是一个皮囊被刺破,装在里面的气体陡地喷了出来。 他大叫一声,丢下了变刀,一手握住了那柄正在向回‘抽’的长枪,厉声吼叫着,他竟然是站到了马鞍之上,两手握住那柄长枪,用力一扳,将手握枪柄的黑衣卫从马上硬生生地挑了起来。 “你们杀不死我!”他嘶声吼道。 哧哧连声,又是两柄长枪,这一次毫无阻拦地刺入到了宇文垂的‘胸’膛,战马向前,宇文垂却在向后,他向高远所在之处奔行了不到十步,但此时,只是一眨眼工夫,他便被串在长枪之上,向后飞退了数十步。 两名长枪手手腕一拧一抖,从宇文垂‘胸’前拔出了长枪,失去支撑的宇文垂从空中飘落下来,眼中神彩慢慢消失,却还死死地瞪着不远那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高远帅旗。 他坠落在马阵之中,无数的马蹄从他身上践踏而过,但黑衣卫冲过这片区域的时候,他与所有倒在地上的士兵,一齐化为了滋养这片土地的‘肥’料。他的部下,他的敌人,在这一刻,不分彼此。 他想死在高远手中,但最后,杀他的却是几个不知名的小兵,是真正的默默无闻,在征东军,这些人就是因为不出‘色’,才被集中到了一齐,练习这种不需要什么出‘色’的武艺,过硬的骑术,只需要服从命令,无畏生死的马阵。 骑兵败得快,步兵则根本是毫无斗志,许原与严鹏从两个方向之上,向着步兵阵地缓缓推进的时候,东胡步卒们不是像他们的骑兵一样,奋勇迎上去,而是在一阵哗‘乱’之后,一部分人转头奔向辽河,一部人虽然还拿着武器,但却茫然不知所措,最后一部人竟然是直接抱头蹲在了地上。 想逃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公孙义摧动骑兵追了上去,一刀一个,直接了帐。 最后的这一场决战,只用了不到区区一个时辰,宇文垂与他的两千骑兵尽皆战死,而剩下的五六千步卒,倒是死伤极少,几乎都成了俘虏。 “此战过后,河套平原定矣。”孙晓喜形于‘色’,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有些惊险,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高远率兵赶到,那么大雁湖就完了,而大雁湖被敌人占领,则先知城,统万城便成了孤城,必然不能久守,从失败的边缘到最终的胜利,其实相差也就只有那么短短的几个时辰而已。 “不,只能说,辽河以西已经基本安定!”高远摇摇头,“索普不会放弃河套平原,接下来,我们会碰到更难缠的对手。孙晓,让你手上所有的骑兵,加上上官宏,贺兰燕手中的骑兵,过河,扫‘荡’两百里之内的所有东胡人,毁掉他们的大帐,杀掉他们的牛羊,砍光他们的战士,驱赶他们的‘妇’孺老弱不断向东。” “是,都督!” “抢在索普之前,让对岸两百里之内,再无一个东胡人。”高远冷冷地道。“索普即便想再与我战,没有半年以上,他就休想再在对岸站住脚跟。” 远处马蹄声响,许原,严鹏带着他们麾下的将领,正向着这里奔来。 “抓住那个指挥东胡步卒作战的齐国将领没有?”看着两人,高远问道。 “没有!”许原摇摇头,“遍寻军中,也没有找到这个人,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齐人,只是他的护卫,审问了一遍,才知道这个齐国将领将田宗敏,还是齐国国相田单的族人,不过在他们发起进攻之前,这个田宗敏便在自己的帐内自杀了,死前吩付这名卫兵纵火焚烧了他的大帐,本来田宗敏让他在完事之后也自裁的,不过这家伙怕死,‘混’在东胡兵中当了俘虏。” “自杀了?”高远诧异地问道。 “是,我们审部了这个卫兵,他说,田宗敏知道自己绝不能落在我们手中,甚至连尸体也不能落在我们手中。” “倒也是一条汉子!”高远沉默片刻。 “这样的人,就该杀个七八遍才好。”一边的陈斌咬牙节齿地道。 “国战无正义,内战无英雄!”高远缓缓摇头,“我们与东胡之战,谈不上谁是正义的一方,争夺生存之地,立基之地,你死我活而已,我们可以杀死他们,却不必唾弃对手。许原,厚葬了这个田宗敏的尸骨,至于哪个卫兵,也杀了吧,算我替这个田宗敏完成遗愿。” “遵命!”许原回头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一名亲卫立即如飞而去。 “都督,这些俘虏怎么办?他们当中,东胡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是东胡控制下的一些蛮族,还有一些竟然是中原人,不过在东胡住得太久,身上已经没有一点中原人的味了。”严鹏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场,那里,数千名俘虏正在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们的命运被决断。 “都送到大雁湖去吧,那里正在建的大雁城,缺乏大批的人手,多了这些人,想来郭荃一定喜出望外,等到大雁城建起,如果他们还没有死,就放他们一条生路。”高远挥挥手。 大雁城是高远规划之中控制河套平原的枢纽大城,比起内地任何一个郡城都不差,光是内城的建设,以现在数万民夫,只怕就要年余时间才能修好,而外城绵延十数里,将整个大雁湖都包裹在其中,真要修好,没个三五年,那里有可能。这些俘虏押到哪里,郭荃自然会往死里使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三五年,还真不好说。 不过众人可没有同情这些人的意思,让这些人来建城,便可以解放出一些民夫来从事其它的工作,大大地缓解了人手,更何况,这些俘虏不要工钱,也不会挑剔饭食,每天只要喂饱就行。 虽然听起来残酷了一些,但对于这些俘虏来说,未尝不是一条生路,三五年的苦役,还有盼头,总比现在被一刀砍了脑袋要好上太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百一十五章 秋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秋天总是让人愉快的,没有了夏天那些恼为的炙热,也没有冬天那刺骨的冰寒,比起百‘花’盛开的‘春’天,它亦是不输分毫,许多这个季节在绽开的‘花’朵,将这个季节也妆点得五颜六‘色’,而更重要的是,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啊。<-》 何大友骑在马上,哪怕他瘸了一条‘腿’,不能驾驭战马,但爬上一匹驽刀,让他老老实实的走路,却也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他的手非常有力。在他的身后,十多个年轻人,每个人都骑在马上,虽然只是穿着一身极普通的粗麻布衣,但仍然显得英姿飒爽,只是年纪显得太小了一些,看起来有些腼腆。 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带着刀,便是为首的何大友,腰里也有一把。在他们的中间,是五六辆平板大马车,车上,拖着的是一袋袋的粮食。 马车走在宽阔的道路之上,马蹄敲击着坚硬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道路的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黄的麦‘浪’,在这些随风起伏的金‘色’的‘波’‘浪’之中,一排排的手持镰刀的农人,正奋力挥舞着手臂,收割着已经成熟的庄稼。 “叔,前面便是周叔的茶棚子,歇一会儿吧,拉车的马已经累了,离积石城也不远了,歇一气儿,喝碗茶再走吧!”一个年青人一挟马腹,奔到为首的何大友跟前,道。 何大友瞧了一眼拉车的几匹驽刀,有些不满地点点头,“歇一会,歇一会儿,阿博赤这个家伙真不是东西,这些驽马也太次了一些,虽然拖得东西有些多,但也不至于走了几十里路就累成这样,等回去以后,我等找他算帐去。” 几个年轻人都笑了起来。“对,回去找他算帐去,阿博赤还说教我们骑‘射’呢,拖到现在,也没有教我们,倒是骗了我们不少酒去喝了,叔找他算帐的时候,可得记住这一点。” “是啊是啊!叔,阿博赤虽然断了一条胳膊,但以前可是一个老斥候兵,厉害着呢,这骑马的诀窍,他只是指点了我们几天,我们可是受益非浅呢,要是能让他倾囊相授,下一次招兵的时候,我们肯定能进红衣卫吧。” 何大友大笑起来,“好小子,志气倒是不小,不过,口气也不小。” 说话间,众人已是到了茶棚子之前,翻身下马,随手将胯下的马拴在粮车之上,便走进了茶棚。 茶棚的老板四十出头,脸上有不少的伤疤,两条‘腿’都没有了,坐在火炉边上,眯着眼,不时往炉子里塞一些劈好的柴禾,而在茶棚里跑来跑去招呼客人的,却是一个身着匈奴服饰的‘女’子,看那‘挺’进的肚腹,明显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 “哨长。”何大友看起来与茶棚的老板极熟,一进棚子,便大声招呼起来,眯着眼的老板听到招呼,睁开双眼,看到何大友,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进城卖粮啊?”他冲何大友挥挥手,“过来坐,过来坐。” 何大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坐在老板的对面,身体笔直:“哨长,这些日子过得还好?” “怎么不好?”老板笑咪咪地,指着那个忙前忙后的匈奴‘女’子,“你嫂子快要生了。你要当叔了。” 那个匈奴‘女’子也在此时走了过来,替何大友倒了一碗茶,何大友赶紧站了起来,“嫂子身子重了,怎么还在外头忙活,哨长,得让嫂子好好地养着呢!” 那匈奴‘女’子摇摇头,“我可没你们中原‘女’子那般娇贵,在我们草原,便是要生了,该去挤‘奶’还得去挤‘奶’,该去放牧还得去放牧。”她的中原话,讲得很生硬,说得极慢。 茶铺老板呵呵笑着:“我也说让他养着,这棚子我一个人照顾得来,但她偏偏不许。大友啊,你说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居然讨了这么‘棒’一个婆娘,啥事不用管,她全包圆儿了。” 那匈奴‘女’子抿嘴笑着,提了火炉上已经烧开的水,步伐矫健地走到一边去了。 “生意真是不错啊!”环顾着茶棚里几张坐满了客人的桌子,何大友笑道。 “当然不错,这里是进城的一条主道,大友,我现在靠着这茶铺,便吃喝不愁呢。”茶铺老板洋洋得意。 “哨长,这孩子就要出生了,只怕‘花’费不少了,手里总得积存几个,我记得哨长在队里的时候,饷钱到手,可是转眼就‘花’光的。现在可不行了。”何大友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老板连连点头,“家里分的田,我也种不了,都是婆娘招呼着人帮着种,也有以前的老兄弟过来帮忙,吃喝是不愁的,我退役的时候,发的那笔抚恤金可没敢‘花’。” “是啊是啊,那得留着应急呢!”何大友道。 “什么留着啊!”老板得意地道:“我将这钱拿去入股了城里一家商铺,专做皮‘毛’生意的,给分红呢,去年拿到第一笔分红,就将我的本钱全赚回来了,今年快到年末了,又有一大笔钱到手,我正琢磨着起新房子呢,家里婆娘喜欢养牛养羊养马,现在的地方小了些。大友,我现在可是有钱人,以后手头不放便的时候,只管来找我。” 何大友嘿了一声,“哨长,我现在可是白杨村的村长,每月可有饷银,今年一年,我们村可是开了上千亩荒地,家里起了里外三进的房子,瞧见那几个小子了么?年纪都不大,但都能在马上飞驰了,我们村子现在可养了上百匹马。再瞧瞧,我那些粮食了么,这还只是第一批,接下来咱们白杨村还有几万斤粮食要送到城里来,卖给府里,那也是一大笔钱,你说我会缺钱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咱哥儿俩有缘,一齐当的兵,一齐上的战场,又都娶了匈奴婆娘,咱家得了一个儿子,哨长,你婆娘怀里揣得如果是一个姑娘,咱两家就结亲吧。”<cmreadtype='pagesplit'num='4' “什么狗屁话!”老板却是不干了,“老子下的种,肯定也是儿子,咱还指望着生个儿子,过个十几年,便能去给都督冲锋打仗呢,生个闺‘女’儿,那不什么都瞎了。” “你这话要是让贺兰将军给听到了,定然暴揍你一顿。”何大友嘻嘻笑着,“便是让夫人听到了,肯定也不开心,想想前年积石城大战,夫人可是带着‘侍’‘女’都上阵了。” “咱们这些人家,哪里能跟夫人比啊!”老板压低了声音,“这一胎肯定是个小子,如果以后有个‘女’儿,倒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一言为定!”两人伸出手来,重重一握,都是喜不自胜。 “哨长,我得走了!卖了粮,还得买一些东西,再赶回去,天就得黑了。”何大友站了起来,“等哨长得了小子,大友再来恭喜哨长。” “快去快去,今日可是过去了许多卖粮的,你这个时候才赶到,说不得还得排队。”老板挥挥手,道。 何大友从怀里掏出几枚大钱,“茶钱!” “不跟你客气。”老板笑咪咪地道。“反正你也是有钱人了。” 两人说笑间,茶棚外头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两人同时转首,便看到远处一骑如飞一般驰来,一个背‘插’红旗的骑士一边扬鞭急走,一边大声喝道:“让道让道,河套大捷,都督全歼东胡宇文恪所部。让道让道。” “河套打赢了!”何大友与老板都是大喜,棚子里的茶客几乎都是一跃而起,冲到了外头,几个年轻人更是喜形于‘色’。 “大友,回来的时候,让你家小子先走,我马上让婆娘去整几个硬菜,咱们两个好好地喝几杯,为都督贺!”老板用力地拍着大‘腿’,大笑道。 “一定一定,回来的时候,我带一包肖记鸭脖子回来,我记得你最爱啃这个东西了。” 茶棚里的客人们都是纷纷结帐走人,既然有报捷使者来,呆针都叔会和郡府里肯定会张贴详细的文告出来,所有人都想赶着去看个详细。虽然征东军打胜仗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一次,可是跟东胡军队正儿八经地干起来了。 满棚子的茶客瞬间消失,只余下了坐在最角落处的数人,一个年轻的公子,两个书僮模样的小厮,另外两个,身材瘦削,像是伴当。 “琴儿,结帐。”青年公子站了起来,低声吩咐道。 “是,公子!”一个小厮站了起来,走到老板跟前,伸手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在老板身前,“不必找了。” 老板盯着眼前的银角子,霍地抬起头来看着小厮,只瞧得小厮有些发‘毛’。 “这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老板呵呵笑着,伸手拈起那枚银角子,抛了抛:“今个我心情好,便不与你们计较,我虽然是一个残废,以前却是高都督手下的战兵,现在退出了军队,但都督将我们都安置得很好,我们这些人现在都能自食其力,从不吃嗟来之食,你们五个人,喝了五碗茶,吃了三碟小点心,承惠二十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六百一十六章 人心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被称作琴儿的小厮满脸通红,她是看着这个断了双‘腿’的汉子很是可怜,这才多给了些银钱,在她的脑子里,应当是这个人满脸感‘激’的连连道谢才对,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汉子却是恶语相向。<-》手里拿着银子,进退不得。 “下人无礼,是我们错了!”身后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那个一直坐在哪里没动的青年公子走了过来,向没了双‘腿’的老板抱拳作了一揖。 “算了!”老板大度地挥挥手,“这里是积石城,是高都督管治下的地方,规矩与其它地方恐怕不大一样,今儿个高都督又打了大胜仗,我心里头高兴,就不与你们计较了,要是换作往日,我定然要一拐仗将这个小家伙敲出去。” 青年公子微微一笑,转过身,向那小厮伸出手去,“二十文铜钱。” 琴儿眼里居然蓄满泪水,看样子倒是马上要掉下来了,委委屈屈地再掏出二十文铜钱,递给青年公子。 接过钱来,青年公子将二十文铜钱整整齐齐以码在老板面前,向他点头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两个小厮,两个伴当立即跟了上去。 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是目不转睛。 外面马蹄声响,显然这五个人已经离去,老板的目光却仍然没有收回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刚刚那个年青公子长得真好看!”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老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娘,嘿的一笑,“什么公子,那是个‘女’人乔装打扮的,那两个伴当,身手了得,一身的杀气,虽然他们已经极力隐藏了,但老子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却是瞒不得我去,我行动不便,你马上去告诉村长,让他向上禀报,来了几个可疑的人物。” “这几个人应当不是坏人吧?”婆娘明显有些不愿意。 “管他是不是坏人,鬼鬼祟祟的就不得不防,再说了,他们是不是坏人,又是我们能判断得了的,以前那个檀锋,经常往来都督的大营,我们这些人看着他与都督亲亲热热的,就像好朋友一般,转过身子,还不是就想捅都督一刀,你赶紧死到村长哪里去说,让村长去告诉城里头的长官,如果是好人,自不会冤枉了他们,如果是坏人,嘿嘿,那咱可就立了一功。”老板得意洋洋地道。 “公子,刚刚您与琴儿两个,已经‘露’出了好几个破绽,如果那个断‘腿’老板是个有心人,一定会发现异常的。”奔跑的马蹄之上,一个伴当与青年公子并行,低声道,“还是小心些为好。” 青年公子微微一笑,“这一路之上,一直小心翼翼,现在已经到了征东军的统治核心,自然不用那么事事注意了,没事儿,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是要去找他们的。” 中年伴当脸上却是有些忧‘色’,“可是公子,以前老爷与高将军之间,可不是什么善缘,甚至可以说是仇家。这一趟过来,实在是太冒险了,其实以公子您的身份,能力与手中握有的实力,到了哪个国家,都是受欢迎的人物,又何必非到积石城来。” 青年公子勒住马僵,转脸看着伴当,脸‘色’微寒,“能去哪里,赵还是秦?魏还是齐?像荆如风那般,荆如风现在在赵国倒是‘春’风得意,但秦国人可是连他的祖坟都刨了,荆如风当年逃往赵国,一躲二十年,这二十年可没有人去刨他祖坟。” 伴当闭上了嘴巴。青年公子长出了一口气,一振马缰,缓缓向前,“高远终究是燕人,他麾下的军队,也是燕人的军队。” “公子说得是!”伴当点点头,“是我想错了。” “那个汉子好生无礼!”叫琴儿的小厮赶了上来,不满地道:“我多给他钱,本是可怜他,却不想他不识好歹,还出口伤人!” “琴儿,那是一个退役的士兵,他的‘腿’,当是在战场上没的。”青年公子仰头向天,出了一会子神,“不过也就是在这积石城了,即便是在蓟城,我们也能经常看到伤残退伍的士兵尚街乞讨,过得如同街边野狗一般啊。也难怪征东军有如此战斗力,高远竟然将那些因伤退役的士兵照顾得这样好,看他们的样子,都是自食其力,先前进来的那个瘸‘腿’的,想来也是如此了。” “我倒是奇怪他们居然腰上都挎着刀!”伴当摇头道:“这里是积石城,也是高远现在统治的核心,他就不怕这些百姓带着刀造反吗?” “他们会造反吗?”青年公子摇头道:“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你还没有感觉出来吗?那些年青人,居然以参加征东军为荣。” “的确是有太多看不懂的地方。”伴当点点头。 “走吧,去积石城,在哪里,或许我们能找到答案。”青年公子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五人一路向前,走不了多远,却是看到了先前离开的那瘸‘腿’汉子一行。青年公子却是勒了勒马缰,慢下来与他们并辔而行。转脸看着那个瘸‘腿’汉子,抱拳笑道:“这位大叔,今年收成不错啊?” 何大友笑呵呵地道:“这位小哥,我叫何大友,白扬村的村长,你是外地来的吧?长得可真俊。” 这话出口,青年公子倒是臊得脸红了起来,赞一个‘女’子俊倒也没什么,但现在自己是男子打扮,赞自己俊,可就值得思量了。 “今年收成不错啊!”青年公子转开了话题,看着他身后他一车车的粮食。 “是啊是啊,托都督的福,今年风调雨顺,前两年的生田,今年可都增产了啊。当然不错,明年还会更好的。”何大友笑着看着那一车车的粮食。 “这是要送到城里去‘交’公粮么?” “不是,这是去卖,我们积石城,可没有‘交’公粮这么一说,征东府都是拿钱买的。” “原来是这样啊,不‘交’公粮,那这积石城的税赋肯定不低吧?” “税赋?没有税啊!”何大友道:“我们都是退役军人,口粮田都不用‘交’税,开垦的荒田,也免三年税。” “人头税呢?” “人头税倒是有,每人每年五十文钱!”何大友笑道。 “这么低?” “小哥也说低啊,是啊,我以原藉的时候,那税赋才叫一个重,除了名目繁多的税外,官老爷们还变着法儿的收钱,活不下去了才去拿兵的,我命好,后来跟了高将军,真是想不到现在有这样的好日子啊,老婆孩子热炕头,有‘肉’吃,有酒喝,这一辈子,值罗!”何大友大笑道。 “现在积石城的粮价多少啊?” 何大友笑着报了一个数字,青年公子顿时一呆,身边的两个伴当也有些发楞,“大叔啊,积石城的粮价如此低啊,我们从外头来,外头的粮价是这里的数倍呢,也有商队进来收粮,你们怎么不将粮卖给那些行商呢,这可是好几倍的价呢!” “才不卖给他们呢!”何大友摇摇头,“咱们就卖给征东府里。” “这是什么道理?”中年伴当不解地看着何大友,如同看着一个白痴,“能赚更多的钱却不赚?” “这位兄台,你这就不明白罗!”何大友大笑道:“咱们现在有这样的好日,谁给的?高将军,高将军现在在干什么,在与东胡人打仗,打仗自然得有消耗,得要钱粮,我们是不能跟着高将军上战场了,但总得做点什么,征东府收粮是价低,但这粮可是要送到前线去的。那些外地的粮商不明所以,跑到我们这里来高价收粮,他要能收到才怪呢!这积石城内内外外的百姓,有几个不是受了将军大恩的,才不会将粮食卖给他们。” “可我看到四海商贸将粮食在往外卖啊!”青年公子歪着头,“干嘛把钱给他们赚呢?” “小哥不知道吧,四海商贸也往外卖粮食,但那钱他们赚了,最后还是用在我们积石城啊,您瞧着我们现在走路,还有那些田间的沟渠,更远一些地方安置流民的房屋,牲口,农具,可都是四海商贸出的钱,咱们村子里的教书先生说,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咱们每人赚点小钱,可都是藏起来了,啥也干不了,但四海商贸却能将这些小钱聚到一齐,这就成了大钱,能做很多事情呢!” 青年公子听了何大友的话,默然半晌,低声说了一句,“人心,人心啊!” “小哥说什么?”何大友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青年公子挥挥手,“刚刚听这几位小兄弟说要去参军,我瞧几位小兄弟身手矫健,怎么还被打回来了?” 何大友哈哈大笑,“不到年龄哩,想加入征东军,最低得十六岁,还得去训练营呆两年,他们啊,谎报年龄想‘蒙’‘混’过关,却不想想,这里是积石城,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有案可查的,他们哪里‘混’得过去。” “明年我就十六了!”何大友身后,一个年轻人‘挺’‘胸’叫着,“我可以去参军了。” “看把你美得!”何大友笑道,“就是到了新兵营,别哭着往回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百一十七章 宁馨的力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接下来的路程,青年公子很是沉默,倒是何大友一直在兴高采烈的地说着,面对着一个俊俏公子,而且还是外地来的,何大友自然是要炫耀一番他现在的幸福生活,而这些,在几年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的啊。<-》 他说着当年随都督一起征战,说着自己因伤退役,说着一群伤兵们建立起了白杨村,说着自己娶了一个匈奴‘女’人当媳‘妇’,说到自己已经当了爹,说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青年公子有些失神,倒是他身后的两个小厮听得津津有味,便是两个伴当,听到后来,眼神也有些变了。 直到看到不远处那积石城那巍峨的城墙,何大友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巴。 “这位小哥,进城之后呢,你就去北城,那边有最好的客栈,看你样子,也不是缺钱的,看你是外地的,给你提个醒儿,西坊不要去,那里是我们积石城的工坊聚集地,外人是不许进去的,你误闯了过去,便会生不少麻烦。” “进城需要一些什么路引吗?”中年伴当问道。 “不需要,不需要,我们积石城,向来是敞开大‘门’迎客的。”何大友笑呵呵地道,“谁都可以进来,当然,敌人不行。敌人来了,只有头颅能进去,其它的,都留在外面作‘肥’料吧!” 只有说到这里,何大友才‘露’出了当年当兵时的狰容。 但这句话刚刚说完,何大友便怔住了,因为今天的城‘门’好像有些不太寻常,他居然看到了身着黑‘色’制服的监察院人员。 平时‘门’口也有守‘门’的,但那是城里的卫兵,身着监察院黑‘色’制服的,在何大友眼中,都是大人物,但今天这些大人物,不只是来了一个,而是来了一群,为首一个,极是年轻,正双手负手而立,脸‘色’冷峻,在年轻人的侧后方,还有一个身材较胖的,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何大友勒住了马缰,他突然有些害,因为他知道,来了这么多的监察院人手,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而怎么看,这些人的眼光,都是看着自己这些人的。 他的目光转向那个年轻公子,“你…你是谁?”何大友也是军人,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反应过来,跟自己一路同行的这几人有些蹊跷了。 “放心吧大步,我们不是坏人!”青年公子笑意‘吟’‘吟’地道:“不过,那些黑衣人可能真是来找我的。” 何大友结结巴巴地道:“那是监察院的人,你,你是谁?” 青年公子微笑了一下,纵马向前,两个伴当与两个小厮紧紧地跟了上去。 曹天赐的脸‘色’有些发青,心中很是有些恼怒,他身后的那个胖子倒是看起来极开心。 “宁小姐大驾光临积石城,曹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曹天赐双手抱拳,向马上的青年公子施了一礼。曹天赐当然有不开心的理由,这个宁馨儿一路从蓟城出发,一直到了积石城,还是一个开茶铺了的残废军人发现异常报上来,自己才警觉,监察院布置在各地的人手,竟是毫无所觉,看来,是要给下头的人提一个醒儿了。 “曹院长,冒昧到访,还请恕罪!” 张一向前跨了一步,“宁小姐终于是肯到我们积石城了,听翠儿说,夫人可是一直念叼着宁小姐呢,夫人马上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宁小姐也到了积石城,夫人听说了,不知有多么开心呢!” “张一,你又胖了一些!”看着张一,青年公子,也就是宁则城的独‘女’宁馨,点头微笑。 “心宽体胖嘛!”张一哈哈大笑着。 “宁小姐,请,听闻宁小姐驾临,蒋议政也是不甚欢喜,正在府中等候宁小姐呢!”曹天赐摆手请道。 宁馨微微颔首,摧马向前。 坠在后头的何大友,此时却是险些吓得掉下马来,那打头的一个,可不就是以前都督身边的那个小亲兵,后来的监察院长么?天啊,这个公子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身份肯定不低,竟然让监察院的两个院长亲自到城‘门’来迎接。他身后几个年轻人,也是个个头昏目眩。 积石城,征东府,蒋家权看着走进来的宁馨,微笑着道:“宁小姐大驾光临,积石城蓬荜生辉啊!” 宁馨弯腰欠了欠身子,“落难之人前来积石城避难,还望蒋议政不要嫌弃。” 蒋家权大笑着道:“积石城欢迎宁小姐,征东府也欢迎宁小姐,夫人更是翘首以盼啊。宁小姐,两个月以前,在蓟城可是有惊天大作啊,我们闻之,亦是心中震憾。自那日之后,宁小姐便突然没了消息,想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到了我们积石城,当真是厉害之极,佩服,佩服。” 听到蒋家权的话,曹天赐更是臊得满脸通红,倒是张一,仍然满脸笑容,似乎蒋家权话里讥刺他们两个的意思,他根本没有听出来。 “哪有什么惊天之作,只不过吓了一下檀锋而已。小家子气的玩意儿,蒋议政夸奖了。”宁馨微笑着道。 蒋家权摇头,“惊天一击,险些便要了那檀锋的命去,以前我们一直以为宁大人的真传是檀锋那小子,万万想不到,宁大人的真传竟然是宁小姐你啊。” 宁馨淡然笑道:“我姓宁,父亲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是啊是啊,以前宁大人虽然是我们的对手,但上至都督,下至我们,都是极佩服的。宁小姐,请坐,请上坐,我想,我们肯定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好好谈一谈的。” 三个月前,燕国前御史大夫宁则诚被赐死于狱中,两个月前,檀锋在蓟城遇刺,行刺者竟然将‘床’弩这等凶器布置到了离檀锋家不远的高处,相隔四百米远,三枚‘床’弩破空而击,直接击杀了檀锋数名护卫,虽然檀锋只受了轻伤,但这一次行动,却是震惊了整个天下,而主持这次行动的,竟然就是宁则诚的‘女’儿宁馨。 一击不中,宁馨就此消失,而燕翎卫在蓟城掘地三尺,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显然在行动之前,所有与之相关的人便已撤离了蓟城,燕翎卫在全国布下多重罗网,特别是在与与辽西郡,河间郡接壤地区,更是层层布防,但仍然没有发现丝毫线索,如此大的事件,监察院自然也是全力以赴,叶菁儿更是担心不已,多次要曹天赐找到宁馨,将她救到积石城来。 曹天赐没有找到宁馨,宁馨却突然出现在了积石城外,这怎么能让曹天赐不恼火,而更让他心惊的是,在这两件事,宁馨突然展现出来的庞大的实力。 曹天赐就是干这行的,当然知道要完成这样的两件事,需要多周密的安排,多‘精’密的计算,要动用多少人手,渠道,才能将事情做到如此完美。 宁馨身上有大秘密。 杯盏里的热气腾腾上升,隔着这层袅袅上升的气雾,蒋家权打量着面前那个从容不迫好整以遐地品着茶的‘女’子,心中却是惊异无比,从夫人叶菁儿哪里,听到的都是这个‘女’子的另外一面,宁青,典雅,才艺双全,但她现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另外的一面,宁则诚这几十年,究竟教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出来啊! 幸好,这个‘女’子现在到了积石城。蒋家权决定开‘门’见山,面对如此一个聪慧而厉害的人物,任何的试探都是多余的,也显得自己落了下乘。 叮当一声,他合上盖碗,抬目直视着眼前的‘女’子,却发现对方几乎与自己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宁小姐,这一次来,是长住呢,还是暂时歇脚?”蒋家权问道。 “本来只是想来看一看!”宁馨微笑道:“但这些日子以来,看到了很多东西,也听说了很多东西,所以,准备长住了。” 听到第一句话,蒋家权心中本来一紧,但接下来宁馨的话,却是让他喜笑颜开。 “都督如果能听到这句话,必然会欢喜雀跃。”蒋家权老怀大慰,连连点头。看到对面的宁馨陡然之间脸‘色’泛红,竟然微微偏转了目光,心中不由大讶,脑子瞬间转了几转,想起一个可能,不由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 “住是准备长住的,不过蒋议政也知道,檀锋,周‘玉’都是我的仇人,我不亲手报了此仇,终是不甘心,所以,我不想呆在积石城当一个看客,而是想亲自参与进来,不知这个要求,蒋议政能答应吗?” 蒋家权点点头,“这件事情,我虽然不能作主,但想来都督也会乐见其成。宁小姐既然来了,先请安住,我会马上修书往河套,也不瞒宁小姐,您身份特殊,现在又是蓟城的要犯,我们虽然不怕,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总经维护住双方彼此的面皮。” 宁馨笑道:“这个自然,我只要能做事即可,可不在乎什么名份,蒋议政,我还带了一些手下。” “既然是宁小姐的手下,自然都是自己人了。”蒋家权笑道:“只是不知有多少人,有个数目,我心里也好数。” 宁馨微微一笑,“不多,跟着我一起逃出来的,也就数百人而已,现在分散在各处。” “李云聪死前,曾说过宁大人手中有一支暗卫?”蒋家权试探地道。“是这些人吗?” 宁馨道,“他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都分布在各个国家之中。” “能否…….”蒋家权捻着胡须,‘欲’言又止。 “东西,其实早就到了积石城了!”宁馨笑‘吟’‘吟’地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东西早就到了积石城!宁馨一句话,立时让屋里几人都傻了眼,半晌,张一才霍然站了起来,“那张琴,是那张琴,你送给夫人的那一张瑶琴。”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翠儿却是适时走了进来,向着蒋家权行了一礼,道:“蒋议政,夫人听说宁小姐到了这里,欣喜万分,本来是要出来迎宁小姐的,只是现在夫人身子不便,让我来请宁小姐去后头相见。” 蒋家权还未做声,宁馨已是站了起来,向诸人抱拳行了一礼,“那我便先去见见倩儿,诸位大人,少陪了。瑶儿,你随我进去,琴儿,你去告诉牛奔牛腾他们两个,先在城里觅一家客栈住下来。” 张一却是摆摆手,“宁小姐既然来了积石城,那有让您的从人住客栈的道理,我这便下去安排,宁小姐只管去吧,不用操心其它事情。” 宁馨微笑道:“张大掌柜还是跟在蓟城是一模一样,善解人意,安排周到,那就谢过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曹天赐看着蒋家权,苦笑一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可真会骗人。” 蒋家权拈须微笑,“宁大人只有这个独女,这一身本事,只怕全让这女子学了去,现在想起宁大人当初的种种手段,仍是背心发凉啊,幸好这宁馨到了我们这里。” “蒋议政,能不能把那名单拿到手里?”曹天赐道。 “天赐,你以为光拿到了名单就行了么?”蒋家权摇摇头,“宁馨当初将暗卫的名单藏在瑶琴之中托张一带到积石城来,恐怕也是担心自己落到了檀锋手中,不能保存这张名单,这张名单到了檀锋手中。檀锋只会做一件事,杀光。但到了我们手中,我们却是想将这些人收归己用。但你想想,这些人是宁则诚留给燕国的么?不。他是留给自己的,所以这些人,忠于的是宁氏,就算我们拿到了这名单,没有宁馨这个人,也没啥用。” “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蒋家权笑道:“宁馨来投奔咱们了,她的人,不就是我们的人么。看来你监察院要多一个人了。” 听到蒋家权如是说,曹天赐便有些痛苦地揉揉脑袋。 看着曹天赐的模样,蒋家权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好了,这是后话,先放一放,都督在河套大捷,我们这边可就有一大摊子事要做了,先将这捷报发给征东府治下所有区域,让大家都欢喜欢喜。接下来么,我们 后堂,叶菁儿已经非常显怀了。挺着大肚子站在卧房门口,看到一身男装的宁馨缓步而来,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便笑了起来,“宁姐姐,你穿这一身,可真是俊俏。” 宁馨停下脚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如今的叶菁儿,再看了看自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菁儿。你可是变多了。” “宁姐姐也跟以前不大一样了,眉宇之前。竟是多了几分煞气呢!” 宁馨摇摇头,“怎能不变?如何不变,菁儿,你有一个高远可以依靠,我却是只能靠自己啊,如果还不为,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叶菁儿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牵起宁馨的手,道:“是啊,我还有一个高远可以依靠,姐姐却是孤身一人,我一直邀请姐姐过来,便也是想让你有个依靠啊,我知道姐姐要强,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必竟是女人啊!” 听着叶菁儿的话,宁馨不由面红过耳,“菁儿,你胡说些什么?” 叶菁儿抿嘴一笑,“姐姐,屋里说话吧。” 两人手牵着手进到屋内,首先入目的竟然放置在窗前的那一台瑶琴。 看到宁馨盯着那台琴,叶菁儿不由微笑起来,“自从姐姐送来了这台琴,菁儿可是每天都是练习的,也只有这一个来月,裘大夫说不能劳心劳神,方才罢了。” 宁馨叹了一口气,“菁儿,你身子重,先坐下吧。” 翠儿扶着叶菁儿坐下,宁馨却是走到琴前,青葱五指抚过琴弦,叮叮咚咚的琴声立时便如流水般地在房内响起。宁馨回过头来,看着叶菁儿,“菁儿,说起来,我父亲与你父亲,你夫君,都算得上仇人,你父亲的死,与我爹也脱不了干系,你却为什么对我如此好?” 听到宁馨提起往事,叶菁儿脸色不由一黯,“上一辈的恩怨,自是他们的事,又何必纠缠到我们这一辈儿上,我只知道,我初入京时,姐姐对我好,那是真的好。再说了,两位老人家,现在都已经倒下去了,再深的仇怨,也就到他们为止了,如果他们还不甘心,在黄泉地府扯旗子再去斗吧。” 宁馨苦笑了一声,“菁儿,你倒真是纯水一般,与你比起来,我可真是惭愧到了极至了,你可知道,当初我接近你,与你好,可都是带着目的的。” “或许最初是带了目的,可最后,我知道姐姐是真的对我好了,你的眼睛,骗不了人的。”叶菁儿摇头道。“这一辈了,对我好的人,当真是不多的。所以有一个,我便能记得牢牢的。” 宁馨呆了片刻,手突然在瑶琴上一按,卡卡数声响过,瑶琴顶端的木盖忽地弹开,一阵机括声格格的响起,从琴内倏忽弹出一个盒子,宁馨再按了几下,那盒子顶端地的盖子弹了起来。 看着这具伴随了自己近一年的瑶琴内里还藏了这个机关,叶菁儿不由呆了。 宁馨从盒子里拿出一叠纸来,“菁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叶菁儿摇摇头。 “我爹执掌燕国燕翎卫数十年,从他还不是御史大夫的时候,便开始执掌燕翎卫,这许多年来,他在燕翎卫之中,建立了一支单独的队伍,如果把燕翎卫比做一个人的话,那这只暗卫便是燕翎卫的心脏。只不过,这颗心脏不是为了燕国准备的,而是为了我爹他自己准备的。檀锋他太心急了一些,在我爹还没有将这个交给他的时候,他便下手了,李云聪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却也是不知详情,恐怕很多人想不到,这颗心脏真正的掌控者,却是我。从我十六岁之后,我爹便把这些东西交给我,然后让我开始学习着如何掌控他们。” 叶菁儿的眼睛越瞪越大。 “所以菁儿,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呢?我,可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好。”宁馨默然片刻,道:“我爹也好,我也好,犯的最大一个错误,便是信了檀锋,而檀锋犯的最大错误,便是下手太早了。他失去了最好的东西,现在他所掌控下的燕翎卫,徒有其形而无其实,早就没有了以前的威势,他想要重新打造一个属于他的燕翎卫,可不是三五年之功能完成的。” “姐姐竟是将这么秘密的东西,送到了妹妹身边?”叶菁儿呆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我就说,姐姐对我是极好的。” 宁馨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因为当时我要做一件大事情,我知道救不出我爹来,但我想我能给他报仇。将这东西送到你这里来,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只不过檀锋命大,我的致命一击,竟然只是伤了他。以后,可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姐姐既然先送了这个东西来,现在自己也来了,那自然是要来帮高远的,刚刚听姐姐说话的语气,那肯定是极厉害的人物,嗯,姐姐你知道吗,在征东军中,有一个贺兰燕的匈奴女将军?” 宁馨摇摇头,“那倒是没有听说过。” “她呀,真正是极厉害的,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还有一声厉害的功夫,征东军里的骑兵,十有**,倒是她训练出来的。” “哦,征东军的铁骑厉害我是知道的,竟然是一个女子训练出来的,这样的人物,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她。”宁馨有些讶异。 “她呀,现在也是高远的妻子呢,半年前,他们刚刚订了婚,还是妹妹亲自牵的线。”叶菁儿凝视着宁馨,悠悠地道。 宁馨一呆,脑子一转,“这个贺兰燕,身份有些不大一般?我想,她不仅仅是一个厉害的骑兵教头吧?” “她姓贺兰,是贺兰族的公主,贺兰雄的妹妹。”叶菁儿道:“姐姐一听便知道这内里的缘由,果然心思玲珑。” “你不高兴?”宁馨问道,旋即又点点头,“这样的事情,换谁都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倒也没有。”叶菁儿突然笑了起来,“贺兰燕身份贵重,高大哥娶了她,便能更有效地将匈奴人聚集起来,于大哥的大业是有极大帮助的,你这一路行来,也应当看到了不少吧?” “是啊,我是看到了不少,我一直很惊讶咱们燕人与匈奴人居然能如此和平共处,甚至还互相通婚了。”宁馨点头道。 “贺兰燕是极聪明的。”叶菁儿轻轻地道:“所以,我一直想宁姐姐过来,有了宁姐姐,她再聪明,又如何斗得过我们两个人,我想,宁姐姐肯定也是极愿意的。” 宁馨先是一呆,接着便明白了叶菁儿的意思,一张脸渐渐地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出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监察院衙门里单独辟出了一个小院,即便是在监察院内部,这个小院里面的人也是神秘的,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主持这个小院的是一个年纪很轻,而且长得极是俊俏的公子哥,至于他的部下是谁,他们是做什么的,却是无法知晓,更何况,能在监察院里供职的,也知道一条铁律,那就是能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让你知道的,你绝不能打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那你也就快活到头了。整个监察院里的老人们,能够进入这个小院的,便只有曹天赐与张一两个人,张一去得更多一些。 “蒋家权真是为老不尊,给我们取个名叫野狼,这是在骂我们吗?”牛奔一脸的不乐意,显然,他对于野狼这个称呼极度不满。“还是在示意我们这些人是外来者?” “名字什么的重要么?”坐在书案之后的宁馨抬起头来,淡淡地道,“监察院给了我们足够的信任。”她扬起手里一叠厚厚的卷宗,“监察院这些年来安插在燕国内部的孤狼,全都在这些卷宗内里,真是难以想象,在高远还仅仅是一个小人物的时候,居然就已经开始着手这些事情了,牛奔,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抽出了一张纸,冲着牛奔扬了扬。 牛奔凑过去,扫了两眼,两眼也是瞪得溜圆,“这,这也太狗血了吧?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就是有这种事情。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啊,终有一天,檀锋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宁馨冷冷的一笑。 燕都,蓟城。 校场之上,上万士兵正在演练阵势。喊杀之声震耳欲聋,而在校场的一边高台之上,周玉全身戎装。肃然挺立,在他的一侧。一名将领正挥动旗帜,指挥着士兵们往来冲突。 征伐东胡之战,十万燕**精锐尽皆失陷于东胡,彼时国内,可谓是一片凄惶,近两年时间过去,周玉与檀锋殚精竭虑,终于是有了一些起色。看着校场之上精神抖擞的儿郎。周玉满意的点点头,这一年多来,他却是瘦了许多,但却显得更精悍了一些。 他退回到台子的后方,坐了下来,看着一边整个身子偎在椅子之中,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的檀锋,衷心道:“檀兄,真是辛苦了,这些士兵。便是比起高远的征东军来说,也不差了。” 檀锋摇头,“还是差了一些。” “是啊。但是也就差了那种在战场之上历练过的杀气,这却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过打上几仗,也就成了,一年多了,这是你练出的第三批战士了,我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周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两年多来,我可真是没有睡好过一天。” “没有安稳觉可以睡!”檀锋断然道:“齐国田单哪里。是该给他一个教训了,你在固城一呆就是一年多。这一年多受的委屈,岂有不找回来之理。” 周玉先是一楞。接着大笑起来,“你可真是小心眼,我都没有生气,你倒生气了。现在是时候了么?我们手中除去镇守四方的军队之外,能动用的,也不过只有二万余人,还是先忍忍吧!” “不能忍了!”檀锋道:“田单的气焰愈来愈嚣张了,秦国被荆如风打了一闷棍,王逍被革职,李信重回函谷关,不过秦人被荆如风杀了数万精锐,元气大伤,而借此时机,韩国境内的反对者起义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秦人是手忙脚乱,李信即便手眼通天,一两年之内,想要扳回局面也难。周兄,你说赵国会不会借此大胜之威,将眼光又转到我们这边来?” 周玉眼睛一眯,“你又了这方面的消息?” “不错,赵牧是这般想的。”檀锋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现在虚弱得很啦,他打上我们的主意,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王上准备怎么办?” “与赵国开战,我们根本无法与其对抗,如果打起来,姜新亮那小子又哪里是靠得住的,赵牧的使者,这几个月来,往渔阳郡跑得可是勤便!”檀锋冷笑道。 “姜新亮要反水?” “这小子有奶便是娘,谁的腿粗壮就去抱谁的大腿,假如现在有信使来告诉我姜新亮的渔阳郡已经挂上了赵人的旗帜,我毫不意外。” 周玉的拳头猛地捏拢,发出卡卡的声响。 “我与王上商议良久,与赵人硬抗根本没有办法,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挑起他们的内部的矛盾,如果他们内部先闹起来,短时间内,也就无法他顾了。” “内部矛盾,你是说赵王与子兰之间?” “不错。”檀锋苍白的脸色,陡地浮上了一层红晕,“子兰在拿到山南郡之后,赵无极下令让子兰的儿子入蓟城任职,这是明摆着的人质啊,可见两人之间的不信任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个时候,只要一点火星,便足以让赵国内部燃起熊熊大火,赵牧现在已经到了全城,不在邯郸,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你已经开始动手了?” “当然,这几个月,我可是在邯郸花了数十万两银子啊。你便瞧着吧,赵国内部,马上就有乐子了!”檀锋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喜欢看赵人的乐子!”周玉也笑了起来。 “但这只是其中的一步,另一步,就需要周太尉你了,与赵国打,我们不是对手,但田单也想欺负我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即便我们现在是下了山的猛虎,脱了丢的凤凰,也不是一只草鸡能欺负的,周太尉,如果将我们能调用的二万兵马尽数与你,能狠狠地啃田单一口么?”檀锋问道。 “田单肯定无法想到我们在现在这样一个困难的时候,竟然敢发动对齐国的战争,这一仗,只要王上能下定决心,全力以赴,我们当然能打赢。但是如果时间一长,恐怕就撑不住了。”周玉沉吟道。 “田单在齐国权力凌架于齐王之上,国内可是不乏反对者,这一战只要将他打狠一点,他损失得惨一点,那齐国内的反对者必然会趁势而上,这个时候,田单还顾得上与我们死缠乱打么?恐怕他收拾国内的反对者,才是重中之重吧。”檀锋微笑着道,“周兄,你气势摆得足一点,样子再凶一点,我与王上在这头在为你摇旗呐喊一阵,保管田单要缩头回去。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将齐国伸出来的头打回去,更重要的是,要让赵国看看,我们燕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那渔阳郡那头,王上准备怎么办?” “猪已经养肥了,自然要杀来吃罗!”檀锋笑了起来,“姜新亮那家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对王上一副服服帖帖的样子,与赵国眉来眼去,又与高远勾勾搭搭,与叶真还时不时地弄一些双簧出来给我们瞧,当真是以为我们是傻子呀。准备了快两年,也差不多了,本来呢,再养上两年最好了,但赵牧咄咄逼人,也就顾不得了,只能提前收割了。我准备在你对田单动手的时候,去渔阳郡一趟。” “你的身体撑得住?”周玉有些担心。“宁馨这个女人,我们以前可都是小瞧她了,都以为她不过是宁则诚养在深宅大院里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哪里想到她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一次对你的刺杀,布置得可真是周密,我事后听到了详细过程,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你能活下来,当真是运气不错。”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檀锋勉强笑了笑,“既然老天不让我死,那自然是要我做一番大事业的,高远那家伙曾对我说过几句话,我记忆犹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你恨她么?”周玉打断了檀锋的话。 檀锋的眼神更是黯淡了一些,“恨她作什么,我杀了她爹,她恨我才是啊,我不恨她,我只是担心他逃到了高远哪里,如果高远得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可就是如虎添翼了,只可惜,直到现在,我连她的影子都没有抓到。” “当年抓宁则诚的时候,你太心软了一些。那时如果心狠一点,哪有今天这样的麻烦。”周玉摇摇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你其实应当清楚得很,当我们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与她,就已经注定了是这个结局了。” “如果那时候知道,宁则诚还伏下了这样的暗手,我是怎么也不肯放她走的,再说了,当时,不是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吗,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最为沉重的教训。我会记得一辈子。”檀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忘了她吧!”周玉叹道。 “怎么能忘?说不定以后就是对手了。”檀锋摇摇头。 “听说王上准备为你介绍一门亲事,是一个宗室女,你准备应下么?” “我已经答应了,等你教训完田单之后,便请你喝喜酒!”檀锋的手放在胸前的伤口之上,只感觉到哪里又在丝丝作痛。 “哪我尽快地赶回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混水摸鱼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河间新会县城外十余里处的蒙山山脚下,一处军营之外,一队队骑兵往来驰骋,方圆千米之内的一块地方,已经被踩得寸草不生,步兵站在辕门处,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骑兵,眉头却是皱得极紧。 这处军营是征东军中央集团野战军驻新会的一处军营,驻军并不多,人数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千余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些新兵轮换到此训练,而唯一一支没有轮换的便是步兵直领的这支骑兵。 人数并不多,只有五百人。眼下征东军与东胡全面开战,几乎所有能战的骑兵,都已经调往河套孙晓处以及牛栏山方向贺兰雄处,这五百骑兵,却是步兵到了河间之后,重新招募训练的一支新军。 叶真任中央集团军的司令官,但这支军队几乎就是一个空架子,叶真来河间上任的时候,除了带着一百多位军官之外,一无所有,两年的时是过去了,现在的中央集团军已经拥有了超过一万名士兵。 新会现在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在外人看来,征东军控制下的新会与渔阳郡内的安陆应当处在一种敌对的状态之下,双方也经常发生小规模的摩擦,时不时就会剑拔弩张一番,下头的小兵们搞不清楚状况,彼此的哨骑,探子碰到一起之后,二话不说,基本上都是拔出刀枪,便是实打实的干一场,生死各拼天命,但上层的头目却知道,这种战斗,也仅仅只限于斥候与小队人马之间的较量了,大的冲突,短时间内。双方都没有可能开战。 倒是来往与这两地的商队,络驿不绝,无数的在明面上为双方所禁止的一些交易货物。在这里堂而皇之的交易。 眼见着太阳已经西斜,步兵示意身边的号兵吹号收兵。他自己也转身向大营内走去,虽然他有一只脚是铁制,但现在他走路,已经相当稳定,如果你只看他的上半身,是绝不会感觉到这人是一个身带残疾者。 步兵所过之处,所有的士兵都眼带崇敬地看着这位有着一只铁脚的将军,铁脚偶尔踩在石头之上。发出叮的一声响,却丝毫影响不了步兵的平衡。 步兵已经习惯了士兵们的这种眼光,此刻他的思绪却仍是在想着骑兵的一些事情,手头的这支骑兵已经练了整整一年了,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经相当厉害了,马上格斗,马上骑射,战斗之中队形的组合,变换。都已经像模像样,也只有像步兵这样经历过无数骑兵战斗的将领,方才知道。这支骑兵就目前来说,还只是一个样子货。 当然,这样子货也看跟谁比,如果拿他们来与中原的骑兵相比,步兵还是非常自信不会输给他们那些人的,但拿来与东胡骑兵,或者征东军目前在前线的骑兵来比的话,那可就是差了一大截。 “也许只有到了战场之上,狠狠地打上几仗。死上一些人,才会有所长进吧!”步兵喃喃地道。他可没有忘了当初,他是如何从一个步卒一步一步成长为征东军中最厉害的骑兵将领的。那就是不停地厮杀,在战场之上,在生与死的边缘不停地游走,人的潜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压榨出来的。 我们不像东胡人,匈奴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地将人的潜力压榨出来。 回到自己的大帐,步兵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起笔来,将自己这一天来练习骑兵的一些心得体会记载下来,自从听了都督的话之后,这些年来,步兵便一直坚持着读书识字,虽然说现在一笔记写得并不怎么样,但比起当年的那个文盲,他现在的的确确也算是读了一肚子书了,当然,主要是兵书。 搁下笔来,步兵默默地思索着,也许自己应当试试贺兰教头刚刚实验的那种新战法,对于征东军来说,这是一个大量装备新骑兵的捷径。 征东军从来不缺马,他们缺得的能在马上作战的兵,不想让匈奴人在征东军骑兵之中一统天下,这便是高远派遣步兵来到河间练兵的目的,步兵虽然从来不问高远为什么,但这件事,他也能想明白,特别是跟了叶真之后,他更是受益良多。 平衡!这便是叶真告诉给他的一条真理,一位上位者,他最要做好的便是平衡。 “军长,军长!”亲卫木三一溜烟地跑了进来,“叶司令官来了。” “嗯?”步兵奇怪地抬起头来,叶真怎么无声无息地便到了自己这里,“司令官来了?” “是的,不过挺奇怪,穿着便装,只带了几个随从。”木三也是一脸的奇怪。 “走,出去迎迎。”步兵心中一动,撩开步子便向外走,叶真掩饰形踪而来,只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否则何必在自家地盘之上,还搞得如此神秘。 刚出大帐,便看到值勤的军官陪着几人快步而来。为首一人,正是驻守河间的征东军中央野战集团军司令官叶真。 “见过司令官!”步兵右手捶胸,向叶真行了一个军礼。 “帐内说话吧!”叶真点点头,一边向内走,一边对身后的人道:“守在大帐口,任何人不得进来。” 步兵心中一跳,看着叶真的面孔,似乎想从中探出点什么,但叶真看起来一脸的平静,只是眼中闪烁着的一些兴奋的色彩。 “看来真是要弄点什么大事出来了!”步兵在心里思忖着。 帐中只剩下了三个人,叶真,步兵,还有跟着叶真来的一个精悍的中年汉子,步兵仔细地打量了对方几眼,确定自己不认识。 “步兵,在新会,闷得慌了吧?”叶真拖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步兵,笑呵呵地道。 “当然闷,闷得快不行了。”步兵点头道:“司令官,是不是有活干了?” “有,不但有活,还有大活儿!”叶真笑眯眯地道。“不过这一次大活儿,我们只是混水摸鱼,从中捞到一点好处罢了。” 步兵眨巴了一下眼睛,“渔阳要出事?” 叶真大笑,“就知道瞒不过你。”他重重地点点头,“渔阳要出事儿,而且还不是小事儿,我们无法阻止,就只能混水摸鱼,能捞一点好处就是一点好处了。” “我这兵力不足,除了五百骑兵之外,只有一千步卒,这点兵力,想去捞好处,搞得不好,就会偷鸡不着蚀把米啊!”步兵摸着下巴,有些为难。 “我既然来了,怎么可能空着手来!”叶真嘿嘿一笑,:“驻扎在郡城的三千精锐已经已拉练的名义起程,我已经算计好了时间,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立即便能投入,这样也不会让人有所疑心,反正我们征东军经常各个县里四处拉练,就算有人发现了我们在调兵,也不会有什么疑心。” 步兵拍拍手,“好,司令官都已经计划好了,现在我想知道,我们怎么混水摸鱼,这鱼在那里呢?” 叶真哈哈大笑,“这条鱼自然就在渔阳郡内,安陆这一次我们要拿下,还有一部人马,我们也要纳入怀中。” 步兵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安陆县可驻扎了姜新亮三千心腹部队,将领曾宪一,那可是姜新亮的铁杆心腹,更是协助姜新亮算计了姜大维的干将,他手里这三千兵可是渔阳兵的精华,真打起来,我们胜算不大的。” 叶真神秘地看着步兵,“何必要打?” “不打?”步兵有些疑惑,“这是个什么道道?” “步军长,不与你开玩笑了,具体情况,让牛校尉与你讲吧!”叶真用手一指跟在自己身后的精干汉子,笑道。 汉子上前一步,向步兵行了一礼:“监察院牛奔,见过步军长。” “牛奔!”步兵在嘴里念叼了几遍,突然想起了某人,眼皮子不由一跳,“你是宁小姐的人?” 牛奔微微一笑,“宁小姐现在是监察院的副院长,牛奔自然也是监察院的人。” 步兵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说说吧,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十天之前,我们野狼在蓟城和渔阳的暗桩同时发出了情报,情报表明,檀锋决定拿下姜新亮,正式吞并渔阳郡。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檀锋至少已经策反了渔阳郡的十几个主要将领,换句话说,姜新亮现在除了自掌的一军以及安陆的曾宪一外,几乎便是一个光杆司令了,檀锋一旦发动,姜新亮必然无幸。根据蓟城情报,檀锋的计划是要将姜新亮致于死地,而兵变的口号则是迎回老郡守姜大维,当然,姜大维不可能重掌渔阳郡,他会被檀锋带回蓟城,有了这个家伙在手,渔阳郡被朝廷收回去,便名正言顺了。” 步兵叹了一口气:“姜新亮这家伙左右逢源,哪边都想讨好,果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牛奔,我们准备怎么做呢?” “曾宪一是姜新亮亲生母亲的好友,所以这个人是不可能被策反的,他手下的三千渔阳郡兵却很能打,所以也是我们想要的,檀锋发动兵变之时,我们只消将他牵扯在安陆动弹不得,等到姜新亮被檀锋干掉的消息传到安陆,他还能去哪里?” “除了投靠我们之外,他几乎没有地方可去。”步兵点点头。“也就是说,曾宪一与他的三千兵,还有安陆,就都要归我们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赵牧的构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如果说今年中原那个国家最为耀眼,毫无疑问,自然是赵国,河东郡荆如风与王逍一战,尽歼秦国精锐数万,让函谷关再一次告急,迫使李信不得不放弃了继续攻打魏国的打算,撤兵回国,援助函谷关,将秦国攻略天下的大计,再一次延迟。这一战,也让赵国上下振奋,其中最得意的,无外乎便是赵王赵无极了。荆如风这一战,将子兰夺取山南郡城所带来的影响几乎消除得干干净净,必竟,山南郡地处偏远,守将也藉藉无名,而荆如风击败的,可是大名鼎鼎的王逍。 这一年的赵国,可算是春风得意。连接两次击败秦国,使得秦国不得不收敛兵锋,派人往赵国商谈和议。这也让赵无极重新将视线转回了国内,当然,他的视线是转到了子兰身上。 代郡经过一年,可以说日又兴旺了几分,子兰虽然将大儿子送到了蓟城,可是并没有停止扩军的步伐,代郡郡兵在今年,达到了五万之数。虽说名义上是为了提防秦军向山南郡发起攻击,但赵无极怎么可能放心让子兰坐拥如此强大的军队,特别是当赵杞控制下的虎豹骑探听回来的情报,更是让赵无极坐立不安。 代郡军队,与燕国的征东将军高远的确勾结颇深,像征东军装备的臂张弩,代郡郡兵至少拥有上千具,而更可忧的是,利用与高远之间的合作关系,子兰甚至得到了数千匹战马,如今的代郡,已经拥有了五千骑兵。 代郡的实力,已经让赵无极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怎样解决这个威胁,是赵无极日思夜想的问题。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关口,赵国的太尉,大将军赵牧。居然不在邯郸,而是悄无声息的抵达了燕赵边境。全城。 虽然已是深夜,但赵牧仍然埋着在一大迭虎豹骑送回来的情报之中,虽然经过了虎豹骑的梳理,但赵牧仍然觉得差了一些什么。他在全城已经近一个月了,目的,就是要将渔阳郡纳入到赵国的怀抱之中。 秦赵这一战,震动的不仅仅是秦赵两国,也让姜新亮惊悚不已。他再一次看到了被称作当世第二大强国赵国的强大实力。对于姜新亮来说,那个势力的腿粗他便去抱那个势力的大腿,这是他认为的生存之道,借着檀锋周玉的力量,干翻了自己的老子,掌控了渔阳的实权,并不代表着他就认为檀锋周玉的打算他不知道,燕国朝廷在这两人与王上的推动之下,正在一步步推行秦国实行的郡县制,两年下来。除了他的渔阳郡与高远控制下的辽西,河间之外,已经尽数被他们拿了下来。高远手中实力雄厚。而且现在正在与东胡大战,朝廷还巴望着高远能够与东胡打个两败俱伤,因而一举拔除两个大敌,所以暂时不会动他,但自己,可就不一样了。 与高远的交易,只是姜新亮计划之中的一部分,征东军的兵器犀利,战马资源丰富。拿渔阳郡的铁矿去交换这些东西,对姜新亮有百利而无一害。提高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是姜新亮十分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要想能够稳稳地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姜新亮很清楚,必须要借助外力,高远,他是指望不上了,所以,当赵国在这个时候伸出橄榄枝时,姜新亮便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赵国没有实行郡县制,就算自己投过去,也只不过是在城头之上换一个旗帜罢了,姜新亮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现在他的犹豫,只不过是做给赵国使者看的一个姿态罢了,从赵国那里挖来最大的利益,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双方谈判的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成功地从赵国弄来了数千幅凯甲,上万的兵器甲仗。而姜新亮所不知道的是,主持这一次谈判的,便是赵牧本人,只不过他没有亲自出面而已。 赵牧已经清楚地判断出姜新亮的本意,对于一个已决定要投靠赵国的家伙来说,赵牧并不惮于给他一个好处,反正最终,这些东西还是姓赵。 而拿下了渔阳郡,对于赵国来说,可谓是意义重大。以前拿下全城等五城,只不过是在与燕国之间占据了战略上的优势,但姜新亮一旦带着渔阳全郡整体投入赵国,对于燕国,就将是一个沉重之极的打击,燕国的复兴之路,也将戛然而止。而赵国自次以后,当真可以对燕国的予取予求,现在的燕国,真正有战斗力的只剩下渔阳郡兵与高远的征东军,但这两支军队,对燕国可谓是貌和神离,征东军与东胡开战,无法分神,渔阳郡兵再归了赵国,燕人,便几乎失去了机会了。 秦国势大,一两次的战役胜利,并不能改变秦强赵弱的态势,秦国的暂时示弱,不过是因为刚刚拿下韩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而已,赵牧相信,只要秦国将韩国消化完毕,战争的号角便又将吹响,这个时间,或许是一两年,也或许是三五年,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不顾一切的壮大赵国的力量。 魏国现在是抗击秦人的前哨,不但不能动,还要帮助他们更强大一些,看门狗,自然是越强壮越好,但躲在赵国身后的燕人,偷偷摸摸地打算,可瞒不了赵牧,将他彻底打垮,甚至纳为己有,才是赵牧的最终目标。 秦国要强大,赵国何尝不想强大,秦国想席卷天下,难道赵国就不想么?如果拿下了燕国,再趁势击败辽西的高远,辽东的东胡,赵国与秦国之争,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赵王趁着荆如风击败王逍的机会,不吝赏赐,大肆加封荆如风为大将军,何尝不是为了牵制自己,这一点赵牧也是看得很明白的,不过他不在乎,荆如风现在极端仇视秦人,如果说河东之战,他只不过是为了扫复秦武烈王,向赵王证明自己的价值的话,那当河东大败,秦人刨了他的祖坟之后,他对于秦人可算是极端仇恨了,这样一个有才能,又熟悉秦人的家伙来主持对秦作战,赵牧乐见其成。 荆如风再能战,有一点无法改变,他也是一个秦人,所以他只能牵制自己,而无法取代自己,赵牧现在已经在太尉的位置上看待所有的事情,他谋的是全局,谋得是赵国称霸天下的大业。所以,对于赵王的小动作,他真正是无所谓。 “长寿,你来瞧瞧这几份情报?”赵牧抬起头来,揉着太阳穴,看着刚刚走进屋内的周长寿。周长寿原是河东大营的悍将,与吴增同是赵牧的心腹爱将,荆如风入主河东大营之后,赵牧留下了吴增,毕竟吴增在河东大营多年,对于那里的军务熟悉,可以帮得上荆如风,而调离周长寿,也是赵牧向荆如风的一个表态,自己不会挚肘于他,否则吴增与周长寿同在河东大营,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荆如风架空。 荆如风也不是笨人,对赵牧的好意也是心领神会,上任之后,不但没有削减吴增的兵权,反而大力提拔赵牧仍然留在河东大营的儿子赵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河东大营的上下一心,击败王逍的这一改变天下大局进程的一战,不过这一战之后,荆如风也当开始整顿河东大营,想来吴增呆在河东大营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赵牧已经决定,渔阳郡之事结束之后,就将吴增调去燕魏边境统帅军队,以便随时增援魏国,防止秦军的卷土重来。 而对燕国的战事,自然是要由周长寿来主持。短则两年,多则五年,是自己经略燕国的时间,这便是赵牧为自己定下的时间表。 周长寿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赵牧的身边,他是赵牧的老部将了,单独相处之时,却是没有那么多的礼节,接过赵牧手里的几份情报,周长寿细细地地看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蹊中跷之处,都是一些极正常的军力,官员的调动以及朝中重臣的动向。 “太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周长寿摇摇头,有些不解。 赵牧皱着眉头,“起初没有注意这些,今日突然心血来潮,与姜新亮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反而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起来,这才找出了这段时间的这些情报重新翻看了一遍!”他从桌上拉出一张纸来,上面是一些人员,地名以及一条条将这些人名地名联结起来的线条,而这些线条最终的指向都是一个目标,渔阳。 周长寿霍地站了起来,“燕国朝廷已经注意到了渔阳郡的动向,檀锋这是要向姜新亮下手了。” “我也这样想,但是我还没有想通,檀锋如何下手?难不成檀锋已经掌控了姜新亮麾下的军队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从很早以前,檀锋就已经开始布局今日之事了?如果真想做到这一点,只怕姜大维还在主事的时候,檀锋就已经开始了布局。” 说到这里,赵牧与周长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长寿,你马上集结军队,向渔阳进发。”赵牧大喝道。 “是,太尉,还请太尉马上命令虎豹骑将军何开来,让他马上通知姜新亮,事情已经败露,让他马上动手。”周长寿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四方云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周长寿转身便向往走,眼下显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他们要是反应慢一点,到嘴的肥肉便会被别人抢走,这种煮熟了的鸭子飞走的事情,赵牧不想再让自己碰上第二次,檀锋虽然年轻,但赵牧却丝毫不敢小视于他,这个年轻的燕国权臣,在无声无息之中,可是让燕国权倾朝野数十年的宁则诚一朝垮台的家伙。既然他已经下手,只怕姜新亮便危在旦夕。 周长寿大步走到门边,却险些与门外一个飞奔过来的家伙撞了一个满怀,周长寿眼急手快,一闪一拉,已是将来人生生地抓住,看到来人的脸庞,周长寿心中不由格噔一下,飞跑过来的正是赵牧要找的何开来,可看此人脸上的惊惶,只怕是出大事了,何开来是虎豹骑中的高级将领,很少有事能让他如此动容的。 “出什么事了,何将军,如此匆忙?”赵牧也站了起来,与周长寿一样的感觉,他的神情也极其的严肃。 “太尉,邯郸传来了消息。”何开来的声音有些颤抖,身体也在颤抖,显然,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惊惶失措。 “邯惮出了什么事?”赵牧厉声喝道,邯郸乃一国之都,如果出了事情,那可就非同小可。 “赵拙死了。”何开来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迸发出这一句话。 听到何开来的这四个字,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去的周长寿霍地转过身来,瞪着何开来,满脸的不可思议,而赵牧听到这四个字,亦是呆了片刻,然后卟嗵一声。跌坐在了椅子之上。 赵拙死了,对于外人来说,赵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对于赵人,特别是对于屋内的这几个人来说。赵拙却代表着赵国之内一股强大的势力,一股可以与赵王赵无极分庭抗力的势力。因为赵拙是子兰的长子。 代郡增兵,便是以赵拙入蓟城任官,其实也就是作为一个人质方才换来的,因为赵拙入邯郸,赵王赵无极不得不同意了子兰扩充代郡郡兵到五万的奏请,当时也让包括赵牧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子兰既然让赵拙入邯郸,可见还是没有反意的,只不过是因为赵王无极的咄咄逼人,所以才想要扩军自保,赵拙在邯郸,便等于是赵王与子兰之极的一个缓冲,双方都能因为他的存在,而保持微妙的平衡和有限的相互信任。 但现在,赵拙死了。 “是秦国人下得手,还是燕国人下得手?”在这一瞬间。赵牧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分,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对赵国的忠诚。同时又维系着与子兰的友情,但现在看起来,这一切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了。 “都不是!”何开来低下了头。 “那赵拙是怎么死的,难道是你们虎豹骑么?赵杞他的脑袋里就算是进了水,也不可能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吧?”赵牧猛地挥臂,将大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劈里啪啦一阵乱响之中,将周长寿与何开来都吓得心惊胆战,两人从来没有看到过赵牧如此失态的时候。 “是公子钰。”何开来低声道。 身后传来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那是周长寿,显然。他被这个答案给惊着了。公子钰,是赵王赵无极的第二个儿子。生性勇武,但却脾气暴燥,是个一点火就着的家伙。 “公子钰怎么会动手杀害赵拙?”赵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作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所得到的结果,果然是最坏的那个。 “十数天之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它的原因,公子钰与赵拙两人同时都在金满楼酒楼里饮酒听曲,席间却起了冲突,后来调查知道,是公子钰因为子兰在代郡拥兵自重,意图对抗邯郸一事质问赵拙而起,赵拙反辱相讥,公子钰大怒,两人便动起手来,他们所带的护卫也加入了进来,混乱当中,赵拙也不知被谁捅了一刀,正中要害,当场就死了。”何开来道。 “好巧,真是好巧啊!”赵牧冷笑起来。“赵杞是吃干饭的么?这还用问吗,公子钰的身边,肯定有奸细,不是黑冰台的人,就是燕翎卫的人,说不定两方面的人都有,抓起来了没有,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脱,一个个的审。总能查个水落失出。” 何开来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赵牧,“公子钰发现赵拙死了之后,怕他的护卫们去报信,将赵拙的护卫杀了一个一干二净,双方打斗激烈,公子钰的手下也是死伤惨重,当天公子钰带着他幸存下来的人跑了之后,赵大人知道大事不好,立即派出虎豹骑去拿那些护卫,可就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当中,那些护卫们全都死了,只剩下了公子钰一个人,也是重伤,这些护卫都是在随着公子钰逃跑的过程当中被刺杀的。” 赵牧闭上了眼睛,只余下胸膛不停地起仗,好算计,当事人全死光了,只剩下一个公子钰,可这人全死了,拿什么来审出真相,说是有人挑拨?有人离间?光凭嘴么?子兰会信? “太尉,眼下恐怕只有一个办法,能消除子兰的怒火。”周长寿走到了赵牧的面前,“也只有这样,能维持我们大赵好不容易才有的眼下局面,不另生事端。” 赵牧睁开双眼,看着周长寿,“你是想说,让赵王将公子钰交给子兰处置?” “不是交给子兰处置,而是立即将公子钰交付有司,以最快的速度审理结案,明正典刑,子兰死了一个儿子,那便陪上一个公子钰,子兰死得是长子,继承人,王上赔上一个次子,一个没有脑子的家伙,但换来全天下的交口称赞和子兰的怒气平复,这是值得的。”周长寿摇头道。“子兰不是一般的王族,太尉,这是我们换取赵国稳定的必要代价。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能不能查出最后的真相,赵拙总是死于邯郸,死于公子钰的手下,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赵牧长叹了一口气:“你说得都是对的,我们都知道要这么做,但是,王上会同意吗?不,他根本就不会同意,甚至都不会往这上面想,或者,王上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以我对王上的了解,他甚至会以赵拙试图谋刺公子钰为借口,趁机对代郡开战,现在秦人服软了,王上认为机会来了,代郡刚刚扩军,兵力并不强劲,战斗力也相对较弱,王上认为这是机会,如果过上几年,让这五万士兵练成了精锐,经历了战火的淬练,就更难对付了。” 周长寿脸上变色,“太尉,你要阻止事件向这个方向上发展,这于赵国来说,是灾难。” 赵牧摇摇头,苦笑道:“只怕来不及了,恐怕王上讨伐子兰的檄文马上就会发出来,长寿,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的王上是一个听劝的王上,他忍了子兰这许多年,现在,他不会再忍了。政事之上,他有赵杞,子章等人相助,军事之上,现在也有了荆如风,所以,他不会再忍了。” “太尉,那现在怎么办?”周长寿脸上变色,如果事情真如赵牧所预料的这般,赵国内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子兰,将代郡拿回来,这是避免赵国蒙受更大损失的唯一方法了。”赵牧霍地站了起来,“长寿,我要回去了,我还要带走一万常备军。对代郡的这一仗,我亲自来指挥。这渔阳之事,只能全部交给你了。” 事情到了这一个地步,周长寿还能有什么话说,只能唏嘘不已,“太尉放心吧,我会将事情办好的。” “如果整件事情是檀锋策划的,那么渔阳之事,恐怕我们也捞不到多少好处了,能拿多少地盘就拿多少地盘吧,千万不要贪,不要因为贪而失了先机。”赵牧叮嘱道。 “是,我明白,如果事不可为,末将不会勉强,就算什么也得不到,只要将五城守好,等太尉打完这一仗,我们再来谋算渔阳也不迟。”周长寿道。 “就是如此!”赵牧欣慰的点点头,“谋天下,岂是一朝一暮,不要仅看眼前,要看到几年甚至几十后的格局来谋算。这一局,我们大赵已失了先手,如果扳不回来优势,也要将损失减到最低。” 渔阳郡城内,一处毫不起眼的四合院内,一身便装的檀锋看着手中刚刚传回来的情报,不由哈哈大笑,“赵牧,我倒想看看,如此情景之下,你还有没有心思来谋夺我大燕的渔阳郡,你一走,区区周长寿岂在我眼中,他要是敢来,我就敢一口吞下。你夺了我大燕的五城,我大燕岂会心甘情愿,总有一天,你拿了我们的就得给我还回来,吃了我们的,就得给我吐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在函谷关中,钟离一脸轻松,正与李信两人对奕,“这件事,候爷可有插手?”李信笑咪咪地问道。 “稍稍使了一点点力!”钟离拈起一颗黑子,放入棋盘,“赵无极使荆如风杀了我大秦健儿两万余人,我便要想法让他赵人流数倍的鲜血。” “果然好手段啊。”李信将白子放入棋枰之中,微笑着看着钟离:“候爷,你输了!” 钟离端详着棋局,摇头叹息,“将军纵横天下,胸有战法万千,与将军在这棋枰之上较量,我哪有什么赢得机会。”伸手拂乱了棋子,“不过这檀锋,倒是一个好对手。这件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较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曾宪一是渔阳郡的老人,也是姜家的老臣,不但资格老,功劳也无人能比,不然他也不可能成为姜大维的亲卫统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后给了姜大维致命一击,如果不是他,姜新亮是很难成功地从父亲手里夺来渔阳郡的大权的,不得不说,姜新亮已经去世的母亲所结下的善缘,给他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助力。 现在的曾宪一驻扎在安击,手下三千精锐,是渔阳郡兵之中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而与对面新会征东军的交易,使得安陆堆集了大量的各种军用器械以及战马,近水楼台先得月,曾宪一的部队,当然会第一个得到这些武器并装备部队,从而使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但近五天来,曾宪一却察觉到了事情很不正常,来自新会的商人越来越少,到今天为止,更是一个也没有了,往日川流不息的驿道,突然之间便清冷了下来。 渔阳与征东军不是朋友,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关系,互通有无,让自己不断地强壮,这便是双方交易的实质,而不冲突,也是不想让一些在一边观望的人渔翁得利。 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却让曾宪一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战争。 战争的味道是那样的浓烈,曾宪一却是有些迷惑,征东军难道嗅出了什么味道了么?姜新亮与赵人的密谋,曾宪一不是不知道,虽然不以为然,但他既然奉姜新亮为主,倒也无所谓,燕国也好,赵国也好。只要姜新亮得保大位,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可现在看起来。征东军显然已经探知到了什么,现在的架式。是准备要阻上少爷的谋算么? 可是不应该呀!曾宪一有些不解,征东军与燕国朝廷的恩怨,众人皆知,眼下燕国没有对征东军下手,在某些方面甚至还忍让几分,只是因为征东军现在正与东胡交战,东胡也好,征东军也好。都是燕国朝廷的大敌,两个在燕国朝廷看来都是恶狗的家伙互咬,他们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插一脚,在他们看来,双方都咬得遍体鳞伤才是最好的。 如果渔阳郡脱离燕国,对于燕国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这种事情的发生,对于高远来说,应当是乐见其成。他应当很清楚,如果任由燕国慢慢地将力量终新积蓄起来,当他与东胡的战争结束的时候。无论胜败,燕国都会对他下手的。 虽然觉得不解,但曾宪一仍然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件事情。一边将新会发生的事情飞报给渔阳郡的姜新亮,一边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应付不时之虞。 第三天上,曾宪一担心的事情终于到了。 这一天,在新会驻扎的征东军一部骑兵突然插出安陆侧后方,一战击溃了渔阳郡兵驻扎在七星台的一哨人马,战据了七星台。与此同时,另一股步卒也翻过蒙山。自小道突然袭击,一举拿下了马家店。两股人马,一左一右,钳死了安陆曾宪一部的后路。 两部征东军行动神速,在曾宪一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堵死了他的后路,又惊又怒的曾宪一,正准备安排人手反击夺回七星台与马家店,在他的正前方,一股多达五千人的征东军突然现身,兵锋直逼安陆。而指挥者,竟然是征东军驻河间郡的最高指挥官叶真。 曾宪一到了此时,终于完全明白过来,少爷的所有谋算已经落在了对方的眼睛之中,不管征东军是出于什么考虑,显然他们是不同意少爷的这个举动的,大军压境,或许会真打,也许是一种威迫。 将所有撒在外头的兵力统统撤回安陆城,封闭城门,准备应战,一便派出多拨信使回渔阳郡城向少爷示警,既然征东军已经知道了少爷的谋算,那燕国朝廷,也应当知道了,此事必须要提前发动,否则肯定要出大事了。 征东军抵近到安陆城附近,扎下营来,却丝毫没有进攻的迹象,曾宪一甚至没有看到对方的营有有大型的攻城器械,虽然安陆只是一个县城,城墙既不高也不险,更不固,但自从曾宪一到这里驻扎之后,仍然竭尽全力地对城墙进行了改造,城墙的本体无法改变,但却可以在防守的布置上下大功夫,现在的安陆城,不说是固若金汤,但也绝对是一只能扎人的刺猬,更何况自己统领的这三千渔阳郡兵,可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三千人,几乎每一个人都参加过数年之间,燕国与赵国之间的那一场大战。 上过战场的士兵,杀过人见过血的士兵,与一般的士兵那是截然不同的。 但让曾宪一无法释怀的是,征东军就这样驻扎在哪里,将自己困在了安陆城,却没有任何攻击的打算。 也不知道派出去的信使能不能安全抵达,能不能提醒公子谋划已经出了大问题,征东军既然发动了,那肯定便是有源源不绝的后手,虽然看不透对方为什么要将自己困在这里,但很显然,他们是不让自己有机会插手接下来的事情。 曾宪一恐怕想不到,征东军没有后手,征东军的目标,就是安陆和他曾宪一麾下的这三千精锐,而所谓的后手,却是檀锋在渔阳郡城的所有布置。姜新亮如果不与赵人勾结,檀锋还不会这么快地发动,但当檀锋察觉到赵人插手渔阳郡之后,便不得不提前来收割他已经养了两年的庄稼,虽然还不是特别成熟。 “你是说,檀锋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马上就要对我动手了?”看着坐在对面,一脸疲惫之色的赵国使者,姜新亮脸色很不好看。 “不是要动手了,而是已经开始动手了。”赵国使者沉重地道:“太尉可以确认这一点,所以姜郡守,必须马上动作起来,再拖延不得了。” “可是曾宪一的部队还在安陆,没有将他调回来之前,此事,还有风险啊!”姜新亮迟疑地道。 “没有时间了。”使者断然摇头,“曾宪一在安陆,对面是征东军,他们肯定也嗅出了味道,他们会轻易地让曾宪一脱身么?没了这三千军队也算不得什么,只要能顺利地掌控渔阳郡,对于姜郡守来说,便是胜利了。” “太尉为什么走了?” “邯郸出了一件大事,太尉必须要回去!”使者模糊其词,赵拙遇刺,赵国内乱迫在眉睫,使者可不想让姜新亮知道了这件事后,而心生二意,从而使这件事横行波折。“周长寿将军是太尉的老部下,太尉临走之时面授机谊,周将军已经调集大军自全城出发,准备与将军联手应付有可能出现的差错,郡守尽管放心,檀锋能调的部队,也只有驻扎在九原郡的五千常备军和一万九原郡兵,所以姜郡守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马上将麾下部将控制起来,不管他们是不是愿意或者是协迫他们,都要将他们一齐拉上船,只要渔阳郡兵上下一心,檀锋即便来了,也无法可施,等到周将军大军一到,檀锋再不甘心,也只能退走。” 姜新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这样一来,渔阳郡,只怕会乱上一阵子。” “乱不怕,有姜郡守与我家周将军通力协作,乱了也能平定下来,或者正好借这个机会,清除一批对郡守不满有敌意的家伙,使郡守能够将渔阳郡牢牢地控制在手中。”使者看到已经说动了姜新亮,不由面露喜色。 一名名亲卫从郡守府内飞马而出,奔向驻守在渔阳郡四周的军营,姜新亮的亲卫营,将整个郡守府团团围了起来,戒备森严,郡城内的驻防部队,亦从军营之中开了出来,走上了城墙,渔阳郡城的所有城门,都在第一时间被关闭,整个渔阳郡城,从郡守府的命令下达开始,便全城戒严,所有商铺关门,所有百姓,都被勒令呆在家中,不得外出,一时之间,偌大的渔阳郡城内,除了行色匆匆的军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一个闲人。 一夜的惊惧之后,驻守在郡城四边的将领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城,每一个进城,都让姜新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些回来的将领,最多也只带着自己的随身亲兵,这便代表着他们根本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而知道这内里缘由的,也只有自己的亲卫统领与渔阳郡的城门守备。 自己的亲卫有一千余人,城门守备统带着五千人,有了这六千余人控制渔阳郡城,足够了。 渔阳郡城之内,檀锋所隐藏的那幢房屋之中,也是人满为患,除了檀锋统率下的燕翎卫外,还有不少身着渔阳郡郡兵服饰的将领,看着这些人,檀锋脸上露出了微笑。 “通知下去,开始行动吧,先让渔阳郡城乱一乱,让姜新亮忙活一阵子吧。”檀锋站了起来,“等檀锋的亲卫营动起来之后,咱们便去郡守府吧!”他站了起来,笑盈盈地道:“渔阳,该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郡守府里的血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入夜,绝大部分的城市都陷入黑暗与死寂之中,一团火光突然闪现,短短的时间内,熊熊大火便在南城烧起,似乎是一种什么暗号,这片大火刚刚烧起,北城,东城,连二接三地有火光闪现。 郡守府,姜新亮紧皱着眉头,手下将领基本上都汇集在自己这里,军队不可能闹事,这只能是潜藏在城中的奸细探子所为,说白了,也就是燕翎卫终于发现了问题,开始闹事了。 “陈宫,派出你的城门守备部队,四下巡逻,镇压奸细,此时上街者,格杀勿论。”姜新亮冷冷地吩咐道。 “遵命!”城门守备将军陈宫大步走出了门外。 陈宫刚刚离开,郡守府外,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丁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快,回报郡守,司马姜新林大人被刺身亡。” 姜新亮眉头一跳,姜新林是渔阳司马,也是他的重要支持者与合谋者,想不到刚刚开始,便遇刺身亡了。 姜新林被刺只是一个开始,不到一个时辰,连二接三地刺杀已是接锺而至,所杀的目标,都是姜新亮布置在郡城的重要官员,这些人,将帮助他掌控整个郡城的咽喉要道以及重要部门,对手目标明确,下手又准又狠,显然不是仓促行事,而是早已蓄意为止。 一念及此,姜新亮不由浑身冷汗直冒,但看看堂下一众将领,胆气又慢慢地壮了起来。“宵小之辈,亦只剩下这些鬼魅伎俩了,寇寒枫,你亲卫营一分为二,一部卫戍郡守府。一部协助陈宫,迅速搜捕这些刺客,一个也不要放过。统统杀了。” “遵命!”亲卫统领寇寒枫昂然而出。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城内的大火渐渐扑灭。混乱初步得到控制,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哨探回转郡守府,姜新亮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局势终于初步得到了控制。过了今天,等到周长寿的大军一至,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报!”一名卫兵如飞而来,“郡守,城门守备陈宫将军。回来复命。” “让他进来!”姜新亮摆摆手。 “陈将军还抓住了十几个刺客。”卫兵道。 “一并带进来,我倒想看看,檀锋在我渔阳郡城内,到底安置了一些什么人物,凭他们燕翎卫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就想坏我大事!”姜新亮嘿嘿笑了起来。 陈宫手扶腰刀,大步而入,在他身后,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十数名黑衣人鱼贯走了进来。姜新亮冷眼凝视着这些刺客,心中猛地一跳。为首的一名黑衣人,怎么看起来如此熟悉? “陈宫!”姜新亮霍地站了起来。 陈宫诡异地笑着,身子向旁一闪。身后的一名黑衣人放声大笑地走上前来,伸手扯掉脸上沾着的胡须,看着姜新亮,“姜郡守,别来无恙?” “檀锋!”姜新亮失声叫了出来。 “正是本官!”檀锋冷笑道:“姜新亮,你身为大燕渔阳郡守,不思报国,却欲卖国求荣,与赵人勾结。可知罪?本官既已到此,岂容你胡作非为。还不跪下请罪?” 姜新亮终于知道内心的不安来自哪里了,他没有理会檀锋。却转目看着陈宫,“陈宫,本郡守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背叛我?” 陈宫晒笑,“姜郡守,你是待我不薄,可陈某是燕人,断然不会随你去投赵人,你的事已经败了,还想附隅顽抗么?” 姜新亮冷笑起来,“你以为就凭你带进来的这些士兵么?别忘了,这里是郡守府,檀锋,你既然敢来,哪就别走了。寇寒枫,将他们拿下。” “遵命!”姜新亮身边的寇寒枫唰地抽出刀来,“来人啊!” 随着寇寒枫的呼喝之声,一排排侍卫出现在从侧门涌了进来,刀枪并举,逼住了厅中众人。 姜新亮哈哈大笑,身边的寇寒枫也在笑,笑声未必,手中的佩刀忽地一转,在堂中将领的惊呼声中,这一刀,竟然是直刺入了身边尚在仰天大笑的姜新亮胁下。 笑声嘎然而止,姜新亮一手紧紧地抓着入肉半尺的长刀,喉中咯咯作响,看着寇寒枫,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半晌,他才喃喃地道。 檀锋冷笑一声,走上前来,“姜新亮,你可知道,你想造你老子反的时候,为什么能在众将之中一呼百应?陈宫,寇寒枫他们当真是觉得你是天纵之资,能给他们荣华富贵,带着他们再上一个新台阶吗?错了,他们不遗余力地支持你,帮你联络将领,帮你营造势力,只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我的人啊!” 看着对方惊愕到了极点的眼神,檀锋接着道:“朝廷要拿回渔阳郡,但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你,都是阴奉阳违,你父亲想结党对抗朝堂,你做得更绝,竟然想要割渔阳,以此为晋身之资投靠赵国,我大燕岂能容你?” 姜新亮脸如死灰,“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 “当然!”檀锋傲然道:“数年之前,我便想到了今日,陈宫也好,寇寒枫也好,都是我指令他们协助你的,否则,他们又怎么可能取得你完全的信任,从而出任渔阳郡城门守备将军和你的亲卫营统领呢?此时四门皆在我控制之下,亲卫营中,忠于你的那些人,刚刚被寇寒枫全部派了出去,现在,只怕已经是死人了。” 姜新亮瞪视着檀锋,满眼都是绝望之色,“我渔阳还有数万大军,你杀了我,也不会有好下场,周长寿的大军已经来了,渔阳郡郡兵群龙无首,渔阳你照样守不住!”他嘶声大吼起来,两手用力一扳,卡嚓一声,寇寒枫手中的佩刀断为两截,姜新亮飞起一脚,将寇寒枫踹了出去。 檀锋大笑,“是么?”他突然一挥手,厉声道:“杀了他们。” 堂中的十数名将领中,大约半数突然抽出刀来,刀光闪烁,另外几名将领还没有从惊愕之中醒悟过来,已经翻身栽倒在血泊之中。 檀锋走近靠在大案之上摇摇晃晃的姜新亮,“看见了吗?渔阳郡兵,已经基本上掌握在我的手中了,你说渔阳郡兵群龙无首,那可错了,你忘了你父亲么?他可还活着,只要姜大维登高一呼,那一些我还没有掌握的渔阳郡兵,会怎么办呢?周长寿,哈哈哈,我正等着他来呢!” “原来,原来一切都在你的算计当中!”姜新亮的身体沿着大案慢慢向下滑去。 “不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当中,呆在安陆的曾宪一也活不了多久,等你死我,我会以你的名义下达命令让他到率兵共击入侵的赵军,当然,在半路之上,我为他准备了一些惊喜,所以,他会很快来陪你的。”檀锋微笑道:“所以,姜郡守,你安心上路吧!” 姜新亮的眼前渐渐迷糊,在他眼中,檀锋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张牙舞爪地魔鬼。檀锋越过姜新亮的遗体,径直走到了中间的大案后,坐了下来,“姜新亮已死之事,必须严守秘密,周长寿大军已出全城,他是来与姜新亮汇合的,让我们给他当头一棒,击败这股赵军,等到战事已毕,便向全天下宣告,赵军入侵我渔阳郡,姜新亮郡守率兵抗敌,不幸战死。” 檀锋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接下来吗,姜大维姜老郡守将会因为儿子死与赵国而伤心万分,自愿将渔阳郡的治权上交朝廷,只求朝廷能为他儿子报仇,诸位,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将不再是渔阳郡的将领,而会是大燕朝廷的将领,王上都会重重有赏!” “谢大人!”大堂之上,渔阳郡剩下的将领们踩在满地的血泊当中,向着檀锋躬身致谢。 新会,叶真得意地看着步兵,而步兵也正瞪大眼睛看着叶真,身边,牛奔刚刚向他们讲述了所有的一切计划。 “原来,是这样大一盘棋。”步兵喃喃地道。 “当然,这是一盘大棋!”牛奔微笑着道:“想来此时,檀锋已经得手了,姜新亮必然已经丧命,檀锋自以为他已经完会控制了渔阳郡兵,却万万想不到,我们已经在里面掺进了沙子,投靠他的将领之中,便有我们的人。这着棋却是要深深的埋下去,等到我们与檀锋刀兵相见的那一天,必然会让檀锋重温今日他对付姜新亮的一幕,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这都是宁小姐的安排?”步兵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牛奔。 牛奔重重地点头,“在蓟城的时候,我们的人探得了檀锋的这个计划,小姐便开始布置了,后来到了积石城,与蒋议政再三商议,最终便是现在的计划了。” 叶真笑着站了起来,“檀锋哪里完事了,我们也该动一动了,步兵,现在军队的指挥权由你接掌,我要去见一见曾宪一,檀锋阴完周长寿之后,是不会忘了曾宪一的,让我们接着阴他一把吧!想来曾宪一一定会很高兴收拾一下檀锋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早有防备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曾宪一从外表上来看,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但实则上,这副纯粹的,粗豪的外表之下,掩藏得是一个七窍玲珑心,否则,他也不可能当年瞒过姜大维,成为了姜大维信任的亲卫统领,从而在姜新亮推翻他父亲的政变之中,起到举足轻重的力量。 所以,当叶真与牛奔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相当冷静的,并没有喊打喊杀。 “叶真将军,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他看着叶真,“我们家郡守与高将军是有协议的,近一年来,我们双方也合作愉快,高将军眼下正与东胡鏖战,我可不信在这个时候,高将军会让你们大举入侵渔阳郡,渔阳兵虽然比不得征东军善战,却也不是绣花枕头。” 叶真微笑着,双手一摊,“曾将军,如果我说,我们这段日子以来的举动,都是为了救你,你会信么?” 曾宪一眉头跳动了一下,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怒气,派往郡城的信使一去了无影踪,也不知是不是落到了征东军的手中,如果不是现在自己后路断绝,面前又顶着征东军数千步卒,自己又何须与叶真虚以委蛇?手里这三千人马,是渔阳郡兵之中的精华,如果没有必要,曾宪一是绝不想与征东军开战的。 “叶将军在说笑么?我有什么需要你救的?”他冷冷地道。 “我就知道你不信。”叶真摇摇头,“曾将军,姜新亮要带着渔阳郡一齐投奔赵国,你当真以为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么?” 曾宪一脸色大变,手已是握上了刀柄。险些便脱口叫出来人两字,看着对面泰然自若的两个人,他生生地把涌到了嘴边的两个字又吞了回去。 “叶真将军。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一字一顿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莫道我不敢将你们怎么样,叶真,你在征东军中地位极高,又与高夫人关系非同一般,我拿下了你,征东军还敢对我如何?” 叶真哈哈一笑,“曾将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实话,姜新亮让我家将军很失望。本来呢,我们征东府与燕国朝廷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姜新亮就算是拉旗叫喊要脱离燕国自立为王我们也没啥好说的,但你要投赵国,那可就不一样了。我们不能不管啊,再则,你即便要做,也要做得隐秘。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好,可现在,搞得路人皆知。曾将军,我们站在你面前,对你说出了这个你们认为的大秘密,那么,你认为燕国朝廷不知道?檀锋不知道吗?” 曾宪一的脸色慢慢地变白,一点一点,惨白的脸上开始渗出大滴的汗珠。 “你们想干什么?檀锋是不是已经调集大军开始进攻渔阳了,你们将我困在这里,是想让我不能回援渔阳。对不对?叶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要不客气了,拿下你。逼征东军让路,我要回渔阳郡去。”曾宪一厉声叫道。 叶真摇摇头,走到一边,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曾将军,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檀锋,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的话,此时,他就应当在渔阳郡城里,他一旦动手,你的姜郡守是不是还活着,我都有疑问。” “渔阳郡在郡守的掌控之下,檀锋如果真敢进郡城的话,那是他自投罗网。”曾宪一难以置信。 叶真哈哈一笑,“曾将军,请恕我直言,如果檀锋出现在渔阳郡城,便代表着姜新亮已经根本无力控制郡城,也无力控制麾下军队了。不用指望赵军了,檀锋老谋深算,连施巧计,此时,赵国已经后院起火,赵牧心急火燎地回去扑火了,剩下一个周长寿,不被檀锋打得满地找牙那才是怪事呢!” “我还是难以相信。”曾宪一缓缓摇头。 “曾将军,我说我们是来救你的,此话并没有水份,你是姜新亮的心腹,檀锋不会忘了这一点,如果他已经杀了姜新亮的话,那就绝不会放过你,或许下一刻,要你带兵回渔阳城命令就会抵达,到时候,你只要拿下送信来的信使,一切便真相大白。”叶真道。“曾将军,现在看起来,你并不会信我们,我也不再多说,这便回去,如果一切如我所言,我在城外大营里等你,何去何从,曾将军你自己拿主意吧!” 看着两人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曾宪一的手几次举起,又终于放下,到了这个当口,他已经是信了六七成了,叶真到自己这里来,无外乎是眼馋于自己麾下这三千儿郎还有安陆这块地方,征东军想要进入渔阳郡,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儿。只是眼下高远与东胡打得热火朝天,征东军力有未逮,只能按兵不动,要不是因为这样,郡守也不会让自己带着三千儿郎驻扎于此,不就是为了防备征东军么? 可现在,征东军没有动手,渔阳郡却要丢了。 做事怎得如此不机密?曾宪一在心里哀叹一声。看征东军的架式,是绝不会放自己回援渔阳的,如果真如叶真所说哪般,自己回去,除了羊入虎口,还真有用么? 如果渔阳已经落到了檀锋手中,那么曾宪一可以肯定,渔阳郡中,只怕大部分的军队早就倒戈了,只是瞒了郡守与自己两个,那个檀锋,恁地阴险,只怕早就开始布局了。 心中七上八下,但曾宪一却仍然抱着万一的指望,万一郡守识破了对方的阴谋呢? 心中患得患失,便只觉得时间异常难熬,叶真离开安陆已经整整一天了,渔阳郡城方面,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这已经是极不正常的了,如果一切无事的话,与渔阳郡城之间,每三天,便会有一拨信使来到安陆的。叶真说他并没有封锁驰道,那信使便应当如期出现。 独对面前上盏孤灯,曾宪一如坐针毡。 “将军,郡城方面来人了。”门外匆匆进门的卫兵,一句话便让曾宪一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抬步便向冲出去,跨出去一只脚后,却又收了回来。 “来了几个人?” “七八个人。” “你可认得?” “认得倒认得,不过不是以前的钟阔钟校尉,而是姜郡守亲卫营里的人,以前在郡城的时候,也见过几次,有点映象。”卫兵道。 曾宪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卫兵说了几句话,卫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曾宪一。 “去,照我所说的去做,这几个人,只怕已经背叛了郡守。”曾宪一手扶着腰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丝杀气。 “明白了!”卫兵打了一个颤,飞快地跑了出去,按照曾宪一的要求去做布置。曾宪一则是定了定神,大步向着外厅走去。 “属下亲卫营校尉韩定,见过曾将军!”厅中,一名校尉看见曾宪一走进来,赶紧上前一步,向曾宪一见礼。 “嗯,怎么是你来,以前不是由钟阔负责与这里的联系的么?”曾宪一点点头,走到中间的主位之上坐下,伸手出去,“郡守的信呢?” 韩定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封,双手呈给曾宪一,“本应是钟校尉来,不巧这两天钟校尉也不知吃错了什么,拉肚子拉得人都脱了形,哪里还骑得马出得门,郡守便让我来跑这一趟。” “是么?”曾宪一皮笑肉不笑地撕开火漆,看似随意地问道:“郡城里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只是听说檀锋突然出现在九原郡,朝廷驻扎九原的军队也动了起来,听郡守说,似乎是不怀好意。”韩定道。 “真是如此啊!”曾宪一感叹地道:“郡守可是要我率军回转?” 看到曾宪一并没有看信,而是看着自己,韩定楞了楞,道:“属下倒是听寇将军说起过,郡守似乎是想让曾将军去往九原方向,以防备檀锋有可能的进攻,必竟这当口,出不得任何差错啊!” “这当口,什么当口啊?”曾宪一冷笑道:“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 韩定脸上微微变色,“是,寇将军一直对在下颇为信任,所以,与赵国相商的那些事情,属下也是参与了的。” “原来如此!”曾宪一哈哈大笑起来,拍拍巴掌,哗啦一声,从门外,立时便涌进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将这人给我拿下!”曾宪一喝道。 韩定大惊之下,却是没有束手就擒,身子一耸,脚下用力,却是向着曾宪一急冲过来,脚跨出一步,腰中钢刀已是出现在手中,径直一刀,便向着曾宪一刺来。 “鼠辈敢尔!”曾宪一怒喝一声,侧身,拔刀,当的一声响,韩定手中的腰刀已是被一断为二,跟着一脚飞起,正中韩定胸腹,平平地摔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卫兵们蜂涌而上,将他牢牢地按在地上,转眼之间,便已是五花大绑起来。 被按着跪倒在地上,一名卫兵揪着韩定的头发,将他的头拉起来面对着曾宪一。 韩定嘴角里,鲜血沽沽地流出,看着曾宪一,却是在笑着:“原来,原来曾将军早有防备了。”(未完待续) 六百二十六章 走投无路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士兵们将从韩定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摆在曾宪一的面前,看到其中的一面铁牌,曾宪一眼瞳微缩,这牌子他自然是认得的,每个燕翎卫都会有一块。伸手拿起牌子,曾宪一走到韩定的面前,“说,姜郡守现在怎么样了?” 韩定头被士兵向后反拽着,只能仰着头看着曾宪一,“姜郡守没事儿,他只是被软禁了。” “你可以说谎话,但我相信,跟你来的人,肯定也都是你燕翎卫的人,他们不见得每个人都是硬骨头,韩定,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我让你痛快地去死。听说你们燕翎卫在蓟城有一个刑室,但凡进去的人,无不闻风丧胆,从来没有人在哪里能咬紧牙关,我不是你们燕翎卫的人,也不会那些花样翻新的刑法,但我是一个军人,我可以名不改色地用小刀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当着你的面,沾上佐料烤来吃罗。”看着韩定微微变色的脸庞,曾宪一冷笑,“我是一个老兵,我知道怎样削光你的肉却仍然让你保持清醒,我能让你看到自己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你信不信?所以,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我跟你所说的不是实话?”韩定看着曾宪一,苍白的脸庞和闪烁的眼神,暴露出他此时的心思。 “因为在你来之前,有人告诉我的事情,与你所说的不一样。”曾宪一道。“你现在就可以决定了,是老老实实的说真话,还是继续蒙骗我,现在,你带来的人,已经在分开受审了。所以,你的时间是有限的。” 韩定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保证给我一个痛快?” “当然。我是一个军人,向来言出如山!”曾宪一挥了挥手。按住韩定的士兵松手,后退了几步,韩定咳漱了几声,盘膝坐在了地上。 “你说得不错,姜新亮已经死了。”韩定冷冷地道:“这样的人,居然想将渔阳献给赵国来保证自己的权位,着实该死。曾宪一,你与这样的人同谋。即便今日得脱,他日也不会有好下场。” 曾宪一的拳头握得卡卡作响,“我他日会有什么下场就不劳你关心了,反正你也看不到了,我只想知道,檀锋就算再有神通,可在渔阳郡城之中,郡守他有上千的亲卫营,有上万的守备部队,檀锋是怎么得手的?” 韩定哈哈一笑。“像姜新亮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檀大人一进城。守备部队将领陈宫将军,亲卫营统领寇寒枫将军,便弃暗投明,有此二人相助,姜新亮能往哪里跑?可笑姜新亮这头蠢猪,居然还将二人引为心腹。” 曾宪一听到此时,已是五内俱焚,当初姜新亮起事之时,陈宫。寇寒枫二人是最为积极的人物,为姜新亮上下奔走。联系各路将领,官员。为姜新亮扳倒他父亲立下汗马功劳,若非如此,事后论功行赏,陈宫,寇寒枫也断然坐不到这个位置。 “此二人只怕不是弃暗投明,而一直便是你们燕翎卫的人吧?”曾宪一怒道:“檀锋想要谋夺渔阳郡,定然是早早就开始谋划,老郡守不倒,陈宫,寇寒枫这样的人就不能掌握大权,不能身居要冲,所以,扳倒老郡守那一役,暗中也有你们燕翎卫的推手吧?” 韩定哈哈大笑,“曾将军果然七窍玲珑,不错,就是这样,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曾将军的大力相助啊,如果没有你,当初哪有那么顺利就将姜大维扳倒,姜大维不倒,又哪里有今天能顺利将渔阳郡收回朝廷,曾将军,你是大功臣啊!啊……” 大怒欲狂的曾宪一抽刀,一刀便刺入了韩定的胸膛,韩定努力地抬起头来,看着曾宪一,却仍在嘿嘿的笑着,“姜家完了,渔阳郡回归朝廷,想占我大燕便宜的赵人,这一次也要偷鸡不着蚀把米,曾宪一,你还能挺几天,嘿嘿,嘿嘿!” 曾宪一猛地抽刀,韩定侧身歪倒在地上,身子弹动了几下,就此毙命,不过他脸上仍然带着的笑容,却让曾宪一极端地不舒服。 “来人,拖下去,与他同来的那几个,都砍了!”他大声喝道。 安陆城外,征东军大营,叶真正与步兵,牛奔两人对酌小饮。 “已经过了二天了,曾宪一还没有动静儿,我们是不是该有所动作了?”步兵问道。 叶真却是笑着摇头,“不必,曾宪一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哪怕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也会反复地想一想,投靠我们是不是他最佳的选择。我想,现在他应当想清楚了,也许他马上就要来了。” 叶真话音未落,帐外,一名亲兵已是跨步走了进来,“司令官,哨骑回报,安陆守将曾宪一,带着两个随从,已经出了城门,正向着我们这里而来。” 叶真大笑着:“瞧,这不是就来了么?这两天,曾宪一应当是想清楚了,他算得上是姜家这两代人的亲信,与姜新亮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所以,他即便是想反水投檀锋,檀锋也不敢要他,就算是现在收了他,最后也会找机会除掉他的,而去投赵人,哈,赵人马上就会在檀锋手上吃一个大亏,而他们内乱将起,不将内乱先平定下来,哪里还有心思来吞并渔阳郡,更别说曾宪一了,曾宪一渔阳或者是个人物,但在大局之中,他又算得了什么?没了姜新亮,没了渔阳郡,即便他去投赵人,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步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如果想要动作的话,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曾宪一如果真想去找檀锋的麻烦,我倒是不吝于给他让出路来,反正我最看重的是安陆这块地方,他与他的三千兵属于锦上添花。当然,他能来,最好,以后我们进兵渔阳的时候,倒是有个现在的大旗可以扯起来。” “为姜新亮报仇!”一边的牛奔突然道。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步兵瞧着牛奔,“我说牛将军,你是半天不说一句话,但凡蹦出一句话来,总是让人笑痛了肚子。” “我家小姐说,我这叫幽默!”牛奔脸色严肃地道。“小姐说,这是不可多得的才质。” 叶真与步兵被他逗得笑弯了腰。 “走吧走吧,咱们去迎迎曾宪一,这人也算是个有本事的,既然要礼贤下士,自然便要做到位。” 三人起身出帐,向着辕门走去。 步兵歪着头,看着叶真,问道:“司令官,您说说,这一次赵国内乱,子兰能挺多久?” 叶真想了想,“这个可真说不准。其一,赵国这一次对子兰用兵,秦国肯定是乐见其成,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在边境上找赵国的麻烦,反而在山南郡会加大攻势,使得山南郡的冯发勇无法抽兵回援。其二,这一战可是赵牧指挥呢,此人天下名将啊。不过子兰也不是好对付的,当年匈奴入侵,赵王借刀杀人,代郡对他可是恨之入骨,这几年在子兰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代郡早已是成了他的私产,而且子兰威望极高,赵王想动,但朝中同情或者暗助子兰的人,也绝不会在少数。更何况,都督也不会容许子兰垮得太快啊!” “也就是说,我们征东军有可能去帮助子兰罗?”步兵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我说步兵,你是不是捞不着仗打,心里极端不爽啊,眼见着代郡马上要战火纷飞,便心痒难骚了?”叶真打趣道。 “那是自然!”步兵毫不掩饰,“孙晓,贺兰雄他们两个现在与东胡人打得热火朝天,我却闷在这里练兵,自然是难耐寂寞,司令官,如果我们征东军真要去支援代郡的话,肯定是从我们中央集团军抽兵,您是不可能去的,那到时候,这个领兵人选,一定得是我。我得先跟你预定下来。” “好,如果到时候我们真要出兵的话,我就让你去,不过步兵,你也要清楚,即便我们出兵,数量也不会太多,我们中央集团军现在还只是一个空加子,拢共加起来也只有万余人。不可能给你多少的。” “用不了多少!”步兵笑了笑:“我们去,只是要帮助子兰不那么快被赵牧打垮嘛,又不是助子兰击败对手。” 叶真点头笑道:“你一语道破真谛,这一战,对我们来说,是打得愈久愈好啊,最好是打到将军将东胡人击败之后才好。” 说话间,三人已是走到了辕门,而此时,曾宪一与他的两个随从,也恰好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看着叶真三人立于辕门,曾宪一先是微微吃了一惊,接着便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叶真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向着叶真道:“曾某现在走投无路,愿意带着麾下三千儿郎以及安陆来投征东军,不知叶将军能纳否?” 叶真大笑着上前,双手扶起曾宪一,“曾将军,为了能与你成为袍泽,我可是绞尽脑汁呢,姜郡守我们无法救,但可不愿意看着你眼睁睁地被那檀锋坑了,先前事态紧急,我们生怕将军你得到消息便率军回去,便只能抢先占了将军的后路,将军不怪罪我等方好。” “曾某现在六神无主,哪里敢怪罪将军!”曾宪一苦笑,“如果将军能给我与三千儿郎一个好的前程,曾某便感激不尽。” “这个自然!”叶真大笑着挽起曾宪一的手,转身便向着大帐走去,“檀锋整日计算着阴人,这一次我们却也得想法阴他一把,也算为姜郡守先小小的报一下仇。”(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过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易水河畔,三千铁骑矗立,周长寿勒马立于河堤之上,看着身前那一座架于河上的浮桥,却迟迟没有下达渡河的命令。 这座浮桥是在赵国重新取得对全城,渭城等五城的控制权之后新建的,名义上是为了方便两岸之间商业的交流,人员的往来,但实则上,那个时候,姜新亮便已经有了投赵的心思,这座桥的搭建,便是为了方便赵军能在必要的时候,迅速地通过易水河,进入到渔阳郡中。 桥就在眼前,渔阳郡也似乎就在手中,但是,周长寿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踌躇了。 四周的将领心中虽然焦急,但却无一人发声,只是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拿下渔阳郡,燕国最后一支能战的郡兵便将不复存在,周玉与檀锋这几年虽然拼尽全力,练出了一支新军,但这支军队,目前却被齐国牵制着,另一支强军征东军,只怕恨不得燕国早早就垮了,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插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那么遂人心。但正因为一切都太遂心了,周长寿反而犹豫了。 跟着赵牧久了,周长寿也明白,但凡看起来美好的东西,内里说不定就包裹着要人命的玩意儿,檀锋不是笨蛋,相反,这个人是让太尉也刮目相看的人物,这一回赵拙遇刺,如果说背后没有檀锋的影子,周长寿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燕国势弱而赵国势强,这个当口,檀锋没有理由去招惹赵国,如果他偏偏不顾一切这样做了,那肯定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赵国在打渔阳郡的主意,他要让赵国自顾不遐。可仅仅就是这样么?周长寿沿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仅仅是这样吗? 会不会这是一个巨大的诱饵。甚至连姜新亮也是这个诱饵的一部分? 太尉带着一万精锐离开,,留给自己的便是这三千铁骑还有一万守军。但一万守军分布在五城,平摊开来。每城不过只有二千余人,唯一能机动的便是自己现在带的这三千骑兵。 邯郸出了大乱子,而风暴的中心渔阳郡却一如平常,平静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姜新亮可信么? 如果他可信,檀锋有什么后招? 自己一旦过河,会有什么后果? 看着面前的这座巨大的浮桥,周长寿突然打了一个寒噤,假如。假如自己一旦过河后,这座桥突然没了,自己怎么办? 越想越是惊悚,周长寿不由想起赵牧临走时说过的话,临可放弃,也不能冒进。直到此时此刻,周长寿方才明白作为一个决策者有的时候该有多么为难。以前他在赵牧的麾下,赵牧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很少有自己需要决策的东西。即便有,那也是在战场之上,临时的战术变化。但现在,赵牧给了他一个两可的建议,到底怎么做,却需要他来拿主意,这个主意一旦拿错,付出的可就是无数人的性命。 赵国内乱将起,自己这里决不能出漏子,假如这真是一个圈套,针对的就是自己麾下这数千骑兵的话。一旦中计,不仅是这几千骑兵不保。好不容易重新夺来的全渭五城,也必然守不住。而此时此刻,国内是断然没有足够的力量发起反击的。 或者,这才是檀锋想要的。檀锋不但想要挫败赵国侵夺渔阳的谋算,甚至还打算着反咬一口。 “将军!”身边一名将领低声提醒道:“要不要现在就过河?” 周长寿吸了一口气,巨大的诱惑就在眼前,如果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的。 “甘宁,你带五百骑兵先过河,剩下的,先驻扎下来。”周长寿吩咐道。“何开来,你的虎豹骑动作太慢了,我要知道九原方向燕军的动向,渔阳郡的具体情况,还有,渔阳郡兵各支部队的动向。” “遵命!”两个将领同时躬身领命。 赵骑开始渡河,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骑兵牵着战马,走在随波起伏的浮桥之上,周长寿亦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骝骝才是。 距离易水河边不远的一处小村子之中,檀锋皱着眉头听完了哨探的回报,扼腕叹息,“我小瞧周长寿了。此人是赵牧麾下猛将,向来以猛打猛冲而闻名天下,想不到,独挡一面的时候,却是如此一个谨小慎危的性子,难怪赵牧将他留下来。” “大人,此人不过河,只是派出小股人马前来试探,我们可就有些为难了。”寇寒枫:“出击,最多吃了这一小股人马,于事无补,不出击,任由这股骑兵深入的话,我们的布置可就要暴光了。” “再试一试吧,寇寒枫,你亲自去,迎上那支先过河的骑兵,告诉他们,姜新亮的图谋已经被我发现了,我策反了几支渔阳郡兵,现在正向渔阳郡城进发,准备进攻渔阳郡城,姜新亮危在旦夕,请周将军迅速过河援助郡城。”檀锋道。 “属下遵命!”寇寒枫用力地点点头,转身便欲离开。 “寒枫!”檀锋突然叫住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这一次去,是有性命危险的,如果周长寿瞧破了,必然不容你回来,但你是姜新亮的亲卫统领,也只有你去,方才能取信于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寇寒枫微笑道:“大人,寒枫明白,不过为了大燕,寒枫并不怕死,只要能诱使那周长寿过河,我虽死犹荣。” 檀锋点点头,“我会调集人马,做出攻击渔阳郡城的假象,希望能够成功。只要周长寿的骑兵过了河,我埋伏在易水河左近的燕翎卫数百精锐便会出击,烧掉浮桥,那个时候,周长寿之三千骑兵便会成为翁中之鳖,灭了这三千骑兵,他分驻于全渭五城的那些守军便不足为虑,我们就可以挥动渔阳郡兵和九原郡兵,将这些故土再次收回我们大燕的怀抱,嘿,赵国内乱将起,等他们平定国内的乱子之后,这五城,他们却是再也拿不回去了。” “大人放心,寒枫一定不辱使命!”寇寒枫深深一揖,转身大步而去。 一天之后,易水河畔,赵军大营地,周长寿看到了寇寒枫,寇寒枫先是找到了过河的甘宁所部,然后再由甘宁派人陪同,找到了周长寿。 “周将军,请救救我们郡守吧!”一看到周长寿,形容狼狈,憔悴不已的寇寒枫当即拜倒在地,“我们郡守快要坚持不住了。” “起来说话,说详细一点。”周长寿扶起寇寒枫,温言道:“姜郡守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寇寒枫悲声道:“周将军,本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可是不知为什么,檀锋却得到了风声,竟然亲自到了渔阳郡中,策反了郡守麾下数位将领,连城门将军陈宫也被他拉了过去,若不是郡守反应迅速,当即便斩了陈宫,渔旭郡城已经丢了,但即便如此,郡城也已经大乱,因为陈宫的死,城门守军发生哗变,虽然被镇压下去,但却十去五门,现在,数支驻外的郡兵在檀锋的指挥之下,已经逼近郡城,一旦檀锋开始进攻,郡城危矣,郡守危矣,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郡守,渔阳郡上下,无不感恩。” “原来檀锋亲到渔阳郡啊!”周长寿惊叹道,“我现在过河,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将军麾下,铁骑无双,过了易水河,全力赴援,最多一日,便能抵达郡城之下,那个时候,内外合击,当能击溃叛军。”寇寒枫肯定地道。 “九原那边的燕军现在是个什么动静?”周长寿问道。 “九原郡兵,现在也应当在向渔阳郡移动。”寇寒枫道:“虽然我们被困于城中,不知道详情,但檀锋肯定会调集九原郡兵来加强对渔阳郡城的攻击,周将军,现在我们就是要抢时间啊,如果九阳郡兵先到,郡城肯定就守不住了。” “好!”周长寿霍地站了起来,“寇将军,你却先回去告诉姜郡守,我部将立即过河,驰援渔阳郡城,最多一天功夫便能抵达,你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将军答应过河了?”寇寒枫大喜。 “当然,姜郡守一心要归我大赵,我大赵军人,怎么能寒了姜郡守这一片赤子之心。来人,给寇将军准备两匹马,让寇将军先回去报信,各军立刻准备渡河!” “喏!”四周传来赵军将领们如雷一般的回声。 寇寒枫大喜过望,向着周长寿深深一揖,“寒枫替郡守谢过周将军大义,如此寒枫便先回去报信了。” “寇将军请!”周长寿微笑着道。 寇寒枫骑上赵军换给他的战马,踏上浮桥,径自过河远去,看着寇寒枫远去的背影,周长寿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来人,传令给甘宁将军,让他马上回来。”周长寿冷冷地道。“檀锋小儿,竟敢如此欺我,难道我是白痴么?” 正在摩拳擦掌的一应赵军将领听到周长寿的命令,顿是大为惊讶,“将军,不过河了么?这是为什么?” 周长寿冷笑,“过河?只怕檀锋已经给我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在等着我跳下去呢?寇寒枫说他是自渔阳郡城一路飞奔而来,但你们算过时间吗?其次,像他这样一路飞奔,如果真是自渔阳郡而来,他胯下的战马早就废了,可是你们瞧瞧,那匹马可有要废的模样?” 众人回头,看着寇寒枫骑来的那匹战马,正在悠闲地啃着青草,虽然全身上下都是汗津津的,但绝不是跑废了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又输一次〔中〕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弩!”曾宪一大声喝道。随着他的叫声响起的是一阵嗡鸣声,一片弩箭自军阵之中飞出,向着百余步开外的铁甲骑兵扑了过去。这是征东军的臂张弩,力道强劲,以机括射出,远射一般弓箭。 随着这些弩箭飞起,飞驰而来的铁甲骑兵手中都举起了一张大盾,大盾一抬,几乎将整个人和马都遮在后头,随着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曾宪一寄于希望的这一轮臂张弩几乎是无功而返,看到这一幕,曾宪一不由变了脸色。 立于他身旁的牛奔也是皱起了眉毛,连臂张弩都无法对敌人造成大的伤害,这些全身套在甲胄之中的家伙,还真是有些难以对付,看来除非是用床弩来射击,才能将这些骑兵射下马来。 一弩无功,铁甲骑兵已经奔行到了百步之内。 “箭!” 这一次飞出的是更多的羽箭,密密麻麻,宛如蝗虫一般,对于这些密集攒射的羽箭,冲来的铁甲骑士们似乎更不在意,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将铁盾挂到了马鞍之旁,双手持枪,两腿挟马,竟是硬顶着如雨的羽箭向前冲来。 无数的羽箭射在他们的甲胄之上,大部分竟是反弹开来,只有那些运气极不错,射中甲胄缝隙里的羽箭,才留在了对手的身上,不过看效果,根本没有对这些骑士造成伤害。 渔阳郡兵们的队列在这一瞬间,出现了无法避免的恐慌,本来严整的队列开始动摇起来,无论是谁,碰上这样几乎刀枪不入的铁家伙,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情绪。 “稳住阵脚,擅动者斩!”曾宪一大吼道。 五十步,铁甲骑兵们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住了渔阳郡兵,第一排的士兵,这一时刻,几乎连呼吸都快要停顿了,对面高大威猛的铁甲骑士,此时在他们的眼中,无异于死神的镰刀。 就在此时,从队列之中,忽然跳出来上百个汉子,每个人手中舞动着一个个链锤,迎着对面的铁甲骑兵,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看着这些相比于铁甲骑士无比弱小的身影,渔阳郡兵阵列之中,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三十步,铁甲骑士们手中的长枪探出,他们并不明白这些迎面冲上来的家伙要干什么,但毫无疑问,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二十步,汉子们手中的链锤飞了出去,一根铁链条的两头,连着两颗镶嵌着无数利齿的锤子在空中呼啸着飞出,他们的目标,不是马上的骑士,而是对方战马的马腿。 在后方压阵的檀锋,看不到在两军交接的时间,有百多名汉子迎着冲锋的铁骑冲了上去并抛出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在他的眼中,充斥着的尽是无敌的铁甲骑兵以碾压的姿态,无惧对手的弓弩而强硬突击的画面,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满足感,如何应对东胡甚至于征东军的骑兵,一直是他努力思考的东西,他无法凑出与这两个对手那样厉害的骑兵,便只能另避蹊径,这三百骑士便是他的第一批试验品,身套重甲,连马儿也披上了甲胄的这些骑兵,根本就不在乎对手的骑术如何好,马上格斗如何厉,奔射之术如何精妙,他们只有一个任务,向前,冲锋。现在看起来,效果好像不错。可惜,这玩意儿就是耗钱的祖宗,一个铁甲骑兵的消耗,足足可以养活数十个步卒。 只要有效的话,檀锋决定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组建一支起码千人的铁甲重骑,在将来的战斗之中,这支骑兵,或许是可以左右战局的力量。 就在他充满着遐思的时候,战局突然发生了变化,那些一往无前的向前碾压的铁甲重骑,顷刻之间人仰马翻。 那些飞舞出来的链锤缠在了铁甲骑兵的马腿之上,狂奔之中的战马,立时便被绊倒,重甲骑士掉下马来,别说翻身爬起来,便是想动一下也是极其艰难,而后面正在冲锋的重甲骑兵却是毫不停留地践踏上来。彼此相绊,跌作一团,所幸的是,这些铁甲骑兵冲击的正面宽度较大,最厚的地方也只不过三骑而已,可即便如此,这三层的铁甲重骑,无一例外的都倒了下去。 链锤可以缠住马腿,带齿的锤头可以砸伤马腿,战马浑身带甲,但奔跑的四条刀腿可是不能带甲的。 一百多条汉子冲上去的地方,看似厚实的铁甲骑兵,骤然之间便向内凹陷下去了。取得了如此战果的这些汉子,却也是付出了极惨的代价,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人在扔出了手中的链锤之后,虽然击伤击倒了正面的战马,但那巨大的冲击力却仍是让这些战马和马上的骑士向前横扫过来,他们孱弱的身躯几乎在刚一接触之时,要么被撞得飞上天去,要么被被压在下头,浑身骨头都被碾得粉碎。 “杀!”残余下来的汉子们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冲进了人仰马翻的战场,见人砍人,见马砍马。 三百余重骑,甫一上场战,竟然被一百多个汉子放倒了一大半。 曾宪一亦是沙场悍将,见此情景,又惊又喜之余,那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全军突击,冲上去!” 被一百多个汉子的拼死扑击的景象所震憾,数千渔阳郡兵体内的荷上蒙在一眨眼之间,便急速分泌,热血上头,一声呐喊,竟是向前冲了出来。 巨响之声爆出,他们迎头撞上了剩余的那些铁甲骑兵,无数的人飞了出去,但也就是这一时刻,无数根长矛从各个角度刺向了这些铁甲骑兵。 铁甲骑兵们仅仅冲破了数层人马,便被长矛捅翻在地。 久经沙场的老兵都省得,交战之时,怕枪不怕刀,一刀下来,只要不伤着要害,不见得就死,但要是被长枪捅一下,十条命便去了七八条了。 檀锋的脸色瞬息之间便晴转多云,他寄予厚望的铁甲重骑,竟然连渔阳郡兵也没能奈何得了,如此轻易地就全军覆灭在战场之上,瞪着眼睛,脸色铁青,紧紧握着的拳头,发出卡卡的声响。 而在渔阳郡兵的中军旗下,牛奔却是露出了笑容,这些铁甲骑兵在训练之初,就已是被他们探得了虚实,如何对付这些大家伙,包括小姐在内的人,可都是费尽了思量,现在看起来,效果还是明显的。一百多个步卒的死亡,换来了三百骑铁甲重骑的灭亡,这笔帐,怎么算都是极其划算的,而且,经此一役之后,只怕檀锋也再没有心思组织这样的大块头了。 耗钱多,死得快。这便是牛奔对这些铁甲重骑所下的定义,这种骑兵,只有在特定的战场之上,特定的条件之下,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实在是限制太多了,远不如轻骑兵好使。 步兵在得知檀锋有这种骑兵的存在之后,给出的答案更简单,拖死他。不断地骚扰,不断地袭击,以轻骑兵的速度优势死死地吃住他们,这些大家伙太重,他们胯下的战马再优良,也不可能支持长时间的作战,只要拖住他们,便可以轻易地击败他们。 当然,眼下的战局,却是不能拖,因为叶真打算狠狠地教训一下檀锋,自然就选择了另一个办法. 铁甲重骑虽然覆灭,檀锋心疼之余,却也没有放弃,眼下他还有五千燕国常备军,这些他亲手训练的步卒正在鼓点的指挥之下,迈着整齐的步子,压向对面的渔阳郡兵,而渔阳郡兵因为刚刚的冲锋,阵形已经散乱了. 胜利终究还会是属于自己的.檀锋在心中道. 双方的步卒轰然对撞在一起,步兵的决战,没有任何的花哨,双方多达近万人人挤在一起,别说腾挪躲闪,便是连转一下身子也极其困难,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里长枪向前刺出去,将手里的大刀用力地劈下去,至于杀死对方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也被杀死,此时根本就想不到,也无法想. 交战的双方从初一开始,便如同红了眼睛的两头野狗一般,嗥叫着彼此嘶咬在一起. 檀锋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双方步兵绞杀在一起的时候,燕国常备军从一开始便占据了上风,与渔阳郡兵的各自为战不同,常备军的士兵们却是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吼一声,刺出一枪,拔出,再刺出一枪,整齐而又高效,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已经倒推着渔阳郡兵向前踏出了数十步,而这数十步的距离,却是用鲜血铺就的. 曾宪一脸上变色,他提起了身边的大刀,转头对着牛奔道:”牛将军,步兵将军和那霸将军,当真能如期而至吗?”此时此刻,曾宪一却是担心,征东军要借刀杀人,他们只要晚来上一时半刻,自己这三千步卒只怕就剩不下多少了. 牛奔微笑着抽出刀来,”准时准点,牛某与曾将军一齐前去杀敌,此时渔阳郡兵要做的就是拖住对手,这五千燕**,我们都要留下来.” “好,那我就放心了!”曾宪一用力地点点头,”曾某的身家性命,就全都交托给你们征东军了.” 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曾宪一摧马向前冲去,”儿郎们,向前,向前,为郡守报仇.” 节节倒退的渔阳郡兵在曾宪一带着所属的亲兵冲上一线的时候,终于稍稍稳住了阵脚.r1152 第六百三十章 又输一次(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董壮是第一次踏上战场,以前他们只是在训练上完成一次次的拼杀,相比与现在的血肉横飞,以前的训练完成就是小娃娃之间的过家家,第一次将长矛捅入对方的胸膛,随着长矛的抖动拔出,血液喷飞之际,他看到了对方扭曲的面容,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肠胃都在蠕动,一股热流自胸腹间涌出,直到喉头,他生生地将它吞了回去。校尉的吼声似乎有些遥远,有节奏的鼓点却在耳边不停地响起,他有些机械地刺出长矛,拔出长矛,身不由己地随着大部队向前挺进。 董壮真得长得很强壮,与同龄人相比,他要高出一个头来,身材魁梧的他,在军队中颇受长官看重,而他也很努力。在家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吃饱过,一家七八口子人,佃种着田财主的十几亩地,一年辛苦到头,交了地租,完了赋税,所余已经不足让家里人填饱肚子,而他却又吃得很多,一个人几乎要相当于三四口子的饭量。 每年的春天,是董家最难熬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每每看到父母那显得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老的面容,董壮便格外心疼。 今年春上,看着家里的粮仓内,那几乎数得出粒数的粮食,听着父母的唉声叹气,看着弟妹们因为饥饿而皮包骨头的惨状,董壮决定走出家门,出去碰碰运气,没有了自己,家里的粮食,便又可以多撑几日。 他的运气不错,一路到了县城,看到了招兵的告示,只要被来招兵的长官看中。立即便能领取一百斤粮食还有预领三个月的薪饷,一个月一两银子啊,有了这些钱。家里就绝对能渡过这个季节,熬到粮食收获的时候了。 他毫不犹豫地挤到了报名的所在。以他的身板,轻而易举地便站到了招兵的长官面前,想去当兵的人可真多啊,但绝大多数都是面黄肌瘦,与他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董壮很晰地看到,当自己站在长官面前的时候。长官的眼睛都亮了。 董壮没有任何疑问的便当上了兵,穿上了新发的制服,扛上一百斤粮食,还有三两银子的预支薪饷,回到了家。 当他将粮食倒进米缸,当三个小小的银锭放在桌上的时候,他看到了弟妹那崇拜的目光,当然,他也看到了父母悲伤的面容。 “爹,娘。您们放心吧,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有一两银子的薪饷,不会让你们饿着。我走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家了,等我当了官,再回来给二老建一家大屋子,将田老财的田都买过来,让二老也坐在家里收租子。”董壮不能在家里多停留,长官说了,他必须在天黑之前归队,否则就要以逃兵论处,不但自己要砍头。连家里亲人都会受到牵累。 董壮便在弟妹崇拜的眼光之中,在爹娘的泪水哭泣声中。昂首挺胸走出了家门,他不是一个人走的。走出村口的时候,还有七八个村子里的小子与他一起踏上了离家的路程。 一年的苦训,董壮知晓了队列,知道了号令,听懂了鼓点所代表的含义,无论是刀,还是枪,都使得溜熟,当初与他一起离开村子的八个小伙伴,有二个在训练之中受伤死了,另一个当了逃兵,被抓回来当着他们的面砍掉了脑袋。这让董壮知道了什么叫做军纪。 一年之后,董壮当上了哨长,手下有五十个兄弟,当年一齐离村的还剩下的五个小兄弟也在他的麾下。 他们的待遇很好,每天都有大白馍啃着,每十天,还能吃上一顿肉,一个月一两银子的薪饷也从没有欠着。这让董壮很满足,训练的辛苦,在看到那两银子的时候,都会不翼而飞。 直到今天,他们终于走上了战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长官的话在董壮的耳边不停地响起,体内的不适,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机械地向前,刺击,再向前。 董壮带着他的五十名士兵,深深地嵌入到了渔阳郡兵的队伍之中,在他的身周,是他同村的几个小伙伴。 敌人似乎在溃散,这种情况董壮碰到过很多次,虽然看似抵抗还很强烈,但董壮能感觉到,他所受到的压力越来越轻,在平素的训练之中,他也能感受到这一点,而当他感受到这一点的时候,对手就要败了。 这让他很欣喜。有些麻木的神经也因为这些欣喜而变得正常起来。 “向前,杀!”他大声吼道。环顾四周,他在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 眼前的这些敌人,比起在训练场上的友军要凶残得太多。 “向我靠拢,杀!”董壮大声吼道。二十余个燕军士兵向着董壮挤了过来,与他肩并肩,背靠背地站在一起,他们突入的比较深,与友军已经脱了节。四周,不停地有敌人涌上来,他们甚至感到连喘气儿,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只有不停地刺出手里的长矛,长矛断了,便拔出腰刀,拼命地挥动。血染上了矛杆,糊满了刀柄,手上感到那种粘稠,但一切都顾不得了,想不死,就得拼命杀敌。 檀锋因为铁甲重骑全军覆灭的阴沉的脸终于再一次露出了笑容,这些新军,是他沤心沥血训练出来的,完全是借鉴高远的练兵之法,不得不说,这个叛逆的练兵之法端得厉害,那些什么也不懂得庄稼汉,在一次次枯燥的队列练心,口令练习之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如同一个整体。 编练的新军,檀锋尽可能地给予了他们最好的待遇,这支新军,没有人敢吃空饷,没有人克扣士兵的饷银,每一个士兵的待遇都是实打实的落到了士兵身上,而这一切,造就的就是这样一支实力强劲,作战强横的军队。 三千渔阳精锐,在他这五千新兵面前,没有支撑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已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突在最前面的那个小队很不错!”遥望着战场,檀锋回顾左右,“如果这一战之后,他们能活下来,领队的连升三级,所有的士兵都提拔为哨官!” 他所指的,正是董壮的这个小队。 董壮并不知道,此时他正被这个国家之中,最为重要的几个当权之一注视着,此时的他,正在竭尽全力地为了活下来而奋斗,他这个小队的圈子已经又被压得缩小了一圈,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圈子更小,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所要照顾的面要小了很多,但同样的,他们所感受到的压力也大了许多。 董壮很奇怪,因为在训练之中,对手此时应当已经溃败了才对,他刚刚百忙之中还扫了一眼战场,对手已经被他的袍泽被切割成了一小一小块的,早已不成阵形,而常备军纵横来去,却仍是队列整齐,除了他们这一队,因为突得太靠前而成了孤军。 再坚持一下下!他在心里对自己道,敌人马上要垮了。 这一战,也让董壮深刻地明白了一点,战争,不是训练,这里,只有你死我活。 地面突然微微震颤起来,董壮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作为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他仍在努力地维持着他这个小圈子伙伴的生存。 但檀锋,寇寒锋这些老将自然明白这地面的震颤代表着的意义,两人都是面色大变。 一支骑兵出现在战场的左侧,没有旗帜表明他们是那一支部队,但一看到那藏青色的服饰,檀锋哪里还能不明白来得是谁? “征东军!”他失声大叫了起来,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几乎是呆傻了。他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曾宪一竟然已经投靠或者说勾结了征东军。 步兵神彩飞扬,快两年了,他终于又捞着了上战场的机会,叶真带来了五百骑兵,他自己手下正在训练着的有五百骑兵,一千名骑兵,此刻投入战场,就是一股决定战役胜利的力量。 “踏平他们!”步兵挥舞着手里的长弓,一马当先,从战场侧翼直插了进来。 弓弦身响,连珠箭发,一个又一个的常备军军官,被这天外飞仙一般的防不胜防的羽箭放倒在地,只是一眨眼功夫,便有数支成建制的常备军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步兵到来的时机选择的极好,曾宪一的拼命抵抗,将常备军深深的拖在战场,此时这些军队想撤走也无路可走,而征东军骑兵的到来,在深深地重创了常备军的士气的时候,也极大地鼓舞着渔阳郡兵的士气。 董壮知道糟糕了,他想活下去,所以他立即便带着他的小队,返身拼命冲杀,手中的长矛早已断成了两截,他一手握着半截矛杆,一手挥着佩刀,嘶吼着冲杀着,渔阳郡兵被这个面目狰狞的汉子当真撕开了一个缺口。 董壮冲了出来,但他的同伴却全都倒了下去。 董壮拔腿飞奔,刚刚跑了十数步,眼前却有一个黑影在无限扩大,此时的他,双眼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仍然竭尽全力地向旁边闪了一下,一股大力冲来,董壮飞了起来,重重地跌落在满地的尸体当中,脑子中嗡的一声响,便没有了任何意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如果说步兵统率的骑兵让战争的胜负没有了悬念,那霸带领的步卒投入战场,则让五千燕国常备军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当步兵率骑兵展开进攻,檀锋还想努力地想将自己苦心练出来的这一支部队撤出一部分后,那霸步卒展开,逼近战场,寇寒枫等人则只能护着满心不甘的檀锋仓惶而逃,在慢一些,只怕连他们也要被包了饺子,征东军决不惮于在这个战场之上送檀锋去阎罗王那里报到,而且事后还可以完美地将檀锋的死,栽到渔阳郡兵的内讧身上。 “又输了,又输了!”一边打马奔逃,檀锋一边神经质地念叼着,直到陈宫率部迎了上来,惊魂未定的众人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征东军一战击溃了檀锋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这五千精兵,倒也不再追击,这几年来,檀锋拢共也只练出了三万余精兵,这一战便损失了五千余人,已经足够他心疼得了。征东军的战略目的也已经达到,当然也不为己甚,就此收手。安陆已经到手,而安陆最让征东府眼馋的便是他位于吕梁山脉之中的铁矿,占据了安陆,征东府的铁矿便不再仰人鼻息,而是能够自给自足了。 击退了檀锋,叶真立即派了那霸率众前往安陆铁矿接管,这是征东军此次悍然插手渔阳内讧的最大目的。 五千燕国常备军,当场战死两千余人,一千余人受伤被俘,另明一千余人最后陷入绝境,不得不投降,随着檀锋突围跑掉的竟然不到一千人,可谓是大获全胜。 “司令官,这些战俘怎么办?”看着那些抱着头。一排排蹲坐在地上的战俘,曾宪一皱起了眉头。 “重伤的,听天由命吧。轻伤的。给他们治好,然后与那些投降的家伙一起。送到河套平原去。”叶真脸上露出了笑容,“都督开拓河套,缺的就是人手,这些人年轻力壮,送到河套,不论是屯垦,还是重新编组成军,都能帮不少忙。而且在哪个地方,也不怕他们想出什么幺蛾子。” 步兵扬扬眉毛,将他们丢在那个地方,他们当然只能乖乖地听话,河套一展平原,想在哪里逃跑的话,骑兵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追上,而且那里是与东胡人交战的战区,到了那城,他们想要活命。便只能依附在征东军这面大旗之下,否则落到东胡人手里,对这些燕国常备军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 征东军和渔阳郡兵开始打扫战场,这一战,曾宪一的三千渔阳郡兵也是损失惨重,当场战死的便超过了一半,说起来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但曾宪一仍然挺高兴,击败了对手,军队的骨架还在,假以时日。便能重新恢复战斗力,而且。比以前只会更强,经历了这种从败到胜。从死到生的战斗,对于士兵的煅炼,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的战事能够相比的。 董壮浑浑噩噩地从死尸之中爬了出来,他的命的确够硬够大,当他突出重围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一个骑兵撞上了他,他尽力的那一偏身子,使得他避过了正面,但战马奔来,哪怕只是轻轻地带了他一下,也让他飞了出去,跌昏了过去,直到战事全部结束,征东军开始打扫战场,他才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一个身着藏青色服饰的士兵正提着刀,正向着这边行来。看到死尸堆之中突然站起来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家伙,这士兵也是吓了一跳,但转瞬之间,他便醒悟过来,挺刀便冲了过来。 “这里还有一个活的!”他大叫起来。 刀光闪动,那士兵挥刀直劈,董壮闪身,揪住了这名士兵,一个抱摔,便将这个士兵摔倒在地上,还没有直起腰来,腰身便一紧,被紧跟着扑上来的士兵抱住,紧接着,又有几个士兵扑上来,抱腿的抱腿,拉手臂的拉手臂,饶是董壮身材魁梧,力大如牛,但被几个士兵给缠住,也只是挣扎了几下,便被扳倒在地上,捆了起来。 当董壮被拖到叶真,曾宪一面前的时候,看到这个昂藏大汉,曾宪一却是大怒,先前他独抗燕军之时,这个大个子带着他的士兵突击在最前面,离他的中军大旗,最近的时候,只有几十步,自己的亲兵围住他,那一场恶战,可是死了不少自己的兄弟。 他唰地一下拔出刀来,“你这恶汉,看我一刀一刀剐了你。” “且慢!”叶真一伸手拦住了曾宪一,“曾将军,战斗已经结束,征东军不许屠杀战俘。这一点,曾将军还请要牢牢记住。” 曾宪一不由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如今,自己也是征东军的一员了。狠狠地还刀入鞘,看着董壮,眼里险些便要喷出火来。 董壮此时终于搞清楚了状况,自家军队已经被打败了,自己也成了俘虏,看着那一排排抱着蹲坐在那里的袍泽,他终于害怕起来。 “大个子,想活么?”叶真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魁悟大汉,此人看服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哨长,居然险些杀到曾宪一的中军旗下,倒算得上一个勇悍的家伙。 “想活!”董壮立即答道,他并不愚蠢,“这位将军,我打仗不过是为了养活家人,将军要是放了我回去,我再也不与你们为敌了。” 叶真大笑,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战场,“你知道你这一战杀了多少人么?” 董壮顿时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但是肯定不会少。 “他们也有家人要养活,可是都被你杀了。”叶真道,“所以你想想,我能就这样放你回去吗,如果就这样轻易放了你,那些死了的人,可会甘心?” 董壮仰起头,争辩道:“将军,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是我本领差了一些,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了。” “你说得不错,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过现在,我们是胜利者。”叶真道。“胜利才有权处置失败者。你说对吗?” 董壮垂头丧气,“是的。” “你想活,我便给你一条路,如果你表现得好,或者几年之后,你便有机会再看到你爹娘,当然,如果你不答应,现在我便送你去阎罗王那报到。” “我又不傻,当然愿意走将军指的路!”董壮梗着脖子,道。“我还想回家,还想看给我爹娘养老送终,还要养我弟妹成人。” “很好!”叶真拍手道:“瞧你也是一条汉子,必然也是说话算话的,这里有两千战俘,我委你当一个百人队的头头,你将这些人给我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带到一个地方去,并且在哪里呆上两三年的话,你就能回家了。” “我们去哪里干什么?” “干什么?”叶真笑道:“种田,也许,还要打仗,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 “我去!”董壮立即答道。 步兵在一边看着叶真三言两语便糊弄得这个董壮心甘情愿地去河套,不由抿嘴微笑,看着董壮被几个士兵押了下去,他不由笑道:“这个董壮倒是一个当兵的好料子,到了河套,如果用心,用不了多久,说不定便有出头之日,过个几年能活着回来的话,不定就是我们的同僚了。” “这家伙朴实而又聪敏,心思也灵动,好好培养一番,不定能有大成就的。”叶真笑道:“就算他没什么大成就,这家伙到了河套去屯田,那也是一把好手啊!” 渔阳郡城,檀锋终于回过气儿来了,征东军拿下了安陆之后,并没有再追着他打,看来征东军并没有彻底撕破脸皮的打算,他们只是想控制安陆,控制安陆铁矿,这一战,损失了五千刚练出来的精兵,但总算是将渔阳郡兵尚剩下的两万余人纳入到了怀中,同时,渔阳改郡县而纳入朝廷直管,也算是落下停来,总算是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与征东军的恩怨,眼下却还要放一放,总有彻底清算的那一天。现在,檀锋最重要的就是将渔阳郡彻底稳定下来,其次,便是要支持周玉与齐国田单的这一场战争,自己这里可以输,但周玉那里,却是万万不能输的。 十天过后,檀锋带着姜大维夫妇两人以及他们还只有几个月的孩子返回蓟城,随即姜大维上表燕王,声称拥护燕王的改制,将渔阳郡交还朝廷。燕王姬平大喜之余,封姜大维为候,赐府第于蓟城。 至此,渔阳之变算是落下帷幕,檀锋虽所有失,但必竟得回了渔阳,征东府天下掉馅饼,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举控制安陆,将渔阳郡最重要的铁矿拿到了手中,触角甚至探过了吕梁山,进可攻退可守,算是最大的赢家。而最惨的莫过于赵国了,算计渔阳不得,却被檀锋利用,挑起了内乱,赵王无极与公子兰正式反目,赵牧欲亲赴代郡,却为赵王所阻,赵无极仍旧担心赵牧与子兰的私人交情,勒令赵牧回邯郸主持大局,讨伐子兰的重任,竟然再一次落到了赵杞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第一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站在辽河边上,高远看着辽河之上,已经渐渐成形的勾通辽河两岸的大桥,不由诗兴大发,通口而出便吟诵出前世两句天下皆知的诗句,不过这两句诗显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无论是高远身边的武将也好,还是文官也罢,都只当是高远随口而言,没有任何一个跳出来拍拍他的马屁,这不免让他感到有些扫兴。 从三个月以前击败宇文恪之后,高远便利用宇文恪过河时所搭的浮桥为基础,开始修建勾通两岸的大桥,桥虽然是木制的,但要跨起几十近百米的宽度,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仍然是一件了不起的大工程,一根根参天巨木被从遥远的地方拉到这里,深深地打进水下做为基桩,无数的水猫子潜入水下,将一根根基桩又用横木牢牢地钉在一起,历时一月,方才完成最基本的工作,接下来的便是桥的主体工程,上万人忙活了近两个月,总算抢在下雪前完成了水下的工作,现在终于开始铺木板了。一旦这最后的工作完成,这大桥便算是完工了。 “这应当是辽河上的第一座桥吧?”马鞭戟指着河上那雄伟的工程,高远心中不乏得意。 “是,都督,这的确是辽河自古以来的第一座大桥。有了它,对于我们经略河套可是大有裨益。”刚刚从积石城调来的范登科点头道。 范登科,琅琊郡人,是叶菁儿嫁给高远时,作为所有工匠的管理者一起被送到辽西的,现在,他已经被任命为征东府河套郡的长史。专门负责屯田工作,对于一个曾经管理过数万工匠的他来说,管理屯田。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登科,到今日为止。河套郡已经有移民多少户了?”高远盘腿走在了已经枯黄的草地之上,转头问道。 “根据下官旬日前的统计,如今河套郡已有民户三万户,其中工匠两万户,主要依附于征东军修建大雁城,随同这些工匠而来的家人,除开屯田之外,也帮着做些杂事。而专门移民而来的屯田户现在有一万户,这些人大都来自燕,赵等地,基本上拖家带口,他们对于屯田的热情很高。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屯田户中,居然有六百零三户来自秦国。”范登科摇头道:“秦国乃当世头号大国,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抛弃了秦人的身份,不远千里到河套平原来屯田。” 高远哼了一声,“秦国的确是当世第一大国。但你以为他们的老百姓便很富么?错了,他们的老百姓穷得很,其中穷得没饭吃的人。只怕比我们燕国还要多,我们这里免费分田,提供农具,牲畜,免人头税,头三年只要他们交屯田所得的一半,然后每年递减一成,这样的好事,在其它地方哪里会有?在河套。只要人够勤劳,三五年之后。挣一个小康之家,轻而易举。” “都督!”高远身边的许原道:“虽然如此说。但末将觉得,还是要严查这些人,我担心这些人中,有秦人的奸细,也许不止是秦人,或者还有赵人,燕人,我们在河套这么大的动作,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就不可能不掺沙子,我们的军政系统严密,来源也较为单纯,想要掺沙子,这些屯田户便是最佳的选择。虽然说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总是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 “许原所虑,不无道理。天赐已经派了人手到河套郡设立监察院分部,等他的人到了,这件事便由他们监察院来办吧,术业有专攻,你就不必担心这个了。”高远笑道。 “是,属下孟浪了,这样的事情,都督自然是早有考虑。不过都督,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都督允准。”许原笑嘻嘻地看着高远,道。 “瞧你这贼眉鼠眼的模样,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说吧,又在琢磨什么呢?”高远看着许原,大笑道。 “都督双目如电,当真是洞察心扉,末将这点小心思,那里能瞒得过都督,竟是让都督一眼便看穿了。”许原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许原啊,你这马屁拍得太直接,丝毫没有技术含量,这不是你的特长,说吧,你想干什么?”高远笑着拿马鞭捅了捅许原的肩膀,道。 许原干咳两声,“都督啊,那个陈斌是末将麾下部将,也是第一批过河的军队,末将觉得呢,他的实力还是薄弱了一些,但末将这里,又实在是抽不出多的人手,想从公孙义手下抠点骑兵交给陈斌去使,跟扒了他家的祖坟一般,左推右托,端地不爽利。” 高远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公孙义是你麾下部将,你居然使他不动,你这个军长干得不咋样啊,看来我得考虑一下对你的任命了。” “啊不不不!”许原没有想到高远竟是这样想的,一下子慌了,在高远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中,许原扭昵了一会儿子,才期期艾艾地道:“其实,其实我是想跟都督要那四百黑衣骑兵,就是贺兰教头麾下的那些人。” 高远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在打这个主意,实话告诉你吧,贺兰教头麾下的那四百多骑兵还没有正式编入那支部队,你想要,去找贺兰教头说啊,只要她答应了,我便答应了。” 许原一下子苦了脸,“我要是敢跟贺兰教头去要,那里还来麻烦都督啊,现在先锋城谁不知道这四百多黑衣卫是贺兰教头的心肝宝贝,我若去要,只怕马鞭子劈头盖脸的便打将下来,我可不是贺兰教头的对手。” 高远嘿了一声,许原是一员悍将,真打起来,贺兰燕哪里是对手,许原不过是不敢还手而已。 “这事儿我不管,你只管去找贺兰教头。”高远笑着摇头。 许原还想再求,身后突然漂过来一个声音。顿时让他缩了头。 “谁找我啊?”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贺兰燕已是出现在两人的身后,今天的贺兰燕。胡服短袖,满头的小辫子迎风飘扬。端地轻盈漂逸。 “他找你!”高远马鞭一指许原,将他卖得一干二净。 “许原,你找我干什么?”贺兰燕转头看着许原,有些奇怪地道。 “咳,这个,我,那个……”许原却是很没有骨气地准备缩头,“我是想请贺兰教头去我军中。指点一下公孙义那些家伙的骑兵作战之道,他们呀,很不长进,我很生气。” “他在说谎呢!”高远笑道:“这小子想要你的黑衣骑兵,正央着我跟你去说呢!” “原来你看中了我的黑衣骑兵,许原,你还挺识货的啊!”贺兰燕格格的笑了起来。 “那是,那是,教头练出来的骑兵,我看着的确眼热!”许原先向后退了一点。这才道。 “可是识货的可不止你一人哦,就在我来这儿之前,严鹏可是送了我一份厚礼。也是想让这支骑兵呢!”贺兰燕笑盈盈地道。 许原顿时大怒,“这个小子,一点也不知道感恩,他初来河套,我可是大方地给了他两千兵马,现在居然还与我争,好小子,回头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贺兰燕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却是不说话。 许原马上闭嘴。但又心不甘,“教头。那严鹏送了你什么礼物,我许原翻番。只要你肯将那四百骑兵与我。” “我呢,没要他的礼物。”贺兰燕拖长了声音,道。 许原立时大喜,“我就知道,贺兰教头那是能被些许礼物打动的人,严鹏那小子不开眼,在教头这里碰了一鼻子灰,那是他活该。” “我没要他的礼,不过我提了一个条件,他要是敢答应,我就将这四百骑兵与他了。”贺兰燕笑咪咪地道:“严鹏说他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许原一怔,马上便如同火烙脚背一般地跳了起来,“我不用考虑到明天,现在,马上,我答应您的条件了。” “好,我要去你军中担任你的骑兵师师长。”贺兰燕揪着胡子一嘴巴,马上接了上去。 “我答应了!”许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直到话出口,才发觉不对,“什么,去我军当骑兵师师长?” “你答应了!”贺兰燕马鞭子提了起来,指着许原,“大丈夫一言既出,肆马难追,你身为征东军北方集团军第一军军长,莫非想要出尔反尔?如此无信,何以立威立信于军中?”她扬着鞭子,鞭梢一晃一晃,看得许原的心也是一颤一颤的。 “再说了,你不答应,严鹏说不定也会答应,到时候,别说黑衣卫,你连黑衣卫的一根马毛也摸不着。”贺兰燕威胁道。 许原的眼睛本来看着高远,此时的高远正在贺兰燕身后猛摇大头,许原原本是拼着挨贺兰燕几鞭子也要将这事回绝了,便一想到严鹏那个家伙,真有可能答应贺兰燕,马上便不顾一切,高远的眼色也不顾了,涨红着脸,“我答应了,第一军骑兵师师长的位子是您的了。” “太好了!”贺兰燕一跳而起,“我现在就带那四百黑衣卫去找公孙义,我当师长,便让他来当副手,想来他也不敢不愿意,我走了!”转过身,得意地瞟了一眼高远,扬长而去。 贺兰燕一去,许原立时也不敢呆了,高远哪里正黑着脸呢,“都督,军中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末将告辞了!” “想跑?”高远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许原的胯上,“为了四百黑衣卫,连我的话都不敢听。” “可是都督,刚刚您没有说话啊!”摸着屁股,许原哭丧着脸道。 “你……”高远戟指着许原,倒是气乐了,读过书的家伙,诡辩起来,当真是难对付,像录晓他们,哪里有这许多民思,气了半晌,又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她哪个性子,我又怎么可能长时间将他拘在身边,去便去吧,不过许原,你可听好了,你是一军之长,她去了你哪,便是你的属将,私下里你尊敬她是应当应份,但在公务之上,你可要把稳了。” “末将明白!”听了这话,许原是心花怒放,都督这是应允了啊。“军务之上一是一,二是二,末将绝不敢含糊,另外都督也放心,贺兰教头在我军中,我一定不会让教头遇上什么危险的。” “战场之上,又哪有一定的事情,回头我把郭老焉也调到你哪儿去,你找个借口塞给贺兰燕,光是苏拉和乌拉那两个丫头,我可不放心。” “好,好!”许原这下子是笑得合不拢嘴了,不但弄到了四百黑衣卫,顺带还拐了都督亲卫营的郭老焉,那小子可是与杨大傻有得一拼的人物啊,这一票,算是赚翻了,他日遇见了严鹏,那小子一定气得倒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心向往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回到先锋城中的高远,仍然感到很郁闷,贺兰燕跟着自己来到河套,自己就知道她怀着心思,这个女人自小便跟随着兄长颠沛流离,人生的大半时间,倒是在战马之上渡过的,战场于她而言,跟普通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两样,在平常人看来避之不及的战争,于她而言,却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这是一个根本闲不下来,也过不了安生日子的女子。 可是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她不仅仅再是贺兰一族的小公主,更是匈奴与征东府联结的重要纽带,更重要的是,她是自己的妻子,作为一个男人,高远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仍然拿着刀去战场之上去拼杀,去搏命。 战争,是男人的事情,哪怕来自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这一点,在高远的心中,仍然不可更改。 将贺兰燕拘在积石城过了一年多,她终于是无法忍耐不住了。这一次带着亲手训练出来的四百黑衣卫在大雁城小试身手,不但没有解了她的饥渴,反而更勾起了她对战争的渴望。 许原是自己的心腹爱将,贺兰燕定然是不敢先去找许原,而是跑去严鹏哪里游说,不过她也不想想,严鹏是何许人也,那是河间郡前郡主,先在征东府的副议政的严圣浩的大公子,家学渊源,对于自己的心思也猜得很准,虽然也垂涎贺兰燕的这四百黑衣卫,但却绝不会答应贺兰燕这样的要求。可恨许原,看似多智,实则不然,被贺兰燕耍得团团转,现在木已成舟。要是自己强行将贺兰燕拘回来,只怕后院马上要起火。 贺兰燕那性子,真要吵将起来。自己真还无可奈何。也罢了,只能叮嘱许原。一定要保护好好,贺兰燕是万万不能出事情的。 心里不舒坦,便再懒得出城去巡视,而是窝在屋里出理积石城转来的一份份的文件,倏忽之间,一个下午便这样过去了。 天黑得挺早,郁闷的高远在晚饭的时候,不由多喝了几杯。可恨的许原身为先锋城的驻守大将,居然躲得远远儿的,整个下午都没有露面,叫人来问,这小子居然出城过河去陈斌的驻地视察去了。 狗屁的视察,摆明了是要躲自己,生怕自己秋后算帐,找他的麻烦。 摊子大了,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了,反不如先前当兵曹的时候。孙晓他们几个对自己言听计从,自己使一个眼色,他们便能知道自己想什么。哪像现在? 高远摇摇头,这便是发展的代价吧,现在北方野战集团军直面东胡,第一军和第二军又顶在最前沿,下属的将领们想法设法地增强自己的实力,以期在接下来的战争之中立下头功,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想起孙晓,高远心中不由一动,从大雁城这一战。充分看出孙晓对于全局把握能力的不足,作为一个集团军的部指挥。孙晓欠缺得很多,是不是换将呢? 想了一会儿子。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开, 自己手下四个野战集团军,贺兰雄无可替换,因为自己需要树起贺兰雄这面匈奴旗帜来吸引更多的匈奴人投到自己的麾下,再说了,由孟冲和他搭档,自己也放心,从目前来看,效果极佳,贺兰雄虽然也对大集团作战并不擅长,好在他虚言纳谏,大型作战的规划,完全交给了孟冲来做,这使得孟冲对于东方野战集团军的控制力,比起贺兰雄这个名正言顺的集团军司令官还要强。两人互相制约,正好凑成一对。 而叶重,叶真,两人都是叶府家将出身,底蕴深厚,大局观极强,自身本领也过得硬,说起来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家臣,忠心勿容置疑,等收拾完东胡谋夺琅琊等地之时,叶重叶真的身份便是一个响亮的口号。 孙晓虽然能力不足,但却是自己麾下平民将领的领头者,颜海波,步兵,那霸,虽然现在分属不同的集团军,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以孙晓为首,自己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孙晓虽然能力略欠,但现在自己在北方集团军坐镇,倒是可以帮他掩饰了这一点,便让他坐镇在大雁城吧,还是干他的老本行。等自己拿下了东胡,便让他坐镇大雁城,替自己经略河套和一部分辽东地区。 孙晓的忠心自己是放心的,将这片自己规划中的粮仓交给他,亦能令人不再担忧,而且拿下辽东之后,再向外扩展势力,敌人便不算太强,他也应当能胜任。 东胡,当务之急还是征服东胡啊!想到这一点,高远的脑袋不由有些隐隐作痛,宇文恪大败而回,东胡之主索普大怒,已是剥夺了宇文恪的一切职务,赋闲投置,转而任命了颜乞为河套行营大将军,集结了数部近五万骑兵,准备再入河套。而其中让高远头痛的,便是这五万骑兵之中,有着多达五千人的宫卫军。 整个东胡,宫卫军也只有三万人,除开镇守和林的两万人之外,另有五千人,驻守在东胡势力的起源地,白山黑水之间的那片区域。 看来索普这一次是真正开始认认真真地对付自己了,而自己现在河套的兵力并没有任何的优势,整个北方集团军,现在只有三万人左右。其中许原麾下一万五千余人,严鹏麾下一万余人,大雁城的孙晓的司令部直属军队只有五千人。而骑兵,更是只有五千余骑,这还得算上自己的红衣卫与贺兰燕的那四百多黑衣卫。 就实力而言,仍然是东胡占着绝大的优势,也难怪包括檀锋在内的所有人,都并不看好自己的征东之举啊。 高远不由笑了起来,谁都想等着自己兵败之后,来痛打落水狗呢。 虽然如此,但高远却丝毫没有气馁,自己在河套也不是没有优势的,先锋城,统万城,已经像两棵钉子一般扎在了河套,东胡人想要击败自己,首先得拿人命来填这两城,更何况,两城的前面,还有一条辽河呢。想要过河,便等着将河水染红吧。 相比于辽河西岸自己的重点经营,在东岸,征东军则是采取的掺沙子战术,一个个的堡寨每隔十数里便有一个,内里驻扎着数十名到一百名不等的兵力,人不多,但武器却是最好的,磨!这便是高远在东岸的策略,颜乞想要完全控制东岸,便得将这些堡塞一个个的拔除,而拔除这些堡塞的代价,想必会让他心痛肚痛的。 东岸的这些士兵,其实便等于是弃子,他们唯一的作用,便是用来消耗东胡的兵力,在平原上作战,恐怕五到十个步兵,才能换到对方一个骑兵,但有了堡塞和犀利的武器,一个步兵甚至能换到几个骑兵的性命。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自己在东岸投入了三千兵力,由许原麾下陈斌统一指挥,相信以陈斌的能力,不会看不出这内里的玄机,但此人毫不犹豫地便接下了任务,倒也是个人物,如果这一次他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此人倒是可以重重提拔。 高远觉得随着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心肠也越来越硬了,三千士兵的性命,自己竟然随意便将他们码上了赌台,赌得就是他们能消耗掉更多的东胡骑兵,给敌人造成沉重的打击。 他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将功成万骨枯,现在自己终于是能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了。对于东岸的三千驻军,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机,派出麾下骑兵,去支援他们的作战。有了第一桥的存在,使得自己能够随意进出东西两岸。 今年,颜乞是来不及发动攻势了,他能在今年将河套大营立起来就不错了,东胡初创,那些来自各部的军队,他需要用来整合的时间就不少,开春之后,便是两方的较量了。 想起来年的战事,高远不由笑了起来,说来自己距离河套平原的距离要远得多,但到了明年开春,自己已经能做到粮食自给自足,不再需要长途补给,积石城只需要给自己运来足够的武器就好了,这大大减轻了积石城的转运压力。 而相比于自己,颜乞的后勤却完全需要长距离的运输,这其中耗费的钱粮,也不知现在的东胡能撑多长时间。 索普现在意识到自己夺取河套平原的决心,未免太晚了一些,自己可以拖,东胡人却是拖不起的。战事每胶着一天,战争的平衡便会向自己倾斜一分。 想到这里,高远不由又得意起来,一般人走一步看一步,有眼光的人走一步看三步,而自己,走一步看十步,自然要占据上风,现在自己都有些迫不及侍地想要与颜乞交手了。当年在辽西城,自己领教过了颜乞的个人武力,自己废了他一只手,现在,自己要再次领教他的统兵能力了,却不知他对不对得起东胡第一大将的称号。(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美人计是如何练成的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酒意微醺,不由有些亢奋,手腕一抖,那片藏于袖中的薄薄的刀片,灵巧的滑动在指间,五指转动,刀片在手指间化为一道绕指白光,这门手艺是他在前世之时,阴人的绝佳法宝之一,往往在对手认为他已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这片薄如蝉翼的刀片总会适时出现,将志得意满的对手送进阴曹地府。 只不过现在这门手艺已经快成了高远自娱自乐的游戏了。这个时代,个人之间的角力,是那些草莽匹夫们好勇斗狠的勾当,像高远这个位置的人,别说与人斗狠,就是上战场的机会也渺茫得很,好不容易挣取来一个机会,类似上官宏这样的贴身打手总是冲锋在前,狠不得把挡在他身前的对手一扫而空,而让高远纵马跑跑便好。 而如蒋家权这样的老头儿,但凡知道高远又有了亲自冲锋陷阵的念头,立即便会火烧眉毛地跳到他跟前,跟他大讲一通道理,末了,往往会加上一句,如果事事都要上位者去亲自拼杀,那我们征东府养那么多军队干什么?养那么多将领做什么?吃干饭么? 蒋家权的语气往往极不客气,但高远却只能捏着鼻子听着,这个小老头在个人这方面,简直无欲无求,唯一的念想,就是要扶着高远一路前行,最终将他的师兄李儒所扶助的秦国击败,面对这样一个几乎是完人的家伙,高远想找他碴子都没门儿。 更何况,高远亦知道,蒋家权是对的。征东府现在看似百业兴旺,军队强盛,但这一切,全都系于自己一身。麾下将领,可谓是山头林立,匈奴一系。叶氏一系,扶风老兵一系。再加上类似于孟冲,许原,严鹏等外来系,可谓是各自都有自己的圈子,自己在,这些人都能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但如果自己不在了呢? 叶菁儿虽然已经怀着了孩子,但一个小娃娃,你能指望他撑起大局? 战场之上,意外数不胜数,防护再严密,也挡不住百密一疏,更不可能预测到那些突发事件,一枚冷箭,便足以让自己一命归天。 高远摇摇头,叹息一声。征东军越来越强大的同时,自己也离战场越来越远了。像贺兰燕还能在自己面前任性一下子,自己却没有可以任性的地方。每走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教头,你来了?”外头传来上官宏的招呼声,今天居然是他亲自当值么,高远先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几天上官宏也忙得紧,严鹏那里调了十几个红衣卫过去充任军官,郭老焉又带着十几个人去了许原哪里,准备着保护贺兰燕,红衣卫本来就缺编严重。上官宏这几天是上窜下跳地四处搜罗人手,不过以红衣卫的标准。想要补齐这几十个缺额又那里是容易的事情,恐怕上官宏今后有他上火的时候。 红衣卫。本身就是高远为部队贮存的军官,多几个少几个人保护自己,高远并不在意,真有人杀到自己面前,想过自己这一关,这世上,可也没几个人。 “嗯,你们都督在里头吗?”贺兰燕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呢!不过今儿个整整半天似乎都不太高兴,晚上还多喝了几杯酒。”上官宏刻意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教头也知道,都督的酒量嘛,本身就不咋地,所以我便亲自来轮值,那些小子们,不太了解这些啊!” 屋里头的高远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什么叫我的酒量不咋地,找个时间教训他一下,当然,自己是不能亲自上阵的,论起打架,两个上官宏也干不过自己,不过说到喝酒,两个自己也干不翻上官宏,还多半被他干翻。 酒量,好像便是高远永远的痛啊! “看来是真有点生气了哈!”外头贺兰燕嗬嗬地笑了起来,“许原那小子跑了,今个下午都过江跑到陈斌那里去,说是去视察,其实是逃难,当时我还笑他呢,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了解你们都督啊,他要还留在先锋城,你们都督铁定要收拾他。” “教头这时过来向都督道歉得么?”上官宏嘻嘻地笑道。 “道什么歉?”贺兰燕得意地道:“我是来安慰他的。” 外头响起上官宏的干咳声,半晌,上官宏才道:“那好,那好,教头去安慰都督吧,我先去瞧瞧下头儿郎们。” 上官宏的脚步声远去,门去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跟着又是轰地一声,很明显,是贺兰燕进来的时候,反脚踢在门上。 不过此时的高远却是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大案前铺着的毡毯之上,本来就浑身酒气,这个时候有意装醉,倒也是像模像样。 走进来的贺兰燕明显没有想到是这种状况,吃了一惊,蹲在高远面前,伸手推了推他,高远纹丝不动,鼾声反而还更响了一些。 “真是生气了啊?”贺兰燕自言自语地道:“这得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这样啊?哥哥说我是一碗倒,你是三碗倒,瞧这模样,倒是不止喝了三碗。” 闭着眼的高远心中暗恨,看来自己酒量不佳,已经成了征东军公开的笑话了,先是上官宏,接着又来一个贺兰雄,居然说自己是三碗倒。 感觉到贺兰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推了推自己,高远却仍是闭目装睡。 “这样可不行呢,躺在地上,会着凉的。”贺兰燕摸着自己的脑袋,“看来是真将他气着了,得,管他呢,先将他弄到床上去,等明儿醒来后再跟他道歉吧?不过这家伙向来有些软硬不吃,要怎样才能让他答应我去当这个师长呢?” 贺兰燕干脆盘膝坐在了高远身边,想开了心事,要是高远铁了心要作梗的话,许原还真不敢留自己,就算自己强留在哪里,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架空自己的兵权,让自己成为一个花瓶的师长,哪有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末了,贺兰燕突然发起恨来,明天早点来,施一个美人计,钓这个家伙上钩,不怕他不上当。 想到得意处,不由伸手揪了揪了高远的耳朵,还左右摆了摆,“明儿个一早,便让你占点小便宜,然后再跟你说这事,不怕你不答应。” 耳朵被揪得生疼,高远心里却是笑开了花,让我占点小便宜,哼哼,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是铁定要占点大便宜的。 心思一定,贺兰燕便站了起来,两手伸到高远胁下,一发力,便将高远半抱着拖了起来,向着不远处的大床拖去,高远的脑袋正好搁在贺兰燕高高鼓起的胸脯上,随着贺兰燕艰难地向前,一下一下地体会着那高高峰峦的柔软,高远的身体顿时燥热起来。脑袋左摇右摆,借酒装疯,肆意地占着对方的便宜。 “啊呀,你这个坏家伙,醉成这样还不忘占便宜?”贺兰燕看着高远的脑袋不停地往自己的怀里拱,顿时臊了个大红脸,虽然与高远定了毁,但她还结结实实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与高远最亲昵的举动,也不过是发乎情,止乎礼的轻轻地拥抱一下,高远也规纪得很,哪里像今天这般放肆。 身体有些发软,险些便将高远重新丢到了地上。 从高远躺着的地方,到大床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贺兰燕虽然不乏力气,但这样拖着高远这样一个昂藏大汉,仍是是吃力的紧,这可不关功夫的事情,打架除了力量,还讲究技巧,有时一巧破千均,但现在贺兰燕却是全仗着力气,这也就是他,要是换了如同叶菁儿那样体质的,别说拖动高远,只怕想将高远移动一下也是休想。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拖着高远,将他的屁股先搁在床上,然后弯腰想将高远的头放到枕头之上,刚刚俯下身去将高远的脑袋放好,贺兰燕正准备松手,高远一直吊在两边松松垮垮的手突然反抱上来,一下子搂住了贺兰燕的腰,一个侧身,已是将贺兰燕扳倒在大床之上,一个翻身,竟是毫不客气地将贺兰燕压在了身下。 贺兰燕一声惊叫,瞪着眼睛看着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的高远,“你是装得?” 高远嘿嘿地笑了起来,两个鼻子对着鼻子,脸与脸之间,只有那么几寸的距离,“要不是装得,怎么能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在背后是怎么说我的?燕子,你先前说要给我施美人计,这美人计儿怎么用啊?能不能先说给我听听!” 贺兰燕粉脸通红,直狠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想马上跑得远远的,但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跑,就是移动一下也困难,除了两只手臂还是自由得外,身体其它的地方,都被高远压得死死的,该死的,是什么东西硬梆梆的顶着自己的小腹?贺兰燕脑子里刚刚转过这个念头,便已经明白那是什么? 轻嗯了一声,全身都在这瞬间,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感受到身下女子颤抖着突然软下去的身躯,高远霎那之间,雄性荷尔蒙大举爆发,头一低,张开大嘴,将对方的一张小嘴,整个地含在了嘴里。 贺兰燕身体只是轻轻地扭动起来,双手却是环抱着了对方的腰身,两条腿盘上来,紧紧地绞着高远的双腿,两人毫无缝隙地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屋外,上官宏巡视完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屋里贺兰燕的那一声惊叫,他先是一楞,接着便吐了吐舌头,悄悄地打了几个手势,将周围几个岗哨的红衣卫招了过来。 “后退三丈设岗。”(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都督威武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许原一直捱到第二天的中午这才回到先锋城,公孙义等一众骑兵将领早已经等候在他的府内,贺兰燕到骑兵师,受影响的不外乎就在这些骑兵将领了。 公孙义担任着第一军骑兵师的师长,同时为了平息公孙义与洛雷之间的竞争,洛雷已经调去了第二军严鹏的麾下担任骑兵师师长,这让公孙义很是得意了一阵子,在他看来,这自然是因洛雷在与自己的竞争之中败下阵来,虽然同为骑兵师师长,但第二师的骑兵力量如何能与第一军相比? 相比起洛雷来,公孙义加入征东军的时间极早,公孙族的族长阿蛮,则因为征东府要消解部族的影响力,在贺兰雄麾下效力一阵子之后,便与其夫人一齐退隐到了积石城居住,阿蛮调去了军事大学当教官,其夫人则利用以前丰厚的家底,参股四海商贸,倒也过得逍遥无比。 但现在贺兰燕要来当骑兵师的师长,公孙义自然便要退位,这让他感到有些恼火。 “许军长!”看到许原出现,公孙义第一个便迎了上去,一脸的委屈。 许原进了先锋城之后,碰到了上官宏,看到对方一脸的诡笑,莫名所以之下,还是去打听了一下高远的态度,从上官宏哪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心里已经笃定了许多,都督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 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之上,看着仍然愁眉苦脸的公孙义,他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头点着对方的脑门,“我说公孙义,你是不是觉得师长的位子被撸了,感到委屈了?” 公孙义点点头。“当然委屈了,军长,你不是不知道我在骑兵师身上下了多大的功夫。现在,说没就没了!” “你脑袋被门夹了?”许原怒道:“贺兰教头是什么人?她来骑兵师。是贪图你这个师长的位置?别说你一个师长,便是让她来当我这个军长,她也不见得乐意呢?公孙义,瞧您挺机灵的,现在看起来也是一个棒槌。” “我怎么就是一个棒槌了?”公孙义不服气地道。 “我为什么要将贺兰教头拐到我们第一军来?” “您是瞧上了那四百多黑衣卫骑兵。”公孙义道。 “着啊,这四百多黑衣骑兵战斗力怎么样?”许原接着问道。 “单人不咋地,但结合起来作战,实力强劲。”公孙义老老实实地道:“有了他们的加盟。我们骑兵师的战斗力能得到长足的进步,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练兵方法我们可以借鉴,以后可以大量地训练这种骑兵。” “你还挺明白么!”许原讥讽地道:“这支黑衣卫是贺兰教头一手训练出来的,贺兰教头来到这个师长,咱们是不是能更快地训练出这种骑兵来?” “这个倒不错,只是……” “只是你这个师长的位子没了!”许原拍拍桌子,“你这个蠢驴,贺兰教头那可是我们都督的夫人,她能在这个位子上呆多久?左右不过是贺兰教头打仗的瘾犯了。想来过过瘾,等她呆上一段时间,都督肯定要将她弄回去。难不成都督还放心任由她在外头冲锋陷阵,别说都督不答应,就是贺兰雄知道了,也要跳脚。” 公孙义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么说,我只要让贺兰教头过完了打仗的瘾,她就会走了。” “放屁!”许原一下子跳了起来,“说你笨,你还真笨了。你给我听好了,贺兰教头到了你哪儿。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不要让她事事冲在前头。她要去冲犯陷阵,你就处想法子拖住她,只要不让她上阵犯险,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啊,别说都督能记得你的功劳,贺兰雄也要承你的情。” 公孙义一下子愁眉苦脸起来,“贺兰教头那个性子,我能拖得住?” “那是你的事情!”许原冷冷地道。 “老是不让她上阵,她这瘾过不了,岂不是一直不会走了,师里坐着这样一位大神,我打仗也不爽利啊!” “公孙义啊,贺兰教头是要去过瘾的,等她发现,即便到了骑兵师,也过不了这个瘾,想来定会索然无味,那个时候,她自己都会走。”许原意味深长地道。 “教头一走,那四百多黑衣卫便完整无缺地归了我们。”公孙义眼睛一亮。 “不止,贺兰教头在你哪的时候,你还得拐带都会她替我们训练更多的黑衣卫!”许原嘿嘿地笑着,“这里头的关节,你自己把握。总之,贺兰教头到了你哪里,就是你骑兵师里的神,高高地拱起,但她想要亲自去冲锋陷阵,却是万万的不行。” “我明白了!”公孙义得了这番指点,兴高采烈的离去。 就在第一军骑兵师上上下下拭目以待,满怀期望地等待着他们的新师长的时候,贺兰燕正在自己的屋内娇羞难抑,昨晚一夜的疯狂,让她到了此时仍然双腿发软,浑身酸痛,连挪步都有些困难。 看着眼前那一堆已经变成碎布的衣物,贺兰燕不禁又羞恼起来,昨晚她去高远哪里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却是匈奴女子的传统服饰,被高远暗算了一把,拖到了床上不得脱身,那个时候,这些衣物不免成了二人之间的羁畔,可恨高远那小子笨手笨脚,弄了半天也解不开衣裳,最后竟然亮出了刀子,那把薄薄的刀片几乎就是贴着肌肤将她从内到外的衣裳一剖为二,然后在高远的手中,变成了现在的条条缕缕。 “这个该死的家伙,可真是粗鲁!”贺兰燕将衣物揉成了一团,狠狠地掷在了床上。一夜疯狂之时没有多想,等到了今天早上,才发现自己出不得门了。高远也是一筹划展,最后不得不出去偷偷叫来了上官宏,然后上官宏又去找了苏拉,这才替自己拿来了换洗的衣裳,想想苏拉进门时脸上古怪的笑容,再想想临去之时上官宏那诡异的有些扭曲的脸庞,贺兰燕便觉得以后是没脸见人了。特别是自己离开时,几乎挪不开步子,全靠着苏拉搀扶着,才忍着疼痛回到了自己房中,一躺下来,便困倦难当,一觉睡到了午后。 今天应当是自己去第一军骑兵师报到的日子,可是自己这身子,却怎么能走出去?想了想,贺兰燕干脆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管他呢,便让许原他们等着便是了。 贺兰燕没有去,许原,公孙义等自然是等了一个空,公孙义虽然白白地等了一天,但心里却着实欢喜,贺兰教头果然不在乎骑兵师长这个位置,等她老人家在这里呆腻了,自然便会扬长而去,而在她老人家在骑兵师的时候,自己就只有两件事,第一,是让她尽快地呆腻了,第二,便是尽可能地从她那里榨取些好处来,两件事,不论做到那一件事,许军长都会喜出望外,而第一件事,则是会让都督喜出望外。 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等贺兰教头玩腻了离开的时候,第一军骑兵师的实力,必然会远远超过洛雷那小子的部队,或者可以与贺兰雄麾下的骑兵主力师一较短长呢。 想着异日的光明前景,再想想今天已经来报到的黑衣卫,公孙义便觉得浑身是劲,贺兰教头没有来,可那四百多黑衣卫却是准时来报到了。 贺兰燕放了第一军上上下下一众人的鸽子,高远却是一大清早便带着上官宏出去视察了,天气已经冷了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都会飘下第一场雪来,第一桥虽然已经完工,但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要做,桥两头都得建进堡垒来,用以保证大桥的安全,这个工作,刚刚开始,而且必须要在年内完成,到了来年,战事一拉开,这座桥不定就是颜乞的攻击重点之一。 如今先锋城,统万城这两点之间,已经多出了无数的屯田村庄,军人们已经慢慢地从屯田事务之中脱身出来,开垦出来的良田其本都交给了这些后来的屯田百姓,他们初来乍到,无论是住处还是日常用品,都是奇缺无比,有许多人,还住在帐蓬里,这对于习惯了住房子的内地百姓来说,相当的不习惯。 腾出空来的军队,正在加班加点地建造房子供这些百姓居住,今年肯定还有后来者,必须提前做好工作,否则到了寒冬腊月,便是大麻烦。 一连视察了几个新村子之后,已是到了饷午,红衣卫们纵马草原,却是撵了不少野兔狍子野鸡等野味,加上火烤了,洒上点盐马,再就着一点烧酒,便是无上的美味。 “上官宏,你今儿个半天,动不动就看着我傻笑,是个什么病症啊?”一边嚼着鲜美的野鸡肉,高远斜睨着上官宏。 “这个,这个嘛……”上官宏期期艾艾,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在高远很是威严地嗯了一声之后才赶紧道:“我是想说,我对都督的敬仰之情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说人话!”高远立即打断了他。 “都督,你可真是威武啊,贺兰教头这么生猛的女子,居然也让您收拾得这样狼狈!”上官宏立即便口吐真言。 高远扬声大笑,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人不得意于有这样的评价。 “当然威武!”他得意地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强势插入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威武的都督高远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都没有瞧见贺兰燕的影子,这位性子泼辣,自诩敢爱敢恨的匈奴女子还是害羞了,以至于连高远的面都不敢见,到了许原的军部报到之后,便一溜烟儿地带着骑兵师过了河,声称要去练兵,顺带着巡视东岸的土地,扫荡一下周围还在游荡的一些东胡部落,为陈斌的营造堡垒计划保驾护航。 高远自然知道贺兰燕的心思,那一夜疯狂,现在想想,也着实有些孟浪了,贺兰燕不是一般女儿,对自己又是数年苦恋,自己还没有给她一个仪式,却占了她的身子,未免太对不起她了。 不过高远的这份歉意,很快就被从积石城来的报告冲淡了。 这份报告由监察院派驻河套郡分部的负责人唐河亲自带来送交到高远的手中,看完这份厚达数十页的报告,高远也不禁瞠目结舌,自己才离开积石城几个月的时间,这天下,居然就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动荡。 赵国,居然要打内战了! 可惜可惜!高远不由跌足大叹,前些日子,赵国启用荆如风,狠狠地教训了一下秦国,高远是欢喜的手舞足蹈,潜意识之中,他一直以秦国为最大假想敌,虽然他所处的这个七国均分天下的时代,与自己所知晓的那个时代并不同,但秦国,仍是最强大的,荆如风一战击败王逍,灭杀数万秦军,大大地减缓了秦国东侵的步伐,对高远来说,这为他争取得了宝贵的时间。 时间,对于高远来说,弥足珍贵。以他现在的力量,对付燕国或许没有问题,对上赵国。估计就是一苟颜残喘,四处奔命。而面对上秦国,便铁定要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远征东胡之前,先要拿下山南郡并将其送给子兰的缘由,由赵国来替他挡住秦人统治草原的脚步,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檀锋这个狗娘养的,真是让人不省心,转眼之间就闹了这么一出出来。这下好了,赵王自以为外敌已去,下定决心要安内了,子兰自从上一次赵王纵容匈奴劫掠代郡之后,便与赵王算得上恩断义绝,现在长子又死在邯郸,必然是勃然大怒,他又岂是束手待毙之人,赵王来打,他必然奋起反抗。以子兰在代郡的影响力,这一仗打下来,赵国国力大减是必然的事情。到时候抵抗秦国,可就堪忧了。 更让高远担心的是,赵王倾力进攻,子兰还有没有决心守山南郡,要知道,山南郡可是足足有近两万名代郡士兵在镇守。现在秦军的守将王剪,是王逍的儿子,那是一个聪明人,如果在此时他做出姿态。子兰在战事吃紧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将山南郡的冯发勇撤回去。那山南郡就危险了,一旦山南郡丢失。以秦国人那种好记仇的性子,自己算计了他们数千士兵,连他们的镇守大将也被自己干掉了,焉有不来找自己报复的道理,不说别的,他们只消派出一支偏师到草原上来游荡,自己就会寝食难安。 当然,这都是坏消息,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利用这一次的渔阳之变,叶真一举拿下了安陆,将安陆的铁矿抢了回来,这极大地缓解了征东府辖下,矿产资源缺乏的问题,从现在开始,积石城的那些工坊可以开足马力运转,源源不断地武器将会被生产出来,运往前线。 其二,就是赵王居然强行召回了准备亲自指挥对代郡作战的赵牧,改派了他所信任的赵杞,这个消息,让高远足足地松了一口大气,如果是赵牧指挥的话,高远真要为代郡担心了,但换作赵杞,嘿嘿,子兰想必会支撑得更久,最好是支撑到自己打完东胡。 赵无极这个家伙,终于又在关键的时候,犯糊涂了,想来他是担心赵牧与子兰的私人感情,生怕赵牧在战争之中放水吧,他想尽快地结束与代郡之间的战争,但派去赵杞,只怕会与他的想象背道而驰了,这家伙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家伙,等到吃了亏,才会醒悟自己的错误,不过,自己可没有提醒他的义务,嗯,像赵牧这样的家伙,也快六十了吧,这个时代人的寿命普遍不长,最好因为这件事,气一个倒仰,然后积火攻心,缠绵病榻,一病不起就最好了。 摸摸自己的鼻子,高远自嘲地想着自己有些过于阴毒了,即便赵牧死了,去了自己一块心病,可还有一个李信这样一座大山矗立在哪里呢?自己怕了他们,高远扪心自问,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带着这种畏惧之情上战场的话,失败的一定会是自己。 患得患失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高远在心里警醒着自己,正视对手,但也不要妄自菲薄,自己百战百胜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 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前世那一位伟大的军事家说过的话,自己当牢记心头,赵牧,李信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否则,他们两人也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失误了。 收拾心情,高远拖过地图,凝视着那张用不同颜色画出各个区域的地图,赵国内乱,自己不能让子兰这么快倒下去,当然得要支持子兰。至于檀锋,暂时还是不要离他,周玉要去教训田单,这是一件好事,这个该死的田单,居然利用海路,向东胡人出售武器,输出军官帮助东胡人训练步卒,派出工匠,教授东胡人打造攻城器械,良心大大的坏了,这都是在与自己过不去,但愿周玉一战得胜,将这个田单探出来的小头给狠狠地敲回去。 自己在汾州周渊哪里也埋下了伏笔,曹天成派去的人,已经成功地收购了一家造船的工坊,又高价挖去了一大批师傅,第一条船已经快要下水了,监察院曹天赐这段时间一直在鳞选人手,准备派到汾州去。 水手当然还是要在汾州招募。等这条船下了水,到时候就给齐人当头一棒。高远想到得意处,不由笑了起来。新时代的海盗就要下水了。这条船根据自己画的图纸打造,上下三层的大海船。在这个时代,还是独一份,而且利用走私的渠道,监察院已经运过去了大量的臂张弩等武器,至于床弩等物,从汾州那边的赵国郡兵哪里就可以买到,到时候这条船在海上遇到齐国往东胡的商船,他们就会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当然。汾州那里,只能是一个引子,这条船下水之后,派出去的人,还要负责在海上寻觅一个位置上佳的小岛,然后自己在悄悄地往哪里运送人手,器械,在海上再打造一个基地,等到了时候,便能发挥出最佳的效果。 周渊虽然答应了合作。但这家伙骨子里,还是一个忠君忠于大燕的家伙,可不能对他有太高的期望。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蓝子里,等海上的基地打造完毕,在汾州的船厂便可以一点一点地不引人注意地转移走,到时就,就在汾州留下一个空壳子。 高远提起了笔,开始给蒋家权写信,主要便是应对赵国内乱的事情。 赵国内乱,征东府不仅要插手,还要不遗余力地支持。武器,可以供给。子兰一直想大规模地装备臂张弩,给他。想要改良版本的床弩,给他。粮食不足了,可以给他,银钱不够了,这个嘛,就算了,征东府自己也没钱。 除了物资辎重,高远还要求派出军事人员,白羽程窝了快一年了,也该拿出来练练手了。 积石城之战结束之后,白羽程便从高远这里领了新的任务,训练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出来,干这种事儿,白羽程这个马匪头子最为拿手,一击而中,迅即远遁万里,四处游荡,专司破坏敌人的粮道,袭击敌人的首脑,制造恐怖的气氛,摧毁敌方民众的人心,都是这支部队要干的事。 说白了,就是不能在明面上来做的事情,便由这支部队去做。 派白羽程去代郡,帮助子兰作战。想信有了白羽程这个前马贼出马,赵国内地定然是风声鹤唳,到时候让赵杞顾头不顾腚,两头着忙。 关键是,要让子兰不将山南郡的冯发勇调回来,让那个家伙,就在山南郡与秦人硬扛吧。 当然,可以含蓄地向子兰提出,征东府其实可以派出军事人员,帮助子兰训练军队的!写到这里,高远不禁偷偷地笑了起来,如果子兰答应了,征东府便可以明正言顺地往训练的军队里掺沙子,夹私货,这些现在毫不起眼的小动作,暗子,说不定到了某个特定的时候,就能起到大作用呢! 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千字的方略,用火漆封好,叫来上官宏,让他马上派稳妥的人送回积石城去之后,高远这才拿起了唐河顺路带来的私信。 有吴凯的,贺兰雄的,还有叶枫那小子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叶菁儿的,算算日子,菁儿都快要生产了,自己这个马上要升级当爸爸的人,却不能陪在妻子身边,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高远双目放光地看完了叶菁儿的信,放下信纸,高远却是皱起了眉头,菁儿这也是太胡闹了,宁馨来了便来了呗,反正蒋家权在信里也说明了这个宁馨的所有情况,特别强调了宁馨以及以她为首的那些宁氏的暗中力量,好好利用,便将成为征东府的一把利刀。但菁儿居然让这个宁馨到河套平原来见自己,这是几个意思?也不知菁儿是怎么说动的蒋家权,居然是以宁馨被任命这监察院副院长需要自己这个都督当面确认的理由。 蒋家权在信中没有提,看来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太拙劣了一些。高远现在很想当着蒋家权的面,将他的白胡子揪下几撮来,叶菁儿是个孕妇,做事冲动,想一出是一出,你这位征东府的二号人物,陪她胡闹个什么劲,莫以为自己是个傻子,不知道叶菁儿玩这一出的用心。 这个时代的女人呐!高远无言的摇头。(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出征与立威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军在辽河西岸已经深深地扎下了根,一年之内,除却军队,竟然移民不下万户,如此大的移民力度,再加上宇文恪的兵败,终于让索普从整肃内政之中,抽出时间来正视这个原本在他眼中,便不如何强大的势力的咄咄逼人之势。 索普很恼火。东胡内部的整肃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将这件事情看得有些简单了,便像大燕现在正在实现的郡县制,依然是在伤筋动骨的情况下才被推动,更遑论东胡比起大燕来,在制度上,要落后更多,骤然之间,跨出这样一大步,自然会有许多反弹的声音。要不是米兰达在世之时,手腕凌厉如雷霆,以梨庭扫穴之势,清洗了一大批守旧势力,只怕索普现在还举步维艰,可即便如此,索普也只能说是勉强驾驭住了朝纲,那些不满的势力,只是暂时消沉下去,只要给他们机会,恐怕便会立时跳将出来。 宇文恪已经兵败了,数千骑兵,上万步卒葬身在辽河西岸,索普必须马上作出反应,以免这次失利被有心人利用,就是在这个状况之下,索普拜颜乞为大将军,筹建河套大营,允准颜气统五万骑兵出征河套,而这五万骑兵之中,索普特地调来了五千宫卫军。 宫卫军,已经是东胡王庭压箱底的宝贝了,仅仅只有三万余人,二万供卫和林,五千镇守黑山白水之间的祭祀之地,另外五千,便给了颜乞。 颜乞,在米兰达时代,便是名重一时的大将,统领着宫卫军的一部。被外界称为东胡第一大将,但在数年之前,他出使燕国。回程途中在辽西与当时还是一介兵曹的高远发生冲突,两人在公平较技的情况下。颜乞使刀的右手被废,从此再也握不得刀。 返回东胡之后,颜乞几乎就此消失在公众的面前,连宫卫军将领的职位也辞去,几年下来,就在众人以为颜乞已经不再受米兰达宠幸,已经泯然众人的时候,颜乞再一次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 和林之变。在颜乞的带领之下,宫卫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洗了大王子索克的部族,数万人被颜乞率军几乎斩尽杀绝,而像阿固部这样赫赫有名的大部落,也在颜乞的威逼之下,阿固怀恩不得不斩杀了老族长,清洗了老族长一系人马,然后率阿固部投诚,这一役也使得阿固部从一个一流的大部族一举跌落到了二流部族之中。 众人这才警觉,颜乞此人。虽然右手再也握不得弯刀,但在他心中,却另有一把更为锋利的弯刀已经磨得锃亮。在颜乞的屠刀之下。即便心中再有不服之气,众人也只得俯首贴耳,谁也不想成为一下个索克,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阿固部。 十一月的和林,已经飘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整个和林都已经覆盖在皑皑的白雪当中,放眼望向远方,尽是银装素裹,而在和林城下。昔日熊本率部流下无数鲜血的地方,数万骑兵分成数十个方阵。默然矗立。 城头之上,身着王冠的索普端坐在椅子上。在他的左右,东胡的文武百官肃然而立,都是脸色肃穆,今天,是颜乞誓师出征的日子。 城头之上,数百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抬起一具具沉重的大号,用力吹响,随着号声响起,数百面大鼓同时敲响,鼓号声中,城下的空地之上,一头黑牛,一头黑羊被牵了出来,执刀的力士一声吆喝,刀光闪动,硕大的牛头羊头瞬间落地,旋即,牛头羊头被供奉到了正对着城门的香案之上,全身甲胄的颜乞上前,在香案之前上香,先叩天地,再叩君王,三拜全军将士。 颜乞的每一拜,数万东胡骑兵都是振臂高呼,声震云天。 三拜已毕,城头之上,索普霍然起立,走到城墙边上,大声喝道:“授旗!” 城门之中,一名宫卫军将领高举着索普的金黄大旗,疾驰而出,身后,两队甲胄卫士紧紧相随。颜乞出征,索普却授王旗,这便意味着颜乞是代王出征,如果胜了,自然是好,但如果败了,颜乞只怕也回不来了。看到颜乞躬身接过王旗,数万将士激动地高声呐喊,城头之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看,这一仗,颜乞也不会败,如果颜乞胜了,也就代表着索普的王位就此稳固如山。 索普双手高抬,数万将士立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在这一瞬间,都集中到了城头索普的身上。 “东胡的勇士们!”索普高举着双手,用力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呼啦!”数万将士抱以热烈的呼喊。这些士兵们来自各个不同的部族,或许他们的首领,他们的将领,对东胡王并没有多少崇敬,有的只是畏惧,但对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东胡王,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神灵。 “有凶恶的狼群从西方而来,他们已经谋夺了我们自古以来的领土,抢走了本属于我们的牧场,我们应当怎么办?”索普喊道。 “抢回来!”数万人一齐高呼。 “他们杀了我们的同袍,上万去讨伐敌人的东胡儿郎长眠在辽河西岸,我们应当怎么办?” “杀光敌人。”数万个声音怒吼。 “说得好,勇士们,在我的王旗的指引之下,去杀光那些入侵者,用他们的血浸润我们的草场,把他们的尸体当成我们牧草的肥料,拎回他们的头颅来装扮我们的城墙,我,索普,你们的王,在和林城中,注视着你们去杀敌!” “呼拉!” “杀敌!” “杀敌!” 看着群情沸腾的士兵,索普满意地笑了,有些虎贲儿郎,何愁外敌不平,何愁不能争霸天下。他目视城下的颜乞,微微点头。 颜乞飞身上马,左手高举王旗,用力舞动。随着王旗在大风之中招展,呐喊的军队在下一刻又恢复了安静。 “祭旗!”颜乞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祭旗,便意味着要流血,数万士兵顿时凛然,以往祭旗,都是杀奴隶,少则数十上百,多则上千,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杀多少人。 城内响起甲叶碰撞的声响,上百名士兵每两人一个,夹着数十人走了出来,在城下排成整齐的一排,按着这些人跪倒在地。 看到这些被拖出来按倒在地上的人,最前面的军阵当中,都是一阵阵哗然,因为这一次被拖出来的,不是奴隶,而是东胡人,不仅是东胡人,而且都是各部族的将领,最低的百夫长,最高的竟然有统领千人以上的将军。这些人面如死灰,被按着跪在地上,全身不住地在颤抖。 看到军阵哗然,颜乞勃然大怒,伸手将王旗递给自己的亲卫,厉声喝道:“持王旗巡示,但凡再有喧哗者,立斩!” 亲卫大声应喏,持王旗策马飞奔,往来各个军阵之间,大声宣示着颜乞的军令,随着亲卫的奔行,哗然的军阵再一次肃立如初。 “军法官,宣布军法!” “喏!”一名军官大步向前,在他身后,数十名大汉紧紧相随。 “不遵号令者,杀!”军法官大声念道。 “不遵号令者,杀!”军法官身后数十名大汉,齐声将命令重复一遍,几十人齐声高呼,立时便将这条军令晓喻到了全军,即便是最后方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临阵脱逃者,杀!” “救援不力者,杀!” …… 随着一条条军令的颁布,和林城下,已经是死一般的寂静,这一次颁布军令,竟是格外的长,居然有数十条的杀令,此令一下,人人凛然。 “宣布这些人的罪状!”军令宣读已毕,颜乞一挥手,大声对军法官道。 军法官走到第一个被按倒在地上的军官面前,大声宣布他的罪状及处罚,随着军法官的一声杀字出口,一名士兵旋即抽出腰间弯刀,刀光一闪,已是将此人的人头斩落在地。 军法官一个个依次行来,一条条的宣读罪状,每一个杀字出口,便是一颗人头落地,顷刻之间,便是连杀数十人,鲜血染红了城下白雪,也震慑了数万骄兵悍将。这些人的罪状,在所有士兵看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当然,应当是在之前算不得什么,大多都是点卯不到,顶撞主将,训练不力,克扣军饷等。但现在,却都是被一也斩了。 随着这批人被杀,城内又走出来一批人,这一次,城下军阵再一次发出了惊呼之声,但这一次,一声惊呼之后,便迅速地安静下来,毕竟,那数十条杀字令刚刚宣讲完毕,其中便有一条,军中喧哗者,斩。 但无数人粗重的呼吸之声,仍然充斥着这片天地,因为这一次走出来的人,身份过于尊贵,基本上都是各部之主,有原来拥有上万骑的部族之主,也有数千骑,千余骑的中小部落之主。而其中身份最高贵的,却是乌苏部的少族长乌苏索坦。 这些人走到城下,一个个默然地脱下上衣,然后跪倒在满地的鲜血之中,在他们身后,一名手持马鞭的士兵挺立。 军法官再次高呼宣布他们的罪状,却是管教不力,使得部将肆无忌惮,横行不法,违犯军纪,每人当受鞭五十。 随着呼啸的马鞭落在脊背之上,片片血珠飞溅,所有士兵都有些头昏目弦,似乎都感到,如今的东胡,与以前的似乎不大一样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城头对话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东胡大军隆隆开拔而去,城头之上,文武百官已几乎散尽,索普却仍然卓立在城头,目不转睛天际的尽头,那里,除了空无的白色之外,再无任何其它颜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索普微微偏转头,“熊本,看我东胡儿郎,如何?” 一身布衣的熊本点点头道:“不错,当得起虎狼之师的称号。” “比你燕军如何?” “各自擅长,各有千秋。” 索普哈哈大笑,“熊本,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是如此骄傲,嗯,正如你们燕人所说,猪头煮熟了,牙巴骨还是硬的,如果你燕军真有我东胡儿郎如此勇猛,怎么被我的儿郎们杀得大败,连你也滞留于我东胡?” 熊本神色一黯然,沉默半晌,方道:“具体战役具体说法,这一战,非是我燕军不勇,而是另有缘故。如果你东胡军人当真天下无敌,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至于连辽西也无法进入,一个张守约便挡了你们几十年。” 索普冷然道:“你说得不错,非战士不勇,我东胡儿郎不能进入辽西,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打不下,东有铁骑天下无敌,但也有他的短板,我东胡不论在政制之上,还是在军制之上,都有着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短板,但是现在我们认识到了,所以我们在改变,熊本,你瞧着吧,用不了几年,我就会带着你去辽西瞧一瞧。” 熊本哈的一声笑,“大言不惭,你难道忘了,在河套,宇文恪丢了上万条性命,而在辽西方向。阿固怀恩被贺兰雄压得抬不起头来,一个高远,便让你举步维艰。居然还想侵我大燕,你在做梦吧!” 打人不打脸。熊本这一军将得索普有些尴尬,哼了一声,“颜乞此次出征,定将那高远的人头带回来,到时候,我必将请你一起来饮酒庆祝。” 熊本大笑,“拭目以待。不过我在想,如果颜乞这一次再输了。连你的王旗也被留在了河套,到时候,你怎么压制东胡国内的反对之声,怎么应对你的政敌?再次举起屠刀,再杀,你东胡的根基就要被杀光了。” “你认为颜乞会输么?”索普反问道。 熊本一怔,抬头仰看沉沉的天空,脑子里在瞬息之间,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但却没有一种能够有效地击败颜乞。在河套那种地形之下,怎么看也是颜乞的这五万骑兵占据着绝对的上风,高远能依仗的。或许就是那条辽河,可是颜乞选在这个时节出兵,明显就是要利用这个季节的严寒。 辽河,要封冻了啊!熊本叹了一口气,以这里的严寒,封冻的河面,别说是走人,便是奔马其上,也毫无问题。也不知高远注意到这个问题没有。 看着熊本迟疑。索普得意地道:“瞧,连熊本大将军也想不出高远有任何击败颜乞的可能。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颜乞的确占着较大的胜面,但是你也不要忘了。高远自起之日,每一战无不是以弱打强,以小敌大,但这些年下来,他不但好好地活着,而且越来越壮大,当你以为他必败无疑的时候,他往往会给你极大的惊喜,这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虽然我想不出什么击败颜乞的招数,但是不代表他也不能。索普,我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而高远,却是朝气蓬勃。“熊本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大笑起来,”说起来,这个高远还真是你们东胡人的苦主呢,从一介兵曹开始,他便拿你们东胡人开刀,每一次壮大,都是你们东胡人给他当垫脚石,这一次,我还真是拭目以待,期待奇迹呢!” 索普心中恙怒,冷哼一声,“那你便等着吧,等高远的人头被提了回来,我会请你来瞧的。” 两人不再言语,立于城头,却是各自想着各息的心事。 半晌,索普斜睨熊本,虽然已年过五十,但这员老将站在哪里,却仍如一棵挺拔的苍松,在东胡为俘,却从不失却一位将军的尊严,再想想昔日和林城下一战,此人凭借着他残缺的先锋军,一次次向和林城发起决死冲击,哪怕是面对着最后出击的宫卫军,也是悍然不惧,此人统领的两万余先锋军,几乎都战死在和林城下。即便索普对燕军不屑一顾,但对于熊本却还是保持着尊敬,这也是熊本自愿滞留于东胡,又不愿向东胡人低头之后,仍然能在和林过得不错的原因。 “熊本将军,燕国朝堂之上的一些事情,图鲁也经常说与你听吧?”索普摇摇头,转换了一个话题。“如今檀锋,周玉二人把持大权,宁则成已死,周渊被斥,随同周渊一起回去的那些老将老臣,几乎都遭罢黜,如今的燕国,新人把持朝政,你即便回去,也淌有了你的位置,最好的结局就是归老田园,你才刚刚过了五十,就甘心如此一蹶一振?” 熊本冷笑,“你还想招降于我,怎么还不死心,那图鲁经常在我耳边聒噪也便罢了,你堂堂东胡王者,怎么也屡次三番来自取其辱,我熊本即便以后只是做一个终日劳作的田园汉,也不会为你们东胡人效力的。” 索普脸色一变,几欲发作,看着熊本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正等着他动手,一肚子气不由也消了,哈哈一笑,“也好,熊本将军,却等我打垮了你心中的大燕,东胡铁骑席卷天下,将什么秦赵齐楚统统踩在脚下之后,我倒想看看你愿不愿意为我效力?” 熊本一怔之下,忽然狂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一边笑一边摇着头,手指着索普,“狂妄,狂妄之极,我倒是愿意等,但恐怕等到我老死了,你也不见得能踏入中原一步。” 看着笑得不可遏制的熊本,索普冷冷地道:“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我有这个耐心,熊本,也许这个过程会很长,你可能真看不到,不过我有这个决心,有这个耐心,等我马踏天下之日,我会叫人去找你的儿子,孙子,给他们封官加爵,让他们为我效力,然后我带着他们来给你的坟前上一柱香,却要看看最后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盯着一脸严肃的索普,熊本脸上的笑意渐渐冻结,这是一个疯子,他在心里道。 看着僵住的熊本,索普得意地笑道:“现在我的治下,已经招了不少你们中原人中那些失意的才子,他们正在替我完成法制,礼制等一系列的浩瀚工程,我清楚我们东胡人的短板,但你们中原的那些皇帝,可清楚自己的短板么?熊本,你不愿为我效力,但别的大燕人能像你一样么!” 他大笑着,回头对身后的亲卫道:“来人啊,将那些人都领来,让熊本将军看一看。” 熊本有些诧异,然后,他便看到一排数十人鱼贯出现在他与索普的面前,向着索普行过大礼之后,直起身来,眼光扫过熊本,都是脸露惭色,低头不语。 熊本的眉毛渐渐地竖了起来,这些人中,他认识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但都是燕军常备军中的将领。但现在,他们都穿着东胡人的宫卫军军服。 索普看着熊本,笑道:“你不愿为我东胡效力,但他们愿意,现在,他们已经是我宫卫军的军官了。这些人,在你们常备军中的职位并不高,最高的也不过是中郎将而已,但我可是仔细察访过,这些人可都是有才能的,只是因为你们燕国的那些所谓潜规则,他们最高也就现在这样了,但在我们东胡,我可以给他们更高的位置,让他们一展所长。” 熊本的眼光凌厉的从众人脸上扫过,慢慢地变得不屑起来,“数典忘祖,天必诛之。” 这数十名将领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索普却比毫不在首地道:“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立,你们用心为本王办事,本王也不会亏待了你们,我已经派出人去向燕王索要你们的家属,量他燕王也不敢扣留,估摸着时间,在你们中原人过新年的时候,你们的家人就会来东胡与你们团聚了,以后就好好为我东胡训练士卒,上阵杀敌吧。” “多谢王上!”数十名降将脸上都是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如果说这些人投降了东胡,对中原还有什么牵挂的话,那便只有他们的家人了。 索普得意地转头看着熊本,“熊本将军,现在你也应当想到,他们在为本王做些什么了吧?” 熊本冷哼一声,“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训练步卒吧了,你东胡自耕农不多,除了牧民,便是奴隶,指望着这些奴隶能成为一支强军么?笑话,只不过是多了一些战场之上的送死之徒罢了。” “你错了!”索普冷笑,“步卒的主体,的确是来自奴隶,但你知道奴隶最渴望的是什么吗,自由。这些步卒的主体,都是第二代甚至第三代的奴隶,本王已经许诺了他们,只要他们在战场上立下战功,便可以取消他们父辈的奴隶身份,让他们转为自耕农,并赐予他们土地,所以,他们的战意高昂得很啊!秦人的策勋之策妙极,我亦准备在东胡施行,熊本将军,你以为如何?” 熊本看着索普,脸色也终于显得沉重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都播寨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空中片片雪花飞舞,随风盘旋,天地之间,密密匝匝尽被这些白色的精灵所占据,站在河这边,只能隐隐绰绰着看见对岸的景物,高远立于河边,凝视着河面,就在昨天,和林方面传来情报,东胡誓师出征,数万骑兵开拔,向着河套方向而来。 看着河面上不时相撞在一起而激起不小水浪的浮冰,高远明白自己想错了什么,那就是这里的天气,眼下才刚刚入冬,迎来了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雪,辽河之上,便已经出现了如此大的浮冰,假以时日,整个河面便会全部封冻起来。想到了这个可能,高远立即派人出去,找来了几个当地人,向他们详细打听了这辽河封冻的情况,一问之下,方才得知,这辽河封冻之后,别说是奔马,就是重载的马车,也可在冰上自如行走。 颜乞选择在这个季节进攻,就是要利用这辽河封冻的机会,自己却是想差了,两人之间的对决将会在这个冬季上演。 “都督,颜乞借辽河封冻之机来袭,我们可就失去了辽河这道天险,平素之时,辽河适宜渡河的也就那么几个点,只要堵上,便会让对手望河兴叹,可是一旦封冻,千里辽河一马平川,防守起来,可就难了。”孙晓看着眼中出现的越来越多,块头越来越大的浮冰,愁眉苦脸地道。 “无需担心。”高远笑道:“东胡人远来,如果不先将他们的后勤搞好,这个季节进攻,有他们的罪受,我们有先锋城,统万城。还有大雁城,人在城中,尚可抵御严寒。他们在外面,瞧瞧这天气冷得。只怕到时候吐口唾沫出去,还没有落到地上,便变成了冰块了。” “五万铁骑,啧啧!”许原咂巴着嘴,“这是打算将我们一鼓而下么?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如果颜乞真是这样想的,那他也就不过如此了。”高远冷笑,“你们各自回城吧,从今日起。在外居住的屯田军民,一律回到城中居住,城内取暖的炭柴等物要备充足,各类守城物资要多多益善。” “是!”三员大将一齐躬身。 “我今日过河,去陈斌那里看看,这一战,他的防守区域可是首当其冲。”看着对岸,高远若有所思地道。 “都督,我陪您去吧!”许原道。 “你有你的事做!”高远摇摇头,“这一战。我们的主要策略便是龟缩不出,与颜气耗上,我倒要看看。颜乞敢不敢和我撑到明天春上辽河开冻之时。” 严鹏笑道:“颜乞是断然不敢的,我猜他只要攻击不顺,定然会抢在解冻之前撤回去,否则辽河一开冻,他可就被咱们隔绝在西岸,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众人都是大笑起来。 “都督,贺兰师长还率骑兵师在东岸,都督此去。正好将骑兵师都带回来。”许原小声地提醒了高远一句。高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辽河东岸,离着先锋城一百余地的旷原之上。陈斌正指挥着麾下部众,将一捆捆的柴禾。一车车的石块,蚂蚁搬家一般往寨子内搬着,他脚下的这块区域,被匈奴人称为都播,因此这个寨子,也被命名为都播寨,因为这里是陈斌的驻地,所以都播寨是方圆十数里之内十数个寨子中最大的一个,驻扎了八百名步卒以及两百骑兵,以都播寨为中心,方圆密布着十几个寨子,驻兵五十到一百余人不等,这便是征东军打入东岸的楔子。被这些寨子圈在中间的土地,便将是下一步征东军屯垦的区域。 东胡军队集结,即将进犯的情报,已经在第一时是被送到了陈斌这里,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步军将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防守。自己孤悬东岸,一旦占事爆发,必然会被敌军隔绝于大本营的通道,所以,提前贮备好所需要的物资,便是重中之重。 寨子里粮食是不缺的,各类菜疏肉类,这些天也是络驿不绝地从先锋城运了过来,弩箭,羽箭等远程攻击武器应有尽有,即便如此,陈斌仍然派出部队,搜集石头,柴禾等物,反正都贮存一些不是坏事,这一仗,说不定要打到明天开春,这些取暖的物事,还是多多益善最佳。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陈斌担心的,便是周围那些小寨子的防守了,那些地方,必竟人手太单薄了,撤回来,都播寨也放下不如此多的人手,而且陈斌也隐隐猜到了高远的用心,这些寨子,只怕到得最后,无人能够生还了,这让陈斌心中有些隐隐作痛。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有些时候,明知是牺牲,却仍然不得不付出。 “陈团长,哨骑来报,都督亲自过河视察来了。”陈自文一溜烟地从城下跑了上来,陈斌所率领的这三千人,尽是原来的燕国常备军,改编过后,许原也只派遣了少量的军官过来充实指挥,这陈自文以前是常备军中的一名兵曹,过来之后,一路提拔,现在已经是指挥千人的营长了。 “都督亲自过来了?”陈斌一惊,拔腿就往城下走,“快去迎一迎。” 高远抵达先锋城后,专门接见过陈斌与罗慰然,对二人的评价颇高,而陈斌也为高远的气度和勇武所慑,比起以前他的上司们身上那种陈腐的老旧气息,高远的蓬勃进取之势,让陈斌佩服不已。光是他敢于大胆任用像自己与罗尉然这样的原燕国将领,而且毫不怀疑,不管是陈斌还是罗尉然,现在在第一军和第二军中,都是手握重权,比起他们以前在常备军中时,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语。 陈斌的年纪比起高远要大上了一轮,但在这个年青的统帅面前,陈斌却觉得自己太过于渺小了。 带着麾下的数名军官,刚刚走出城外,视线之中,便已经出现了一片鲜艳的红色,那是高远的红衣卫,这些红衣卫兵们让人胆寒的战斗力,陈斌已经见识过了,在辽河之畔,陈斌亲眼见到这支人数不过千余人的红衣卫,面对着倍数于己的宇文垂所率领的东胡骑兵,轻而易举地便撕碎了对手的防线,杀鸡屠狗一般地将对手斩于马下,在他们的面前,所谓天下无敌的东胡铁骑便如婴儿一般脆弱。 可惜,人太少了,只有不到一千人。不过想想也释然,如果高远拥有上万这样的骑兵,早就挥兵直击和林寻求与东胡人决战了,那里会像现在这样步步为营。 红衣卫奔腾而来,到了都播寨前,戛然而止,从高速奔跑到静止不动,所需时间之短,让都播城中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见过都督!”陈斌急步上前,向着为首的人行了一个军礼,在他身后,十数名各级军官齐齐参见。 “罢了!”高远伸手摘下脸上的口罩,翻身下马,笑道:“好冷的天气,瞧咱们这些人站在这里,光是呼吸,便算得上吞云吐雾了,兄弟们还习惯么?” 听高远说得幽默,一众人都笑了起来,陈斌道:“都还行,毕竟大家在这里是过得第三个年头了,第一个冬天,那才是难熬,不少弟兄都因为不习惯这里的寒冷而走了。” 听到这里,陈斌身后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沉重之色,第一个冬天,他们是作为战俘在东胡人的俘虏营中度过的,那一年的凄惨,现在想来,俨然犹如地狱一般。他们运气好,第二年便被许原救了出来,命运也因此而转变,而直到现在,尚有三万余燕军战俘在东胡人的魔掌之下,也不知又有多少人已经不在了。 看着众人的脸色,高远也知道他们想起了什么,战俘,从古到今,就从来没有好过的,便是在自己那个时代,文明高度发展,但作为战俘,下场也是凄惨无比,遑论现在这个还基本上处在一个严蛮的时代。 “越早击败东胡人,我们便能越早将受难的同袍都解救出来!”高远拍了拍陈斌的肩膀,道:“东胡人就要来了,我们就从这一战开始吧。你,作好准备了吗?” “都督,陈斌时刻都准备着!”陈斌挺起了胸膛,大声道。 “好,好,你和罗尉然两人,都是我看重的将领,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事之中,看到你们两人的表现。”高远微笑着转头看着城墙,“陈斌,那些悬于城墙之上,装满倒刺的板子是作什么用的?用来防守么?这是你的创新么,我在别的地方没有见过。” “都督,我将它叫作钉拍。”陈斌笑道,“专门用来对付蚁附登城的敌人的。” 听陈斌这么一说,高远立即便脑补了一下场景,敌人竖着云梯,蚁附登城,而就在此时,那些钉拍突然翻拍下来,那些尖利的长钉钉入攻城者的身体,当钉拍被城上的士兵拉起,上面还悬挂着敌人的尸体,有些被长钉钉入身体却又还不得死,哀声嚎吧,其场景之惨,让高远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上官宏,回头你让陈斌将这个钉拍的制作方法,使用方法写出来,带回去迅速传递给先锋城,统万城,大雁城,让他们依法照做。陈斌,这件事,记你一个大功。”高远道。 “区区小器,没事瞎琢磨出来的,哪里算得什么功劳?”陈斌谦虚地道。 “小器却有大作用,这玩意制作应当很简单,但在守城之上,只怕作用巨大。我征东军对于军械的改良,一向极为看重,只要有突破,便会记功,赏赐。”高远笑道:“用功自当赏,有过自当罚。”(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朔吹号寒欲争锋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在东岸陈斌防区盘桓了三天时间,每一个堡塞都一一走到,这些大小不一的堡寨,建设得极其牢固,高约七八米的堡寨被打造成了一个有着无数陷阱的死神镰刀,内里各类物资贮存丰富,敌人如果来攻,恐怕不付出相当的代价,根本不可能捍动这些坚垒。 通过三天的巡视,倒是让高远对于陈斌有了一个更加充分的认识,这位将领曾在辽河之畔展现出了攻坚的能力,而这一次,双让高远看到了他防守的功底,很多独创的防守方法,连高远亦是闻所未闻。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将领,在燕国常备军之中,却是难有出头之日,燕军的选材体系的确是出了大问题。 现在檀锋周玉改革,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这些固有的难题,不过让高远想来,这里头却是困难重重,改革,历来是以触动一批人的利益来保障新生一代的获利,而那些被触动利益者如果不反扑哪才叫怪了,即便现在周玉檀锋权倾朝野,对于这方方面面无孔不入的渗透,恐怕也难以招架。 杀宁则诚,逐周渊,檀锋与周玉已经下了两剂猛药,接下来他们不可能在如此大刀阔斧,需要以怀柔的政策来拉拢另一批人,否则大燕可就真要跨了,但既然要怀柔,就不可能拒绝某些并不合理的要求,这便是他们无法改变的结局。 相比较而言,自己可是占了大便宜,一穷二白的身家,让自己做事既没有顾忌,也没有牵扯,各类新制上马,都是顺顺当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如今的征东府。 三天以后,高远意犹未尽。但却不得不返回先锋城去,因为来自积石城的宁馨已经到了先锋城。而随同宁馨一起来的,还有数千丁壮,这些人,都是新一批的战俘。 “活着!”临走之时,高远将陈斌叫到了一边,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征东府以后还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当事不可为时,撤退,并不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这一战,我们在东岸的战略不标不是守土,而是造成有效的杀伤。这一点你要明白。” “谢都督,陈斌一定尽力而为。”陈斌用力点头,东岸这三千士卒的命运,他其实早就清楚,也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挖空心思地修建堡垒。设立陷阱,只是想杀足够的东胡人不换个够本而已,高远这样一说。他的鼻子不由一酸,高远虽说不以守土为目的,但此时的陈斌,却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牢牢地扎在都播,直到东胡人被击退。 辽河,高远站在河边,蹲了下来,伸手扳下一块冰来。拿在手中,止测了一下冰的厚度。仅仅三天的功夫,辽河除了河中心仍然还是河水奔腾流动。离岸近处,却是都已结上了冰层,已有有一两厘米厚了,以后每过一天,这冰层便会向河中心漫延,直到全部封冻,只怕也用不了十天半月,如果气温才降一些,或者再下一场雪,也许一夜功夫,便再也看不到辽河水浪奔涌向前了。 身后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征东军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打头的一部人马,黑衣黑甲黑披风,在这一片白的世界之中,宛如一片黑云,自远处滚滚而来,虽然是如此的急行军,但队列仍然整齐得犹如用尺子量过一般,高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贺兰燕终于还是赶回来了,自从那一夜之后,贺兰燕便跑得无影无踪,带着第一军的骑兵师到了东岸巡逻加上练兵,看来这几天的功夫,收获倒也不小,因为在他们身后,可以看到公孙义他们的马队当中,夹带着不少的牛羊马匹,每个人的马上,还驮着一些皮毛等物。 高远走上河堤,微笑地看着贺兰燕飞马到了她的跟前。 “燕子!”他伸出手去,要扶着贺兰燕下马,贺兰燕脸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哪怕是手上戴着羊绒手套,高远仍然能感觉到对手的小手冰冷。 “冻坏了吧?”扶着贺兰燕下马之后,高远关心地问道。 贺兰燕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么骄贵,我可是在苦寒之地长大的。”她扬了扬手,“这羊绒手套倒是不错,有了它,手上能保暖,握刀的手便更稳,开弓拉箭也稳定了许多。这玩意弄起来简单,但以前却没有人想到,你是怎么能想到这个玩意儿的,士兵们人手一双,花费不了多少,战斗力可是提高了很多。” 高远得意地笑了起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自从要准备开发河套之前,高远对这里冬天的严寒便有了心理准备,而相应的准备工作也早就开始做了,像这种让士兵手部保暖的羊绒手套,贴身穿的羊绒背心等,后勤司内还贮备着无数,足够士兵们的消耗,这些东西对现在的征东府来说,花不了多少钱,但却能够在提高战士的战斗力的基础之上,更让士兵们感受到征东府,或者说感受到他这个都督的爱兵如子,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征东府现在麾下有足够的牲畜来提供绒毛,皮子,接合中原人高超的纺织技术,只要给他们提个醒,建个议,实物很快便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其实这玩意儿并不新鲜,很大富贵人家里都有,只不过没有想到大规模地准备军队而已。 “我还以为你躲着我不见我了呢?”看着贺兰燕两腮冻得通红,高远不由有些心疼,“不是每个人都发了头套了么,怎么不戴?” 贺兰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骑兵,那种头套也是用羊绒所制,将整具脑袋都包在里面,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头,头套的外部,才戴上头盔,的确很保暖。 “憋气!”贺兰燕摇头道:“戴着不舒服,我更喜欢纵马奔驰之时,那风吹脸庞的感觉。高远,这一仗你是准备以守为主了吗?哪我这儿四千多骑兵,不可能也随你龟缩在城中吧,骑兵在城里,能发挥多少作用?” 高远沉吟子一下,“你想在外游戈?这我可不太放心,这一次颜乞来了五万骑兵,远不是你这四千骑兵能够撼动的。你呀,还是呆在城中,呆在我身边为好,你也知道,菁儿让你来,不就是为了让你保护我的安全么,到时候,我说不定也要上城作战,有你在我身边,也安全不少对不?” 贺兰燕抬头,瞪视着高远半晌,忽地将他拉到一边,远离了周围的将士,压低声音道:“高远,你少跟我瞎扯,在你的计划之中,骑兵原本就是要放在外头游戈,牵制敌人兵力的,你早就计划好了,许原他们都知道,只不过瞒了我一个人而已,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公孙义是个软骨头,我马鞭子一举,他便全说了实话。我可告诉你,休想将我困在城中,我要在城外带骑兵作战,你身边的红衣卫一个个都如狼似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要是不允,哼哼,除非你亲自天天瞪着我,否则,我总能觑个空子溜走,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看到贺兰燕撒娇使泼,高远不由痛苦地揉揉脑袋,抬头看见远方的公孙义正心虚地看着这方,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公池义立即低头,胯下马儿也会意地向后缩去,竟是躲在了郭老蔫的身后,不敢再看高远一眼,心中却是只道惨了,这是被都督记恨上了。可贺兰燕是未来的主母,那么一个泼辣的性子,自己怎么对付得了她。 郭老焉回头,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公孙义,不动声色地往旁拨了拨马,又将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也甭瞪公孙义了,那小子,怎么是我的对手,再说了,难道我带兵打仗还不如公孙义?总是要比他强上一点吧!”贺兰燕揪着高远的袖子,摇晃着道。 高远苦笑着点点头,“那好吧,反正也拗不过你,不过你可真得小心一点,颜乞是个厉害人物,你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受伤了,我可不想回去之后,贺兰雄提着鞭子上门来向我讨要说法。” 贺兰燕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当真是横生百媚,看得高远不由呆了,脑子之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夜的颠狂,眼神一下子迷乱起来,看到高远的眼光陡然变得炙热,贺兰燕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晕生双郏,踮起脚凑到了高远的耳边,小声道:“奖励你,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这句话说完,贺兰燕转身便跑,格格笑着跃回马上,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用力吹了一个哨音,骑兵师的所有骑兵们立时便是一振马缰,跟着贺兰燕沿着河堤,便向着第一桥方向奔去。 “这个死丫头!”高远笑着摇摇头,“倒也学会钓人了。” 先锋城中,许原正忙得四脚朝天,宁馨这一次过来,随行的有二千战俘以及负责押着的预备役士兵一千人,这些人,都将留在河套参与这一次作战,严鹏得到消息,将罗尉然派了过来,三千人,他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必须得分一杯羹去,接下来的大战,旷日持久,手上多一份力量,自然便多一分胜处,不过人先到了许原这里,自然便由许原作主,那一千预备役士兵是无法可施,一人一半的分润,因为他们是编制的,不可能打乱,但这些战俘嘛,许原可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自己先挑一挑,剩下的才给严鹏,罗尉然级别不够,只能干瞪眼,无法可施。 许原挑得兴高采烈,而宁馨,此时却在牛奔牛腾的陪伴之下,站在先锋城的城楼之上,审视着这座刚刚建起来的新城。(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先锋城头论短长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相比起中原内地的诸多城池,先锋城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不是应对战争,他的每一个设计,每一处建设,无不是以战争中的有效性为目的,这样的城池,自然谈不上什么舒适性,但作为一个应付战争而生的城池,却是高效,快捷,把一切有可能影响到战争效果的东西,都摒弃到了最低。 “这座先锋城,是许原督造的。他只是高远诸多部将之中,一个名声不显的人,想不到也有这样的真材实学。”宁馨叹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牛奔牛腾,“反观我大燕那些将领,当真是从井观天,一个个谈起兵法来口若悬河,可是落实到实际之中,却是纸上谈兵。” 牛奔微笑道:“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加入了征东府,高都督麾下的将领越厉害,大燕的将领越平庸,我们应当越高兴才是。这样,将来我们的复仇才会更顺利一些。” 宁馨展颜一笑,“是啊,我是应当高兴,可是做燕人做得这么久了,心里总是会在有意无意之间,仍然无法丢掉这层桎梏,” “小姐,我有些不明白。”一向沉默寡言的牛腾看着城下被小姐称许的那个许原,正在挑牲口一般地挑选着战俘,那个叫罗尉然的将领一脸无奈地跟着他,直到许原挑完了一队,他便大手一挥,将剩下的人归拢到另一堆去。 “有什么不明白的?”宁馨看了他一眼。 “小姐为什么非得到这先锋来?”牛腾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小姐,不是我说丧气话,这场征东府与东胡的战事,高都督着实落在下风,胜利与失败。只在两可之间,小姐到此,是将自己置与险境。而且,也没有个这必要。那个高夫人与蒋议政。为什么一定要求小姐到前线来,是怀疑我们的加入抱有其它的目的么?” 牛腾心中有些怨愤,“要知道,小姐刚刚帮助他们在渔阳击败了檀锋,为他们夺得了至关重要的安陆铁矿,下头这些俘虏,可就是那一战的战利品呢!” 听到牛腾的话,宁馨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叶菁儿的目的很明确,只是这一条,她却无法向下属们明说,便是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牛腾,你说得不错,这一场仗,征东府不仅不占上风,甚至可以说是危机重重,但唯有如此。才能显现我们的价值啊!”宁馨微微仰起头,“与东胡一战,可以说是高远真正踏出燕国。争霸天下的第一步,这一战,如果胜了,高远必将脱胎换骨,如果败了,下场自然不言而喻,我们也只有在这场对他生死悠关的战争之中,投入自己的力量,才能在胜利之后换取丰厚的回报。牛腾,你仔细想想。如果等到高远击败了东胡,大势已定的情况之下。我们,还能有这样体现自己力量的机会吗?” “这便是投注,只有在对方本钱还微薄的时候,帮助他助入大量的赌本,最后才能得到的回报更多,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我现在所要的复仇,已经不仅仅是要了檀锋的命那么简单了,我要摧毁整个燕国,颠覆姬氏家族对燕国长达数百年的统治,让这片土地上的王朝换一个名字。高远,便是我最佳的选择,当然,如果我选择加入赵国或者秦国,或许也能达到目标,可是,我却不想自己被人唾骂,想想荆如风现在的名声吧,可谓是顶风臭三里了。换作高远,可就不一样了,一个燕国的大将,平灭东胡的英雄,由他来替代暴虐的现在大燕朝堂,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民间的抵触情绪不会有那么浓厚。只消善加疏导,必然水到渠成。” 牛腾恍然大悟,“是属下愚笨了。小姐亲自到此助高远成功,高远必然会在事后难予小姐足够的回报,小姐需要更重要的权利,更高的地位,来实现自己的报负。” “报负?!”宁馨脸上显出一片苦涩,如果有的选择,我当真愿意当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小女人呢!相夫教子,弹琴烹茶,那才是得意人生,可是那一切,都在檀锋挥兵冲入宁府的那一刻,统统不复存在了。宁氏被连根拔起,仅仅剩下了自己这个女人来撑起局面,所幸的是,爹爹一生的经营,最终没有落到檀锋的手中。 “牛腾,我让你做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回过头来,宁馨注视着牛腾。 “小姐,我已经调集了我们所有能调动的人手,现在正通过各种渠道向东胡境风集中,可是小姐,这是我们所有的行动人手,行动一旦展开,就再无收手的余地,只怕他们最后能活下来的会很少,此战过后,不论胜败,我们用于行动的人手就几乎没有了,仅仅只剩下那些暗钉和网络了。” “我先前就说过,这是关键一战。征东府在东胡境内的情报网几乎是空白,这是征东军的危机,却也是我们的机遇,所以,即便是投入所有的力量进去,也是值得的,该是他们体现自己的价值了。牛腾,你是这一次敌后行动的总指挥,我与你所讲的一切,你都要牢牢记着。” “小姐放心吧,哪怕牛腾死在东胡,也会将小姐的吩咐一一完成。”牛腾点头道。 “尽量活着回来吧,我身边的老人儿已经越来越少了。”宁馨叹气道。 远处有闷雷一般的声音响起,这是冬天,自然不会电闪雷鸣,这是大规模的骑兵抵近的响动,眼前还没有骑兵的踪影便传来如此的震动,显然这股骑兵不少于数千骑,几乎在地面震动的一霎那之间,城头便响起了凄厉的军号之声。 军号,亦是征东军的一大特色。除开征东军,几乎所有国家的军队,都是擂鼓进军,鸣金收兵,也只有征东军。采用的是一种铁喇叭,不同的曲调代表着不同的含义,起床吹喇叭。集合吹喇叭,吃饭吹喇叭。进攻吹喇叭,撤退也是吹喇叭,这些不同的曲调,让初入征东军者,往往被弄得头昏脑涨,不明所以。 到了征东府,特别是加入监察院之后,宁馨包括牛奔牛腾。都接触到了不少以前根本都没有想过的新生事物,这些喇叭声便是其中最浅显的一种,只要每日听得几遍,自然都熟悉了,虽然曲调都特别古怪,这一点,精通音律的宁馨更为清楚。而像监察院着用以传递密信的密语,更加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密信,她很清楚,因为她与她的属下。也经常采用密语传信,但征东军所使用的是一些数字,这种曲里拐弯的数字写起来简单至极。代表着的意思也是她所熟悉的壹贰掺四伍等意思,但更简洁,每一个字,都有四个这样的数字组成,一封密信,外人打开来看,完全不明所以,倒更像是鬼画符一般,只有内行人。才能通过些数字的组合将其翻译成具体的内容,这些东西。宁馨等人虽然已经知道,但却还没有在自己的部下采用。因为要培养这样一个精通这些密语的人,所需的时间并不短。 不过宁馨也知道,这种加密方式,显然比起燕翎卫,虎豹骑包括黑冰台所使用的要更加安全有效。 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宁馨注视着示警号音之后,瞬间便沸腾起来的先锋城,一队队的士兵从城内各个方向向着城头汇聚而来,每一队都有军官带领,虽然事发突然,但却井然有序,从这些战士脸上,看不到任何慌乱的情绪。上得城来,士兵们立即便奔向自己的岗位,显然,事先都已经划分了各自的职责。 而与城内的有条不紊相比,城外头却显得乱了一些,那些正在被挑选的战俘们,虽然听不懂喇叭声响的意义,但他们却也能感受到大规模骑兵抵达的震动,再一看城上士兵的忙乱,那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顿时便慌乱了起来,周围警戒的那些士兵则挥舞着鞭子,劈头盖脸地鞭打着那些着了慌四处奔走没头苍蝇的家伙,一边鞭打一边大声地喝骂着,指挥着这些人,向着城内撤退。 从警号开始响起,宁馨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先前一片详和的先锋城,陡然之间,便变得戒备森严,城上,士兵林立,弓弩齐备,无数台床弩都上好了弩箭,一排排巨盾被推上了城头,士兵伏于大盾之后,在他们的脚下,放着一柄柄上好弩箭的臂张弩。而在城内,所有的非战斗人员,都回到了家中,关门闭户,先前还川流不息的街道,瞬息之间便变得安静了下来。 什么是高效,这就是! 许原急步走上了城楼,向宁馨躬身行了一礼:“宁副院长,可能有敌来袭,请副院长先去将军府中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宁馨却是抿嘴一笑,“许军长,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许原有些不解,“宁副院长,东胡人弓箭厉害,城上着实有些不安全啊。” 宁馨笑着摇摇头,“我猜,来的不是敌人,或者是都督回来了,估计他是想检阅一下你们应变的能力吧。” 许原眨巴着眼睛看着宁馨,也就在这个时候,城楼最顶处,又响起了喇叭的声音,这一次,却是解除警报,也就在这个时刻,一片红衣占据了众人的视线,这片红色在一片雪白之中格外显眼,外加上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一下子就让城头之上所有人明白了来者是谁。 “果然是都督回来了,这玩笑可开得有些大!”许原低声道,有些敬佩地看了一眼宁馨,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这个刚来先锋城一天的宁副院长怎么就看得这么清楚。 “这不是玩笑!”宁馨摇头道:“这是检阅先锋城战斗力的一种方式,我想,都督会很满意,许军长,你要被褒奖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希望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董壮坐在长长的条桌前,看着面前的两个白面大馍和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羊肉汤,不由有些发呆,而与他同样表情的是与他坐在一起的数十个远道而来的壮汉,他们都是在渔阳郡一战之后被俘的常备军士兵。 这一路行程数千里,越走董壮心越寒,也不知征东军要将他们送到哪里去,反正是天气愈来愈冷了,好在征东军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在途中便给他们换上了征东军的棉衣,一路之上,看到的胡人越来越多,而且押送他们的军队之中,也有为数众多的胡人,这让许多人心中更加忐忑,在入伍受训之时,他们便被灌输过征东将军高远与胡人勾结的消息,而看到的这一幕,更让这些人印证了这些观点。 他们大多来自燕国内地,对于边境地区的辽西,河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对于胡人,更是以为那只是野人的代名词。莫非他们是被卖给胡人当奴隶了么? 抱着这个念头的人不在少数,于是在途中,也出了不少的事故,有人企图脱逃。 虽说是俘虏,但征东军对他们的管制也不严,并没有人专门地看守他们,这为那些人制造了机会,不过董壮却不为所动,当初征东军那个将领,似乎还是一个很高级的将领曾对他说过,只要他能去那个地方干满三年,便任他自由来去,董壮不认为这样一个大人物为骗他这样一个小卒子,根本没有必要嘛。所以他还是很安心,虽然离家越来越远,心里不能说不寒怕,但一想到三年之期,心里头便又一片火热。现在心里没有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念头了,只求能在三年过后。安然返回家乡,侍奉二老百年。也算是尽了孝心。 所以当有人勾连他一起逃跑的时候,他断然拒绝,不仅拒绝,他还一力阻止了自己带领的这一百个士兵不得参与,因为董壮表现比较突出,又在战场之上与叶真有过交流,所有这家伙被任命为管现一百个战俘士兵的任务。 事实证明,董壮的慎重是有道理的。 一共三十八个脱逃者。在第二天饷午便全被抓了回来,不,应当是拖回来的,他们被拴在马尾巴后面,拖到他们面前之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人,便被砍了脑袋。 淋漓的鲜血震慑了所有人,再也没有人企图逃跑。在这一马平川,无遮无掩的地方,就算让你先跑上一天。骑兵们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搜索到你的踪迹,然后将你抓回来。 董壮原以为他要从此要重操旧业,当一个农夫了,但到了先锋城,他却意外地发现,这里一片战争即将来临的气息,似乎他还是要当一个兵。 不过这里的伙食可真是让人惊叹,即便他们在蓟城受训之时。吃得也只不过是黑面馍,七八天能见一次荤腥。但那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待遇了。而现在。他们是战俘,却吃到了白面馍馍和羊肉汤,那么大的一个海碗,里面那一块带着肥肉羊肉的骨头散发出来的香气,让董壮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其实不仅仅是他,大食堂之中,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连绵不绝。 垂涎三尺,却没有人敢动手去拿,因为这一路行来,他们学到了太多的规矩,吃饭,只有在官长下令之后,才能动嘴。否则,是要挨鞭子的。 有个人走到了他的对面,董壮抬头,看到的是这一路之上押送他们的一个军官,他听征东军士兵叫这个人连长。 他不知道连长是个多大的官儿,只是这个人被指派到他所管辖的这个百人队中,负责监督,所以他们两个很熟悉,董壮知道这个人叫付晓。 “付连长!”他霍地站了起来,看着付晓手里端着的两个大碗,不由一怔,因为对方手里拿得食物,与他面前的一模一样。 “坐,坐!”付晓笑着坐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董壮,“这一路之上,你让我省了不少心,比起其它的百人队里事故不断,咱们这个连队,没出一点岔子,你功不可没。” “这是付连长的功劳!”董壮低声道。 “不要这么拘禁。”付晓微笑着摆手,“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马上要打仗了,所以,以后我们不再是管理者与战俘的身份了,以后就都是同僚了,在这里,只有征东府的人和东胡人两者区分,而你们,作为征东府的人,自然也要同东胡人拼命,不然,谁都不能活。” “我不怕打仗!”董壮挺起了胸膛,“只是,我们不是俘虏么?”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士兵了!”付晓道:“也是我们征东军的士兵,哦,还是有些不同的,你们还有见习期,只有见习合格了,再能正式成为一名征东府士兵。” “见习期?”董壮疑惑地问道。 “嗯!”付晓点点头,“原本你们是三年的见习期,这期间,饭管饱,食管暖,但是没有饷钱可拿,不过现在战争爆发了,这个期限会被缩短的。其实我与你一样,以前也是战俘,我是河间郡人,与征东军打了一仗,被俘了,我可是足足做了三年的见习兵,这才终于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征东军士兵。” 董壮震惊了,战俘也可以成为征东军的军官么? 看到董壮的神色,付晓笑了笑,“等你成为征东军正式的士兵之后,你便会明白,在这支军队里,不管你的出身,只要你有战功,便可以步步高升,没有人敢刁难你,军中有专门的军法官,记载每个人的战功。以你的本事,只要敢拼命,将来必然也能像我一样,说不定比我还要强。” “哪里敢跟付连长相比!”董壮连连摇头,脸上虽然谦逊,心中却是一片火热起来,与这位付连长一路同行了一月有余,董壮对他也是很了解了,如果说个人武勇,两个付连长加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他都能干到连长,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更高一点? “董壮,这一路之上我也仔细观察过你,你也是一个憨厚的人,我告诉你一个消息,第一军正在挑选一批精锐之士,准备组建一个特种大队,我已经报名参加了,如果你有意,我可以帮你报名,如果你能被挑中,马上就会成为正式的士兵,得到正式士兵的待遇。” “我愿意参加!”董壮立即道,反正是当士兵打仗,在哪里不能干,如果参加这个什么特种大队,马上就可以去掉身上俘虏这两个难听的字眼,他为什么不干? 付晓却笑了笑,“这个你先考虑一下,去特种大队,那是去玩命的,危险性比一般的士兵不知要大多少,你们这些战俘兵,首先会被编在守城的队伍之中帮助守城,这样死亡的危险性大大降低,而参加这个特种大队,可是要出城作战的,面对着东胡骑兵,死亡随时会来,当然,与风险相伴的当然是高收益,只要能活着回来,升官晋级,自然是不在话下。” “我干了!”董壮坚定地点点头,“如果冒点风险便能换来大好前程,我为什么不干,守城哪里不危险了,你真要死,说不定在城头之上滑一跤就跌死了,只不过我没有资格报名,还请付连长帮忙。” “好,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去为你申请,你这样的家伙,我相信带队的将军一定会喜欢的。”付晓点头笑道。 董壮还准备问点详细的情况,食堂远处,突然传来了短促的喇叭声,这是开饭的号声,董壮立即收了声,一手抓起馒头,一手从海碗里拎出那带着肥厚羊肉的骨头,吃一个馒头,啃一口羊肉,嚼巴几下,再俯下身子,凑到海碗边喝一口鲜美的羊汤。 “慢一点!”看到董壮狼吞虎咽的模样,付晓不由笑了起来,“咱们这里的伙食一直是这样,以后啊,你天天这样吃,还会腻的,驻守这先锋城的士兵,每天盼着吃点鲜血的菜疏跟盼什么似的,这羊肉,在这里算不得好东西.” “肉还算不得好东西?”董壮瞪大了眼睛,”我在家的时候,一年上头都吃不上几次肉,你是说这里天天都能吃肉吗?” “当然,天天能吃肉!”付晓听着董壮的话,心里不由有些发酸,自己刚加入征东军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的,看着董壮,又不由想起自己还在河间乡下的家人,听说那里也已经开始实行征东府的新政了,或者家人的生活应当好过多了吧,算起来,自己已经有足足四年没有回家了,家里的父母,也不知又添了几多白发,弟弟是不是长高了一些,妹妹已经嫁人?如果娶了妹妹的哪家小子敢欺负了妹子,等自己回去之后,一定打得他妈都认不得他. 付晓自然不知道,在他心中这样想的时候,董壮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伙,吃得越来越慢,眼眶也红了,自己被俘了,只怕家人都以为自己死了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三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军连长付晓在与心怀无限希望的战俘董壮展望未来的时候,高远也见到了此行的主角,原御史大夫,自己的死敌宁则诚的独生闺女,现任监察院副院长的宁馨。当年与檀锋一齐入宁府,宁馨留给高远的映象,只是那一段幽远的琴声和惊鸿一瞥的身影,对于这位叶菁儿称赞的国色天香的女儿家,的确没有太多的映象,倒是后来宁则诚出事之后,这位看似孤苦无依的女子在檀锋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刮目相看,今年以来,这位女子更是连二接三地做下两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则便是在蓟城刺杀檀锋,虽然没有得手,但却也让知情人啧啧称奇,二来,便是到了积石城之后,协助蒋家权,在渔阳之变中,混水摸鱼,硬生生的从燕赵两国的夹缝里,谋夺了对征东府至关重要的安陆铁矿,捎带着又将檀锋打得夹着尾巴逃跑了。 这几件事,让高远对宁馨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个宁馨,厉害得很啊! 带着先入为主映象的高远,在见到宁馨之后,不由又是一怔,这位身着男装,举手投足之前,俨然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的人,当真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宁大小姐么? 心中惊讶,眼睛着落在宁馨的身上,便不由自主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虽然身着男装,但那秀色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高远自动脑补了一下宁馨身着女装的模样,与当年在宁府那个模糊的影象重叠起来,不由心中暗道,果如菁儿所言,国色天香啊。 单论姿色。便是菁儿与贺兰燕也得甘拜下风,菁儿柔情似水,贺兰燕热烈泼辣。两人春兰秋菊,各自擅长。而这宁馨却似乎二者兼尔有之,身上所独有的那种雍容气质,却又是独一无二,终究是名门大家养出来的儿女,那种渗透在骨子里的东西,的确不是菁儿与贺兰燕能比拟的。 看到高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宁馨不由微微有些脸红,弯腰欠身。低声道:“宁馨见过都督!” 声音入耳,高远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借以掩饰自己刚刚的无礼,就算宁馨身着男装,但终是女儿,自己这样盯着人家一个大闺女看,终是不太讲究的,这大概便是男人的本心吧。见到漂亮的女人,便有些心猿意马了。 “不好意思,看到宁姑娘。便不由得想起了宁大夫,故人已去,心中不胜嗟叹啊!”高远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宁姑娘请坐。” 宁馨听了高远这话,俏脸上红晕敛去,却是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家父在时,对都督多有得罪,宁馨不敢请都督原谅。但求能在都督麾下效力,稍稍能赎家父的罪过。” 高远摇头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坐吧,坐着说!”伸手拉过一把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我与宁大夫之争,其实私人恩怨并不多吧,又或者说,我那个时候,根本入不得宁大夫的眼,充其量不过是宁大夫手中的一把刀,一件工具,到得最后,却又是政见不同而针锋相对,说句不客气的话,宁大夫眼毒似刀,看出我这个人的野心,想要提前剪除了我,也无可厚非。当然,如果有可能,我能亲手击败宁大夫并让他毙命在我手下,那亦是快哉,只可惜,宁大夫英明一世,最后却失算于心腹亲信。逝者已矣,人死恩怨消,何况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我也是胜利者,所以说,宁大夫于我而言,已是过去,宁小姐能来我积石城,我是甚感欣慰,宁小姐的能力现在在征东府中是交口称赞,我征东府开疆拓土,但却底蕴薄弱,能得宁小姐这个的人来投,我是求之不得啊,何来赎罪一说?” “都督胸怀宽文,宁馨佩服。”宁馨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虽然都督不追究,但宁馨终究是心中不安,所以这一次来到河套,必然竭尽全力,助都督得竟全功。不灭东胡,誓不回还。” 高远哈哈一笑,“宁小姐……” “都督,还请不要叫我宁小姐,我现在在征东府中,亦是身有军职,被蒋议政任命为监察院副院长,如果都督不驳回蒋议政的任命的话,便请称各宁馨的职位或者直接称呼宁馨之名便可。”宁馨打断了高远的话头。 高远又被干呛了一口,心道这女子怎地这等厉害,在她面前,一不小心就要露怯。 “好吧,宁副院长,算了,这样叫起来特生分,再说我也从来没有如此称呼过自己的下属,实是有些不习惯,干脆便叫你名字吧,宁馨啊,你其实不用来河套,蒋议政他们让你来,或者是还想借此来考验你一番,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我是相信你的,不说别的,单是替我征东府弄到了安陆铁矿,这便是一件极大的功劳,要不是这个时机抓得好,如果让燕国或赵国控制了这个地方,那我可就真要抓瞎了。现在河套马上就要开战了,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的确是不太方便,也太凶险了一些,所以呢,你尽快地启程回积石城吧,监察院给我的报告我都看过了,你回去能够帮助天赐把监察院完善起来,把各条网络建立起来,把你手头的力量与原监察院的力量融合起来,那才是我最需要的,你既然已经入了监察院,应当清楚,相对于征东府的军政两方面,我们在情报工作上,实在是弱了一些,对内还好说,特别是对外,除了在燕国朝堂之中布下了一些耳目之外,其它国家,完全是一片空白,这对于以后的征东府,极端不利。”高远长篇大论,想着赶紧将这位宁大小姐送走最好。 听了高远这番话,宁馨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松,说句实话,自己家遭难之后不久,叶菁儿托人三番五次地请自己到积石城去。一直以来,自己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是不是高远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这才让叶菁儿找自己,对于自己的容貌。宁馨还是极自信的,现在看起来,倒是自己自做多情了,一念及其,心中又是没来由的一酸,对于高远,她也不是没有念想。 像她这样的人,眼高过顶。世上男子大多都是浊物,当初便如檀锋,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是,比那些浊特也好不了多少,而高远从传入她耳中之时,便极具神奇色彩,在后来,她几乎是眼看着高远一步一步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走到了今天成为一方霸主,这样的英雄人物,方才能让她宁馨倾心。 只可惜。名花有主了。想到这里,宁馨不由耳根子有些发热,心中又不免嫉妒叶菁儿的运气真好。流落在边境小城,居然也能碰上如此的真命天子,倒是自己,名门贵媛,却是想得一知己而不能。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宁馨收回了思绪,看着高远,微笑道:“都督此话差了。蒋议政也好,菁儿也好。对我都是无比信任,否则也不会让我来河套面见都督。既然我的事情都督也都知道,当清楚我宁馨并不是一个只具有皮囊的花瓶。蒋议政让我来河套,是来助都督拿下东胡的。” 高远苦笑,正想说话,宁馨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刚刚都督说,河套要开战,女子不适宜呆在这个地方,可据我所知,都督麾下可有女将军,今天我一来可便听说了第一师的贺兰燕师长了,她不也是女儿身吗?” “你们不同,贺兰燕是武将,从小便是在战争这中长大的,而你,手无缚鸡之力。”高远总算找到了反驳的理由。 “我虽然从小便锦衣玉食,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有的人杀敌需要用刀,有的人杀敌却是用心思。”宁馨微笑着反驳,“我不是第一种,但我确信,我能做到第二种。都督所说,加强监察院的情报工作,宁馨临走之时,便已经安排下去,我手中在各国的力量,都已经交给了曹院长,暗司的易彬副院长现在正在着手两方融合的事情,我也留下了人手配合这件事情,所以,那里有我无我,都是一个样。而我来河套,便大不一样了。” 她看着高远,道:“都督与东胡人明刀明枪,而在情报工作和暗战上,据我所知,将军在东胡控制区内,只怕亦是空白一片吧!” 高远看着胸有成竹的宁馨,眼前一亮,“莫非你在东胡还有暗子?” “当然有。”宁馨点头道:“家父与前太尉周渊一直都有一个梦想,那便是征服东胡,家父掌权数十载,岂有没有提前布置的道理,家父做事,一向是一明一暗两条线,明面上的,早已经不在了。” 宁馨摇摇头,“吕诗仁的背叛,使得我大燕在东胡的谍报力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明面上的力量被清扫一空,可谓是损失惨重,但吕诗仁怎么也想不到,暗底下,我们还有另一条线,只不过这条线上的人力,不及吕诗仁的地位之高,大都隐藏于市井平民之中,他们所担负的任务也与吕诗仁不同,吕诗仁背叛之后,这些人便都完全沉淀了下去,虽然人手不多,但只要运用得当,却能起到意想不以的作用。” “另外,我已经调派了手上的一批行动人员,分批潜入到了东胡之内,战事打响之后,他们的作用便会显现。” “原来你在来此之前,便已经开始布局了!”高远惊叹道。 “要助都督平灭东胡,宁馨自当竭心尽力。”宁馨微笑道:“只不过决战终究还是在疆场,我所能做的,也只是略有助益罢了。” 高远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圈,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来主持这些事情吧,监察院在河套也派驻了负责人员,叫唐河,你认识他吧?” “唐河临出发前,来见过我,他知道我也会来。” “好,那就省事多了,由你来主持,唐河扶助,不过唐河以前专注于内事,这外事,便由你自决。” “多谢都督信任!”宁馨站起来,盈盈笑着向高远拜了一拜,“如此,我便告辞了。” “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以后又要在河套长驻,今晚我设宴,介绍你与河套的一些重要将领认识,也方便以后勾通交流。”高远笑道,“只不过这里是战区,一切从简,向来是大碗肉大碗酒,也不知你习不习惯?” “入乡随俗!”(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四章 拼酒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晚上的酒宴的确如高远所说的那样,席上没有山珍海味,每个人面前放着四个大碗,二荤一素一汤,有份赴宴的官员们对于羊肉早已吃得没了感觉,但那一碗新鲜的大白菜却着实难得,除了这碗大白菜让人食欲大开之外,让众人馋涎欲滴的就是高远特意拿出来的好酒了,不是一般的大路货,而是吴氏珍酿。 先锋城的基本上都是武将,对于宁馨的到来,大家更多的都是好奇,宁馨的底细在场的人知晓的不多,但监察院副院长的身份,却足以让人敬畏,监察院是监察部门,对征东府的每一个人,都有权利进行监察,院长曹天赐和副院长易彬,天生两长木头脸,见谁都像别人欠他们钱一般,而他们麾下驻各部的军法司官员们,一脉相承,都是一个德性,在座的官员们,那一个没有被他们拿到过错处?现在居然多了一个女娇娘,大家都不由得暗自称奇。 等得晚上见到了一身男装的宁馨,大多数人更是眼睛都直了,虽然女扮男装,不施粉黛,但天生娇颜难自弃,纵是隔帘观花,亦让众人砰然心动。 宁馨话不多,这倒是监察院官员的风格,但却极会说话,每一句话都能搔到各人的痒处,显然来之前,她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对于在场的每一位将领的底细都摸了个门儿清,三言两语,便让对方心生好感,大有引为平生知己的意思。 漂亮的女人果然都是大杀器。看着这一切的高远不由摇头叹息,他酒量不佳,座下将领们也都知道,倒也没有人来找他敬酒,三碗倒的名声,这些人也是知道的。宁馨是女的。自然也便没有人去找她,在场的官最大的不擅饮酒,而主客又是女人不好去劝酒。好在将领们之间倒还可以互拼一番,一时之间。厅内虽然热闹非凡,但高远和宁馨二人倒是门前冷落鞍马稀。 坐在高远另一侧的贺兰燕,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特别好,坐在哪里闷闷不乐,一碗别人三两下便被扒进嘴里的新鲜大白菜被她拿筷子戳得稀乱,眼光不时地在宁馨脸上瞟来瞟去,隔一会儿又转到了高远身上,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溜哒。宁馨微笑以对,高远却给看得不自在起来,探过头去,低声道:“咋得啦,是不是今天吹了寒风,冻着了没食欲,瞧这碗别人都稀罕的大白菜,快被你戳成糊糊了。” 贺兰燕看着高远,突然狡缬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好一个美滴滴的小娇娘。当真是我见犹怜,尤其这女扮男装,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呢。菁儿姐姐好手段,连这样的美女都能给你拐来。” “瞎说什么!”高远板着面孔,心里却在道,这女人的直觉还真可怕,贺兰燕还是第一次见宁馨,但直觉地便将宁馨与叶菁儿连在了一起,进而想到了某种可能。“宁副院长可是我征东府的重臣,你也知道安陆的事情,安陆铁矿对我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她手里掌握的力量。更是我们急需的,有了她手上的那股黑暗中的力量。我们监察院至少要少奋斗十年。” “所以说啊,一箭又雕,人财两得,你不就是打着这注意嘛!”贺兰燕一手端了酒碗,说完这句话,人便站了起来,笑吟吟地便向着宁馨走去。 高远一惊,手伸出去却又僵在了半路上,他知道贺兰燕的性子,只怕自己越拦,她越起劲,可她的酒量比自己还不如,自己是三碗倒,她则是一碗就倒,就她手里那酒碗,怕不有半斤酒,这一碗下去,必然当场翻倒。 她这是要两败俱伤啊,宁馨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如何喝下去这一大碗酒,下场必然是今天席间的两个女人要同时醉倒在这酒宴上了。 正在互相捉队厮杀的将领们看到了贺兰燕的动作,霎那之间,便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目光全都转向了她们二人,贺兰燕的一碗倒之名,比高远三碗倒的名声更甚,高远是老大,是头头,众人言谈之间都还有所避讳,可贺兰燕以前与他们一样,不但亦是部将,还是一个女人,自然是众人的谈资,也就是与高远订婚之后,众人才收敛了几分。 贺兰将军要挑战新来的女监察院长了!只是看那酒碗,怎么也是一个玉石俱焚的意思。 宁馨站了起来,看着端着一大碗酒站在自己面前的贺兰燕,正想开口,贺兰燕却是抢在了头里:“宁副院长,咱两个都是女人,就不说那些套话虚话了,喝了这碗酒,咱们就是兄弟了!” 高远瞪着眼睛看着两人,听了这话,不由一晒,两个女人,说什么兄弟,姐们儿,闺蜜还差不多,不过看两个人的性子,这是没什么指望的,现在他唯一指望的就是宁馨能够知难而退,给贺兰燕这个面子,让这个要强的女人小小的满足一下。他可不想一场欢迎宴,最后一帮汉子们昂首挺胸走出去,两个女人却趴下了,更何况这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女人,醉后丑态百出,可是便宜了这帮家伙看了笑话出去。 贺兰燕在军中人缘极佳,这不仅因为她是女人的关系,也更是因为她的性子着实豪爽,与这些军中汉子对脾气,而且贺兰燕也有足够的实力得到众人的尊重,而宁馨初来乍到,又是监察院的高级官员,监察院与这些将领们,天生便是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自然有一层隔膜在里头,纵然宁馨刚刚给了们的映象不错,但现在贺兰燕一跳出来,马上众人便都来捧场了。 率先出头的是公孙义,或许是为了拍拍他顶头上司的马屁,先是大叫一声好,接着便端起了自己的酒碗,大叫道:“宁副院长,我相陪一碗。”弄得高远恶狠狠地瞧着他,狠不得在他身上剜几个洞洞出来,不过此时的公孙义。却已是喝得有些高了,匈奴汉子的蛮劲一发作,那里还看得出高远眼中的意思。 公孙义一挑头。一大群将领们都是轰然叫好,纷纷端起酒碗。个个大叫,“我也相陪一碗。” 高远只觉得头痛不已,扫眼看到宁馨身侧的牛奔,见他只是含笑不语,心中突然一动,没等他完全回过味儿来,宁馨已是微笑着端起了酒碗,“贺兰将军好意。我怎敢拒绝,先干为敬!” 殷殷红唇凑上酒碗,一口气也没有换,一大碗酒便进了肚中,脸上瞬息之间,便泛起一层红晕,翻转酒碗,先是向贺兰燕示意,接着团团一转,让厅内众将都直了眼。 贺兰燕也是傻了。宁馨一个大家小姐出身的人,怎么有如此酒量,先前贺兰燕不过是要为难一下这个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女人。出于女人直觉,宁馨一出现,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头,再想想远在积石城的叶菁儿,心里头便有了些计较,本想宁馨定然是不敢接招,自己先压她一头再说,不成想,一脚踢到了铁板之上。看到宁馨一饮而尽。贺兰燕不由心头发慌,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一碗酒下肚,只怕自己便不成了. “如果贺兰将军不擅饮酒,不饮也罢!”偏偏此时,宁馨樱唇微张,语音虽然不大,但却能够让此时安静的大厅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贺兰性的性子,哪里受得这般气,也不言语,一端酒碗,凑到唇边,咕咚咕咚便将这碗酒喝了下去.高远一看,不由心中叫一声苦也. 见贺兰燕一饮而尽,厅内的将领们也都不再犹豫,一饮而尽. 贺兰燕一碗酒下肚,便只觉得从小腹到喉咙,无不是一股火热在跳动,一阵昏眩立马袭来,身了晃了晃,不过要强的性子竟然使她强自撑着,面上还露出一丝微笑,自己酒量见涨啊! 不过这微笑却在霎那之间便凝固了,因为她看到宁馨微笑着弯下腰去,两手抱起酒坛,往两个酒碗里注满了酒,端了起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贺兰将军说了,喝了这碗酒,我们两人便是兄弟了,做兄弟的这便回敬一碗,还请贺兰将军不要推辞.诸位将军,亦要作陪哟!”宁馨眼波流转,横扫过厅内所有将领,众人瞠目结舌. 不似宁馨先前酒水只是略一沾唇便罢,他们一直可是实打实的硬仗,这时节,本已经喝得二五八万了,贺兰燕挑战新来的女院长,他们实则是想着捧一捧贺兰燕的臭脚,不想一起踢在了铁板上,此时看着宁馨的眼神都是已经变了. 贺兰燕此时已经酒打头了,人也变得晃晃悠悠,手里一紧,却是酒碗被宁馨塞进了自己手里,宁馨身子前探,低低地道:”贺兰将军如果认输,便也不用喝了.” 认输?在贺兰燕的脑子里,从来都没有过认输这两个字,虽然感到天旋地转,但被宁馨一激,仍然将酒碗端到了嘴边,咕咚咕咚往下喝去,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喝了一半,洒了一半,看得高远双手捧住了脑袋,”快去叫苏拉乌拉进来.” 上官宏笑嘻嘻地退了出去,贺兰燕这碗酒下肚之后,果然如同她一碗倒的名声,整个人便向地下出溜而去,高远是早有准备,站了起来,抢前一步,将贺兰燕给扶住.也亏得贺兰燕虽然酒量不佳,但酒品甚好,喝醉了便是大睡,从不胡言乱语,要是她此时乱说起来,高远的脸可就没地儿搁了. 一边的宁馨再一次滴酒不漏地喝完,以空碗示向厅内众将,众将无不苦着脸再陪一碗.许原眼尖,看到宁馨身边的那个牛奔,又提起酒坛子往宁馨碗里倒酒,不由一个激凌,马上身手矫健地跳了出来,向着高远行了一礼,”都督,末将突然想起军中尚有一事未曾处理完毕,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一句话说完,风一般地便跑了,许原这一走,倪华宗,陶家旺便紧跟着找借口开溜,倪华宗临走时还拽走了勿自喋喋不休的公孙义.厅内众人转瞬之间便走得只剩下了杨大傻,左右看看,杨大傻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冲着宁馨竖起了大拇指,”宁副院长好酒量.”赞了一声,大步离去,看他的样子,倒是犹自行有余力. 两碗酒吓跑了所有人,宁馨此时却也是面如桃花,转过头来,看见高远正将贺兰燕交给闻讯而来的苏拉乌拉. “都督,得罪了!”宁馨气定神闲. “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宁馨,你当真是好酒量啊!”高远摇头叹息,”今儿这事后,只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你面前喝酒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六百四十五章 血流成河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上没有下雨,但街道之上却有着沽沽的流水声,一队队的士兵手持刀矛,戒备地行走在街道巷陌之间,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却是无尽的惶恐和无尽的愤怒。 地上流动的不是水,却是血,沿着略微有些倾斜的街道,向着低洼之处流去,在哪里汇聚成一团团,一汪汪的,尚自冒着热气的血泊,更多的地方,却是已经凝结成了一簇簇的紫黑,地面上,墙壁上,街道当中的筑垒之上,犹如来自地狱的恶之花,盛开的残忍而又妖艳。 一脚踏下去,感到有些沾稠,赵牧提起脚来,看到的却是靴子上牵牵绊绊的血丝,久经沙场,见过无数鲜血的这位老将,禁然有了一种反胃的感觉。 这里是鹤峰县城,代郡的一座小城,但就是这座小城,却将赵军足足地拖了半个月的时间,直到最后兵尽粮绝,赵军终于破城而入,等待他们的不是迎接王师的鲜花与欢呼,而是男女老少的奋起反击,街道上早就筑起了街垒,每一个巷道,每一间房屋,都成了杀人的陷阱。 毫无防范的赵军在这座城市之中,遭遇到了惨痛的损失,攻城半月,他们只不过死伤千余人,但在破城之后,为了全面地占领这座小小的县城,他们竟然又死了千余人。 绝大部分,都是在初入城时,猝不及防之中被杀死的。 赵军入城,在攻击那些街垒的时候,也在逐屋搜索守城的叛军,是的,现在代郡的军队都是叛军。那些看起来瑟瑟发抖的女人,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老人。甚至那些尚是垂髫的童子,会在赵军毫无防备的时候,从暗处抽也刀矛。狠狠地捅进这些士兵的胸膛,砍下他们的脑袋。 赵军前锋将领赵尚。第一个攻入鹤锋县城的人,还没有体会到首功的喜悦,便遭受到了惨痛的损失,看着自己的精锐,没有死在城墙之下,没有倒在敌军士兵的刀枪之下,最后却莫名其妙地被老弱妇孺所杀,不由红了眼睛。立即便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鹤峰县城,陷入了血的汪洋,等到赵牧闻讯从后方大本营赶来阻止的时候,鹤峰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 赵牧行走在血泊之中,整个人都觉得麻木了,眼前的鲜红似乎在无限制地扩大,睁眼看去,似乎世界都变成了红色,高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在亲兵的惊呼声中。险些一头栽倒。 “没事儿,没事儿!”在亲兵的扶持之下,赵牧勉强站直了身子。定了定神,“走吧,去县衙。” 士兵们在打扫战场,收拾尸体,每一具尸体从赵牧身前抬过,他都感到心中阵阵绞痛,这都是大赵的子民啊,他们本应当同仇敌忾,本肩站在抗击外敌的战场之上。而不应该自相残杀啊。 县衙近在眼前,那里的建筑比别处要更高更结实。是以这里的血也流得更多,空气之中。浓郁的血腥气挥之不去,每踏上一阶台阶,都会在台阶之上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本台的台阶颜色早就看不见了。 赵牧踏进了县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跪在院子当中的赵尚,同样的,院子里,也是血流成河,尸体摞着尸体,一层层一叠叠,竟然码得如同围墙一般,那里面,有代郡的郡兵,也有身着普通服色的老百姓。 赵牧没有看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的赵尚,径直走到了这幢尸墙之前,他伸手,触及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那个童子被一柄长矛自胸腹之间洞穿而过,他一手紧紧地握着矛杆,另一只垂在下头的手,却还紧紧地抓着一柄刀,虽然死了,却还圆瞪着眼睛,惨白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赵牧从中读到了仇恨。 赵牧身子摇晃了几下,这一次,他没有撑住,而是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了满地的血泊之中,双手抱头,泪流满面。 “太尉,你杀了我吧!”赵尚膝行而来,跪倒在赵牧面前,放声大哭,“我不能不下这个命令,因为我的士兵在死亡,我不能让我的兄弟们白白地死在这里,都是我的过失,你杀了我吧!” 赵牧抬起头,看着赵尚,缓缓地摇头。 “赵尚,即便要处置你,也不是我了,我已经接到了王上的命令,要我回京述职,接替我的是赵杞,他将指挥你们讨伐赵郡,你,等他来后,向他请罪吧!”赵牧的声音几不可闻。 “太尉!”赵尚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有活着的人吗?”赵牧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道。 “接到太尉的命令之后,我军便停止了屠城,但剩下的人也不多了,这城里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只是这县衙里的抵抗最为强烈,末将亲自指挥进攻,最后活捉了十数人,其中便包括这鹤峰县的县令林森。他自杀未果,被我军拿住了。” “把他带上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赵牧几乎是从喉咙里迸出这几句话来。 林森几乎是被脚不点地的拖进来的,赵军对他的恨意看来相当强烈,粗麻绳深深地勒进了他的肉内,越发地凸现出他胸前的鲜血淋漓和那个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伤痕正在心口之上,只是入肉甚浅。他的衣服被撕得稀乱,露出了瘦削的身躯,此刻被捆得甚紧,那一根根的胁骨都突现了出来。 赵牧看着这个文弱书生,他曾在代郡驻扎多年,对于这位县令也曾有过一面之缘,赵牧记性极佳,但凡见过一面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忘记,此时,他看着这个浑身血污的俘虏,眼中却尽是厌恶之色。 “赵太尉!”林森脱口叫了一声。 “跪下!”拖着他过来的士兵厉声喝道。 林森看到赵牧,先是一个短暂的失神,但在听到士兵的厉喝之后,反而仰头大笑起来:“跪,为什么要跪,太尉已不是我等的太尉,而是我们的敌人,我林森死则死耳,岂肯跪自己的敌人。” 赵尚狂怒,一刀鞘便砸在林森的膝弯里,林森膝盖一弯,就要向地下跪去,但此人也真是强项,身子猛扭,竟然侧身重重地摔在地上,脑门嗑在地面之上,顿时见血,他终是没有跪倒在赵牧面前。 看着如此强项的一个书生,赵牧即便厌恶,终也动容,挥了挥手,“扶他起来吧。” 两个士兵将林森挟了起来。 “为什么?”赵牧直视着林森的眼睛,手指着满院子的尸体,指着那个死不瞑目的童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鹤峰当县令十数年,我也知你爱民如子,在鹤峰民望甚高,如果不是你组织这些百姓,煽动这些百姓,他们会这样送死吗?你们,也是大赵的子民!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林森看着赵牧,却突然爆发出鬼一般的桀桀笑声:“大赵的子民?太尉,你是这样认为的么?好,那么我来问你,二十年前,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十余岁的童子,代郡那一年碰上了百年罕见的大旱,赤地千里,粮食绝收,却还要供养你在代郡的数万驻军,那时,朝廷对代郡可有一粒粮食的赈济!” 赵牧闭上眼睛,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一年的大旱。 “十年之前,一场蝗灾又让代郡受灾严重,但供应军队的粮食却一粒也不能少,你知道,那一年,代郡饿死了多少人吗?那一年,我已经是鹤峰的县令了,我来告诉你,光我鹤峰一县,便饿死了一千五百四十八人。那时,朝廷在哪里?” “大赵常备军数十万,都有朝廷供养,凭什么代郡却要以一郡之力,供养你数万大军?”他霍然回头,指着赵尚和周围的士兵,“你,你们,那一个没有喝过我代郡子民的血?” 赵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一阵阵燥意在心头升起,“我要抵挡匈奴人,只能如此。” 林森大笑之声不绝,“是,你要抵抗匈奴人,再穷,再困,我们代郡人也认了,自己饿死,穷死,可也没有少过你们一颗粮食,一文饷银,但是五年前,匈奴人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匈奴人席卷我代郡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林森此时的模样甚为可怖,拼命挣扎,眼眶睁得极大,两个士兵拼尽全力才按住了他,“赵牧,这几十年来,如果不是子兰郡主,代郡早就活不下去了,二十年前那场旱灾,子兰郡主散尽家财,十年前的那场蝗灾,子兰郡主饿死了一个儿子,现在,你们又杀死了他的长子,你们还想要杀死他,我来告诉你,我们不许,代郡人不许。” 赵牧沉默了,不仅是他,连赵尚也沉默了,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赵牧挥挥手,“放了他吧!” 赵尚一惊,“太尉,这个人如同疯子一般。” “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难道还能对我怎样?”赵牧冷然道:“林森,我放你走,替我代一句话给子兰。” “这句话就是,子兰,这便是你想要的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割袍断义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欲取代郡郡城西陵,就必须拿下南彰,而想要拿下南彰,就必须先拿下鹤峰与建利,赵牧从知道赵拙死于邯郸之后,便知道赵王必然要趁此机会,一劳永逸地取了代郡,彻底抹去子兰这个让他不省心了几十年的同族王兄,赵牧别无选择,只能快速出兵,想要在子兰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取了南彰。 不得不说,赵牧对于赵王的了解,或许比赵王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当赵王的王命送到赵牧手里的时候,他的军队已经到了代郡,最初几战,极为胜利,代郡显然没有如此神速的反应,但在赵牧连取数县,直逼南彰的时候,作为南彰门户之一的鹤峰,却将他牢牢地挡了半个月。 速取南彰的计划已经破产,现在,南彰想必已经是重兵云集,想拿下比鹤峰不知难打了多少倍的南彰,赵军必须付出他们不想付出的代价。 而且,鹤峰一战,让赵牧砰然心惊,他知道子兰在代郡的威望极高,但万万没有想到高到这种地步,举城军民,为了替子兰争取时间,竟然愿意为子兰去死。 事后想来,这一切,难道不是赵王一手造就的吗?子兰受封于代郡,本来就是赵国最大的一个郡治,这么多年来,为了削弱子兰的力量,赵王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赵王一手促成了今日代郡只知有子兰,不知有赵王的局面。 赵牧是了解赵王的,但他并没有猜到赵王对他隐藏的太深的疑忌之心,特别是在对于他与子兰的私交之上,就在赵尚兵发鹤峰的时候,他再一次收到了赵王的命令,这一次是让他回邯郸坐镇。讨伐代郡由赵杞全面负责,这等于是变相剥夺了赵牧的兵权,从此以后。赵国两支最大规模的军队,一支落到了赵杞手中。一支落在了荆如风手中,赵牧,成了一个空头太尉,回到朝堂,他能做的,仅仅是出谋划策而已。 或者,他的出谋划策,不见得还被采用。要不是顾忌赵牧在军中的威望以及对其它国家的震慑。赵王也许已经有了让他解甲归田的心思。 孤灯凄影,赵牧寂寞地擦拭着他的宝剑,从此以后,宝剑归匣,明珠蒙尘,自己只怕再也难以上战场了。 鹤峰一战,让赵牧明白,代郡不是那么好打的。如果自己能快刀斩乱麻,不给外界反应的时间,才是最好的结果。但现在,一个鹤峰便让赵军举步维艰,这也让赵牧意只到。从子兰解除相位回到代郡,恐怕他就在准备这一天了。 赵杞,能是他的对手吗? 秦国会眼看着子兰快速倒下么?不错,他们是想拿回山南郡,但他们更想看到赵国这场内乱长久地持续下去,最好是打成一窝乱仗才最符合他们的心意。 子兰的盟友,高远,会眼睁睁地看着子兰倒下么?不,他也不会。虽然他正在征战东胡,但就算是从牙缝里挤。也会挤出一些兵力来帮助子兰。 与燕国盟约,让燕国对高远施加压力?这只怕是个笑话。檀锋周玉,又何尝不想看到赵国再衰弱一点,好让他们能重夺五城? 赵牧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或者,他只能寄希望于子兰能识大体,明大义,放弃抵抗,虽然不能在呆在赵国,但子兰总是可以流亡他国的。 他放林森回去,就是要借助林森的嘴,告诉他鹤峰一战的惨状,告诉他满城军民尽皆为他死了的真相,子兰也是赵国人,他难道愿意看着赵国就此衰落下去吗?他与赵王,总必须要倒下一个。赵王既然在邯郸,那倒下去的就只能是他子兰了。 呛的一声,赵牧还剑入鞘,头上的白发,似乎更多了一些。 不论子兰选择走那条路,自己与他数十年来的友情,终归是走到了尽头。 南彰,子兰卓立城头,作为代郡郡城西陵的门户,南彰地势险要,依山傍水,城池规模是鹤峰的数倍,城内有居民万户,近十数万人,从战事爆发起,子兰便坐镇在这里,开始撤离南彰的百姓,而一路路的代郡郡兵则从后方汇聚而来,融入了这座城市,更多的青壮自愿留了下来,编练成组,作为预备队,代郡现在虽然只有军五万,其中二万人,还在山南郡,但现在守南彰的,便有了近三万人,虽然这其中,只有正规军一万余人,其余的,都是从各地赶到南彰的民勇。 子兰这数年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他采用了高远的建议,在编练新军的同时,让退役的老兵,军官在乡间编练义勇,闲遐之时操练行伍,原本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抵抗秦军,却没有想到,这些举措,现在竟是拿来抵抗赵国的常备军,抵抗自己的老朋友赵牧。 林森虚弱之极,现在是躺在一块门板之上,他的伤不轻,赵牧放了他之后,他单人独骑,狂奔上百里到了南彰,见到子兰之时,只剩下了一口气。 “举城皆死!”子兰仰天长吼,泪如雨下,“父老乡亲们,我对不起你们。” 瘦弱的子兰站在城头,涕泪交流,号淘大哭,城内城外,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他们的郡主子兰,鹤峰举城赴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整个南彰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郡主,此是赵牧之诡计,他想诱使郡主放弃抵抗,郡主万万不可上当!”身边,潘宏眼圈通红,扶着子兰,低声道。 “我明白!”子兰擦干脸上的泪水,“十年之前,我饿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在娘胎里就先天不足,至今身体羸弱,唯一健康长大有望承我衣钵的拙儿,又被杀死在了邯郸,赵无极,你害我代郡子民,害我子兰满门,我与你誓不两立。” 哧拉一声。子兰拔出佩刀,割下一截衣袍,大声道:“来人!” 一名亲兵应声而出。 “你。拿着这个,去鹤锋。送给赵牧,告诉他,这便是我的回答。”子兰厉声道。 割袍断义,这便是子兰给赵牧的回答,也是子兰向赵无极下的战书。 听到子兰的决断,潘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几十年前,子兰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郡主,回西陵吧,秦雷将军经验丰富,而且,赵无极昏庸透顶,竟然招回了赵牧,换上了赵杞,那是一个心比天高,却志大才疏的家伙。您只需坐镇西陵,便足够了。”潘宏劝道:“而且,秦国的使者和征东府的使者都已经到了西陵。您也应当去见见他们。” “秦国人,嘿,他们这一次想必是高兴得很。”子兰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郡主,这一次,您绝不能再错过机会,秦人前来示好,正好加以利用,您回西陵,我却准备入赵了。我虽不能指挥千军万马,却能为您找来更多的支援。赵国治下,对赵无极不满的可不在少数。便是子章,现在也有些后悔了。我愿以三寸不乱之舌,去为郡主谋一个璀璨天下。” 子兰回身,伸手,握住了潘宏冰冷的双手,看着那张与自己同样已经渐渐老去的面容,“先生,悔不该当初不听你之言,放落得如今这下场,当年,如果心狠一些,当机立断一些,何来今日赵国之乱象。” “悔之无益,亡羊补牢,未时为晚!”潘宏低声道。 “此去吉凶难卜,你,你要当心。”子兰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郡主这里能连战连胜,我自然是稳如山岳,即便是那些墙头草,在代郡不露败相之前,他们也不会拿我去向赵王请功请赏的,他们还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呢!”潘宏微笑道。 西陵城,白羽程百无聊赖地在城中闲逛着,代郡最为繁华的城市,如今却是戒备森严,一切都进入了战时管制状态,城墙上,城门口,严阵以待的士卒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严加盘查,一队队的巡逻兵,不时从街道之上巡逻而过,而在城外,从各地汇集而来的民勇也越来越多,他们连最基本的帐蓬也没有,竟然只是草草在城外搭个窝棚便住了下来,白羽程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他们中的许多人,带的武器居然是锄头,羊叉,铡刀等物,有的甚至只是提着一把菜刀。这些人中有经受过一些最基本的军事训练,有的,纯粹就是农夫。 这样的人组成一支军队去打仗,白羽程简直不敢想象上了战场之上的后果,但越是如此,他越是佩服子兰,能够让治下的子民不顾生死而为他战斗的郡主,的确是太难得了。 那些受过基本军事训练的人,被优先挑走了,其余的人却是驻在城外,不肯离去,他们甚至自备了干粮,但在白羽程看来,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他们聚在这里不走,迟早会成为西陵城沉重的负担。 白羽程自然不是孤身而来,这几年来,在高远的授意之下,他一直在训练一支特殊的部队,这支部队被高远称之为特种大队,高远的要求就是他们能在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完成一些特殊的任务。 数年时间,白羽程也只训练出了一千人,这一次,全都跟他来到了代郡,现在就驻扎在西陵城外。 为了支撑住子兰,征东府这一次可算是出了血本,不仅是白羽程的这一支部队,中央集团军叶真所部,也派出了一千骑兵由步兵统率将在随后赶到,当然,为了照顾代郡人的情绪,这一千骑兵当中,没有一个匈奴人。 漫步在西陵城的街头,白羽程不由想起了临行之前,蒋议政对他所说的让他震惊无比的话,打完东胡之后,代郡将是征东府的又一个目标。但现在看来,想要拿到代郡,恐怕得等子兰死了之后,才有可能得手。也许,在自己的报告之中,要将这一条,做为重中之重,汇报上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三策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偌大的代郡郡主府内,空空荡荡,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物,子兰家世豪贵,底蕴深厚,但这许多年来,为了支撑代郡,他几乎家无余财,每当代郡有难的时候,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老底掏一些出来变卖来支撑代郡的运转,最近的一次,便是为了筹措军费,子兰将府里但凡还值钱一些的东西,全都变卖了,看到这一切,白羽程不由有些心酸,因为最近的这一次为卖便是由四海商贸来代为完成的。想到子兰堂堂赵国王族,一代人杰,所居之处如此寒酸,白羽程敬佩不已。 子兰瘦瘦小小,乍一看去,就如一个干枯的小老头儿,如果不是深遂的双眼,偶尔闪现出来久在上位者的威严气息,白羽程很难将这个一身布衣,身上没有任何佩饰的小老儿与大名鼎鼎的子兰联系起来。 “征东府辖下白羽程,见过子兰大人。”白羽程向子兰行了一个标准的征东府军礼,子兰微微怔了一下,对于他来说,征东府的礼节实在有些让他不习惯。 “高都督高风亮节,子兰不说别的什么话了,大恩不言谢,此情此谊,子兰只能记在心中,如果此次子兰能撑过这次大难,以后代郡与征东府必然友为兄弟,相互扶持。”子兰双手抱拳,拱手道。 子兰说这话,自然是其意义的,高远如今正在东,北两个方向上与东胡熬战,河套大战在即,此时此刻,说句老实话,高远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相对于东胡来说,高远也是弱小的,与东胡作战。此刻高远便是有再多的兵力,也是不嫌多的。但代郡一有难,高远竟然还拼命地挤出了一些人马,前来帮助代郡作战,怎么能让子兰不感激? “大人言重了,我家都督说了,他起自微末之时,便得子兰大人看重,多有帮助。征东军开府建牙之后,与代郡也保持着兄弟之仪,此次兄弟之邦有难,征东府岂能坐视不管,定然要竭力相助,末将这只是第一批,叶真将军正在筹措人马,稍后,步兵将军会带着一千骑兵来援,叶真将军说。还要请子兰大人原宥,眼下征东府,实在是难以抽出更多的人马了。” “如此。已让子兰感激莫名了,谁都知道征东军兵锋之利,以一挡十那是说轻了,有这些人马,足以大大缓解代郡之急。不过白将军,这骑兵?” 知道子兰的意思,白羽程微微一笑,“大人但请放心,这一千骑兵之中。没有一个匈奴人。” 子兰长出一口气,“如此甚好。叶将军甚知我心,虽然匈奴人已经归顺于高都督了。但白将军也知道,数年之前,我代郡着实吃了匈奴人的大苦头,民众于匈奴人仍然恨意在心,如果来援得是匈奴骑兵,不免会多生事端。” “叶真将军也是虑及这一节,所以才精选了这一千中原骑兵来援。虽然他们的战斗力比起匈奴骑兵稍弱,但用来对付赵军,却也足够了。”白羽程笑道。 听到白羽程的话,子兰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怪异,但转眼想到,如今自己可是已经成了赵国的叛逆,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子兰大人,这些天,我看到城外的民勇越不越多,依末将看来,选取其中悍勇之辈留下编练成军足已,其余的,最好早些让他们回去,留在这里,徒耗钱粮,说不定还会耽搁了田里的农活,得不偿失,依末将看来,这一战,只怕短时间内是打不出一个结果的,子兰大人还需作好长期抗战的准备!”白羽程道。 子兰默然点头,“蒋议政也是这么看得么?” “这一仗,于赵国而言,是想速战速绝,而于我们而言,却是拖得越久越有利,赵军只要在短时间内不能拿下代郡,便将骑虎难下,外部的压力,将会迫使他们要么与大人议和,要么冒险选择决战,孤独一掷,这于代郡来说,才是最为有利的事情。” “百姓何辜?” 白羽程摇头道:“为了千秋万代,即便是这一代人要牺牲一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子兰长吁一口气:“白将军说得对,将军的部队还驻扎在城外吧,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将军的部队入城,城外,太冷了一些。” 白羽程摇头道:“多谢大人的好意,入城却不必了,我见过大人之后,便将率部进入战场,西陵,可不是我们战斗的地方。” 子兰一惊,“去战场?可代郡现在还没有为你们准备好粮草武器。” “不必了,一应所需,我部都自有携带,大人不必理会我等,稍后步兵将领率一千骑兵赶到,恐怕才会麻烦大人补给后勤,您也知道,骑兵打仗的确威力巨大,但却也是一个费钱费粮的祖宗。大人,眼下只需要集中力量守住南彰,赵军便将一筹莫展。” “你准备去南彰吗?” “不,我要去的地方,是那些已经被赵军占领的地方,敌军的后方。”白羽程哈哈大笑,“大人却坐在西陵城,笑看赵军后方蜂烟起,我们上他们顾此失彼,头股生烟。” 白羽程向子兰施了一礼,昂然出门而去。 送走了白羽程,子兰又迎来了另一个使者,来自秦国的李斯。不过对于李斯,子兰却浑然没有了先前面对白羽程的随意,而是换上了正式的官服,在正厅之中接见了这位明显不怀好意而来的秦国使者。 “李斯见过子兰相公!”李斯身着秦国大夫官服,一丝不苟向着子兰行礼。 “唔,李大夫,本官时间有限,不能与大夫详谈,李大夫最好是开门见山,秦武烈王差你前来,是何用意,便直说吧!”子兰的语气很冷淡。 秦赵近数十年来互为仇疵,攻杀不休,子兰在相位期间,更是与秦人爆发过数次大战,抱括赵牧的函谷关大战以及数年之前的夺取山南郡之战,两相之间,关系淡漠,倒也不出李斯意料之外。 李斯淡然一笑,道:“赵王倒行逆施,我王闻之,亦是气愤异常,因此有意助子兰相公一臂之力,子兰相公,我大秦军威你也是深有体会的,只要能得到我大秦的相助,子兰相公便是打到邯郸,重夺那本该属于你的王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子兰闻言,却是呵呵笑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斯,直看得李斯莫名其妙:“子兰相公!” 子兰摇摇头,“李大夫,你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你来之前,难道没有打听过我子兰的为人么?” 李斯一怔,“子兰相公,如今赵王欲灭你而后快,此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不得我大秦相助,只怕子兰相公难以支撑长久,还请子兰相公三思。” “我与赵无极之争,只是我大赵之间兄弟之战,秦武烈王打得什么主意,我子兰可是一清二楚,于秦国,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告诉秦武烈王,我与他没有什么好谈的,他也别想混水摸鱼。” 李斯闻言,却是淡然一笑,“好,子兰相公的意思,果然不出我王的预料,其实我刚刚所说的,只不过是其中一策,子兰相公如取,那自然是上上大吉,如果不取,我这里还有两策,可供相公选择。” “还有上中下三策么?倒是愿闻其详!” “中策便是我驻函谷在的大军,将在李信将军的指挥下,出击河东郡,进击河东大营,以此牵制荆如风之大军,不过施此策,便要请子兰相公出一偏师击河东,如此两相夹击,当可大败河东大营之赵军。” “如取中策,你秦国想要什么?” “秦国要的不多,我们只要河东郡一郡之地以及荆如风的人头.”李斯淡然道. “想也休想!”子兰断然拒绝. 李斯倒也不失望,”那便只有下策了,我王为示诚意,决定自山南郡撤兵,代郡兵力不足,精锐程度也难比赵国常备军,而您麾下最有战斗力的军队,却也在冯发勇的带领之下驻扎在山南郡,我王愿意撤走山南郡关王剪将军的驻军,如此,冯发勇将军便能带着那两万虎贲之士回援代郡,这一战,尚有的得打.” “如施下策,秦武烈王又想得到什么?” “此既为下策,我王倒也不期望得到什么,只是希望在子兰大人赢得这场战争之后,将山南郡归还于我大秦,如果子兰大人愿意,便可与我签下合约,当然,我们还愿意在粮草,兵器以及情报之上,给予子兰相公最大的支持.” 子兰冷然一笑,站了起来,”回去告诉你家大王,这上中下三策,吾一条也不取.” 李斯闻言,不由微怒,”子兰相公,你可要想清楚了,假如你不答应,王逍将军挥兵山南郡,眼下山南郡士兵必然是军心浮动,打起来,我军说不定也能拿下山南郡,到时候,你不但会失去山南郡,也会失去这两万精兵.莫非子兰相公以为得了征东军高远的那区区两千援兵,便能扭转战局么?” 子兰大笑,”你们的情报倒也灵通,回去告诉你家秦王,他想打,那便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八章 走马换将,失败之源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杞志得意满地踏入了鹤峰县,时隔数年,他终于再一次得偿所愿地踏上战场,重新开始掌控军队,自从几年前与燕国在五关对阵而惨败之后,他几乎便落入人生的最低谷,爵禄被剥夺,人也被驱回了封地,他几乎以为自己的人生就将如此黯淡地收场,但赵王与子兰的矛盾给了他机会,而他,也牢牢地把握住了这唯一的机会,重新站了起来。 如今,他手中掌控着赵国的秘密机关虎豹骑,又重新进入了军队系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在河东手握重兵的荆如风,如今虽然甚得王上宠爱,却也没有忘了每每向自己敬献礼物,这个秦国人,还是蛮知趣的,而赵牧,虽然还顶着太尉的头衔,但是回到了邯郸,不在手握军队,便成了没爪牙的老虎,从此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国都,做一做赵国的门面牌坊了。 赵杞从来不认为自己不如赵牧,燕赵边境,五城之败,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一次意外,一次偶尔的马失前蹄而已,算不得什么,哪一个名将没有打过败仗,便是如今名震天下的赵牧,李信,又何偿没有被打得狼狈而逃的时候。 这一次讨伐代郡,自己终于可以让人再一次见识到自己在军事之上的才华。 他踌躇满志,对于赵牧的再三叮嘱,虽然表面上恭敬,实则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你有你的打法,我有我的想法,杀猪杀尾巴,各有各的杀法。 赵牧是何等样人,自然看出了赵杞的敷衍。长叹一声,亦不再言语,他身无长物。只带了两名各自背着一个包裹的亲兵,径直离去。 府外。赵尚等一众将领却是都齐唰唰地候在哪里,便连赵杞刚刚从邯郸带来的将领们也一个不缺。看到赵牧孤零零的出得府来,众人一齐躬身,“送太尉!” 将领们齐整地到场,让赵牧倒是颇为意外,又有些感动,眼眶不由有些发热,看着众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诸君,这一战,虽然我强敌弱,但万万不可轻敌,南彰不下,则万万不可冒进,仗打得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如今之策。速胜已是不可,终只能步步为营,先破监利。再下南彰,然后进攻西陵,我军势强,只需稳打稳扎,便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是!”一众将领齐齐点头。 回望了一眼身后,赵牧再叹了一口气,但愿赵杞能听得进自己和这些将领的规劝吧。 “战事拖长,非我大赵之福,外敌必然趁机异动。我回邯郸,将尽力弥补此事。”顿了一顿。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终是摇摇头。冲着众人挥挥手,上马离去。 府内,赵杞听到亲兵的回报,脸色阴沉,那些赵牧自己带来的部将送行也就罢了,自己刚刚从邯郸带出来的军官们居然也一个不拉地去为赵牧送行,看来赵牧在军中的威望,还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撼动的。 他嘶嘶地冷笑着,拢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了握,赵牧,你的时代终究已过去了。 赵牧即去,赵杞便正式升帐议事,先前在代郡,赵牧调集在五关的赵军精锐一万人,另行从他地调来两万郡兵,拢共三万人马,而这一次赵杞又从邯郸带来两万常备军,合计五万人马,可谓是兵强马壮。帐下将领,光是中郎将以上的高级将领便有近三十人,看着这些将领,赵杞不由躇躇满志。 冷眼扫过众人,脸上笑容渐渐敛去,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两道眉毛已是竖了起来,熟悉赵杞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发作的前兆了。 老将离去,新人上任,自当会有三把火,只是这三把火,却不知会烧到那一个人身上去。 “赵尚!”赵杞的目光落在了先锋大将赵尚的脸上,沉着脸点出了赵尚的名字。 赵尚身子微微一震,低头出列。 “你可知罪?”赵杞冷笑道:“鹤峰之战,你悍然下令屠城,城内民众,几无憔类,此等恶行,旷故未有。我奉王上之命,有临机专断之权,你虽位居前军将领,我亦有处断之权。” 赵尚抬起头,看着赵杞,本来想要分辩两句,但蓦地想起,赵杞这哪里是要处置自己下令屠城的罪行,他分明是要清洗太尉在军中的力量,自己不辩解还好,如果辩解,只怕当真难逃杀身之祸,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赵杞掌权,可不是以前,说不定他正等着自己分辩,而后再栽一个罪名给自己呢。好歹鹤峰之战之惨烈,知者甚众,就算自己下令屠城,也算是情有可原。 一言不发,赵尚跪了下来,低头道:“末将知罪!请大将军责罚!” 赵杞微微一愕,赵尚是军中有名的火爆脾气,亦是赵牧的心腹之一,本以为他一定会跳起来与自己争辩,那自己便可以明正言顺地再给他加一条不敬主帅,咆哮公堂的罪名,堂而皇之地推出去一刀砍了,但眼下赵尚却是服服帖帖,自己这当头一把火,不免烧得有些不旺了。 心中冷冷一笑,你以为你装出一服老实模样,我就会放过你吗? “好,既然知罪,我也不为己甚,暂留你项上人头,罚你去死士营当一名普通士卒,此战,如果立下功劳,自有复起之日,你好自为之吧,来人,剥了他的将军服饰。” 大堂之上,一阵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赵杞竟然将赵尚一撸到底,不,不仅仅是一撸到底,这是换了一个方法要将赵尚置于死地,死士营,但凡冲锋陷阵,都是冲在最前方的一批人,历来由犯了死罪充军的人才被分派进死士营,但赵尚战功赫赫,便是鹤城屠城,也是有因由的。 “肃静!”赵杞猛一拍面前的大案,“你们是在质疑我处罚不公么?” 帐内安静下来,赵尚苦笑一声,自行脱下了身上的将军袍服,向帐内诸人抱拳团团一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赵希烈,赵尚既去,前锋一军,便由你来担任。”赵杞转头看向左侧一名年轻将领,温声道。 赵希烈,赵杞之子,以前一直在邯郸守备部队之中任职,此次赵杞出征,便也随同一齐前来,当然是看准了代郡是一个软柿子,要来趁机捞一把战功了,前锋军,向来是军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部队,就这样交给一个从未单独领军作过战的年轻将领,帐内众人脸上都是精彩无比,任人唯亲,也不必作得如此明显好吧? 但赵杞现在权势熏天,不但手握重兵,更掌控着虎豹骑,那可是一个要人命的机构,不仅对外,更是对内,想要罗织一些罪名来整治人,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杞很开心地看到,任命前锋大将的事情,由自己一言而决,下头数十位将领,竟是无一人敢滋声,他终于是尝到了一言九鼎的滋味,当初在全城边关之时,自己做出什么决定,那个赵猛总是会吱吱歪歪地发表一翻异论,那有现在这样痛快。 “诸位,王上命我来掌军,自是因为赵太尉前番军事不顺,令王上很是不满,我大赵前段时间虽然力挫秦军,但秦人岂会苦心失败,定然时时窥伺一侧,所以这一战,王上要的是速战速决,我军数万大军,岂能为了区区南彰一地便踌躇不前。子兰叛贼,手下才有多少人马,区区五万人而已,而且其中两万精锐,驻扎于山南郡,其它三万,不过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已,我们有多少人,整整五万久经战争的精锐大军,双方力量对比,如此悬殊,赵太尉却推进迟缓,王上大为不满,王上的意思,便应当高歌猛进,经泰山压顶之势,碾灭不自量力的公子兰,将其锁拿进京。” “现在,我命令,赵希烈,统带先锋军本部一万人马为左路,候希逸率一万人马为右翼,本将率一万人马为中军,绕过南彰,直扑西陵。” “喏!”两人出列,向赵杞施礼领命。 “李明骏!” “末将在。” “你率一万人马,监视南彰,南彰贼将秦雷如敢出击,就给我灭了他,如他不敢出击,你也不必强打,待吾破了西陵,不怕此人不降。”赵杞冷然道。 “胡亮!” “末将在!” “你率五千人马,维护后勤通道,保障后勤辎重的畅通。” “末将遵命!” “覃春华!” “末将在!” “你率五千人马,携死士营,攻监利,拿下监利,使我后方再方敌军滋扰!” “遵命!”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去,赵杞冷然道:“诸位都听好了,此战,只许成功,如果哪一路出了漏子,便自己砍了自己的脑袋送回邯郸去向王上请罪吧!” 赵军数万大军在鹤峰休整数日之后,隆隆启动,分别年扑向不同的目标,而与此同时,在距离鹤峰数十里外的小孤山一片隐蔽地域,白羽程听着探子带回来的情报,不由瞠目结舌。 “还有比这个更白痴的主帅么?” “想快?是想快点去阎罗王哪儿报到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虽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褂子,宋宏新却依然汗流浃背,奋力地挥动着手里的铁锹,将地上的积雪铲进筐子里,然后由手下的士兵将雪垒到堡垒之上,几天的功夫,他这个只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堡塞塞墙变厚了整整一尺有余,长高了米许。 将铁锹插进地上,宋宏新看着堡寨周围被自己挖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疮痍,满意地笑了起来。“行了,差不多了,寨子差不多了,将剩下的这些积雪垒成砣子,敲紧一点,这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礼物,让我们不用费劲便可以做成无数的拒马,鹿角,拦桩,让东胡骑兵吃屎去吧!”宋宏新粗鲁的话语,让一百多条汉子都大笑了起来。 又是半天功夫,寨子周围,树起了无数千奇百怪的雪砣子,一人来高的雪砣子乱七八糟的星落棋布,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一夜寒风,就能让这些雪砣子变得比石头还要坚硬。 宋宏星巡视着兄弟们的成就,看着那些奇怪的造型,不由大笑起来,“这是那个王八蛋弄得,居然还将五官也活灵活现的给做出来了?有这功夫,你不知道多垒几个么?” “连长,是我!手艺不错吧!”一个年轻的士兵跳了出来,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怕连长。 “手艺是不错,特别是下头这玩意儿有特色,一柱擎天,小海子,你气血壮,这家伙是不是你每天早上的造型啊!”宋宏星指着这雪人两胯之间那根柱子,笑问道。 “小海子的还没有长成呢,蚯蚓一般,那里有这雄壮,这是小海子在臆想呢!”另一边,一个络腮胡子不怀好意地道。 “你的才像蚯蚓呢。胡子,敢不敢当着大伙的面,掏出来比比!”小海子满面通红。 “比比就比比!”大胡子作势去解裢腰带。小海子却是一转身,一溜烟地跑了。引得众人都是狂笑起来。瞧两人的身板和年龄。那铁定是没得比的了。 “走,回寨子去,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东胡蛮子就要来了,咱们好好歇两天,迎接这些恶客吧!”宋宏新很满意于手下兄弟的轻松,大战之前。这种轻松,代表着大家高昂的战意和必死的决心。 回到寨子里,大家立马便换下了身上已经有些湿哒哒的衣服,加入征东军之后,宋宏新最大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每个士兵手中的装备实在太好了,看着手下弟兄们戴上只露出眼睛的头套,才套上头盔,厚厚的棉衣虽然看着有些臃肿,但在对战之时。却顶得上一层皮甲,人手一双手套,使得士兵们即使在滴水成冰的天气之中。仍然保证能将刀柄枪杆握得牢牢的。再看看密布在寨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床弩,以及后方整整齐齐码在一起的臂张弩,他不由得感叹,战斗力有时候与士兵的勇气无关,而取决于手中杀人的利器,当是他这个百多人的寨子,所装备的这些远程武器,在以前的燕国常备军中,足以装备半个军。 “杀伤。”这便是团长陈斌给宋宏新下达的任务。“兄弟,我不想瞒你。你们是最前头的寨子,说九死一生都是轻的。如果你不能活着回来,那么,我希望你能拿下十倍于你的敌人来为你填命。” “死吗?”宋宏新笑了起来,自己早该死了,能多活这些年,实在已经是赚翻了。十多年了,在自己的内心,一直有一条毒蛇在啃啮着他的内心,让他日夜难安。那时的他,与一队弟兄奉命去山中捉拿一个盗匪,高山密林之中,他们中了匪人的埋伏,全队都陷入了贼匪的包围之中,唯有他一人,做为哨探,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匪徒放过了他,诱使后方几十个兄弟落入了包围圈。 这些年来,宋宏新一直都在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敌人的埋伏,兄弟们是那样的相信自己,结果自己将他们带入了死地,而战斗爆发,弟兄们陷入苦战之后,他却并没有回身去救援,而是可耻地逃跑了。 最后,几十个兄弟,除了他,全军覆灭在那座山上。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魔障,以后的十数年中,正是这股魔障让他不得安宁,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血淋淋的兄弟,总会出现在梦中。 出征东胡,他奋勇向前,每一战都冲在最前面,他想用自己的勇猛,鲜血,或者是敌人的脑袋来证明自己不是懦夫,他甚至想就这样倒在冲锋的路上,死在敌人的刀下,如此,他便有脸面去见那些过去的老兄弟了,但命运就是这样奇怪,他不畏死,不怕死,却偏偏每一战,都能安然无恙,虽然遍体鳞伤,但却没有一处是致命的,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他仍然活得好好的。 他心中没有庆幸,只有更深的痛苦。 这一次守卫这个寨子的任务,是他向团长陈斌讨来的。也正是因为他历来作战勇猛,毫不畏死,陈斌也放心地将这里交给了他。 “十倍的敌人!”想起陈斌的话,他不由得嗬嗬笑了起来,“老陈还真会给我出难题呢,我这儿一百多人,十倍,就是千多东胡人,这个任务有点难。” 一阵寒风吹来,宋宏新打了一个哆嗦,脸上像小刀子刮过一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了神儿,头套拿在手中,竟然没有套上去,自失地笑了笑,套上头套,一股暖意由心底而生,他大步走到寨墙之上,吆喝着手下的弟兄:“喂,都歇够了吧,弄水来,浇墙,咱们把寨子弄得再牢固一点。” 一桶桶水被抬上来,然后浇在外头的雪墙之上,瞬息之间,便化为了一层亮晶晶的冰层,一层又一层,士兵们不厌其烦地为他们的寨墙穿上了一件钢铁般的外套。 堡塞被冰雪盔甲围住,除了防御上的增强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好处,就是保暖,这几天,寨子里比起先前,要暖和多了。 吃过晚饭,宋宏新坐在堡寨最高的望楼之上,瞭望着远方,做为一个十几年的老兵,他总有感觉,战争,应当就在这几天要爆发了。 “胡子,弟兄们都做好准备了吗?”他回头看向大胡子。 胡子用力点点头。 “食物,水,柴禾,弩箭,这些东西,我们能支撑多久?” “很多,只要不被敌人攻破,我们可以至少顶一个月!” “一个月啊!”宋宏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可真有可能拉十倍的敌人来填命呢!胡子,也许今夜,也许明天,我们这里周围,都会是密密麻麻的敌人,我们看不到援兵,只能孤军奋战,你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胡子脸上的络缌胡子似乎一根根多硬了起来,“来多少,杀多少!” 宋宏新大笑起来,“好,就是这样,胡子,呆会儿你带几个人去将寨门封起来吧。堵死,浇水凝冰,我们不再出去了,就在这里,战斗到最后胜利,或者死亡。” “是,连长!”胡子用力地点头。 “小海子,今天的瞭望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睡一会儿。可别睡着了,小心地瞧着你那个一柱擎天吧!”用力地拍拍小海子的肩膀,宋宏星哈哈大笑的走下了望楼。 这一夜,宋宏新睡得很香,那些经常在梦中来看望他的血淋淋的战友们,没有再来打扰他。他反而梦到了自己纵马在冰雪之中狂奔,手里的大刀割韭菜一般地将东胡人砍翻在地,一马纵横来去,好不快哉! 自己的战马好厉害,每一脚踩下,都似乎在地动山摇。 地动山摇,宋宏新霍的睁开眼睛,腰身一挺,从床上蹦了起来,不错,堡子似乎在摇晃,犹如发生了地龙在翻滚,那是骑兵,成千上万的骑兵造出来的动静,宋宏新刚刚从床上挺身而起的时候,望楼之上,示警的军号已经响起。 安警的堡寨之内,立时沸腾起来,一百多士兵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枕戈以待,听到警号,大家立即便提着家伙,冲向寨墙。宋宏新一边随着大伙向寨墙上冲去,一边听着手下的弟兄们正在兴奋地喊着。 “狗日的,终于来了。” “杀光这些蛮子,可等死老子了。” “干翻他们。” 一百多士兵冲上了寨墙,床弩之上的毡衣被掀开,一根根崭新的保养的极好的弓弦被从盒子里取出来,小心地安装了上去,然后摇动手柄,将巨大的弩箭安装了上去。征东军经过改良的床弩,发射速度已经大大提高了。。 一些士兵蹲在地上,正从盒子里取出一根根小的弓弦,安装在臂张弩上,这鬼天气,有好处,自然便也有坏处,比如这些弓弦,便需要小心保养,否则在这极冷的天气之下,很容易便损坏,而这些东西,却是他们杀伤敌人最大的利器。 宋宏新站在城墙之上,远处还在黑暗之中,已经能听到如雷的马蹄之声,却还看不到敌人的踪迹,他抬首向天,天空的雪花飘得比白天更密集了一些,在堡寨的灯火映照之下,犹如一片片舞动的精灵。 “兄弟们,看着我杀敌吧!”他在心里默然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风雪连天刀锋寒〔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热门推荐:、 、 、 、 、 、 、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ter> 天空渐露光明,堡寨之上的征东军士兵看着铺天盖地从远处卷过来的东胡骑兵,都是被震住了,骑兵上千,无边无际,骑兵上万,连天接地,现在,堡寨之上的征东军士兵看到的便是连天接地的骑兵呼啸着割断漫天的风雪,一眼,竟然望不到他们的后队在哪里。 “**他***,这阵仗,有些惊人呢!”宋宏新身边的胡子喃喃地道,作为一名曾经的中原步卒,一辈子是很少有机会看到如此多的骁勇的骑兵聚集在一起的,即便是在和林城下,他们与东胡骑兵血战数场,但他们所看到的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永远只能看到自己面对着那些骑兵,但现在,他们站在堡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东胡骑兵的军容。 宋宏新清楚地听到了寨墙之上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事到临头,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有了紧张的情绪。 “弟兄们,大家不要躲在墙后头了,露出头来,好好欣赏一下东胡蛮子给我们表演一番马技吧,他们这活儿可耍得好哦,轻易可是看不见的。”宋宏新大笑着,两手不停地挥舞着,“来来来,大家瞧瞧,看东胡的马儿会不会爬墙。” 轰的一声,寨墙之上的士兵都是大笑起来,宋宏新诨谐的话语,有效地缓解了士兵们: 的紧张,大家轻松地站直了身子,将大部分身体暴露在了寨墙之外,这个距离,东胡骑兵所使用的骑弓,是很难射到寨墙上的。 望楼之上,小海子探出半个身子,冲着远处的东胡骑兵挥着手,“嘿,东胡蛮子。给爷耍一个。” “耍一个,耍一个!”望楼之下,城墙之上,所有的征东军士兵起哄地叫了起来。骤临强敌的紧张在一阵阵的笑声之中,烟消云散。 远处,东胡河套行营前锋大将军磨延咄看着眼前的这个堡寨,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在图纸上看过这些堡寨的模样,那是哨骑们用性命为代价,刺探回去的情报。但现在看起来,那些图纸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因为眼前的实物与图纸上的模样大相径庭。中原人对于城池的理解,的确不是他们这些习惯于在马上对决的勇士们所能比拟的,他们竟然靠着冰雪,在最短的时间内,几乎重造了一座冰城。 寨墙之上的火把还在毕剥剥的燃烧,火光映在那光滑反光的墙体之上,流光溢彩。看起来煞是美丽,但对于攻城者来说,这却是致命的诱惑。 不仅是突然变高的墙体,还有离城墙数十步远。但却一直延伸到近百步开外的那些奇形怪状的雪砣子,相信那是敌人用来阻挡骑兵的。 磨延咄轻轻地摇摇头,己方利用这个冬天辽河封冻的机会,可以轻骑跨越天堑。但对手却也充分利用了河套这里漫天的冰雪来加固自己的城墙,这使得东胡勇士们要流更多的鲜血才有可能将这些堡寨一一拔除。 数万骑兵过河,不可能留下这些钉子在东岸。这漫天冰雪之中的进攻,对于东胡的后勤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压力,是万万出不得一点差错的,数万人马,人吃马嚼,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要是任由征东军在东岸还保有一支力量,哪怕对手基本上都是步卒,对于东胡大军来说,也是在悬崖之上跳舞,一个不好,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这些钉子完全拔除,将东岸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看到寨墙之上的征东军士兵欢呼跳跃,磨延咄有些奇怪,回问左右,“他们在干什么,看起来非常欢喜的模样?” 左右都是摇头,他们之中,并没有人懂得中原的语言,听不明白堡内征东军士兵的挑衅,不过凭直觉,大家都能感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磨延咄将军,要不要先攻一攻试试?”来自铁勒部的骨吉利问道。 “不好打,我们以前做的云梯等都短了一大截,士兵们爬不上去,先安顿下来,让后勤辎重加长云梯后再来时攻,这个寨子左右也只驻了一百多人,等我们做好了云梯之后,四面围攻,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了他。” “是!”骨吉利点头道。 东胡兵制改革,各部以前都是全民皆兵,闲时放牧,战时作战,索普立国,称王,设常备军,自各部族之中拔除精锐成立常备军,平素之时,常设前中后三军,这些部队成为职业兵,和平时期也不在从事生产。战时,东胡王自左中右三军抽调部队或者整支派出作战,统兵大将都是临时任命,平素左中右三军的军权尽数都在东胡王手中。 兵制改革以后,东胡各部族族长,被剥夺了军权,自此以后,他们只能是东胡之中地位尊崇的贵族,但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握有实际权力的人物,对东胡的政治影响力开始逐渐降低。而管制整个东胡的权力正在向以东胡王为核心的官僚集团手中转移。 像这一次出征河套的河套大营,主帅由颜乞担任,但麾下部众却是左中右三军都有,更有东胡王的私军宫卫军五千人,而麾下的将领更是来自各个部族,像磨延咄,是回纥部,而骨吉利,却是来自铁勒。 寨墙之上,看到东胡骑兵开始后退,征东军士兵们更是大声欢呼起来,不知是谁擂响了战鼓,战鼓声中,胡子爬上了冰墙,叉开双腿站在墙垛之上,竟然解开了裤带,掏出胯下那硕大的玩意儿,冲着城下撒起尿来。 宋宏新歪着头,看着胡子胯下那玩意儿,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小海子在城下垒的那造型是按照你的尺寸垒的。” 胡子得意地大笑,“小海子的尺寸羞于启程,自然只能按照我的来。” 望楼之上,小海子大怒,跳着脚道:“胡说,胡说,我明明是按着我自己的尺寸塑的。” “是么,那掏出来比比!”胡子仰着头,挑衅地握着那家伙,冲着小海子摇了摇。 小海子脸憋得通红,手在裤腰带上摸了摸,终于还是没有解开,却是哧溜一声,缩回到了望楼之中,下头顿时爆发出阵阵轰笑之声。 “胡子,你火有些点大,尿好黄!”宋宏新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对着胡子道。 “火能不大么?”胡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过等到与他们干起来后,这火自然也就泄下去了。” 宋宏新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便听到了马蹄的隆隆之声,回过头来,不由吓了一跳,刚刚正准备退走的东胡人,就在他们这几句对话的时间内,竟然掉过头来,一队骑兵约数百人,正在向着他们的堡寨扑来。 “我擦!”宋宏新不由一惊,“想搞偷袭啊!弟兄们,准备作战!” 其实东胡兵不是来偷袭,他们是被气得。先前征东军士兵在寨墙上的挑衅他们听不懂,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最后,胡子爬上了城头,掏出那玩意儿抖弄,甚至还往下向撒尿液,伴随着城上士兵的轰笑声,听不懂征东军士兵说什么,但难道还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么?东部人愤怒了。 磨延咄也怒了,作为一个主将,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他自然不会因此而昏了头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不过他也知道,面对着征东军士兵如此的挑衅,如果不作出回击,不但会让己方的士气受损,更会让下头的部将,士卒认为自己软弱.这可不是自己以前带着的本族士卒,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绝不会有人质疑,如果自己不能让部将信服,不能让士卒用命,以后这仗还怎么打?自己还怎么带兵? 磨延咄很清楚,即便是没有做好准备,即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此刻自己也要做出强硬的回应.或许今天自己在这冰雪寨墙下将留下不少儿郎的鲜血,但这些鲜血也将成自己再次发动进攻时强有力的助推剂. 一百多骑术了得的骁勇纵马跃入了那些千奇百怪的造型的障碍之中,仗着他们精湛无比的骑术,在其中竟然速度并没有减少多少,纵卤趋堡寨. 宋宏新先是被吓了一跳,但接下来看着仅仅百多骑人马冲了进来,顿时明白了对方主帅的意思,嘴角不由噙上了一丝冷笑,你要来给我送礼,我当然要却之不恭,老子本来就没打算从这里活着回去,钉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杀伤对手. “放他们到城墙下后再动手,床弩不要动,用臂张弩,备好四百支弩,每五十箭一轮,连射四轮,我们要将他们全都留在城下.”宋宏新冷狠地道. 一百多骑兵在无数的碍障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但在他们第一波刚刚冲出来数步,第二波冲出来的时候,第一轮弩箭迎头便射了下来. 臂张弩强劲的力道,在一百步之内,使人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几乎是箭啸之声刚刚响起,弩箭便已经到了东胡骑兵的面前.(未完待续……)r12 ) 第六百五十一章:风雪连天刀锋寒〔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热门推荐:、 、 、 、 、 、 、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ter> 势若雷霆的打击,让所有东胡骑兵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堡寨之下,人摞人,马摞马的尸体层层叠叠,鲜血刚刚沽沽流出,便已经被寒风冻结,这使得除了倒下尸体的地方,堡寨下的其它地方,仍然洁白晶莹。 红与白,在此时,形成了如此之大的对比差异,冲击着所有人的视野。 磨延咄眼中露出了震惊之极的神色,本来,这百多骑人马,只是他回应这个寨子里的征东军挑衅而派出,在他的想象之中,即便是战死,这些士兵也能表现出东胡勇士的能力,给敌人造成一些伤害,但如此烈度的打击,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一个小小的堡寨,百来兵丁驻扎,根本不会有太多的远程武器,能给他们造成威胁的,也就是那些光溜溜毫无抓手的冰墙,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料错了。 他突然有些庆幸,假设自己不是派出这百多人去试探一下而是一来就发起大举进攻的话,只怕现在躺在城下的便不只是这百多骑人马,而是更多的数倍的东胡健儿。 他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有些沉重,在这片地域之内,以那个被征东军命名为都播寨为中心的十多个寨子,难道都是这样吗?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要付出多少生命的代价,才能将这片地域扫成一片净土? 中原人,可真是富有。磨延咄在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无力感,以他的经验,这百多个征东兵手里,起码人均装备了两具强力弩箭。事先便上好了弩,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如此密集的一波连着一波的打击。 “撤军!”他沉下脸,径自拨转了马匹,“骨吉利,派一个人过去,跟他们说,我们想收回儿郎们的遗体,看看他们答不答应?” “遵命,大将军!”亦沉浸在震惊之中的骨吉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百多条人命啊,一眨眼的功夫,便全都没有了。 城上,看到东胡大军转身后退,征东士兵们振臂欢呼,而连长宋宏新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欢容,对手难对付呢,他倒希望因为这一击无情的打击,而让对手的主帅愤怒异常而不顾一击的发动反击,如此一来,自己便可以趁着敌人手中并没有多少针对性的武器,尽可能多地杀伤一些敌人,也好挣个够本,但显然,敌人的统帅是一个非常冷静的家伙,一击不利,毫不恋战,光棍得退走了。 当他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他在心里吁了一口气,自己这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一百多条东胡人的性命就摆在城下呢,自己和手下的这百多个兄弟,已经挣够本了,接下来,每杀一人,便是赚了一条性命啊! 知足常乐吧! “连长,怎么有东胡人打着白旗过来了,莫非被我们打怕了,投降了?”胡子凑了过来,浑然不知,正是因为他胯下的那玩意儿,才刚刚将这一百多个东胡兵葬送在了城下。 “屁!”宋宏新啐了他一口。 骨吉利在部众之中,好不容易寻了会讲几句中原话的东胡兵,举着白旗,绕过障碍,走向城下,有了前面这些骑兵的顷刻之间覆灭的下场,这几个东胡兵不免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城上不讲理地便又是一阵箭雨下来。 穿过障碍,城上仍是一片安静,几个东胡兵不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时,却是吓了一跳,堡寨之上,乌黑的箭头密密麻麻,正引而不发地对准着他们。 “长官。”为首的东胡人举起手中的白旗,挥了几挥,躬身向城上行了一礼,“我们,收,勇士的遗体,请,允许!” “原来是想收这些蛮子的尸体,连长,答不答应他们?”胡子问道。 “你说呢?”宋宏新反问道。 “这个,我觉得还是行的。”胡子摸了摸满脸的硬胡须,道:“人死为大嘛!” “答应他们,让他们来搬,不过每次只能过来十个人。”宋宏新点点头。 胡子探出脑袋,“你们,一次,十个人,搬走!” 城下的东胡兵,倒没有想到如此顺利,几个东胡兵都是深深地向着城上鞠了一躬,几人扔掉手中的白旗,走到尸体堆边,一人弯腰背起一具死尸,大步向回走去。 随即,每十人一批,东胡兵们空着双手,穿过了障碍,一批批将同袍的遗体背走。 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身影,宋宏新却是在心里叹息起来,当自己与麾下的这些兄弟战死之后,也不知道到时候是谁来替自己这些人收尸,或者就这样爆尸荒野吧! 腾格里,在被征东军毁掉的那片营地之上,东胡河套大营便设置在这里,颜乞的中军大帐之中,来自前锋大将磨延咄的使者,正在向颜乞讲述着他们在都播一带碰上的征东军的堡寨群。 “大将军,磨延咄将军请求大将军支援攻城器材,最好是有攻城车。”信使躬身道:“那些堡寨群远程武器配备超乎相象,如果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恐怕我们将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让骑马的勇士去攻击坚城,磨延咄将军认为是愚蠢的。” 颜乞哼了一声,“攻城器材?我也想要,不过我也没有,来自齐国的工匠,并没有打制出多少攻城器材,像攻城车这样的东西,整个东胡也没有几台,更不可能运到这里来,那几台宝贝现在是我们东胡工匠模仿的模型。咱们自己的工匠还不会打造啊,而那些齐国人,现在是王上的宝贝,怎么可能将他们派到前线这样危险的地方来替咱们打造攻城车!” “哪,哪怎么办?”信使急赤白脸地道:“大将军,磨延咄将军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但一百多勇士,连城墙都没有靠近,便尽数被敌人射杀了,咱们不能将勇士们宝贵的性命拿去硬碰坚城啊!” “屁的坚城!”颜乞大怒道:“一个百多人的小寨子,便将统兵上万的磨延咄给吓住了么?你回去给我告诉他,攻城器械我没有,让他自己想办法,东胡勇士,马上无敌,下了马,照样也能做到以一挡十,这也是对我们东胡勇士的考验,如果连这样小小的堡寨都无法拿下,以后我们打到中原,凭什么攻下敌人的那些县城,郡城,国都?那才是真正的坚城,告诉磨延咄,这些人数不多的小寨子,正好让他练练如何攻城,打好了,以后我们兵发中原的时候,他仍然是我的先锋大将!” 使者被颜乞一顿吼给吓得脸色惨白,腰都直不起来了,“是,大将军,我一定将大将军的话转告给磨延咄将军。” “不要怕死人!”颜乞放缓了语气,“打仗,哪有不死人,关键是,他磨延咄要在消耗掉了我东胡勇士的性命的同时,学会如何攻坚拔寨。攻城器材不是我舍不得,而是真没有,不过我会派两个军官去协助他,这几个军官都是原来燕人的军官投降过来的,深谙攻守之道,相信可以帮助他。” “多谢大将军!”使者大喜过望。 使者兴冲冲的离去,颜乞却走到了身后的地图前,凝视着地图,这一战,他必须要挣取时间,在辽河化冻之前,便奠定胜局,否则,辽河解冻之后,自己可就麻烦了。那时候,数万骑兵的后勤供应可就成了大问题。 征东军在河套可也是有规模不小的骑兵部队的,而且这些骑兵部队以匈奴人为主,那些该死的匈奴人在马上的能力,可不会输给东胡勇士。宇文恪的兵败,便足以给颜乞敲响警钟,征东军的骑兵虽然在人数上不能与本部抗衡,但在质量之上,却丝毫不输给自己. 拿起炭笔,颜乞在地图上统万城和先锋城,以及都播三地,重重地画上了三个圆圈,然后又在大雁城的方位所在画了一道虚线围成的圈子,盯着这几个地方看了一会儿,他将炭笔掷在了地上.转过身来,大声喝道:”来人,擂鼓聚将.” 宋宏新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东胡营帐,连着三天了,东胡人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在不断地分兵,看着一部部的东胡骑兵离开向着不同的地方开拔,宋宏新知道,对手这是仗着自己兵力上的优势,准备着同时出击攻打以都播为核心的这些寨子了. 都播寨用不着宋宏新操心,但其余的寨子,他便不由有些担心了,自己这里,算是战斗力最为强劲的一处所在了,其它的地方,能撑多久? 开战之前,都播寨议事,各堡寨守将便已经约定,平安的话,每天一股狼烟,如果寨子将破,便将燃起红烟,这几天下来,青烟不断从各个方向之上升起,这代表着他们都已经遭遇了敌人的进攻,但暂时却还是安全的. “自己这里也要快了!”宋宏新在心里道. 远处响起沉闷的鼓声,听着熟悉的聚将鼓点时,宋宏新却是精神大振,与其这样煎熬地等着,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更加痛快,对手在聚将点兵,终于是要开始了么? 看着对面依然在飘扬着的主将旗帜,宋宏新不由有些自傲,对方的主将倒也看得起自己,居然还亲自留在这里,没有去都播寨. 既然如此看得起自己,自己当然也要对得起他罗!他不由嘿嘿的笑了起来. “弟兄们,准备开斋罗!”他扬声大喊声来.r1152 第六百五十二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三千铁骑黑压压地从营地之中涌了出来,在床弩的射程之外,整齐地列好队形,磨延咄的大旗在风雪之中猎猎作响,稍倾,战鼓之声大作,十余骑越众而出,他们的手中,尽皆手持着链锤,长长的铁链之上,生着倒齿的西瓜大小的锤头在东胡兵的头顶上呼呼作响,奔行到障碍之前,一声厉喝,链锤陡地飞出,重重地砸在最上围的一个冰雪砣子之上,轰隆一声响,这个雪砣子的上半截已经不翼而飞。 手腕一带,链锤倒飞而回,那东胡兵在无数的障碍之前绕了一个小小的弧线,掠了过去,在他身后,另十余人依样画葫芦,一时之间,堡寨之下,隆隆之声大作,一个又一个坚硬的冰雪砣子,在链锤的轰击之下,化为一地冰屑。 “小海子!”宋宏新大喝一声,“点名!” “好嘞!”望楼之上的小海子快活地答应着,站直了身子,提起了身边的一柄强弓,与一般人的弓不同的是,这柄弓显然是小海子的独有之物,比军中的制式长弓要略大一些。双脚一前一后稳稳站立,左手持弓,右手扣弦,弓如满月,一支破甲箭在无数人的目光之中破空而出,撕裂风雪。 一名东胡兵挥舞链锤击毁了一个冰砣子,刚刚在收回长链的一霎那,破甲箭不期而至,哧的一声响,利箭毫无阻碍地撕破了骑兵的皮甲,几朵雪花在空中乍现,骑兵一个后仰,从马上栽了下去。 “好!”城墙之上,爆发出如雷般的喝彩声。 小海子年纪不大,但却是这支部队之中,有名的神射手。入伍之前,是山里的一名猎手。手中所持的也是家传的长弓,比军中的制式弓更要强上一些。更重要的是,它是小海子用了多年的东西。如果说这长弓有精魄的话,那么无疑,小海子手持这张弓时的精气神,远比他拿着其它的长弓之时,更加高涨。 这个距离之上,床弩和臂张弩可以轻易地够到,但对方只有十余骑人马,除非你采用覆盖性打击。否则很难将对手射倒,但如此射击,未免也太浪费了,而其余的兵丁,在这个距离之上射击,只怕十箭十空,别说对手还在马上迅速移动,即便他们站在哪里不动,恐怕也射不着。 但任由对手这样一个个地摧毁堡塞之下的障碍而只能干看着,未免也太伤自己麾下兵马的士气了。宋宏新很庆幸自己手下有一个小海子这样的神射手,这样的人,在军中并不常见。虽然一次只能射倒一人。但给予敌人的震慑,并不比前几天的那一战差。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小海子面色潮红,吐气开声,再射两箭,箭响人倒,堡寨之下,又留下了两具东胡兵的尸体。 先前肆无忌惮地冲上来打击冰砣子的东胡骑兵,士气不由一滞。速度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有骑兵收起链锤,张弓搭箭。向城楼之上还击,不过他们从下往上射。空气之中风亦很大,骑弓本身就比步弓要软,这一箭飞到城头还有数米距离之时,已经无力地坠落了下去。 城头之上又响起了笑声,不过这一次,却是嘲笑了。 连射三箭,小海子脸色潮红,喘息之声明显,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他轻轻地揉着右臂的肌肉。 “小海子,射啊,再射啊,关键时刻,你可不能萎了!”下头,胡子张牙舞爪地大喊道。 小海子回报以苦笑,今天风雪很大,这个距离之上,他必须将弓拉满,再计算风速等影响羽箭的因素,连射三箭,右臂已经酸软了,平素射箭,他一般只开半月,但今天这个距离,却非得满弓不可。 “胡子不要胡说,你以为那是一般的软弓啊,你想开多少次就开多少次!”宋宏新喝道,“让小海子休息一下。” 胡子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我去给他揉揉!”跑到望楼之下,如猿猴一般三下五除二便爬了上去,殷勤地替小海子按揉着肩臂。 小海子感受着胡子非同寻常的热烈,看着城下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再瞧瞧城下又开始肆虐起来的东胡骑兵,一咬牙,又提起了长弓。 箭啸之声再度响起,三箭过后,却是只射落了两人,另一箭却是飞了。 小海子抱歉地看了一眼胡子,“胡子,实在是不行了。” “五个,五个了!”胡子伸出一个大巴掌,在小海子面前晃了晃,“很不错了。” “小海子,别勉强,休息,别射了,反正也不可能阻挡对手清除障碍,我还指望着你接下来大发神威呢,别伤着了。”城头之上,宋宏新大喊道。 没有了对方神射手的威胁,东胡兵清除障碍的速度愈来愈快了,望楼之上,小海子看着自己精心垒起的那个雪人被一锤擂掉了上半身,再一锤将下头也敲碎了,不由懊恼地吐了一口唾沫。 远处,磨延咄的将旗之下,一个身着东胡将军服饰,但面容却明显是中原人的将领,操着半生不熟的东胡话,对磨延咄道:“对方只有一个神射手,射不了几箭,威胁不大,但接下来便要进入对方的弩箭有效射程了,磨延咄将军,派出盾兵上前,掩护大队人马上前,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剩下的碍碍吧!” “行!”磨延咄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立即吩咐了几句。 所谓的大盾,其实就是磨延咄派人砍来了无数的大树,将他们一根根地钉在一起,弄成一块块门板模样,样式精粗陋,却胜在厚实。这个门板的后头,钉着一根根刚好一握的木棍,数个东胡兵便紧紧地抓着这样的棍子,将一块块门板撑了起来,大步向前,在他们的身后,大批下马的东胡兵手持铁锤,紧紧相随。 “龟儿子学聪明了呢!”宋宏新喃喃地道。“床弩准备。先给我撕开了那些破门板,臂张弩第二轮,瞧准了。要快,稍慢一些。那些烂门板便又撑起来了,这玩意不值钱,要多少,他们可以弄多少。” 啸叫的床弩自城头落下,只是一根,便将那些草草钉在一起的厚重木板从接头处撕裂,木盾散开的瞬间,臂张弩开始覆盖射击。将那些木盾破开的地方,尽数掩盖在弩箭之下,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在这不停的惨叫声中,城下的东胡兵亦开始了还击,一支支羽箭飞上城头,谈不上多大准头,但却仍然对城上形成了压制,逼得城上的士兵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将上半身露在掩护之外,弩箭的射击。便不可避免地露出了空隙。 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个的障碍便在这羽箭飞舞的过程之中,被迅速摧毁。在东胡兵又丢下了近百具尸体之后,城下,征东军士兵垒起来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冰雪砣子,尽皆变成了一地的碎冰。 磨延咄身边的那员将领脸上露出微笑,“将军,可以将人撤回来了,以游骑上前,快速绕寨墙奔射,尽量压制对手的远程打击。将我们的床弩推近,对其对轰。骑兵在绕寨奔行的过程当中,还要尽量地观察对手的防守空隙。这寨子虽然坚固,但只驻有百多士兵,对手的防守必然有侧重,打到侧重点,马上就发起一轮攻击,牵动对手的防守。” 磨延咄对这员将领的话,竟是言听计从,转过头便对身边的骨吉利道:“骨吉利,有你领军,按着李将军所说的去办。” 数百骑兵在骨吉利的带领之下,绕着小小的寨子高速狂奔,高速地飞驰之中拉弓射击,本身就是东胡骑兵们的长项,哪怕射不死对手,但只要给对手造成伤害,也就足够了。寨子内,只有一百多名士兵,伤一个,战斗力可就低了一分。 “瞄准对手的床弩,给我毁了他们!”城上,宋宏新大声吼道,城下的弓箭对寨子里的士兵威胁并不大,但对手的床弩,却能给寨墙造成伤害,每一次的射击,都能击落一大块冰墙下去,如果挨得多了,外面的冰雪盔甲给就会给剥光,内里本身的寨墙强度可不高,一发床弩在百步之内射击,足以洞穿寨墙。 论起射击的精度和速度,征东军的床弩显然更胜一筹,一架又一架的东胡床弩在对射之中,被城上射散了架,变成了一地废墟,但显然这种床弩,磨延咄军中拥有极多,并不心疼这种损耗。 骨吉利飞马而回,向磨延咄行了一礼:“将军,找到了对手的弱点,在寨墙的东北角,那里看似最高最险,但还击最弱。” “李将军,你以为如何?”磨延咄看了一眼骨吉利,笑道:“看起来最弱的地方,不见得就是最弱的,或许,那里是敌人的陷阱也说不定,所以磨延咄将军,我的意思是,反其道而行之,猛攻西南角。” 骨吉利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那位李将军,“那有这么多说头,西南角先前我们已经进攻过了,可是吃了不少的亏,我们只要集中所有的床弩,猛轰东北角,打溃了外面的冰墙,这寨子便守不住了。” 磨延咄看向李将军,李将军笑了笑,道:“磨延咄将军,今天我们的试探已经足够了,不若就此收兵吧,明天再来。” “怎么还能拖到明天!”骨吉利大叫起来,“过一夜,敌人又能将他们的冰墙加厚,我们今天的努力就白废了。” “骨吉利将军,今天进攻,你能破城么?”李将军微笑着回应。 骨吉利一楞,摇摇头,“我不敢保证,这寨子就他娘的是一个刺猬,扎人得紧。” “那我可以保证,明天,我能破了这个寨子。”李将军自信满满地道。 磨延咄听了此话,点点头,对骨吉利道:“退兵。” “磨延咄将军,在退兵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件事情。毁了那个望楼。”李将军指着那高高耸出的望楼,道:“那里将我们所有的行动都一览无余,毁了他,敌人便瞎了一只眼,我们再有什么动作,他们便不易猜度了。” 磨延咄嘿嘿一笑,“那倒简单,来人,集中所有的床弩,对准那望楼,给我将他轰塌。” 敌人在撤退,宋宏新虽然有些不解,今天这场战斗,仅仅只能算是一种尝试,敌人在找自己的破绽么,这让他有些忐忑,但敌人退兵,当然是一件好事,自己又撑了一天,反正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吐淹罢了。 一队队的东胡兵向后退去,退出近两百步时,聚集在一起的东胡兵突然散开,先前队形遮住的床弩显露了出来,宋宏新看到那一片黑压压的床弩扬起的箭头瞄准的方向,顿时大惊失色,“小海子,快下来!” 嗡嗡之声,连绵不绝,上百台粗如儿臂的弩箭凌空而至,目标,正是寨子最高的望楼,也唯有这个地方,没有被包裹在冰雪盔甲之中。(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风雪连天刀锋寒(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上百支弩箭扑向耸立在空中的望楼,嗡嗡的啸叫之声,盖住了城上城下所有的声音。 “跳下来!”宋宏新大声吼道。 小海子已经吓得目瞪口呆,耳中传来宋宏新的声音,不假思索,他翻身便跳出了望楼,直接向城墙上坠来,下头,十数个士兵张开双手,飞奔着向前,想要接住他下落的身形。 “不!”胡子凄厉的惨叫起来,就是小海子小落的瞬间,一支弩箭如飞而至,巨大的矛锋掠过小海子的一条腿,半空之中,血雾爆散,伴随着小海子的惨叫声,他的身子犹如一块翻滚的石头,被这一击足足向一边撞飞了十几米,胡子吼叫着,飞奔着,两手搂住半空之中的血葫芦,两人一起在城墙之上翻滚着。 “小海子!”两人身形最终停下来时,胡子也被染成了一个血人,他将小海子搂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想要按住小海子的伤口,但那创口太大,小海子的腿几乎从腿根被截断了,胡子手拿起来数次,终于还是无法落下去,不由嘶声嚎哭起来。 “连长,连长,你快来啊!” 宋宏新几步窜到两人跟前,看到小海子的伤势,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他单膝跪在小海子的面前,两手扶着小海子无力垂在一侧的脑袋,看到那因大量失血而苍白如纸的脸孔,宋宏新的眼眶通红。 “小海子,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听到宋宏新的话,周遭的士兵都难过地别过头去,他们都不是新兵,看到小海子这样的伤势。都知道无力回天了。 小海子吃力地举起手掌,“五个,连长。五个,我一共杀了五个东胡人。我够本了。” 宋宏新连连点头。“我知道,小海子是条好汉子,你一个人杀了五个东胡蛮子。” 小海子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丝笑容,用力偏转头,看着抱着他的胡子,“胡子,你说得没错,你的那家伙。真是比我很大一些啊!” 胡子大哭起来,“小海子,你的大,你的大,我的就是一小蚯蚓罢了。你别死,活过来,路们再站到墙头上比谁尿得远,你不想赢我吗?” 小海子吃力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档部,“才不跟你比了。你那么大,我怎么比得……”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吐出来,小海子的头已是垂了下去。不过脸上,却仍然带着微微的笑意。 “小海子,小海子!”胡子疯狂地大叫起来,摇晃着小海子的身体,“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咱们再比,你是条汉子,怎么能未战先认输?” 宋宏新默默地站了起来。“弟兄们,小海子先行一步。我们会在不久之后,跟着他一齐上路。他不会寂寞的,现在,每个人将自己的遗言留下来吧,汪老二,就你识得几个字,将所有人的话都记下来。” 汪老二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闻言挤了出来,“连长,咱们只怕没人能活着出去了,这遗言留下来,也没有带出去啊!” “让你写你就去写。”宋宏新一瞪眼睛,“老子会将他瞒在这里,等咱们的军队反攻之时,收复了这里,自然会来寻找咱们的遗体,然后便有可能发现咱们的这些最后的要求,以高都督的仁心,自然会替咱们去完成最后的心愿。” “是,我马上去写,兄弟们,有话留下来的到我这里来,每人少说两句,捡最重要的说啊!”汪老二大声道。 宋宏新转头看着抱着小海子,张着大嘴似乎在干嚎,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来的胡子,大步上前,一脚便将胡子踹翻在地,“胡子,将小海子抱到下头去,嚎什么嚎,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下去陪他了。” 一天的平静,蕴藏着的却是接下来的急风骤雨,这天傍晚,连续数道红色的烟柱从远处拔起,直上云宵,红色的烟柱代表着的是一个堡寨被攻破了,宋宏新数了数,一共五道,也就是说,就在这一天中,有超过半数的堡子已经被东胡兵攻破了。 不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东胡蛮子,自己可得争气一点,不能杀得少了,下去在黄泉会合的时候,被他们笑话,宋宏新在心里想着,仔细地将脚下的柴堆拢了拢,再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一边,这盒里的粉末洒在柴禾之上,烧起的烟柱就是红色的。 “今儿晚上,菜弄好一点,不要舍不得的藏着掖着了,另外,酒也拿出来,一人能分多少?”看着连里的伙夫,宋宏新问道。 伙夫沉默了片刻,他从宋宏新的话里,听出了潜在的意思,“全拿出来,每人能有一斤吧!” “晚上一人半斤,明儿个早上,每人再发半斤,喝完干活,了无牵挂。” 整整一个晚上,堡寨里灯火通明,大家伙排着队到了汪老二面前,说上几句自认为最要紧的话,然后便去啃骨头吃肉,喝酒,干完这些,倒头便睡,而连长宋宏星则提着酒壶,坐在城头之上,凝望着远处。喝一口酒,骂一声,啃一口肉,又骂一声,他将所有值勤的士兵都赶去睡觉了,今天,他一个人值勤。 东胡兵这第二次进攻,无论是进攻手法,还是进攻的能力,都突然之间有了极大的提高,而这些熟悉的手法,毫无疑问,出自中原人之手,他不愿意在士兵们面前提到这个问题,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对面的这个在筹划着进攻寨子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以前的上司,前燕军的将领。 “***王八蛋!”将手里的骨头狠狠地砸向寨子外,他吐了一口唾沫,“等以后你死了之后,却瞧你如何有面目去见死难的兄弟。” 虽说昼长夜短,但黎明仍然在宋宏新的凝望之中,不期而至。他站了起来,用力地揉揉有些发麻的大腿,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的军服,顺手将盔甲之上的那些冰屑清净,扶正头盔,走向了他的弟兄。 伙夫正抱着坛子,将里面的酒注入到面前一个个在大碗之中,生怕洒了一滴,宋宏新在他的身后,每斟满一碗,他便双手捧起,珍而重之地将他奉到士兵手中。 端起最后一碗,宋宏新将酒碗高高举起,“弟兄们,满饮此碗,尽力杀贼,下一辈子,还跟你们做兄弟,做战友。” “干!”他吼道。 “干!”一百多条汉子齐声怒吼,一仰脖子,将碗里的酒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随即用力将碗摔在地上,一片砰砰的声响之中,宋宏新大声道:“弟兄们,杀敌罗!” “杀敌!” 一百多人奔上城墙,沉默地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而在此时,对面军营之中,闷雷似的战鼓之声响起,这一次,东胡骑兵没有任何的迟疑,排头的数百骑兵弛电掣而来,绕着城墙急速奔走,在他们的后方,上千东胡人下了马,举着一面面的大木盾,推着弩车,向前缓缓移动,而最出奇的是,其中数百人,竟然扛着一根根碗口粗细的毛竹。 “自由射击。”宋宏新怒喝道。 臂张弩发出啉啉的鸣叫之声,虽然对于那些高速奔行的骑兵,效果不佳,但每一轮射罢,总会扫下数个到十数名倒霉鬼。 一面面木盾刚刚被立起来的时候,城墙之上的床弩便开始发力,每将一面木盾射散,立马就会跟上一轮弩箭,将木盾之后的敌人射倒。 东胡人在西南角契而不舍地筑起了木盾,而在他们身后,一排排的碗口粗细的毛竹被深深地埋进了地里,看到那些被拉成反弓状的毛竹,宋宏新知道了对方想干什么了。 “将西南角所有的弟兄都撤下来。”他对胡子道。 西南角那里戍守着二十几个弟兄,布置着近十台床弩,是火力最强的地方,但同时,那里却又是整个寨子最脆弱的地方,因为寨子的主桩就在哪个方向,一旦那个地方被打破,那么整个寨子,就算是破了,接下来,就必须要短兵相接了。 先前的战斗之中,宋宏新一直在竭力掩盖着这个弱点,布置在西南角上的强大火力便是向敌人昭示着这里不可侵犯,同时在相反的方向上故意露出弱点,但显然,这些花招在对面那个敌人眼中,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直接将攻击重点放在了西南角上,这是一个极其熟悉燕军土木作业的行家里手,否则,不会就在仅仅数次试探之中,便能准确地摸出寨子的弱点。 那些毛竹被拉得几乎要贴近了地面,然后猛地反弹回来,顶端的网兜里装着的一块块石头,带着强大的力道呼啸着落在西南角上,整个寨墙都在颤抖,没有来得及撤回来的十数台床弩,被砸得稀乱,外头的冰雪盔甲被生生的剥离了一层。 几乎没有停歇,一轮又一轮的石弹呼啸着落在西南角上,堡寨之内,所有士兵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就要倒了,他们沉默地将手里的弩箭一支一支地射出去,同时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到底杀了几个人,可是够本了,赚了多少?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西南角在东胡人的欢呼声中崩塌下来。宋宏新提起身边的钢刀,径自向着西南角冲去,“胡子,这边交给我了,我去缺口那里!”(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6)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伙夫现在是整个寨子里唯一一个还没有投入战斗的人了,他正执着铁锹,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将装着大这最后遗言的酒壶埋了进去,这个酒壶是铁制的,不大,但大家留下的遗言也不多,一般就是两三句话,折成一个纸卷,塞了进去后,用塞子堵死了。埋好了这个铁酒壶,伙夫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等到征东军胜利之后,会不会发现他们这些人最后的遗言。 做完这一切,他环视着自己工作过一年多的这个地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突然挥起铁锹,将几口大锅尽皆打碎。 铁锹不断地挥动,伙房里的瓶瓶罐罐在砰砰啪啪的声音之中变成了一地碎屑,伙夫提着装油的大翁,大步走出了伙房,铁锹背在背上,另一只手里却是举着一个火把,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将手里的火把从大开的房门之中扔了进去,轰的一声,房内火焰腾腾冒出,片刻之后,一根红色的巨大烟柱扶遥直上。 火色烟柱起,代表着他们这个寨子已经失守了。 伙夫弯腰,又点燃了一根火把,一手提着油翁,一手举着火把,向着寨墙之上大步走去。 西南角的寨墙已经被击塌,东胡人蜂涌而至,在那十数米宽的缺口入,宋宏新带着约二十名士兵寸步不退,与对手拼死熬战,而在其它地方,更多的东胡兵,已经从各个方向上爬了上来,伙夫看到了昨晚还在给大家写信的汪老二被一个东胡兵一刀戳进了肚子,血从刀锋与肉的缝隙之中标出,他看到汪老二在大声惨呼之中,丢了手中的刀,两手掐住这个东胡兵。两人双双从寨墙之上跌了下去,砰的闷响,汪老二还在抽搐。被他压在下面的那个东胡兵却是七窍喷血,竟是死在了汪老二的前面。 胡子被包围了。在他身边,只剩下了三个浑身是伤的战士,胡子状如疯癫,两手各自舞着一柄大刀,无视对手向他劈来的弯刀,一路向前,前冲了数步,斩杀了三个东胡兵。自己身上却是添上了数道长长的伤口。 伙夫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提着油翁走到了另一边,哪里,最后一个抵抗的征东军士兵被四五把弯刀同时砍在身上,正仰面朝天,缓缓倒地。胡子看着下头密密麻麻的东胡兵,不由大笑了起来,提着油翁,举着火把,长笑声中。自上一跃而下。 一只链锤凌空飞来,伙夫举起手里的油翁,挡了一下。砰的一声,油翁里超过二十斤的油如雨一般的洒下,闻到那油脂的气味,下头的东胡兵都是变了颜色,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举着火把的伙夫已是凌空而来。 轰隆一声,油被点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漫延,沾着了这些油脂的东胡兵身上都燃起了大火。伙夫更是变成了一个火人,寒冷的空气之中。顿时传出了阵阵烤肉的香味,伙夫似乎感觉不到大火炙身的痛苦。抽了了背上背着的铁锹,狂呼着冲向东胡兵,铁锹左削右砍带平拍,竟是被他连杀数人,看着这个浑身着火,却仍然大笑着冲锋陷阵的家伙,东胡兵无不骇然色变,纷纷后退,再也无人敢于上前。 伙夫向前冲了十几步,终于扑地倒下,可即便如此,竟是没有一个东胡人敢靠近他的身边。 宋宏新拄着刀,半跪在垮掉的一断寨墙之上,在他身边,还有两个战士,一个握着半截战矛,一个握着一把断刀。 宋宏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早已被鲜血浸透,肚子上挨了一刀,好像肠子流出来了,而在他们的前方,数十个东胡人手执弯刀,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远处传来胡子的嘶吼,然后嘶吼之声戛然而止,紧跟着伙夫狂笑之声连绵不绝,却越来越低,终于声息渺渺。 “都走了!”宋宏新向后一仰,一屁股坐了下来。 “连长,那我们也去了!”手握断刀的士兵跟宋宏新说了一声,与手握一个矛头的另一个同伴对视了一眼,身子猛然弹起,径直扑向下头的东胡人群。 数把弯刀同时劈来,两人不闪不避,弯刀入体的瞬间,他们也将自己手中的刀矛同时深深地插入到了对手的身体。 更多的弯刀劈了过来,两人几乎在瞬息之间,就被大卸八块。 “兄弟,走好!”宋宏新在笑着哭,他这一辈子,怕过,逃过,怯懦过,但也勇敢过,倒在战场之上,却是他最终的宿命。 “这是个当官儿的,活捉他!”东胡士兵吵嚷着,步步逼近,宋宏新听不懂对手在喊什么,但看他们的意思,是想抓住自己了,他冷笑着,一手将刀放在自己的伤口处,另一只手却是悄悄地摸出藏在背后的骑弩,这是一个好玩意,近距离殂杀,几乎无可抵挡,这玩意儿,在这个寨子里,也只有他有资格配备一把。 “来吧,来吧,三发骑弩,我还可以拉上三个垫背的,老子是这个寨子最高的指挥官,杀敌怎么也不能比下头的小子们少了,不然的话,到了阎罗王哪儿,自己还怎么指挥他们呢?这可是极没面子的事情。 “让开,大将军来了!”后头传来呼喊之声,东胡兵们潮水般的向两边让出,露出了一条通道,磨延咄一马当先,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却是那个指挥东胡兵击破寨子的李姓将领。 “好汉子,都是好汉子!”磨延咄看着血糊糊地半靠在断墙之上的宋宏新,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双方是敌人,虽然他在这个小小的寨子下面付出近五百人的伤亡,但对方作战的凶悍,仍然让磨延咄心生敬意。 宋宏新却没有看他,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他身边的那个李姓将领的脸上,那李姓将领的脸色很不自然,虽然也看着宋宏新,但脸色却有些扭曲。 “李义!”宋宏新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起来。“为什么是你?” 李义,大燕常备军的一员中郎将,在大燕常备军中,也算是中高级将领了,作为一名基层军官,宋宏新以前也有幸听过这位李将军的训话,在他麾下作过战,但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之下与此人再见面,看着李义身上那簇新的东胡将军服饰,宋宏新只觉得极端的刺眼。 磨延咄转头看着李义,“这人认识你?是你以前的部下?” “可能吧!”李义点点头,“应当只是最基层的军官,不然我不会没有映象!” 宋宏新仇恨地看着李义,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在短短的数天之后,东胡人在进攻堡塞之时,便突然有了节奏,有了办法,能准确地打出堡寨的弱点,原来是他以前上司的上司,自己曾无比尊重的大燕中郎将,李义在指挥。 如果不是这个人,寨子里的百多个弟兄或者仍然会死,但他们绝对可以让东胡人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也可以让所有的弟兄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宋宏新的眼珠子渐渐地红了,他陡地怒吼起来,“去死!”藏在身后,握着骑弩的手,陡地出现,手指用力地扳动机括,嗖嗖嗖,锋利的短弩闪电一般的离弦而也。 看到宋宏新手中出现这个玩意儿的时候,磨延咄身边的亲卫便大惊失色,数人飞扑上来,将磨延咄死死地挡住,但他们的判断却出现了失误,宋宏新从头到尾的目标并不是磨延咄,或许,杀了磨延咄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会更大一些,但宋宏新只是一个最基层的军官,他看不到这么远和这么多,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李义,这个叛徒,三支骑弩,全都是奔着李义去的。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征东军的军官,在如此的状态之下,手里竟然还藏着如此厉器,李义更是没有防备,三支骑弩一支不少,尽皆钻入了他的身体,如此近的距离之上,便是征东府打制的最好的凯甲也无法抵挡骑弩的攻击,更何况,李义身穿得还是东胡人的粗制滥造的玩意儿。 李义翻身落马,或许,他到死也没有想清楚,既然对方手中还拥有致命的利器,他杀得为什么不是敌人的最高指挥官,而是自己。 他死不瞑目。 然而这在宋宏新看来,却是理所当然,他恨敌人,但他更恨叛徒。 看到三枚弩箭尽数钻入李义的身体,宋宏新不由心怀大慰,这下子,这个叛徒是必死无疑,他仰头看着那仍然冲天而起的红色烟柱,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弟兄们,我来陪你们了。” 手里的刀柄反转,重重地捅进了自己的肚腹。四周的东胡兵,发出了惊呼之声。 磨延咄伸手拨开了身边的亲兵,看了看已经倒在地上的李义,再看了一看已经自杀身亡的宋宏新,他叹了一口气,“好汉子。” 他拨马回罢,“将我们勇士的遗体搬出来,将这些征东军士兵的尸体都搬进去,然后,摧毁这个寨子,便将这个寨子作为他们永远的坟墓吧!” 都播寨,陈斌看着远处又突然腾空而起的红色烟柱,有些伤感地道:“最后一个也被攻克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7)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外围都已经被扫清,接下来,自然便是征东军在东岸的核心都播寨,与其它的小寨子不同,都播寨更像是一座城池,内里驻扎着一千余征东军士兵,其战斗力,自然不是那些仅仅只能驻扎百余人的小寨子可比,磨延咄看着比起先前要大上数倍,高上许多的都播寨时,只觉得头又疼了起来,该死的征东军,难道就不能摆明车马,明刀明枪的干上一仗吗? 扫清外围的十余个堡寨,磨延咄麾下战死了一千余人,如果算上受伤而失去战斗力的,更是超过了两千,已是他麾下兵马的五分之一,虽然不是自己的部族儿郎,但磨延咄依然心疼不已。 如果想打下都播寨,又得有多少儿郎倒在这里? 李义死了,前来接手李义协助磨延咄攻城的另外一个叫贺天举的燕国将领面对着磨延咄的讯问,为难地摇摇头,“磨延咄将军,兵法有云,五倍围之,十倍攻之,可即便如此,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历来攻城,如果不愿意以水磨功夫来磨死对手或者对手内部出现问题的话,从来都是有人命来填的。都播寨的守军将领陈斌我认识,虽然只是一个裨将,但此人是有真本领的,如果不是他出身寒微,晋升无门,便是当一军主将也是有资格的,由这样一个人镇守的寨子,将军您除了与他以命换命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办法。” 磨延咄怒道:“如果需要以命换命,我还需要你做什么?你就直接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少我军的损失,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没有!”贺天举回答得极为爽快。 “如果需要蛮力攻城的话,你来不来又有何益处?”骨吉利冷哼道。 “我来,可以尽量地减少你们的伤亡。骨吉利将军,如果是你来指挥,也许将这里所有士兵的性命都搭上。也不尽得能攻得下都播寨,我来。或者只需要付出三倍左右敌人的数量,就能拿下都播。”周天举冷笑道:“这便是我的价值所在。” 骨吉利一滞,但想想攻城拔寨,的确不是自己的强项,被贺天举抢白了几句,竟是无话可说,面红耳赤地道:“贺将军既然认识这个陈斌,或许可以入城去劝说这个陈斌投降。此人以前当过俘虏,也配合过我族屯田,看来亦是一个能合作的人物。” 周天举脸色一变,“骨吉利将军这是想我去送死么?你忘了李义是怎么死得了,他们这些人,恨我们,比恨你们更甚,我如果去了,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马上向他投降。然后帮助他守城,否则,你就会在城上看到我的脑袋了。” “好了。不要争呼了,你们是同僚,值此大战之际,应当通力合作才对。”磨延咄制止了两人之是的冷嘲热讽,“先等一等吧,王上又给颜乞将军调来了两万步卒,到时候,我们这里也能分到几千人,攻城。让这些人先上吧。我不能让马上的勇士去攀爬城墙。”想起头几天那一战,磨延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一百多个守兵,硬生生地拼掉了自己五百人。所幸其它的寨子并不像那个寨子如此坚挺,否则,不等打到都播寨,自己就要高挂免战牌了。“贺将军,这几天,你好好勘测一下这都播寨,我记得当时李义也只是试探了一次,便找出了寨子的弱点。” 贺天举苦笑,“磨延咄将军,不是我对李义将军不敬,都播寨是不同的,先不说两个寨子的大小根本不能比较,单是两个寨子的指挥官,在经验之上,就是天差地别,都播寨即便有弱点,也会被很好地掩饰住,我甚至可以不用去看,便知道,那里的火力最强,战斗最激烈,那里便是都播寨的罩门所在。都播寨有这么大,他们能有效地将弱点隐藏起来。” 虽然如此说,但磨延咄还是带着骨吉利,贺天举等一行人出了大营,前往都播寨下观看他们即将攻打的目标。 “城墙之上,那些高高竖起来的是什么?”指着城墙之上,一个个巨大的门板模样的东西,磨延咄问道。 贺天举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玩意儿的用途,“磨延咄将军,那是专门对付蚁附攻城的士兵的,您可以想一想,当我们的士兵架起云梯,往上攀爬的时候,那些带着尖刺的门板拍将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脑补了一下那时的场景,磨延咄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你们这些中原人,太多阴谋诡计,光是在这些玩意儿上下功夫,永远也别想在正面战场之上击败我们。” 贺天举默不作声,尴尬不已。他是燕人吗,不是,他已经背叛了大燕,他是东胡人吗,恐怕也不是,即便是对他一直礼敬有加的磨延咄,刚刚也无意识地说出了你们二字,更不用说一直对他看不顺眼的骨吉利了。 “等步卒来,步卒训练容易,便用他们来磨死这些人吧!”磨延咄挠了挠头,道。“这几天,还请贺将军多想想办法吧!” 贺天举凝视着都播寨,“这几天,便请磨延咄将军您下令,让麾下的士卒们围绕着都播塞筑些雪台吧,高度不能低于都播寨,在上面安上床弩,能够射到城墙上去,这些雪台越多越好。另外,多备一些更粗更长的毛竹吧,李义将军的方法还是管用的,用这些毛竹弹射石头上去,既可以毁坏对手的冰墙,也可以对守军造成困挠。另外,利用骑兵的快速,携带装雪的袋子,开始堆积攻城坡道吧,如果能顺利地筑起几条坡道,那么,骑兵们便可以沿着这些坡道纵马入城。” “筑坡道?”磨延咄眼前一亮,“这到是一个好办法,只不过敌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这样做吧?” “先让骑兵动起来,从远处慢慢向前推进,等步卒到了,便由他们来完成这最后的工程吧,越靠近城墙,危险性便越大,不过只要能筑成坡道,所有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坡道与城墙一接近,便是都播寨城破的日子了。” “那些步卒都是奴隶,贱民组成,死多少也不要紧,反正多得是,最多半年,便又能新训练出一批人来。”骨吉利拍手笑道:“贺天举,你倒不愧是熊本的副将,果然是办法多多的,听了你的这几个法子,我倒是对迅速攻破这个都播寨很有信心了。” 贺天举却是回头望向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地方,“都播寨迟早是会被攻破的,只不过是伤亡多少的问题,我只是有些担心,高远明知在东岸实力薄弱,却还偏偏摆上了这几个寨子等着我们来攻打,他麾下的兵马并不多,这种白白送死的战术,不太像高远这种人会做的啊?” “你是担心这是诱饵?”磨延咄听出了贺天举话中的意思。 “是!”贺天举点头道:“据我所知,高远手下有一支数千人的骑兵,而很显然,这支骑兵,高远是不可能将他们放在城中当摆设的。所以,磨延咄将军,你一定要多派哨骑,确认这支骑兵不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这你放心!想偷袭我们东胡骑兵的骑兵还没有生出来呢!”磨延咄笑道。 高远手下的骑兵当然不会摆在城内不用,在磨延咄开始展开进攻的时候,由贺兰燕亲自指挥,汇集了第一军和第二军两个骑兵师再加上红衣卫一共约五千骑兵,便远远地离开了战场的范围,他们现在距离先锋城,足足有五百里之遥,而且还呆在西岸.现在过河,这支骑兵只有可以成为一个夹心馅饼,被颜乞的大军与磨延咄的先锋骑兵所夹击,而他们的作用,高远却另有思量,战争的前期,他并不打算投入这一支力量. 这支骑兵,将会在战争的最后阶段,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 但这并不代表着高远此刻便对都播寨完全视而不见,打磨延咄主意的,不是大规模的征东军队,而是数支百人小分队. 付晓趴在雪坑之中,与他挤在一起的是与他一齐报名参加了这支特种大队的战俘董壮,因为在从河间到河套这一路上的配合,董壮还是得到了征东军的信任,而且在这个地方,中原人除了依靠中原人之外,基本上是无路可走的,而且这家伙的身板也的确让人看着眼热. 而董壮,在拿到特种大队的装备之后,也是乍舌不已,除了内里防护的一整套软甲之外,其它诸如短匕,骑弩,钩绳等一系列小玩意儿,无一不是不但精巧,而且厉害无比的小玩意. 董壮很有天赋,拿到这些东西之后,没用两天,他们将所有的玩意儿都玩得溜熟,让付晓惊叹不已. 眼下他们趴在一个雪坑之中,身上的披风,头上的帽子,手上的手套,无一不是白色的,往地上一趴,,除非走到他们跟前,很难发现他们与一堆雪的差别在哪里. 在他们的面前,是敌人的一个后勤大营. “一把火烧了不好么?”董壮不解地看着付晓,”干嘛要费千辛万苦地混进去,却只是为了给他们的粮食之中加些料?” “这你可就不懂了!”付晓阴险了笑了起来,”咱们带队的那个将军叫牛奔吧,这家伙听说是来自监察院,阴人的本事一流啊,这玩意儿,加进粮食里,管他是人是马,吃下去虽然不会要人命,但拉肚子却是少不了的,嘿嘿,董壮,你见过成百上千的人集体拉肚子的场景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风雪连天刀锋寒(8)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付晓与董壮所在的这一队,目标是供应东胡军队的后勤粮草体系,而牛奔亲自率领的另外几个小队,却是分散潜入到东胡区域内的各个城市,他们的目标要更简单一些,刺杀以及制造混乱。宁馨麾下的另一员大将牛腾在更早一些的时候,便已进入东胡,他的任务则是启动当年宁则诚隐藏下来的一些暗钉,这些暗钉在吕诗仁背叛之后,侥幸生存了下来,这个时候,却是该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这种毒药,哦,其实也不应当叫毒约,是我们特别配制的,不会要人命,只是让人肠胃不适,当然,马也不例外,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潜入对方的后勤大营,将这些药粉混入其中的一部分粮草中去,记住,是一部分,不是全部,我们在东岸的兵力不够,而颜乞的军队又太多,不可能让他们全部倒下,只能是一批一批的来,做这事要的就是隐秘,要让这些东胡人认为不是我们下了药,而是他们本身的粮草有问题,或者是因为霉变什么而导致的,削弱敌人的战力是我们的目标,不要心大得没了边,想要将敌人瘫痪,那会适得其反的。”牛奔挥舞着手里的小小的纸包,“拖住敌人进攻的步伐,一直拖到明年春暖花开,辽河解冻,便是我们胜利的开始。” 反复叮嘱了几遍付晓之后,牛奔这才离《 去,在他的手中,有一份长长的刺杀名单,杀掉这些人,在东胡内部制造无数的混乱,让索普的朝堂运转体系出现空白,必然能使敌大乱,要知道,索普是以强力压下东胡内部的反对声潮的,假如索普的心腹核心在这个时候。突然大批的死亡,那么,一些反对他的人,便极有可能上位,这些人,可以给索普制造的困难,或许比战场之上更加有力。 图鲁,榜上有名。 吕诗仁,更是排在仅次于图鲁的名字之后。 霍天良,又一个燕人的叛徒。 盯着这份名单之上的一个又一个燕人。牛奔的眼中杀气腾腾。 风愈刮愈大,雪被风裹协着在空中狂舞,视线不过眼前数尺之地,即便身上穿的都是最为保暖的衣物,全身上下,仅仅露出了两只眼睛在外头,付晓与董壮两人,也是感到了彻骨的寒冷,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冻成一座冰雕。董壮眨巴着眼睛,眉毛,睫毛之上,尽是细细的冰屑。“队长,差不多了,这样的鬼天气,我可不信那些东胡蛮子还会尽心尽职的巡逻。”虽然风雪肆虐。不虞有人能听见二人的说话,董壮还是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 “看到那几个望楼了么?”付晓趴在雪窝之中,此时他的身上。覆盖着一层雪花,手一抬,雪便簌簌地落下来,“呆会儿,我带一队,你带一队,悄悄地潜入进去,记住,不要杀伤,不要死人,否则会让敌人怀疑的,完事之后,各自撤退到指点地点汇合。” “明白了,队长!”董壮点点头,四肢着地,如同一条蛇一般蜿蜒扭曲着爬向另一边,下一刻,两人各自带着十数个队员,分成两路,狸猫一般的奔向了远处的敌人大营。 事实上,付晓还是高估了东胡人的警戒心,特种作战,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个新鲜的东西,有些将领或者会偶然为之,但像征东军这样,单独组织一支这样的部队,专门从事这些工作,却是东胡人万万想不到的。 颜乞对于后勤的保护不可谓不重视,沿着这条后勤通道,足足有五千骑兵沿线保护,这个大营之中,更是足足驻扎了一千余骑兵,考虑到在东岸,征东军兵力薄弱,仅有的一支部队,除开被歼灭的之外,便只剩下被围困的都播寨,这个大营的兵力实在是够雄厚了。 很显然,这个大营的东胡驻军也被这个事实所迷惑,而这场肆虐的风雪,更让他们放心大胆,没有人能在这种天气之下发动一场战事,手一伸出来,只怕就会被冻僵,根本就握不住刀柄,拿不住刀矛。 白天还稍好一些,晚上,风雪就完全像小刀子一般啊。 东胡的人装备比不上一般的征东军,与这些特战队员们,更是无法相比,像付晓和董壮这些特战队员,全身上下,无一不是上好的货色,内里贴身穿得都是用羊绒制作的衣物,手上戴着羊绒手套,脑袋上裹着厚厚的头套,除了眼睛,几乎什么都被捂住了。 巡逻的马队在后半夜,终于是躲了起来,定点的几个哨卡,士兵们生起大大的火堆,不停地往里投放着柴禾,稍稍慢一些,便有可能被风雪将火浇熄,大家也尽可能挤得紧一些,而在哪几个望楼之上,放哨的士兵不能生火,便只能裹着厚厚的毡毯,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一团,心里只盼着换岗的时间快些到来,又有那一个在尽心尽责地瞭望,不过话也说回来,即便他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出多远去。 董壮第一次干这活儿,而且还是个小头目,管着十几个人,心下不由有些忐忑,但随着他们顺风顺水地潜入对方大营之后,他突然兴奋了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在饿得狠了的时候,也曾大着胆子去地主家的田地偷东西吃,家乡的地主们可真是狠啊,不仅有带着恶狗的人巡逻,还有不少的棚子里住着佃户,专门防备有人偷食,但即便如此,他泰半时候,也能顺利地将自己混一个肚儿圆,有时候还能偷偷带些东西回去给弟妹,爹娘是万万不能让他们晓得的,不然,非得打断自己的腿不可。 “狗!”董壮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家伙的狰狞模样来,心里登时一凉,这大营之内,不会也有狗吧?董壮一下子停了下来,手一挥,他身后的人全都趴了下来,少年时候,被狗追咬的恐怖场景再次在董壮的脑子里回放,现在他倒是不怕狗了,但万一这里有狗,狗发现了他们叫起来,身在对方的大营里,那可真是上天无路,无地入门呢。 他作了几个手势,一个人在地上往前爬了一段路,在他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马棚,内里隐隐绰绰挤着密密麻麻的战马,而在马棚的另一方,一个又一个的粮屯高高耸立,再定睛看时,饶是如此的寒冬,董壮不由也出了一身冷汗,在马棚的外头,趴着一个大家伙,果然是一条狗,一条大狗,至少董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个头的家伙。看来这狗不是用来放哨的,而是用来看管马匹的。 还好还好,只有一条。董壮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要是多了,那自己可就只能狼狈地往回撤了,但愿付队长哪边不会碰上这玩意儿,这东西警醒得很呢。 董壮不由在心底里感谢起这场大风雪来,狗这玩意儿,从来不是凭眼睛,而是凭着他们敏锐的嗅沉和超常的听力,这场大风雪,却是让他的武功废了泰半,自己身上的味,现在大概除了冷冷的冰雪之外,也剩不下啥了。 他在地上慢慢地爬着,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条大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董壮手里握着黑沉沉的短匕,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条狗站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发现,抬头四顾,好像在寻找什么目标,此时的董壮,趴在地上,便宛如一块隆起的雪堆,狗自然不会发现什么,但它仍然轻盈地迈开步子,向着董壮这边走来,风雪虽然掩盖了董壮身上大部分的气味,但狗不是人,即便是一丝丝的生人气味,也足以引起它的警惕. 大狗到了董壮的身前,绿悠悠的眼睛盯着这个雪砣砣,眼中露出的是疑惑的光芒,也就在这一瞬间,董壮骤然暴起,上身一探,在大狗吓了一跳想向后退的时候,他已是单手死死地扼住了大狗的脖子,整个人如装了弹簧一般弹了起来,两条腿一绞,缠在了这条大狗的身上,扼住脖子,是为了不让狗能叫出来,果然,这狗被突然暴起的袭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硬生生地被董壮扳倒在地上,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一颗颗的獠牙看得董壮心里丝丝发凉. 心里发凉,手却没有闲着,另一只手里的短匕却是连二接三地向着狗身上捅去,连捅了三五下之后,看着大狗眼中渐渐没了神彩,挣扎的劲头也慢慢地弱了下去,董壮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谢地主老财,你们养的狗让老子从小就练出了这一手杀狗的绝技.等老子当了官,衣锦还乡的时候,也不杀你们了,打你们一顿出气也就好了. 从狗身上翻下来,董壮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上,呼呼地喘着气,刚刚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董壮只要一个不好,让狗叫出来,或才让狗提前发现了他的踪迹,他们可就惨了. “小队长,厉害!”身后,十几个队员爬了过来,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董壮翻了一个白眼,看了一眼马棚,杀狗的时候,马棚里有一些骚乱,但董壮的动作实在太快,那些马,此时却已经平静下来了. “粮屯在那边,记住,隔一个粮屯,洒一些药粉,然后,咱们撤退!”他有气无力地道.(未完待续……)r12 ) 第六百五十七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9)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柱香的功夫,散出去的队员们便连二接三地回到了董壮的身边,不过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先前看起来已经有些有气无力的小队长董壮,此时却是已经恢复了生气,正将那头被他干掉的大狗架到背上,然后蒙上他的披风,看着将两个爪子搭在他自己肩上的大狗,众人都是忍俊不禁。 “走吧,等到了汇合地点,你们就等着享受吧!”董壮笑咪咪地道:“这时节,吃狗肉,喝烧酒,人生一大块事啊!” 说句老实话,这一趟差事的顺利,让董壮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东胡人的警觉性之差,简直令人咋舌,这倒也让董壮平添了几分击败对手的信心,像这样的军队,不打败仗才怪呢?只可惜征东军的力量不足,不愿意出来与对手硬撼,否则的话,说不定一战便能建功。 “当然不能与敌硬撼!”付晓戳着董壮的脑袋,“先在正围攻都播寨的只不过是东胡人的先锋而已,那是一万骑兵,我们一口能吃得下去?一旦吃不下去,被对手缠住,东胡人的大部队可就上来了,那时候将我们往野外一围,这时节,不用打,我们冻死冻死了。对手可是骑兵啊,来去如风,机动性比我们强得太多,既然他们能选择作战的时机,那咱们就只能选择作战的战场了。” 看着董壮似懂非懂的模样,付晓又割了一块那条大狗的大腿肉,放在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这便是咱们都督的爱兵之心了,仔细算计,一鼓全歼东胡人这支先锋队伍或许问题不大,但是却有可能被颜乞缠住。野战,咱们不是对手啊,诱使对手来攻城。哈,那可是咱们的强项。你不打咱也不在乎是不是,等到了明年开春,辽河解冻,奔腾河水汹涌而来,过了河的东胡兵后勤可就成了大问题啦!那时候,他们就得跑。明白了不?” “有些明白了!”董壮点点头,“可是队长,狗腿上的一条好肉全让你给割了吃了。总得给我留点吧,这百十来斤,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背回来的。” 众人都大笑起来,先前汇合之时,董壮一解披风,肩头上趴着的这支大狗可是将付晓等其余人都吓了一大跳。 “队长,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呢?”董壮从已经所剩无几的狗大腿之上削下一片肉来,扔进嘴里咀嚼着。 “干什么?多得是事情干,第一,是刺探对手的情报。然后将情报发送回先锋城,第二,敌人的粮草会源源不绝的运来。咱们先这样小偷小摸地干着,等到了关键时刻,再来一记狠的。所以大家都记好了,首要的事情,便是隐蔽自己,接下来,我们要分成几个小队,每一次出发前,我会告诉大家下一次的汇合地点。这片区域,敌人的哨骑也会很多。如果遇上,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逃,逃不了,能拼几个就拼几个吧,反正一条,绝不能当俘虏。” 付晓沉默了片刻,“不是我不相信大家,如果我们落在对方手里,任你是铁打的汉子,只怕也熬不住对手的刑具,到时候,不免会做了出卖兄弟的小人,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包括我,自我了结吧,反正落在东胡人手里也是死,还会死得其惨无比,那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呢!” “记下了!”所有的人都点点头。 “存必死之心,方有活命之道!”付晓作了总结,其实这句话,并不是他所说的,而是征东军的首脑,都督高远所说。 吃饱喝足,留下放哨的兄弟,剩余的人将大披风一裹,就这样睡倒在雪地里,这些人都是些胆子极大的家伙,要不然,也不会敢于报名参加这样九死一生的特种大队,一旦他们被对手发现,在这样的地形之下,在东胡人的骑兵面前,他们根本没得跑,但显然,这是一批没心没肺的家伙,倒在这样风雪漫天的地上,居然片刻之后,就鼾声大作。 “董壮,感觉怎么样?”将披风拉开一丝缝隙,付晓问着董壮。 “刺激!”董壮点点头,“特别是今天杀那狗时,我操,又好像回到了当年在乡下偷地主老财家的粮食时一般无二啊!” “东胡人可比你家乡的地主老财厉害多了。” “才不!”董壮摇摇头,“现在我一个人,不怕东胡人,那时在家乡,要是被地主老财发现了,家人还要受拖累,哼哼,等我升了官,将来回到家乡,一定要将黄老财家里养得狗统统捉来,当着他的面烤来吃罗。” 付晓一下子笑了出来,“就这点出息啊?要是我,还得抢了他的女人来做老婆。” “这不好!”董壮摇头道:“黄老财虽然不好,但这种缺德事我可不做,再说了,他的老婆都那么大岁数了。” “你个王八蛋,你是说我缺德罗!”付晓笑骂道。“捉了他家的狗来烤着吃,真是一个好办法呢,到时候,我与你一起去。” 两人在无限憧憬之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一天之后,风雪稍小了些,付晓与董壮两个伏在一个小小的山丘之上,两人在这里已经埋伏了整整一个上午了,落雪将两个掩埋得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即便是走到近处,两人将脑袋往雪里一扎,只怕也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 “队长,来了,来了!”董壮低声叫道,将一边昏昏欲睡的付晓叫醒。 “什么来了?”付晓一个激凌,抬起头,用力摇摇,头上的雪簌簌地落下来。 “东胡人的大队人马来了。”董壮道,“天爷,好多马!” 董壮瞪大了眼睛,他这一辈子,恐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骑兵,自远处而来的骑兵无边无际,土黄色的军服将雪原都盖住了。 付晓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先前说东胡人一共出动了五万骑兵,他们的先锋有一万骑,那么现在大部队就在四万骑左右。董壮,不要看马了,数他们的旗子,对,就是那种土黄色的旗子,别的旗子不管,一面这种旗子,就是一个千人队。数清楚这颜色的旗子有多少,便能知道敌人有多少兵马。” 骑兵从距离他们里许之处一片片的掠过,他们过后,雪原都便成了黑色,董壮此刻当真是面色如土了,“队长,四十一面土黄色的旗子。” “这么说,就是四万一千骑兵了,操,大场面啊,老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骑兵聚在一起打仗呢,这一冲进来,如果没有城池,可怎么抵挡。” “我们有先锋城,统万城,还有大雁城!”董壮低声道,虽然到河套还没有多久,但董壮已经很自觉地将自己视为其中一员了,原因很简单,在这里,东胡人是不会将你当人看的,想把自己当人,当然就只能视自己为征东军的一员。 “后面还有!”董壮眼尖,骑兵过后,远处的天际又现出了一道黑线,正慢慢地向着这边移动。 “步兵?东胡人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多的步卒了?”付晓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正在向这里移动的军队。 “董壮,再数旗子。他妈的,只怕有好几万人?”看着从远处愈来愈近的队伍之,付晓是真正的震惊了。 步卒一队队的从远处经过,董壮冲着付晓比划了两个手指。 “二十面,也就是说,有二万人的步卒。这仗,可真是难打了。”付晓喃喃地道。 先锋城,高远拿着炭笔,在都播寨,先锋城,统万城周围,画出一面面黑色的小旗子,东胡人不仅派出了五万骑兵,还有两万部卒,指挥这些部卒的大多是以前燕国被俘之后投降了东胡人的降将,对于这些降将,他可不敢有丝毫轻视,燕军的绝大部分高级将领都已经回去了,留下来的大都是一些中低级将领,而恰恰是这些在燕国上升无门的将领之中,不乏有能力超卓之辈,像现在投在自己麾下的陈斌,罗慰然,便都是这样的人选,自己这里随便拔拉出了两个,便像模像样,更何况东胡人曾经大规模地俘虏过为数众多的燕将,这些在燕国没有出头之日的将领,或许索普只要一个小小的诱惑,便足以让他们动心。 再说了,他们来打得是自己,想必索普会告诉他们自己也是燕国的敌人,这样一来,他们心底里他唯一的一点愧疚也不会存在了,反而会理直气壮,等他们理直气壮惯了,以后再碰上真正的燕**队之后,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负担,反而会比东胡人更凶更残忍。 “在先锋城竖起我的大旗!”高远扔掉了炭笔,转身对着身后的许原道:“我在这里,等着颜乞。” 摆明车马,自己就在先锋城,就看你颜乞敢不敢来攻?这便是高远打得主意,擒贼先擒王,想来颜乞即便知道先锋城比统万城要更难打,但只要知道在这里,就绝不会舍掉先锋城而去攻打统万城。 “告诉严鹏,让他相机行事。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高远挥了挥手,“我要的是杀伤。”(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10)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封冻的辽河,不再是东胡军队的天堑,一队队的骑兵踏着冰面过河,坚硬的马蹄在冰面上敲击,却是连一个白点也难留下,颜乞打马停在前不久刚刚完工的勾通东西的大桥之前,凝视着桥面之上那龙飞凤舞的天下第一桥五个大字,不由赞道:“好气魄,这桥也许算不上天下第一,但高远敢造,就当得起这天下第一。” “大将军,这桥留下来么?” “当然得留下来!”颜乞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昆,笑道,“高远替我们造了这样一座大桥,省了我们多少功夫啊,等我们击败了他,以后通过这座桥,便可以勾通两岸,那可是方便多了,以我们现在技术力量,想要造出这样宏伟的桥来,那可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么说,我们还得多谢高远罗!” “谢当然是要谢的,不过是等我活捉了他之后。”颜乞大笑声中,低头看了一眼右手,这只手再也不能握刀,便是拜高远所赐。当时自己与此人初会之时,他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想不到数年过去,竟然已经是一方豪雄,声名鼎鼎,王上在和林的大殿里柱子上头刻着的第一个名字,可就是他呢,也不知道高远得知此事之后,会不会为此而自豪。 “过河!”颜乞两腿一夹马腹,战马轻扬四蹄,踏上了天下第一桥的桥面。而在桥的两边,无边无际的骑兵,步卒正在逶逦而过,场面之大,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大将军,大将军。磨延咄将军求见。”身后,传来呼喊之声,颜乞回过头来。便看见磨延咄正飞马而来,不过看他怒气冲冲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磨延咄将军,我不是已经给你拨去了三千步卒攻打都播寨了么,你怎么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颜乞今天心情很好,语气之中也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三千步卒,已经是给你的极限了,都播寨只有一千余征东军士兵防守,而你手中还有近万骑兵,再加上三千步卒。如果还打不赢,那折的可不是你磨延咄的威风,而是我东胡大军的士气和王上的脸面了。” “大将军!”磨延咄气冲冲地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请求大将军行军法,砍了后勤辎重官的脑袋。” “出什么事了?”颜乞一惊,后勤辎重可不是小事,河套以前就是一片蛮荒之地,一年前在此屯田的东胡部落又被征东军几乎一扫而空,数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辎重尽皆要从后方运来,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旦出事,便是危及全军的大事。 “昨天我部接收了一笔粮草,可是有整整两个千人队。吃了这批粮草之后,竟然上吐下泻,人都拉脱了形,哪里还爬得上马,攻得了城?现在我部完全不敢动这批粮食了,全军上下,眼看着就要饿肚子了。”磨延咄气愤地道。 颜乞脸色微变,“是不是有奸细作乱?” 磨延咄摇头道:“这不太可能,如果有奸细。属下所有军队,只怕都会着手。怎么会只有两个千人队出事,那批粮草。昨天可是全军都用了,可出事的只有两个千人队,我们查了那两批粮草,最大的可能,便是这批粮草霉变了,根本就吃不得。军队在前方作战,不顾生死,没有倒在敌人的刀枪之下,却倒在自己的后勤辎重之上,这岂不是笑话。请大将军行军法处置了这些枉法之辈,说不得,他们一定是勾结不法之徒,将好粮拿来换了霉变的粮食,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颜乞却是摇头,“后勤辎重的统领是霍天良,那是王上亲自任命的,我可没有权利处置他。” “当初我就说不能让一个燕人掌管我们的生死命脉。”磨延咄愤愤地道:“大将军,正好借此机会,废了这家伙。” “霍天良与高远有大仇,与燕人朝堂更是有灭门之恨,此人在我东胡,做事一向尽心,而且也是有才干的,这数万大军所需的粮草,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筹措起来,便足见用心,此事,或者另有原因,磨延咄将军,两个千人队,还不足以使你裹足不前,我相信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了,我会发文给霍天良,让他彻查此事,如果有人利欲熏心,说不得要拉来祭旗的。既然只是那两个千人队出事,他们所分得的粮食便不再用了,另行调拨吧,这段日子,你节省着一点,粮食从宁远和静远两地运来,所需时日不短啊。” “是!”磨延咄点点头,“大将军既然如此说,我自然是没说得了。这便回去处理此事。” “对了,都播寨你可得尽快拿下。如果来得晚了,说不定这边便没你的功劳了。”颜乞笑道:“一个千人的小寨子,应当挡不住你多长时间吧?” “这个自然。”磨延咄笑道:“那个贺天举还是有几分本领的,现在我军已经压制住了都播寨的远程打击,马上就可以直接攻城了。大将军您却看着吧,三天之后,我便会出现在您的面前向您报喜的。” “好,我等着你!”颜乞附掌大笑,“先锋城,统万城两城,集结了征东军两万余主力,拿下此两城,大雁城便再不足虑,旦夕可下,河套定矣。” “大将军,我来之前,那个贺天举让我提醒大将军,小心高远的骑兵。” “高远的骑兵!”颜乞点点头,“一个能在正面作战中摧毁宇文恪所部的骑兵部队,我怎么会小瞧呢,我这次带来的五千宫卫军,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你放心吧,我早有防范。” “那末将便告辞了!”磨延咄弯腰行礼,转身打马离去。 对于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不管是磨延咄,还是颜乞,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磨延咄来叫苦。只不过是为了如果攻打都播寨一旦受阻,也好有个说辞,都播寨那里虽然有贺天举。但贺天举也说得很明白,都播寨只能拿人命来填。如果死伤太多,有了今天这事儿打底儿,相信颜气也不至于会追究他的罪责。 而颜乞,此时却沉浸在脚踏第一桥,要与高远再一次在战场之上见个真章的快感之中,高远成名于抗击东胡之战里,民间传言高远对东胡作战向来是百战百胜,对于这们一个名气。颜乞自然是嗤之以鼻,他要来活生生地打这些人的脸,看着他是怎样击败高远的。 “真是壮观啊!”站在先锋城头,高远看着连绵十数里的东胡营帐,不由拍手称赞,“我这可是第一回见到数万骑兵连营呢!” 他回顾四周将领,全然不顾他们脸上有些紧张的神色。 “他们的主将颜乞,与我是老相识了,当年我还是一个兵曹,在辽西城见着了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结果。我废了他一只手,右手,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握刀了,也不知这些年,此人的左手刀法练成了没有?”高远笑吟吟地道,“要是他练成了,我倒是不介意与他再比一场,将他另一只手也废了。” 作秀的自然需要捧哽的。一边的许原立马便心领神会地接着问道:“都督啊,您还是手下留情吧。留他一只手,他生活还能自理。上个茅房擦个屁股什么的,还能自己解决,您要是连他另外一只手也废了,他可怎么办?人家好歹也是大将军,总得留几分颜面,干脆宰了他算了。” 许原这几句话说完,城头顿时爆发出轰堂大笑之声,大笑声中,却又夹杂着一个咳漱声音,高远回头,看见身边面红耳赤的宁馨,不由有些尴尬,倒是忘了身边还有宁馨这样一个女人,不过自从那一晚拼酒吓跑众将之后,只怕这城上的将领没人将她当女人看了,这样的酒量,便是英雄好汉也架不住啊。 有些人天生便是喝酒的料,高远自然明白这是因为有些人体内的肝功能异常强大,貌似是某种酶分解酒精,不过这事儿说来其它人也不明白,像自己,在这一项上,便天生是弱者,哪怕自己已经刻意练习过,但亦然是三碗即倒的家伙。这碗,还不能是大碗。 “军中就是这样,粗鲁惯了,你要是不习惯,便去后头歇着,有时候粗言秽语,反而更能拉近与普通士兵的距离。”高远压低了声音,对宁馨道:“你肯定不习惯这些,听得快吐了吧?” 宁馨眨着眼睛看着高远,笑道:“没事,吐啊吐啊,也就吐习惯了。我啊,现在是征东府监察院的副院长,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小姐,身在军中,与军人打交道,便得习惯这些。” 听了宁馨这话,高远不由在心中拍手叫绝,人才啊,这样的话,在他的上一世,那可曾经是一句风靡一时的名言,但现在,他居然从一个曾经的豪门贵族的小姐嘴里听到了。 许原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看着对方军营之中,一队人马鱼贯而出,便凑近到高远身边,“都督,定是那颜乞来观城了,要是走得近些,一弩箭结果了他,那可真是省事了。” “你想得倒美!”高远笑道:“颜乞是军中老将,岂会连这些都不注意。不过等他走近些,你便让一些嗓门大的汉子去叫喊,就说我高远问候颜乞将军,左手刀可练好了么,可敢再与高某单挑?” “他要是真答应了呢?这些东胡人,可最爱面子了。”许原瞪大眼睛问道。 “你觉得我会在意再废他一只手么?”高远笑咪咪地问道。 “那是,他肯定是不答应的,当年都打不过都督您,现在上来,只能是白给。”(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1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许原也是促狭,当即便去找来了数十个会东胡话的大嗓门匈奴士兵,一排儿的站在城墙之上,放开大嗓门,便喊了起来。这一喊出来,城上城下,所有人顿时为之侧目,单挑作战,在中原历史之上早已成为历史,没有那个主帅会去做这种事情,但在东胡的战争史上,却是不乏其事的,两族勇士在战前进行单挑,以激励本方士气,但像这样的一军主帅挑战另一方主帅的,却是极其罕见的了。 跟随颜乞出来观阵的所有东胡兵的目光,齐唰唰地落在了颜乞身上。 慕容昆勃然大怒,“欺人太甚,大将军,请允许我出战,杀一杀这个高远的威风。” 颜乞却是脸色不变,“慕容将军,你知道我的这只右手是伤在谁的手里吗?就是高远,此人个人武力,世所罕匹,当年我在全盛之时,依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伤了右手,从此再也握不得刀,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这边任何一个人答应出去与他单挑,只不过是让他徒增一些武勇勋章罢了。” 慕容昆微微变色,全盛时期的颜乞都不是高远的对手,他自知比不上那时候的颜乞,上去也是白搭,自己输了不打紧,可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未免太伤士气了。 “可是,避而不战,岂不是更杀士气?”慕容昆呐呐地道。 颜乞微微一笑,“他们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呢!”他纵马上前,径直踏入了床弩的射程之内,慕容昆伸手欲阻拦,但手伸到半截,却又缩了回来。己方不能应战,士气不免受影响,此时。颜乞正在用行动表明,他并不惧怕对手。以此来挽回受损的士气,他却是不能阻止了。 颜乞纵马上前,踏过了床弩的射程,进入到了臂张弩的射程,慕容昆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头之上那闪着丝丝寒光的箭头,只觉得背心里一股股的冷汗往外冒,这也要高远无耻一些。东胡军可就要出师未捷,先陷大帅了。 城头之上,许原砰然心动,“都督,只要一声令下,城上万箭齐发,颜乞可就嗝屁了。这可是东胡人的统兵大帅。” 凝视着颜乞,高远却是缓缓摇头,“果然不愧是东胡第一大将,胆略过人。他知道我不会这样杀了他,许原,现在是两国征战。我们杀了一个颜乞又怎样?东胡马上就会任命一个新的主帅,而且,我们出言挑战在先,却又万箭坑杀对方在后,这伤的可是我们的士气,激励起的却是敌人的死斗之心,这可是赔本儿生意,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可惜了的!”许原喃喃地道。 高远微微一笑,踏前一步。“颜乞将军,你上前来。可是要接受我的挑战么?” 此时两人距离,已是声息可闻。颜乞抬起头来,却是大笑道:“高将军勇武,我们两人早已比试过了,个人勇武,颜乞甘拜下风,自然不敢自取其辱。” “这么说来,颜乞将军是认输了,那不若干脆投降好了,我这里一定不会亏了颜乞将军这种胸怀胆荡的勇士的。”高远大声道。 颜乞大笑,“个人勇武,匹夫之勇耳,高将军,今日你我战场上再度碰面,却比较的是千人敌,万人敌的功夫,颜乞却还要再领教一番呢。以高将军的个人武勇,将来到了我东胡,当一个军队教头那是绰绰有余的。” “高某平生,对阵东胡不下百战,百战不胜,向无败绩,倒在我刀下的东胡人,不知凡凡,颜乞将军,你会是下一个,你却回去吧,高某拭目以待将军你的表现呢,可不要让我失望哦!”高远摆摆手,像是在赶一个苍蝇一般。 颜乞脸上闪过一丝恙怒之色,点点头,“三日之后,我必来战!” “高某静候!” 颜乞拨马便走,再无一言。看着此人宽厚的背影,许原再一次喃喃地道:“可惜了。” “不可惜!”高远笑道:“至少,我们现在士气高涨,东胡人却有些丧气。毕竟,这是一个崇尚勇武的国家,颜乞身为主帅当众承认不是我的对手,士兵们多少还是有些丧气的。” 许原回头看看城头,征东兵们一个个脸上放光,战意之昂然,他是感受得清清楚楚。“都督说得是,是我浅薄了。” “颜乞是个好对手呢,荣宠不惊。”宁馨低声道:“今日的确不宜杀他,当初你在辽西城,如果一刀杀了他的话,今日可就少了一个劲敌了。” “当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兵曹,如果杀了颜乞这样身份的人,你认为我还能活着吗?”高远笑道。 “此战,打得不仅是双方的勇武,打得还是双方的后勤,我们为了这一战,准备了足足一年,东胡在河套实力薄弱,却偏偏仓促发动战争,颜乞明知道这一点,这才匆匆选择了这寒冬腊月开打,他很清楚,一开春,他们的后勤便很难跟得上大军的消耗,而且他更清楚,再拖下去,对于他们会越不越不利,我这里是时间越长,底蕴越深厚,等到我的触角完全探过了东岸,他们将只能被动挨打了。” 宁馨点头道:“说到深谋远虑,这世上只怕能与你相比的人实在太少了,当初你还四面受敌,无比艰难的时候,竟然就想到了经营河套,派出了许原,如今你在河套势力已成,迫使东胡仓促应战,大势方面,我们已是赢了三分。” 高远笑道:“剩下的七分,便是这一战了,只有击败了颜乞,征东军在河套的力量将再无可撼动,那时候的索普,只怕要来求和了。五万铁骑,这已经是东胡一小半的力量了,失去了这五万铁骑,索普所求的,恐怕就是坐稳自己的王位,而不是向外扩张了。” “我那头会努力。只要这一战打胜,我便能保证东胡之内再无宁日,那些被剥夺了权力的东胡诸部放长们,岂会放过这个扳倒索普,重新拿回权力的机会。”宁馨微笑。 “这个自然,这一战,对手要搏命,我已经做好了最艰苦的准备。否则,我也不会亲身来此。我可不想我对阵东胡百战百胜的名头砸在自己手里呢!”高远大笑着道。 统万城中,严鹏卓立城头,看着远处林立的东胡营寨,回首身边的罗尉然道:“东胡在我们这里,约有三千骑兵,五千步卒,另外派出了一支约五千骑兵监视牵制大雁城守军,这样算下来,他们在先锋城投和了三万骑兵,一万余步卒,而先锋城只有万余守军,都督又将贺兰统帅的骑兵扔了出去,这一仗,先锋城不好打呢,我们这里,要减轻先锋城的负担,便需要主动出击,罗师长,你准备好了么?” 罗尉然点头道:“东胡人摆出这样的阵仗,只不过是为了使我们不能前往支援先锋城,牵制我等,战意并不强,他们拥有三千骑兵,而我们几乎没有,他们也是算定了我们不敢出击,只敢固城死守,嘿嘿,有了这个念头,他们就输了大半,军长却请放心,等先锋城一打起来,我就会给他们一个好看。” “这么说,你先前的准备已经完工了?”严鹏脸上浮起了笑容。 “是,这段日子来,我部一直在做这件事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罗尉然点头道。 “好,太好了!”严鹏抚掌大笑,“第一军比我们来得早,实力也比我们强,许原一直觉得压过了我一头,第一军的士兵见到我第二军的兄弟,也自觉高我们一等,这一次,却让他们看看我第二军的威风,打好这一仗,等再见到许原的时候,就该我好好地嘲笑他一番了。” “如您所愿!”罗尉然道。 “东岸只剩下都播寨了,恐怕守不了多久了。”看着罗尉然的目光看向东方,知道罗尉然的心思,严鹏有些黯然道:“陈斌将军是你好友,只怕这一次,他很难幸免了。” “陈斌是死过几次的人,他并不怕死,而且我也相信他的能力,东胡人想要拿下都播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罗尉然神色坚定地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坚守到最后胜利的时刻。” “但愿如此吧,陈斌,勇将也。” 都播寨,陈斌喘着粗气,将血迹斑斑的大刀,丢在地上,刚刚打退了敌人一波进攻,城上城下,到处都是死尸,身为主将的陈斌,也必须要提起大刀亲身上阵了。 顺息了一会儿子,陈斌又站了起来,“弟兄们,将东胡蛮子的尸体丢下去,不要让他们污了我们的城墙。将钉拍能拉起来的,全都拉起来,能修的,便修修。” 都播寨上,随着陈斌的呼喊声,疲劳的士兵立时便又活跃了起来,清理城头,修整武器,运来一筐筐的积雪,拍在城头破损的地方。敌人的进攻不会停顿多长时间的,今天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想来对手还会发起再一次攻击的。 陈斌用铁锹将一团雪拍紧,抬头看着正在步步逼近城墙的那巨大的攻城坡道,脸上的忧虑,显而易见。(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 1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陈斌从来没有希望过天上的雪下得再大一些,再猛一些,对手持续不断地攻击,已经让都播寨的城墙受损严重,唯一庆幸的是,这种大雪天,他可以利用战时的间隙,迅速地修补城墙,将雪拍上去,淋上水,转眼之间,便冻得结结实实,但到得现在,城内的积雪,以及每天下的新雪,已经完全跟不上受损失的程度了。冰雪加盖起来的城墙,每天都在往下矮,城外的雪台,现在已经高出了城墙,上面安装的床弩,现在已经是居高临下对着城内射击,要不是城内装备的床弩多,射速更快,精度更高,早就被对方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比起那些雪台,更让陈斌担心的是那越来越接近城墙的攻城坡道,宽约三米的坡道从床弩的射程之外开始垒起,越靠近城墙便越高,虽然东胡人为了堆集这三条攻城坡道,已经付出了惨重的损失,但这条坡道仍然在坚定地,每天向着城墙靠近。 三千步卒的抵达,更是加快了他的进程,步卒们比起骑兵能更加有效地运用各种武器抵御城上的攻击并且加快坡道的建设。 也不知是那个王八蛋想出来的,利用毛竹做成一个个的大号弹弓,两根碗口粗细的毛竹上拴上绳子,尽头绑上一块兽皮,数个东胡大汉拉动绳索,将毛竹反拉回来,兽皮上包裹的石头便会飞起来,威力不容小觑。都播寨的冰雪之墙,基本上就是被这些毛竹给毁掉的。 “小莫,那些东西准备了多少?”他回头看着身边的一个脑袋上包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家伙。 “准备了两百支了。” “一个坡道差不多能分到六十支,也应当差不多了。”陈斌喃喃地道,“只要能在第一次大大地杀伤一下对手,他们就会有所顾忌的。” 东胡大营,贺天举幽幽地看着磨延咄,“明天。就可以派马队冲锋了,三个坡道同时冲击,只要有一个打开缺口,都播寨就算是破了。” 磨延咄却是有些心神不宁,“贺将军,这些天来,我们大张旗鼓地垒积坡道,陈斌不会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你猜,他会怎么应对?” “不知道!”贺天举摇头道。 “不知道上?”一边的骨吉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怎么能不知道呢?” “应对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不知道他会采用那一种,只能看了再说。” “可这个看了再说,会搭上不少的东胡健儿的性命的。”磨延咄怒道。 贺天举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磨延咄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是领兵大将,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战争的胜利。从来都是用性命堆集出来的,你想不付出牺牲便取得胜利,那怎么可能?这是攻坚战,历来战争。攻心为上,攻城最下,我告诉你,在我们大燕的历史之上。曾经发生过一次叛乱,那一次,我们大燕常备军攻击一个五千叛军守卫的城池。打了足足三个月,付出了二万人的性命,最后才攻入城去。四倍于守军的伤亡,都播寨有一千余守军,现在这个季节,嘿,便是死上五千人,我也不觉得意外。” 听到如此巨大的伤亡,磨延咄与骨吉利都是黑了脸,“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么?” “没有!”贺天举摇头道:“如果时间允许,我们可以慢慢磨,但颜乞将军摧得如此急,给将军您限定了时间,那还能怎么办,只能用尸体垒成一条通往城头的通道。除非你不在乎颜乞大将军的军令。” 磨延咄沉默半晌,“明天,派出骑兵冲城吧。” 这一夜,都播寨中不少士兵没有睡觉,他们整整忙活了大半夜才算完工,坡道距离城头只有数尺的距离,这个距离,别说是马,就算是人,奋力一跃,也能从坡道之上跳到城上来。陈斌不担心人,但担心马队。一旦让对手的骑兵骑着马冲上城来,便能在城头占据一片地域,那都播寨就守不住了。 天色渐明,东胡大营之内,鼓声陡起,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城头之上,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犹如一具具死尸一般的征东军士兵一跃而起,瞬息之间,便一个个从蔫头搭脑,变得神彩奕奕。一具具床弩的弓弦被迅速更换,从藏兵洞中抱出一具具崭新的臂张弩,这个时节,弓弦损坏的几率大得惊人,稍不小心,一具弩便报废了。 东胡步卒手举大盾,徐徐推进,远处的雪台之上,一块块毡布被扯去,露出下面的床弩,与城上一样,弩兵们也开始更换床弩的弓弦。 陈斌立在墙垛之后,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对面步卒中那面招展的大旗之下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天色渐渐地又亮了一些,陈斌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垛,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霎那之间,他的面色大变,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贺天举,居然是熊本大将军的副将贺天举。 难怪现在东胡人攻城还一套一套的,原来有这个人在指点东胡人。陈斌在心底里咆哮了一声,一个闪身到了一具床弩边上,“帮我!”他低声吼道。 墙垛之后,床弩缓缓地转动,一个有经验的弩兵调动着角度和距离,瞄准远处的贺天举。 “陈团长,距离太远了,即便射到那儿,也没有杀伤力了。”弩兵有些为难地道。 “我知道。”陈斌咬牙道:“这是我对他的必杀宣言。这是我的态度,我要让他知道。” “他是谁?”弩兵有些好奇地问道。 陈斌叹了一口气,“你只是一个小兵,我好歹以前也是一个裨将,对面的这个人叫贺天举,你没有见过他,可以前,我却经常在熊本大将军的大帐里看到他,他是熊本大将军的副将。” 弩兵张大了嘴巴,“那,那是大官了,怎么投降了东胡人?” “这世上,总有骨头软的人!”陈斌抚摸着冰冷的箭杆。 弩兵咽了一口唾沫,“陈团长,贺天举投降了,熊本大将军不会也……” “放屁,熊本大将军是何许人也,他怎么可能投降东胡人。”陈斌呸了一口,“别废话,瞄准罗,就算射不着他,吓他一裤档尿也是好的,这天气,尿一出来,便得结成冰,将他的小**冻废了最好。” 弩兵卟哧一笑,“陈团长,你可真搞笑。” “瞄准了,射!” 嗡的一声闷响,弩箭激射而出,对着远处那面大旗急飞而去,但正如弩兵所说,距离太远,飞到离贺天举身前的时候,已是没有丝毫力道,卟的坠落下来,虽然如此,却仍是将贺天举吓了一大跳,他在这个距离之上,自认为已是足够的安全,但对方的弩箭射程,明显要比他判断的更远一些。他霍地抬头,愤怒地盯着城上,然后他便看到了城头之上,陈斌叉开双腿站在墙垛之上,冲着他高高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这个手势,是陈斌从许原那里学来的,据说许原又是从高都督那里学来的,那是一个极度鄙视人的手势。 贺天举不懂这个手势的意思,但他知道,陈斌冲着他做出这个手势,绝对不是为了赞美他,看着这个以前他连多看一眼也不会的裨将,贺天举心中充满了羞恼。 那种自己当了叛徒,便狠不得全天下都当叛徒的人。 “射击!”他恼羞成怒地挥动着马鞭,厉声怒喝道,雪台之上,十数支弩箭激射而至,陈斌一跃下地,贴在了城垛根儿上,有弩箭狠狠地折在冰墙之上,震得陈斌的身体不住地弹动,陈斌却是嘿的笑了起来,“果然吓怂了!” 城下,鼓点声急促的响起,步兵们举着大盾,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移动的龟壳,缓缓向前推动,城上,士兵们沉默地将石头装到了简易弹弓之上。城内没有新鲜的毛竹,但还有不少当初建都播寨时用来搭了架子的竹子,受城外那些大弹弓的启发,城内也开始做这玩意,虽然因为材料的关系,不能射得太远,但弹动一个十来斤重的石头从城上飞到几十米外,还是没问题的。中原人的手艺自然不是东胡人能比的,这些竹子经过一系列的淬制,弹性极佳,而且不易折断,不像外头的东胡人,两根碗口粗细的毛竹,用不了几下,便得更换。 “敲开他们的龟壳!”一名连长趴在墙垛之上,狠狠一挥手,数十枚石弹便从城上飞出,落向远处步步逼近的盾牌,隆隆的响声不停地响起,一块块盾牌被砸破,露出下头的步卒,不少人被砸得头破血流,运气不好的,上一枚石弹砸破了盾牌,下一枚石头却是直接落在头上,当场便是了帐。 陈斌没有关注这些,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对方的骑兵,今天,对手一定会利用骑兵来冲城的。 “做好准备。”他冲着几个雪台前,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吼道,“咱们给东胡蛮子上一道新鲜菜。”(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1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步卒加强进攻,所要掩护的自然是三个攻城坡道之上骑兵的冲击,双管齐下,欺负的就是都播寨中兵力的不足,贺天举并没有指望步卒的攻城能够取得突破,但只要能够牵制到足够的守军兵力就可以了,步卒牵制的越制,防备骑兵冲城的士兵就越少,一旦让骑兵在城上取得立足之地,以骑兵的速度,转眼之间,便能将这个桥头堡无限制的扩大。 贺天举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城头,城头密集的火力让他惊叹,即便见多了攻城拔寨的战斗,他也极少见到如此一个小城有如此的打击能力,密集落下的石块,使他不由回头看向远处己方那些由毛竹制成的大号弹弓,毫无疑问,对方是借鉴了这个东西,虽然威力略嫌不足,但击破东胡兵手中那些粗制滥造的大盾所能抵挡的。 最让他头疼的还是对手的臂张弩,强劲的力道,覆盖性的打击范围,每一轮齐射都会造成极大的伤亡,唯一庆幸的是对手的人手不够,每一次齐射,都只有上百柄弩张弩同时射击,贺天举简直不敢想象,当这种武器成千上万同时射击时,会造成何种的效果。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为颜乞有些担心,在先锋城,守军可超过万人,只要有数千柄臂张弩分成数轮轮换射击,便足以让攻城者无法寸进。 步卒已经到了城下,在雪台之上床弩弓箭的掩护之下,开始竖起云梯,蚁附攻城,数十架云梯之上,步卒蚂蚁般的向上攀爬着,石弹飞得更密集了一些。一支支推杆顶上了云梯,将云梯远远地推离城墙,云梯上的步卒惨呼着扎手扎脚地飞舞在空中。再重重地跌下来,爬得高些的自然也就跌得惨一些。 这还算是幸运的。对上城头之上布置了钉拍的步卒,其惨简直不容人直视,带着锋利长刃的钉拍从墙上反拍回来,云梯立即断裂,上面的士兵要么被直接被拍到城墙之上变成一张照片,要么被边缘扫下去跌到城下,摔个半死,最惨的是被钉拍上的长刃直接穿身而过。当钉拍被城上士兵拉起的时候,钉在长刃之上的步卒一边泼洒着鲜血,一面凄厉的惨呼,闻之让人丧心失魄。 但中军之中,进攻的鼓点密集,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进攻的步卒在一次次无功而返,死伤惨重,却又一次次重振旗鼓,蜂涌攻上。 终于。一名东胡兵攀上了城墙,虽然他马上就被一支长枪捅了下去,但有了这么一个缓冲。在他的身后,便又有两名士兵攀爬了上去,两人倒下之后,站在城头之上的已经有四五人了。 贺天举目光闪动,看着城头之上,人影奔走,应当是城头之上在调集兵力前去堵住这个缺口,他在心里默默地数了十个数字,这个时候。在那个突破点上,已经有大约二十名士兵挤了上去。在他们身边,围上了一圈数十名征东军士兵。长矛并举,将他们一一捅翻。 “就是现在,出击!”他大声吼道。 “出击!”磨延咄抽出弯刀,高高举起。随着磨延咄的一声令下,早已经蓄势待发的三种骑兵立刻跃马而出,向着坡道加速奔去。 马蹄踏上坡道,速度已经加到最快,犹如一道道闪电,直奔坡顶,坡顶距离城头有数米的距离,奔上坡顶之后,奋力一跃,可以轻松地直达城头。 陈斌兴奋得两眼放光,两眼死死地盯着那狂奔而来的战马,大手一挥,“立板!” 城头之上,每个坡道之前,十数名士兵一声猛喝,手抓着一根根杆子,将三块钉拍推了起来,直直地竖在三个坡道之前,挡住了战马跳跃的道路。 奔驰在最前头的东胡骑兵,此时已经跃起在半空,眼前陡地多了一块带着锋利长刃的钉板,顿时失声惨叫,但此时,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自己的去势,战马直直地就这样一头撞在钉板之上,轰隆一声巨响,长长的锋刃扎穿了战马,马上骑士哀叫一声,已经掉了下去,厚实的钉板剧烈的摇晃着,其中两根撑杆受不住如此的巨力,喀嚓一声,从中一折为二。 “上杠子,上杠子!”陈斌大喊道。一根根粗大的杠子从后面顶了上去,摇摇欲坠的钉板立时便稳住了身形,这几块钉板,可是陈斌特意加了料的,后面都钉着厚实的铁皮,否则这一撞之下,早已将其撞碎了。 “长枪,长枪!”陈斌一迭声的大叫着。 坡道之上,战马一匹接着一匹的奔行上来,根本收不住蹄子,下场当然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飞扑到钉板之上,在隆隆的巨响声中,一个接着一个的掉落下去,钉板之上,顷刻之间,便变成了红色。 “用长枪捅,板子撑不住。”有士兵大声吼道。 特意加长,长达十余米的长矛从钉板的两边斜斜地捅上坡道,将那些奔行上来的战马,在途中便截了下来,矛进矛出,一匹匹战马的肚子之上,便多了一个个血窟窿,不等飞起来,便已从坡道两侧掉了下去,坡道之下,片刻功夫,便堆满了马尸人尸。 “换一组!”陈斌怒吼道。 挺着十余米长的长矛捅刺奔行的战马,每人扎得两三枪,便已是筋酸骨软,没了力气,第二组人马立即挺身而上。 “弩箭,臂张弩,射后头的。” 随着陈斌一迭声的呼唤,十余名士兵端着臂张弩,扑到墙垛之前,啉啉连声,射击着坡道末端的东胡骑兵,刚刚踏上坡道的骑兵无处避杀,在如雨的弩箭之下,一个个扑下马来,有的运气不好,浑身给扎得刺猬一般。 短短的功夫,三条坡道之下,上百名骑兵便伏尸雪原。磨延咄脸色铁青,骨吉利浑身发抖,贺天举却是摇头无语,“真是难得,短短的时间之内,居然便猜到了我要干什么,还早就准备了相应的对策,陈斌,我小看了你呢!” “鸣金,收兵!”受不了如此的损失,磨延咄终于挺不住了,厉声喝道,“今天到此为止。” 鸣金的锣声响起,狂攻中的步卒哪蒙大赫,潮水一般地退了回去,城上士兵发出阵阵欢呼之声,这一仗,却是他们又赢了,蒙受了如此重大的损失,至少今天,敌人是没有心气再发动一次进攻了。 敌人需要时间来舔食伤口,而城内的守军也必须抓住这难得的时间休养,恢复体力。 这一战时间并不长,但却让陈斌最为紧张,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让骑兵冲上城来,这仗,就没法再打了。 “清理城头!”有军官在大声喊道。“喂,你几个小子,别把东胡人的尸体扔下去了,将他们码在城头之上,浇上水,冻结实了,还可以当城墙用,我操他奶奶的,我倒想看看,他们的那些破石头,还砸不砸。” 听到那军官的吼声,陈斌叹了一口气,没有作声,虽然说死者为大,对战死者的遗体保持足够的遵重,是军人应有的品德,但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首先自己得保证手下的士兵尽可能地活下来。至于此事是不是激起东胡人更大的怒火,又不家什么可顾忌得呢,难道现在,东胡人的怒火便不旺了么? “小莫,咱们还有多少人能战斗?”伸手招来粽子一般的小莫,这小子受伤之后,陈斌便让他负责后勤诸事。 “团长,咱们现在囫囵的还有四百一十八人,轻伤一百零三人,重伤五十六人。其余的兄弟,都没了。”小莫声音低了下来,刚刚打退敌人进攻的喜悦,在伤亡数字面前,已是荡然无存。 “只剩一半人了啊!”陈斌喃喃地道。 “团长,我们一千多人打到现在,拖住了敌人一万多精锐士卒而只伤亡了数百人,这已经非常值得骄傲了。”小莫低声道。 陈斌点点头,“下去吧,重伤的士兵,一定要照顾好,虽然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下去,但至少要保证,在我们活着的时候,他们也必须活得好好的。” “是!” 统万城中,严鹏与罗尉然站在城中一处房中,这间房子内里没有任何的摆设,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内里幽黑,也不知道通往何方。 “军长,我率军出去之后,这条地道一定要封死,我们能沿着这条地道出去,对方也能沿着这条地道进来。”罗尉然道。 “放心吧,要是东胡人想沿着这条地道进来偷城的话,我会让他们死得其惨无比。”严鹏呵呵笑道:“倒是你,要小心了,第一战,我并不担心,但是随后,你们可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中,时间,记住了,时间就是一切。” “我明白,军长,保重,胜利之后再见。” “胜利之后再见!”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重重地摇了摇,罗尉然一矮身,钻进了地道,在他身后,一个个的士兵紧紧地随着他,进入了这条幽暗的地道。 严鹏转身离开了这间房屋,登上了统万城的城楼,看着远处东胡人的营帐,得意地笑了起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美得很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风雪连天刀锋寒(1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今儿个晚上,不仅是如此,还夹杂着无数的飘雪,雪借风势,漫天群魔乱舞,视线难以企及数尺之外,室外滴水成冰,大帐之内,即便是烧着柴火,刺骨的冷意仍然透过帐幕,钻过毡毯,让东胡士兵们瑟瑟发抖。 比起武装到牙齿到征东军士兵,东胡人实在是太穷了一些,虽然不缺毛皮,但裸露在外面的脸,手,都冻得裂开了血口子,冻疮,是东胡兵面临的最大问题。 统万城不里不是征东军的主力,而征东军主帅也驻扎在距此数十里外的先锋城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颜乞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他要集中力量攻击先锋城,只要拿下高远,河套之战便定下,如果太过于分兵,四处出击的话,在明天春暖花开之时,是万万不可能将这几个据点都拿下的。 统万城这边既然不是重点,驻扎在这里监视的东胡兵便也没有多少战意,而更重要的是,东胡兵们依然确信,他们野战无敌,征东军缩在城墙之内,与他们还有一战之力,但如果敢出城来野战,那就是找死。 现在东胡兵力雄厚,征东军自然是不会贸然出城挑战的。有了这层心思,驻扎在这里的东胡将领阿齐兹的警戒心自然就降到了最低,虽然也派出了哨骑,但却只是常规性质,大营内的望楼也大都集中在统望城对面,而且这样的冬天,还能发挥多少作用当真难说。 东胡人虽然骁勇,但主遇上与中原的战事,十战倒有七八仗是打赢了的,但真要说起战场之上的阴谋诡计,料敌先机,他们却是难以望及中原人的项背。当高远决定在河套与东胡人打这一仗。所有的一切便都围绕着这个战略目的展开,而严鹏也就从他进驻统万城的第一天,便开始了准备。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开挖一条从统万城直到城外十数里外的一条地道,挖出来的泥土用来加固城墙,覆盖城内的屋顶,东胡哨骑虽然一直在刺探关于统万城的情报,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们奔驰在原野之上的时候,在他们的脚下。正有一批士兵挥动着锄头,铁锹,挖掘着泥土,打通一条要将东胡人送往地狱的通道。 这条通道,一直到了东胡人大营的后方,这里,是一片松林。 罗尉然站在地道的尽头,在他的面前,只剩下了最后一层薄薄的泥土。他拔出刀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刀插入面前湿润的泥土当中,哧的一声响。刀轻而易举地透了出去,手腕转动,一大团泥土脱落下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洞外直刺进来。罗尉然不由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冷战。 伴随着这个冷战的,却是他无比的兴奋之情,转头看着身边的一名士兵。“好样的,不愧是挖了半辈子坟的家伙,这条地道线路堪测和极准,这一战过后,我为你请功,而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师部直属特种营的营长了,第一军搞了一个特种大队,咱们也不能落后了。” “多谢师长!”士兵两眼放光,提起铁锹,三两下便将洞口刨大,这个叫吴海的家伙,前半辈子一直在从事盗墓的不光彩事业,却没有想到,他的这个专业,竟然在这场战事之中大放光彩,这条延绵十余里的地道,便是他率着一群士兵这一年来的杰作。 罗尉然一猫腰钻出了洞口,寒意瞬意包裹了他的全身,但伴随着寒意的,却是心中无比的火热,在他的前方不远处,透过松林之间的缝隙,他能清晰地看到东胡大营之中的灯光。双方之间,竟然只相隔了数百米。 征东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从洞里钻了出来,在罗尉然的身后,排成了整齐的队形。 “清理松林,小心探子。”一出洞来,罗尉然下达的第一命令就是要确保这次行动的隐秘性。 “清理武器。” “刘一民,攻击展开之后,你率部只扑对方骑兵营的马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将马驱散,我要让他们的骑兵无马可骑,我倒想看一看,这些自称天下无敌的东胡人,没了战马,双脚落到了地上,还是不一般无二的凶猛。” “是!” “孔二狗!你率你部,直扑中军大帐,其它的都不用管,如果能一击杀了阿齐兹,这一战的首功就是你的。” “其余各部,冲进对方营帐之后,立时给我大肆放火,制造混乱,城内的严军长看到火起之的一,立刻便会率部杀出来,两相夹击,我们要大破阿齐滋,让他的三千骑兵,五千步卒都给我交待在这统万城下。”罗尉然森森然地道。 “遵命!”众多部将一齐躬身。 这一次,罗尉然从城内一共带出了五千名士兵,光是从洞内爬出来然后集结,就足足花去了罗尉然一个时辰的时间。 抬头看看天色,罗尉然大手猛然向下一劈,“各部,出击!” 无数条箭头从松林之内扑出,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从松林之内,就地取材,伐倒的碗口粗细的松树,仅仅是草草地砍去了枝丫,上面还结着冰屑,就被士兵们这样抬着,扑向了面前的栅栏,当无数根树树杆重重地撞击在栅栏之上,数里长的一段栅栏轰然倒塌之时,五千征东军士兵陡地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下山猛虎一般地杀进了东胡人的大营。 瞬息之间,整个大营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四处火起,杀声震天,一个个营帐被挑翻,被点燃,无数从睡梦之中被惊醒的东胡士兵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便被兜头一刀,砍番在地。 刘一民的部队如同一支锋利的长矛,直扑对手的骑兵大营,东胡人骑兵也的确骁勇,反应神速,当刘一民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士兵冲到了马廊之前,正准备牵出战马上马应战。 “弩!”刘一民一声断喝,无数支弩箭泼雨一般迎头射上马廊,人的惨叫声,马的哀嘶声,立时响成一片。 “杀进去!” 刘一民一马当先,冲进了马廊,手中刀一阵乱砍,将马廊的栏杆砍断,随即冲进了马廊内,拿刀一阵乱捅,马群立时便惊了起来,嘶鸣声中,轰然随着倒塌的栏杆之前冲了出去。 “赶着马,往前冲!”刘一民大声喊道,其所属的一千余人追在惊马身后,一路尾随。 统万城上,心中一直紧张万分的严鹏终于看到了东胡大营之中猛然冒起冲天的火光,不由大喜过望,“开城门,开城门,第二军,全军出击!” 统万城城门大开,留守城内早已准备妥当的五千士卒一声呐喊,杀了出去,迈开步子,疯狂地冲向远处火光冲天的大营。 “快,越快越好,不要管队形了,撒开脚丫子,向前,向前!” 阿齐滋从睡梦之中惊醒,他的大帐自然比起一般的士兵要好得太多,双层的大帐足够保暖,内里柴火烧得大帐之内温暖如春,因此,他也睡得很香,在他看来,这一仗于他而言,是轻松的,只需要牵制住统万城内的征东军就好了。 因此,他陡然遇袭,他光着脚丫子冲出大帐,看着自后营烧起来的火光之时,心头不禁一阵茫然,这统万城周围,一马平川,哪里都不可能藏住兵马,驻营之时,每天都会有例行的搜索和哨探,袭营的征东军,怎么可能从自己的后方冒出来。 赤着双脚站在大帐之前,听到如雷的喊杀声,惊马的奔腾声,看到冲天的火光,看到自己大营之内,已经如同一锅乱粥,心中不由绝望,转头看向统万城主向,那里,无数的火把正一路奔腾,向着自己这里杀奔过来。 完了!阿齐滋绝望地想到。 “将军,垮了,整个大营都垮了!”当来自统万城的征东军从前方捅破东胡大营之时,形式便已经不可逆转,阿齐滋的亲兵们好不容易控制住了了些战马,一涌而上将失魂落魄的阿齐滋送上了马背,护着他向着外面突围而去,虽然此时马背上连马鞍都没有装好,但对于他们来说,有没有马鞍,区别并不大,此时并不是作战,而是逃命。 阿齐滋刚刚逃离不久,孔二狗便一刀当先杀到了中军帐,当士兵们失望地从中军大帐之中出来之时,孔二狗不收懊恼地顿了顿足,这***溜得好快。看着麾下的士兵,他怒吼道:“还在这里干看着干什么,去杀敌啊,抓不到阿齐滋,那就多抓一些阿狗阿狗,总比两手空空要强吧!” 天色微明之际,这座在昨天还是威风凛凛的东胡大营,已经变成了一地废墟,青烟袅袅,还没有升起,便已被狂风刮得无影无踪,整个战场之上,东胡人伏尸累累,征东军士兵正在打扫着战场,受了伤的东胡兵一概被补上一刀,只有好好无损的才会被一根绳子串起来,等这场仗打完之后,他们便是最好的苦力,对于当过苦力的罗尉然来说,以己之道还施彼身,貌似有一种无形的快感。(未完待续……)r12 ) 第六百六十三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1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尉然!”严鹏打马奔到一身是血的罗尉然跟前,后者正伸手捞起地上的积雪,擦试着脸上的血迹,看到严鹏过来,拍拍手,将变红了的雪粉拍落在地上。 “军长。” 严鹏点点头,没有下马,“一路保重。活着回来。” 罗尉然咧嘴笑了笑,脸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这一笑,却显得有些狰狞,“军长,放心吧,我命硬,这一仗,便看贺兰师长能不能抓住机会吧,我们这里与都督已经被隔绝,消息送不进去,您虽然给贺兰师长送了信去,但决断却仍然在贺兰师长手里,如果贺兰师长下不了这个决心,这仗便还有的打。算了,不说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去了,这打扫战场的事情,就交给您了,我赶时间。” 严鹏微笑了一下,冲他挥挥手,“胜利之时再见。征东军,万胜!” “征东军,万胜!”罗尉然转身,走向一边,他那已经集结好的军队,伤者,死者,都会由严鹏带回统万城去,而他,则要赶去另一个地方。 都播,又是一天的攻城,磨延咄再一次无功而返,都播寨下,又倒下了数百具东胡人的尸体,小小的都播寨,已经让磨延咄在这里耽搁了整整三天,颜乞给磨延咄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但都播寨似乎仍在坚如磐石,这让磨延咄与骨吉利不禁大为丧气。 相比起磨延咄与骨吉利,这场战事实际的指挥者贺天举倒是显得很轻松,甚至在晚上吃饭时,还多喝了两杯,看到贺天举自斟自饮的劲头儿,一脑门子官司的骨吉利不由怒上心头。刚想发作,磨延咄却及时地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将骨吉利一肚子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这几天。磨延咄也看出来了,贺天举的确是在尽心尽力地在指挥着东胡军队攻城。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东胡人仍然还是缺乏一些攻城技巧,这不是一个高明的指挥官在短时间内能改变的,三天来,磨延咄见识了五花八门的攻城技术以及防守技巧,这让他大开眼界,自觉长进不少,他很清楚。如果这一仗是他来指挥的话,只怕到现在,伤亡要翻上一倍也不止。 “贺将军,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磨延咄看着贺天举。 “放心吧,磨延咄将军,明天,都播寨必破!”贺天举冲着磨延咄举起了酒杯,示意了一下,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吃根灯草。说得轻巧!”骨吉利再也忍不住了,出言讥嘲道:“今天,都播寨仍然抵抗得极其顽强。我们连城墙也没有爬上去,明天,拿什么破城?” 贺天举嗬嗬一笑,“骨吉利将军,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今天城上的防守,多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人。” “不应该出现的人?什么人是不应该出现的?”骨吉利莫名其妙。 “伤兵,而且是伤势不轻的伤兵,我甚至看到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人。单手持矛也上了城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贺天举问道。 骨吉利顿时楞住。他哪里注意到过这些细节。 磨延咄却是眼前一亮:“也就是说,城内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了。连如此重伤的士兵也上了城墙。” 贺天举点头,“以我的估计,都播寨内,还能上阵的士兵最多还有二百到三百之间,他们只能在都播寨上布上一层薄薄的防守了,这样单薄的防守,只怕会一捅就破了。所以,明天,我们的策略就是四面围攻,集体上阵,有人海,活生生地堆死他们。” 磨延咄兴奋地站了起来,“难怪贺将军如此胸有成竹,不过贺将军也应当早说嘛,这样生生地闷着,可是让我们白着急了。” “打下这样一个小寨子,有什么可高兴的?”贺天举摇摇头。 磨延咄一笑,正想说点什么,一名牙将却从外面直闯了进来,看着磨延咄,面色发白地道:“将军,不好了。” “怎么啦?又出什么事啦?”磨延咄恼火地看着他,正是高兴的时候,这蠢货就来扫兴。 “今天吃过饭之后,各营又出现了大量人的吃坏了肚子,各营将领叫苦连天,最多的一个营,倒下了半数人,都拉得迈不动步子了。”牙将惊慌地道。 “什么?”磨延咄,骨吉利与贺天举同时站了起来,上一次吃坏肚子,磨延咄以为是霉变的粮食所导致,自哪以后,部队之中便能粮食进行了严格的检验,确认粮食是新鲜的才会下锅,怎么还会出现大量的人拉肚子。 “有奸细!”贺天举喃喃地道。 “这怎么可能,如果有奸细的话,他何不下毒药将我们全都药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骨吉利摇头不信。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他去哪里找到如此多的毒死人的毒药,更何况,绝大部分的毒药都有色有味,下到粮食里,会看不出来,闻不出来?只有让人拉肚子的东西,却是到处都有,甚至只要有足够的原料,短时间内便可以大量的配制,肯定有奸细。”贺天举道。 “查,去各营查!”磨延咄气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入地,刚刚从贺天举那里得到了明天破城的好消息,便是当头一闷棍打下来。 三人行走在大营之中,脸色都是极不好看,大营之内,简直成了一个露天的茅房,随处可以看见黄白之物,难闻的臭味,便连如此大风也吹之不散,各处都传来士兵的呻吟之声,不时看见有士兵提着裤子冲出来,还没跑上几步,便就地蹲下,有几个甚至连裤子都没有来得及解开,竟然就在磨延咄的面前,拉在了裤子里。 巡视完全营,三人回到大帐,“居然倒下了三千人,这说出去,可真成了笑话。全军之中,还能作战的不超过五千人了,其中还有一千是步卒。明天这仗。还打么?”磨延咄看着贺天举,问道。 “打。当然要打。”贺天举沉着脸,“怎么也还有五千活蹦乱跳的,对付都播寨中两三百守军,难道还不能手到擒来么?” “打,拿下都播寨,我要将里面的征东军,全都拔皮拆骨。”磨延咄恶狠狠地道,这一仗。即便打赢了,也赢得过于狼狈。 都播寨中,陈斌脚步沉重地走在城墙之上,所有活着的士兵都上了城墙,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数来数去,只有两百出头,还没有一个囫囵的。 “团长。明天,我们是不是就挡不住了?”小莫子腿上又挨了一刀,看到陈斌过来。拄着一支长矛站了起来,问道。 陈斌有些难过,小莫子还只有十七岁,明天,却也是难逃一死了,他不想瞒他们,看着周围那些亮晶晶的眼睛,重重地点头,“是的。明天,我们就要守不住了。我们都要去找先走的战友了,你们怕么?” 稍微一阵沉默之后。小莫子笑道:“团长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怕怕的,不过一打起来,便什么也不怕了,死也很快的,一刀下去,哧的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啊,就想在死之前,还戳翻几个东胡兵,团长,明天我拿那长矛,去坡道那里,说起来我还没有捅死一个东胡骑兵呢,死之前,怎么也得弄死一个,团长你说好不好?” “好,明天,你就去那里,可是光捅死一个可不行,最少也得两个。” “两个啊?我尽力吧!”小莫子道。 “每个人都捅死两个,我们这里两百人,便还能弄死四百人东胡人,够本了!”陈斌看着众人,笑道。 “够本了,我这几天,已经杀了七八个了。”有人哈哈大笑,“明天再弄两个,便凑成了一个整数。” “我只弄死了六个,想要凑个整数,岂不是明天还要弄死四个,这可是有点难度呢!” 听着众人在哪里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这几天的成绩,陈斌微笑着转身走下城墙,刚一转身,眼眶却是一热,眼泪险些便掉了下来,沿着斜梯走下城墙,下面,是一排排这些天战死的兄弟的遗体,最早战死的兄弟,遗体收拾得很干净,而今天刚刚战死的,却只是被抬到了这里,陈斌默默地走过去,将阵亡兄弟的遗体一个个摆正,伸手替他们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兄弟们,路上慢些走,明儿个,我带着剩下的兄弟们还追你们,可别走得太快,一不留神儿便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那咱们兄弟以后可就不能走在一处了。” 陈斌存了必死之志,压根就没有想着还能活着的事情,而此时,在距离都播寨上百里的西岸,贺兰燕手里拿着严鹏写来的密信,却是有些踌躇。严鹏发来的消息让她惊讶不已,如果一切按照严鹏所预测的那样,那这一战,便极有可能提前结束,但这与战前高远的部署不符,擅自行动如果失败,可就会危及全局。但现在,严鹏已经开始行动了。自己这里如果不动,只怕罗尉然也会陷入险境。 “师长,怎么办?”公孙义紧张地看着贺兰燕,这个时候,他是万分庆幸师长是贺兰燕而不是他,否则,面对着这样一个局面,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决择。 “师长,动手吧!”洛雷在一边跳着脚,道,“现在每一点时间,可都有可能是弟兄们的性命啊!” 贺兰燕霍地站了起来,“公孙义,你马上让军中的军法官用密语写几封信,然后快马赶去先锋城,打时机用箭将信射进去,告知我们这边的变动。洛雷,传令全军,拔营,全军赶赴都播寨,我们先灭了磨延咄,再去援助罗尉然!”(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四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16)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颜乞看到满身血迹,狼狈无比的阿齐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听着他带着颤音人叙述在统万城外遭到征东军的偷袭,全军已被打散,溃不成军,死伤无数的时候,颜乞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几乎都绿了。 楞楞地看着阿齐滋,颜乞简直有些想不明白,阿齐滋带着近万精兵强将,是如何被与他兵力相差不多,但精锐程度却远不能比的统万城严鹏所偷袭的,而且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阿齐滋所说的什么征东军还有无数援军隐藏在外,就等于是放屁,征东军在河套有多少兵力,那是早就探听得清清楚楚的,高远不是神,不可能变出更多的兵马来。 统万城的大败,使得自己骤然陷入了前后被服夹击的境地,虽然说统万城的兵马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少困挠,但却必然又要牵制自己一部分兵力,这会使得自己攻击先锋城的力量被削弱,平白无故地增添了无数难度。 脸上堆叠起层层的皱纹,颜乞嘴角牵出一个弧度,似乎是怒极,又似乎是在笑,他弯腰,扶起阿齐滋。 就在阿齐滋心头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过了这一关的时候,颜乞的左手松开了阿齐滋,顺手从他腰间抽出了尚带血迹的弯刀,没有丝毫烟火息的捅进了他的小腹。 松开刀把,颜乞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阿齐滋,“丧师辱国,该死。” 弯刀几乎有半截全都插入到了阿齐滋的小腹,跟站阿齐滋进来的两名卫兵看到阿齐滋小腹上的刀柄,还没有反应过来,颜乞身边的慕容昆已是跟着抽出弯刀,刀光闪动,两名卫兵也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将跟随阿齐滋回来的人都扣起来了。传令中军帐中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全都闭嘴,敢泄露一个字。杀无赫!”颜乞脸上怒气勃发。 “哨骑马上探明,统万城严鹏是否正在向先锋城进军。多少人马,走得那条路线!” “马上发军令给磨延咄,两天之内,他要给我拿下都播,然后进军统万城,如果严鹏敢来先锋城的话,他就马上给我进攻统万城,不计代价。不怕死伤。” 一迭声的军令下达,颜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全身一下子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软弱无力地坐在了大椅之上,那所椅子上铺着厚厚的皮毛,他却仍然感到一阵阵的寒意袭来。 “大将军,袭击阿齐滋的是不是贺兰燕的那支骑兵?”慕容昆走到大案之前,低声道。 “不可能,那支骑兵离统万城极远,在这条道路之上。我们布下了如此多的哨骑,我们虽然一时找不到他们,但他们如果想来进攻我们。能走的道路也就只有那么几条,怎么可能毫无声息的便告近了阿齐滋。这一战,必然是因为阿齐滋轻敌怠慢,所以为敌所趁。阿齐滋这一败,贺兰燕倒真有可能与严鹏合军一处,向我军逼近了,四千余骑兵再加上统万城的近万步卒,他们的确已经有了威胁我们的力量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先等消息,等到探明了贺兰燕与严鹏的军队的动向。再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但现在。我们必须马上向先锋城发起进攻了,让向征带他的五千步卒作前锋攻城吧。乌苏索坦押阵。先打一打,找找这个先锋城的弱点,向征是这方面的行家,乌苏索坦只是押阵,不要干挠向征的指挥。” “好,我马上就去传令。”慕容昆转身出了大帐。 先锋城下,雪花舞当中,东胡军骤然之间,便向城墙发起了冲击,五千步卒主攻,五千骑兵押阵,一波波如同浪朝一般,抬着云梯,撞木,推着蒙冲车,向着先锋城涌来,城墙之上,许原冷笑卓立,守城,由他亲自镇守东胡人冲击的正面,而倪华宗和陶家旺正负责另外两个方向,至于靠近辽河的方向上,敌人不可能布置重兵,便只由一名团军镇守。 作为中原将领,对于城池攻防,自然是熟悉之极,这种试探性的攻击,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不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对方的面前,可是先锋城的弱点有很多么?许原心中冷笑,一个小小的都播寨,东胡人倒现在也没有拿下,更遑论是比都播寨大了好多倍的先锋城了。 都播寨严格来说,只是一个小型城堡,但先锋城,却结结实实是一座坚固的城池。 他甚至只派了一个信使去告知了城内的都督高远一声,这样的进攻,就不必麻烦都督了。 敌人渐渐靠近,城上,一名军官拔刀,重重落下。 “放箭!” 城上,箭如飞蝗,黑压压地盖住了天空,笼罩住了进攻的人群。 城内,高远与宁馨相对而坐,在他们面前,是黑白相交的棋枰,外头的震天喊杀声清晰地传来,高远似乎有些心不焉的落下了一子。 看到高远落下的这一子的位置,宁馨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容,“都督,这一子落下,你可就是回天无力了。” 高远定睛看时,不由苦笑,自己这一字落下,竟然是将自己一条本已岌岌可危的大龙的一只眼给堵死了,宁馨只要再落一子,自己这条大龙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挥袖拂乱了枰上棋子,高远摇头,“本来棋艺就臭不可闻,还自寻死路,不下了,不下了。” 宁馨微微一笑,自身边炭炉之上取下精致的小铜壶,转身拿过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大托盘,内里是一整套精致的茶器,宁馨手法娴熟的开始泡茶,滚开的水冲入到茶壶之中,阵阵清香立扑鼻而来。 看着宁馨精致中瓷器一般的小手上下翻飞,高远眼神不由被吸引了过去,说实话,他还真没有见过如同宁馨如此精熟茶道的女子,夫人叶菁儿自小困苦,这些东西后来虽然学了一些,但却远谈不上技艺高超,而贺兰燕则更不必说了,这是一个马背上的女汉子,拿着水瓢咕嘟咕嘟喝水那是行的,但如此小巧精致的瓷器在她手中,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被她捏碎了。 看着宁馨的动作,高远有些微乱的心,慢慢地沉静了下来。 宁馨将一排四个装满了碧绿茶水的小盏依次放到了高远的面前,抬着凝视着高远,“都督的心似乎有些乱,与这场战事有关?现在只是相持阶段,远谈不上分胜负的时候,都督怎么会如此心神不宁?” “不是外头正在打的这场!”高远摇摇头,“我心神不宁,自己也一时找不出什么原因,总觉得会有什么大可要发生了,但却摸不着痕迹,这种感觉很不好。” “直觉?”宁馨微笑道:“如此大的战事,凭着直觉来感受,不大好吧?” 高远笑着两个指头捻起一个小茶盏,“这场战争,在事先已经规划到了每一个细节,但是战争从来都不是依着你的规划来进行的,任何一个小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战局的大变,不知道你听过一个马蹄铁的故事没有?” 宁馨摇头。 “一场战事之前,一个小兵忘记了替他们将军的战马修好马蹄铁,结果这匹战马在战场之上因为马蹄铁的损坏而马失前蹄,将将军摔下马来,将军死了,这场战争因此而失败,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但最后却导致了整个战争的大败。”高远简略地道。 宁馨眉毛一挑,“现在的战争与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我虽然没有听过你的故事,但也知道,现在的战争,远不是因为一位领兵大将的突然阵亡就会导致整个战事无可逆转的。大将死了还有副将,副将死了,还有更多的将领依次序顶上来。” “我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高远哈哈一笑,“算了,也许是我太在意这场战事的胜负,因而想得太多,着相了,着相了。”举起茶杯欲饮,宁馨却是抬手阻止了他,“都督,你拿错杯子了,喝这茶,要从这边的第一杯开始,依次饮来,才能品出这茶的味道。” 高远一下子僵在那里,半晌才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杯子,重新拿起第一盏,尴尬地道:“说起这些,我可真是一窍不通,以后你多教教我吧,免得以后我在外人面前露怯。” 宁馨微笑着低下头去,却没有说话,外人面前露怯,意思是说,自己不是外人了么? 高远却没有注意到宁馨的异样,一边喝着茶,一边却仍在脑海里仔细想着这一场战事,到底哪里可能出现意外。 辽河东岸,距离都播寨八十余里,距离辽河也有五十余里,起伏不定的丘岭雪原之上,无数的士兵正在奋力挥动手中的铁锹,挖出一个个可以掩藏自己的坑洞,一台台的床弩被安放在雪地里,外头用积雪作好伪装。 一晚搭半天过后,这片雪原重新恢复了平静,从远处看去,这里与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两样,内里蕴藏着的无数杀机,尽被飘飞的大雪隐藏得无影无踪。 而在另一个方向之上,铺天盖地的骑兵,正飞马奔驰在雪原之上,征东军大旗在风雪之中猎猎作响。(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五章 冰雪连天刀锋寒(17)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天色渐明,陈斌替城下最后一名战士擦干了脸上的血迹,替对方盖上了厚厚的毡毯,直起身子,整了整军容,深深地向这些勇士鞠了一躬,转身,决然地沿着斜梯走上城墙,再也没有回头,在城墙之上,他仅剩下的二百余兄弟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在陈斌的面前,站成了一个方阵。 看着这些兄弟,陈斌微微点头,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大声吼道:“弟兄们,来吧,让我们追随先去兄弟的脚步,用敌人的鲜血染红我们前往黄泉的道路,黄泉之路,绝不寂寞。征东国,万胜!” “征东军,万胜!”如雷般的呐喊声响起,二百余人走向墙垛,拿起臂张弩,替床弩换上最新的弓弦,扣上仅剩的弩箭,所有人的身子挺得笔直,睁大眼睛看着东胡大营的方向。 他们的敌人,将从哪个方向出现。 风渐起,雪渐大,飘飞的雪花铺天盖地,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看不清前方的景致,但却能听见远处,战鼓之声陡起。 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磨延咄心里憋着火,自从他奉命进击,为了扫平都播寨周围那些小堡垒,他付出死伤两千余人的代价,狂攻都播寨数天,亦是损失惨重,虽然颜乞给他补充了三千步卒,但昨晚的一场莫名其妙的集体中毒,现在他手头能动用的兵力,算上所有的骑兵,竟然只有五六千余人,竟然损失了泰半人马,就算今天打下了都播寨,三五天内,也休想过河去支援颜乞,他能想象得出颜乞的怒火。 “拿下都播之后。我要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他咬牙切齿地道。 “只怕我们抓不到一个活人。”边上的贺天举有些阴阳怪气。 “就算是死人,我也要鞭他们的尸!”磨延咄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弯刀,怒火道:“所有人。下马,四面攻击,一通鼓罢,我要看到我们的军旗插在都播寨上。” 五千骑兵齐声呐喊,大部分人下了战马,抬着云梯,冲向都播寨,而另一部分骑兵则开始策马小跑。向着那三个攻城坡道冲去。 城墙之上,陈斌毫无惧色,手中高举着征东军大旗,傲然立于墙头,“准备战斗!”他拼命地舞动大旗,声音早就嘶哑了,却仍在竭力呐喊着给士兵们打着气。 地面震颤,马蹄如雷。呐喊声响彻天地,陈斌看不见远处的场景,所能看到的。只是城墙之前数十米远的距离,他看到一匹战马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磨延咄,骨吉利。贺天举也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如雷的马蹄之声,贺天举疑惑地看向磨延咄,“颜乞大将军派了援军过来了么?” 磨延咄同样也正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身后,风雪遮挡了视线,即便他的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到远处的详情:“没有,颜乞大将军手头已经没有更多的兵力了,再说都播这样一个小寨子,也不可能再派军队到这里来。” 贺天举脸色大变:“不是我们的援军。那会是谁?”他陡地想起前几天接到的军报,征东军有一支骑兵师一直游荡在外。 “敌袭!”贺天举尖着嗓子喊了出来。这些天,他一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此时,他的脸色扭曲的不成样子,看着磨延咄,大吼道:“马上停上攻城,所有骑兵立即回来,上马,准备迎敌,那是贺兰燕的骑兵。” 听到贺天举变了声音的尖叫,磨延咄在难以置信之余,也是变了颜色,但马上,他的怀疑就变成了现实,因为从风雪之中,传来了清晰的征东军万胜的口号声。 “停止攻城,上马,准备迎敌!”他大吼着。 但他手头能用的所有兵力,已经全部投了出去,除了大约千余骑兵准备自坡道攻城之外,剩下的四千余人全都下了马,作为步兵投入到攻城之中,此时风雪交加,视力不过数十米,兵力投出去容易,但想收回来,又谈何容易。 收兵的号角之声凄厉而急切的响起,冲出去的东胡兵刚刚发动进攻,便听到了收兵的命令,一时之间,竟然是无所适从,有的还在向前冲,有的却又转过身来,准备收拢,战场之上,竟然在这一瞬间混乱了起来。 将令,最怕的就是朝令夕改,令下头的人无所适从,而现在,东胡人就暂时性地陷入到了这种境地里。 这是极其致命的一个混乱,因为就在这个混乱之中,磨延咄的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人影。 首先从风雪之中跃马而出的是杨大傻,那一身大红的战袍,此时在飘飞的白雪之中,显得是那些的刺眼,在他的身侧,梅花,吴崖一左一右相伴而行,三人都是手执着清一色的陌刀,如同从地狱之中跃出来的死神,一冲便扎进了东胡人的队列之中。 “红衣卫,高远的红衣卫!”与宇文恪一战,红衣卫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整个东胡,所有东胡骑兵都知道,这是一支绝不输于东胡宫卫军的骑兵战队。 杨大傻的身后,更多的红衣卫跃马而出,大红的披风,红色的头套,红色的旗帜,冲斥着所有东胡兵的视线。 “杀,杀,杀!”杨大傻兴奋的大叫着,每一声杀字出口,都有一名东胡兵倒在他的刀下,他一门心思向前,一左一右自有梅花和吴崖两人卫护,两个菜鸟如今已经非常老辣了,伴随在杨大傻的左右,他们的责任不是杀敌的多少,而是卫护冲锋的杨大傻的左右两翼。 千人不到的红衣卫一出场,便将本来就混乱的东胡队伍搅得更加不成模样。 在红衣卫身后出场的,是贺兰燕与她的四百黑衣卫,与红衣卫每三人一组冲杀不同,四百黑衣卫却是组成了一个大的方阵,如同一瓢滚水泼在了雪上,迅速无比的融化在东胡雪块。大的黑色方阵之中,贺兰燕居中指挥,而在她的左右,却有十几个红色的身影伴随左右,那是高远专门调去保护贺兰燕的郭老蔫等人。 郭老蔫身处黑衣卫的正中间,他们这些人,不熟悉黑衣卫的战术,唯一的作用,便是不让贺兰燕冲杀在前,看着不远处的红衣卫正在大杀四方却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贺兰燕,虽然这让贺兰燕极试不爽,称呼他们为大米之中的老鼠屎,但郭老蔫却仍是发挥了他蔫了巴叽的本性,不言不语,不理不睬,让贺兰燕也没有脾气。 贺天举脸色惨白,游目四顾,已经打算逃跑了,在他看来,这场战事已经没有获胜的一丁点可能了,磨延咄却还在拼命地命令身边的亲兵吹起聚兵号角,想将更多的骑兵聚集在身边来,作殊死一搏。 事实上,磨延咄的确成功地聚集志了近两千左右的骑兵,但当公孙义与洛雷两人各率本部人马从两胁插入这支骑兵队伍之中后,战事已经基本成了一面倒的局势。好不容易举集起来的这两千东胡骑兵还没有回过神来,并被这两支一左一右插进来的队伍再一次切割开来,陷入到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上官宏很是兴奋,手里的熟铜大棍舞得如风车一般,挡在他前面的人,死得都很惨,大部分是一棍碎头,少部分则是被棍子扫中筋断骨折,跌下马去,被纷乱的马蹄砸得不成模样. 上官宏身为红衣卫的统领,一身武功自然是出类拔萃,难有人相比,奋力冲杀之间,他猛然抬头,便看见了磨延咄那面醒目的大旗,看到了旗下,有些惊慌失措的磨延咄. 上官宏心头大喜,嗷的一声怪叫,纵马便冲向了磨延咄. 贺天举见势不妙,拨马转身便跑,磨延咄却是嘶吼着挺马迎了上来,弯刀插回了腰间,手挺长枪,哧的一声便刺向了上官宏. 棍至,枪到,棍枪相交,上官宏一声闷哼,两臂肌肉鼓起,棍开,枪折,两马都是齐齐后退一步,上官宏被崩开的长棍再次落下,磨延咄两臂举着断了矛头的矛杆,奋力迎上,喀的一声响,矛杆再一次折断,重棍却是依然落下,砰的一声响,正正地击在了磨延咄的脑门上,如同一棍砸开了一个西瓜一般,红的白的迸溅而出.尸体栽倒在马下,上官宏得意地哈哈大笑,丝毫不顾两臂酸麻的已经有些失去知觉,横棍一扫,将磨延咄的中军大旗打断在地. 城头之上,抱着必死之心的陈斌和他的士兵们,绝路逢生,一个个扑在城墙之上,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城下,红色的红衣卫,黑色的黑衣卫,还有身着藏青色的征东军骑兵,在城下纵横来去,扑杀着混乱不堪的东胡骑兵,不时爆发出阵阵的喝彩声. 陈斌却在这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城墙之上,张大嘴巴,拼命地喘着粗气. 小莫子拄着长矛,一蹦一跳地到了他的身边,”团长,援兵来了,我们的援兵,我们赢了,我们不用死了,哈哈哈!” 是啊,不用死了!陈斌终于吸进去了一口新鲜的口气,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空气居然是如嘴的新鲜,如此的甜蜜. 活着,真好!(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18)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都播寨的大门被堵死,再堆上冰雪,浇水之后结成了厚厚的冰墙,短时间内,根本就打不开,贺兰燕,上官宏等人是顺着东胡人筑就的攻城坡道,再搭上跳板进入都播寨的,陈斌带着他幸存的二百余伤痕累累的部下集结在一起,向着贺兰燕等人行礼,看着这些浑身是血,伤痕遍布全身的士卒,再看看城下,那一排排整整齐齐躺在那里的战士的遗体,进城的人,无不动容。以贺兰燕为首,进城的征东军高级军官们郑而重之地向幸存者以及战死者的遗体敬礼。 城外,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尾声,残存的东胡骑兵四散而逃,红衣卫正如同撵兔子一般,在后面追着尾巴砍杀,而黑衣卫与公孙义,洛雷三人,则带着自己的部属,围了东胡人的大营。 不过大营之内,已经没有什么人能抵抗了,臭气熏天的大营让公孙义,洛雷等人无不掩鼻,就在他们的眼前,惊惶失措,浑身瘫软的东胡兵之中,居然还有人不知是吓得还是药物仍在作怪,屎尿顺着裤管流下来。 “拴起来,一根绳子串起来。”掩着鼻子,公孙义挥挥手,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臭气熏天的大营,洛雷也是紧随其后,这大营里,实在已不是人呆的地方。普通士兵们可就没有这个特权了,只能骂骂咧咧的捏着鼻子,将这些都拉得快虚脱了的东胡兵们一个接着一个串糖葫芦一般地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公孙义说到东胡大营内的状况,贺兰燕又是好奇又是好笑。 上官宏咳嗽了一声,眼睛却是没有看贺兰燕,“我好像知道一点儿,大战之前,都督组建了一支特战队。由监察院的人负责指挥,担负着一些破坏,刺杀。制造混乱的任务,东胡人拉肚子拉得这般蹊跷。看来与他们是脱不了关系,可能是他们下的手吧?” 贺兰燕的眉毛慢慢地竖了起来,“监察院?这么说是宁酒疯子的手下罗?” 听到宁馨最新的绰号,上官宏,公孙义,洛雷几人不约而同地干咳起来,自从贺兰燕在当初欢迎宁馨的酒宴之上,被宁馨放翻之后。他们几个跟随着贺兰燕的骑兵将领已经不知多少次听到贺兰大小姐给宁副院长起绰号了,这一个,只不过是最新的一个而已。 不过于他们而言,也只能听到了装作听不到。 “还专门为她成立了一支特战队,倒真是体贴得很,生怕她不能立功啊!”现场打翻了醋坛子,便是不明内情的陈斌,也闻到了其中浓浓的酸意,不由有些诧异地看着上官宏等几位将领。 所幸的是,贺兰燕并没有纠缠这个话题。“陈团长啊,你们伤亡如此惨重,又如此的疲累。但我只能告诉你,现在,还不是你休息的时候,因为我们不能在这里留下来,我们要马上赶到另一个战场上去技援罗尉然,所以,这里的几千俘虏,我只能交给你了,你。看管得过来吗?” 陈斌一昂头,“能。贺兰师长尽管放心,我将他们塞进都播寨中。寨上密布弓箭,将他们拴在一起,还怕他们能翻上天去,我只是有些可惜不能跟着师长您再去杀敌了。” 贺兰燕拍拍他的肩,“你,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要不是你们坚持到现在,我们又怎么可能在都播寨下聚歼了磨延咄的大军。你们这里的战斗,便是我们这场胜利的开始。” 陈斌眼眶发热,用力的点头,“我的这些兄弟们没有白死,他们用他们的死,换来了整个东胡大军的覆灭,就是在九泉之下,他们也会欢喜得跳起来。” 城下马蹄声急,一大片红色席卷而来,为首一人,却是杨大傻,在他的马鞍之上,还横放着一个人,马到城下,戛然而止,杨大傻扬起头来,大声喊道:“教头,我抓到了一条大鱼。”嘴里喊着,两只强壮的手臂已是将横在他马鞍上的那家伙凌空举了起来,在他一边的梅华很是配合地伸出他的陌刀刀杆,将那人的头抬了起来。 “贺天举!”陈斌的眼睛瞬间便红了,整个人如同弹簧一般弹了起来,一步跃上墙垛,便要从跳板之上冲下去。上官宏手快,一把将他抓了回来。 “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指挥东胡人攻城,我的兄弟不会死这么多,让我去杀了他!”陈斌用力的挣扎着,脸涨得通红,城墙之上,二百余伤兵也是吼叫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看着这些士兵愤怒的脸庞,贺兰燕轻轻地对上官宏说,“上官,松手。” “贺兰师长,这贺天举地位不低,既然已经活捉了他,应当把他交给都督来处置。”上官宏压低声音道。 “没这个必要,这要的垃圾,恐怕你们的都督都不屑于见他,比起士兵们的愤怒,一个区区的贺天举算得了什么,交给陈斌,陈斌,你去吧,带着这个贺天举,将他带到你战死的兄弟面前,亲手杀了他。”贺兰燕道。 上官宏无奈地松开手,陈斌向贺兰燕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贺兰师长,如果都督他日责怪,我陈斌一力承担。” 贺兰燕一声轻笑,“算了吧,你的头还没这么大,怎么也轮不到你头上。” 都播寨下,数千骑兵席地而座,就着刚刚烧就的热水,吃着冷硬的馒头,抓紧有限的时间开始休息,他们必须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时间,因为接下来,他们又将奔袭到另一个战场,参与一场比这里恐怕要激烈无数倍的战斗。 都播寨的大门终于被砸开了,拉稀拉得惨兮兮的东胡俘虏们被长长的绳子串着赶进了都播寨中,都播寨并不大,三千余俘虏被塞进去之后,几乎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城头之上,陈斌指挥着士兵们将一台台的床弩掉转方向,对准寨内的空地,如果这些俘虏还有力气作战的话,以这种密度,一支长弩下去,只怕就要串起十来个人。手中虽然两百余人有些紧张,但陈斌却丝毫不惧。 午后,骑兵们终于恢复了元气,战马也重新精神抖擞起来,随着贺兰燕一声令下,数千骑兵立即翻身上马,准备出发。 “等一等,等一等!”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呼喊之声,贺兰燕皱眉回头看去,却见远方,人马双人正急急奔向这个方向。 “是我们的哨骑!”郭老蔫低声道。 哨骑到了近前,他身后的一人翻身下马,向着贺兰燕一抱拳,“贺兰师长,特战队一分队队长付晓向您报到。” 一听说是特战队的人,贺兰燕心中便有几分不喜,“你是宁酒疯子的手下?” 付晓一呆,宁酒疯子,这是谁? 他摇摇头,“贺兰师长,我的上司是特战大队的大队长牛奔,宁酒疯子?他是谁?” 贺兰燕这才反映过来,这不过是一个基层军官,恐怕连宁馨的名字都没有听过,“这都播寨被里搞得臭气熏天的,连胃口都给你败坏了,说吧,你有什么事?” “贺兰师长,我麾下有百多名兄弟,都是好手,请师长给我们一人一匹马,带着我们去杀敌吧!”付晓跃跃欲试。 贺兰燕哼了一声,“就你们?算了吧,我还怕你们从马上甩下来跌死呢,想跟着我们走,就别想了,你们弄出来的乱子,你们自己去收拾,就留在都播寨,帮陈斌守着这些俘虏吧!” 丢下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都播寨子,有些嫌恶的捂住了鼻子,“我们走!”一扬马鞭,战马一声轻嘶,扬蹄疾奔而去,上官宏策马奔过付晓,同情地看了这小子一眼,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你这个时候来,不就又勾起了贺兰师长的怒火了么?活该你在这里守着这群拉稀的家伙闻臭味。 骑兵席卷而过,留下呆若木鸡的付晓,正自不明所以之间,肩膀之上却多了一只手,回头一看,却是陈斌,陈斌一脸的感激,“兄弟,这段时间,东胡人一直拉肚子,就是你们下的手吧,多谢了,要不是你们使了手段,我们都播寨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这有啥好谢的,咱们都是征东军嘛,为了共同的目标一齐奋斗!”付晓终于回过神来,听到陈斌讲起现在都播寨中一共关了三千多拉得不成人形的东胡兵,不由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老子还是有功劳的嘛,这功劳,战后铁定让自己再升上一级啊。 就在贺兰燕带着他的骑兵一路奔向都播寨的时候,颜乞也从探子那里得到了统万城兵马的去向,严鹏的军队,并没有向着先锋城而来,而是过河了。 过河了!颜乞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严鹏的军队过河,只可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正在都播寨下的磨延咄军队。 如果仅仅是严鹏的军队也就罢了,但外头还有贺兰燕率领的数千骑兵呢?如果这两支军队合兵一处,夹攻磨延咄,磨延咄那里可就危险了。 “来人!”他大声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19)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许原匆匆来到高远的居所,看到的却是高远正在雪地之中打拳,自从颜乞兵临城下之后,来自积石城的公文便也断了,而先锋城的防守又由许原主持,高远竟是难得地落了一个空闲,每天除了转转军营,给士兵们鼓劲打气之外,啥事儿也没得做了,便只能每天在院子里打熬筋骨,而在廊下,宁馨盘膝坐在一块毡毯之上,正在全神贯注地烧水泡茶,到先锋城有一段日子了,最近高远迷上了茶道和围棋,宁馨出身大家,琴棋书画之类的无来精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大家,倒正好可以做高远的老师。 养移体,居移气,现在的高远,位置愈坐愈高,这方面,总不能在人前露怯了。 看到许原进来,高远仍是不慌不忙地打完了这一整套拳之后,这才收势住手,走回廊下,宁馨适时地递过来一块毛巾,高远一边擦着手,一边看着许原,“看你着急忙慌的,出了什么大事了么?” 许原的确有些着忙心惊,但看到高远与宁馨两人一片云淡风清的模样,心也不由得沉静了下来,点点头:“是,都督,的确有一件大事。” “坐,喝杯茶,宁馨冲泡的茶可是一绝。”高远信手接过许原手中的信,盘腿坐了下来,同时示意许原坐在他的对面,宁馨微笑着将一溜四个茶杯摆在许原的面前,冲上清香扑鼻了的茶水。 “许军长,请!” 许原点头示意:“多谢宁院长。”端起茶杯,一边慢慢啜饮,一边偷眼打量着宁馨,这个女子,的确是美的惊人。前些日子见到她时,大都作男装打扮,虽然觉得俊俏。倒也没有特别出奇,但现在换上女装。虽然只是淡施蛾眉,已经让许原有些心神荡漾,心猿意马起来。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许原赶紧低下头,一口将杯子里的茶饮尽,心中却在道,都督终究是都督,整日面对着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居然毫不动心,神态自若的相处,这可是自己万万比不得的。难怪这位宁副院长一到先锋城,贺兰教头就如临大敌,悍然挑衅,只可惜选错了方式,没有打倒对手,却将自己绊倒了。 对于贺兰燕,像许原这些军中将领都有一股天然的亲近感,当初高远与叶菁儿的婚事出现变故的时候。他们这些将领可是一力支持贺兰燕的,后来一波三折,贺兰燕还是如愿以偿。大家也都高兴,但现在,又出现了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大美女,也难怪她紧张。 许原与孟冲一般,也是读过书的人,对于宁馨到先锋城是出于叶菁儿的示意,蒋议政的首肯,也知道一些风声,这里头的东西。可就值得人玩味了,要知道。这宁馨可与夫人叶菁儿关系亲密。 这是要左右夹击贺兰教头么? 许原坐在哪里开始胡思乱想,高远看着信件。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这是一封已经被解密的信,密信的原件,此时亦在高远的手中。 “城下射上来的?”他扬了扬信,随手将信递给了宁馨。 “是,应当是昨天晚上趁天黑射进城来的,今天早上士兵们清理城墙,才发现了这封带着信筒的羽箭,这信是用密语写的,真实性没有问题。就是严鹏的这一次行动,未免太大了一些,让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许原摇头道。 高远沉转了一会儿,“许原,你马上下去准备一下,我猜想,颜乞接下来,肯定对先锋城会来一次猛烈的进攻。” “猛烈的进攻?”许原奇怪地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颜乞现在一定是手忙脚乱,还顾得上进攻我们?” 高远一笑道:“正是因为他手忙脚乱,所以才会发动一次猛烈的进攻来遮掩他要派出部队去援救磨延咄。去准备吧,接下来我也会上城墙去看一看。” “是,那末将告辞了!”许原站了起来,向两人施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许原离去,高远的眼睛半眯,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着,严鹏这一次的行动的确很大胆,但如果成功,却是可以一举击溃颜乞,提前结束这场大战,这于高远来讲,当然是一件好事。 “你不生气?”宁馨将信纸放在桌上,轻轻地问道。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高远收回眼神,微笑着看着宁馨。 “严鹏此举,算得上擅作主张,违备了你之前制定的策略,可谓是胆大妄为了。”宁馨摇头道。“而且,你不觉得他在行事之前,应当先知会你吗?” “话是这样说,但你不明白,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如果请示来请示去,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能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主动出击,这是一个良将应有的素质。”高远伸手端起一杯茶,“我来到先锋城,从来没有插手过先锋城的防务,你知道为了什么吗?” 不等宁馨回答,他接着道:“许原经营先锋城许久,对于先锋城里的强点,弱点一清二楚,那些士兵可以当先锋,那些士兵能作后援,那些士兵可以死战,那些士兵只能保留使用,他比我要清楚多了,所以如果我接手他的指挥,从情理上,完全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最后效果,却不见得有他好。严鹏,亦是如此,而且他与许原不同,出身河间,而河间与我们征东军的关系还有些复杂,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严鹏算是彻底归心了,但他自觉与许原相比,还是矮了一截,所以,他想打一场大大的胜仗来证明自己,当然也是证明河间人的实力,这无可厚非。” “可他的这一次行动有可能造成混乱啊!”宁馨道。 高远大笑起来:“混乱?那又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在河套,虽然我们占着地利,但就实力上而言,东胡人则要强得多,我们是弱者,怕什么乱?乱了才好,真要按部就班地打,倒是让颜乞欢喜。乱了,才好乱中取利。再说了,严鹏这一击,连我都出乎意料之外,更惶论颜乞了,最不好的结果,便是如你所言,打成一场乱仗,贺兰燕出击磨延咄,没有顺利拿下,形成胶着之势,而罗尉然去殂击颜乞的援军,双方也是胶着之势,谁也拿不下谁,但于我们而言,却没有任何损失,至少,我们灭了阿齐滋所部,也将磨延咄所部牢牢地粘在了都播一带,罗尉然一部也可牵制一部分敌人,而且更重要的是,敌人的粮道,将会受到贺兰燕骑兵师的威胁,数万步骑的后勤供应一旦出了问题,嘿嘿,那可不是小问题,那是会满盘皆输的。” “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宁馨问道。 “最好的结果,便是贺兰燕在都播顺利歼灭磨延咄,然后回师救援罗尉然,两人合力,击败这股敌军之后,封锁辽河东岸,如果真做到了这一点,颜乞可就岌岌可危了。那时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逃回去,而不是想着与我们争夺河套了。如果颜乞将他的这支部分葬送在河套,嘿嘿,东胡实力,可就去了一小半儿了,国内非得大乱不可。” “贺兰师长勇猛无双,定然不会让都督失望的。”宁馨微笑道:“这一战过后,先锋城倒是可以过一个祥和的新年了。” “就是酒量太差了一些。好在酒品很好,喝醉了便只是呼呼大睡!”高远也是笑了起来。 笑声之中,外头突然传来了雷鸣般的鼓声和震天的呐喊之声,面前的桌子和上面的茶具都微微颤动了起来。 “果然不出都督所料,颜乞这次进攻,规模可不小。”宁馨道:“来得可真快。” 高远长身而起,“要不要去瞧个热闹,这样的战争场面,你还没有见过吧?” “如果是我一个人,我自然是不敢去的,那种血肉纷飞的场面,着实有些让人难以目睹,不过既然都督有兴趣,我倒是愿意作陪。” “带上你的黑白子,咱们去城楼之上,就着箭矢来对奕一盘,说不定我便有机会赢你一局了。” “都督这可是耍赖了,那种场合之下,宁馨自然是心神不宁,而都督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心中自然是波澜不惊,这可是占了大便宜去了。” “我的棋艺远不如你,自然得想千法设万计削弱你的优势,发挥我的长处,黑白之道,亦是战场态势啊,如果这样还不能赢你,那我可就太失败了。”高远大笑道。 此时的他们,却还不知道,由宁馨的嫡系部属牛奔所率领的特战大队一分队,已经瘫涣了磨延咄近乎一半的兵力,这使得贺兰燕抵达之时,几乎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磨延咄的部队一扫而空,数千拉稀的东胡兵,现在正被囚禁在都播寨中,受冻挨饿。 而此时,在距辽河五十余里的罗尉然部,正静悄悄地趴在自己挖出的雪窝子里,等待着颜乞派出的援军,罗尉然五千部众,在这里利用地形,布下了一个u字形的口袋,两侧,布置着无数的床弩和臂张弩,而在u字的底部,近三千步卒装备着大盾,长矛等,则组成了一个厚实的方阵。(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风雪连天刀锋寒(20)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罗尉然趴在雪窝窝之中,丝丝寒意透过甲胄,钻透棉衣,渗进贴身的羊绒背心,只觉得浑身都快要冻僵了,手上戴着手套,但仍然觉得五指僵硬,他不停的蜷曲手指,活动血脉,他们已经在这个雪窝里埋伏了整整半天了。 天空异常阴沉,虽然再没有下雪了,但风却一阵紧似一阵。 “师长,喝一口吧!”亲兵递过来一个皮囊,内里装着烈酒,这一次出来,严鹏也是倾其所有,搜罗了统万城中所有的烈酒,每个士兵分得了一小袋,以用来抵御严寒,出来之时,他们并不知道颜乞会不会派出援军,什么时候派出援军,只能被动地加以等待。 颜乞绝不会坐视磨延咄被攻击的,他一定会派出兵马接应。罗尉然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提起皮囊,小小的抿了一口,一股火线从喉咙之中流下去,小腹之中腾地升起一股火焰,暖意从那里迸发,身体似乎有了一些知觉。 将酒囊随手放在面前的雪地之上,罗尉然蜷起双腿,用手用力的揉着腿上的肌肉,不知道贺兰燕那里怎么样了?磨延咄手下本有上万骑兵,攻打都播寨附近的寨子,伤亡应当不小,但贺兰燕手中也只有四千余骑兵,这一仗虽然是突袭,只怕也不会好打。而自己这个方向,颜乞要么不来,要么来得** 就肯定不是小股人马,自己要撑多久,才能撑到贺兰燕来援呢?一天,还是两天? 他心中着实没底。 眼光不经意地掠过放在面前的皮囊,却突然凝住,皮囊内的酒似乎受到了什么震动,正在内里起伏不定的流动,他身体微微一震,一下子趴了下去,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雪地之上。片刻之后,他满脸喜色地抬起头来,“来了,来了!通知下去,准备战斗!” 亲兵也是一脸兴奋地钻出窝窝,一溜小跑着向两翼奔去。 对于士兵来说,战斗并不是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战前的等待。 两翼,所有的弩兵们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还带着体温的弓弦,将其上到床弩和臂张弩上。这种鬼天气之下,如果不保管好弓弦,只消一两天功夫,这弦便算是废了。 弓弦绞紧,一支支床弩被绞了上去,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床弩从雪地里探出狰狞的面容,遥遥对准那一条大道。 更多的臂张臂上箭,然后放在士兵的脚边,每个士兵手中至少有两支臂张弩。五十支弩箭,为了装备他们这支出城作战的军队,严鹏倾其所有,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支东胡军队突然对统万城发动攻击。就会发现统万城上的远程打击简直是一塌糊涂,几近于无。 视线之中,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他们似乎很着争。战马被拖成长长的长蛇阵,正在雪地之上疾驰,无数的马蹄扬起雪粉。在他们身后形成了一条滚滚的雪龙。 “是慕容昆!”罗尉然冷冷地道,颜乞身边的最主要的将领之一,没有想到竟然是他领兵来援。看着他身后的那条条的马队,罗尉然心里也有些发冷,他娘的,起码有上万骑,骑兵上千,无边无际,骑兵上万,接天连地,自己这里只有五千余步卒,却要对阵上万骑兵,这要在过去,简直连想都不要想。 “传令两翼,听我号令,截击中部,前锋部队交给方阵,两侧给我着力打击他们的中部,射光他们手中所有的箭,才允许撤退到方阵之后组建第二梯队。”罗尉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长弓,从身边拿起了一支特殊打造的箭支。 东胡骑兵丝毫没有提防这里是不是有埋伏,事实上,在他们眼中,这里与其它地方并没有多少不同,唯一的只是这里多了一些起伏不定的丘岭,但在他们的眼中,这与通衢大道也没有多少区别,战马狂卷,灵活地在丘岭之间穿行。罗尉然的眼神愈来愈冷,就在敌人的前锋已经无限接近他的u字形埋伏的底部,中段已经完全进入埋伏之后,他霍地挺身而起,张弓搭箭,伴着尖厉的啸叫之声,这支下达号令的鸣镝直飞上天。 慕容昆正在中军之中,听到那尖厉的鸣镝之声,他心头大震,猛勒战马,战马长嘶从立而起,然后,他便看到了自队伍的两侧远处,巨大的弩箭自雪地之中喷涌而出,如同来自地狱的死蛇之镰,扑向了他的队伍。 只是拿眼一扫,他便有些魂飞魄散,这第一波自左右扑过来的床弩,只怕不下两百支。 慕容昆以前在攻击辽宁卫的时候,曾看到过辽宁卫城之上,铺天盖地射下的床弩有如此之多,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原野之上的野战之中,居然也会碰到如此多的床弩,他大叫一声,一下子从马上翻了下来,躲在了马后。 交相夹击的床弩无情地撕破了骑兵的身形,不管是人还是马,正面挨上一击床弩,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耳边惨嘶之声不断,重物坠地的声音响成一团,慕容昆又惊又怒地抬起头来,看到他的中军大旗竟然也缓缓地倒了下来。 队形太密集了一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这一波床弩的损失,多的让人难以承受,整个骑兵队伍的中段,完全乱了套。 但这不是结束,床弩之后,飞蝗一般的弩箭带着啉啉的声音再一次从雪地里升起,铺天盖地地射向中段的东胡骑兵。 猝然遭袭,东胡骑兵们慌乱到了极点,特别是中军大旗的倒下,更是让他们有些恐惧,中段幸存的骑兵们各自打马,向着床弩飞出的地方扑了出去,床弩射速慢,这是众所共知的,在敌人上好第二支之前,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扑到伏兵跟前。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黑压压的臂张弩。 慕容昆的一声不要还没有叫出口,便看到扑出去的骑兵们整整齐齐下饺子一般地从马上栽倒,洁白的雪地之上,倾刻之前鲜红殷殷。 中段遭袭,前锋部队亦是大乱,最前方的约二千骑兵不约而同地勒马,后队已经拨转马匹,准备回援。 就在此时,第二支鸣镝响起,前方传出轰然巨响之声,如风鬼魅一般,雪地耸动,数千个身上还披着厚厚的积支的人就这样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就在东胡骑兵的眼皮子底下,坚起了巨大的盾牌,一支支长枪从盾牌之后伸出来,一层一层,如同全身长满倒刺的怪物,在如雷的鼓声之中,呐喊一声,竟然向前齐齐推进了三步,然后又是一声鼓响,再一次呐喊,又向前推进了三步。 这是罗尉然的三千步卒方阵,伴随着沉重的鼓点,他们缓慢而又坚定地压向战场。 东胡前锋将领毗顿,此时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没有回身去援救中段骑兵,而是坚定地向着前方的步卒方阵冲去。而后队的将领却没有他这么明智,竟然拼命地摧动着本部人马向着中段涌进,这让本就混乱不堪的中段更加乱了起来。 慕容昆气得只想大骂,可惜此时,他的中军大旗倒下,他身边的号兵们都倒了下去,他的军令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竟是一时之间无法传递下去。他眼睁睁地看着伏兵们的第二支床弩弩箭延伸了射程,向着后面的部众飞射过去。 “竖起我的将旗来!”他吼叫着从已经死了的战马后站了起来,大声咆哮着。 几个东胡兵擎起已经从中一折为二的慕容昆将旗,使其重新在风中招展,这一招果然管用,混乱的东胡人因为慕容昆的将旗再一次立起而大为镇定。 “中段还活着的,分出人马,向两侧攻击,攻击他们的弩箭手。后段人马,立时绕道攻击他们的背后,给我杀光这些王八蛋!”慕容昆咆哮着,看着遍布雪地的人马的尸体,心在滴血,只怕仅仅是这几波袭击,自己的麾下就倒下了近两千人。 颜乞大将军算错了,统万城的严鹏并没有去攻击都播的磨延咄,而是在半路伏击自己这支援军,换句话说,对方的将领做出了这个圈套,而颜乞大将军和自己却是毫无知觉地一脚便踏了进去。 此时的他,心中很惊慌,但却仍然要装得若无其事,胸有成竹,通过刚刚的几轮攻击,他已经大致判断出敌人的兵力最多五六千人,以五六千人步卒对战上万骑兵,这不是一场对称的战争,但对方却仍然有恃无恐地发动袭击,只能说明对方有把握将自己留在这里,对方的依仗是什么? 慕容昆想到了贺兰燕那一直游荡在外,而本方一支没有抓住他们踪迹的那支骑兵。 一定会是那支骑兵。慕容昆的背脊凉嗖嗖的。稳定住形式,迫退两翼的箭手,接应回前锋将士,马上回撤。 但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便是将东岸的控制权完全交到了征东军手中,来自宁远和静远的后勤辎重再也无法送到军中,慕容垂不敢想象,此时在先锋城下还多达三万的骑兵,一万余步卒,一旦失去了失勤支援,将会是一个什么下场。人还可以忍饥挨饿,马呢?只消饿上一天,这些战马就会失去战斗力。(未完待续……)r12 ) 第六百六十九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2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想清楚了关节,慕容昆悚然心惊,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摆脱目前的混乱局面,撤回去先与颜乞会合,然后全军撤退,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趁着征东军在东岸的兵力还不足以挡住全军后退的脚步,撤出去,至少也要退回到静远去,保存实力,以期再战。 对方的弩箭似乎没完没了,而正对面,厚实的方阵正步步逼近,而自己的先锋因为失去了速度,为了避免与敌人的步兵纠缠在一起,正在后退,以期拉开距离发动冲锋,但后面就是被敌方的箭阵撕得稀乱的中军,再向后退,便会踏入泥淖之中。 “吹号,前锋发动攻击。”慕容昆面沉似水。 “中军放弃对两边箭阵的攻击,向我集结,尾军绕道两侧,攻击敌军箭阵后部。”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去,随着凄厉的号声,正在后退的前锋在稍一犹豫之后,原地便向十数米外的敌人盾阵发起了死亡冲击,没有速度,在这个距离上冲击防守严密的步军方阵,死伤可想而知。 战马撞击在厚实的盾牌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支支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之中刺了出来,伸缩之间,带出一蓬蓬血花。第一排的步卒沉受着巨大的冲击力,不少人在第一撞之下,便已是骨断筋折,口中狂喷鲜血而亡,但是尸体却不曾倒下,前面是敌人的骑兵,后面是一层层堆叠起来的步卒,战死者的遗体被裹协在两者之间,身不由己地仍然在向前挺进。 在陈斌的建议之下,征东军步卒手中的长矛被加长了近一米,制作也更为简易,一根根刨制好的木杆在经过两三道工序。使之变得柔韧之后,加上一个铁枪头便算完工,枪杆特意打造的柔韧一些。原本是为了对付奔跑中的骑兵的,长矛刺出之后。枪杆会弯也一个弧度,这样可以极大地减轻战马的冲击力从而减少士兵的伤亡,但现在,敌人根本没有冲击的速度,反而在这样长达近三米的长枪不断捅刺之下,一个个地掉下马来,步骑挤在一起,却是步兵在向前推进。骑兵被迫后退,这样的战斗,倒也是极其少见的。 但慕容昆此时的应对无疑是正确的,前锋骑兵舍死亡死的进攻,为他集中混乱的中军争取了时间,而两翼飞来的箭雨已经稀疏起来,绕道两侧的后部人马,虽然还没有能发起攻击,但显而易见的威慑作用已经呈现,两翼的敌人箭手开始撤退。 慕容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中军号声再起,正在进攻的前锋骑兵立即向两翼奔出,此时。两翼已经没有了那要命的箭雨,他们迅速地为中军腾出了攻击位置。 前锋骑兵从两侧绕道而回,聚集到中军的身后,而此时,对方的步卒方阵之中,也响起了军号之声,前进之中的方阵骤然停下,自两翼撤下来的箭手们挺着长矛,加入到这个方阵之中。 两军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本来是骑兵短距离冲刺的最佳。此时如果慕容昆发动攻击,征东军步卒主阵即便不会溃散。伤亡也会成倍地增加,更何况,此时步卒已经走出了现在起伏不停的丘岭地,四周皆是旷野,更加有利于东胡骑兵发挥奔射之术。 征东军收缩阵容,很显然,他们在等待着慕容昆发起复分的攻击。 慕容昆看着两军之间层层叠叠的人马尸体,看着那被鲜血染成一地红色的积雪,眼中怒火无限蕴藉,他麾下一万骑兵,竟然被数千步卒打了伏击,而且此时,自己死伤极重,加上伤者,只怕已经折损超过了三成,他真有不顾一切发动进攻,将这些征东军士卒斩尽杀绝的冲动,脑子之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却又被他马上否绝了,赢了这一战毫无意义,因为他不清楚贺兰燕什么时候会来。 “撤军!”他咬着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东胡骑兵后队变前队,转身撤离,看着东胡骑兵离去,征东军士兵顿时发出阵阵欢呼之声,但随之响起的鼓点之声,却迅即压下了这些欢呼,第一排的士兵们开始向前挺进,后面的依次跟上,方阵竟然随着敌骑向前,虽然有些松散,但以此时与东胡兵的距离,只要发现敌人有反攻的迹象,号声一响,几个呼吸之间,便能重新将军阵组建起来。 直到此时,战死者的遗体才从军阵之中倒了下来,在军阵的后方,专门有一支收容队,将这些战死者的遗体收拾在一起,眼下,也只能做到如此,正式收敛他们,要等到战事完全结束之后。 战马在风雪之中疾驰,慕容昆心中焦急如焚,不断飘落的大雪虽然阻隔了他的视线,但不但回报的哨骑,却让他知道,征东军的这支步卒并没有放弃,而是不依不饶地紧紧地尾随着他们,哪怕距离在被不断地拉大,他们也没有停下来转身撤退的意思。 这更坚定了慕容昆的想法,贺兰燕的那支骑兵一定在左近。 一方是士气正旺,而自己这一边却是士气跌落到了最低点,本来是出去救援友军的,现在友军没有被救出,自己却眼看着要陷入绝境了。 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过河,只要过了辽河,便安全了,而派出去的信使也会将自己遭袭的消息带给颜乞,他也会派出援军。 一口气奔驰了四十余里,距离辽河已经不到十里路了,慕容昆不由松了一口气,但也就是在他这一口气刚刚吐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却完全地僵住了。 他的眼中,出现了耀眼的红色。 红色的披风自洁白的飘落雪花之中突然钻了出来,震天的喊杀之声亦在这一刻响起,一支人数不超过千人的骑兵,从风雪之中突现,只是一个突击,便将自己长龙般的队伍截成了两段。 “红衣卫!”慕容昆惊呼出声。 红衣卫的名声,随着宇文恪的回归,而传遍了东胡,传说那是一支连宫卫军也无法比拟的骑兵,在大雁城下,便是这支千人的红衣卫硬生生地击垮了宇文恪之子宇文明率领的三千骑兵并追杀上百里。 真是不敢相信,高远是如何练出这样一支骑兵的,所幸的是他们的人实在太少,但以骑兵为主的东胡,仍然还是可以以量取胜,但绝对不是现在。 长龙般的队伍显得很单薄,红衣卫一个冲锋,便杀了一个对穿,然后绕了一个小小的弧线,再一次捅穿了东胡骑兵的队伍。 慕容昆的心完全凉了下来,红衣卫再凶,也只有不到千人,但红衣卫到了,贺兰燕还会远吗? 似乎是在响应他的想法,风雪之中,再一次响起了密集的马蹄之声和征东军万胜的呐喊声,这一次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片黑色。 黑衣卫。 黑衣卫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击碎了所有挡在身前的障碍物。两支骑兵劲旅的冲击,将急于撤退的东胡骑兵搅得七零八落之时,又有两支骑兵杀到,那是公孙义与洛雷。 “洛雷,有咱再比一比么?”飞马奔驰的公孙义意气风发,抽出腰间的弯刀,看着同样跃跃欲试的洛雷。 “有何不敢?这一次谁输了,谁回去之后,就得绕着先锋城爬一圈!”洛雷大声狂笑。 “一言为定,你是爬定了。” “这话,我正在奉送给你。杀!”洛雷一夹马腹,率先杀了出去。 “真正无耻,好歹也要一齐出发嘛!”公孙义不屑地道:“即便让你一让,你又如何是我对手,弟兄们,跟我上!” 贺兰燕的四千余骑兵在慕容昆眼看着就要抵达辽河之时,遭遇到了灭顶之灾。四千生力军的杀入,使得交战双方的骑兵在这里达到了一万余骑,双方在十数里范围之内相互绞杀在一起,不过一双士气低落,只想着逃出生天,另一方却是战意高昂,一心想着杀敌求胜。 慕容昆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在几十名亲兵的保护之下,他好不容易冲出了这片战场,向着辽河奔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贺兰燕。 静静地站在那里的贺兰燕,似乎一直都在等着他,而在贺兰燕的周围,十几名红衣卫骑兵手持着巨大的陌刀,亦是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慕容昆,你是下马投降呢,还是等我来摘了你的脑袋?”贺兰燕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的部属走不脱了,你怎么能独身而逃呢?” 回答贺兰燕的是慕容昆的咆哮声与冲锋的身影。 “慕容昆是我的,剩下的,随你们杀。”贺兰燕一声娇呼,挺马迎了上去。 他身边的郭老蔫嘿嘿笑着,单手举着陌刀,挺马上前,在掠过慕容昆的时候,空着的一只手突然抬了起来,嗖嗖连声,骑弩连射。 在贺兰燕的怒骂声中,慕容昆的惨呼声中,郭老蔫丢掉了骑弩,举起陌刀,冲向了前方。 贺兰燕看着仰面朝天躺在自己马前的慕容昆,再看着已经杀进东胡兵之中的郭老蔫,气得银牙咬碎。 郭老蔫,蔫坏蔫坏的,当真是名不虚传,可怜慕容昆也是被贺兰燕这一声呼喊给分了心,万万没有想到大呼要单挑的贺兰燕给了自己这阴狠的一下,当真是死不瞑目。 郭老蔫被高远派到贺兰燕身边,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要护得贺兰燕安全,他岂能让贺兰燕与敌人大将单挑的道理,要是贺兰燕掉了一根毛,回头自己只怕要掉几斤肉,这样的赔本生意是万万不能做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风雪连天刀锋寒(2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大帐之内虽然温暖如春,但颜乞的内心却如同外面的严寒一般,直接冷到了骨头里,从誓师出兵到现在,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当初信心满满的出现,到现在竟然濒临绝境,他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对岸零星逃回来的骑兵带来了让所有人震惊的噩耗,慕容昆在前往都播的路途之上,遭遇了埋伏,全军覆灭,连慕容昆也战死当场,一万骑兵几无幸存者。不用多想,他便可以想到在都播的磨延咄必然也是无幸。 他无法想明白,为什么磨延咄麾下一万骑兵,数千步卒,攻打以都播为中心的这几个寨子,竟然耗费了如此长的时间也无法拿下,究算攻不下都播寨,那他们又是如何轻易被人所趁的? 颜乞现在已经完全想清楚了对方的布置,先是统万城不知用什么方法突然袭击了阿齐滋,击溃了阿齐滋的大军,然后对方挥军过河,自己在这里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失误,误以为对方是去都播攻击磨延咄,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打得竟然是从自己这里派出去的援军的主意,也就是说,对方竟然有把握仅凭贺兰燕的四千余骑兵便能击败磨延咄。 事实也正是如此,贺兰燕以极快的速度击溃了磨延咄之后,狂奔八十余里,在辽河边上拦截住了中了埋伏退回来的慕容昆,然后与统万城的兵马两相夹击,再次全歼了慕容昆的兵马。 所有环节,丝丝如扣。 颜乞当然不知道,征东军战事如此顺利,其中还有一支百余人的部队在这场数万人参与的大战之中,发挥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作用。正是他们的存在,让贺兰燕得以轻易地击败磨延咄,再前往辽河阻截住了慕容昆。若非如此。以慕容昆的警醒和决断,他本来是可以退回来的。 一招看起来对这场战事影响不大的小分队。决定了这一次战役的最后结果。 现在怎么办?颜乞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东岸,贺兰燕与罗尉然已经合兵一处,统万城的严鹏竟然悍然出了城,向着先锋城缓缓逼过来,前两天还在城中坚守的先锋城许原,现在也已经统领一部出城,这是打算要全歼自己的节奏啊。 决战,颜乞一点也不怕。哪怕他现在已经丢掉了两万骑兵,还有五千骑兵在大雁城附近,但他的手中,还有两万五千骑,其中更是有五千宫卫军,他不怕决战,他甚至期待对方真正与他决战一场。 但他知道,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自己出击,对方只会坚守,与自己磨。与自己拖,因为自己的咽喉命门,粮道现在已经掌握在了对方的手中。从现在起,自己将会得不到一粒粮食,一点补给。 人可以省着点吃,这样能多捱几天,但马呢?这季节,连草料都得从后方运来,更不用粮食了,一天不吃,马就会没劲。两三天不吃,马就废了。没有了战马的东胡人。还算是战士么,下了马。他们又如何与训练有素的征东军步卒对阵? 厚实的帐帘被掀起,一股寒风扑面而来,颜乞抬头,看着进来的人,“屈突阿尔根,现在军中如何?” “大将军,磨延咄与慕容昆两位将军阵亡,两万大军覆灭的消息已经在军中传开了,现在军心有些混乱,敌人出现在东岸,意味着我们的粮道就断了,这一点,即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明白。” “下头的将领们怎么说?” “大家的意思是马上退军,否则只怕会全军覆灭在此。”屈突阿尔根低下头,有些不敢看颜乞的眼睛。 “你的意思呢?” “大将军,事不可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失败了,退吧!”屈突阿尔根大着胆子道。 “我也想退啊!”颜乞苦笑,“你也看了今天的哨探报告,你觉得我们容易退走吗?” “退,或者会死很多人,但以我们的战斗力,总是可以突出一部分去的,这样不至于全死在这里,但退得越晚,我们的损失便会更大,也许,连一个人也突不出去了。”屈突阿尔根道。 颜乞拉过地图,摆在屈突阿尔根的面前,“你来瞧,我们的粮道被断,事实上,现在静远,宁远那边已经不可能送出粮食来了,因为那是在给征东军送补给,从我们这里,到宁远静远有多远?八百余里。即便我们全力赶路,也要四五日的功夫,但你认为,敌人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吗?马,能不吃东西而又全力奔跑吗?” “可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屈突阿尔根道。 “当然不能,我已经派出信使去见拓拔宏了,他率五千骑兵监视大雁城兵马,我让他立即转道,绕道月牙湖,那一片地方,应当还聚居着不少的匈奴部族,从那些匈奴人哪里,他们可以获得补给,甚至为我们筹措到一部分补给。” 屈突阿尔根眼前一亮,“您是说,我们从那条线?” “当然,那条线上,拦阻我们的是统万城的人马,统万城严鹏的主力已经被罗尉然带走了一半,所以,现在包围我们的人马当中,他是最弱的。击垮他,我们追拓拔宏,只要他能为我筹措到足够的粮草,我们就能活着回家。” “大将军所言极是。” “你,屈突阿尔根,带两万骑兵,向统万城方向发起进攻,摧毁他们,然后向月牙湖快速行军,不要回头,不要恋战,抓紧时间,用你们有限的粮食,一定要顶到与拓拔宏会合的时间。”颜乞伸手抓住屈突阿尔根的手,“我将这两万骑兵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带着他们中的大部人回家。” 屈突阿尔根一惊,“大将军,那您呢?” 颜乞脸色惨然,“我受大王看重,统大军征河套,如今却以惨败收场,将这么多的东胡健儿葬送在辽河之畔,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大王,你们在突击统万城严鹏之时,先锋城的高远一定会出击牵制,而东岸的贺兰燕,罗尉然也会出兵的,所以,你们需要一支军队来牵制对手。” “大将军,你率军突围,我留下来断后。”屈突阿尔根热血上脑,大声道。 颜乞微笑摇头,“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但是,如果看不到我,高远就会猜到我们想干什么,所以,只能是我留下来。我带五千宫卫军,他们是东胡的英雄,绝不会在战场之上,在敌人面前退让一步,还有一万步卒也留下来,你只消给我们留下三天的粮食就够了。” “大将军!”屈突阿尔根热泪盈眶。 “去吧,下去安排吧。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准备,带上足够的粮草和兵器,其它的,都不要了。总要有人牺牲,这个人也只能是我,回到和林之后,替我向大王告罪。”颜乞挥挥手,转过身去,不再看屈突阿尔根。 屈突阿尔根跪了下来,向颜乞砰砰地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大步出帐而去。 屈突阿尔根走了许久了,大营里隐隐传来了阵阵喧嚣之声,但旋即又平静了下去,颜乞缓缓地回过身来,脸上却满是痛苦之色。 “屈突阿尔根,对不起,我能想到的,高远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我只能声东击西,放弃你与那两万骑兵了,我要带着这五千宫卫军回家,他们,才是东胡的精英,只要宫卫军还在,东胡就不会灭亡。整个东胡王庭,只有三万宫卫军,他们损失不起。”他痛苦地捂住了脸庞。 在颜乞的计划之中,屈突阿尔根所统率的两万骑兵与那一万步卒,都是被放弃的人,他们,将向敌人发动最凶猛的进攻,所有的目的,只是掩护他带着五千宫卫军撤退。 屈突阿尔根的确只留下了三天粮食,但这包括一万步卒,而这一万步卒,将不会得到一粒粮食,他们都将成为他颜乞和五千宫卫军最后的救命稻草。 先锋城中,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贺兰燕与罗尉然两军联手,在东岸连接摧毁了磨延咄与慕容昆两支兵马,这使得颜乞不得不收缩兵马,现在的态势,不再是东胡人围着先锋城,情势反过来了,现在却是由征东军由三面合围,只给东胡人留下了一条通往大雁湖的道路,但那是一条死路。 被隔绝已久的通信终于再次恢复,高远站在城头之上,轻轻地扶摸着久已不用的军刺和身边竖立着的那柄陌刀,笑咪咪地道:“老伙计,又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许原大步登上了城头,“都督,倪华宗与陶家旺已经出发了。” “很好,我也要走了,这先锋城,便交给你了。”高远将军刺插在靴筒时,转头看着许原笑道。“敌人的攻城行动不会持续很久,当你击败对手之后,不要追击这些步卒,他们跑不了多远,没有粮草,没有补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不做我们的俘虏,他们便只有饿死冻死一条路可走。” “末将明白,我会去围歼对手攻击统万城的人马。”许原用力点头道。“可是都督,你哪边当真不用支援么?” “不用!”高远淡淡地道。“统万城那边,才是敌人的主力,至于所谓的宫卫军么,嘿,一群丧家之犬,当真以为他们天下无敌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2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征东军,万胜!”严鹏大帐之内,爆发出一声如雷的呐喊声,数十位营以上指挥官们齐齐向严鹏抱拳施礼,然后依次出帐,在他们身上,爆发出来的是无以伦比的杀气。大战将临,东胡人困兽犹斗,两万余骑兵正在向他们驻防的所在袭来,意欲突破他们的防守,窜入茫茫草原遁逃,他们要做的,便是阻截。 东胡人粮道已经被断,他们坚持不了几天,只要将他们拖在这里,胜利最终就将属于征东军,而这也将是东胡与征东军争夺河套的最后一战,此战,如果以征东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终,东胡人将再也无力向河套发起强有力的攻击,随着时间的推移,征东军在河套的统治将稳如磐石。 军中的将领们心中都藏着一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这一战,罗尉然冒死出击,与贺兰燕配合无间,一举扭转了征东军的不利局面,战后论功行赏,首功怎么也是跑不了的,而他们,却只能附其翼尾了,如果在这最后一战之中还不能绽放自己的光彩,他们将会被罗尉然甩得越来越远。 罗尉然不过是征东军从东胡人手中救出来的一个家伙,自己怎么会比他差?所有人心里都是这般想的,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凭什么做不到。 战意在每一个人心中荡漾。 大帐之内,只剩下了严鹏与他的一些亲近将领,这些人都是来自河间,看着诸人脸上兴奋的目光,严鹏却是沉静很多。 “此战,我统万城兵马出奇制胜,一举扭转战局,都督大为欣赏。特地写了信过来对我们作出了极大的肯定。”严鹏扬了扬手中的信件。 帐中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一回,军长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自从到了这河套之后,咱们事事都看那许原的脸色。第一军的人见到咱们也是鼻孔朝天,哈,可是这一回,首功却是咱们立下了,等到战后欢庆的时候,我倒想看看那些人的面目。”一员将领喜不自禁地道。 其它几人都是纷纷附和,自从来到这统万城之后,他们可真是夹着尾巴做人。为了从许原手里弄到更多的兵马,他们陪低做小,心中早已淤积了不少的闷气。 严鹏敲敲桌子,“不要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得意便猖狂,没得让人小看了我们。咱们可不是许原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河套之战,基本上大势已定,接下来,我们征东军肯定是要进军东胡。彻底平定这些蛮夷,拿下整个辽东,仗还有的打呢。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轮到别人在我们面前得意了。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再说了,许原虽说不是都督的嫡系将领,可也是跟随都督最早的那一批人。都督念旧,这一点,你们可得记清楚了。” “说到念旧,都督可当真如此,真要说起来,孙司令可实在有些不能胜任这北方集团军司令官一职。可都督仍然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之上。”另一员将领压低了声音。 “闭嘴!”严鹏眼中寒光一闪,怒目瞪视着对方。“孙司令官也是你能议论的,都督将孙司令放在这个位置之上。自有都督的考虑。要知道,都督看到的不仅是是现在,还有将来,你们要做的,就是打好这一场大仗,你们都是从河间出来的,上一次大战,我们河间兵丢尽了脸面,这一次,如果不能将这个脸面给我捡回来,你们便自己去辽河之上钻了窟窿,跳进辽河里去喂鱼吧,也免得给我丢人现眼。” “遵命,军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不会让东胡人越过我的防线一步,河间兵只要还有一个人,便会牢牢地守住阵地。”数名将领凛然挺身。 “去吧,别忘了我这次将你们摆在第一线的用意,大风险便也蕴含着大机遇,能不能抓住是你们的能力,能不能活下来,则是看你们的运气,自来机遇与风险并存,希望你们能撑到最后。”严鹏道。 “军长,都督安排了第一军的人来支援我们,他们会不会因为嫉妒我们这次立下大功而有意拖延?”一位将领有些惴惴不安地道。 “做好你自己!”严鹏冷然道:“许原他真敢这么做,第一个要杀他的便是都督,都督眼中岂是揉得沙子的人。” “末将明白了!” 众人离去,严鹏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刚刚帐中将领提到孙晓,说得并不错,孙晓虽然是都督的老兄弟,也是他最相信,最亲厚的一批人,而且孙晓现在身后的实力亦算得上是征东军中第一人,岳丈掌控着四海商贸,妻弟撑控着军法暗谍,都督对曹家和孙晓的信任由此可见一斑。 但孙晓只能是一个守成之人,却不是一个开拓之才,这一次河套之战,最后都督亲自来指挥,便是因为都督不放心孙晓的协调指挥能力,以严鹏对政治的谙熟,已经可以猜测到都督高远对于孙晓将来的安排了。 平定东胡之后,河套,辽东将联成一片,这一大片土地,将会是征东军逐鹿天下的根基,高远肯定需要一个他绝对信任的人来管理这一大片土地,孙晓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他是征东军北方野战集团军的司令官,这一片土地,从名义上来说,便是孙晓打下来的,战后,他的威望自然会水涨船高,到时候转任地方,水到渠成,替都督看好这片后院便是他唯一的任务。 而如此一来,北方野战集团军的司令官可就空出来了,严鹏左思右想,能够逐鹿这个位置的人,也只有他与许原两人了。许原作战勇猛,狡计百出,自己却是深谋远虑,擅长布局,两人算是各有千秋,那么在扫平东胡的战斗之中,谁表现更出色,谁就将离这个位置更近。 就算自己只能做到与许原平分秋色,但以自己河间郡的背景和父亲在征东府中的影响力,便会占据更大的优势。 想到这里,他的身上不由燥热了一些,干脆起身着甲挎刀,走出了大帐,他要去巡视自己的防线,这一战,打得不竟是东胡人的前景,征东军的前途,自然也是他严鹏的前程。随着父亲退出河间郡而成了副议政,在河间的影响将会日渐减弱,如果自己不能作出一番成就,严氏就将沉沦。 第二军的防线以小孤山主,左侧是辽河,右侧便是大片的滩途地,东胡骑兵想要从这里冲出去,唯一的路途便是小孤山与辽河之间这片十余里的空地,而这片空地,自然便是双方绞杀的战场所在。 地被冻得坚硬无比,想在挖出征东军传统的战壕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好在这里有无数的积雪,用来堆集胸墙,浇上水后堪比岩石,十余里的宽阔战场之上,遍布着鹿角,拒马,雪地里洒下了无数的铁蒺藜,这种三头都有尖利长刺的小玩意,不管是对步兵还是对骑兵,对有着莫大的威胁,偏生他个头极小,很滩完全清楚。 每隔数十步,便筑造出了一个雪台,内里放置着一到两台床弩,交替发射,可以确保射击之间的空隙尽量地减少。而臂张弩比起弓箭来射程更远,力道更强,更是有效地弥补了床弩的不足。 站在最高的一个雪台之上,瞭望着似乎无穷无尽,纵模交错的防线,一股豪情自严鹏胸中生起,以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多达数万的东胡骑兵对垒沙场,甚至有可能有成为东胡骑兵的终结者,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甚至要感谢征东军并吞了河间,使得他有了扬名天下的机会,严鹏深信,此战过后,他严鹏的大名也将随着这场胜利而传之天下。 男儿汉活于世间,当如是也。 如果硬要说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自己的手头的兵力略嫌不足,罗尉然带走了手下一半的兵力,使得他现在只有五六千兵力使用,为了打赢这一战,他甚至连辅兵都推上了战场,而原来辅兵的职责,则尽数交给了在统万城周边屯田的百姓。 这一战,征东军赢了,他们便长治久安,如果征东军输了,他们也将倾家荡产,性命不保,所以,所有的人,都必须尽到他们自己的一份力量。 统万城严鹏严阵以待,而此时,在先锋城,大规模的进攻已经拉开了序幕,一万步卒一次性地投入,从三个方向上向先锋城展开了进攻,站在城头的许原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东胡兵卒冷笑一声,“果然不出都督所料!” 一万步卒扛着云梯,推着蒙冲车,举着简陋的木盾,抬着撞击城墙,城门的巨大擂木,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和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呐喊着冲向先锋城,而更远处,颜乞的中军大旗迎风飘扬,在他的周围,五千宫卫军亦是全副武装,待命左右。 “床弩准备。”城墙之上,负责远程打击的军官高高地举起手中的令旗。 “撕裂!”令旗落下,无数根粗如儿臂的床弩自城上射下,钻进密集的人群之中,开出一道道血胡同,带出一条条血雾,温热的鲜血遇上外面寒冷无比的空气,顷刻之间便有腾腾热气冒出,空气之中,尽是股股血腥味。(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2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木骨闾是东胡人,但却不是一个正常的东胡人,确切地说,他是现在东胡的一个罪人,他本是柔然部落的少族长,柔然部落是东胡中一个中等部落,在那一场血流成河的和林政变之中,他的父亲,柔然族长站错了队伍,跟随了支持大王子的一个大部落一齐反对索普,事败之后被杀,而柔然全族被打散分赏了支持索普的部落,像木骨闾这样原本身份尊贵的,却是直接贬为了奴隶。 如果不是索普要从奴隶之中征召勇武之人成立步兵,木骨闾恐怕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只能在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之中,一直至死,但征召令一下,木骨闾敏锐地抓住了机会,他曾经的忠心部族拼尽全力凑了些金银玉器,贿赂了木崩闾的主人,使木骨闾得以有机会加入到了步卒当中。 想要出头,就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木骨闾本身便不是一般人,无论是个人的武勇还是学习东西的能力,比一般的奴隶要强得太多,没用多久,他就脱颖而出,成了十人长,然后是百人长,直至千人长。 现在,他是一个指挥一千人队的牙将,本来他认为,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出头,柔然部族的薪火,也将由他再次传承下去。 但事不遂人愿,集结了数万骑兵的东胡军队,在河套这个地方,竟然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到得现在,居然有了全军覆灭之危。 到得此时,木骨闾已经顾不上去恨索普,却想如此振兴部族了,除了柔然少族长的身份,他首先还是一个东胡人。所以当大将军颜乞下令,他将率领五千宫卫军与一万步府为两万骑兵争取突围而出的机会,而代价是他们会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他的兵,第一批向着先锋城展开了攻击。 与所有人一样。木骨闾也认为,骑兵才是东胡的根本,而现在条件下,他们这些步卒已经没有了逃生的可能,茫茫雪原,没有粮草,没有马匹,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逃回家去。作为一个东胡人,他最后的价值恐怕就只能体现在为同袍争取一线生机了。 他瞧不起与他手下的那些奴隶,他们之中大部分是被东胡人掳掠而来,有的是被东胡族击败毁灭的其它部族,在内心之中,他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东胡人。有着东胡人的骄傲。 又一次进攻败退了下来,他的一千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喘着粗气。坐在浸满鲜血的地上,看着四周或躺或坐的部属一个个没有丝毫精神,木骨闾冷笑一声。上天已经注定,他们和自己,都要死在这里,只不过自己是自愿的,能不能打下先锋城并不是重要的,事实上,也根本打不下来,只要能牵制住先锋城的敌人,掩护屈突阿尔根率领着的东胡主力突围出去就好了。 这也算是作为一个东胡人的自己。为东胡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想来自己到了地下。父亲也不会怪自己这样做吧,他一定会很高兴自己做了一个东胡人应该做的事情。 从怀里掏出一个带血的馒头。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身边死去的同伴的,抑或是敌人,木骨闾丝毫顾不得这些,大口地咬着艰硬的馒头,这是上面发下来的最后一顿粮食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一个未知数,今天先吃饱了再说,便是死,也得做一个饱死鬼。 吃完了馒头,木骨闾倒头便睡,心里没有任何挂念的他抱着必死之心,竟是丝毫不受身处杀声震天的战场,不大会儿便打起了鼾声。 他是在阵阵号角声中被惊醒的,他一跃而起,这号声,是命令他这个千人队替换攻击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光线已经偏暗,城头之上,甚至已经燃起了火把,木骨闾突然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循着香味望向城墙之下,那里,仍然在冒着腾腾的热气,那是城上倒下了煮得滚开的热油浇在攻城的士兵身上。 木骨闾咽了一口唾沫,硬生生地按下想要呕吐的感觉,也许,自己就是下一个。 抽出插在地上的刀,木骨闾大喊道,“跟我上!杀进城去。” 木骨闾带着他仅存的三百多士兵,再一次冲向了固若金汤的城墙。整整一天,他们甚至都没有一个人能攀上城墙去,但仍然在舍死忘死的进攻,他们这些人中,有像木骨闾这样死心塌地愿意为东胡去死的人,但大部分却只是曾经的奴隶,东胡人给了他们摆脱奴隶身份的机会,他们当然愿意为之奋斗,但到了这个时候,又有谁心甘情愿自愿赴死呢? 虽然如此,但他们却不得不去,仍然在他们的身后,是五千全副武装的宫卫军,身在东胡多年的这些人,自然知道宫卫军代表的是什么,也知道宫卫军的战斗力,退回去,是死,向前,也是死,那么他们除了向前,便再无选择,因为在东胡,他们还有家人,有亲人兄弟,或者在战后,因为他们的死,能为家人争取到一些更好的生存机会。 木骨闾就带着大部分是这种心思的士兵,再一次扑向了城墙。 当夜色降临,天地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中时,身后,终于响起了退兵的号角,木骨闾拖着刀,一瘸一拐地从战场之上退了下来,不得不说,他的运气是逆天的好,跟随他攻城的三百余人,这一次只回来了一百余人,而他,竟然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 但他此时,却是身心皆疲。 没有希望的战争,总是让人容易绝望,他不知道此时由屈突阿尔根统率的主力有没有突围出去,他们已经整整战斗了一天,敌人不可能长时间地被瞒着,他们很容易便能从己方的态势之中推测出东胡主力的去向。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走回了数里之外的东胡大营,大营内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整个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就如同他们此时的内心,回望远处的先锋城,却是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将那座城池照得分外耀眼。 木骨闾叹了一口气,与一般的士兵不同,他曾是柔然的少族长,见识甚至不是一般的东胡人所能比的,他很清楚,东胡的这一场大败仗,是真正要伤筋动骨了。此消彼长,下一次,也许便会轮到东胡人守城而征东军进攻了。 走入营中还没有几步,肚子却又咕咕的叫了起来,但他已经没有馒头了,半天的战斗,将他饷午之时就着雪吃的那个血馒头早已消耗殆尽。 就在他琢磨着要去找点吃的东西的时候,大营里突然骚乱了起来,先期进营的军队,突然之间便燥动了起来,到处都是奔跑着的人群。 木骨闾惊讶地抬起头来,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东胡步卒的军纪之严,可不是一般的军队能比的,因为他们的身份,军官们只有发觉他们稍有违逆轻则鞭打,重则砍头,从来没有宽恕一说. 他大步向内走去,一把抓住一个胡乱奔走的士兵,厉声喝道:”你在乱跑什么?军营喧哗,你不要命了么?” 士兵抬走头来,看着面前是一位千夫长,如果在平时,他早已经跪下去了,但现在,他的眼神之中除了慌乱,却没有任何的恐惧,”跑了,他们跑了!” “谁跑了?”木骨闾莫名其妙. “宫卫军,宫卫军全跑了.一个也没有剩下!”士兵语无伦次. “宫卫军跑了?胡说,宫卫军是东胡人的骄傲,他们只会战死在沙场之上,怎么会跑?我杀了你!”木骨闾提起仍然带着血的刀,搁在那人的脖颈上. “将军不信,怎么不自己看看,宫卫军一人双马,营中有上万匹战马,你听到一声马嘶了吗?几千宫卫军,从你进营,你看见一个了么?他们跑了,他们抛下我们逃走了!”士兵在绝望的哭泣. 木骨闾茫然地松手,”跑了,怎么会,他们是东胡人的骄傲啊!不,他们一定是在奔赴另一个战场的路上,他们一定是去攻击另一股征东军了.” 他拼命地给宫卫军找着理由,恰在此时,他看到了统领整个步卒的将领茹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茹安,”茹安将军,大将军他们是去攻击另一支征东军了是吧?” 茹安看着木崩闾,眼神之中却尽是痛苦之色,”木骨闾,我们都被骗了,被大将军骗了,我们都是弃子,大将军说要与我们一起战斗到最后,但他跑了,带着五千宫卫军跑了,还带走了最后的粮食,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现在,我想明白了,颜乞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跑,想着一个人跑,屈突阿尔根,只怕也上了他的大当,他们现在,只怕也已经陷入到了苦战当中,只怕也走不脱了.” 如同一瓢冷水浇到头上,木骨闾只觉得身上的脊梁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了自己的身子,他双腿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茹安有些怜惜地看了一眼木骨闾,”木骨闾,逃吧,我们被抛弃了,我们已经没有了战斗的必要,能不能逃出去,就看我们的运气了,现在,我也顾不得你们了,你是千夫长,你有马,骑上你的马,逃吧!” 木骨闾似乎没有听到茹安的话,他丧魂失魄地躺在哪里,如同一条蠕虫一般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他心里的信仰在那一瞬间就这样崩塌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2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东胡步卒一天的狂攻,在先锋城下倒下了三千余人,却没有撼动先锋城分毫,当他们回到自己的大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本应在他们后方为他们压阵的东胡宫卫军无影无踪了,不但无影无踪,他们还带走了大营里仅存的粮食,那是屈突阿尔根临走时,为大营里的所有士兵留下的最后三天的粮食。 所有步卒,伤痕累累,疲饿交加地回到大营,迎接他们的却是如此残酷的现实。 整个大营崩溃了。 东胡独有的对步卒的严格控制体系,使他们在伤亡达到了三分之一仍然没有溃散,但在此时,他们的最后一道心量防线完全崩溃。 营啸,每一个统兵将领最恐惧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步军统领茹安没有试着去控制,实际上,在营啸发生的那一刻,他已经带着他的亲兵跑了。他是正宗的东胡高级将领,他和他的亲兵都有马,跨上战马之后,他并没有去屈突阿尔根的方向,虽然哪里有两万余东胡骑兵,但既然颜乞这么做了,就只能说明屈突阿尔根那一个方向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他唯一的生机,就是追寻颜乞的脚步而去。 五千宫卫军不是一个小数目,想要追踪他们并不是难事,恕安打马狂奔,一路沿着颜乞留下的踪迹而去。 先锋城上,许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远处的东胡大营,那里先是发出了巨大的喧嚣之声,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虽然看不清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许原知道。炸营了。 “出击!”他挥挥手,冲着城下吼道。 先锋城城门大开,一支支劲旅从内里涌出。向着数里之外的东胡大营狂奔而去,许原来到城门之前。亲卫早已为他准备好了大门,翻身上马,提起点钢枪,许原放声大笑,“弟兄们,赶鸭子去了,多抓活的,开春了。我们需要更多的劳力来屯田开荒,可不能逞一时之快,要是刀子下得陡了,明天没得劳力,老子就让你们去扛锄头。” 城门楼上,宁馨目光亮晶晶地看着洪流一般涌向东胡大营的征东军士兵,其实人数并不多,先锋城在派出了倪华宗与陶家旺之后,整个城内的正规军只有三千余人,其余的都是依附于先锋城的青壮百姓。 “东胡气数已尽。嗬嗬!”她无声的笑了起来,“攻守易势,征东军站稳了河套。两路进军,东胡疲于应付,接下来,索普恐怕是要求和了。战事暂时会停下来一段时间,那么,便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伸手抚过冰冷的床弩,宁馨看着下面奔腾汹涌的战场,等到高远掌握了河套,控制了辽东。他的眼光便会转身中原,大燕毫无疑问便是他的下一个目标。自从来到积石城,看到了高远在代郡子兰那一边的布局。宁馨便已经很清楚高远心中的那个目标了。 逐鹿天下,这便是你的最终目的么,哈,在你拥有如此富庶广阔的地盘之后,你的确已经具备了这个资格,不过你的敌人可也不是泛泛之辈呢! 征东军第一军轻而易举地冲入了东胡人的大营,举目四望,根本就没有任何成建制的抵抗,整个东胡大营乱成一团,东胡士兵狼突鼠窜,更可笑的,他们之中,甚至有一部分人在互相砍杀,直到征东军士兵杀到他们跟前,他们才反应过来。 更多的东胡士兵则是向着大营外冲去,此时,逃命成为他们的第一选择,至于逃到外面能不能追过敌人的追杀,那是之后才会想的问题了。 战场之上,处处想起投降不杀的东胡语,这么短的时间内,许原也只可能交给他们这一句东胡话,反正现在,扔下武器,抱头蹲地的便可以活命,还敢到处乱跑甚至挥舞武器的,迎接他们的只是无情的屠杀。 木崩闾半靠在一截栅栏之上,这里,已经被溃兵冲散,又被征东军蹂躏了一次,早已经不成模样,除了他身后还有一截短短的树立着之外,其它的都已不复存在,成为了倒在雪地泥泞之中的垃圾。 对于这样一个半躺在那里,虽然还有呼吸但却没有丝毫动静的家伙,征东军士兵根本没有顾得上去给他一刀,看起来这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军长说了,要抓活的,给明春的春耕增添劳力,这家伙既然不死不活地躺在这里,便等结束战斗之后再来收拢这些被吓破了胆的家伙吧。 木骨闾的运气着实不错,在他身边,人潮不时汹涌而过,竟是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也没有人随手跟他一刀了结了这个失魂落魄的家伙。 他竟然再一次在乱军之中安然无恙。直到他的几个柔然族人在战场之上找了他,扶着他准备逃命的时候,他们碰上了一队盔甲鲜明的一队征东军士兵,而这些士兵紧紧护卫着的,却是一个骑在马上,身裹厚厚毛裘的女子。 看到身前陡然出现几个东胡兵,一群护卫不由一惊,当即便有人拔刀冲了上来。 刀枪交击,几个东胡兵便倒了下来,一名护卫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的冲着躺在地上的木骨闾举起了雪亮的佩刀。 “不,你们不能杀他!”一个受伤倒地的东胡兵躺在地上,大叫了起来,“他是柔然的族长。” “住手!”马上一直静静观看着这场屠杀的女子突然开口制止了那么挥刀的士兵,这才那个东胡兵听来,无疑便是天外仙音,而让他更加惊疑的是,这个女子说着一口流利的东胡语。 “他是柔然的族长?”女子转头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明显年纪已经很大的东胡士兵。“怎么这么年轻?” “柔然的老族长已经死了,我们柔然被其它部族吞并了,他是我们老族长的儿子,柔然的继承人。”东胡老兵生怕下一刻,敌方士兵再一次举起刀,所以他一迭声地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 “木骨闾!” “柔然族长,木骨闾?”宁馨的脸上浮起了笑容,自己的运气很不错,就是出来转一转,感受一下战场的气氛,居然也能让自己捡到一个大人物,或者在东胡人眼中,失去了自己的部族的木崩闾只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而柔然的历史也将划上句号,但在宁馨的眼中,这却是奇货可居,一个东胡的族长,如果能掌握在手中,一定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大有裨益。 “去看看那些人还有没有活着的?”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些东胡士兵,“还有活着的便带回去,让军医替他们诊治,特别是这个木骨闾,绝不能让他死了。” 意外地收获了这个木骨闾,出来感受战场气氛的宁馨立时便没有了其它的兴趣,带转马头,“我们回城去。” 她的这个决定是让这些卫士们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眼下先锋城外一片混乱,许原军长带着部属四下抓俘虏,早就没了影子,而这战场之上,虽然已经没有了战斗,但谁也说不上下一刻会不会有一支东胡溃兵突然窜出来,就像这个木骨闾一般,还是回到城中安全一些,宁馨可是大人物,她要是掉了一根寒毛,自己这些人只怕便要脱一层皮。 许原一直追杀到天快亮才回到城中,城外的东胡兵,足足有五千余人成了他的俘虏,虽然有些疲力,但却压抑不住的信奋。 一直到天亮,还有不少的小队自外陆续归来,到得中午,不少的东胡士兵竟然自己走了过来向征东军投降,已经逃过征东军追杀的他们,在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已身陷绝境,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身无长物的他们不是冻死,就会饿死,最后成为野兽的腹中之餐,又或者碰上了征东军的哨骑,这些人可不会谈什么投降不杀,杀死所有见过他们的敌人,是哨骑一直秉承的信条。 或者,走回先锋城向征东军投降,是他们这些人唯一的生路。 先锋城大局已定,而在小孤山,战事却正激烈。 屈突阿骨打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在一点一点的冷却,敌人显然在这里已经做了周详的布置,整整一天一夜,他没有一刻停下过攻击,但仅仅向前突进了里许左右,但伤亡却已经让他的心在滴血。 而敌人,竟然越打越多,随着天色渐明,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出现了打着倪字的大旗和陶字的大旗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征东军的大军竟然正在向着他这里汇集。可是颜大将军不是说过,他会替自己牵制敌人的么?一万步卒,五千宫卫军,难道就这么快已经输掉了么? 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但他却又马上否定了他,红着眼睛,摧动士兵再一次地发动攻击。 其实在天快亮的时候,严鹏也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他的五千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阻击的阵形单薄的他觉得只要敌人再来一次冲锋,或许就会被轻易的捅穿,作为第二军的军长,此时的他,也早已和普通的士卒一样,冲杀在前线。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倪华宗与陶家旺赶到了,这让他在一阵轻松之后,险些软瘫到了地上,而再过了一个时辰,罗尉然率着他的部属也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时候,他则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大局定矣。(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26)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小孤山战场便如同一块磁铁一般,不断地将征东军的各部向着哪里吸引引过去,两万骑兵,也的确需要征东军倾尽全力才能将他们拿下,是以颜乞丝毫也不意外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之上,一片空旷,别说征东军的大部队,连他们的哨骑也没有看到一个。一连奔走了近百里,竟是波澜不惊,看来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竟是完全瞒过了对手,自己带着这五千宫卫军,终于摆脱了对手的包围圈。现在,可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了。 宫卫军一人双马,空着的一匹马上驼着的粮草,节省一些,足以让他们这些人回到宁远去,到了那里,便有了足够的补给。 眼见着顺利突围,所有的宫卫军士兵都显得有些兴奋,只有颜乞,心中却仍是一片惶然,虽然带出了五千宫卫军,但这一场大战,终是以东胡的失败而告收场,颜乞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军事生涯也将就此划上句号了,恐怕连性命也难以保全,他现在只希望,索普能看在自己过往的功劳以及全须全尾地带回了这五千宫卫军的份上,能让自己的家族不受到自己这一次大败的连累。 天色已经大亮,奔走了大半夜,所有的人也是疲劳至及,危险的感觉既去,疲惫便如山似海一般地袭来,看着坐在马上都有些睁不开眼睛,摇摇欲坠的骑兵,颜乞下令就地休息一个时辰,到了这个地点,便是征东军察觉到自己已经跑了,以他们的机动能力,也不可能追上自己了。 稍事休息,让士兵们恢复恢复精神。也是让士兵们重新恢复斗志的一个方法。 军令一下,宫卫军士兵几乎是滚下了马鞍,有的甚至是一下地便往地上瘫下去。呼呼大睡起来。 亲卫找来了一堆干柴点燃,将冻得艰硬的馍馍在火上烧得软乎了一些。递给了颜乞,一边吃着馍馍,一边黯然神伤的颜乞,心里却在想着,等回到了宁远之后,自己必然会被招回和林,住进了那阴暗不知天日的大牢里,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馍馍吃。 肚子饱了。身上暖和了,睡意不可遏止地袭来,这几天以来,颜乞比起一般的士兵更要累得多,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夜了,此时突破敌人围杀,心头骤然一松之后,只是往毡毯上一躺,便已经睡了过去。 他是在如雷的马蹄声和亲卫们的惊声呼唤着被惊醒的,一跃而起。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的却是如血一般的红云正侵袭而来,而自己这一方。却是一片混乱,清醒的士兵跃马匹马,纵马迎向来袭之敌,而另一些刚刚醒来的人却还在茫然四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红衣卫!”只一看到那一片滚滚而来的红云,颜乞的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高远的红衣卫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未卜先知么? 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一千余名红衣卫已是滚滚而来,率先迎上去的宫卫军。连泡沫也没有鼓起一个,便消失在那片滚滚血云之中。看着那迎风招展的高字大旗,看着那大旗之下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颜乞心中的怒火轰然而起,一跃上马,拔出弯刀,“全军迎敌,高远在这里,杀了他,河套仍然是我们的。” 颜乞的确是这样想的,高远也太轻视自己了,就算自己是在狼狈逃命,但麾下仍然有五千强大的宫卫军,你带了千余人就想来挑战自己,当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眼下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如果拿下了你,却是将功折罪,而且功大于罪,没有了你,征东军必然分崩离析,河套将不战自溃。 集结起他现在所有能集结的力量,颜乞怒气冲冲的扑向了红衣卫。 不过红衣卫显然没有与他纠缠的心思,只是浅浅地切入了宫卫军的一角,将那里的宫卫军吃掉之后,立即大旗一转,如同来时一样迅捷地呼啸而去。 “追上去,追上去!”颜乞勃然大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视他们如无物。 宫卫军究竟是这天下最强的军队之一,在遇袭之后,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已经重振旗鼓,号角声声,紧紧地追着红衣卫而去。 奔出数百米,最前头的骑兵突然在惨叫声中纷纷坠马,攻势顿时为之一顿。红衣卫在撤退的途中,坠在最后方的人马,不时回身向着地下抛洒下无数的铁蒺藜,铁蒺藜的尖刺锥入马蹄,一匹战马立时便告报销。 前方纷纷坠落的士兵给了热血上涌的颜乞当头一棒,他突然想起,高远的骑兵可不只有这一千不到的红衣卫,他一共拥有四千多骑兵,现在自己看到的只是红衣卫,其它的人在哪里? 他的身上蓦地冒起一层冷汗,这是圈套,对方一定是想引诱自己,如果自己上当跟去了,只怕立时便要陷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吹号,收兵,不要追了!”颜乞大声喝道。 收拢军队,清点人数,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短暂的袭击,让宫卫军损失了百余骑兵,看着那些先前还生龙活虎的战友顷刻之间变成了冰冷的死尸,所有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征东军的骑兵已经坠上了他们,这一趟回家之路,还会那么顺畅么? 草草掩埋了战死士兵的尸体,将他们带着的粮草移到活着的人的马背上,宫卫军在一片凄惶之中再次上路,谁也不知道征东军的红衣卫什么时候会再次来袭,也不知道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之上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远方,一击得手便遁于远方的红衣卫,一个个席地而坐,硬馍就着烈酒,一口下肚,一股热流便自小腹升起,而更让他们兴奋的是这一场追猎之旅,强大的自称天下无敌的宫卫军现在成了他们狩猎的对象,如何让这些人不兴奋? 哨骑自远方奔来,径直到了高远的面前,翻身下马,“都督,他们换了一个方向,向东南方向前进了。” 听到哨骑的话,上官宏双眼发亮,“都督,您当真是算无遗策,颜乞果然换了一个方向,这一下,可就正中我们下怀,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一击之后,颜乞一定会换一条路走的呢?” “颜乞本是一个果决之人,不过这一次的大败,于他而言,是一次重大的打击,这让他对于自己产生了怀疑,一个人有了狐疑之心,特别是像颜乞这样的人,便会更加的疑神疑鬼,换个方向前进,是想避开我们有可能在他原本的道路之上设下的陷阱,只要想透了这一层,便很容易算出他下一步的行动。”高远呵呵地笑道。 “这五千宫卫军必然会成为我们的猎物,天下无敌,呵呵,不过如此!”上官宏大笑起来。 “正对对决,宫卫军的确是难逢对手,要想战胜他们,必然要付出绝大的代价,我们集结所有的骑兵与他们一战,倒也不见得就输给了他们,但就算胜了,也是惨胜,这可不是我想要的。”高远抓起一团积雪塞进嘴里,嚼得咯咯出声,“这五千宫卫军既然出来了,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蚂蚁咬大象,一次咬他一口,终有一日会将他啃完,东胡拢共便只有三万宫卫军,还有五千守着他们的发源地不能挪窝,这一次送了五千人到我嘴边,我焉肯放过。” 听着高远的话,上官宏不禁大笑起来,“都督,这一战过后,我们便可以反攻了吧?” “不急!”高远微笑道:“不急,这一仗打完,东胡内部肯定是要乱上一乱的,这时候,咱们就不支凑热闹了,与他们议和也不是不可以的,先让他们内部理清了,咱们再打上门去,光明正大岂不更好!” 听了这话,以上官宏为首的一帮将领们都是微笑不语,瞧都督这话说得,可真够腹黑的,东胡在河套大败,数万骑兵一朝尽丧,如此征东军此时打上门去,迫于亡国之祸,对方必然是上下一心,竭力反击,那时候,底蕴不厚的征东军可就够喝一壶的,可如果征东军驻足不前,甚至与他们议和休战,那这一场大败所带来的影响,必然会在内部发酵甚至爆发出来,一国内乱,不管是蛮夷还是中原各国,哪一次不是血淋淋的收场的,如果真到了这一步,征东军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而且,面对此情此景,难道征东军会不去煽风点火吗,没见着监察院的宁馨副院长便坐镇在先锋城么,她带来的人,从开战伊始便不见了踪影,众人可不相信这些人都吃饱了没事儿到外头溜哒散食去了。 “大傻!”高远也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抬起头来,瞧着一头大喊道。 正在与梅华与吴涯两个讲着什么的杨大傻听到了高远的叫声,赶紧跑了过来,“都督。” “接下来的事情,便由你们连去干了。”高远笑道,“体整一下,便出发吧,记住了,胆大,心细,可别搞砸了。” 杨大傻咧嘴一笑,“不过就是扰敌而已,都督,我叫大傻,可不真傻,放心吧,我定然让这些龟孙子食不知味,睡难安枕,不将他们折腾的一个个变成乌眼儿青,我就不叫杨大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27)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连肆虐了数天的暴风雪终于收敛起了它狰狞的面容,地上的积雪又厚了尺余,风却依然很大,如同小刀子一般割着人裸露在外的皮肤,茫茫雪原之中,一支军队艰难地跋涉其中,新下的雪还没有冻实,马蹄一踩,便深深地陷了下去,这让战马有些举步维艰,为了节省马力,所有的东胡骑兵都下了马,牵着战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之中艰难向前。 一连三天,他们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可恶的征东军,如同鬼魂一般游荡在他们的身周,每天晚上,都会有数次骚扰,颜乞全心戒备,甚至布下圈套引诱对方上钩时,对方却如同游鱼一般,滑不溜手,视而不见,而一旦不加理会,放松了警惕,他们就会突然出现在周围,呼啸而来,卷走暴露在外面的一些东胡骑兵,然后又消失不见。 三天的时间,颜乞又损失了百余人手,相对于五千人的骑兵,百余人的损失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士兵的士气,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体力,心力,精神,士气,这支军队现在都跌落到了最低点。 而更严重的是,因为周围游荡着的征东军,使得东胡骑兵的前进速度已经降到最低,三天,他们走了不到两百里,以这个速度,他们所带的粮食,将远远不能够使他们抵达目的地。 颜乞迫切需要找到高远的主力,与他决一死战。他已经很清楚,对方既然已经找上了他,而且是高远亲自带队,那么,这一战便不可避免。既然无法摆脱,那么迟打不如早打,越早自己便越有利。 可是对手会让自己如愿么?他们完全还可以再拖上几天之后与自己决战。那样,显然对他便更有利。 从雪地里拔出脚来。颜乞无奈而且焦灼。击败对手,才能安然走脱,这已是他现在唯一的机会了,如果等到屈突阿骨打那边失败之后,高远的步卒也追了上来,那自己可就当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大将军!”一名宫卫军官突然大叫了起来,指着前方。“是他们,他们来了!” 颜乞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视野的尽头,他看到了红云正在一层层地展现,红云铺开之后,在他们的身旁,展开的却是截然相反的黑色,人数大约只有红色的一半。而在他们之后,一队队身着藏青色军服的骑兵逐一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颜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来了,比自己预料的最糟的结果要好很多,看起来高远还是太年轻了。他以为三天的骚扰就会让宫卫军失去战斗力,所以想趁早结束这场狩猎游戏,但宫卫军从来不是猎物,他们永远都是猎人,哪怕现在落到了如此地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欺负的。 对方的人数与他们差不多,既然征东军在兵力之上不占任何优势,哪反,颜乞就有必胜的把握。 “扔掉所有负重。除去你们的铠甲,只带你们杀敌的武器。尽量减轻自重。”颜乞带头,脱去了身上的盔甲。只背了一张弓,一壶箭,一把弯刀,牵着马,向前缓缓走去,在他身后,所有的宫卫军默然地跟着他们的首领做着同样的动作,沉默地向前压了上去。 征东军阵列,上官宏看着宫卫军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着冷静,不由咋舌道:“都说东胡宫卫军天下无敌,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到了现在,仍然还能保持着战意,实在难能可贵。” “不然你以为东胡王庭凭什么就以三万宫卫军就能镇压得所有东胡部族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高远笑道。 “为什么不再折腾他们两天再动手?”高远身边,贺兰燕有些不解地问道:“再过两天,只怕他们连爬上马的力气就不够了。” “再过两天,他们仍然还会和现在一样。现在,对我们是最有利的。”高远笑着指了指眼前蓬松的雪地,“你不明白么?” 贺兰燕皱眉想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雪还没有冻实,如此蓬松的雪地,对战马的速度限制很大,东胡宫卫军马术超卓,不过这样的地理条件之下,只怕他们骑着马,比步卒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高远点头道:“就是如此,我们这边,除了红衣卫还可以在单兵素质上与他们较量一番之外,其它的,实在是比不上他们的,但现在这种条件下,大家都算是骑着马的步卒吧,哈,那大家就差不多在一个水平线上了,对付一群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家伙,我们至少在体力上是占着优势的吧。” “除开这些,我们还有一些另我的惊喜在等待着他们。”一边,郭老蔫阴阴地笑着,“咱们既然提前在这里等着他们,当然还是有些小小的布置的。” 对面,东胡宫卫军已经翻身上马,去掉了所有的负重,他们的战马的步伐果然显得轻盈了许多,本身他的战马就是优中选优的良驹,此时虽然踩着蓬松的雪地,但依然能够奋力奔跑起来。 征东军却仍然没有加速,只是缓缓地摧动战马,向前小幅移动着,一大片雪亮的陌刀高高举起,刀锋闪闪发亮。 “加速!”宫卫军的前锋厉声喝了起来,距离对方还有五百步,虽然离标准的冲刺距离尚远了一些,但考虑到脚下蓬松的雪地,战马加速需要的距离也必然要更长一些。 四百步,三百步,东胡良驹的质量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哪怕是环境如此恶劣,但它们依然奋力的跑了起来,冲刺的速度虽然远远达不到平常的速度,但比起一般的战马,仍然要快上少许。 征东军仍然在缓步向前,丝毫没有加速的意思。 颜乞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这没有道理,高远是一个长期与东胡作战的燕国将领,对骑兵的指挥艺术十分谙熟,而他的手下,充斥着大量的匈奴骑兵,这些人,对于骑兵作战的战法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的熟悉,这个距离,这个环境,他们还不冲锋,岂不是代表着他们要任人宰割么? 这不可能。 似乎在印证着他的想法,前方冲锋的东胡骑兵就在他这个想法闪现的瞬间,便已经大乱,雪地之上,突然弹起了一片片黑影,那是一根根被钉在一起的木桩突然从雪地里弹了起来,如同一面墙一般向着冲锋的骑兵压了下来,最前方的东胡骑兵当即便被生生地从马上拍了下来。 这些征东军砍伐来的木头被草草地钉在一起,然后埋在了雪地的下面,在在中段垫上一块石头,便如同一个跷跷板一般,沉重的马蹄踩在跷跷板的这一侧,巨大的冲击力,立时便让另一头反弹回来,迎着便拍向这些东胡兵。 前方混乱不堪,后头的却仍在向前冲锋,当他们避开了最前方的混乱区域的时候,在旁边等待他们的仍然是这些怪异的跷跷板,不过这一次,除了这些玩意儿,里面还加上了绊马索,洒上了铁蒺藜。 随着一片片的东胡兵倒下,颜乞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此时,征东军终于开始加束了。 首先加速冲锋的不是最前面的红衣卫,而是他们身侧的黑衣卫,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整个阵型却极其紧密,人与人,马与马,几乎是挤在一起,跟着贺兰燕在外奔波了这些时日,他们对于这个阵型已经掌握得炉火纯清了. “箭!”颜乞大声怒吼道. 宫卫军立时便拉弓引箭,啉啉之声响成一片,空中如同一片乌云骤然盖下,黑衣卫骑兵们几乎是同声一声呐喊,手中长矛指向天空,拼命地晃动着手里的长矛,一片叮叮当当的响起在他们的头顶响起,大量的箭矢在这片矛林之中,几乎没有多少功效,除了极少数顺着缝隙钻进队伍之中,造成了有限的一些伤亡. 骑弓本身就偏软,再加上征东军给骑兵们配备的上好的甲胄,只要没有命中要害,是很难一箭致命的,战场之上,经常能见到一些人身上零零脆脆的挂着十数支羽箭,却仍然在生龙活虎一般的搏杀. 箭,毕竟不是弩,没有那么强的力道. 两军迅速的接近,弓箭已经失去了作用,东胡人收起了骑弓,拔出了弯刀,但这个时候,黑衣卫们却从马鞍之旁抽了了骑弩. 骑弩射程近,不能远攻,但双方此时已经接近到了数十步之内,正是骑弩的用武之地,啉啉之声再次响起,脱掉了甲胄的东胡军,几乎没有什么防守之力,他们的弯刀,也不足以挡住这种近距离射过来的弩箭. 随着东胡人的纷纷落马,东胡的马队变得有些稀疏起来,黑衣卫如同一柄黑色的斧头,狠狠地凿了进去. 他们的速度很慢,但问题是,他们的每一击,都是十数人甚至数十人同时出矛,没有了速度,不能展现他们精妙的马技,强大的东胡宫卫军此时也比步兵的速度快不了多少,在这种强力的攒刺之下,东胡人纷纷哀嚎着落下马来. “杀!”高远举起了他的陌刀,一声怒吼. “征东军,万胜!” 随着声声怒吼,上官宏带着红衣卫冲了上去,公孙义,洛雷带着他们的部属冲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风雪连天刀锋寒(28)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屈突阿尔根绝望地坐在雪堆之上,整整两天了,在他的周围,征东军越来越多,不仅是军队,还有无数的屯田百姓,他们被死死地围在了一个方圆不到五里的区域之内。 他所带的二万骑兵,已经损失了一半,对于骑兵来说,失去了机动的空间,被无数的步卒困在如此狭小的区域之内,几乎便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优势。 敌军从四个方向上包围了下来,他们并不主动进攻,只是在战斗的间隙疯狂地构筑各类胸墙,拒马,鹿角,而在这些东西的后方,则是密密麻麻的,让人望而生畏的床弩,还有隐藏在床弩之后的似乎无穷无尽的臂张弩。 损失的一万士兵,大多是被这些远程武器给击杀的。 这一仗,是屈突阿尔根打得最为憋气,损失也最为惨重的战斗,两天下来,他没有爽爽快快地与对手进行过任何一次酣畅淋漓的肉搏战,而只是与那无边无际的各类障碍,无穷无尽的箭雨作着斗争。 勇士们的性命便在这样一次次的冲锋之中,折损在半道之上,两天,他向前推进了两里,但却陷入到了对手的四面夹攻之中。 看着那些越来越向中心推进的,用冰雪构筑而成的墙壁,屈突阿尔根已经完全失去了胜利的希望。 这一天的晚上,驻防大雁湖的孙晓率领着大雁城的近万士卒终于也赶了过来,而牵制孙晓的那五千东胡骑兵在接到颜乞的命令之后,已经绕道月牙湖向着宁远奔去。这一万军队虽然都是新军,但对于处于绝境中的屈突阿尔根来说,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晓是整个北方野战集团军的司令员,他抵达之后。战场之上的指挥权自然就自动移交给了他,在他的大帐之中,各部军师一级将领云集。虽然战事还没有结束,但众人都已经是喜形于色。这场战事,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司令官,我觉得我们现在应当全军突击了,对手的士气已经跌到了低谷,而且在如此狭小的区域之内,他们已经无法机动挪移他们的部队,像现在这样步步筑墙,缓缓推进的方式实在有些太慢了!”陶家旺第一个开了口。 “不妥!”罗尉然摇头道:“屈突阿尔根虽然损失惨重。但他还有一万兵力,都督的愿望是不希望我们这一场胜利是惨胜,而是要一场完胜,所以,既然有更好的办法来减少我们的伤亡,我们就绝不能冒进,冲上去大杀一场固然痛快,但我军的伤亡,可就要大增了。” “罗师长,你怕了么?”陶家旺冷笑道。 严鹏敲敲桌子。“陶师长这话说差了,尉然率孤军出城,先是偷袭阿齐滋。然后与慕容昆血战一场,是覆灭这两支东胡军队的首功之臣,而后又率师回援,这几天的战斗之中,我想陶师长也看到了尉然的表现吧?” 陶家旺不由一滞,这一战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接近胜利,的确是第二军立下了首功,当然这也正是他不爽的原因,不仅是他。第一军也是大都不爽。 “好了,都是袍泽兄弟。又什么好争的!”孙晓笑着和稀泥,“家旺啊。你不要这样酸溜溜的嘛,这一次第二军的确是立下了大功,但你们第一军也不差嘛,不仅你,华宗都表现可圈可点,便是都播的陈斌,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以后还有的仗打呢,你还怕没有与尉然较量的机会?放心,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陶家旺傲然笑道:“只要司令官肯给我这个机会,我自然便能抓住。” 罗尉然微笑不语,虽然此次立下大功,但他仍然极其低调,他与陈斌都是从燕国常备军过来的,与陶家旺倪华宗这些人比起来,根脚不免弱了一些。他是在燕国常备军中混了这么多年的人物,对于这些事情,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 既不示弱,却也不能挑事,反正严鹏是绝不会看着他吃亏的。 倪华宗咳嗽了一声,轻轻地道:“我们这里,倒是可以徐徐图之,但是我很担心都督那边,都督带着骑兵去堵截宫卫军,双方人数差不多,但宫卫军的战斗力,着实令人担心啊,能不能稳胜,说实话,我是心中有些忐忑的,家旺如此说,也是想腾出兵力去支援都督啊!” “都督既我说能胜,那自然就能胜!”孙晓对于高远,却有着近乎于一种盲目的自信,这主要也是因为他跟着高远最久,见惯了高远在战场之上大杀四方,算无遗策的种种行为而产生的一种心理结果。 “虽说如此,但我们仍然要以防万一,如果能派出一支援军去的话,至少对于颜乞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威慑。”倪华宗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严鹏笑道:“可是都督那边无论敌我,都是骑兵,而且按照都督的想法,必然会先施以疲敌之计,只怕现在远在我们数百里之外,我们这里都是步卒,便是日夜不休,也赶不过去啊!” 倪华宗笑道:“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凑出一支骑兵来的。” “那里还有骑兵?”这一下,连罗尉然也有些迷惑了。 孙晓听到这里,却是眼睛一亮,“华宗说得不错,我们的确还是可以凑出一支骑兵来的,严军长,你手下的亲兵,总还是有几十匹马的吧?我们这里所有人的亲兵加起来,凑个数百骑,问题应当不大吧?” “把我们的亲兵凑起来?”严鹏皱起了眉头,“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作过战,相互之间,更是谈不上配合,也不熟悉,这样的一支骑兵,派出去能有作用?” “派出这支骑兵,最主要的作用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吓敌的,你们想想,如果颜乞看到这样一支骑兵出现在战场之上,他会想什么?他会想屈突阿尔根已经完蛋了,我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离他不远了,你说,那些宫卫军会怎么想?”孙晓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笑吟吟地道。 “哪由谁来指挥呢?”严鹏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个人必须要有足够高的位置,否则很难节制这些人啊!毕竟是各有统属,打完这一仗又都会回来。” “我看由尉然去吧!”孙晓笑着看向罗尉然,这是一个酬功的意思,以酬罗尉然在这一战之中立下的巨大功劳。 “我不行!”罗尉然却是连连摆手,“我从来没有带过骑兵,我是一个步军将领,可带不了骑兵,司令官还是饶了我吧。” 罗尉然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这一战,他已经出尽了风头,孙晓虽然是好意,这却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了,岂不是让其它将领更加眼热,这对于自己可不是好事,一边笑着推辞,一边将求助的眼光看向严鹏。 严鹏也是老官僚世家出身的人,自然明白了严鹏的意思,“司令官,尉然这一次打得实在太辛苦了,不说别的,伏击慕容昆那一战,在雪窝窝里趴了将近一天,这一仗打完,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实则上已经强弩之末了,司令官便体恤体恤有功之臣,让他好好休养一阵子吧!” 孙晓揪了揪颏下的短须,看着严鹏与罗尉然二人有些诡异的状态,似乎明白了什么,对于这些东西,孙晓的确还懂得不多,不过既然察觉出了异样,自然也就不会再坚持,“好吧,既然如此,便由家旺去吧,家旺是征东军老将了,大家都认得你,绝不会阴奉阳违的。” 陶家旺霍地站了起来,“司令官放心,家旺一定会尽快地赶到战场去相助都督。” “好,会议之后,请各位将领将能够凑齐的所有骑兵,全都交给家旺,我们这里,就不需要,反正他们在这里,也只能当步兵使。”孙晓笑着道:“没有让他们感到委屈。” 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笑声之中,外头突地响起急促的脚步之声,一名军官急步而入,向在座的将领们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司令官,刚刚接到前方哨骑回报,东胡军队异动,看模样是想连夜进攻。” “看样子屈突阿尔根是急不可耐要来送死了,各位,请回到自己的防区,让我们用箭雨,用长矛,大盾,让这些不可一世的东胡骑兵接受洗礼吧!”孙晓大笑着。 众将都是急不可耐地奔向自己的防区,陶家旺更是快马加鞭,回去之后,三言两语交待了自己的副手几句,便带着自己的亲兵们赶到指点地点,按照孙晓的命令,各将领们的亲兵,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自己备好所有长途奔袭所需要的物资和武器集合,陶家旺将连夜出击。 当陶家旺率领集结起来的四百余骑兵打马离开战场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喊杀声已经响成一片,屈突阿尔根不甘被征东军生生磨死,悍然发动了决死攻击,即便是用命淌过去,他也要作最后的殊死一搏,能突出去多少,便突出去多少。(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风雪连天刀锋寒(29)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天的激战,蓬松的雪地逐渐被寒风冻得坚硬起来,天上再也没有新的积雪飘洒下来,双方各自退开了里许之地舔食着自己的伤口,双方之间那一片宽敞的战场之上,洁白的积雪早已被鲜血染红,沉重的马蹄踩踏,又将下面的积雪翻腾起来,红白相间之间,数不清的人马尸体,倒毙于其间。 一天的恶战,宫卫军倒下了近三千人,而征东军也绝不好受,近两千人的死伤,亦让高远心疼不已,先前不断地骚拢,疲敌,以及连接不断的陷阱布地布置,无一不是为了削弱宫卫军的战斗力,但即便如此,此时双方的战损比仍然接近一比一。打到现在,双方都是筋疲力尽,宫卫军还剩下一千余人,而征东军在兵力上略战优势,也只剩下两千多人了,按照这个伤亡比例,即便最后全歼了这支宫卫军,高远手头的这支骑兵也剩下不多少人了。 抬头看天,风愈加刺骨,这一个夜晚过去,只怕脚下的土地便会变得坚硬起来,那时候,宫卫军的优势便将重新恢复了。 无论是高远,还是颜乞,此时谁都没有想过要就此罢兵,两人就像是杀红了眼睛的野兽,不将对方置于死地,便绝不罢休。高远下定决心要吃掉这支宫卫军,是因为他知道,如此轻易地灭掉东胡的一支王牌军队,以后只怕再也抓不住这样的机会了,三万宫卫军,能吃掉五千人,以后便会轻松许多,他绝不想让他们还有机会活着回去,而颜乞,此时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这场战斗。如果能击败高远,杀死或者活捉他,那么。河套平原这一战,他或许还能绝处逢生。哪怕屈突阿尔根全军覆灭,但只要能杀死高远,那么一切便都是值得的,没有了高远的征东军,必将成为散沙一盘。 颜乞用力地替自己的战马刷着身上的冰屑,落雪,泥泞以及血迹,战马亦亲昵地将头伸到颜乞的脸旁。打着响鼻,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颜乞粗糙的脸庞,颜乞在战斗之中自然会受到征东军士兵的围攻,这匹跟了他多年的战马,与他心意相通,替他挨了不少刀剑,身上尽是细密的伤口,看着那一处处翻卷的血肉,颜乞的心极痛,从怀里掏出上好的伤药。倾倒在马身上,只不过那些伤口太长,那点伤药。完全是杯水车薪。 从脚旁的鞑裢里掏出一把黄豆,递到战马的嘴边,战马狼吞虎咽地吃着豆子,颜乞转头看着征东军所在的方向,此时双方都是精疲力竭,虽然只隔着一两里地,但却都没有余力在此时发动进攻了,恢复,是双方此时竭力想做的一件事情。 谁先恢复体力。谁就会抢先发动进攻,而这。恰恰是颜乞最担心的,虽然自己的部下因为这一天血淋淋的厮杀。心气,火气都被重新勾了起来,但这并不能持久,而这数天以来积累下来的疲惫,一旦爆发,将不可收拾。高远既然选择了这里作为战场,想必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布置,对方好整以暇,自然是后勤不虞,在这一方面,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与对方相比的。 “大将军!”身边传来一人轻轻的呼唤,颜乞回头,看到的是乌苏拉坦,乌苏一部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 “怎么啦?”颜乞又掏出一把豆子,递到了战马的嘴边。 “晚是,上我们摆脱他们的最佳时机,咱们的战马,已经恢复了大半的体力,可以试一下,如果再纠缠下去,咱们只怕会全军覆灭在这里。”乌苏拉坦道。 “摆脱他们?”颜乞摇头道:“你以为对手会任我们走脱么?我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几天?就算暂时摆脱了对方的追击,但只要他们坠在我们的身后,我们还能长了翅膀飞上天去?” “总是可以试一试,大将军,与其全军覆灭于此,不如试着做一做,不做怎么知道不行?大将军,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这些东胡健儿死得这样不值,换一个地方,这里的勇士也许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十个。” “我知道你不是怕死!”颜乞叹息道:“但如果我们生出你这种念头,那才会死得更快,更没有价值,乌苏拉坦,眼下这一战,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我们击败高远,要么我们覆灭于此,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乌苏拉坦默然半晌,“好在没有继续下雪了,这一夜过去之后,地上积雪便会冻结实,我们也许还有几分胜机。” 颜乞嘿的一声,“我们能想到的,难道对方想不到?而且今天这一夜,只怕难熬得很,风越来越冷,我们的大帐都丢得所剩无几了,大家怎么熬过这一夜?真要冻得连路都走不得了,明天怎么战斗?” 乌苏拉坦吃了一惊,“大将军,你是想?” “去吧,去吃饱,二个时辰之后,我们将向对手发起全面袭击。那时候,地面也冻得差不多了,对我们的影响将会减少,虽然对手比我们战士多一些,但战力至少可以持平,你瞧那边,火光熊熊,欢声笑语隔了这么远我们都能听到,他们必然以为我们会利用这个晚上恢复精力,等待地面完全冻结实,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冒险进攻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颜乞神色平静,“是死是活,我们就看这一遭吧!” 所有幸存的宫卫军士兵在接下来都知道了颜乞的决定,于他们而言,反而有一种解脱感,是死是活,就看这最后一战,用手里的弯刀来说话吧,整个营地里反常地沉默下来,每一个宫卫军士兵填饱了肚子,开始默默地整理自己的武器,替自己的战马梳理毛发,他们的盔甲,在白天的战斗之中,已经完全丢弃,现在,他们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皮袄。 夜半时分,随着一声命令,所有的宫卫军从地上一跃而起,牵着他们的战马,汇集到了颜乞的面前。 “包上马蹄,人含木,马衔枚。”颜乞沉声道。 一阵忙碌之后,所有的骑兵都翻身上马,颜乞转身看着远处,那里,仍然有着依稀的火光,不过先前的喧闹,却是再也没有了,显得格外的安静。 “出发!”双腿一夹马腹,战马悄无声息的向前奔去,马蹄微微下陷,虽然还是没有冻结实,但对于奔马而言,影响已经很小了。 就在颜乞向着征东军骑兵所在地发起偷袭的时候,另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却正在焦急地赶着路,陶家旺不停地摧促着这些刚刚集结在一起的骑兵,厉声喝道:“兄弟们,先的战斗,咱们都没有捞着多少肉吃,现在一个好的机会摆在大家面前,都督正在与东胡宫卫军缠斗,如果你们不是想着去帮都督打扫战场而是想去帮着都督杀敌的话,那就再加一把劲儿,向前,向前,直到冲入战场之中,杀光那些东胡蛮子,让这些自称天下无敌的宫卫军去见鬼吧!” 陶家旺的话,让这些士兵的劲头更高了一些,作为将领身边的亲兵,他们是军中的翘楚,一身的本领比起一般的士兵要强得多,但这一次大战,他们的确上阵的时候不多,这可是将这些家伙憋出了一身的毛病,眼下有了发泄的机会,而且是与宫卫军对垒,自然更是兴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干翻号称天下第一的快感,自然比干掉一群垃圾要舒爽的得多。 两千东胡骑兵分成了三路,向着征东军宿营地疾冲而去,此时他们距离对方的缩营地只有里许了,几千匹战马,即便是包上马蹄,也不可能再瞒住对手,随着一身呐喊,颜乞左手高高地举起弯刀,一马当先,猛然提速,向前疾冲而去。 征东军的营地之中,火光依然,帐蓬林立,但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营地里,一个人也没有,直到宫卫军冲入营地,踩翻大帐,依然没有发现一个活物。 颜乞脸色煞白,对方早就猜到了他的用意,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高远在对阵东胡的时候,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自己的所思所想,完全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这仗,还怎么打? 后头突然乱了起来,借着营内的火光,颜乞看到了红色的火云。征东军竟然从他的尾部反杀了过来。 “掉头,决一死战!”颜乞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几个字。 东胡大队刚刚掉过头来,从他们的身后无边的黑暗之中,再一次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黑衣卫持枪杀至,紧跟着,两胁喊杀之声再起,公孙义,洛雷两支人马从两翼杀到。 由高远,贺兰燕,上官宏,郭老蔫,杨大傻等一群战力最顶尖的家伙组成的尖锋从尾部深深地捅入到了宫卫军的腹心之地,这几个人,随便扒拉出一个,都是顶尖的高手,此时组合在一起,更是挡者披糜,有了他们在前,紧随在他们身后的红衣卫更是势不可挡。很快便将军卫军从中剖成了两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风雪连天刀风寒(30)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双方残酷的绞杀在天明之时,因为陶家旺率领着数百骑兵的加入,而迅速明朗化,他们成了压垮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支撑着东胡人的意志因为征东军援军的突然加入而迅速崩溃。 第一支援军抵达,就说明会有第二支,第三支,这也代表着另一个战场之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东胡兵兵败如山倒,再也无法挽回颓势。 陶家旺极其兴奋,一路猛赶,他终于在最后时刻赶上了这一仗,虽然他带来的骑兵来自十数位将领身边的亲兵,指挥起来不便,但眼下本来就是一场乱仗了,要的反而是个人的武勇,能在各级将领身边当亲兵的人,又有那一个不是厉害人物,这种最后关头的乱打,反而成了他们的强项了。 东胡宫卫军天下无敌,但终究是被征挨批国最后一阵乱拳,给活生生地揍死了。 天色大亮之时,大规模的战斗已经结束,征东军开始追杀那些逃出生天的东胡宫卫军,不过,这已经无关大局了。在战场的正中央,颜乞坐于血泊之中,左手拄刀于地,他的一条腿,已经被陌刀斩断。而在他的周围,密密麻麻的征东军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小说 anshu)(ba).。 这是一个大人物,自然不能随便杀了。 人群潮水一般的向两边分开,同样身上染满血迹的高远大步出现在颜乞的面前,看到老对手出现在眼前,颜乞本来惨白的脸色,涌上了一丝红晕。 “高远,你赢了!”他低声道。 “我当然会赢!”高远看着他,肯定地道,扫视了一眼颜乞腿上的伤口,摇头叹息道:“很抱歉,你的伤太重。救不了你了。” 颜乞苦笑,“我本来就没有了右手,如果再没有了一条腿,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救我。” 高远点点头,“我知道你情愿死在这里,所以,我也不多此一举了。颜乞,你还有什么未子之遗愿。我会将他传递给你们的东胡王。” 颜乞摇摇头:“我辜负了大王的重托,毁了我东胡的大业,即便死后,也没有脸面去见老王,所以,也没有什么要想说的。” “对你的家人也没有吗?”高远凝视着他,“我可是知道,你有一大家子人,最小的儿子。还不到十岁。” 听到高远提及家人,颜乞眼神稍稍闪烁了一下,“也不必了,将军难免阵前亡。我是统兵将领,只要领兵在外,他们就必须有我战死沙场的准备,至于儿子们。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如果有能力,自有一番天地。如果没有能力,那也是他们的命。” “你倒是豁达。” “不能不豁达!”颜乞摇头,“高远,我就要死了,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吗?” 高远沉默片刻,点头道:“自然!”转头看着贺兰燕等人道:“你们都下去等我吧,其它兄弟都去打扫战场,我送颜乞将军一程。” 看着散到四周的东胡兵将,颜乞叹道:“你就不怕我刺杀你吗?” “你杀不了我!”高远笑道:“如果连这点自信也没有,我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坐在你的身旁?你想与我说什么,我想你要抓紧时间了,你的血快要流干了!” “说几句话的时间总还是有的!”颜乞扔掉了手里的刀,“当初在辽西城中初遇你,要是早知道你会成为东胡最大的敌人,我应当在那个时候就杀掉你。” “你试过了,你没有做到!”高远微笑道:“你的右手,便是那一次的念想。” “那是不同的!”颜乞摇头道:“那一次,是纯粹的武人之争,我艺不如人,输了便输了,如果要杀你,当时的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兵曹,那时的你,可还上不得台盘,可是我颜乞却不屑为之,现在,我是真的后悔啊!” 高远微微一怔,不得不承认颜乞说得有道理,如果颜乞那时真想利用其它的手段杀自己,办法的确很多。 “高远,如果有一天,你当真击败了我们东胡,你会怎么对付东胡人,斩尽杀绝吗?”颜乞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高远笑了起来,“颜乞,你也认为我有一天能击败你们东胡吗?” “我只是在与你讨论一种可能!”颜乞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像当初我万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兵曹在数年的时间里,便拥有了征东军如此强大的势力,控制着如此大的地盘,成了我们东胡最大的敌人一样,你现在有了这个资格,所以我愿意与你讨论这个问题。” 高远思索了片刻:“东胡王国不可能存在,但东胡作为一个民族,我将允许他们生活在我的治下,与其它人一样,享有同等的权利,如果他们愿意为我作战或者有其它的才能,他们甚至可以成为我征东府中的官员。” “你不怕他们造反?” 高远哈哈大笑:“这就是我与你们的不同,我不怕他们造反,因为我能给予他们更好的,更富足美满的生活,他们会比以前过得更好,你看,现在我的麾下有这么多的匈奴人,他们在积石城过得很好,如果匈奴王庭还在的话,我也敢肯定,他将再也无法指挥这些匈奴人了。” “你很自信。” “不自信,便不可能成功。” “如此说来,我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颜乞笑了笑,“王朝更迭,本就是这世间规律,东胡王朝或许会不存在,但只要东胡人还存在着,那也便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高远,最后求你一件事吧!” “你说!” “亲手杀了我吧!”颜乞道:“我不想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中,斩去我这一腿的一刀,我竟然不知是谁,由你来补我一刀,能死在你这样的人手中,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高远沉默片刻,站了起来,走到颜乞跟前,伸出一只手去,“好吧,我满足你这最后一个愿望,你的遗体我也会送还给你们的东胡王。包括你们这一次死在河套的所有高级将领的遗体,我都会送还给和林。” “多谢!”颜乞伸出左手,握住了高远的手,借高远的力道,腰腹一挺,单腿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高远的手指间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悄无声息的没入颜乞的心脏。 “多谢你让我站着死!”颜乞喃喃地说出这最后一句话,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战,虽然全歼了颜乞统率的五千宫卫军,但高远麾下,也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余人,黑衣卫全军皆殁于战中,公孙义与洛雷两人所部都只剩下了五百余人,便连红衣卫,也整整折损了四百多人,本来就不足一千的红衣卫,现在只剩下了五百多人了。 虽然胜了,但却的的确确是一场惨胜。在这种状态之下,宫卫军仍然能迸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不由让高远对于宫卫军更是提高了警戒心,东胡宫卫军号称天下无敌,盛名之下无虚士,如果在正常状态之下,高远不认为自己有可能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击败宫卫军,想到在和林城中,索普至少还拥有两万宫卫军,高远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终有一天,自己还是要与这些人面对面的。 回望着身后剩下的这一千五百余名将士,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们,在经历了这场血战之后,也会成为征东军中的宫卫军。 红衣卫中,梅华与吴崖两人并辔而行,他们两人的战马被一张毡毯连在一起,毯子牢牢地拴在两人的马上,毯子中间,血乎乎的杨大傻仰面朝天躺在那里,全身被包得像个粽子一般,却仍在放声狂笑,不时与经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他的每一声大笑,都会让伤口再迸出一些血来,这让梅华不由有些担心:“连长,你不要说话了,再这样流血,你就要嗝屁了。” 杨大傻大怒,“你个死小子就是不怀好意,是不是看上了老子的连长位子了,老子死了,你就可以上位了,告诉你,想也别想,老子命硬着呢,死不了。”随着他的咆哮,血渗得更多了一些。 一边的吴崖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惨痛之色,“连长,我们连只剩下了三十几个兄弟了。几位排长,都没了。” 杨大傻的笑声戛然而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一仗,打得太惨,他的大笑,他的豪爽,只不过是用来掩饰内心的伤痛,但吴崖却血淋淋地揭开了这个伤口。 “你们这两个菜鸟,都给我记住,第一连每一个战死的人的名字,你们都要牢牢记住,第一连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必须要给老子照顾好战死兄弟的家属。谁要是做不到这一点,我便让他在第一连连一天也呆不下去。” “我们记住了!”梅华与吴崖两人赶紧道:“连长,你还是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第一连可还指望着你呢!”(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同根相煎何太急(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当高远一行人回到先锋城的时候,小孤山那一头的战役也拉下了帷幕,集结了数万步卒围攻屈突阿尔根的征东军步卒在付出了近一半人的伤亡代价之后,全歼了屈突阿尔根所部,杀死超过三分之二的东胡骑兵,俘虏了数千人,战马更是多达数万匹,随着高远杀死东胡河套行营的大将军颜乞,历时数月的河套争夺大战正式结束。东胡前来河套的大将自颜乞以下,磨延咄,吉骨利,慕容昆,屈突阿尔根,阿齐滋尽皆阵亡。 “可惜逃走了拓拔宏。”宁馨将一枚白字落到棋盘之上,抬首看着高远,道。 “拓拔宏?”高远微微一笑,“他走不了。他绕道月牙湖,便要穿越匈奴人聚居地,那块地方,现在还聚集着十数个匈奴中小部落,在此之前,贺兰燕已经派出了人手去了那里居中联络,十几个中小部落联合起来,数千骑兵还是能凑起来的。以有心算无心,拓拔宏讨不了好去,更何况等拓拔宏赶到那里,已是人困马乏,粮草缺乏,岂是匈奴人的对手。” “原来你早有成算?”宁馨惊讶的抬起头,“你在战前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知道得如此清楚,左右不过是未雨绸缪,随手下了一招闲棋而已,却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能起到作用。”高远兴高采烈地往棋盘上按下一枚黑子,“你刚刚下错了一着,可是便宜我了,这个角归我了。” 宁馨掩口惊呼:“都督,你这可是乘人之危,刚刚我心思浮动。这一招却是随手丢下去的,不能算。” “不棋不悔真君子,既然落子。可不兴悔棋。”高远连连摇头,“好不容易这一回有了胜利的希望。断断是不能容你悔子的。” 宁馨浅笑道:“我是小女子,可不是什么真君子,都督这可错了。”素手一伸,将那枚白子提了起来,重新落了下去,“都督可小心我这一招了,既化解了都督在边角的侵袭,还隐隐威胁到了你中腹的大龙。一招应对不慎,可就又要满盘皆输了哦。” 目瞪口呆地看着宁馨悍然悔棋,高远咬牙切齿半响,方道:“这可真是,真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宁馨格格的笑了起来。 “差不多便是这个意思!”高远大笑起来,伸手端起棋枰之上的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宁馨伸手拂乱了棋子,“都督,那十几个聚居的匈奴部族,也在您的心中装着了吧?” “我允诺送给他们武器。粮食,让他们以战马来与我交易,如果他们愿意加入我征东府。我也可以给他们划一块地盘,当然,如果加入,他们的兵马,便要听从我的征调。他们现在过得很苦,我想他们不会拒绝我的好意。”高远道。 “野狼刚刚传回过来消息,秦人已经派出了人进了草原,联络上了义渠,这个部落是匈奴王庭覆灭之后。实力保存的比较完好的一个部族,举族出动。五千骑兵还是能拉出来的,秦人通过一些暗地里的渠道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其意思不言自明,恐怕针对的就是我们了。”宁馨轻轻地道。 “也不仅仅是我们,或者还有代郡的子兰,赵国爆发的这场内战短时间内结束不了,义渠如果当真利令智昏,想要去插上一脚的话,我会让他们后悔终生。”高远道。 “还有,都督的大兄如今可也算是重新崛起了,李信走后,他就任秦国驻韩国大都督,在他的主持之下,韩国如今已被他分成了三个郡,为了镇压韩国国内的反抗,您这位大兄手段可算是酷烈,用杀人盈野来形容也不为过,如今他的名字在韩国可算是能止小儿夜啼,在他的铁腕统治之下,韩国国内的反抗火苗基本被扑来,如今他正在组建新的军队,一旦他完成这项工作,必然会窥伺魏国。听说秦王很是欣赏他,竟然允他以一介文人统领在韩国的军队。” 听到宁馨说起路超,高远沉默片刻,“我那大兄,本来就是一个人才。”想到日后很有可能再一次与路超对垒沙场,高远不禁有些头疼,对路家,他终究是有一份浓浓的愧疚感。 宁馨知道高路两家之间的纠葛,对此她也是不好说些什么,半晌才道:“你让四海商贸要路夫人定期送银钱的事情,四海商贸委托在秦国的合作伙伴一直在做,但路夫人从来没有收下过一文钱,哪怕是最初他们最困难的那一段时期,看来路夫人心中对你仍然是心结难解。” “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他们,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在此事之上,我的确对不起他们,但当时,我不拿下山南郡,着实是不敢放心经营河套,秦人,始终便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 “你不杀路超,放了他一条生路,亦算是没有亏待他们。” 高远摇头,“我亏欠了,路伯父于我有大恩,这一件事,只怕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我利用了他们,虽然没有杀大兄,但实际上仍然将他推上了死路,如果不是他有一个好老师,只怕他早就不在了。” “人生于世上,总有许多无奈的时候,别说是你这等做大事的人,便是最普通的人,亦有两难的时候,不必太放在心上了。”宁馨也不知如何去开解高远。 “算了,不提这事儿了,即便与大兄他日要对垒沙场,也不是短时间之内的事情,现在我们需要集中精力,解决好东胡的事情,你那头,应当起动了。我听说你收服了一个叫木骨闾的东胡人。”高远道。 宁馨点头道:“此人是东胡柔然部的少族长,身份亦算尊贵,柔然族在东胡内乱之中站错了队,举族都被罚没,连木崩闾都做了奴隶,不过此人倒也算是一代人杰。居然从一个奴隶做起,重新崛起,不过颜乞抛弃他们独自逃走对他打击很大。此人不赞成索普收归各部落军权于东胡王庭的做法,倒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柔然部落绝大部分人分散流落于东胡各部之中,如果利用得好,或可收到奇效。另外,其它方面已经开始起动,接下来的和林,必然将会是腥风血雨。” “这件事做好了,将会让索普自顾不遐,我们这一次虽然击败了东胡。但自身损失也颇大,需要几年来恢复我们在河套的实力,而代郡的事情,也需要做一个了结。此事,你要多费心了,需要人手,尽管向天赐索要。” “我明白!”宁馨道。“都督准备要将代郡纳入征东府管辖之下么?” “此事尚不明郎,却边走边看吧,子兰不死,我们便不能明正言顺地纳代郡。但偏偏子兰绝对不能由我们杀死。”高远道:“天赐已经派人在接触代郡的文武官员,收获不小,现在就看赵国如何处理与子兰之间的关系吧。” “冯发勇是一个关键。此人坐镇山南郡城,手下拥有两万兵马可都是代郡的善战之兵,如果能收复此人,必然能事半功倍。”宁馨建议道:“我听说都督与冯发勇关系不错?” 高远大笑:“此人在战场之上被我俘虏过!” 看到高远莫名的笑容,宁馨似有所悟。 积石城内,虽然天空阴沉,但地面之上,却是万家灯火,犹如天上的星辰。点亮了一大片的土地,比起河套的战火纷飞。这里宛如世外桃源,厚厚的积雪覆盖原野。一条条黑色的道路将这块雪原划分成方方正正的块垒,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宁静的夜,被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击碎,数名骑士从远处沿着驰道疾奔而来,马上骑士无一例外,全都背插红旗。 “开门,开门。”战马奔行到城门之外,马上骑士仰头大呼,“我们是来自河套的报捷使者,都督率军在河套大败东胡,歼敌数万,河套一举得定。” 随着马上骑士的呼唤,城上守卫的士兵轰然一声欢呼起来,城门被打开,马上骑士纵马而入,在城门守军的欢呼声中,打马直奔城市正中的都督府。 “大捷,大捷,都督率军大破东胡,歼敌数万!”随着马上骑士一边疾奔一边高声大呼,城中一家家紧闭的房门被倏忽打开,无数的人从房门之中涌了出来,先是倾听着马上骑士呼喊的内容,接紧着都是狂喜地跟着大声喊了出来。 “大捷,大捷!”越来越大的声浪,在城内四处回响。 都督府内,蒋家权,严圣浩,吴凯,曹天成等留守积石城的重臣此刻全都聚集在都督府的后院,而他如严圣浩的夫人,吴凯的夫人等,竟然也全都在此。今天对于积石城来说是一个大日子,因为都督夫人叶菁儿今日午间突然发作,竟是要临盆了。早就候在府中的数个经验丰富的稳婆立刻便行动了起来,医官裘得宝也在府内坐镇,发作已经半日,众人在外头听得里面叶菁儿撕声裂肺的哭喊声,一个个都是心急如焚,便是平时里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蒋家权,亦是倒负着双手,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外面是什么声音?”严圣浩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推开房门。 “大捷,大捷!”此时,声音愈来愈响,似乎整个城市都在呼喊。 “是在喊大捷,莫非是河套有消息了?”严圣浩转过身来,又惊又喜地看着蒋家权。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府内侍卫脸上带着狂喜的神色,一路狂奔到了众人面前,竟然是忘了向众人行礼,“各位大人,河套信使抵达,都督率军大破东破颜乞,歼敌数万。”(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同根相煎何太急(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河套大捷,一举歼灭以颜乞为首的东胡大军数万,这意味着什么,没有谁比这间屋子里的人清楚了,所有人,即便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蒋家权在这一刻,也是喜上眉梢,河套一定,意味着征东府不仅完全控制了肥腴的河套地区,更是在与东胡的争斗之中占据了绝对上风,歼敌数万,这可是直接打断了东胡人的一条胳膊啊。这还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如果再算上因为军事上的失利而将给东胡带来的政治震荡,蒋家权直想仰天长笑。 数名重臣大步出屋,走到了叶菁儿的产房之间,在叶菁儿的嘶喊声中,蒋家权大声道:“恭喜夫人,都督河套大捷,灭敌数万,河套已尽归我征东军所有。” 随着蒋家权的声音落地,屋里的嘶喊之声骤然停了一下,接着便是一声高亢之极的叫声,随着这叫声,一个婴儿的啼哭之声亦清脆地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外头的人都是不由喜出望外。 产房之内,曹怜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向着众人弯腰行了一礼:“诸位大人,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nbsp小说 .;一听说是一个大胖小子,众人更是欢喜,蒋家权放声大笑,“河套全歼来敌,都督后继有人,此乃双喜临门,来人,马上公告全城,将这两个大喜讯给我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征东府所辖区域,我们要普天同庆。” 征东府,积石郡府两个政府机关,立即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整个积石城的军民,这一夜也是彻夜难眠,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等到天色大明之时,所有人都发现。积石城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白茫茫的一片积雪之上,到处都挂着喜庆的红绸,各个里坊里欢声笑语夹杂着锣鼓喧天,整个积石城都充斥在喜悦的海洋里。 积石城百姓的喜悦注定还要持续很长时间,但对于住在积石城正中央那一片区域内的人来说,最初的欢喜过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将繁杂又无穷无尽的事务。当外面还在狂欢的时候,议政蒋家权已经召集了征东府所有的留守重臣,开始商讨下一步的事宜了。 “首先摆在我们面前的事情。就是抚恤。”环视着堂内的众人,蒋家权的脸色已经看不到喜色,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这一次,我们虽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惊人的,当然,这些消息不会对外公布,但我们这里的人。心里要有数,此次我们在河套的兵马,前前后后一共超过了三万人,但现在只剩下了一万五千人。伤亡了一半。” 此话一出,堂内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说,虽然胜了。但仍然是一场惨胜,我们在河套经营近两年,东胡仓促而来。尚且打成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不要以为东胡已经唾手可得。” “抚恤,便要银钱。”蒋家权的目光转向户部王武嫡。“户部能拿出多少钱来?” 王武嫡一脸苦笑,“我们征东军战死受伤的抚恤数目较大,此次一次性伤亡了如此多的人,我便是将库房刮地三尺也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议政也知道,为了支应这一次作战,粮草,开器,民夫的征发,都需要大笔的银钱,我已经捉襟见肘了。曹大人,这一次,你能不能出来救一救急?” 曹天成听着王武嫡一脚便将球踢到了自己的球下,也是连连摇头,“王尚书,你这可是为难我了,四海商贸摊子是大,但摊子大,开销也多,而且银钱都分散在各家商户,商队手中,几十万两银子我还是凑得出来的,但再多,就没办法了,可这一次伤良达到了一万五千余人,几十万两银子也远远不够啊。” “不用推来让去了!”蒋家权黑了脸,“户部就是挖地三尺,也得给我凑齐一百万两,四海商留再拿出五十万两来,不要以为这很多,分到每个死伤者名下,不过百十来两,但我们都应当知道,每一个士兵身后,都有一大家子人。征东府,都督,能得到军民的拥户,每次招兵,都是人满为患,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战死在沙场,都督也不会让他们的家人居无所,食无粮,穿无衣,我们在做,百姓在看。除了银子之外,所有战死者的家属都能分得一份免征粮赋的永业田,严议政,这份永业田定为一百亩,其中二十亩为熟田,八十亩为生田,此事,便劳繁你去办。” 严圣浩点点头:“蒋议政放心,此事我来主持,我们征东府别的没有,就是土地多,地盘大,虽然二十亩熟田有些困难,但分派到各县各村,也能挤出来,为了在沙场上捐躯的人,其它人牺牲一些也没什么。” “好,这个过程之中,还要严防有胥吏其中上下其手,如果有人敢打这笔银钱和田地的主意,征东府的刀子也是杀得人的,天赐,你们监察院要盯紧了。” 曹天赐站了起来,“议政放心,易彬专主内事,此事我让他亲自负责,但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我便拿下这些人的人头来祭奠英烈的在天之灵。” 看到众人都无二话,蒋家权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今日这些内容我会写进奏报里面,快马禀告都督,想来都督也是无有不允,所以虽然还没有都督的背书,但大家先将这些工作做起来,接下来河套应当有几年的平静,等到河套踏上了正轨,我们的财政将会得到极大的缓解。我已经行文辽西郑均,河间吴慈安,移民的工作要抓紧,天赐,你那边也要抓紧,在燕国其它地区动员百姓往我征东府区域里来,同时还要做好鉴别工作。河套既定,接下来,我们便要大量的丁口充实河套地区,有人,才有财富。” “各位!”蒋家权站了起来,“打下了河套,我等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所。积石城才真正做到了稳如泰山,但漫漫征途,我们只不过才踏出了第一步,大家一齐努力吧,都去吧,做好各息的事情。” 厅内的官员起身,纷纷离去,这些工作于蒋家权只是一个议题,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篇绝大的文章。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做,虽然很难,但每一个人却又都是难以按捺住兴奋,这一仗,打下的不仅是河套,打出来的更是征东府的威风,相信从今以后,再没有一股势力胆敢小觑征东府。 厅中只剩下了蒋家权,严圣浩。吴凯,曹天成四人。 “这一仗,虽然打胜了,但从财力上来说。短时间内,的的确确是一个亏本的买卖啊!”蒋家权揪着长须,“几乎将我们的家底都打空了。东胡人穷得叮当响,除了马。几乎就没有弄到什么有价值的战利品。可我们偏偏不缺马啊。” “马可以卖!”曹天成突然道。 “战马怎么能随便卖给别人?这可是战略物资。”王武嫡当即反对,“即便是穷得砸锅卖铁,也不能将马卖出去。” “卖给魏国!卖给子兰!”曹天成道:“魏国可以要高价。现在路超在韩国咄咄逼人,魏王寝室难安,如果我们肯将战马卖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喜出望外,子兰哪里,现在我们是盟友,不好意思要高价,但总是要出一点的,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反正现在,我是不嫌少的,能赚一个算一个。” “天成说的这也是一个办法,将战马卖给魏国,让他们能够更强的抵御秦国的侵袭,也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都督可是一直将秦国当做最大的敌人,但凡能让敌人难过的事情,我们便是可以去做一做,至于子兰哪里,就算了,不要钱了,他也穷得叮当响,我们送马给他们。在他哪里,我们做得可是长线投资,要让代郡子民都知道我们征东府是他们的好朋友,这事,由征东府来做,我们要做得大张旗鼓,要弄得天下皆知。” 听到蒋家权的话,大家都是笑了起来。 “议政,是不能再发行一批国债以缓解当前财政危机?”王武嫡道。 “不行!”蒋家权断然否决,“前一批还没有到期,还没有还,武嫡,都督曾说过一句话,人无信不立,国债这玩意儿,凭的就是一个信用,就算要发新的,我们也必须连本带息还了旧的,才能发新的,万万不可旧债未去,新债又添,可不能赚来了银钱,却失去了信用。” “是我孟浪了!”王武嫡面有赫色。 蒋家权笑道:“无妨,国债这玩意儿,是新鲜东西,我也搞不太明白,一切等都督回来再说吧,河套既定,都督应该回来了,更何况都督喜添鳞儿,只怕现在都督的心已经飞回来了。” 说到高远新得的儿子,大家的情绪又高了起来,大胖小子,足足八斤,难怪叶菁儿怀着孩子的时候,如此显怀。 后院里,叶菁儿怀抱着儿子,一脸的满足,小家伙虽然才出生一两天,但一双眼睛却是灵动得很。 “瞧这眉眼儿,像极了都督!”曹怜儿坐在床沿上,探首看着小家伙,眉开眼笑地道。“小姐,都督走的时候没有给公子起个名字吗?” “起了!”叶菁儿笑道:“说是生个女儿便叫高宁静,小名儿叫灵儿,生个儿子便叫高致远,小名叫兴儿,幸亏生得是个儿子。否则叫宁静,我心里可不舒服。” 听着叶菁儿的话,曹怜儿吃吃的笑了起来,“小姐多心了,只是我们公子以后叫高兴,这可真是让人有点高兴了。” “总比宁静好!”叶菁儿翻了一个白眼儿。 曹怜儿掩嘴偷笑,宁静,宁馨,看来夫人对这位叫宁馨的监察院副院长当真是很有戒心呢,不过那个宁馨真得很漂亮呀。(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同根相煎何太急(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眼前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地上躺着的是赵军的尸体,在火光的阴影之中,数十名被俘的赵军士兵被捆住了手脚,横七竖八地随便扔在那里,眼中尽是挥之不去的恐惧神色。 白羽程看着在大火之中慢慢化为灰烬的几十车粮草,眼中笑意盎然,这已是这十天来他袭击烧毁的第三批赵军粮草了,赵杞胆大妄为,竟然抛开代郡重镇南漳,径直率军直扑代郡首府西陵,这在白羽程看来,简直就是在玩火,一旦西陵在短时间内拿不下,漫长的补给线,就将是他致命的弱点。即便是现在,负责后勤维护的赵将胡亮,已经是精疲力竭了,五千人马看起来不少,但分散在如此长的运输路途之上,便显得捉襟见肘了,这便为白羽程创造了大量的袭击机会。 此时在白羽程身边的,只有一百多名队员,但这些白羽程花费近两年时间训练出来的特种大队战斗力惊人,与其对阵的虽然也有一百多名赵军,但在这些特种作战队员面前,几乎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顷刻之间,便被打垮,所押运的粮草也在大火之中化为乌有。 连同白羽程在内的一百多名队员,此刻尽皆穿着寻常赵人的服饰,打扮成了代郡的普通百姓,而在这个时间段内,与白羽程一样,还 有三队特种作战队员,在这条补给线上,做着同样的事情。 白羽程提着兀自还在滴着血的佩刀,大步走向那些被捆着的赵军士兵,看着那些人惨白的脸色,白羽程冷哼一声,吼道:“你们这些王八蛋给我听好了,老子叫程羽白,就是鹤城人,老子的亲人。都被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给残杀光了,本来老子是想将你们都斩尽杀绝的,但郡守大人有好生之德,下了严令,但凡捉着你们,不许杀俘,老子敬俩郡守大人的为人,也不杀你们,让你们自生自灭好了,如果有命活着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咱们代郡在郡守大人的带领之下,一定会与你们这些王八蛋斗到底,代郡有数十万百姓,便有数十万兵。赵杞,咱们让他来得去不得。” 说完这些话,白羽程一挥手,“咱们走!”带着他的一百多名部下,迅速地消失在赵军的视野之中。 大难不死的这些赵兵挣扎着坐起来。互相帮扶着,先用牙押开了一名士兵身上的绑绳,几十人这才终于脱了身,看着那些已经横死在不远处的袍泽遗体。个个犹如在恶梦之中走了一遭一般。 “鲁兵曹,我们现在怎么办?失了粮草,回去只怕也难逃军法?”一名年过中年的赵军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这一行人的头儿。劫后余生的其它人也都围了过来,他们不但失了粮草。还失去了他们的兵器和盔甲,现在除了一个人以外,更谓是一无所有。 鲁兵曹抬起头来。狠狠地唾骂了一声,“我日他娘,这一仗,真是打得莫名其妙,子兰相公一向德高望重,怎么会有谋反之心?他的大公子赵拙在邯郸,怎么可能去刺杀王子,而且还是在大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老子早就不想干了,打来打去,死得都是赵国人,各位兄弟,我也不瞒你们,我是不准备再回军中去了,回去了,你们或许只会挨一顿军棍,我却是绝对难逃一死,我要跑路了,你们怎么选,我不拦你们。” “兵曹,你不想打,难不成我们就想打啊,开战不到一个月,咱们已经死了多少人了?这代郡的老百姓看到我们就跟看到不世仇敌一般,那眼神儿,我一瞧就瘆得慌,走在他们身边,我一颗心就一直提着,不知道啥时候他们就会提把锄头一锄头向我挖下来,我跟你走。” “兵曹,我也跟你走。” “兵曹,咱们要走了,家里人怎么办?会不会受连累?”一名士兵有些怯怯地问道。 鲁兵曹站了起来,“这兵慌马乱的,谁知道我们是死了还是逃了,真要回去,倒有可能活不了,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才是没了指望,更何况,上头那些头头,情愿当我们是战死了,这样报上去,他们也不会受太多的责难,家里人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抚恤,等过一些年,风头过去,咱们再回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里还有回去的机会啊?” “怎么没有?”鲁兵曹冷冷地道:“等咱们的这位王上死了,咱们便能回去了。” “那我们逃到哪里去?”又一名士兵问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鲁兵曹道:“咱们逃到燕国辽西那边儿去,燕国辽西是征东将军高远掌盘,他与燕国朝廷也不对付,我听说过他们那里一直在招募流民,一去就给田给牲畜。” “还有这样的好事,怎么大家伙都不知道?”一名士兵一下子兴奋起来,“我家可是一点土地也没有,全是佃人家的土地种,一年上头,根本就填不饱肚子,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来当兵,如果那里真给田,我就去,在那里挣下一份家业,以后悄悄再将家人接到哪里去。” “我也去!” “我也去!” 一群士兵都兴奋起来,是啊,如果那里真无偿地给田给牲口,为什么不去?大家有的是力气,去了哪里,勤扒苦撑,说不定便能挣下一份家业,到时候与先前那个士兵说得那样,想法子将家人接过去,一家人也就团聚了。 “那就说定了,小田,你带几个人,去弄一些老百姓的衣服来,咱们穿这一身可不行,说不定走不出多远就被代郡人活剐了。其它的人,去火堆里刨刨,看还能不能找出一些吃的来,能找多少是多少,这一去,路程可不短,咱们总得带点吃食。” 一行人既然定了主意,立马便行动了起来。 白羽程自然不知道他的行动会带来这样一些意外的效果,其实他冒充代郡的百姓并没有怀什么好心思,当赵军的粮草官胡亮在得知他的粮草是被代郡百姓烧毁的话,肯定会展开报复,至少也会去搜捕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只要他一行动,便会给本来就因为鹤城屠城而引发的赵**方与代郡普通百姓的关系火上再浇一盆油,到时候只消稍加引导,便会是一个春火燎原的态势。 白羽程对高远曾经对他讲过的那种百姓战争很感兴趣,现在有了机会,他怎么也想试上一把,如果代郡几十万人当真都视赵军为仇敌群起而殴的话,那这仗,可就有得瞧了。 说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底儿心不疼,白羽程巴不得这代郡再混乱一些才好呢。 回到自己的临时集结点,却发现早有人等在这里来了。 “见过白将军,小人是监察院属下,奉命来寻白将军,将军选得好地方,找得我可够呛。”来人一边向着白羽程行礼,一边道。 “这还不是让你找着了?”白羽程皮笑肉不笑地道,眼光扫过留在宿营地里的队员,见队员点头示意,心中这才释然,来人的身份已经审查过了。 “找是找着了,可不是我自己找着的,我才刚刚摸到一点踪迹,便被队长您的手下夯了一棍子,我啊,是给抬到这里来的,连您的手下长什么样儿都没有看清楚便着了道,这事儿,以后白队长还得帮小人我遮掩一二啊,要是让上头知道了,我可就惨了,我们也是受过特训的,这么不小心,落到上头曹院长耳朵里,上上下下都讨不了好去.” 白羽程哈哈一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心里却是得意地想:”如此地落曹天赐脸面的机会,可不是回回都有的,定当好好地嘲笑那小子一翻,免得那小子每次见自己,都像老子欠了他钱一般.” 身后的那名特战队员嘿嘿地笑着,”要不是从你身上搜出了监察院的腰牌,现在你早被我们埋到地里当肥料了.” “你巴巴地找我,是带来了什么军令么?”白羽程道. “在下是随同步兵将军的骑兵一起到代郡的,这一次来,也是奉了步兵将军的命令.给白队长带了一封密信.”来人笑着,一抬脚,脱下了脚下的靴子,哗啦一声,撕开了鞋帮子,从内里掏出一张东西来,双手呈给了白羽程.这一下,却是轮到他身后的那名特战队员脸色发白了,人落在他们手上小半天了,居然还落下了最重要的东西在这家伙手上,偷眼看了一眼白羽程,发现队长的脸色果然极其不善.心里也是有些委屈,谁能想到这这有伙脏兮兮看不出本来模样的靴子内,还藏着这样的玄虚? 白羽程干笑着,”瞧不出你还藏了干货啊,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啥玩意儿?” “当然有,当然有.”来人陪笑着,一把扭断了鞋跟儿,内里藏着一张薄薄的小小的刀片,取出刀片,在鞋跟的空槽里,居然还拉出了一根极细的锯条. “看到没?”白羽程瞧着自己的队员,”以后再逮着人,一定要将他扒得精光,扒得精光之后,还要在能藏东西的地方,拿棍子捅捅.” 这话说出来,监察院这位可就真是变了颜色.这扒光了衣服之后,还能藏东西的地方可就有限了,想着那几个地方让人拿棍子来捅,便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同根相煎何太急(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南漳守将秦雷,这些天来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不安,赵军放弃了南漳不打,竟是绕过这一军事重镇,重兵直扑西陵,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现在城外,赵将李明骏率一万赵国常备军对南漳围而不打,用意已是一目了然。 子兰在南漳布置了一万守军,从数量上来说,与赵军差不多,但从质量上来说,秦雷心中很清楚是比不上的,赵军与秦军打过多年的大仗恶伏,士兵都是久经沙场的骁勇之辈,代郡士兵这两年来虽然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但真正的精兵都在山南郡冯发勇的麾下,他这里的万余人,都是这两年招进来的新兵。 因为鹤城屠城的关系,现在南漳之内是义愤填胤,众志成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士兵会逐渐的低落,面对城内众将要求出城与赵军决一死战的要求,秦雷只能苦笑摇头,只怕李明骏会求之不得吧。 自己卡在南漳,还会让进攻西陵的赵杞有所顾忌,不敢放手施为,也能牵制住李明骏的这部人马,而如果出城决战,只怕南漳守军坚持不了多久,南漳一垮,对手后顾无忧,西陵才真正危险了。 对于现在正》》小说 .在围城的李明骏,秦雷并不陌生,那是跟随着太尉赵牧久经沙场的骁将,勇猛无匹,数年之前的涵谷关一战,他亦是率兵第一批攻上函谷关城头之人,最后功败垂成,黯然撤退之际,他又是断后最后一个从城头之上撤下来,虽然比自己年轻了十数岁,但打过的大仗,可比自己要多出无数倍,无论是对战场的把握,指挥还是个人的武力值。秦雷都自觉无法与他相比。 守在城内,依靠着燕国征东府支援来的这些犀利的床弩,臂张弩等武器,秦雷还有信心不让对手越雷池一步,但出城作战,他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秦将军,抓住了一个细作。”大步走进来的是今天值守的军官秦星,亦是他的本家子侄,“此人竟然是从城墙之上爬上来的。” “爬上来的?”秦雷一惊,“城墙高达十数米。我们又浇上了水,结了冰,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秦星手里拎着一卷细细的绳子,绳子的头上有一只锚钩,“就是用这玩意儿,这家伙声称是征东军的人,前来南漳,是为了向将军您禀报重要事宜。” 征东军的人?秦雷心中一跳,征东军派出军队帮助代郡作战。这在代郡还是一个秘密,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之外,并不为外人所知。如果来人自称是征东军的使者,那多半假不了。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将军。属下知道事情隐秘,第一时是便将这人带到您这里来了,与这人接触过的士兵,我都特别叮嘱过。不允许他们泄漏出一个字去。”秦星道。 “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嗯,对了。秦星,你下去之后跟那些接触过此人的士兵说,此人是城外赵军的探子,意图刺探我南漳的城防,已经被我斩首了。”秦雷道。 “末将明白!”秦星大步走了出去。 两名士兵押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进来,那人的双手被缚在身后,不过秦雷能看出来,此人并不紧张,看到秦雷,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松绑!”秦雷挥了挥手,道。 两名士兵犹豫了一下,伸手解开了绑在来人手上的麻绳,人却并没有后退,手按在刀柄上,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个大汉。仅凭一根绳索就从滑不溜手的城墙之上攀爬了上来,这份功夫,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来人轻抚着手腕上的印痕,笑着道:“秦将军,您这南漳守得更真是滴水不漏,我还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您这将军府里呢,岂料刚刚爬上城墙,便被抓了一个现行。” 秦雷淡然一笑,“鹤城全城被屠,南漳自然是全民皆兵,城墙之上,根本没有死角,你爬上来,自然是无处躲藏。” 来人点点头,“鹤城的事情,的确让人很遗憾,不过鹤城的顽强防守,也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我此来,便是与将军商讨如何击破城下李明骏部。” “击破?”秦雷挑了挑眉。 来人点点头,“在下横刀,征东府特种大队白羽程队长麾下。”他环顾了左右两名士兵,秦雷会意地挥了挥手,“你们两个下去。” 两名士兵转身离去,横刀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拧开管子,从内里掏出卷得细细的纸筒,递给了秦雷,“秦将军,我征东府中央野战集团军第一军步兵将军已经率一千余骑兵秘密抵达到南彰附近。” “仅有一千余骑兵么?”城外来了一支援兵,而且还是名震天下的征东军,即便秦雷稳重,心也砰砰地跳了起来,有一奇兵窥伺在赵军一侧,那这一仗胜利的天平便向自己倾斜了。只是一千余骑兵也太少了一些。 似乎是猜到了秦雷的心思,横刀笑了笑,“秦将军,您应当相信我们征东军的战斗力,步兵将军更是都督麾下有名的大将,与东胡人作战经年,经验极其丰富。除了这支骑兵之外,我们还有一支特种大队也在南漳附近游击,以有心算无心,这一仗,我们早已占了先机。” 秦雷仔细地看完手里的密信,“需要我们主动出城作战?” “是的,秦将军,您的麾下有万余军队,而且器械精良,与赵军相比,并不落下风,现在的态势,是需要我们主动出击,以最快的速度击破南漳城外的李明骏部,完全切断西陵城下的赵杞主力部兵的后路,否则这战事时间一拖长,赵军便可调来更多的援军,到时候,这仗可就难打,胜利无期了。” “可这也太冒险了。” “打仗,本身就是冒险的事情,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横刀双手一摊,“但我们必须要有必胜的信心。” “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秦雷脸色凝重。 “好,但秦将军请早下决心,我部步兵将军一千余人马,想要长时间的隐藏住形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拖得越久,便越有可能被李明骏发现,此人也是经年老将,经验丰富,时间一长,必然会发现蹊跷。” 三天之后,离南漳数十里外的一处白雪覆盖的山谷之内,横刀见到了步兵与白羽程,一千余骑兵便隐藏于此,为了隐藏形迹,在这山谷之中,不能生火,众人便只能就着雪水,嚼着生冷的干粮来充饥。 “秦雷答应了,南漳已经开始全城动员,一天之后,南漳将全军出击,与李明骏决一死战。”见到两人,横刀的第一句话,便让步兵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太好了!”他击掌而庆,“这他妈的天气也太冷了,再呆下去,我这千余骑兵的战斗力必然要大打折扣,白队长,你哪边准备得如何了?” 白羽程嘿嘿的笑着:“这些天,我们冒充代郡百姓四处袭击胡亮的遇粮车队,焚毁车队无数,胡亮气得七窍生烟,派出军队四处扫荡,这周围的百姓可是被他折腾惨了,死人无算,怨气丛生,我的人再冒充代郡的官员,只是稍稍一串连,便将众人的心气儿全都撺掇起来了,当大战一起,我们就可以动员起南漳附近数万百姓前来助战。” “如此大事可定矣!”横刀忖掌大笑。 “白队长,你那头儿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都是一些普通百姓,真与赵军冲突起来,伤亡就不是一个小数字,我要的,只是你们能吸引李明骏部的注意力,到时候李明骏一则要应对秦雷的进攻,一则要应付这些动乱的百姓,兵力一分散,我部出击,必然能一举奏效。”兵步叮咛道。 “这你放心。大战一起,胡亮的军队分散在漫长的补给线上,起不了什么作用,覃春华的人尚在打监利,也很难及时过来,所以这一战只要一开打,李明骏就难逃败局,击败了李明骏,覃秦华与胡亮便肯定要撤军,到时候,西陵城下的赵杞便要成为翁中之鳖了。”白羽程哈哈大笑。 西陵城现在被赵杞的三路大军所包围,但围城十余日,让赵杞七窍生烟的是,他连西陵城的外围防守都没有被打破,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城外防守体系,在城上远程武器的支援之下,顽强的一次又一次的击退了赵军的进攻。 本来成竹在胸的赵杞一日比一日焦燥起来,代郡的形式显然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得多,覃春华率部攻打监利无功,至今还在僵持,胡亮维持的粮道,遭到代郡百姓每日数次的偷袭,粮草,人手都是损失惨重,运到西陵城下军中的粮草一日比一日少,虽然自己严辞训诫,但胡亮除了叫苦连天之外,便是粮食一日比一日更少了。 这让赵杞心中有些后悔,或者当时赵牧的布署是正确的,不拿下南漳,便不能进军西陵,如果在南漳的李明骏部有失,那后果可有些不堪设想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同根相煎何太急(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想到那种最可怕的后果,赵杞便不由得有些坐卧不安,数年之前,在燕赵边境的那场大败,让他在军中的势力损失殆尽,本人更是被逐出邯郸,要不是为了牵制子兰,自己只怕再难有复起之日,这一次,好不容易再一次掌握军权,如果能迅速拿下子兰,拿下代郡,那自己在军中的脚跟儿便算是站稳了,而后与荆如风联手,轻而易举便能架空赵牧,如此一来,自己便可成为赵国赵王之下的真正第一人。 但如果失败了,只怕自己当真就要一蹶不振,永世也难翻身了。越想越是担心,越是焦燥,提起笔来,给在南漳的李明骏写了一封信,叮嘱他务必要小心,南漳拿不下不要紧,但一定要保证南漳兵力不能威胁到己军后路,同时要协同胡亮,保障粮道的畅通。写完这封信后,又给正在攻击监利的覃春华写了一封措词严利的命令,小小监利,竟然打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拿下,看来自己是不是又要准备换人了。 封好信,刚刚打发人送出去,左路军赵希烈,右路军候希逸两人便垂头丧气地自外边走了进来,一看两人的脸色,赵杞便知道,两人的攻击,又是无功而返了。 “你们两个,与废物有什么区别?坐拥着赵国最为精锐的军队,竟》》小说 .然连一群农夫也无法拿下,打到现在,连西陵城的城墙都没有摸着边儿,还有脸来见我?”看到两位心腹大将,赵杞咆哮道。 赵希烈与候希逸两人抬起头,看着暴怒的赵杞,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两人也都明白,大军抛开南漳。直接进军西陵,是担了极大的风险的,原以为代郡精锐,尽在山南郡,其余重兵,皆布置于监利,鹤峰,南漳,而西陵纵有驻军,也不会太多。即便后来情报显示,大量的民勇在向西陵城汇集,他们也没有在意,民勇,意味着就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意味着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或许有血气之勇,但在训练有素的军队的攻击之下,血勇很快就会被恐惧所替代。 但连打几天。结果却大大地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西陵城巍然不动,他们连外围的防守阵地都没有打破。 三万大军在冰天雪地之中围攻西陵城,每天消耗的粮草,柴炭。都是一个让人触目心惊的数字,而现在,这条维持数万大军生存的通道,不分日夜地受到代郡军民的偷袭。每天的损失不在少数,损失的士兵也日渐增多,每拖一天。便会有无法预知的危险在向他们逼近。 “大赵尚武,国内能征善战之士不知凡凡,如果你们不行,我相信会有很多人会自愿前来建功立业。”赵杞森森地道。 听到赵杞如此说,赵希烈抬起头来,“爹!” “叫我大将军!”赵杞怒道。 “是,大将军!”赵希烈一挺胸膛,“代郡百姓善战,的确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但在进攻的过程当中,我们却发现了大规模的燕国征东军的制式武器,例如他们的床弩,臂张弩等武器,对我军的杀伤非常大,我怀疑,西陵城中,有征东军的士卒在帮助他们防守。” “荒谬!”赵杞怒道:“不要用这些来掩饰你的无能,高远现在在干什么,他正在与东胡激战,他的兵马,几乎全都集中在河套,剩下的几个虾兵蟹将,驻守本土,维持治安都不够,拿什么来插手代郡的事情。” “大将军,可是这些武器我们仔细察看了,的的确确都是征东军独有的兵器。”候希逸沉声道,“如果不是这些武器太过犀利,对我攻击士卒造成了大规模的伤害,以我大赵士卒的勇猛,也不可能至今进展甚微。” “武器可能是用的,从高远帮助子兰夺下山南郡,便可知道这两人早就勾搭在一起来了,这也是大王一定要将子兰拿下来的原因之一,高远支援子兰武器是可能的,但要说出兵,则不太可能。武器再厉害,总也得要人来使才行,锋利的宝刀拿在孩子手里,与破铜烂铁有什么区别?我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要是还不能打破西陵城的外围防守,你们便准备领军法吧!” “遵命!”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希烈与候希逸两人都是再没有话说,对视一眼,向赵杞施了一礼,退出了赵杞的大帐。 “可恶的燕人!”两人退出之后,赵杞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但愿高远在河套输得一干二净才好,那时看他还拿什么不插手赵国内事。 嘴上虽然说征东军不会插手代郡之事,但赵杞心中终是有些不安,一面召来了虎豹骑的大将,严令他马上去察征东军留守各部的动向,另一面又是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往燕国国都蓟城,向燕王表达了高远插手赵国内政,援助赵国反贼子兰的愤怒之情,虽然知道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如果燕国能对征东府施加一些压力也是好的。 赵希烈虽然说现在西陵城内便有征东军士兵赵杞不信,但并不确定以后征东军会不会来,如果自己迟迟不能拿下代郡,打成了一场烂仗,他们就不一定不来插手了,或者现在子兰的求援信已经在前往积石城的道路之上了。 必须要尽快地拿下来代郡,只要拿下代郡,捉了子兰,一切便将回到正轨,属于自己的新的大赵时代便将很快到来。 赵军再一次对着西陵城发动了疯狂的进攻。而此时,子兰正站在城楼当中,看着不远处玄衣的赵军士兵犹如怒潮一般扑向西陵城外的防线,嘴角不断地抽搐着。站在他旁边的,却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此人,却不是代郡的将领,而是来自征东军河间郡的那霸。 这一次为了代郡之事,叶真可谓是下了血本,手下两个军长,一个步兵,一个那霸,尽皆派到了代郡,步兵带着一千多骑兵,而那霸统带的却是三千步卒,这四千人,已经是叶真麾下最为精锐的军队了,现在的河间,当真是一个空架子,除了叶真的将旗还在哪里,整个河间郡,便只剩下数千还在受训的新兵。 “郡守大人,心里不太好受?”察眼观色,那霸淡淡地问道。 子兰脸上肌肉微微扭曲,指着那远处一波又一波扑上来的玄衣士卒,又指了指城下城上,那些代郡军民,沉痛地道:“这都是我大赵子民,如今却在自相残杀,心中如何能不难受?” “这种感觉,我们征东军也曾有过。”那霸淡淡地道:“去年冬天,檀锋率两万燕国常备军突袭我征东军积石城,半月血战,城上城下,喋血万千,那种感觉,真是让人不舒服,可是有些仗,却不得不打,我们是人,不可能任人鱼肉,即便是鱼,在案板之上还要嘣哒几下呢!赵王昏庸,赵杞无能,郡守大人,不说别的,单看赵王以赵杞为将,赵杞不明敌我,居然敢犯兵家之忌,就这样来到西陵城下,如果让他得逞,郡守大人,死的不仅是你,死的可就是赵国了,赵国大权如果落在这样的人手中,你能想象得到赵国的前程吗?” 子兰不仅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我家都督说,赵国如果是在子兰郡守这样的人手中,我们便能联手共抗强秦,这也是我们出兵的原因。子兰大人,我希望在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要心软,打赢了这一仗,拿下了赵杞,赵国必然生变,而这个变化也必然是向着有利于您的方向去的,潘宏已经去赵国各地活动,到时候支持您的地方将会越来越多,也只有您坐到了邯郸那把椅子上,赵国才有前途啊!”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管前程如何,我都只能向前走了.”子兰叹了一口气.”可是西陵城,守得住吗?” 那霸哈哈大笑起来,”郡守大人,您放心吧,赵军不过如此,打了这许多天,连外围都没有拿下,我这三千精锐都还没有出动呢,而且,郡守大人,步兵那里,只怕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了.” “步兵?” “步兵率一千余骑兵,汇合了白羽程的特种大队,现在只怕已经到了南漳了,他们会与南漳的秦雷将军通力合作,先行击溃城下的李明骏部.李明骏一败,赵杞便成翁中之鳖.”那霸挥挥手,”胜利可期.” 子兰精神一振,如果南漳那边拿下李明骏,赵杞粮道被断,这一仗,便必输无疑,南漳封住了他的退路,这里的数万赵军便无路可退,到时候如果能生擒赵杞,那么这一次与赵王的争斗,便将以他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如果潘宏那边一切进展顺利的话,赵国的这场内乱,或许便能提前结束. “赵杞似乎也知道有些不妙了,这一次的进攻,颇有些不同呢!”耳边,传来了那霸淡淡的笑声,子兰收回思绪,目光看向了城下的战场. 那里,已经是血与火的炼狱.(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同根相煎何太急(6)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李明骏转南漳已有时日,但秦雷坚守不出,他倒也不着急进攻,只要主帅赵杞那边拿下西陵,南彰便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不足为患,这两天来,他倒是调兵遣将,帮着胡亮维护粮道,确保供应围攻西陵的大军后勤无虞。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天他的军队一出,那些一直神出鬼没袭击粮道的代郡军民,忽然之间便没了任何踪影,李明骏戎马半生,隐隐从嗅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但这种不安究竟是什么,却又探不出根脚,这上他不由得提高了警觉。 直到哨探来报,南漳的秦雷忽然倾巢而出,竟是主动向他的大军发起了进攻,他这才似有所悟,看来西陵告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南漳,秦雷再也坐不住了,只能主动出击。 而那些袭击粮道的逆民,大概也知道西陵城即将不保,这才收敛了手脚,想着要当大赵的顺民了。 “这时候想到这些,未免太晚了一点儿!”李明骏哼了一声:“等到战后,再来秋后算帐吧,秦雷,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打我的主意,不知死活,来得正好。” ****小说 .心下大定,李明骏立即擂鼓升帐,聚集众将。 “立即传令给在外帮助维护两道的人马向南漳聚集,在我中军本部与南漳军队激战之时,自两胁插入,击溃敌众。” “中军集结,本将要亲临前线,一举击溃秦雷。” 鼓声隆隆,号角长鸣,数千赵军自大营之中涌出,列好阵势不久,便见到前方不远处,大队的南漳军队一波一波地自远方出现。 赵将吴泉这几天很是不爽,他奉李明骏之命。率本部二千兵马协助胡亮维护自鹤峰至南漳的这一段粮道,天天在冰天雪地之中奔波,却连逆贼的毛都没有捞到一根,功劳自然是没有的,但整支人马却是累得够呛,比起设施完备的大营,在外头的日子自然是苦不堪言,每日只能啃着冰冷坚硬的窝窝头,能架起柴火熬一点雪水,便算是不错的了。苦不堪言的士卒也是怨声载道。直到他终于接到了李明骏的命令赶赴南漳。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缩在南漳的老乌龟秦雷终于是忍不住探出头来了,打掉他探出来的脑袋,拿下南漳,他们的苦日子就算到头了。 一迭声的命令部队急急赶路,吴泉只想早一点结束这场让他很是窝火的战争,快点打完吧,打完之后,说不定自己还能赶回家去。与家人过一个团团圆圆的新年。 在吴泉看来,这一仗并没有什么悬念,以前最为头痛的便是南漳兵闭门不出,而攻坚。不管对什么样的军队,都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难题,鹤峰一战便足以让人警醒,但既然秦雷率兵倾巢而出。这一战的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与主将李明骏一般,吴泉认为秦雷突然改变以往的策略,必然是主帅赵杞在攻击西陵城的战斗之中。已经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迫使秦雷不得不冒险出击,希望出现奇迹,在击败本部人马之后,能够回援西陵。 “痴人说梦!”吴泉哼了一声,看着眼前冒起的袅袅白汽,又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这天气,也他妈的太冷了。” 前军突然传来阵阵骚乱声,从中军这边看过去,竟然是乱成一团,吴泉不由大怒,正想发作,前方马蹄声声,哨骑如飞而至。 “吴将军,前军遭遇埋伏,叛逆在道路之上挖设了陷坑,雪地里埋上了竹签等利器,这些人又在道路两边的密林之中设伏,暗施冷箭,前军一时不防,伤了几十个兄弟。” “多少人?”吴泉稍稍有些紧张。 “不多,应当只有几十人,前军牙将蔡东将军已经率领一部人马前去追击。”哨骑神态轻松,“应当只是普通的骚扰。” 听说只有几十人,吴泉也放下心来,看来叛贼是急眼了,一门心思地想要阻碍自己去南漳会合,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南漳会战应当已经开始了。 “不用管这些骚扰了,蔡东回来之后,让他小心,派出军队打扫两翼,为主力迅速通过扫清障碍。”吴泉道。 “是!”哨骑迅速转身离去。 一开始吴泉并没有将这种小规模的如同儿戏一般的袭击放在心上,但愈往前,这种袭击的密度开始大幅度的增加,人数也渐渐增多,从最开始的几十人,到中间的百余人,到得最后,竟然出现了数百人一股的较大规模的袭击队伍,虽然对手武器简陋,看穿着也只不过是当地村民,但他们挖坑做陷阱,设置一些捕猎的小陷阱,时不时暗箭射击,给吴泉造成的困难也越来越大,终于,当前军牙将蔡东在一次追击之中中了埋伏,狼狈地丢下数十条人命逃回来之后,吴泉终于勃然大怒,亲自来到前军,在又一次遇到袭击之后,他终于抓住了袭击者的尾巴,衔尾狂追的吴泉下定决心要将这股乱民尽数剿灭了,这股乱民的规模在二三百人之间,应当是这路之上给自己制造困难的乱民的主力。 “追上他们,杀光他们!”吴泉抽刀怒喝,此时,跟在他身后的约有五百余名赵军士兵,这些士兵也给这些无休无止的袭击给惹毛了,憋着劲狂追,眼见着双方越来越近,对方一直在奔逃的身影却突然停了下来,在吴泉有些诧异的目光之中,刚刚还乱成一团,溃不成军的乱民,在转瞬之间,便集结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对方行动之迅速,让吴泉突然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至少在这样的奔逃之中,他自忖自己的军队,绝对做不到能如此迅速有效地集结。 集结起来的这两三百乱民掀起衣襟,从内里抽出一样黝黑的东西,第一二排迅速蹲下,吴泉看到他们手中的东西之时,离他们只不过有百多步远了。 “臂张弩!”吴泉惊呼出声,随着他的叫声,啉啉怪叫之声陡然之间响起,数百支弩箭以惊人的速度扑面而来,吴泉猛拉战马,战马长嘶声中人产而起,扑扑之声不绝于耳,他的战马也不知挨了多少箭,哀鸣声中轰然倒下,吴泉身手敏捷的一跃下马,环顾左右,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就这一轮齐射,自己的麾下就倒了数十人。 “杀上去,不要让他们射第二轮!”刚刚跃下马,吴泉就已经拔腿向前奔去。在他的身后,都是久经战仗的士兵,经验丰富,没有丝毫的犹豫,踩着同伴的尸体,挺着长枪,呐喊着向前冲去。 第二轮弩箭再一次射出,果不其实,比起第一轮来,稀疏得多了,这一次对手的攻击,只不过倒了十数人。对手也抛下了弩箭,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吴泉看着对面那清一色的精壮的汉子,想着那黑压压的弩箭,心里已经明白,对方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人手了。 “征东军!”他咬牙切齿,心里的恐惧却在不断加重。 突然响起的如雷马蹄之声,,让他终于如坠深渊,那些扮成乱民的征东军身后的密林之中,怒发如潮,风驰电挚一般冲了出来。 “快逃!”吴泉立即转身,全身上下不知从哪里涌起来的力气,疯狂地转身向来路跑去,马上回到主力哪边去,集结军队,组成阵势,否则对手骑兵一个冲击,便足以将他的兵马,全部打垮. 不过人的双腿,哪里跑得过战马,吴泉只跑出数十步,耳边的马蹄之声便已经如同敲击在他的耳边,啉啉的羽箭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哀嚎之声不绝. 脑后传来风声,吴泉猛然停步,转身,手中佩刀用力迎上,当的一声绝响,手腕剧震,佩刀脱手飞出,眼前寒光闪过,吴泉只觉得脖子之上一凉,他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却见满手的鲜血,而下手的那个骑兵早已经纵马向前,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吴泉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最后的视野之中,他看到的是无数的骑兵从他的眼前掠过,向着不远处他的军队方向狂奔而去. “完了!”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然后,便陷入到了永久的黑暗当中. 吴泉的部队连水花也没有冒出一个,便全军覆灭在前往南漳的道路之上. “打扫战场,清点伤员,负伤者就地疏散,余者立即跟我出发前往南漳!” 一系列的命令下达之后,步兵这才将目光看向一边的横刀,”横刀,白队长那头,可已经准备好了?” 横刀用力地点点头,”步军长放心,白队长以及余下的兄弟这几天一直在做这件事情,到时候,在南漳城下,保证给李明骏一个意外的惊喜.” “太好了!”步兵伸手拨动弓弦,嗡嗡不绝声中,他大笑起来,”拿下李明骏,赵杞便是翁中之鳖,咱们,或者可以回去过新年呢!” 两人议论之中的白羽程已经其它的特种队员们,这些天来,一直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发动四乡八里的乡亲,鹤峰的屠城,胡亮的护粮军队疯狂地报复,让本就对大赵朝廷心怀怨愤的百姓终于怒气爆发,只消丢一点点火星在里面,便足以燃起冲天大火,无数的乡民从四面八方开始向着南漳进军,队伍越来越壮大.(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同根相煎何太急(7)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南漳城下,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李明骏统率下的赵国常备军,比起代郡郡兵来,终于是高了几个档次,虽然只有六千出头的兵马,但却仍然将秦雷辖下的一万代郡郡兵逼得倒卷而回,一天激战,战斗已经从赵军大营前,一路倒推回到了南漳城下。 赵军已经将代郡郡兵分割成了互不统属的三个部分,三个战场都占着极大的优势,如果不是代郡郡兵得到了大量的征东军武器,只怕早已经坚持不住了。 秦雷率领着约三千人,死死地扼守着通往城门的道路,眼看着赵军如同怒潮一般向着自己的阵营扑来,每一次扑击,自己的阵容就会缩水一圈,心中不由大急,征东军呢?约好的征东军骑兵在哪里? 秦雷在苦苦支撑,而李明骏此时也是不好过,代郡郡兵的顽强程度,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打到现在,不但没有崩溃,反而是愈来愈顽强,便如一块石头一样,大浪淘去了外面的一层浮质之后,内里的精英终于显露了出来并表现得坚硬如铁。 他本来打算着以赵军强大的攻击力,以倒卷珠帘之势击溃代郡郡兵而后趁势夺取城门,但仗打到小说.现在,却完完全全成了一种胶着之势,虽然己军大占上风,但想要完全击溃对手,却不是一时三刻能完成的事情。 秦雷已经退到了城下,但却并没有退回城中的意思,即便是自己故意放缓了攻势,给了他退入城中的机会,但他仍然恋战不去,这让李明骏心中的寒意愈来愈重,秦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在他在等什么呢?他没有援军可等。 李明骏百思不得其解。两支外出的军队到现在迟迟没有回来参战,如果那两支军队能适时赶回,这场战斗。便可以结束了。 吴泉与乔磊在干什么?他恼怒之极。 “李将军,乔磊将军那边有消息了。”一名亲兵跑到了他的跟前,在他的身后,一名百姓打扮的家伙紧紧跟着。 “你不是乔磊身边的亲卫乔得志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家将军呢?”李明骏记性极好,虽然只是见过这个乔得志几面,但却仍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李将军,我家将军一时之间,只怕过不来了。”乔得志嗫嚅着道。 李明骏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他在干什么?视军令如儿戏么?还是认为我的刀子杀不得人?” “不是不晃!”乔得志脸露惊慌之色,双手一阵乱摇,“我家将军得了李将军军令之后,便一路急赶,可是在离南漳三十里外的沙镇却被无数的百姓围住了,进退不得,乔磊将军晓以大义,讲得口干舌燥,但这些百姓却是不肯退去。” 李明骏大怒:“乔磊手里的军队是吃干饭得吗?连一群百姓都对付不了?” 乔得志面露难色。“我家将军哪里敢动手?赵尚将军现在还在死士营生死不知呢,乔将军要是敢对百姓下手,回过头来,赵大将军岂会轻易放过?再说了。拦在军前的尽是些老弱妇孺,士兵们又哪里下得手去?” 听了这话,李明骏顿时呆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赵杞当初为了收拾赵尚,竟然会为他今天种下祸根,乔磊不敢杀百姓。怕为自己种下祸端,可他就没有想过,如果失了军机,军法一样饶不得他么? 乔磊既然被这样拦住了,那吴泉呢?难不成吴泉也是被以同样的手段拦住了吗?但吴泉与乔磊不同,吴泉是赵杞大人一系的将领,自然不会有这种担心,他为什么到了现在,仍然没有赶回来? 李明骏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两支外出的军队,竟然都不能及时赶回来参战,这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紧紧地握了握拳头,李明骏心头已是隐有退意,今天这一仗,有些蹊跷,秦雷一反常态,主动出击,两支派出的军队,齐齐不能回援,而秦雷在面临如此窘境的情况之下,竟然死战不退,所有的一切,都太反常了。 转过头来,看着战场态势,己军的优势太明显了,对手已经被压到了城墙根儿上,队形也被压得极扁,眼看着就会形成突破,只在突破一处,对手便会全线崩盘,难不成就这样放弃吗? 他实在是在有些不甘心。 “将军,你看!”身边亲卫突然叫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李明骏霍地回过头来,夜色之下,漫山遍野的火把,扑天盖地地从远处向着南漳城下缓缓行来,看那火把的数量,怕不有数万之众。 李明骏心头大震,南漳,果然有援军? 马蹄急响,数名哨骑从各个不同的方向狂奔而来。 “来得都是什么人,有多少?”李明骏急急地问道。 “将军,不是军队,是老百姓,无数的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哨骑也是脸色煞白。 “老百姓?”李明骏又气又急。 “他们都带着武器,棍子,锄头,丫叉,菜刀,铡刀,有的甚至只是握着石头,将军,我们怎么办?”哨骑也有些发急。 李明骏恨恨地回头,看着仍在死战不退的秦雷,“秦老匹夫,这就是你在等着的援军吗?”先前虽然说痛骂乔磊不敢出兵镇压这些百姓,但事情落到了自己头上,李明骏却也不敢落下屠刀,正如乔磊所说,赵尚的例子摆在面前呢,也许现在赵杞的刀子不会落在自己头上,但自己真要做了这种事,这便是摆在自己头上一个绝大的把柄,以后政敌想要收拾自己,这就是最好的攻击武器。 屠杀数万百姓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事过境迁之后,谁还能记得今日之战的过程,朝廷中人,赵国之内,都只会记李明骏李某人举起屠刀,杀害了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 “撤军!”从他嘴里,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撤军的金锣声响彻战场,听到这声音,秦雷终于长吐了一口气,“缠住他们,反攻!”他厉声大呼,“全线反攻,不要让他们轻易脱离。” 进攻时容易,但想要轻易脱离,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现在,战场之上绞杀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要顺顺当当地退走,那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听到赵军鸣金撤退的锣声一响,代郡郡兵立时便士气大振,而看到漫山遍野的火光正朝着这边而来,自以为援军抵达的他们更是倍增无数勇气,大声呐喊声中,竟然在各条战线之上,开始了全线反击。 赵军稳固的战线开始混乱起来,无序从点向面开始漫延。 步兵率领他的一千余骑兵,紧紧地抓住了这一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入战场,混乱的战场给了骑兵们太多的自由空间,纵马驰骋,马刀飞舞,羽箭如蝗,将本就混乱不堪的战场更是搅成了一锅粥,白羽程集结了他的五百特种大队士兵,亦加入了战场,这五百人此时已经换上了征东国的军服,犹如一把利刃,势如破竹一般切开了尚算完整的李明骏中军,一路杀向那面飘扬的中军大旗。 李明骏终于明白了秦雷在等待着什么,他们的确有援军,而且是征东军的精锐,看着混乱的战场,看着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指挥的军队正在四处被征东军以及代郡郡兵联手绞杀,他心如死灰,这一仗,他已经回天无力了。 缓缓地提起自己的长枪,他径直扑向了那一路明显瞄着自己而来的征东军士卒,死则死矣,临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白羽程气势汹汹地冲向李明骏,阵斩大将,这可是难得的殊荣,他几年都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此时怎么肯放过,大刀左劈右砍,硬生生地劈出了一条血路,冲到了李明骏的面前,李明骏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恶狠狠地一枪便向白羽程扎来,白羽程嘿的一声,侧身一让,大刀猛砸长枪中部,将长枪远远洞开,收臂横拖,嚓嚓两声,刀已是顺势割断了战马的前蹄,李明骏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白羽程哈哈大笑,迎上去便一刀劈下,冷不防远处却是一箭飞来,尚还没有完全掉下马来的李明骏被这一箭正中额头,仰天翻倒,落在地上之上,那里还有命在.白羽程眼见煮熟的鸭子居然长了翅膀飞走了,不由勃然大怒,霍地回头,却看见不远处步兵正在向他挥舞着手里的长弓,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步兵,我跟你没完!”他舞着大刀,咆哮着道. 南漳一战,李明骏几乎全军覆灭,只余下被拦住的乔磊见势不妙,立即便率军赶往西陵,与赵杞汇合,而维护粮道的胡亮则没有他反应这样快,被步兵集结了骑兵之后,一路各个击破,五千护粮官兵,连集结在一起都没有做到,便被分批歼灭在路上.而正在进攻监利的覃春华,闻听南漳城下一战以李明骏全军覆灭而终结之后,大惊失色,立即率领围攻监利的军队后退,而此时,在监利伤亡颇重的他,只剩下三千余士卒,哪里还敢与代郡郡兵接战. 顷刻之间,战场大势立时易位,赵杞三万大军,被切断了后路,成了西陵城下一支孤军.(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章:同根相煎何太急(8)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西陵城中,欢声雷动,南漳大胜,李明骏部全军覆灭,连大将李明骏马战殃军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西陵城中,赵杞在此之前,本已经扫平了西陵城的外围防守,踌躇满志地准备在休整一天后大举进攻西陵城的时候,噩耗传来,他倾尽全力向西陵城发动了孤独一掷的进攻,但当那霸统率的三千征东军将士出现在城头的时候,他这一点点念头也被击打得粉碎,数次进攻,损失惨重却毫无所获,而西陵城却仍巍然不动。 赵杞知道自己完了,大营里的粮草根本就支持不了几天,打不下西陵,而回程也是路途遥遥,就算是代郡郡兵不追击他们,他们也不可能饿着肚子走出代郡去。 赵军大营向后退出十数里再次扎下营盘,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而在西陵城中,大小将领们却是喜笑颜开,胜利在望,只要赵杞拿不下西陵城,他们不是活生生地饿死在西陵城下,就在饿死在撤兵的路途之中,即便此时赵杞想撤军,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南漳将成为他撤军路途之中的一条拦路虎。 那霸兴冲冲地踏进了子兰的郡守府,每次见到这间光秃秃的几乎没有剩下什☆~小~说☆anshuba~么东西的郡守府的时候,那霸对于这位鼎鼎大名的子兰相公便多一分敬佩,在那霸这一辈子见过的人中,恐怕身份最尊贵的也就是子兰了,但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家中,出比现在的子兰要豪富一些。 “郡守,恭喜了!”那霸向子兰拱手道:“南漳大胜,赵杞成翁中之鳖,这一仗,咱们是要大获全胜了。” 子兰脸色却是有些苍白,殊没有即将获得大胜的喜悦,看着那霸。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那霸将军,辛苦了,赵杞最后狗急跳墙,如果不是你带军顶上,这西陵城,说不定就守不住了。” 看着子兰兴致不高,那霸一楞,“郡守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如何能高兴?”子兰叹了一口气,“南漳城下。赵军万余大军全军覆灭,光是战死者就有数千,这些,原本都是大赵的精英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霸眨了眨眼,实在有些不量解子兰为什么这么伤风悲秋,在他看来,谁要揍我。我就揍得谁满地找牙,就这么简单。 他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郡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人,你不把他打服气,他就认为你好欺负。只有打痛了他,打得他一想起你来就哆嗦,他自然就不敢再来惹你了。不过郡守。我这一次来,还带了一个新的消息,希望这个消息能让郡守你感到高兴!” “哦,还有什么消息能让我感到高兴吗?”子兰道。 “我刚刚得到从河间传来的消息,咱们征东府在河套大获全胜,都督率军大败东胡颜乞,胡胡人五万骑兵,两万余步卒在河套全军覆灭啦!”那霸咧开嘴大笑起来,“河套现在已经是我们征东府的啦。所以郡守,您大可不必担心那赵无极敢再派兵来,河套既定,都督自然会归来,到时候如果赵军还敢来,以都督和您的交情,必然会亲自率兵前来,到了那时候,自然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怕他个球球。” “当真?”子兰讶然,全歼颜乞五万铁骑,这岂不是将东胡的脊梁都打断了?这可能吗? “当然是真的,这是叶真司令官派人传来的消息,这事儿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现在说不定都督都在回积石城的路上了,而且叶夫人为都督也刚刚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双喜临门,现在积石城不知道有多热闹呢?可惜我不能回去一起与他们庆祝了!”那霸很是有些遗憾,代郡这里的战事虽然暂时落下帷幕,但后头的事情应当还很多,他恐怕是赶不回积石城去参加这一次的盛典了。 巨大的震惊之后,子兰首先想到的便是高远在得到河套,震慑住东胡之后,燕国对赵国的威胁,所幸的是高远与燕国朝堂不对路,双方之间只怕是互相敌视,否则,燕国借这次大胜,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赵国的这一次内乱,而从赵国获得更多的利益。 “那可真是要恭喜高都督了,看来我又要备一份礼物送去积石城为都督庆贺了!”子兰微笑道。 那霸笑着环视着这光溜溜的郡守府,“郡守啊,您都穷成这个样子了,还办什么厚礼啊,我听我家都督说过,郡守守住山南郡,让我征东府不受秦人的威胁,这样的礼物比什么都贵重,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郡守有难,我们征东军虽然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兵力捉襟见肘,可还是拼了老命派出了这些军队帮助郡守,兄弟嘛,自然得在有难的时候伸出双手来拉上一把,您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子兰有些啼笑皆非,这位那霸将军是个典型的直肠子,带兵打仗也许在行,但对于政治上的事情,恐怕真是懂得不多,自己与高远,如果硬说要有交情,那也只能说是在现在有利益的共同点而已,双方需要抱团取暖罢了。 如果自己是赵国的大王的话,只怕在高远平定了东胡之后,要做的便是与燕国朝廷联手,一齐将高远绞杀掉,一个拥有如此广袤地盘,麾下精兵强将无数而且野心勃勃的一方诸候,终是让人恐惧的。 不过显然,现在的高远将是自己的强援,他大获全胜,亦能成为自己有力的筹码。子兰转首看向窗外,不知被赵王剥夺了兵权,正失意地向着邯郸前进的赵牧在得知了赵杞兵败西陵城下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赵牧是自己的朋友,虽然两人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但能不与他对垒沙场,子兰仍然感到很高兴。 而就在子兰心中想着他的老朋友赵牧的时候,赵牧距离邯郸还有很远的路程,倒不是赵牧在拖延行程,而是在路上,这位为赵国操劳了一辈子的名将。终于抵挡不住这一段时间的身心煎熬,病倒在了半路之上。 这几年,是赵牧最为难熬的时候,他的精力终是不比年轻的时候,函谷关错失击杀秦武烈王,一举挽回大局的机会,时不时便会跳出来将他的内心啮咬一番,他强烈的感到,属于他们这一代人的时代已经快要终结了,这几年来。这天下,涌现出了太多的名将,秦国的李信就不必说了,他才刚刚四十出头,但早已经名满天下,而秦国除了李信,还有王剪,蒙恬等将领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头来,还有那个现在驻韩国的大都督路超。亦是了不得的人物,短短时间内,便将韩国内的反叛逐一镇压下去,现在的韩国。已经成了秦人备战的桥头堡,随时都有可能入侵魏国,荆如风在函谷关的胜利虽然延迟了这一过程,但却不能改变大势。而除了秦国。便是燕国,也有周玉,高远。檀锋这样一些极其厉害的年轻人开始掌握大权,而反观赵国,竟是后继无人,年轻一代之中,居然找不出一个可以与他们相抗衡的人,赵牧真不敢想象,当他们这些老家伙终于有一天撑不住的时候,赵国该何去何从? 如果说这只是担忧远景的话,那赵国现在的内乱,更让赵牧忧心如焚,赵王一心想要剪除子兰,而子兰在数年之前的匈奴入侵之后,显然已经改变了他的初衷,代郡这两年来不断加强军事实力,积蓄粮草,整军备战,又与燕国高远互相勾结,与赵王分庭抗礼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确,赵牧曾竭尽全力想要维护赵国至少表面上的团结,但随着赵拙的死,他的努力终于毁于一旦而烟消云散了。 “太尉,该喝药了!”亲兵赵一旦小心翼翼地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赵牧拥着厚厚的被子坐了起来,伸手接过药碗,看着浓浓的药汤,叹道:“终是老了,现在我也要靠这些药物才能好起来,想以前,小病小灾,打一趟拳,跑一会出一身汗,病痛便会无影无踪。” “太尉你可是老当益壮,只是这一阵子太操心了。”赵一旦笑着又倒了一碗温水走到了床边,“喝了这碗药,再睡一觉,明天太尉就又龙精虎猛了,这大赵可离不得您了。” “这天下啊,离了谁都行,大赵以前没有我赵牧,是天下强国,以后没有了我赵牧,照样会虎视群雄!”赵牧呵呵笑着,一仰脖子,将药一饮而尽,“这药,比昨天可苦得多了。” 赵一旦笑了起来,“哪是因为昨天太尉的病比今天要严重一些,感觉没有今天这么敏锐罢了,这药,可与昨天的方子是一模一样的,太尉这是大好了呀!” “借你吉言!”赵牧哈哈笑道:“我让你去县衙那里打听今天的军报,西陵城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 “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仍然是前两天传来的旧消息,李明骏将军围困南漳,而赵杞大将军则率主力直扑西陵城。县令大人还说,这没有消息啊,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前方一切都顺利呢!” 赵牧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这话倒也没有说错,我军势大,精锐程度也比代郡要强得多,但赵杞此策,实在是太过行险啊,要是南漳那里有失,全军可就都入死了,罢了,或许是我老了,越来越胆小轻,赵杞终是比我年轻了十多岁。” “这一仗,哎!”赵一旦接过赵牧手里的碗,叹了一口气,“太尉,我听外间的百姓都很不满呢,子兰相公的贤德可是名满天下呀!” 听了这话,赵牧却是有些心烦意乱,挥了挥手,“你也下去歇着吧,我想眯一会儿。” 赵一旦知道自家太尉与子兰相公之间的交情,见到赵牧的模样,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赵牧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忠义与友情,他终是只能选择一个,子兰,这几十年你都这样过来了,为什么老来反而要改了初衷呢!他在心里无声地吼叫着。 外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是碗掉落在地上被打碎的声音,紧接着赵牧听到了赵一旦的一声惊呼,听到赵一旦呼喊出来的那个人的名字,一颗心陡地便提了起来,竟是一掀被窝,赤着脚便冲到了房门边,一拉房门,他便看到了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人站在他的眼前。那人一声悲鸣“太尉!”便砰地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 赵牧只觉得两眼一黑,身子顿时摇摇欲坠,赵一旦赶紧冲了上去,将赵牧扶住。 “进屋去说,进屋去说,不要让人看见!”赵牧低声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同根相煎何太急(9)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扶着赵牧走进房内,紧闭房门,赵尚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嚎哭起来,“太尉,完了,全完了,李明骏在南漳城下全军覆灭,李明骏,吴泉战死,乔磊见势不妙,率军退往西陵城下与赵杞汇合,覃春华率部退往马鬃岭,现在鹤峰,监利,南漳尽在代郡控制之下,西陵城下数万军队,已成翁中之鳖,难以保全了。” 赵牧身子摇晃,一口逆血到了嗓子眼儿,又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下来,“赵杞此计虽然冒险,但李明骏部有一万我军精锐,如何会被秦雷打得全军覆灭?这里头有什么关窍?” 赵尚擦了擦眼泪,“太尉明见万里,以秦雷自然没有这种能耐,但是燕国征东军插手了,子兰早就勾结了高远,征东军大将步兵,白羽程皆参与了南漳之战,如果我猜得不错,在西陵城中,应当还有征东军的士卒。” “高远!”赵牧狠狠地一拳擂在床沿之上,数年之前,全城等五城被破,亦是拜此人所赐,赵杞这一辈子打得两个大仗,尽皆输在此人手中。 “代郡郡兵发动百姓,先是不断袭击胡亮的粮道,使得胡亮疲于奔命,&&小说 {3.w}.李明骏不得不派出人手帮助胡亮维持粮道的安稳,先后派出了吴泉与乔垒两人之后,秦雷旋即出击,南漳城下一战,十数万百姓集聚攻集我军,李将军不得不后撤,后撤的过程之中,遭到了征东军骑兵的突袭,在征东军与秦雷的两面夹击之下,李将军兵败身死。” 赵牧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赵尚,这便是你屠城带来的恶果啊,老百姓们愤怒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代郡百姓纵使再拥护子兰,也不会极端到如此地步,鹤峰屠城,使得他们人人恐惧,这才有了全民皆兵啊。” “末将知罪了!”赵尚大哭着,“太尉,我是在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脱离了军队赶来向您报信的,秦春华。胡亮的奏报随后就会到,太尉,您快拿个主意吧,怎么办?” 赵牧咳嗽了几声,感到嘴里传来一阵腥甜,将涌到嘴里的血又悄悄地咽了回去,“赵一旦,你马上去县里,请县令。县尉,主薄,长史等人到我这里来。” 赵一旦去得很快,县里的各位官员来得也是极速。赵牧这样一尊大神在他们这里养病,所有官员那个不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赵牧有哪一点不满意。一伸手便撸了他们的官帽子。 “孔县尉,马上集结县中所有军队,封锁县城。但凡有从代郡来报信的信使,立即扣留起来,不得让他们与任何人接触。”没有任何的客套,赵牧直接下令道。 孔县尉一呆,抬头看见赵牧那深遂得似乎看不见底的眼睛,身子不由一颤,“属下领命。” “周县令,城内如果有任何的谣言传播,立即将传谣者,听谣者抓起来,先关起来。” “是!” 赵牧顿了一下,“关起来就好,不必为难他们。” “属下记住了。” “主薄,长史!”赵牧看向另外两人,这两人的名字他却是记不得了,“你们两个,三天之内,给我征集十万担粮草,我有急用。” 主薄,长史顿时目瞪口呆,“太尉,我们太和县只是一个小县,三天之内,十万石粮食如何凑得出来?” “那是你们的事情!”赵牧脸色一凛,太尉的霸气瞬间外露,“县库不够,就去向富户去借,那个敢不借,就带兵去封了他们的门,抄了他们的家,这样的事情,我想你们并不陌生。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朝廷养你等何用?” “属下遵命!”两人声音颤抖,太和县中最大的大户,就是县令县尉以及他们二人,但看着赵牧此时的神态,那里敢有半名争辩。 “敢问太尉,是不是代郡战事出了什么状况?”周县令必竟要高明许多,短短时间之内,便已经猜出必然是西陵战场之上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周渊不会如此失态。 “也不必瞒你们,但记好了,仅限你们知道。代郡之战,只怕赵杞已经败了。数万大军,能回来多少尚是未知之数。”赵牧叹了一口气,“国之大难,如果此回能安然渡过,我不会忘了你们的功劳。赵一旦,收拾东西,我们去覃春华哪里!” “太尉,您的身体怎么撑得住?”赵一旦惊呼道。 “死不了!”赵牧怒视着他,“还不快去召集亲兵,赵尚,我修书一封,你带着这封信,马上赶回邯郸,求见王上,请授我以全权处理代郡事宜。” “是,末将即便不眠不休,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邯郸。”赵尚重重地点头。 天亮时分,太和县城已经是全城戒严,只能进,不能出,来自覃春华与胡亮两人的告急奏章,刚刚一进太和县城,便被太和县县兵所控制,带到了赵牧跟前,赵牧也不多话,带着这几个信使,踏上了返回代郡的路途。而赵尚,也在这个时间,飞马出了太和县,一路向着邯郸急奔而去。 赵尚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他明白,现在的每一刻,都代表着在西陵城下数万人的生死存亡,朝中的大王与各位大佬,必须马上拿出一个章程,太尉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这仗已经不能再打下去,在这个事情之上,朝廷将不得不向代郡,向子兰做出妥协,以换取赵军的实力不至于大损。 急奔之中,他浑身没有察觉到前面大道之上积雪之下的异样。 一条绊马索倏然弹起,急奔中的战马被猛地绊倒在地,从马上直摔出去的赵尚,落在雪地之上,一连十数个翻滚,刚刚才弹身而起,身旁已是窜出数人,不等赵尚反应过来,两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赵尚将军,我们等你一夜了,你终于赶来了。”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出来,看着赵尚,哈哈大笑。 “你是什么人?”赵尚努力地想要辩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但很可惜,在脑海之中,怎么也搜不出此人的映象。 “不必白费力气了,你不认得我。”来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伸手在赵尚怀中一阵掏摸,摸出了一个金属圆铜,毫不客气地撕了筒子上的封条,从内里抽出了赵牧的密信,径自展开,看了起来,直看得赵尚怒火万丈。 “果然不出蒋议政所料。”来人呵呵笑着:“这可真是一篇绝大文章啊!带上此人,我们走!” 三天之后,马鬃岭,赵军覃春华部与胡亮部联军大营,两人现在合兵一处,拢共也只有六七千人,士气低落,营中物资亦是开始匮乏起来,两人面临着来自监利,鹤峰,南漳三地代郡郡兵的威胁,却又不得军令,不敢擅自退兵,整日在马鬃岭战战兢兢,度日如年。赵牧的抵达,使得两人都如释重负,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有了赵牧,两人便不用再作决策,只须听命行事,以后如有差池,终也有个推诿的余地。 “见过太尉!”两人拜伏在地,脸上显露得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从现在起,你们的兵马有我接管,你二人可有意见?”赵牧盯着两人,沉声问道。 “太尉是大赵的太尉,我们都是您的兵,太尉之命,我们安敢不从?”覃春华敢紧道。 赵牧点点头,历经宦海沉浮的他,当然能理解此时面前两名将领的心思,但此时他也没有心情与他们二人计较,径直入了大帐,做到了主位之上. “西陵城下主力,还有多少粮草?可以支撑多少时候?”赵牧单刀直入. “最多还有三日之粮.”胡亮是负责运输粮草的,”这一次战事突起,一切都很仓促得很,粮草后勤,都没有储备妥当,先前以为这会是一场在短时间内就能结束的冲突,但没有想到会面临如此的窘境,粮草征集,一只就很是为难,前线也只是勉强供应得上,现在,更是入不敷出,而西陵城下的主力,现在只怕已经面临着断粮的窘境了.” 赵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三万人马,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尉,您是不是要带着我们重新打通粮道?”覃春华问道. 赵牧看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仙吗?现在你们两人联军,也不过六千七人,而这一路之上,鹤峰,监利,南漳,无一不是坚城,除却代郡郡兵之外,还有征东军的骑兵,我们能长翅膀飞过去吗?” “那,那现在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三万主力覆灭吗?”覃春华喃喃地道. “覃春华,我有一封信,你替我送到西陵城中去给子兰吧!”赵牧道:”我要见一见子兰.” 覃春华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你不敢去?放心吧,就算子兰与我们翻脸,他也绝不会杀你的.” “末将不是怕死,末将只是想着,这样会有作用吗,局势已经到了眼前这一步,双方已是难以和解了.” “不是没有和解的机会的.子兰,终究还是我们大赵的人.”赵牧叹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章:同根相煎何太急(10)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杞独坐于大帐之中,数日之间,竟然已是急白了无数发丝,帐内冷冷清清,并没有生火,似有股股阴风在其中游荡,军中的粮食从明天起,就将断绝,即便是今天,有些部队已经开始宰杀牲畜,营中不安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漫延,上面主要的将领,基本上都换成了赵杞的心腹,但下面的基层军官,却是无法清洗的,这些不满的气氛正是来自这些最底层的军官。 自己太心急了,或者,按照当初赵牧的设想,稳打稳扎,虽然慢一些,但必然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地步,为了以自己的正确来证明赵牧的不正确,最终,确让自己坠入到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帐帘被掀起,刺骨的寒风随之而入,赵杞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抬头正欲发怒,却看见儿子赵希烈带着满脸的惊惧走了进来。 “爹!”赵希烈垂手而立。 “瞧你这副惊慌的样子,成何体统?”赵杞冷冷地道:“将领不安,自军心不在,即便身临绝境,为将者也应当给士卒以信心。” “爹,我不是为≡ .了这个!”赵希烈抬起头,看着赵杞,低声道:“征东军有人来找到了我,,他们给我带来了一个人,一封信。” 赵杞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个人?一封信?” “是,人是赵尚,信,却是赵牧写给王上的奏章!”赵希烈声音有些颤抖。 “赵尚竟然还没有死?”赵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人在哪里,信呢?” 赵希烈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信,放在赵杞的面前,“赵尚虽然发配到了死士营,但毕竟以前是大将,覃春华并没有让他披坚披锐冲锋在前,所以还活着。” 赵杞眉毛一跳。展开了信纸,粗粗浏览一遍,已是浑身颤抖起来,“赵牧老匹夫,欺人太甚。他这是要置我于死地,不,这是置我赵某人一族于死地啊!” “现在我们怎么办?爹?这人,这信可以拦截一次,二次,但那里能次次拦截?王上那个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到了这个份儿上,恐怕王上必然会将爹作为弃子抛出来以平息国内的怒火。以我赵氏一族的性命,来换取这数万将士的性命。” 赵杞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那个征东军的人呢,把他带进来。还有,你马上回去,将赵尚处理了,注意,你亲自动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这件事情,还有,知道这个征东军的人进了营的人,也都处理掉。” “我明白。爹!” 曹天赐去掉了自己的蒙面巾,站在赵杞的面前,年轻的面容让赵杞感到嫉妒不已,他很难相信。拦截下赵尚和这封要命的信的居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 但当曹天赐很是随意的一拱手,报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赵杞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作为掌控着虎豹骑的他,自然对于曹天赐这样一个名字毫不陌生,只不过此人神秘之极,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征东军之外的人,于他的样貌并不熟悉。 曹天赐,征东军监察院院长,今年虚岁不过刚好二十而已。 虽然年轻得不像话,但在征东军中,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征东军为什么在帮助自己?赵杞在心中反复地转着这个念头。 “你我为敌人,我很难想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我?”扬了扬手中的信,赵杞重新坐了下来,看着曹天赐,问道。 “很简单!”曹天赐微笑道:“因为赵国的这场内乱已经结束了,我们当然不是白白地帮助子兰守住代郡的,我们想要得到报酬,可是很明显,子兰给我们的报酬,远远达不到我们的要求。” “你们是盟友,我很难相信你所说的话。”赵杞咽了一口唾沫,他大致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用意。 “我们都督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一刻,我们与子兰的利益一致,我们可以为他出兵,为他送来大量的战马,武器,但当我们的利益再不一致的时候,反目成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远想要的是代郡,是不是?”赵杞单刀直入。 “赵大人说错了,我们的胃口没有这么大,现在一口将代郡吞下去,会撑坏我们的。”曹天赐微笑道。 “那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曹天赐两手一摊,“我们想要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还是代郡,我不可能答应你们的条件,代郡是赵国的领土,绝不可能划出去一丝一毫。”赵杞断然否认。 曹天赐哈哈一笑,“就是您答应将代郡给我们,赵国就会将他划给我们吗,赵大人,你应当知道,现在的代郡可是子兰作主。便是赵王,只怕也置喙不得,我们要的,是子兰的性命。我想在这一点上,您与我们是一致的。” 赵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拿什么要子兰的性命?现在恐怕是子兰迫不及待地要拿了我的性命去,这封信想必你也看了,赵牧已经决定要牺牲我了,而王上,肯定会答应的。你们能拦截一次,还能拦截第二次吗?” “我们拦截了第一次,便给了你极其宝贵的时间,现在,您的性命掌控在您自己的手上,当然,如果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便当我没有来过,您也可以一刀砍了我,这是您的大营,我不是神仙,肯定是跑不了的。不过您也明白,如果真如这封信上所说,死的将不是你一个人,而您的整个家族,还有您的身后名,您不但会死,还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曹天赐淡淡地道。 赵杞沉默半晌,“我想要子兰死,因为只有他死了,王上就会满意,这场大败仗,便可以掩盖下来,而你们要子兰死,是因为你们在图谋代郡,子兰一死,后继无人,子兰的继承者赵拙死于邯郸,仅存的一子羸弱多病,在代郡也没有什么人望,你们会联络代郡文武百官立他为郡主,然后在背后操纵他,最终将代郡纳入囊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代郡之中,你们已经有了不少的代言人吧?” “赵大人明鉴。”曹天赐微笑道:“这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来的事情。” “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桩交易?” “没了一个代郡,赵国还是赵国,赵大人也还将是权倾赵国的赵大人,但子兰若存,赵牧安在,赵大人就会成为一缕冤魂,不知死后事会瞑目?”曹天赐讥讽道:“我相信,赵大人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你们为何坚信我一定有能力杀掉子兰?”赵杞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他很明白,自己只有这一条路,杀掉子兰,才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你,当然没有这个机会,但我们会为你创造这一个机会!”曹天赐笑道:“如果赵大人答应了我们,我们将协助大人秘密离开这里,抵达马鬃岭,覃春华也好,胡亮也罢,可都是大人你的亲信,只要您抵达了马鬃岭,重新控制这支部队丝毫没有问题,而且脱离了这里,您还可以重新掌控指挥虎豹骑,彻底架空赵牧。”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赵牧已经派了覃春华携带他的亲笔信抵达了西陵城,要求与子兰见面详谈如何体面地结束这一场争端,当然,这件事的牺牲品无疑便是大人您了,只有抛出了您,赵王才会成为被蒙敝的王上,代郡百姓才会原谅邯郸,不过大人您却要千夫所指了。所以,他们的会面,便是您的机会。” “子兰即便答应与赵牧会面,也会带足兵马,我就算重新控制了覃春华与胡亮所部,也没有机会下手。” “赵牧与子兰两人的会面地点定在距离鹤峰不远的马鞍山,山上有一座道观,两人约定,各带一百卫兵在哪里会面。大人您既然能脱身而去,我相信在这里提前埋伏下人手,应当不成问题吧,而现在驻扎在鹤峰之外协助防守的,是我征东军步兵将军统带的一千骑兵。而那两百名卫士嘛,我们会帮助你解决掉。您的人,只需要杀掉子兰就可以了,事后,我们的人也将掩护你们顺利离去。” 听着对方有条不紊地替自己计划着这一桩惊天大事,赵杞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你们为这件事筹划了多久,竟然连方方面面都想得如此周全?” “赵大人就不必关心我们了,您只需要知道,这一次,我们的的确确是在尽心尽力地帮助大人您保住自己的权位,名望那就够了。” “那是因为你们的野心。”赵杞愤然道。 “各取所需而已。”曹天赐哈哈一笑,“各有所得,岂不是两全其美。” 赵希烈,候希逸两人在一个时辰之后,被秘密招到了赵杞的大帐,当听到赵杞将要密秘离营,离开的这段时间之内,他们两人必须要牢牢地把控住大营之时,两人的嘴巴都张大得足以塞进去好几个鸡蛋。 “记住,这件事情不但关乎着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关乎着我们举族的性命,但凡有一点差池,我们就都不用活了!”赵杞将赵牧的那一封密信拍在了两人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同根相煎何太急(1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河套大战连连,一举全歼颜乞所部五万余骑,丰硕的战功震惊了整个大陆,也让另一个方向上的某一个人嫉妒不已。拿着手里的一封来自积石城的命令,贺兰雄气愤愤地道:“蒋议政这倒底是想干什么?竟是一口气将我们东方集团军的五千骑兵全都调回积石城,而且做什么也透个底儿。” 孟冲笑吟吟地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你还怕蒋议政造反不成?别忘了,这份命令之上,可也有夫人的鉴押,说明夫人是过了目的。” “他造反?”贺兰雄哧的笑了起来,“那个小老头一定是在玩什么阴谋,但却不想让我们知道,孟冲,你说到了我们这个位置,他有什么可瞒得,还怕我们泄密不成吗?” “小心无大错!”孟冲淡淡地道。“我的贺兰司令官,其实你大概也猜到了他要干什么,你心中不平,是因为孙晓许原严鹏他们在河套立下偌大的功劳,而我们这里却只捞了一些残羹冷炙吃吧?” 贺兰雄嘿嘿地笑着,将脸凑到了孟冲跟前,“怎么啦,孟老弟,你没有这个想法?该死的阿固怀恩,不过小小的吃了一个亏而已,就将爪子缩回去,死活也不露头了。叫咱们想立功劳也无从立起啊!” 孟冲哧的一笑,“只是小小的一个亏吗?阿固怀恩把一半人马都丢给咱们了,盘山现在全都是我们的地盘,他缩回了辽宁卫,那里城防太坚固了,当初胡颜超可是凭着数千士兵和一些民夫,便让数万东胡精锐望墙兴叹,我们这点人马。可啃不动辽宁卫,等着吧!再说了,辽宁卫周围郡山环绕。骑兵的作用大减,这个时候。府里突然调骑兵回去,自然是有用处的。” “让颜海波带这五千骑兵回去吧!另外,让叶枫也跟着回去,他姐姐生了大胖小子,他这个舅舅总得去看一看。”贺兰雄扬了扬手中的命令。 孟冲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有些担心,不然你不会让颜海波和叶枫两人回去,真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嘿嘿。高远现在怎么说也是我妹夫,我替他多想一点,也是没有错的。”贺兰雄哈哈大笑起来。孟冲看着仰天长笑的贺兰雄,忽然有一种错位的感觉。 贺兰雄与孟冲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支多达五千人的骑兵,并没有在积石城作任何停留,沿途早已布置好了各个补给点,这支军队一路风驰电挚,直奔代郡而去。叶枫终是没有看到自己刚出生的小外甥。 “海波,叶真已经等在代郡边境。这一次在代郡的所有行动将由叶真统一指挥,中央集团军的步兵,那霸已经先期进入了代郡并且与代郡郡兵并肩作战。接下来,如果我们所谋无差错的话,代郡将迎来一场大动乱,子兰会死,而子兰死后,赵国肯定会再次派出进攻代郡,那么,我们便要在第一时间里联合代郡之中已经与我们有联系的文武官员,迎立子兰的儿子赵勇为郡守。并且击退赵军的进攻,稳定住代郡的形式。”大帐之内。颜海波看到蒋家权竟然亲自出现在一个供应点里等着自己,便知道这一次事情关联重大。 “这一次的事情。叶真的中央集团军,天赐的监察院已经跟了很久了,现在是最后的一击,我希望不要出任何差错,都督不来及赶回来了,这一次,便要看我们自己的,只要顺利的立起赵勇,并打退赵国的进攻,代郡便等于是从赵国独立出来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是我征东府的辖地。”蒋家权挥舞着双手。 “我们这一次去的任务,就是支援代郡郡兵应对赵国的再一次进攻吗?”颜海波问道。 “是的。你们将是决定性的力量。”蒋家权呵呵笑道,“估摸着赵国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征东府会抽调出如此多的军队进入代郡帮助代郡作战。” “我们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是瞒不了东胡人的,盘山那里如果遇险怎么办?”叶枫在一边问道,现在的他,已经是东方野战集团军下的一名团长,指挥着三千人的一个步兵团,这一次本来是跟着回积石城看一看刚出生的外甥,却没有想到居然捡着了如此大的一次机会,不由又惊又喜却有些担心。 “放心吧!”蒋家权呵呵笑了起来,“现东胡人现在暂时是打不起来了,东胡人是打不起,打不动了,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需要时间消化河套,巩固实力,所以,接下来,东胡的使者应当便会出现在积石城了,谈判桌上讨价还价将是主题,小摩擦或许会有,大战,怎么也得等上两三年吧。我们都需要时间积蓄力量。” 就在征东军的大规模骑兵悄无声息地开始向着代郡进军的时候,子兰带着一百亲卫已经上了马鞍山,那个道观坐落在山顶,站在道观之前的台阶之上,放眼望去,却是一览众山下,可以远远地眺见鹤峰县城的轮廓,不得不说,赵牧将会面的地点定在这里,是有着极大勇气,或者说,他是相当信任子兰的。 这个地方,距离鹤峰极近,声息相闻,但距离赵军驻扎的马鬃岭却是有着数十里之遥。白羽程笑吟吟地迎上了踏进了道观的子兰,拱手道:“郡守大人,这马鞍山上上下下,我军都已仔细搜查过了,完全无虞,郡守大人尽管放心入住。” “多谢白将军!”子兰还礼道:“既然如此,便请白将军下山去吧,我与赵牧相约,两人都只带一百卫士上山,你们呆在这里,不免让人误会。” 白羽程冷笑道:“如今是他求着咱们,还讲什么对等?郡守大人,您信不信,要是现在赵牧来了,我在山下拦着他,只许他一人上来,他也不得不从。” “你说得不错,可那又何必!”子兰摇头道:“我与他,是想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激化矛盾的,你是征东军的人,不了解赵牧在赵国的地位,如果能取得他的首肯,那么,此事就算成了一半。” “只怕他是来劝您放了那三万赵军的!”白羽程道。 “他想说服我,我又何尝不想劝服他,各呈口舌吧,就算最终不成,却也不必恶语相向。”子兰微笑道。 白羽程看着子兰谦谦君子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难怪你当初会输给赵无极,恐怕赵牧也正是看不上你这一点,当初才会选择在你与赵无极相争之时沉默不语,坐看你败北吧。当一个君王,光是仁厚德高有什么用,有什么心黑脸皮厚也是必须的。 “既是如此,我便告辞了,郡守大人,我就驻在山下,步兵将军的骑兵也从鹤峰开了出来,随时等候命令,如果那赵牧别有用心的话,我们瞬息即至。” “有劳了!”子兰深深施礼。 白羽程双手抱拳,一揖到地,转身,带着他的特种大队,大步下山。 “可惜!”走到半途,白羽程突然迸出了一句。 “队长您说什么?”身边的横刀没有听清。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白羽程摇摇头,无声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而在马鬃岭赵军大营之中,覃春华与胡亮两人正相对而坐,愁肠百结,覃春华从西陵城中归来,带回来了子兰愿意与赵牧谈判的回话,两人都明白,如果子兰与赵牧最终达成协议,那么赵杞就绝对是被抛弃的一方,将作为弃子成为赵王抛出来平息百姓怒火的牺牲品,而赵杞一旦倒台,作为赵杞一系的干将,他们绝对也讨不了好去. “怎么办?”胡亮看着覃春华. “还能怎么办,凉拌!”覃春华没好气地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起咱们脱了这身盔甲,回家种田去,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胡亮愁眉苦脸. “赵太尉不是赶紧杀绝的人,咱们两人虽然是赵杞赵大人一系,但也跟着赵太尉打过不少仗,赵太尉重情面,不会太过于为难咱们.”覃春华低声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打起精神来吧,协助太尉办好这差,也算是一种表态吧!” “你说得也是!”胡亮点点头. 帐门突然打开,胡亮的一名亲兵几步跨到了他的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胡亮立时瞪大了眼表,”你没看错,怎么可能?” “怎么啦?”覃春华问道. 胡亮转过头,看着覃春华,压低声音,”他说,赵杞赵大人来了.” “怎么可能?”覃春华也腾地站了起来. “两位将军,赵杞赵大人我见过不止一次,怎么可能认错,更何况,还有他的贴身亲兵与我也是相识的,这次也来了.”那亲兵虽然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但仍是很确定地道.”赵大人说不方便来两位将军的大帐,请两位将军过去议事.” “赵大人现在在哪里?” “在小人的营帐.”那亲兵道. 覃春华瞪着那亲兵,突然问道:”你是虎豹骑?” 那亲兵一怔,看了一眼胡亮,半晌才无奈地道:”覃将军法眼无炬,我的确是虎豹骑的人.” 胡亮一下子眯起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同根相煎何太急(1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赵杞恶狠狠地看着覃春华与胡亮,“我若倒了,你们还能有好下场?不但你们要跟着我倒霉,连你们的家人也会一起遭殃,你们愿意你们的家族从此沦为贱民,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甚至于沦沦街头,行乞度日么?除了孤独一掷,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这是我们唯一翻本的机会了。” “可是,可是他是太尉啊!”覃春华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艰难地道。 赵杞阴阴地笑了起来,“不错,赵牧是太尉,可是我们又不要他死,我要的是子兰死。” “如果子兰死了,那赵太尉焉肯放过我等?”胡亮紧张地连连搓手。 赵杞无声的笑了起来,“他约子兰见面,可最后子兰却死于非命,你们说说,代郡人是恨他呢,还是恨我呢,我可还在西陵城下的大营之中。子兰一死,赵牧就是代郡的死敌,而我们,替大王除去了他朝思暮想都想除去的人,即便一时会受些委屈,可复起之日,不过旦夕之间也。而赵牧,这一次倒下,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n* .;“可是赵大人,我们与征东军的交易,岂不是与虎谋皮,代郡可就这样丢了?”覃春华不甘地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能两全其美吗?” “两全其美?”赵杞冷笑道:“现在就是二选一,春华,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即便今日代郡不再奉朝廷号令,但征东军也没有这个胃口吃下去,所以代郡还得打着赵国的旗号,他们了不起暗中操控罢了,等我们度过了这一劫,重新整顿河山,用不了多久,代郡便会重回大赵的怀抱。赵勇不晃子兰,他在代郡可没有多大的号召力,只怕大多数的代郡官员,都不认得子兰这位整天泡在药罐子里的儿子。” 胡亮霍地站了起来,“干了,我跟着赵大人干了,否则,这一次我们就要万劫不得翻身了。” “很好!”赵杞抚掌大笑,“春华,你呢?” “当然跟着赵大人干了。我可不能将自己一大家子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中。”覃春华咬咬牙,道。“可是我们该怎么干?” 见到两员大将都再无异议,赵杞不由大喜,先前的担忧不翼而飞。“赵牧不是要带一百卫兵上马鞍山么?他只身前来军中,随行的只有一个赵一旦,随行之人,必然要从军中选择,这些随行的人中,我来安排。到时候,你们只要将这些人交给赵牧就好了。” “虎豹骑?”胡亮脱口而出。 看了胡亮一眼,赵杞淡淡一笑,“胡亮。春华,你们两人也不用多心,虎豹骑在每一位大将,高官身边都埋伏着有人。也不仅仅就是你们二人,等此事过后,你们身边的虎豹骑人员。我都会撤走,经此一事,咱们就是患难与共了,再也不存在什么信任问题了,你们说是吗?” 两人听了这话,却都是如释重负,谁也不喜欢在自己的身边有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亲兵,都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他们不能确认谁才是虎豹骑,总不能全部推倒重来,就算是推倒重来,谁能敢肯定,重新选择的人当中,就没有虎豹骑的人手呢?得赵杞这一承诺,倒是可以安心了。 一个时辰之后,赵牧带着这一百精心挑选的人从大营出发,向着马鞍山进发,殊然不知,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预想的轨道,此时,大营之内,一双狼一眼的眼光,正恶狠狠地盯视着赵牧那逐渐离去的宽大背影。 空中雪籽簌簌飘落,打在屋顶之上,发出细脆而又极密集的声响,屋里用土砖垒成了一个四方框,刚刚捡拾而来的柴禾因为被雪水浸湿而在火中正冒出些微的烟气,不时传来啪啪的声响。 虽然火头不上,但这间观宇实在在太破旧了一些,冷风从墙壁的裂缝之中灌进来,使得屋内的温度比起屋外,也强不了多少。 赵牧,子兰,这两个大赵曾经的一文一武两根擎天柱,虽然相对而坐,但却冷目相对,互相之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彼此。 火堆之中啪的一声脆响,一蓬火星四溅开来,赵牧身体微微一震,似乎从惘然之中猛地惊醒过来,“西陵城下,三万人今天只怕已经断粮了?” 子兰抬起眼,幽幽的眼光之中,闪烁着的尽是愤恨之色,“赵太尉,你记挂着那三万赵军饿肚子,可曾想起过我代郡有多少人现在连之份期盼也没有了?他们已经是你的刀下冤魂。鹤峰一战,代郡永世铭记。” “你是在怪我?”赵牧叹道,“为了赵国,我别无选择。” “是啊,为了赵国!”子兰猛地将手里的火钳掷在地上,“三十年前,你是这样跟我说的,好,我信了你,三十年,我苟颜残喘,小心翼翼,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你们放弃代郡的策略,三十年年,你又跟我这么说,这一次,是代郡人无数人的鲜血。赵牧,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会这么大义凛然,永远觉得自己就是正确的。” 赵牧默然垂首,“这三十年来,赵国击败了燕,齐,成为仅次于强秦的第二大国,便证明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子兰嘿嘿的笑了起来,“所以,我永远都只能当一个牺牲品吗?牺牲了我一辈子还不够,还要搭上我的儿子,你们让我送拙儿去邯郸,我送了,可他死在邯郸,他死了,我还没有从伤悲之中回过神来,你的大军就来了,哈哈哈,可是现在这样的结局,你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吧,你为了赵王极,可谓是沤心呖血,鞠躬尽瘁了,可他又怎么,他相信你吗?换掉你,换上赵杞这个蠢货,这就是你心中的英明之主?” 赵牧叹道:“此一时也彼一时,子兰,自从你回到代郡,大肆整军备战,与燕国高远互相勾结,不经朝堂同意,擅自取秦国山南郡,你敢说,你没有异心吗?” “我没有!”子兰理直气壮地看着他,“赵牧,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我做这些,唯一的目的就是自保,我如果没有实力,赵无极随时可以取了我的命去,我已经为大赵付出了一辈子,不想最后落个没下场,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大赵。” 赵牧看着子兰,“你曾是赵国的国相,你很明白,你这样做,已经背叛了大赵了。” “这是你的看法!”子兰冷笑,“拙儿死了,你来了,既然你们敢来,我便再也不会忍气吞声。” “你想要怎么样?”赵牧摇头道。 “很简单,赵牧,我也实话告诉你,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到了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我的属下潘宏已经在国内联络了大量的贵族领主,我的目的很明确,赵无极下台。这件事,如果你点头同意了,那么赵国的损失将会降到最低。不要跟我说荆如风的问题,他虽然统带着河东大营,但河东大营你经营多年,大赵军中,上上下下,哪里不是你的人手?现在是战是和,你一言面决!” “你想当大赵的王上!”赵牧惊道。 “不。”子兰断然摇头,“我要的只是赵无极下台,至于你们另立谁为新王,跟我毫不相干,只要赵无极下台,此生此世,我子兰永不出代郡一步。” 盯着子兰,赵牧缓缓摇头,如果赵无极真的下台,其它的皇族子弟,那一个人的名望,德行能与子兰相比? “赵拙的事,是燕国燕翎卫与秦国黑冰台插手的结果,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件事,是赵杞的责任,王上把赵杞交给你,由你处置,赵军也会退出代郡,甚至可以同意你在代郡事实上的独立,你不出代郡,替赵国永世镇守北大门。” 赵牧开出了条件。 子兰嘿嘿地笑了起来,“杀了我儿子的凶手呢?” “那是王上的三子,不可能交给你。但他从此也将永远失去了前途,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处罚。” “那就是没得谈了!”子兰冷冷地道。 “子兰,你不要玩火,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你与高远勾结,这一次如果没有征东军突然插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但是高远是什么人,他会无条件地帮助你吗?此人狼子野心,野心勃勃,他巴不得我们大赵乱成一团,你别忘了,他仍然是燕国的征东将军,燕国与我赵国是世仇,高远此人,雄才大略,刚刚在河套已经击败了东胡,现在他已经腾出了手,你的代郡,只怕已经被他渗透得不成模样,你放征东军入代郡,这是引狼入室。小心过得几年,代郡就不是大赵的代郡,而是燕国的代郡了。”赵牧怒喝道。 “如何应付高远,我心中很清楚。”子兰冷笑道:“征东军入代郡,拢共不到五千人,你认为这五千人,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我只知道,没有这五千人,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子兰,我愿意来与你说这番话,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曾为大赵作出过巨大的牺牲,你是赵国人,你也很清楚,我大赵现在面临的困境是什么?为了大赵,我们双方彼此各退一步,岂不是两全其美?”赵牧道:“你如不愿意,我只能回去,接下来你也知道将面对什么,我将率军再次前来,我不是赵杞。”(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同根相煎何太急(1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子兰放声长笑,仰首朝天,“你来又如何?现在在西陵城下走投无路的数万常备军便是你的榜样,我等着你。” 赵牧心头怒极,胸中一阵发闷,又感到喉咙之中阵阵腥甜,强忍下这一口逆血:“好,好,你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子兰了,亏我还认为你是我的朋友,是一个赤诚的大赵人,会永远为大赵着想。” “还记得你离开的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去的袍子吗?割袍断义,从那时起,我们便不是朋友了。”子兰拂袖,冷然道。 赵牧站起身来,一脚将凳子扫到了火堆里,轰然声中,火星四溅。 几乎就在同时,外间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之声,兵器的碰撞与死亡的哀鸣清晰地传到了屋内,赵牧与子兰两人同时面色大变,后退数步,手同时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你想……”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看到对方面容上的惊讶,马上便发现了这件事的异常。 “不是你?$ (an)(shuba).”两人再一齐同声发问。 连接两次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两人的心一下子都沉到了谷底,两人究竟是几十年的朋友,只是一看对方的神色,便知道外面的厮杀,与这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关系。 “这里离鹤峰最近。”赵牧目光炯炯地看着子兰。 “马鞍山的安保是由征东军负责的,我在这里的军队,都被你杀光了。” “征东军想要我的命?还是我们的命?我们两个人只要死了一个,那就真是不死不休了。子兰,你现在应该知道征东军不怀好意了吧?”赵牧冷然道:“走吧,跟我走,鹤峰你应当是不能回去了。” 子兰似乎仍然沉浸在震惊当中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站在哪里。 “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吗?喊杀声已经往这里越逼越近了,这说明对方的战斗力远胜我们的亲兵。再不走,那就走不了,赵一旦!”赵牧吼道。 门轰然打开,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的不是赵一旦,却是一个赵牧,子兰两人谁都没有想到的人物,来人是赵杞,应当还被困在西陵城下赵军大营之中的赵杞。 “赵太尉,你要走。请便,但子兰相公却是不能走。”赵杞负手立在大门前,满脸的得意之色,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在征东军的配合之下,随同赵牧而来的那百名虎貌骑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将子兰的卫兵杀了一个精光。现在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盯着得意洋洋的赵杞看了片刻,赵牧突然怒吼起来。“赵杞,你竟敢与征东军勾结?” 赵杞面色一端,“太尉,这话你说错了吧。与征东军勾结的人此时正站在您的面前与你言谈甚欢,我指挥下的军队与征东军战斗数场,这可是无数士兵都能作证的事情,您怎么说我与征东军勾结呢?而且。您眼前的这个人,是大王指定要杀死的人,可是您却在与他私下会面。这似乎对王上不太尊重吧?赵太尉,您可是我们大赵的太尉,此事,我不为己甚,您走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赵牧冷哼一声,呛的一声拔出刀来,反手一把拖住了子兰,“跟我走,我倒想看看,大赵的士兵,那一个敢挡在我赵牧的面前。” “是吗?”赵杞呵呵大笑,“赵太尉,你以为你是大赵的王吗?”一挥手,身后闪出十数名士兵,手中握着强弩,蓝光悠悠的箭头毫不犹豫地对准了两人。 “赵太尉,这箭头上可是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擦破一点油皮,可就没命了。”赵杞慢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赵太尉,你想试一试你在军中的威信吗?” 赵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下却没有向前走,赵杞既然这么有把握,出现在这里的人自然就是他的心腹,赵牧现在知道,赵杞很早就已经到了覃春华与胡亮军中,并重新取得了二人的效忠,而自己带来的这一百人,不用说,全都是赵杞亲自安排的。 他的目光随着赵杞的脚步移动,他很想抓住赵杞作为人质,但赵杞极其狡滑,总是游离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赵牧知道自己已经老了,没有年轻时的矫健,而且赵杞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赵杞冷笑着,从怀里掏出赵牧给赵王所写的那一封奏章,甩手扔给了对方,“赵太尉,你知道赵拙的死与我没关系,虽然我很想弄死子兰,但我却不会愚蠢地在邯郸这种地方对赵拙下手,但你却很无耻地将这些栽到我的头上,让我来当这个替罪羊,很可惜,这封信落到了我的手中,我不是子兰,所以,我不会容忍。” 信飘落在地上,赵牧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赵尚呢?” “赵尚做出了屠城的这种世人难容的恶事,我放了他第一次,难道还会放他第二次吗?早死早投胎,我送他上路了,下辈子,但愿他做个好人吧!”赵杞哈哈大笑。 他带不走子兰,但是,他却仍然没有松开子兰的手。 子兰在这一瞬间,却是想了很多很多,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赵牧约自己见面,知道的人极少,但征东军的高级将领却不在其列,恐怕就在自己接到赵牧的信开始,这个阴谋就已经在蕴酿当中了。 赵杞能够从西陵城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脱,回到覃春华与极亮的军中重新掌控军队,是因为征东军在其中搞鬼,而马鞍山的安保是白羽程负责的,现在外面的敌人,除了赵牧身边的这些人外,应当还有另外的潜藏者,那肯定是就是征东军暗藏下来的,不用说,征东军已经与赵杞达成了某种协议,赵杞杀死了自己,在赵王面前,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而他付出的代价,不用说,就是代郡了。 他用力地挣脱了赵牧的手,缓缓地后退,走回到了火堆边,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已经不再旺盛的火堆,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其开心,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流出了眼泪。 赵牧回头震惊地看着子兰,赵杞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两人赵勾勾地看着子兰,半晌赵杞才冷冷地道:“子兰相公,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弄什么玄虚?” 子兰仍在笑着,看着赵牧,“赵牧,你说得没错,你果然也没有看错我,我,的的确确不能做一个合适的君王呢,我一向讲究以德服人,以信互予,永远也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当面好得如同亲兄弟,甚至可以为兄弟洒热血,抛头颅,但头颅刚刚落地,血还没有变冷,兄弟却悄悄地在背后拔刀子了。厉害,厉害。” “子兰相公,你做一个相国,本来是顶好的,但这些年来,你却从来也没有死心,这便是你的悲剧所在,你输得并不冤。高远虽然年轻,但却比你不知厉害了多少,所以,你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是死在他的手里,你到了地下,且不要记恨我。”他抬起了手,士兵们抬起了手中的弩弓,箭头对准了子兰。 赵牧横跨一步,挡在了子兰之前,“赵杞,现在大家都已经明白是征东军想要图谋代郡,你杀死了子兰,对方的阴谋就会得逞了,这你不明白吗?你是赵国的大臣,是赵国的贵族,世受国恩,你不为国想想么?” 赵杞冷然一笑,“子兰不死,我便要死,太尉,你以为我糊涂了么?” “我保证,你不会因为此事受到半点牵连!”赵牧大声道,“你可以信任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空话,只要是承诺过的,就一定会兑现。” “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赵杞缓缓后退,“所以,我才能走到今天,而且太尉,你不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向我靠近,你嘴里在向我承诺,心里却仍在想抓我为人质,我说过,我不是子兰。” “赵牧,不必麻烦了。”身后传来子兰的身音,赵牧回头,赫然发现,子兰已经抽出了佩刀,横在了脖子上,“我是子兰,死,也总得有点尊严,不可能死在乱箭之下,替我告诉赵勇和潘宏,征东军绝不可信,我就不给你留信了,我相信,即便我留下,只言片语也不可能走出这间房子。赵杞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但我相信,这里的一切,只会控制在征东军手中。” 窗外传来轻轻的鼓掌声,“子兰相公一语中的,你的确不必留下什么信物或者信了,安心走吧,赵勇,我们会替你照顾好,大富大贵我不敢说,但我们一定会承诺你这一族的香火绝不断绝,赵太尉说他有诺必承,恐怕言过其实,但我们征东军说到的,就一定会做到。” “谁?”赵牧回头怒吼。 “是征东军的一名将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当叫横刀。”子兰看着赵牧,“赵兄,拜托了,替我拿回代郡。来世再做兄弟吧,不做这一辈子的兄弟,就做那种最普通的乡下兄弟就好了。” “不!”赵牧伸出手去,却僵在半空,子兰手中的刀横勒过脖子,鲜血喷溅而出,面前本已黯淡的火苗却在这瞬间猛地窜起偌大的火头。 赵牧一张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随即软软倒地。 看着眼前这一幕,赵杞亦是手脚冰凉,半晌,才道:“来人,照顾好太尉,将子兰的尸体带好,我们走。”(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二章 :同根相煎何太急(1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一口血喷出来,赵牧软倒在地上,却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全身乏力的他,努力转动眼珠看着倒在火堆边的血泊之中的子兰,眼泪不可遏止地流出来,顺着脸庞缓缓滑落在地上。(士兵们很快便制作了两副简易的担架,将赵牧与子兰放到担架之上,抬出了房间。 房间之外,横刀取下了蒙在面上的黑巾,斜靠在一棵树上,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却是最先与赵杞接触的曹天赐,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哪里,但赵杞很清楚,在两人身后的暗处之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全副武装的征东军士兵,对方的战斗力让他感到恐怖,子兰带来的一百人,便是他们出手杀死的,战斗时间如此之短,彰显出了对主绝对的战斗力。 他缓缓走到了曹天赐面前,看着对方,“我们仍然是敌人。” 曹天赐哧的一笑,“当然,所以赵大人,下山之后,你快跑吧,步兵将军已经准备追击了。” “我布置了覃春华与胡亮两人率了一千精锐前来接应。”赵杞目光闪动。 曹天赐摸裟着下巴,似笑非笑,“赵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在你们赵国再一次派兵入侵代郡之前,我们还是朋友,是盟友,有着共同的利益。” “西陵城下的三万赵军?”赵杞试探地问道。 曹天赐一摊双手,“赵大人,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你知道,子兰死了,代郡人需要发泄来平息他们心中的怒火。” “我的儿子也在哪里,我希望他能回来。” “我也接到了相关的命令,赵大人,你的儿子可以率领一支不超过三千人的部众走,这是我们的上限。超过了这个数目,他们就不得不与其它人一起留下来了,我们做出这个决定,亦是为了向赵大人表明我们的诚意,因为以后,我们还有很多的合作机会呢?”曹天赐道。 “高将军既然已经平定了河套,东胡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再度发起进攻,那么接下来,我是不可以认为,高将军要向燕王下手了?”赵杞目光闪烁。 “高将军是燕国的征东将军。赵大人,你这话可就太大逆不道了。”曹天赐呵呵地笑了起来 赵杞点点头,看了一眼曹天赐,转身尾随着部下下山而去。 “曹院长,这人让我感到很恶心!”身后,传来横刀的声音,“真恨不得给他一刀,宰了他,眼前一片清净。” “对于我们而言。这样的人却是越多越好。”曹天赐回头,看着横刀,“老哥子,蒋议政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谁都想做个光明磊落的人,但如果我们征东府中。都是这样的人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为别人盘中的食物。”他点了点火堆旁的那摊血迹。“子兰是一个让人尊敬的人,可是现在,他死了。” 横刀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我还是觉得我以前当马匪时更快活啊,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现在,子兰死在我们的手中,我真是感到愧疚。” “子兰是死在赵杞的手中,我们要大力宣扬,而赵杞也会自己大力宣扬,你不必反这摊屎抹在自己头上。”曹天赐冷然道。 横刀点点头,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之后,发信号,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步兵将军也该出手了。”曹天赐举步下山,“我要马上赶回西陵城去。” 半个时辰之后,马鞍山上突然火光大起,一支支尖厉的鸣镝从山上飞起,响彻天空,山下,赵杞看着马鞍山上的火光,对着前来接应的覃春华与胡亮道:“我先带太尉与子兰的尸体回去,你们二人在这里堵截追兵。边战边退。” “大人,对方全部是骑兵,我们只带了两千人,只怕不是对手。”覃春华坠坠不安地道。 “放心吧!”赵杞呵呵笑着:“只是虚言故事而已,对方做出追击的姿态,我们自然要做出封堵的样子,且战且退,我已经与对方都商谈好了,我们在马鬃岭再见。” “遵命!”得到了赵杞的保证,覃春华放下心来。 当赵杞带着人远去的时候,步兵率领的一千多骑兵已是奔腾而至,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夜空,“杀光他们!”步兵长弓前指,厉声喝道。 “征东军,万胜!”一千余骑兵齐声呐喊,马刀挥舞,凶神恶煞一般扑向了远处正在后退的赵军。 箭如雨下,赵军成片成片的栽倒在地上,先入为主的覃春华与胡亮二人,以为这只是一场虚应故事,连对付骑兵最基本的阵型都没有,只是让士兵摇旗呐喊,边喊边退的他们,完全没有料想到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 “春华,不对。”胡亮看到瞬息之间,他们两人所带的部队已经被对方的骑兵截成了一段一段,看着对手毫不留手的挥刀砍死自己的部卒,惊呼道:“他们是来真的。” 其实不用胡亮提醒,覃春华已经明白了一切。“赵大人出卖了我们,他们要杀我们灭口。胡亮,跑,赶紧跑。” 胡亮全身上下顿时被汗水浸湿,一夹马腹,与覃春华两人再也顾不得已经乱成一团的队伍,打马便逃。 当两人狼狈逃出战场的时候,身边已经只剩下数十个亲卫,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是极端愤怒的神色,他们一心一意为赵杞效力,可到了最后,赵杞为了掩盖他与征东军互相勾结的事实,竟然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和两千士卒出卖给了征东军。 “我们现在去哪里?”胡亮颤声道。“马鬃岭是万万去不得了。” “当然不能去马鬃岭了。”覃春华恨恨地道:“我们绕道回国,赵杞既然不仁不义,我们想办法回到国内,将他的恶行昭告天下,让他也不得好过。” “走,我们快走!”在他们的身后,汹涌的呐喊声已经清晰地传来。 一夹马蹄,数十人打马狂奔。奔出十数里,身后的追杀已经愈来愈远,渐渐地不可闻,正当两人松下一口气时,奔行在最前方的亲卫们突然一声惨叫,纷纷从马上摔下来,黑暗之中,弩箭哧哧的声音不断传来。 地上有绊马索,暗中有弩箭,两人惊惶四顾。黑暗之中,无数的人涌了出来,“二位将军,白某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自暗中涌出的人团团围住覃春华与胡亮二人,一人越众而出,手里提着一柄大刀,“留下命来吧!” 覃春华手在颤抖,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布置如此周密。今日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不等他想出对策,他身边的胡亮却是翻身下马,大声向对方道:“我投降了。我向征东军投降。” 覃春华一楞之下,忽然悟出这只怕是目前自己唯一的生机,自己平素自诩机警,竟然反应还没有胡亮快。当下也是滚鞍下马,大声道:“白将军,我也投降了。你们与赵杞只不过是临时的盟友,终有反目的一天,我们知晓他的密秘,将来征东军对付赵杞的时候,我们还有用。” 正提刀上前的白羽程微微一楞,对方说得倒也不错,这事儿,倒是可以考虑,先将这两人带回去,是杀是留,让蒋议政他们去操心去。 大刀挽了一个刀花,白羽程大笑起来:“二位将军倒也知机,也罢,丢了武器,随我走吧,是死是活,却也不是我能作主的。却看你们的运道吧!” 马鬃岭,赵杞忙得团团转,指挥着驻扎在这里剩余的赵军赶紧收拾营帐,准备撤退,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他清楚得很。 一名亲随急步走到了他的身边,附耳低语道:“赵大人,太尉说要见你。” “我与他还有什么话好说?”赵杞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道。 “大人,太尉好像不大行了。”亲随犹豫了一下。 “什么?”赵杞楞了一下,要说赵牧死了的话,他只会高兴而不会悲伤,但此时此地,未免死得也太不是时候了些。 “怎么不赶紧去找一个大夫来瞧一瞧?” “随军的一名医官瞧了一下,说已经回天无力了。” “这些随军的医官,治个红伤,包扎个伤口就了不起了,能看什么病了,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 “可是大人,这里荒效野外,哪里能找到高明的大夫,就算找到,只怕也赶不及了。” 赵杞怔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拔脚,到了安置赵牧的营帐,看到的赵牧面如金纸,不停地咳着,每一口,都咳出不少的血来。 “太尉,还请珍重身体,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站在赵牧的身边,赵杞道。 “不必了,赵杞,我找你来,不是为了我的病,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不行了,临死之前,有些事要跟你交待清楚。” “您请讲。”赵杞点点头。 “我死之后,可以荆如风为太尉,你不要插手,你勾心斗角,耍阴谋诡计不错,但说到行军打仗,你决计不行。荆如风是秦国人,但与秦王仇恨似海,可以信任,又以吴增为副尉,加以制衡,吴增此人,一心为国,但又不贪权,以他为副尉,不会挚肘荆长风。” 听着赵牧如此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差劲,赵杞不由心头大怒,且不与你一个要死的人置气!赵杞在心里对自己讲。 “这一次丢了代郡,以你的个性,回过气来之后,必然想拿回代郡扬眉吐气,是不是?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了大赵,你一定要听我一言,千万不能做,只要代郡不易帜,你就不要动手,因为我们要仰仗他们守着我们的北大门,当心韩国的路超,此人不比李信好对付,如果此时你发动大军再次与征东军动手,路超必然会自韩国进军,秦人,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征东军与秦人比起来,只不过是一支还没有长成的小老虎,他也有自己很多的麻烦,还要对付燕国朝堂,可与檀锋周玉结盟,使他们去对付征东军,一旦他们占了优势,高远自顾不暇之时,才是收回代郡的好时机。”(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百九十三章 :同根相煎何太急(1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狭小的帐蓬,冰冷的寒风,一代名将赵牧,在他临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部将,陪伴他的是他曾经的朋友子兰的遗体,两个叱咤风云笑傲天下数十年的英雄人物,纠缠了一辈子的好友,竟然在同一天先后离开了这个世间。 撤退的赵军之中,多了这两具灵柩,平添了无数的悲壮色彩。 当步兵赶到马鬃岭的时候,赵军离去的背影还依稀可见,站在马鬃岭的顶峰,看着那远处仓惶退去的赵军队伍之中马车上的灵柩,步兵轻轻地摇了摇头,赵国势弱,自今日起。 西陵城下,赵希烈找来了候希逸。 “我们必须要走了。”赵希烈低声道:“马鞍山之事,已经了了,现在消息尚在封锁当中,但用不了多久,代郡人就会知道子兰已事,他们的怒火,不是我们现在能承担的。” “我们怎么走?”候希逸苦笑,“代郡兵封锁着我们撤退的通道,除非我们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父亲已经与征东军达成协议,我们可以率三千人脱身而去,征东军会让开一条道路,剩下的人,就顾不得了。”赵希烈摇头道。 “只有三千人?”候希逸惊道:“这里,可有足足三万余战兵!” “三千人已经是父亲能争取到的最大的成果了,希逸,你也明白,我们没有粮草了,士兵们已经饿得连拿起兵器的力气也没有了,集合三千最精锐的士卒,向其它人声称我们将为他们去打开一条通道,作最后一搏,他们会相信的。”赵希烈叹道:“只能保全这三千人。你下去安排吧,今天子时,我们率军离开。” 候希逸沉默片刻,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希烈,你走吧,我留下来。” 赵希烈大惊:“希逸,你说什么,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也是父亲最信得过的人之一,不然父亲也不会让你参与如此机密的事情,留下来是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吗?子兰死了,连尸体都已被父亲带走,你留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代郡人或许不会杀那些普通士卒,但绝不会放过你的。” “赵大人走了,你是左路军大将也走了,我这个右路军大将如果也走了,其它的将领焉能不知道其中有鬼?如果真闹将起来,谁也走不了。我留下来,替你稳住局面,以便让你能顺利带着这三千人撤回去。”候希逸道。 “希逸!”赵希烈呆在了哪里。 “我的家小,就拜托你了。”候希逸惨笑道:“这一次我们出兵大败。赵大人哪怕带回去了子兰的尸体,但只怕仍然要为此事负责,说不得短时间内会被闲置,我们这些领兵大将的日子也好不到那里去。我只希望。等赵大人复起的时候,能好好照顾我的家人,不要让他们受苦,我也就值了。” 赵希烈握住候希逸的手。“你,真要这么做吗?” “我决定了!”候希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这个人也只能是我。” 沉默片刻,赵希烈默然点头,“好,我答应你,回去之后,你的家人我一定会好好照应他们,不会让他们受苦。” “多谢了!” “说多谢的应当是我。”赵希烈摇头道。 子时,赵希烈率三千精锐,悄然出营,留守的候希逸带着数十部将目送着他们离去。 午时,沉寂多日的西陵城头突然响起了如雷的战鼓,战鼓声中,一面面白色的幡旗升上城头,城门大开,一支支军队从城内开出,这些军队,有代郡兵,有征东军,但更多的,却是义勇,他们愤怒地,沉默地向着赵军军营开进,离赵营两里地远时,停了下来,开始整顿队伍,一架架弩车,被推到了阵前。 中军大旗之下,子兰唯了剩下的子息赵勇脸色苍白,虽然身子裹在重裘当中,却似乎仍是不耐严寒,身形削弱的如同一具骷髅,但他仍然竭力地挺直着身子,愤怒地看着不远处的赵营,消息刚刚从马鞍山传来,赵牧约子兰在马鞍山见面,却暗中设下伏兵,随同子兰前去的一百亲卫与五百征东军在马鞍山几乎全军皆丧,驻守鹤峰的征东军将领步兵奋起反击,虽然击溃敌军,歼敌两千余人,但却终于让赵牧安然离去,而子兰已经丧身,连遗体也让赵牧带走了。代郡人愤怒了,整个西陵城沸腾起来,赵牧已经逃了,但城下还有三万饿得半死的赵军。 西陵城中的军队,民勇,甚至百姓,都紧握着武器,走出了城门,而据说驻扎在鹤峰,监利,南漳的军队也在向着这里集结,杀光这些背信忘义的赵军,每一个代郡人心里都在这么想着。 赵军大营,将领们惊慌地跑向了候希逸的大帐。 “代郡要进攻了,候将军,怎么办?” “不是在与代郡人谈判吗,怎么突然就要进攻了?” “赵大人在哪里?” “是不是赵将军突围成功,但却引起了代郡人的愤怒?”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候希逸。 候希逸缓缓地站了起来,“各位,到了此时,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实言相告,赵大人,早已经离开了大营,此时,或者已经离开了代郡,同行的,还有赵太尉,还有代郡郡守子兰,不过,子兰此时应当已经死了。” 听到候希逸的话,帐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是脸色一片惨白,子兰死了,代郡人疯了,他们成了弃子,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 “候将军,赵希烈将军不是去为我们打开一条通道,而是抛下我们走了,是不是?”一名将领颤声问道。 “是的!”候希逸坦然承认,“营中所存的粮草,只能承担这三千人的突围。” “所以,就抛弃了我们吗?”一名将领大声怒喝道。 “郭子靖!”候希逸突然一拍桌子,怒道:“什么叫抛弃了你们,这三千人不走。难道陪着我们一起成为代郡人的俘虏吗?身为军官,便要随时有为国捐躯的准备,有随时成为弃子的觉悟,如果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就不配成为大赵的将军。” 郭子靖被候希烈一喝,顿时气势全失,看着候希逸,绝望地道:“难道,难道我们就该死吗?可是这样死去,我真得觉得很不值得啊!” 候希逸缓缓地坐下。“你们不会死的,就算有人要死,这个人也只会是我,现在我会出营,去向代郡人请降,你们各回本部,让所有士兵放下武器,出营列队!” “投降?”所有将领都惊叫起来,赵军身为天下第二强国。他的军队,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这也是他们全军缺粮到了极点,都饿得有气无力。却仍然坚守营,没有崩溃的原因,此时,投降两个字从候希逸嘴里说出来。处在绝境之中的这些人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候希逸抬起手摆了摆,制止了将领们的燥动。 “代郡人也是赵国人,向他们投降。并不会丢了赵军的脸,这一仗,或许,本来就是不该打的。”候希逸叹了一口气,“本来都是一家人,向他们投降,总是能保一条命的,或者他日与秦人打起来之后,你们还有用武之地。都去吧,让士兵们放下武器,降下旗帜,出营列队。” 赵军紧闭的大营辕门大开,候希逸捧着他的头盔,赤手空拳地从大营之内走了出来,在大营之中,飘扬的赵军旗帜降了下来,紧接着,一队队士兵空手从内里走了出来,在大营之前列队站好。 “他们想干什么?是想投降么?”赵勇苍白的脸色浮起了一层红晕,“杀了我的父亲,然后投降,以此来换得一条性命,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么!杀,我要杀光他们。” 他愤怒地叫了起来,手高高举起,就要下达全军出击的命令,但手刚刚扬起,却已经被人紧紧攥住。 “公子息怒,杀俘不祥。”那霸握着赵勇的手,“他们已经投降了。” “公子息怒,对面可有三万人啊,他们虽然也是敌人,但终也是赵人。”赵勇的另一边,负责西陵防务的另一员代郡大将潘卫东亦躬身劝道。“公子,杀不得。就算要杀,也只能诛除首恶。” “就这样便宜了他们?”赵勇愤怒地叫了起来。 “公子,赵杞逃走了,想来他下一步,一定会再次率军前来,这三万俘虏,到时候,也是我们与他们对抗的本钱,杀了,除了激起赵军的愤怒,什么也得不到,但留下来,却说不定到时候会有些作用呢!”那霸低声道。“子兰相公已经去了,代郡现在需要稳定,公子,现在重点不是杀这些俘虏,而是要迅速地让所有代郡人都知道,代郡仍然有主人。” “那霸将军说得对!”潘卫东用力地点点头,“公子,子兰相公已经走了,现在秦雷拥兵一万坐镇南漳,冯发勇更是拥有两万代郡最为精锐的战兵在山南郡啊!他们虽然对子兰相公忠心耿耿,但公子您一向不理事,现在他们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啊,公子,您只有马上正位才是大事,这三万俘虏,杀与不杀,已经没有意义了。” “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了,你的意思是说,秦雷与冯发勇会有二心?”赵勇直接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潘卫东赶紧道。 那霸接口道:“公子,潘将军的意思是,子兰相公去了,别有用心者肯定会企图接近这两位将军,比方说赵杞,再比方说山南郡外与冯发勇一直对峙的秦将王剪,所以说这个时候,您一定要马上担负起子兰相公留下的郡守之位,然后名正言顺地向这些在外的将军们下达命令。” “他们要是真有二心,不听我的命令呢?”赵勇担心起来。 “我们征东军高都督是子兰相公的好朋友,一定会坚定地站在您这一边,支持您正位,我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飞马传讯回去了,相信征东府一定会有所动作,所以公子,您尽管放心。没有人能将代郡从您手中夺走。谁敢背叛,我们就要谁的脑袋。”那霸拍着胸脯道。(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百九十四章:同根相煎何太急(16)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赵广阳郡,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之中,潘宏坐在小酒肆之中,手里紧紧地端着粗糙的酒碗,耳朵却是支楞着,用心地听着小酒肆里各种各样的议论。 这个小镇属于皮县,位与广阳与代郡的边境,这一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新闻便莫过于赵国常备军对于代郡的进攻了。 也正是因为这场战事,潘宏走到这里,却是无法再前行了,军方已经封锁了前往代郡的道路,而他,潘宏,子兰身边的第一谋士,自然也是赵军要捕捉的要犯之一。 想到这里,潘宏不由笑了起来,虽然在这里滞留了好几天了,但每天在这家小酒肆里听到的消息,却足以让他感到振奋。代郡士兵连接大胜,连赵杞都被困在了西陵城下,自己这一行奔波了不少地方,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大赵之内,不少实力强大的贵族,已经是确表示了对赵无极的不满,如果能挟此次大捷之势,或许大事可期。 只需要最后说服赵牧即可。他在广元逗留不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在这里堵住赵牧,但奇怪的是,赵牧被赵杞替换,但却一直没有回去。 $ (an)(shuba).酒肆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潘宏循声看去,只见一匹快马正迅速由远及近,马上骑士显然也是疲惫之极,就在酒肆之外勒住马匹,“掌柜的,给我将皮囊里的酒灌满,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冻死人了。” “来嘞,军爷!”小二飞快地奔跑出去,接过了骑士手中的皮囊。那骑士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信筒,分明便是一个信使。 “军爷,这仗还要打多久啊?咱们能胜吗?”酒肆里,一个客人大声问道。 潘宏的耳朵也立刻竖了起来,信使来自前线,知道的自然都是第一时间的最新消息。 “打多久?谁知道呢?也许马上就会结束。也许还要旷日持久。”骑士叹了一口气。 “听说咱们的常备军被人围在了西陵城下了,那咱们还能胜吗?”又有人问道。 “那就别想了,这三万人,肯定是送给代郡人了。”信使一撇嘴。 有人开始惊慌起来,“军爷,这么说来,我们不是大败了,代郡人会打过来吗?您这是去搬救兵的吗?“ “这倒不是,我是去报捷的。”骑士笑了起来,“告诉你们一个大消息吧。赵太尉在我军绝境之时,巧施妙计,计诱代郡郡守子兰,现在子兰已经被我军杀死了,虽然咱们损失了几万大军,但杀了子兰,代郡群龙无首,这一仗,咱们究终是要赢的。” “真的吗?”酒肆内欢呼起来。子兰虽然在赵国之内,名望极隆,但赵王仍然是高居在上,在一般百姓看来。王上要讨伐的人,自然是有问题的,而子兰没有束手就擒,而是举兵对抗朝廷。那自然也是大逆不道。 战争没有人会喜欢,现在子兰死了,战争肯定就要结束了。 子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听到酒肆内的欢呼,他又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耳朵里只觉得嗡嗡作响,子兰死了,这是真得么?如果子兰真的死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不,这一定是假的,子兰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他死死的攥住拳头,身子在微微颤抖。 “先生!”身边的护卫也是震惊万分,看着潘宏突然变得有些惨白的脸色,十分担心地看着他,他们现在可是身在敌境,如果露出了破绽,便是长出翅膀也难以飞出去。 “我没事,我没事!”潘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天之后,蜗居于小镇之上一间小客栈内的潘宏,终于确定了那天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因为,他看到了赵杞,看到了赵军之中,那副简单的临时用木板钉在一起的棺木。看到赵杞出现,潘宏便肯定子兰当真是已经不在了。 关上窗户,潘宏顺着墙壁滑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无声地哭了起来,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自己的奔波,取得了那么多人的支持,但子兰一事,便前功尽弃,子兰后继无人,赵拙死了,赵勇因为身体的原因,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代郡,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赵勇这么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撑得起代郡?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潘宏就这样蜷缩在墙角里,直到天黑,代郡的前途,便如同外面的黑夜一般,让他看不到丝毫光亮。 门轻轻的被推开,护卫幽灵一般地从外面闪身而进,转身关上房门,走到了潘宏身边,“先生,我回来了。” 潘宏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打探到了,只是消息太有些骇人了。”护卫低声道:“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从那些退回来的士卒哪里打探到,相公的确已经过世了,但是,赵牧也已经死了,遗体便隐藏在军中,赵杞担心赵牧的死会影响到朝中大势,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赵牧也死了?”潘宏大吃一惊,隐隐地觉得,这里头恐怕极不简单,必然隐藏着一篇极大的文章。 “你详细说说。” “自从赵杞被困于西陵城下之后,赵牧便在回邯郸的途中赶了回去,并邀约子兰相公在马鞍山商谈,但马鞍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最后子兰和赵牧都死了,那士兵也是听人说,是赵牧设计了子兰相公,在马鞍山事先埋伏下了军队,杀死了相公,他们虽然杀死了相公,但在代郡随后的反击之中,赵牧也死了,听说为了将子兰相公的遗体带回来,赵军还付出了两千士兵的代价。”护卫所说的消息断断续续,很多东西都让潘宏觉得匪夷所思。 “既然是在马鞍山约谈,那里距离鹤峰极近,想必是赵牧为了表示和谈的诚意,那安保工作必然是由我军负责,赵牧怎么可能事先埋伏下军队,而且赵杞既然被困在西陵城下,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马鞍山的防守是谁在负责?” “先生,那士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哨长,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多。”护卫摇头道。“能打听出这些,还是因为现在便连赵军之中,也是传言多多。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潘宏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道:“收拾东西,我们连夜离开,回代郡。” “先生,现在相公已经走了,我们怎么办?”护卫有些遑恐不安。 “相公虽然走了,但相公还有儿子,我们回去,不管怎么样,我要替相公守住这份基业。” “可是小公子他?” “小公子身体是不好,可是小公子已经成婚了,只要有了后嗣,便还有希望,现在,只怕有不少的势力都在对代郡虎视眈眈,我们要赶回去,帮公子一把。”潘宏毅然道。 数天之后,潘宏出现在了马鞍山之上,赵牧与子兰约谈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战争的痕迹,潘宏细心地在灰烬之中扒着,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空旷的山上,除去呜咽的寒风,丝毫看不到生命的踪迹。身边的护卫已经去打听鹤锋的相关情况,在潘宏的心中,这件事情里透露出太多的蹊跷,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那里面就一定有问题。 手在灰烬之中碰触到了一件硬物,潘宏伸手握住他,将东西抽了出来。那是一枚弩箭,握着这支弩箭举到眼前,潘宏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弩箭是征东军的,不是臂张弩,而是即便在征东军中,也装备不多的骑弩弩箭,潘宏见过这种弩箭,一次可以装弩三发连射,近战威力无比。 征东军的武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潘宏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先生。”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粗重的喘息之声,潘宏回头,看到自己的护卫正奔跑过来。 “都打听到了什么?”他问道。 “打听到了不少东西。”护卫咽了一口唾沫,“出事那段时间,鹤峰的驻军,正是征东军将领步兵所率领的一支骑兵队伍,因为我们在鹤峰的力量已经被赵军扫空了,当时,负责马鞍山防务的也是征东军另一部,不过听说这一支部队在与赵军的冲突之中,全军战殁了。” “征东军,又是征东军!”潘宏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还有什么?” “公子已经在西陵城正式宣布继承代郡郡守一职,但还有另外一件事,却是征东军大将叶真率五千骑兵进入代郡,现在已经离西陵城不远了。”护卫咽了一口唾沫,“听说是应公子之请前来代郡,为的就是防备赵军再次的反扑。” “五千骑兵!”潘宏倒抽了一口凉气,“征东军从哪里来的五千骑兵,他们在河套作战,在盘山也在与东胡人对峙,从哪里来的五千骑兵?” 他瞪视着眼前的废墟,突然反应过来,征东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事情,所以在很早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抽调军队来应对眼前的事情,否则,以征东军现在面临的局势,怎么可能如此快的就调集了五千重兵及时地出现在代郡。 如果一切都是征东军在其中谋划,那他们的用心便不言而喻。潘宏只觉得身上凉嗖嗖的。代郡,这是前门拒狼,后门迎虎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同根相煎何太急(17)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站在马鞍山上的废墟里,潘宏越想越有些害怕,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那征东国在子兰之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现在征东军在代郡之中,已经集结了重兵,步兵有一千余骑兵,叶真又带来了五千人,而那霸有三千步卒在西陵城,短短的时间内,征东军竟然往代郡派遣了超过一万人的兵力,这可是比赵国常备军更加精锐的一支力量,而且是以代郡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代郡的,没有人防备他们,他们可以自由出入代郡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先生,先生!”身边的护卫连叫了几声,才将潘宏从沉思之中唤醒。 “什么事?”潘宏问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护卫问道。 “我们去南漳,去秦雷哪里。” “不去鹤峰了吗?”护卫讶然问道,鹤锋已经近在咫尺,先生去要绕道前往南漳。 “不去了。”潘宏摇摇头,将手里的那支弩箭递给了护卫,“收好!” 两人择路下山,山道一路向下,四处仍然可以看见战争的痕迹,潘宏心情沉重,子兰的突然离去,给了他无以伦比的打击,展望前途,他实在难以看清,前路在何方。 护卫突然站住了脚步,呛的一声,腰刀出鞘,横在胸前,低头想着心事的潘宏险些一头撞在身前护卫的身上。抬起头来,他心头剧震,在狭窄的山道上,一个年轻的黑衣人,静静地站在哪里,恰恰堵住了他们下山的道路。 “你是谁?”潘宏沉声问道。 年轻的黑衣人眼光越过前方的护卫,看向潘宏。摇头道:“潘先生,你应当去鹤峰的。” “征东军的人?”潘宏心头一跳。 “征东军,监察院曹天赐!”年轻的黑衣人双手抱拳。冲着潘宏拱手道:“潘先生,可以谈一谈么?” “当然可以。我心中亦有很多的疑惑,希望能从曹院长这里找到答案。”听到曹天赐这个名字,潘宏便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潘先生爽快,请!”曹天赐伸手相让。 潘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越过护卫的身边时,急促地道:“你马上跑,钻进一边的林子里便有机会,逃下山去。然后去南漳,找到秦雷,告诉他,小心征东军。” 说完这话时,潘宏已经完全超过了护卫,他的身体恰好在此时挡住了护卫的身影。“真正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碰到曹院长,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曹天赐微微一笑,却不言语,潘宏身后的护卫却在这一时刻,身形突然窜起。扑进了一边的从林之中。看到护卫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潘宏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当他转过头来。看到曹天赐嘴角的微笑丝毫没有因为这一突发事件而有改变的时候,心中又不由一沉。 “何苦来哉!”曹天赐摇头。 果然,丛林之中,立时便传来了短促的兵器碰撞之声,紧跟着一声惨叫传来,潘宏的脸色不由大变,那声惨叫,他能听出是自己护卫的声音。 “潘先生,我们是代郡的朋友。不是敌人。”曹天赐淡淡地道。 “你们不是敌人,却是恶客。”潘宏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狠狠地盯着对方,“曹院长。如果我没有猜错,相公的死,与你们脱不了关系。你们名义上是来帮助我们的,实则上,是在阴谋夺取代郡,是也不是?” “我们的确是来帮助代郡的。”曹天赐摇头道:“现在赵勇已经是代郡的郡守了,不是吗?我们甚至在我们极其困难的情况之下,抽调了兵马前来代郡,如果我们猜的不错的话,用不了多久,赵杞就会带领大军再次前来攻打代郡的,没有我们,你们保不住代郡。” “你们现在不夺,只不过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你们还没有完成你们的布局,所以才会有帮助公子稳定代郡局势的动作,等到一切成熟,代郡就会变成你们的,是也不是?”潘宏追问道。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定呢?”曹天赐一摊手,道:“潘先生,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你是子兰相公多年好友,辅佐了子兰相公多年,应当很清楚,如果让代郡落到赵王手中,子兰相公这一脉,恐怕就要断绝了。” “你说得不错。”潘宏仰天长吸了一口气,“但是你忘了,我还是一个赵人。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燕人谋夺我们的代郡。” “当真做不成朋友么?”曹天赐脸色微变,“我们征东府的蒋议政对潘先生还是很推崇的,如果潘先生愿意,征东府里,会给潘先生一个重要的位置。” “休想。”潘宏怒道,“大丈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想要我为你们做事,根本就不可能。” “那真是太遗憾了。”曹天赐摇头,转身便走。而在曹天赐原先的位置之上,数个从道路两边丛林之中跳出来的黑衣人占据,他们的手中,都握着锋利的钢刀。 看着曹天赐的背影,潘宏怒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曹天赐,代郡永远也不会落在你们的手中,就算你杀了我,代郡也还有明眼人。”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曹天赐没有回头,冷笑声中,背在背后的手做了一个手势,几名黑衣人立即挥刀扑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林间树从之中挖出的大坑里,多出了两具尸体,冰冷的泥土覆盖上去,很快将地面填平,堆在一边的积雪覆盖上去,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便与两边毫无二致,等到明春积雪融化,春草丛生,任何人也不会想到,这片草地之下,埋葬着曾经一个在代郡呼风唤雨的重要人物。 代郡战火隆隆,而在远离代郡本土的山南郡,却是风平浪静,自从赵王决定讨伐代郡开始,一直谋求重夺山南郡的秦将王剪,更是出人意料的撤军数十里,摆出了一副任由山南郡守将冯发勇调兵遣将回代郡救援而决不会趁虚攻击的模样,但让秦人失望的样子,从代郡战事开始到最后结束,冯发勇率领的二万代郡最精锐的部队,却如同钉子一般地扎在山南郡,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 无奈之下的王剪,在代郡战事告一段落的时候,终于再一次兵临城下。不过面对着本来就很坚固,又经过冯发勇近年来不停地加固的山南郡,虽然拥有兵马人数更多,王翦仍然没有任何的办法。 山南郡城内,冯发勇坐在黑暗之中,天色已经黑了很久,但屋内却没有点灯。这一天,无数的消息,正在代郡之内蜂涌而来,冯发勇不是一般的将领,他曾在虎豹骑中任职多年,消息来源极其广泛,也很准确。 子兰相公不幸去世了,征东军五千骑兵在叶真的带领之下,已经进入了代郡,赵牧死了,赵杞正在广阳集结兵力,再度攻击代郡的可能性极大,而这一次,赵杞绝对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而因为子兰相公的过世,代郡还有多少抵抗的心气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未知数,而征东军的大举进入,更是意味深长。 远在山南郡的他,何去何从,也更是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黑暗之中,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部将刘泫的声音传了过来,“冯将军,那个秦人来使,已经多次要求见将军您了,每日都来将军府前聒噪,烦都烦死了。” “刘泫,你知道这个秦人是谁吗?”冯发勇幽幽地声音传来。 “他是谁我没有兴趣知道。”刘泫气鼓鼓地道:“依我的看法,一刀杀了最是干净。” 呵呵呵!冯发勇笑了起来:”此人叫钟离,秦人黑冰台首脑,爵封关内候!” “是他!”刘泫惊呼起来,”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孤身来我山南郡.” “他当然有胆子,现在我代郡风雨飘扬,他们秦人自认为机会来了.刘泫,我问你,如果钟离是来劝降的,而且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你会投降秦人么?” “末将死也不会投降秦人!”刘泫一惊,”将军,您……” “放心吧,我与秦人斗了半辈子,怎么会投降他们?”冯发勇微笑了起来,”既然你嫌他聒噪,就去让他进来,打发了他吧!” 钟离在将军府内卫兵们愤怒的眼光之中,施施然地走进了大堂之内,屋内已经掌上了灯,冯发勇一身便服,脸带微笑地看着钟离. “钟候爷,闻名久矣,今天终于看到了真人,冯某真是幸甚,幸甚.”冯发勇拱手笑道. 钟离亦是笑容满面,拱手还礼,”干我们这一行的转行成了带兵的,而且还是坐拥重兵的大将,冯将军可算是第一人,佩服,佩服.” “钟候爷,我们世代为敌,你居然有胆子孤身进我山南城,冯某不得不佩服,你也应当知道,杀了你,这可是大功一件呢!”冯发勇呵呵笑了起来. “我现在是秦人来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果冯将军还是虎豹骑的将军,我是断然不会来的,但你现在是山南郡的守备将军,我却是敢来了.更何况,我此来,也算是为了冯将军这一世的大富贵而来.” “大富贵?”冯发勇大笑起来,”钟候爷原来是来劝降的?” “不算是劝降!”钟离连连摇头,”秦赵两国,现在并未交战,何来劝降?冯将军,我之所以会亲自前来,是因为冯将军以前也是我们的同行,在这一行之中,也是翘楚人物,想来我们会有许同共同语言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同根相煎何太急(18)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听到钟离的话,冯发勇大笑起来,“共同语言?对了,是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不过钟候爷,这些共同语言只怕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对吗?我很清楚,您是想来劝降我,但您就准备凭这个吗?我想,您还是说些实际些的问题吧!” 他两手一摊,揶揄地笑道。 看着冯发勇的模样,钟离本能地觉得,今天自己的这一次出发,恐怕要以失败而告终了,对方似乎早有成算,但他仍然想要努力一次,如果冯发勇真能归顺秦国的话,对于秦国而言,可不仅仅是收获一个山南郡。 他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对于冯发勇这样的人,封官许愿的效果不会太好,他需要从另一个方面着手。 “秦与赵互相敌视多年,子兰相公也是我们大秦最大的敌人之一,作为秦国的关内候,对于子兰相公的死,我会感到高兴,因为这于秦国的一统大业来说,是去了一个强敌,但作为个人来讲,我很伤感,子兰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但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钟离以一种异常伤感的语气开头,一边说,一边审视着冯发勇的表情。 果然,他立刻便从冯发勇的脸上看到了他想看到的表情。 “冯先生在我黑冰台有着极为详细的档案,据我所知,您与子兰相公不仅仅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吧?”他问道。 冯发勇颔首,“你说得不错。子兰相公于我而言,不仅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上司,更是一个于我有大恩的长者。” “冯将军饮水思源,我想子兰相公于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既然如此,我们便开门见山了,我想,子兰相公之死,这其中的蹊跷。冯将军不会没有感到。”钟离淡然道:“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作我们这一行的,却可以直接从那些已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之中,看到有人操纵的影子。”钟离道,“冯将军,你是我们这一行中的佼佼者,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到这些疑点。” 冯发勇沉默不语,显然。他是认同钟离所说的这些事实的。 “不得不说,征东军这一次在谋划,让人叹为观止,我不得不说一声佩服,我见过,也亲自操纵过无数次的类似的事件,但像这样卖了别人,还让别人浑然不知还心怀感激帮着数钱的行动,委实是第一次见着。征东军监察院。不管他以前有没有像样的战绩,单凭这一件,就足以让他们傲立同行啊!”钟离叹息,“布局之深远,谋划之老到,简直就是策反的一个经典的范例。” “所以说,子兰相公与其说是死在赵杞手中。不如说是死在征东军之手,而至此,征东军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了,他们想要代郡,但却不是通过武力夺取,而是一种和平演变。现在冯将军率代郡主力镇守山南郡。与我秦国为敌,不敢稍离,代郡之内兵力薄弱,面对赵杞有可能马上到来的反攻,赵勇能依靠的便只有征东军,而征东军此刻在代郡之内,已经聚集了超过六千的骑兵。三千步卒,如果再加上一些暗中的兵力,部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万人,征东军总兵力并不多,现在居然在代郡就聚集了如此多的兵马,他们想干什么,这还用说吗?冯将军,恐怕用不了多久,代郡就不再是赵国的代郡,也不再是子兰的代郡,而是高远的代郡了。” “那么,您想做什么呢?”冯发勇淡淡地问道。 “代郡肯定是保不住了,不是被赵无极收回,就是落入征东军之手,或者,成为我们大秦的一个部分。”钟离直言不讳地道:“冯将军,所以,你面临着一个选择。如果你不想与代郡偕亡的话,这三股势力,你必须要选择一个作为最新效力的对象。赵勇,显然不值得你为他效命,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有为之主。” 冯发勇笑了笑,“钟候爷当然是力劝我归顺秦国了?” “这还用说吗?”钟离大笑了起来,“赵无极一生都在忌惮子兰,子兰之死,他是得其所哉,代郡如果被赵无极收回,他接下来,肯定就是要清洗子兰留下来的嫡系人马,你,必然是首当其冲之人,所以,归赵,于你是最坏的选择。那么征东军呢?不可否认的是,征东军的确是一股正在蓬勃发展的新势力,刚刚他们在河套击败了东胡大军,可谓声势正旺,但他们最大的弱点,却正是一个新字,底蕴太薄,是他们的致命伤,燕国历经内乱,或许对于这样一股势力无法可施,但赵与秦可就不同了,如果这两个国家下定决心要收拾他,你觉得他能抗衡多久?如果代郡归了征东军,赵无极恼羞成怒,必然会大举攻伐,高远虽是燕国的征东将军,但你觉得燕王会救援他吗?即便我们秦国不落井下石,他高远能撑多久,高远看似风光,可是却四面受敌,征东军谋夺代郡的手法很高明,但在我看来,却是殊为不智,他们现在应当做的是韬光养晦,而不是如此锋芒毕露。” “所以,我便只剩下大秦一条路了。”冯发勇笑道。 “不错,大秦,只有大秦才是你最好的归宿。”钟离站了起来,“冯将军也知道我王的志向,那就是一统寰宇,建立一个统一的大国家,这两年,我们遇到了一些阻力,特别是函谷关败于荆如风之手,是我们遭到了最为沉重的一击,如果冯将军能归我大秦,则我们便可一举数得,在打开了大赵的北大门的同时,李信将自函谷关再次出击,让荆如风的河东大营动弹不得,而路超早已枕戈待旦,这边一发动,他哪里就将开始攻击魏国,三路出击,在赵牧已死的情况之下,我想不出赵国还有什么出路。赵国一去,燕齐还有什么前途,至于楚国,哈哈,蒙恬不过率我军一偏师,就吓得他们动弹不得,等我大军扫平中原,偏居南方一隅的他们,又还能撑多久?如此下来,最多十年功夫,我大秦便可一统天下,再建寰宇新气象。” “这么说来,我这里,竟然是大秦一统天下的关键所在了?”冯发勇笑道。 “当然!”钟离毫不讳言,“不然,我也不会亲自到这里了,如果冯将军归我大秦,我们还不仅仅是打开了大赵的北大门,更是将征东军上万精锐关在了代郡之内,冯将军与王剪将军的联军,足以让他们覆灭无数次,以冯将军的名望,在代郡之内振臂一呼,说明子兰相公死亡的真相,征东军还有活路吗?” “既然我这么重要,那么,秦王准备给我什么报酬呢?” “封候。而且还不是我这样的关内候,而是彻候。冯将军,这个酬劳足够表示我们的诚意了吧,大秦二十一级策勋之策,彻候名列二十,在你的上面,只有封君了,而在我大秦,除了王族,至今还无一人得以封君。”钟离道。 “的确令人心动。”冯发勇笑了起来,“想我冯发勇,起于孤寒,奋斗了半辈子,也不过是大赵一个封地的将领,与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相比,只能算是一个小不点,居然有可能一跃而成为天下最强国家的彻候,当真是与有荣焉。” “这么说来,冯将军是有意罗?”钟离微笑道。 “不忙,不忙!”冯发勇将手一阵乱摆,“在此之前,我先介绍一人给候爷您认识好不好?哦,不对,你们本来就认识的。” 钟离的脸色慢慢的严峻起来,“不知冯将军所说的是谁?” 冯发勇站了起来,笑容不变,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掌,随着清脆的掌击之声,大堂的后门处,一个缓步而来,笑声爽朗,“钟候爷,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蒋先生!”钟离瞳孔收缩,看着缓步而来的蒋家权,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你居然也在这里?” “钟候爷都亲自来了,我又怎么敢呆在积石城里享福呢,说不得,只能出来受寒挨冻,我可比不得候爷身子强健,这些天来在风雪之中奔波,倒是险些将骨头都折腾散了。”蒋家权笑道。 钟离盯着蒋家权看了半晌,转过头来,看着冯发勇,淡淡地道:“冯将军,我想,不管蒋先生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都无法与我大秦相比,而且我大秦的实力,也不是征东军可以比拟的,所以,我相信冯将军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蒋家权目睹着钟离公然挑衅,却没有拿话反驳,而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冯发勇。 冯发勇点点头,“的确,比起大秦开给我的条件,征东军可以说,没有给予我个人任何的好处。” “这么说来,冯将军已经是有所决断了?”钟离心中微喜。 冯发勇点头道:“不错,正如钟候爷所讲,代郡已经不可能存在了,他将成为猛虎嘴里的食物,所以,我必须要有所选择,而我的选择是……” “大秦!”钟离信心满满地道。 “不,征东军!”冯发勇的话,将钟离的自信瞬间击得粉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冯发勇,不敢置信地道:“为什么?” “钟候爷,你到过辽西,我更是在征东军辖下生活了很久,你能看出征东军辖下与大秦子民之间的区别吗?”冯发勇转头看向了蒋家权,蒋家权微笑点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九十七章 :同根相煎何太急(19)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钟离微微一僵,眼光看向蒋家权,其中意味,蒋家权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微笑着坐在一侧,并不插话。 “因为职业的原因,我在秦国也呆过不短的时间,两地给我的映象截然不同,钟候爷,你想知道其间的区别在哪里吗?”冯发勇淡淡地问道。 “愿闻其详!”钟离脸色有些发青,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但他更想知道失败的原因。 “秦国势强,民却穷。我走过大秦不少地方,看到了大秦兵锋之锐,看到了百姓为了争取军功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的那种渴求,这便是大秦在战场之上所向披糜的原因吧。而征东军辖下呢,民却富,老百姓的富足,钟离候爷也应当很清楚吧,征东府辖下税赋之低,我至今还甚是不解啊!”冯发勇摇头道:“秦军勇,但征东军也勇,但民却一贫一富,钟候爷,你想过这其间的区别么?为什么你们两边走着不同的道路,但反映在战场上的时候,却相差无几呢?” 钟离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征东军不过弹丸之地,军不过数万,民不过百万,冯将军,你觉得,征东军与我大秦有可比性么?”钟离冷然道。 “弹丸之地未必。”蒋家权在一边笑着插话,“钟候爷,如今我征东军辖下辽西,河间,大草原,河套,相信用不了多久,辽东也将是我征东军囊中之物,真要算起地域宽广来,只怕比秦国更辽阔吧!” “穷乡僻壤,人丁疏阔,光有地有什么用?大草原上匈奴游牧部落不肯臣服者大有人在,东胡实力犹存,鹿死谁手,犹为可知,岂如我大秦上下一心。坚如磐石,蒋先生说这话,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钟离冷笑。 “且请拭目以待!”作为胜利者的蒋家权,此时却显得异常大度。 冯发勇抬手摇了摇,“钟候爷,你不要忘了,当初大秦于中原各国而言。也不过是穷乡僻壤之地,但如今呢?说回原来的话题吧。秦人靠压榨百姓潜力来增强国力,在冯某人看来,秦国这幢摩天巨楼,却是建在一堆沙砾之上,外部一切顺利尚能掩盖内部的矛盾,一旦你们扩张的战事不顺,国内的矛盾必然会爆发,这幢大楼随时都有可能倒塌,而征东军与你们却截然相反。也许他现在看起来还很弱,但他的根基却夯得极实,这一点,我相信你们黑冰台也会有相应的资料。所以,我更看好他们。” “就这些?”钟离问道。 冯发勇笑了笑,“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钟候爷说我受过子兰相公的大恩。你可知道我受得是什么恩吗?” “无外乎活命之恩。” “是活命之恩。”冯发勇抬头看着屋顶,“那时候我家可真是穷啊,一场大旱,饿死了好多人,我的运气好,如果不是在垂死之时碰上了子兰相公。我也早死了。可是我一大家子,就剩了我一个。钟候爷,我穷怕了。” 钟离明白冯发勇话里潜藏着的意味,但这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他站了起来,“冯将军,真是很遗憾,那么接下来。我们恐怕就要兵戎相见了。” “随时恭候。”冯发勇站了起来,“候爷一路走好,另外,山南郡里那些黑冰台的人请您一并带走吧,算是我对钟候爷孤身前来的一点点回礼,如果再有,那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候爷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那些事情,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钟离脸色一僵,点点头,“承情!”大袖一拂,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钟离离开,冯发勇回过头来,看着蒋家权,“蒋先生,我希望不管你们什么时候吞并代郡,子兰相公的香烟绝不能断绝。” “自然。”蒋家权点点头,“我们轻易不承诺,但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冯将军,你会亲自看到并监督这整个过程。” “那我就放心了。” “说起来,秦人开出来的条件可真是不错啊,说实话,刚刚那一刻,我是真担心了。” “怕我动心?” “当然,这样的条件,容不得人不动心啊,秦武烈王可也真够大方的。”蒋家权叹息道。 “我是代郡人,代郡一直都很穷。”冯发勇叹了一口气,“纵然子兰相公贤德无双那又怎样,代郡是大赵最大的郡,但却一直是最穷的郡,我希望改变,希望我的家乡富起来,就像你们辽西人那样,今天不用发愁明天的吃食,想什么时候吃肉,就能什么时候吃肉,想喝酒,就什么时候喝酒,逢年过节,孩子们有新衣服穿,平素之时,孩子们有學堂去读书,而不是像我当年一样,全靠运气好,才活到了今天。代郡归了秦人,下场不会好,至少不会比现在好,而还在赵国制下,无论是赵王也好,还是当权的赵杞也罢,必然会疯狂地报复代郡人给他们造成的损失,我不想这样,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们征东府,还能给我一线希望,我在征东府治下游走多年,看到的那些东西,给了我希望。” “冯将军仁义,我们也绝不会让你失望,虽然现在我们也还很困难,但至少,我们绝不会再让代郡饿死人的。” “多谢,这也正是我想听到的答案。”冯发勇一揖到地,“拜托了。” “不,是我们应当感激冯将军的深明大义。” 冯发勇苦笑,“深明大义倒也未必,我这样做,或许对得起代郡人,但却绝对对不起子兰相公,必竟,子兰相公是死在你们手中的,虽然不是你们直接下的手。” 蒋家权默然,这是事实,根本无从辩解。 “钟离失望而归,王剪的大军必然不日就将重新兵临山南郡,大战将起,我却不能去西陵城恭祝公子正位了。不过我会上书一封,表明我忠心拥立公子的决心。” “如此,便够了!” 西陵城中,赵勇正式登上代郡郡守的仪式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因为子兰的过世,这个仪式进行得很是简单,除了在山南郡的冯发勇,其它的代郡将领都赶回了西陵城,向赵勇表达了自己的支持与拥护,而在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过于来自征东军的六千骑兵与三千步卒,可以说,现在在冯发勇所率领的二万代郡精锐不能回归,这支近万人的征东军便是接下来抵抗赵军再次进攻的主力。 六千龙精虎猛的骑兵进入代郡,这给了包括赵勇在内的所有人以极强大的信心,要知道赵国任何一支单独的军队,都很难拥有如此众多的骑兵。 “叶将军,前言已经传来了消息,赵杞在广阳郡又开始了大规模的征集军队,恐怕开年之后,他们就又将再一次发动进攻,代郡的防务,恐怕要你多多费心了。”赵勇看着叶真,恭敬地道。 “代郡的防务,郡守不必担心,有我军在此,赵军若敢再次进犯,必然让他有来无回。”叶真微笑着躬身道。 “那遣散民勇,当真没有关系么,如此一来,兵力不免捉襟见肘了,贵部虽然强大,但必竟大都是骑兵啊!”赵勇有些担心地道,“守卫城池,终还是需要人手的。” “郡守不用担心,以前代郡的策略是防守,而现在我们来了,却是以进攻为主。赵军一进入代郡,自顾不遐的将是他们。”叶真豪情万丈,“民勇虽然勇气可嘉,也不缺血性,但他们必竟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一旦接仗,损伤不免会很严重,而让他们回家,一来是减少损失,二来也是因为开春之后,便要春耕,这可是根本啊!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可是万万耽误不得的。” “说到粮食,还请叶将军向高都督进言,这一场战事,我代郡的存粮消耗得已经七七八八,明春只怕有些难熬,还要请征东府多多援助.” “关于这个,府里已经有了一些议案,等到都督回来之后,便可以实施,郡守但请放心,我征东军虽然也很困难,但绝不会让朋友饿肚子的.”叶真笑吟吟地道. “那数万战俘真中可恶,放了他们不可能,但这样养着他们,却又是虚耗我们本来就不多的粮食.”想起在西陵城下投降的那些赵国常备军,赵勇便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郡守觉得如何处理他们有些麻烦的话,不若便交给我征东军来处理如何?”叶真道. “交给你们?那可是三万人,放在哪里,都不让人省心啊!”赵勇道. “我们有地方安置他们.”叶真笑道:”郡守你也知道,我们刚刚在河套击败了东胡,那里,需要大量的人手屯荒,这些赵军俘虏,可都是壮劳力啊,而且去了那个地方,除了我军,他们将要面对的便是东胡人,可没有他们作乱的空间,因为在哪里,离开了我们的保护,” “如此甚好!”赵勇大喜,”征东军为我代郡出人出钱出粮,这些俘虏,便算是我对高都督的一些感谢吧,任由都督处置,我代郡都绝不过问.” “如此,便多谢郡守了!”叶真心里当真是乐开了花,近三万人的战俘啊,等到了河套,那可是能充实一大片地方,开垦出无数的荒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九十八章:雏凤清鸣震天下(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尽管高远想赶回积石城过新年,但仍然被战后河套多如牛毛的政务给拖了下来,颜乞败走,使得征东军彻底控制了河套,征东军的哨骑最大胆的甚至出现在了宁远外围,这使得尚有一些滞留在河套的东胡部落不得不仓惶退走,这一仗,已经将东胡人打破了胆,在没有任何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征东军一战击碎了东胡人战无不胜野战无敌的信念,连颜乞所带的五千宫卫军最后全都饮恨河套,那些小部落自忖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实力与征东军抗衡,只能选择退出这块肥沃的土地。 大胜之后的征东军中下层一片欢腾,于他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场对东胡的胜利,还是白花花的银子,黑油油的土地。战后的赏赐已经发了下去,当然不是全部,因为现在的高远也是穷得叮当响,这一战,他赢得的是土地和未来,却没有赚得银两,说一句兜里比脸还干净也不为过。 从代郡送来的近三万赵军战俘,极大地弥补了河套人力不足的问题,这些可都是精壮的汉子,重新编组,建屯堡,安置这些人,占用了高远大量的时间。这些被俘的赵军长途跋涉而来,已是精疲力竭,但数量如此之多,如何安置他们也是一个难题,他们现在是没有精力闹事,但不代表着他们一直就会这样服服帖帖。 &n| an][shu][ba].bsp;许原与严鹏希望从这些战俘之中补充兵员的要求被高远一口回绝,在他看来,这些赵兵没有在河套落地生根,彻底认同征东军之前,让他们加入军队是极其危险的,不同于当初渔阳郡的那些战俘,他们本身就是燕人,与征东军同根同源。心理上没有太大的排斥感,而这些赵军与燕军没有少打仗,而且赵国国力远胜燕国,使得这些赵军在心理之上,一直有着一种优越感,不将他们的这股优越感打掉,不让他们从根子上认识到他们与征东军的差距,,他们是绝不会老老实实的。 暂时只能让他们种田,同时需要加强宣传征东军在河套的政策。大棒与胡萝卜同时砸过去,天长日久,终究会慢慢同化一批人过来。 而更重要的策略,是高远要将这些赵军之中的绝大部分,都送到辽河以东去屯山,去建城,在那边,所有人都面临着一个共同的敌人,东胡人。高远相信。在征东军与东胡人之间,这些战俘会作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陈斌的伤还没有好,脑袋上裹着厚厚的布条,使得他连头盔也带不上去。脸上到处都是刚刚结痂的血口子,一支膀子也还吊在胳膊之上,这让他看起来很是狼狈,不过他的脸上。此时却尽是喜悦之情,身上簇新的军服彰显着他已经升职了,现在。他是征东军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一军第三师的师长了。 辽河东岸,都播一战,让他脱颖而出,让高远大加赏识。 “昨天监察院刚刚送来了报告,你的家人,还有罗尉然的家人,我们已经都接到了积石城,在哪里,已经为他们安置好了新的宅院,虽然说不是很大,但却足够他们居住了。”看着眼前这员大将,高远各颜悦色地道。“一应供给,都会按照你的级别,分毫不差地按时送到他们那里,家里的一切,你尽管放心。” “多谢都督。”陈斌感激涕零,作为原燕国的一名将领,他成为了俘虏,家属在国内必然会遭罪是必然的,自己在得救之后,又投身于征东军,对于征东军与朝廷的矛盾,他当然也是有所耳闻,自己在征东军中官越做越大,战功越来越多,只怕便越会遭到忌恨,这也是他与罗尉然共同的担忧。 现在高远将他的这个后患也解决了,与燕国朝堂最后那一点联系便也土崩瓦解,此时的他,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燕国朝堂,而只有眼前这位年轻的都督。在征东军中,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在短短的不到两年时间之中,自己从一位战俘,一个被征东军解救出来的一无所有的人,直步青去,一路升到了现在的师长位置,他可是清楚,在征东军序列之中,师长这一职位,拢总算起来,也没有超过二十个人。 正如当初许原跟他说的那样,只要你立下战功,在征东军中,没有人敢抹煞你的功绩。 “那些原本跟着你的人,已经战死的,我们会以征东军的战死抚恤,将银子送到他们手中,如果他们愿意来我征东府,我们也会照样分给他们土地,房屋,而仍然活着的那些人,我们也会将他们的家眷,都尽量接过来,当然,这是一个比较浩大的工程,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所以,你还需要告诉你的手下,耐心等待,征东军不会亏待属下任何一个敢为征东军奋战的勇士的。” “多谢都督,单凭此一条,和属下一起过来的那些士兵便会死心塌地的为都督效力。”陈斌认真地道。 高远摆摆手,“不用谢,这是你们应得的,这一次,如果不是你们在都播的奋战,我们不可能如此快的扭转战局,所以说,你们是这一次大胜的首功之臣。” “属下不敢当,如果没有罗师长的出城决死之战,没有贺兰师长的百里奔袭,属下此时尸骨早寒。”陈斌躬身道。 “不用谦虚了!”高远哈哈大笑,“因为先有了你坚守都播永不言弃,这才有了他们的机会。陈斌,你和罗尉然与我原来麾下的那些将领不同,你们更专业,你们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熟读兵书,对于大局的把握要强很多,征东军的未来,更多的要靠你们了。” “许军长的才能,属下是万分敬佩的。”陈斌有些不安起来。 高远满意的点点头,陈斌与罗尉然两人不仅才能超人一等,在做人之上也是谨小慎微,这是好事,至少他们不会与在征东军的一些将领们有什么大的冲突。 “你熟悉河套,在东岸又经营良久,这一仗打得辛苦,本来应当是要放你一个长假,让你回积石城与家人团聚一段时间,但你也清楚现在河套的状况,这里是万万离不得你的。所以这一次还要辛苦你了,你的师又要顶到最前面去了,而且还是一个极度缺员的师,拢共只有两千余人,但却管着五千屯田的赵军战俘,你有什么困难么?”高远问道。 陈斌摇摇头,“没有,都督,虽然只有两千战兵,但这两千人,可都是打过恶仗,经历过生死的老兵,战力强劲,那五千赵军战俘远离故土,心中仓惶,而且那地方,距离东胡的宁远也近,不怕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更重要的是,都督的策略连野蛮的匈奴人都能俯首贴耳,感化这些俘虏不是什么问题。” “政策是好的,但仍然要人来做!”高远道:“所以我点名让你去,这些赵军俘虏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中原华夏之人,怎么管教他们,你还得花心思,短时间内,你的队伍要扩充兵员的话,可能便要从他们中间来,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没有认同我们征东军的话,本事再高,咱们也不要。” “属下明白了。” “你顶在腾格里,必然会成为东胡人的眼中钉,他们肯定是想要拔除而后快的,别的地方或许风平浪静,你哪里,肯定是波澜起伏,摩擦不断,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陈斌思虑了片刻,“属下也就两个要求,其一,便是明年上半年粮草一定要接给跟上,到了下半年,相信属下已经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了,军器,属下要最好的。” “没问题。” “其二,属下希望都督能派出一些能说会道,深谙征东军律法以衣及奖惩的人到属下军中。” 高远目光闪动,“你是想在赵军战俘之中宣讲这些东西?” “是!”陈斌欠了欠身子,“赵国虽然国力强大,但国内状况,与燕国也差不了多少,这些当兵的,恐怕情况也差不多,除非迫不得已,愿意当兵的并不多,都督您也知道,现在这世道,征伐不断,人命如草芥,如果让他们明白在征东军当兵的好处,那么转化他们,便更容易一些。” 说完这些,看着高远沉默不语,他不收有些忐忑,“当然,这只是属下的一点浅见,如果都督觉得没有必要,那我就不要了。” “不,很有必要!”高远挥手道:“你提醒我了,这件事必须当作一件大事来办。如果办得好,收效说不定比一支军队发挥的效果还要好。” 陈斌的提议让高远想起了前世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中,都设置有一些文艺宣传之类的部门,采用一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宣讲政策,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即便后来执掌国家政权数十年后,这些部门都仍然存在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他不由得拍拍自己的脑瓜,这样的事情,自己居然还要陈斌来提醒。(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九章:雏凤清鸣震天下(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宣传队?”宁馨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高远,不过大眼睛里全是迷糊。“这是一个什么机构?为什么要我来负责这件事。” 高远咳漱了一声,将这个宣传队的大致用途讲了一遍,宁馨的脸立时便垮了下来,“不就是戏子么?你是想将征东府的策略编成戏文唱给士兵和那些屯民听么?” “不错!”高远点点头,“你也知道,那些士兵还有屯民,基本上都不识字,征东府里的那些条文于他们而言,不谛是天书,哪怕军中配有文书给他们讲解,但这些解说,并不能让他们完全明子,便是老兵们,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很多关乎他们切身利益的东西,根本不清楚,这大大地阻碍了我们的发展,我需要我的每一个士兵都能清楚地知道,他们为征东军作战能得到什么。” “你担心有人会克扣他们的所得?” “不,现在我征东军中,还没有人敢这么做,当然,也不排除以后会有。现阶段,我需要让士兵的战意更加高昂,你也知道,无论是对东胡,还是燕,或者以后还会有赵,秦,我的实力都处于下风,我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士兵们超出其它军队一大截的战斗力,而这战斗力从何而来?仅仅是我的练兵之法么?” “你的练兵之法,的确卓有成效!”宁馨点头道:“据我所知,檀锋周玉所编练新军,采用的都基本是你的那一套。” “那为何渔阳一战,他们仍然大败给我们呢?”高远双手一摊,“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的士兵们不仅是为我而战。为征东府而战,也是在为他们自己而战。” 宁馨眼睛一亮,“这便是你不仅给士兵们发丰厚的饷银。而且还给他们分土地的原因?” “不错。”高远笑道:“我利用土地,将士兵们牢牢地绑上了我的战车。他们如果不勇猛作战或者临阵脱逃,都面临着被收回土地的惩罚,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我征东军不能胜利,他们也会失去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我的兵。更多的是在为自己打仗。或许他们还没有真正搞明白这一点,但他们很清楚,没有征东军,就没有现在的一切。” “这就是你所说的有恒产者有恒心?”宁馨笑道。 “不错,你想想,一个一穷二白的人,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挣得了一份家产,如果有人想将他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产再抢走,他会不会奋起反抗?” “你说的倒也对。不过这样的事,你麾下多的是人去做,干嘛要我来负责这件事情?”宁馨不满地道:“我没这闲功夫。” 高远笑了笑。宁馨出身大家,从内心底里,哪里瞧得上她嘴里所说的戏子,这个时代可不像他的前世,一个个歌星影星名利双收,现在戏子可是一个极其低贱的职业。 “这事儿,一般人还真做不了,其一,这件事我首先要在河套铺开。主要针对的对像倒不是我的士兵,而是那些赵国战俘。而这里你也看到了,读书人屈指可数。即便有一个,那也是一个萝卜要插好几个坑,忙得连睡觉功夫都欠缺,哪里有时间来做这事?但做这事情的人,还非得清楚我征东府里的每一项政策,在这河套,我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你了。” “其二,我要将这些政策都编成戏曲儿,这不仅要政策水平高,还得有才情,你觉得现在河套的那些读书识字的的家伙们有这份才情吗?他们还得懂音律,这样盘算下来,竟是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了。” “第三,现在牛奔牛腾已经都按照你的安排开始行动了,你放养的鱼儿,一时间之间也是长不大长不壮的,你闲头也是闲着,不如帮我将这些事一并做了呗,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咋样?” 高远笑嘻嘻地道。 听到高远这么说,宁馨目光闪动,内里似乎有光芒在流动,“这么说,你不是以都督的身份命令我,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我帮忙罗?” “自然,帮忙,帮忙。”高远笑道。 伸手将垂下的发丝顺到耳后,宁馨笑道:“其实这事情也简单得很,主要是将这些政策编成通俗易懂的词儿,然后找一些人来唱便罢了,倒也不用那些高雅上档次的,只需寻一些会唱俚曲儿的人来,用他们的调儿,将这些词唱出来就好了,何必还要专门成立一个机构?” “这个宣传队可不仅仅是这样!”高远摇摇头,“宣讲我们的政策只是其中一桩罢了,他们还要负起鼓舞士兵的士气,斗志等等。” “这又是何等说法?” “你听我仔细道来。”高远嘿嘿一笑,将自己的构想详详细细地讲给宁馨听完,看着对方那漂亮的小嘴巴张得合不拢来,不由更是得意万分。 “这么说来,你连剧本都编好了?” “昨天草草写了一个大纲。你瞧瞧可好?”回身从身后书案上扯过来一叠纸,递给了宁馨。其实高远那里有什么写剧本的才华,他只不过是将前世人人都耳熟能详的白毛女的剧情稍稍再加工了一下,写得更惨了一些,不但喜儿最后躲进深山成了野人,她的父母兄弟,被打杀的打杀,饿死的饿死。 宁馨自小便锦衣玉食,哪里见过如此惨烈的事情,还没有看完,已是泪光莹莹,“这黄世仁可真是该杀。” 高远点点头,“的确是该杀,我敢断言,不管是在我军之中,还是在赵军之中,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或者不少。” “用这些悲惨遭遇激起士兵的共鸣,如果我猜得不错,后头自然是征东军神兵天降,杀了黄世仁,救出了喜儿。”宁馨掩上了卷宗,道。 “自然。喜儿后来分得了土地,找了一个疼她爱她的兵哥哥,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 宁馨闭上大眼。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剧情倒也不错。就是词儿太粗俗了一些。” “我们的宣传目标是大字识不得一萝筐的士兵,自然不能整得高端大气上档次。”高远笑道:“粗俗些反而更好,但这剧本儿的曲调么,便得好好思虑一下了,比方说有的地方要能煽情,有的地方要悲哀,有的地方要激昂,我不懂这个。只能拜托你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真要找一些擅长音律的人来组成这个宣传队了,这可不是几首俚曲儿便能解决的。” “反正这事儿便由你来全权负责,我给许原说了,要人给人,要钱可钱。”高远笑道:“我马上就要启程回积石城了,我希望不久以后,能在积石城也能看到这部戏。” 宁馨点头,“好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如果有时间,你也可能多编一些鼓舞我军士气的不同的剧本,如果仅这一部,看得多了,不免也就厌了,如果花样翻新,倒是可以持续不断地鼓气我军的斗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宁馨道.”现在反正没事儿,便帮你做了这事儿,不过以后你可别指望我了,牛奔牛腾那里,一发动起来,我便要将注意力投向他们那边,放养的鱼儿要长壮,也得持续不断地喂食才行.说清楚,我只是客串.” “当然,你是监察院的副院长,当然只能偶尔为之,回去之后,我再寻专门一些弄这些人才回来.”高远哈哈一笑,”不过那个木骨闾,当真能成事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成与不成,总是会给东胡造成一些麻烦.他们麻烦,不就是我们的快意么?”宁馨微笑. “这话说得不错!”高远鼓掌道:”不过牛奔牛腾哪里,得抓紧了,如果我估摸得不错,明年开春,索普肯定要与我们和谈,而我们夺得了河套,也达到了我们最初的战略目标,东胡实力尚存,如果与我们拼命,我们还真不是对手,这两年,我也不想与他们再打下去,先得回头理清内政,将自己喂得更强壮一些才好,一旦双方签定了和约,动静太大了,不免有些尴尬.” “我省得.牛奔牛腾,一明一暗,既然有几年的和平时间,我会抓住这段时间在东胡完成监察院的暗网布置.” “那你什么时候回积石城?”高远替宁馨倒了一杯水,随口问道. “总得这些事都有了头绪才行.”宁馨看了高远一眼,突然问道:”贺兰师长不跟你回去?” “她不回去.”高远有些尴尬,贺兰燕这个女子,可不像叶菁儿,任他揉捏,她总是有自己的想法.”野惯了,说要在河套再练一支强大的骑兵出来.” 宁馨抿嘴一笑,”如果你说马上与她成亲,正式接她过门,我敢说她会忙不迭地跟你回去.” “那是你还不了解燕子.”高远大摇其头,”她早就跟我说过了,即便是成婚了,她也绝不会像菁儿一样坐在深宅大院里当主妇,她仍然要带兵.” 听贺兰燕这样说,宁馨不由有些咋舌,”与你成婚之后,那身份自然不同,怎么还能在外抛头露面,与一群大头兵混在一起!” 高远却没有这份自觉,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是贺兰族公主,你的身份又何尝比她低了,还不是一样在这先锋城与一帮男人混在一起,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说女人就只能呆在家里了,我倒是觉得有些事情让心思细腻的女子来做,比起男人来更胜一筹.” 听高远这么说,宁馨不由瞪了高远一眼,”我如今家破人亡,亡命天涯,如何与贺兰师长这样马上成为都督夫人的女子相比.” 高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两手乱摇,”不是这个意思,在我眼里,你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这话一出口,宁馨顿时脸泛红霞,霍地站了起来,一个转身,风一般地便消失在高远的眼前.倒是将高远搞得一楞一楞的,半晌才回过味来,貌似自己又说错话了.(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 第七百章:雏凤清鸣震天下(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想回积石城陪着老婆儿子热炕头地过个新年的想法完全破产,等调整完河套的一系列布局之后,算算时间如果启程的话,就得在半道之上过新年了,他干脆便决定在河套过年,来一个与兵同乐,与民同乐,当然这个年不是在先锋城过的,而是到了高远定下的以后统治河套的政治经济中心,大雁城。 孙晓的北方野战集团军司令部也驻扎在此处。一时之间,大雁城将官云集,河套已经完全握在了征东军的手中,倒也不怕东胡人再玩什么花样。 热闹了三天之后,各路军马的长官们便纷纷踏上了归途,就如高远所说,万里长征,他们现在才走完了第一步呢,又后日子长着,在这个新年里,严鹏,许原,罗尉然,陈斌包括宁馨等一众高级将领第一次听到了高远的雄阔计划,惊心的同时,却又振奋不已,大丈夫在世,自当风起云涌,方不负来这世上一遭。 人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每每想起高远高举酒杯为众人敬酒之时抛出的豪言壮语,众人并是心中震荡。 而更让他们兴奋的是,高远毫不顾忌地对他们坦露了自己争霸天下的雄心,这是真正{ 3w.将他们当成了心腹才会吐露的心声,而这,却正是他们最看重的。 大年初三过后,绝大部分的将领已经离去,大雁城便只剩下了陈斌少数几人,陈斌留下,主要是为了等待从积石城运送过来的最新的一批军械,高远已经答应了这批军械优先装配他们,因为他们处在对敌东胡的第一线,陈斌要押运着这批军械一起去腾格里。 “河套,我准备化成两个郡,一个就是这大雁郡,另一个。就叫河套郡。”坐在暖哄哄的火盆前,高远伸着双手烤着手,一边偏着头对身边的孙晓说道。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孙晓,另外一个却是宁馨。 “我准备在此设东都护府,总管大雁郡,河套郡,同时督管北方集团军的征伐东胡事宜,等以后拿下了东胡。再设辽东郡,亦在东都护府管辖之下,以此,为我征伐天下的后方大本营。” “这个东都护府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宁馨在一边低声道:“所管辖的地盘,几乎比整个燕国本土还大些。” “所以,我要一个绝对忠心的人来执掌东都护府。”高远看着孙晓。“孙晓,你愿意就任这东都护府都护一职么?” 孙晓身子一颤,刚刚高远说了要一个绝对忠心的人来担任此职,紧跟着就点了他的名。显然对他是绝对信任的。 “都督信任,孙晓万死不辞。” “什么万死不辞,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高远笑道:“要是怜儿知道了。定然是要不依的,孙晓啊,我们两人算是贫贱之交,这一路走来。你,老曹,还有那几个老兄弟。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能担当此职,我便能心无二用的在前方征伐,正如宁馨所说,你所管辖的地盘广大,是我军的大后方,以后,更要成为我们的粮仓,武库和战略大后方。二年之内,我要往河套移民二十万,这个数字,我已经在信中给蒋老他们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管他们是坑蒙拐骗也好还是想出其它什么法子,二年之内,我要你的东都护府内的丁口达到这个数字,再加上匈奴人,以后被征服的东胡地区,整个东都护府的民众,要达到百万之数。” “地盘如此之大,都督要求又如此之高,都护府事务必然繁杂无比,孙司令官又还兼任着北方野战集团军的司令,都督,你只怕是在强人所难,孙司令纵然再年轻强壮,不辞辛苦,恐怕也会力有不逮啊。光是一个征伐东胡,便已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了,更何况还有如此繁杂的民政。”宁馨摇头道。 孙晓微微一怔,转头看着宁馨半晌,看着她嘴角略略勾起的弧线,心中忽有所悟,转过头来,看着高远,“都督,宁副院长说得对,属下精力,能力有限,只怕到时候顾头不顾脚,两头失误,既然属下就任东都护府一职,那这北方野战集团军司令官一职,便请都督再任命一人,我一心只管经营都督这大后方便可,必不负都督所望。” 高远沉吟道:“你一直便在军中,从此不再管军,你习惯么?” 孙晓笑道:“其实我早就有意辞去这司令官一职,承蒙都督看重,这么多年来,一直委我以重任,但我自家人知自家事,以前指挥人少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陡然要指挥数万人的大兵团,着实力不从心,每日战战兢兢,生怕会误了都督的大事,都督你瞧,我这头上白发可增多了不少,这可都是来河套之后落下的。” 听到孙晓说得恢谐,高远不由笑了起来,“倒也真是多了不少白发。” “像这一次的河套大战,要不是都督亲自赶过来,我真是没信心会打到一个什么份儿上,也正是这一战,让我彻底地看清楚了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里,我早就想卸了这担子,可又怕都督斥责我不想担责,便一直拖了下来,如今正好得其所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孙晓接着道。 “也好,这东都护以后要成为我的后方大本营,的确事务繁多,你去了军职也好,不过你以为除了你之外,何人担当此职合适呢?”高远问道。 “如果都督决定在征东军中提拔的话,其实人选是很少的,无外乎许原和严鹏两人而已,两人各有所长,军略方面,亦是相差无几。” 高远微笑着道:“你这话时原意思,是支持许原的了?” 孙晓呵呵一笑,“一点小心思,终是瞒不过都督的火眼金晴,许原毕竟是老兄弟,从咱们在渔阳之战时便在一起了,这一次大战,虽然光芒逊于严鹏,但我觉得更放心一些,以后我在这东胡护府,与他打交道,配合也会更默契一些罢了,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 “如果说以战略眼光,战术运用的话,我倒是觉得罗尉然更合适。”高远摆摆头,“可是他的资历摆在哪里,不可能越过严鹏与许原。” “都督说得是,如果当真是罗尉然的话,北方集团军只怕要乱套了,无论是严鹏和许原,都不大可能遵罗尉然为首的。”虽然知道高远很欣赏罗尉然,但孙晓却万万没有想到高远还转着这个念头,不由吃了一惊。 “都督,我也认为许原更合适一些。”宁馨突然在一边道:“严鹏的父亲严议政身在中枢,如果严鹏在独掌一个集团军,不免势力过大,他还需要压一压。” 高远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便由许原任集团军司令官,罗尉然调任第一军担任军长,许原军略不比严鹏差,资历也更老,他升任此职,严鹏也应当没有话说,当然,心里不服气是有的,不过罗尉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罗尉然当上第一军的军长,于他而言,也算是一个安慰,以后他们两人之间,可能矛盾不会少,你这个都护要从中调解,如果因为意气之争而误了公事,那我是会要他们脑袋的.” “这个属下省得!”孙晓点头道. “许原性子跋扈,严鹏绵里藏针,不过这两人都服你这个老上司,能让他们两个齐心协力,亦是你的一大功劳.”高远道.”罗尉然这个人用好,也能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缓冲剂.” “属下记住了.” “这个任命你知道就好,先不要泄露出去,不过你东都护府的架子可以先搭起来,等我回去与蒋先生他们商议好之后,便会正式行文,也会从积石城里派出一些人手过来,积石城大学第一期速成班年后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会给你派一些这样的新人过来,新人没有经验,但胜在好调教,进取心也强,而且没有老官吏的那种油滑,你这新设官衙,我可不想变成老样衙门.”高远笑道. “那就太好了!”孙晓兴奋地道:”别的都不说,就是我们这里读书识字的人太少,一个掰成两个用都捉襟见肘,都督这可是解了我的大麻烦.” 宁馨笑着冲孙晓道:”先恭喜孙司令了,监察院也会在这里设立一个分部,小女子会兼任这里的第一任主管,以后要请孙都护多多关照了.” 看着笑盈盈的宁馨,孙晓不由有些头疼,监察院历来便是一个让人头痛的衙门,他可忘不了,当初他还挨过监察院的前身军法处的板子呢.而且这个宁馨身份又极其特别,自己看着他与都督之间,总是有些怪怪的,而且都督还特别信任她,单看与自己谈这些事情,都不避着她,便可见一斑,这样一尊大神呆在自己的地盘上,可真是一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哦对了,不止一个,还有一个贺兰教官. “宁副院长只是暂时署任,等有些事情做完了,她就会回去的.”似乎看穿了孙晓的心事,高远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宁副院长在此期间,有进行的事情事关重大,你一定要确保她在这里的经费,人手.”(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一章:雏凤清鸣震天下(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已经告辞离去,屋里便只剩下高远与宁馨两人,一时之间,两人也没有话说,宁馨坐在旁边,看着高远的侧脸,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线条刚毅的脸庞,此时两眼看着火堆,神色平静,偶尔嘴角拉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显然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而心情愉悦。 宁馨加入到征东军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对于征东军的体系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作为宁则诚的独女,平时日闻目濡,对于政治并不陌生,但说到实际操作,她却并不深谙,但今天却是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版本,不动声色之间,便解除了孙晓的兵机。 作为高远起家的老兄弟之一,孙晓,曹天成一系一直便是征东军中最强的一个派系,无论是军政还是民政以及情报系统,他们都占据着显要的位置,这对于一个稳定的政权来说,这种架构显然是不稳定的。于是便先有了曹天成退出了后勤体系,转而去经营商社,现在孙晓又退出了军队系统,只剩下了曹天赐一人掌控着监察院,不知不觉之中,他们的实力已经被高远分化瓦解的没有剩下多少。 当然,宁馨也认为这是必要的,一个政治体系之中,不可能没有山头,但一个山头如果太强大了,不免会威胁到主峰,即便是这个山头。 .再忠心,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有将所有问题掐灭在萌芽状态之中,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当然,这也是保持友谊的最好的办法。 明年,征东军将肯定是一个扩军备战的大年,河套拿下,征东府便极大地缓解了粮食上的需求,甚至有了余力。安陆的铁矿铜矿使得原先制约征东府的最大瓶颈不复存在,如果拿下辽东,那边还有更加丰富的矿藏。宁馨不知道高远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每每听着高远耻笑东胡人深在宝山而不自知,守着金碗讨饭吃,她就感到很疑惑,在她的认知中,东胡人所控制的辽东,盛产人参,各色毛皮。药草,但真没有听说那里有丰富的矿藏。 “哪些个宣传队的事情,你有了眉目了么?”正思索间,耳边突然传来高远的声音,宁馨心头一跳,赶紧收回思绪.抬头看见高远已是回过头来,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不过那些俚曲儿,剧本我倒已是编得差不多了。人手么,还在鳞选,最好是从中原招一些戏班子过来,入手更快。”宁馨道。 “嗯。这事儿你瞧着办就好。”高远点点头,“剿了东胡拓拔宏的那些匈奴人,准备来投我们征东府,这事儿你怎么看?” 宁馨有些不习惯高远如此跳跃的节奏。说着一件事的时候,突然就会跳到另一个话题上。想了想,道“这股匈奴人不同于以前来投靠你的那些部落。这一次他们十几个部落联合在一起,伏击了拓拔宏,将数千东胡人尽数截下,的确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让他们有机会联合到了一起,他们来投,我们自然是欢迎的,但势力太大,却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了。” “你说得不错,但他们来投,我们却不能寒了他们的心。”高远若有所思地道:“是得想个法子制衡他们。” “他们很穷,可以从经济上着手,你在积石城不是做得挺好么?” “分地给他们?”高远想了想,“具体事具体分板,这些部落聚集在一起,我召见了他们各部首领一次,他们中间已经有了领头者,如果给他们分地,他们聚集在一起,也容易生出事端,这事儿,我还得再想想。回头与蒋先生他们商议一下再作决断。这些匈奴人全部发动起来,能凑起来上万骑兵,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对于如今的河套,也是一股兴足轻重的实力,光靠贺兰燕来制衡,短时间是可以的,长时间就不见得有效了。” 宁馨点点头:“这事儿是得小心行事。” “我在这里,多帮着一点孙晓,这事儿,你要多操心一些,分化,拉拢,都是要做的。”高远道:“贺兰燕正在从内里招收一些骑兵,但不能太多,所以,主要还是要从其它方面着手,让他们不能形成合力。” “我明白。” 说完这些,高远忽然一拍巴掌,“好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都是防患于未然,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哈,我马上就要回积石城了,说来这一次出来就是好几个月,儿子出生也没有在菁儿身边,不定她心里有多生气了,这一次回去,且要好好地陪陪她。” 宁馨又是脑筋急转弯,总算将自己从匈奴人的事情着将事绪抽了回来,“菁儿是明事理的人,岂会就这个怪罪你。”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高远,“我在河套还不知要呆多久,也不能回去与菁儿道贺,但这贺礼却是准备好了的,这枚玉佩还不错,是我送给小高兴的。” 宁馨这样的人拿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差的,像她这样出身的人,一般的玉哪里入得了她的法眼,高远接了过来,兴高采烈的揣进怀中,反正他也不懂,总之肯定是好的就是了。 “来河套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听你弹过琴,当年在蓟城,也只是听了一个一鳞半爪,倒是有些想听了,菁儿老说这琴技,她不及你十分之一。” “我来河套,哪里携带着瑶琴,而且好琴难得,我原来的那一具,已经送给菁儿了,如果你想听,那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宁馨笑道。 摸着下巴,高远道:“等我这一次回去,便让人替你寻一具好琴,你这等技艺,可不能荒废了,那太可惜了。” “那我可就等着都督你的好琴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高远笑道。 宁馨眼睛翻了翻,心道你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多了去了,这话唯一能管用的,就是对自己人而已。 大雁城通往先锋城的道路之上,积雪已经被踩得不成模样。几百名兵将押运着数十两大车,正在泥泞之中艰难地前进,而在风中呼啸招展的旗帜,清楚地表明了这是征东军北方野战集团第一军第三师的士卒。 这些人是陈斌的部队,他们在高远离开大雁城之后的第五天,终于等到了最新的一匹军械,按照高远先前的安排,陈斌如愿以偿地领到了他最想要的这批最新的军械,然后便急急地离开了大雁城,他不能不着急。眼看着积雪已经在融化了,他必须在天气完全暖和起来之前,带领他的部队赶到腾格里,否则到时候积雪一化,道路泥泞难行,他两千人的部众,五千赵兵战俘,再加上无数的辎重,行军便会成为大问题。早一天赶到,便能早一天开始,马上就要解冻,一解冻。便面临着春播,这涉及到军中明年的粮食,可万万耽搁不起的。 董壮跑到一辆陷在泥里的马车后方,两手扶着车辕。喊着号子,将车子推了出来,马车上装着的尽是用油纸封好的兵器。贼重,这积雪已经不象前些时日那么坚硬,完全不经压,走不了多远,便又会陷下去,还得大家伙去推,不过董壮倒也习惯了,反正他有的是力气,就是有些心疼刚刚发下来的新棉袄,这是他在大雁城领到的,以前发的那一身,一场大战打下来,都不成模样了,与叫花子也差不多。这新棉袄穿着就是暖和,比起以前在渔阳郡时,朝廷发给的厚实多了,伸手一摸,软乎乎的,里头垫着的棉花很是足实,在渔阳的时候,里头垫的可不是棉花,而是一些丝絮,保暖性差得太远了。说起来征东军的装备比起以前在给朝廷当兵时可要好得太多,像自己这样的正兵,除了身主的衣服之外,每人都配备了一把横刀,一柄匕首,还有一身锁子甲,听陈师长说,这一次他们这个师,全员都会配备锁子甲,这在整个征东大军之中,可都是头一份,其它的军队,很大部分都还是皮甲呢。 而最让董壮开心的是军饷,每月一两实打实的银子,自己加入征东军刚好两个月,领了二两银子,没有人克扣,原本他是做好了准备的,能到手一半就谢天谢天了,当军需官将二两银子发给他的时候,他还楞了半晌。不过比起饷银来,这一次大战发的赏钱就更丰厚了,像董壮,因为表现突出,这一次足足拿了十两的赏银,这可是近一年的军饷,对于董壮来说,这是一笔大钱,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大钱。 除了钱之外,还有田。虽然还没有到手,但董壮可是听队长付晓说了,像他们这样的正兵,在河套都可以分得一百亩田。想到是一百亩,董壮就有些发颤。有了这田,一大家子就再也不会挨饿了,都会吃得饱饱,不用再挨饿。 想到这里,看着前面付晓的身影,他不由很是感激,队长,不现在是连长了,从自己在渔阳当了俘虏,又到这河套,一路之上,都是极照顾自己的,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参加那个特勤大队,当时过来的几千人中,像自己一样的极少,听说只有几十个人,听说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不到半数,但死了也没什么,征东军的抚恤银子极多,自己也跟付晓打听过,抚恤银子是一定会送到这些战死者的家人的,如果他们的家人愿意来河套,田也照分,而且这些战死者的家里,种田是不用再缴税的。 死得值了!董壮在心里感叹道。看着随着车队的那些民夫,他心里着实很感叹,他们之中,有许多以前在渔阳时的战友,没有参加这一场大战,自然也就当不了战兵,也分不了田,现在看着董壮的眼里,可都是艳羡之色,还有不少识得董壮的人,来寻他打听,能不能也加入军队。 不过董壮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班长,而且招兵,征东军有专门的机构,可不能随便拉人的,他哪里作得了主。 “或者到了腾格里,能帮他们一把,先将这些人弄成辅兵再说,必竟以前当过战友,能帮一把,就要帮一把。” “董大个子,眼睛长到后脑勺了啊,还不快过来帮忙。”前头传来了一声怒吼,董壮赶紧抬头,前头连长付晓正瞪着眼睛看着他,在他面前,一辆大车又陷到了泥里。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刚刚才用雪擦得干净了些的新袄子,大步地跑了过去。“来了来了,连长!”(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雏凤清鸣震天下(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和林,王宫大殿之中,一排十数具棺材整整齐齐的排在大殿之中,大殿虽然宽敞,但这些棺木一摆,亦是显得狭窄了很多,而更让人窒息的是此时殿内的气氛。 以颜乞为首,东胡河套行营的统兵大将尽数战殁,无一幸免,看着那一具具棺材,每一个东胡官员的心中,除开无尽的愤怒,就是无限的惶恐。这是东胡数百年来未有之大败。 东胡不是没有被燕国打得狼狈之极的时候,但那个时候,敌来我走,敌疲我打,东胡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即便最狼狈的时候,也从来没过数万大军尽数覆灭的先例,而自米兰达掌权之后,铁腕整合东胡各部,东胡强势崛起,国力蒸蒸日上,反倒是将燕国打得步步退缩,最终控制了整个辽东,就在两年之前,米兰达临终之前,还巧施妙手,将入侵的十万燕军或杀或俘,打得燕国不得不签定城下之盟。 往事尚历历在目,形式却陡然逆转,大败降临到了东胡人的头上,但燕人受此大败,虽然动摇国本,却还能勉力支撑,但东胡人却是万万受不住这样的大败的。众人看着台阶之上,胡床之上,仍然坐得端端正正的索普,一个个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不再是往日的恭顺,而是怀疑的眼神。 老王选择索普,当真是正确的决择么?这个念头不可遏止地浮上心头。 索普死死的盯着最前方的那一具棺木,那是颜乞的,心头的怒火却是一点点的开始燃烧起来,数万大军,尽付此人之手,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即便是他亦战死沙场,又如何能赎其罪?这一战之败。动摇的不仅是东胡的根本,也让他的王座摇摇欲坠,国内的反抗者虽然在他的钢刀之下噤若寒蝉,苟颜残喘,但不代表着他们便就此臣服,一有机会,他们肯定会跳出来狂犬吠日,而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些人现在隐藏在哪里?眼光扫过殿堂之中的文武百官,似乎想要从这些一个个貌似恭顺的表情之中。找出那些潜在的敌人,眼光扫过,所有的人,都垂下了眼睑。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先开口,所有人都很清楚,索普平静表情之下隐藏之下的愤怒,这个时候。谁先开口,没准便成了出头的橼子。 图鲁叹了一口气,向前踏出了一步,他是首辅。这个出头的橼子,也只有他来当了。“王上,五万余大军几乎尽数战殁,境内各地各部各族。几乎家家带孝,户户哭嚎,还请陛下尽早抚恤。以安民心。” “抚恤?”索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正想发作,抬眼却见到图鲁那双哀伤之中却透露出的恳切表情,心中如同被狂风扫过,一颤之下,陡地平静下来,图鲁说得不错是,以安民心,此时此刻,却不是愤怒的时候。 “抚恤,是要抚恤。”索普沉重地点点头,“大军为国征战,不幸丧生,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们的家人,王廷式,此事便由你来主理,有战死之丁者,每人抚恤五十两银子。十天之内,筹措出这笔款项,以最快的速度发下去。” 他的目光看向右边一名文官,此人是燕人,在上一次与燕国作战之中,被东胡俘虏,此人在燕军之中,原本就是专门负责大军粮草分配,主管大军后勤的一名官员,在财赋之上颇有造诣,投了东胡之后,受到了索普的重用。 “每人五十两?”王廷式脸上肌肉抽搐,走到索普身前,躬身颤声道:“王上,五万大军,每人五十两,便是二百五十万两银子,这,这却是拿不出来的。两年之前,与燕国一战,虽然获胜,但国力却损耗颇重,先前出兵之时,已经发了安家费每丁二十两银子,这便是一百万两……” “到底能拿出来多少?”索普打断他道。 “国库之内,只余银不到百万。”王廷式低声道,“如果刨去今年应有的开支,能拿出来作为抚恤银子的,最多二十万两银子。” 索普只觉得牙根痒痒,二十万两,一个零头也没有。但抚恤是必须要做的,就算不给那些步卒抚恤银子,但数万骑兵却是东胡的丁口,却是万万省不得的,唇亡齿寒,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只怕刚刚聚拢起来的人心,就立刻要散了。 “国库之内,无论如何要挤出五十万两。”他冷冷地道:“另外,本王从内库之中,拿五十万两银子补贴。” 图鲁紧接着索普的话头,“王上,臣出十万两。” “好,图鲁不愧是我东胡首辅,一心为国。”索普欣慰地点点头,图鲁不愧是首辅,玲珑惕透,自己一开口,他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武将一边,阿伦岱大步出列,“王上,臣亦出十万两,另我铁岭一族此次未出战,臣会发动本族族人,再捐十万两。” “好,好!”索普连连点头,“算上本王,这便是八十万两了。”他将目光落在乌苏索坦的身上。 乌苏索坦无奈之下,只得出列,“王上,乌苏一族,亦愿出二十万两。”他目光转动,看到了身侧那乌黑的棺木,只觉得怒从心头起,这一次,他乌苏一族,出兵数千,由自己的弟弟乌苏阿拉率领,亦是全军覆灭,但他乌苏一族,是索普王妃的娘家,自索普上位之后,得到了好处无数,早已被绑在了索普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他不大出血。 “王上,颜乞无能,数万大军出击,尽然落得全军覆灭,损我国威,丧我健儿,臣请治颜乞之罪。此人虽身死亦不能赎其罪,索拿其家人,抄其家财,分赏战殁之家,以息民愤。” 乌苏索坦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立时群起响应,看索普的意思,这不足的款项,便得要他们这些人来补齐,这可不是小笔的银子,而是要从身上剜肉啊,颜乞家族,乃东胡大族,又一直是米兰达的铁杆心腹,这数十年下来,只怕是积累了无数的财富,抄了他的家,这些资财便可以充作此次的抚恤,倒是可以让他们少流一点血,此时倒是万众一心,大殿之上,一片请治颜乞之罪的声音。 “颜乞无能,丧师辱国,万死难赎其罪,豪格,塔克潭,你二人,率一千宫卫军,捉拿颜乞一族,不得走脱一个,抄没其家。”一片嘈杂的声音之中,索普的声音陡地响起,“其家人,不必再审,统统斩首。” 最后四个字一出,大殿之内的嘈杂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索普,他们是想要抄了颜乞的家产以免自己出太多的银子,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斩尽杀绝。颜乞纵然战败,但却是索普最坚定的支持者,给予过索普最大的助力,可以说,当初如果没有颜乞的鼎力相助,索普与索克之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索普起身,拂袖而起,大殿之中,却是静得连一根针都能掉下来。 “王上!”后殿之中,图鲁以头触地,哀声道:“颜乞有罪,但又战死沙场,抄没其家,当能赎其罪,臣请王上,饶过其家人,罚其为奴可也。如果战败则抄家灭族,往后作战,谁还能领兵出征?” 索普沉默半晌,冷酷的声音在图鲁的耳边中想起,“本王正是要那些人知道,不能获胜,便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谁,颜乞我都杀得,他们算个什么?” “王上,如此一来,和林必然人心浮动啊!” “和林之中,宫卫军已经磨刀霍霍,心怀不轨者,杀无赫!”索普冷冷地道。“图鲁,你不用多说了,颜乞之事,就这样吧,非如此,不能震慑他人。图鲁,你起来吧,我们还要议议接下来要怎么办?” 图鲁长叹一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短短的时刻之内,他似乎苍老了十数岁,背也佝偻了下来。 “坐吧,阿伦岱,你也过来坐下。”索普指了指身前的锦凳,“你们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眼下危机重重,如果不能迅速解决,必然会危有国本。” 阿伦岱一挺胸膛,“王上,臣请再次出征,臣愿率人马,再击河套。高贼虽然侥幸胜了我军,但必然也损失惨重,此时出击,当能一举成功。” “不可!”图鲁陡地抬起头来,“王上,颜乞之败,国内震荡,此时如再出兵,如果胜了也罢,如果再败,则东胡危矣。” “图鲁,你如何便能断定我一定会败?”阿伦岱大怒。 图鲁转头,怒视阿伦岱,“阿伦岱,此时我军新遭大败,士气低落,国内为筹措上一战的粮草,已是竭尽全力,那里还有余力再次出征,即便我们涸泽而渔,凑到足够的粮草,征东军只需据城而守,便能活活拖死我们。” “不必再说了。”索普喝道:“出征,是行不通的,我们没有能力再打一场大仗了,图鲁,你说怎么办?” “议和!”图鲁低头道,“只能与高远议和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雏凤清鸣震天下(6)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议和?”索普闭上了眼睛,两年以前,也是议和,不过那个时候,是东胡挟得胜之师,高高在上的与燕人讨价还价,但这一次,却是大败之后的委曲求全,其中滋味,非个中人,当真是难以体会的。 “议和主体是燕国还是高远?”沉寂当中,索普的声音响起。 图鲁心中一缓,索普这么说,便是默认了议和,他最怕的就是索普钻了牛角尖,一心要扳回这一次失败的面子,那东胡便真有可能万劫不复了。 “当然是高远。”他立即道。 “高远?!”一边的阿伦岱大怒,“高远不过是燕国的一个征东将军,我们与其对等谈判议和,岂不是向燕人自承低人一等?” “高远仅仅是燕国的将军么?”图鲁脑袋一偏,斥责道:“阿伦岱将军,你仔细想一想吧?” 阿伦岱是索普亲信,亦是东胡新一代将领之中的领军者,哪里受得了图鲁的这等语气,顿时便要跳起来争辩,& {3.w}.索普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只是对图鲁说,“有什么好处?” 索普不在乎面子问题,他更在意的是里子。 “王上,高远虽然是燕国的将军,但与燕国朝廷的矛盾,几乎无法调解,如果不是他实力强劲,早就被燕朝灭掉了。而现在,我们再败于征东军之手,高远气焰必然更加嚣张,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再加上一瓢油上去,让他烧得更旺,最难受的其实并不是我们,而是燕国朝堂上下。”图鲁道。 “你仔细说一说。” “我们只与高远议和,等于承认高远与燕国朝堂平起平坐的地位,如果高远坦然受之,则其不臣的野心。便昭然若揭,燕国如无所表示,如何压服各内,如何统御万民?则燕国与高远必然会起冲突,他们冲突起来,不管谁胜谁负,便是给了我们休养生息的机会。” “我不看好姬陵。”普索道:“如果等高远当真掌握了燕国全局,回过头来,我们只怕更加难受。” “当然不能让高远坐大,高远此刻已经占据了辽西。河间,手伸至伸到了渔阳,赵国代郡之变也有他的影子,坐拥大草原,驱使匈奴人如臂使指,占下河套膏腴之地,数年之间,必然会成为他的粮仓,燕国上下。岂会坐视不见,先前燕国上下,坐视高远与我激斗,却是想坐山观虎斗。以占渔人之利,可现在我们与其议和,这把火,便有可能直接烧到他们头上去。所以,他们必然是不会甘休的,而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燕国朝堂,难道就是高远的对手么?” “你是说,两家联合,共除高远?”索普道。 “不错,不过这一次,我们得等燕国来求我们。”图鲁道。 “哪如何让他们明白这一点呢?” “唇亡齿寒,姬陵不是傻瓜,檀锋与周玉也不是,现在我们实力大损,他们不会再有顾虑,所以,臣认为,他们一定会派人过来与我们谈两家联合,共同出兵对付高远的。这一次我们与高远议和,想来会付出不少的代价,而这失去的,我们就能在燕国身上找补回来。” “如此极佳!”索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两边夹击,高远纵强,但终究只有那些兵力,却分散在相距遥远的两个面上,必将顾此失彼,灭掉了高远,去除了我心头大患,再伺机窥视中原,择时机而噬之。” “王上所言极是。”图鲁看到索普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心头亦是大宽。 “此事,便由你来主持,由阿伦岱辅助。”索普看了一眼一边的阿伦岱,道。 “是。”两人一齐躬身。 就在和林万马齐谙,陷入一片悲伤之中的时候,在和林城中一幢宅院之中,却是传来了压抑的欢呼之声。这是一家售卖中原器物的商铺,在和林城中,已经呆了近二十年,一向本分,看起来与中原势力毫无瓜葛,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吕诗仁背叛之后,安然无恙地躲过了东胡的清查。 “洪老板,东胡经此大败,已经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用不了多长时间,高都督必将挥师打入和林,你抛家弃业,在东胡潜藏了二十余年,终于有望返回家乡去了,我提前恭喜你一声了。”牛奔看着眼前一个干瘦的老者,眼中不无尊敬。 “家乡?”洪仁笑了笑,“在和林一住二十年,家乡的影子早就淡了,当年我是诈死而去,家乡那头,只怕连我的坟莹都已塌了吧。父母双亲,也于十年之前亡故,兄嫂又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人?” 看着对方眼中隐藏的哀伤,牛奔理解地点点头,“这些年来,却是苦了洪兄,不过干我们这行就是这样,隐姓埋名,活着,无人知道我们的功绩,死了,也无人念叼我们,我们的事情,永远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我们自有我们的信念,能眼看着东胡的覆灭,也不枉了你这二十年的辛苦。” “这并不是最苦的。”洪仁摇头叹息,“最苦的是看着同伴被抓被杀,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还在一旁拍手欢笑,鼓掌叫好,牛兄,两年之前,便在这和林城中,因为吕诗仁的背叛,他那一条线上,数百兄弟一个也没有走脱,尽数被擒获,除了跟着吕诗仁一齐投降了的,还有近二百个兄弟,一齐在东街菜市口被斩首,那血,将整个菜市口的地面都染得通红,每每想起那些兄弟临死之前的痛骂,我的心便在滴血,都是些铁铮铮的好汉子呢!” “当然都是好汉子,背叛者,永远都没有好下场,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来做这些事情的。洪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一动手,你这个点便也藏不住了,你准备撤离吧,我们已经安排了通道,这里,交给我们了。” 洪仁迟疑了片刻,“我,回哪去呢?”他看着牛奔,眼中却有些惶然。他是燕翎卫中的老人,却也是宁则诚安排下来的暗线,眼下宁则诚身死,宁馨投靠了征东军,洪仁竟是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小姐哪里,先撤到先锋城去,小姐现在在河套,你到了哪里,小姐会妥善安置你,现在小姐手中正差人手,你是老人,到了小姐跟前,自然有大显身手的时候,燕翎卫,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牛奔拍拍洪仁的肩膀:“现在檀锋掌控着燕翎卫,我们那一系的老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像你这样的,他们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却不知道你在哪儿,你一回去,岂不是送上门去找死.” “我熟悉和林的大街小巷,人头也熟,你当真不需要我帮忙吗?”洪仁问道:”或者,我可以与你们一齐做完这一次的任务,手刃了那些叛徒之后再走!” “不用!”牛奔摇摇头,”洪兄,你这二十年已经够辛苦了,再说你现在也是一家子的人,这终究是杀头的买卖,你已经给了我们名单,他们的地址,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常出没的所在,这已经够了,走吧,在先锋城等着我回来再与你共谋一醉,我们不缺人手.” “那好,我在先锋城等你们,小心吕诗仁,此人背叛了之后,现在在东胡朝堂之中,专门负责反谍探的事情,此人已经丧心病狂,而且经验丰富,极难对付,据我所知,已经有好几个后来潜藏起来的自己人被他挖了出来,死得极惨.” “此人必死!”牛奔冷冷地道. 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之声,随即一人推门而入,附在牛奔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牛奔脸色一变,”洪兄,情况有变,后队一个联络人落在了吕诗仁手中,他知道这个点,你恐怕马上就要走了,这个点立即废掉.不要收拾了,只带上你的亲人,马上离去.” 洪仁一惊,”好,我马上走,你们呢?” “不要紧,那个联络点,只知道这一个点,我们也会马上离去.”他的手扶上了腰间冰冷的骑弩,”猎杀,马上就要开始了,却看是我们杀了你,还是你杀了我们.” 众人点头示意,逐一离开,半个时辰之后,这间屋子,已是空无一人. 而此时,在距离东胡王城不远的一座官衙之内,却是灯火通明,刑房之内,一个汉子一丝不挂地被吊捆在十字形在的木架之上,低垂着头,血水嘀嘀哒哒地从身上滴落在身前,亦不知是死是活,吕诗仁神色平静,正缓缓地在一个铜盆中清洗着沾满血迹的双手,刑房之中,还站着十数人,有中原人,亦有东胡人,但无一例外,看着吕诗仁的眼色之中,都充满着恐惧. 吕诗仁在一块毛巾之上,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又小心地将铺开在一边的插满了银针的针囊卷好,这才回过头来,”燕翎卫余孽已经窜入了和林,意图行刺并在和林制造混乱,立刻擒拿.”(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四章:雏凤清鸣震天下(7)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马蹄踏碎黎明的黑暗,一丝曙光自东方泛起,沉寂了一夜的和林,在这一刻陡地活了过来,雄鸡高鸣,千犬狂吠,拉粪的牛车准备出现在一条条街道之上,声声吆喝,紧闭的门户一家接着一家敞开,刚刚踏出门来,就看见不远处队队骑士狂奔而来,立时便缩了回去。 吕诗仁很急,作为曾经的燕翎卫的资深谍探,他自然知道燕翎卫的手段,在这个方面,东胡完完全全还是一个学生,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此时此刻,他要争的就是时间,早那么一点点,就能人赃并获,晚上那么一丝丝,也许连一根鸡毛也捞不到。 所以在意外的抓到那个燕翎卫的联络人之后,他立即在第一时间亲自提审,在他阴狠的独特手段之下,没有人能保守密秘,吕诗仁觉得自己够快了,对方应当还来不及作出反应。 前面就是这一次的目标,洪氏杂货铺。看着仍然寂静的街道,吕诗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立时凝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团火焰腾地从杂火铺内窜出,看着并不大,但却犹如落在油脂上一般,顷刻之间,便将整间房子完全吞噬进了火焰之中,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半条街道。 &n```bsp;“走水啦!”凄厉的吼叫声响彻街道,一户户因为这些骑士的到来而重新关上的大门砰地被拉开,无数的人提着水桶,端着水盆,向着这边扑过来,和林的房屋,大都是木制,一旦走水,往往一条街道都难以幸免,历史之上。和林便曾经因为火灾而损失惨重,所以每条街道,都有专门的水龙队用以灭火,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会备上一口储水缸,内里水必须装满,每隔一段时间,里坊的坊长都会上门查看,如果没有按照规定储满,便会受到处罚。一旦走水。家家户户都必须要出来帮着灭火。 短短的时间内之内,街道之上,金锣齐鸣,无数的人从街道两旁扑了出来,向着洪氏杂货铺狂奔而去。 吕诗仁猛拉战马,此时,他距离他的目标,只不过百步之遥,看着那处腾起的火焰。他心中惊疑不定,对手好快的手脚,既然火起,只怕这一次。自己要扑空了。 “大人,要不要我们上去,或者人还在里头。”身后一名骑士低声道。 吕诗仁摇摇头,“不。看着。”盯着那腾起的火焰,心里蓦地生起一股警兆,对手纵火。仅仅是因为要掩护自己逃走吗?瞧这火头,燃烧的如此迅速,倒像是早有布置,可有这个布置的时间,难道不能逃得更远么? 轻勒马缰,他缓缓向后退去,一直退入到骑士的中心,额头上冒起密密麻麻的汗珠,对手只怕针对的是自己,他看着洪水一般涌来的密密麻麻的赶来扑火的百姓,这许多人中,那一个才是要杀自己的人。 人越来越多,密农麻麻的人群将这群骑士挤得东倒西歪,在人群之中,战马完全无法腾挪开来,骑在马上的人,高出众人太多,反而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有人要杀我!”吕诗仁突然大叫起来,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在马上缩成一团,他是老牌谍探,但却手无缚鸡之力,他用刑无人能敌,但利用的却是自己的专业知识,如果将他放在街头上,一个寻常的壮汉,便能轻易地将他击倒。 听到吕诗仁的大叫,随他而来的骑士顿时都紧张起来,唰唰声中,一把把弯刀出鞘,这些人都是来自宫卫军,吕诗仁是他们的王上异常重视之人,如果吕诗仁死了,他们也都活不了。几名骑士将吕诗仁完全夹在其中,外围的骑士一手持刀,一手挥舞着马鞭,抽打着他们周围的百姓。 “滚开,滚远一些!”他们厉声怒喝着。 但是人是那样的多,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向前跑,一鞭子打了前面的人,那人还没有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后边的人推着向前狂奔而去,不能让火漫延,否则这条街上所有的人身家性命都将葬于这熊熊火海之中。 吕诗仁原本是个不怕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来到东胡,费尽心机,方才隐藏到了米兰达身边,但是当他被揭穿身份,背叛燕翎卫之后,他却异常的怕死起来,当宁则诚倒台,燕翎卫剧变之后,他曾长出了一口气,他最害怕的人已经死了,连专门管着他们这些人的李云聪也在随后不久死了,他曾经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但今天这一刻,他突然发现,那团罩在自己头上的阴云从来都没有散过。 “有人要杀我!”他的身子蜷缩得更紧,手里握着一柄短刀,全身都在发抖。这一刻,他想起了燕翎卫清除叛徒之时,手段的毒辣。 涌挤的人群之中,火焰的毕剥声中,人群的呐喊声中,弩箭的凄厉响起陡地响起,这声音对于此刻的民众来说,也许并不清晰,但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士来说,却是那样的显眼,寒光一闪,有骑士挥刀格飞弩箭,飞身下马,刀光直劈人群之中的一名中年汉子,那人衣衫不整,手里提着一个水桶,看起来与这街上的大多数人并无不同,但当那骑士飞身扑来的时候,他却劈手丢出了手中的弩箭,再一伸手,已经是桶里掏出了一柄短刀,当的一声响,将骑士的弯刀格开。骑士落地,欺身而上,刀光再闪,那汉子大声惨叫起来,持刀的手已是被弯刀斩落,那汉子惨呼声中却是双手箕长,狠狠地向前扑了过来。骑士无法后退,他已经落到了地上,前后左右,都是人,怒喝声中,弯刀反转,贴于肘上,挥肘向前,刀光闪动之中,已是将汉子的头颅平平切了下来,一腔鲜血冲天而起,但汉子却也在这一瞬是,竟是将他搂在了怀中。 骑士在这一刻感到了左胁一阵剧痛,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看到这人嘴角的狞笑,看到此人在下一刻大呼小叫着提着水桶随着人群向前涌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人却是被裹协着继续向前。 “杀人啦!” 刚刚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袭击者人头掉落,血光冲天,骑士随即便一刀自胁下刺入要害,鲜血自空中洒落,人群之中这才发现,顿时大乱起来,有人在继续向前,有人却是转身向后。 弩箭连续自人群之中响起,两名骑士护着吕诗仁向着一边的墙角退去,其他的人,却是一个个翻身下马,追寻着刚刚弩箭飞出的地方追去。 “有人要杀我!”吕诗仁似乎已经掉了魂,不停地喃喃低语,两名骑士也是惊疑不定,两人用身体死死地挡着吕诗仁,此时他们已经退到了墙角,人群自他们身前汹涌而过,他们的同伴在这一刻,也早已找不到人影了。 墙角处,还停着一辆粪车,拉车的老汉两眼直楞楞地看着街道,似乎被惊呆了。 “滚开!”一名骑士冲着老汉挥了挥手中的弯刀。 老汉身子地震,似乎被闪动的刀光将魂终于吓了回来,两手拖起粪车,“小老儿马上滚,马上滚!” 此时,街道之上的人流已经稀疏了一些,依稀可以看见躺倒在街道之上的那具无头的尸体。那汉低着头,拖着粪车便向前走,似乎是用力过猛,老汉猛地一拉之下,一个车把手竟是从粪车之上脱落下来。 车把脱落的一瞬间,佝偻着身体的老汉的身体陡地挺得笔直,两手紧紧地握着车把,大喝一声,向着他面前的骑士重重劈落,那车把的另一头,寒光闪动,竟然是一把砍刀。 骑士猝不及防,风声疾落之下,他身子一歪,从马上直接栽了下来,险之又险劈过了这致命一刀,那老汉似毫没有留力,手中刀仍然重重劈落,一声闷响,骑士的战马马鞍断裂,大刀深深地嵌进刀背,战马狂嘶着向前猛窜。 骑士落地,身了前探,手中弯刀已是深深地扎进了老汉的身体,惨叫声中,粪车之上,两个粪桶的盖子猛地被顶开,带着冲天的臭气,哧哧的箭啸声再度响起,另一名骑士此刻也刚刚将自己的弯刀切进了老汉的颈部,致命的袭击却猝然而至,仍在马上的骑士惨叫着跌下马来。 两条人影自桶中一跃而起,两柄刀一左一右,同时插进了吕诗仁的腹部,手腕翻转,横向切动,吕诗仁惨嗥着死死地用手握住了两柄刀,绝望地看着两个面无表情的杀手。 杀死拉粪老汉的骑士转过身来,看到的便是吕诗仁身中两刀的场景,惊怒之下的他,猛地挥刀,一刀便扎进了其中一人的后背,那人身子一僵,手一松,放开了插进吕诗仁腹部的刀,大吼声中向后猛退,撞入到骑士的怀中,两手反过去扭住了骑士的头颅,用力一扳,喀嚓声中,那骑士脑袋一歪,两人竟然几乎在同时死去。 剩下的一名杀手,看了一眼倒下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伤感,松手放刀后退,看着倒下去的吕诗仁,冷冷地道:“吕诗仁,小姐让我问候你。” 最后一名杀手已经无影无踪之中,倒在地上的吕诗仁眼前的景象亦是渐渐模糊,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远离他而去。 “小姐,那个小姐?”带着无穷的疑问,吕诗仁脑袋一歪,死在了满地的粪水之中。(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五章:雏凤清鸣震天下(8)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吕诗仁是必杀的人物,但凡知悉内情的燕人,对于此人无不是痛恨入骨,正是此人的背叛,导致了燕国太尉周渊屡次做出错误的判断,最终断送了无数人的性命,将燕人费尽苦心,意欲就此征服东胡的一场国战,变成了让燕人刻骨铭心的一场失败。而宁馨更是不杀此人而不甘心,吕诗仁属于燕翎卫,也就是宁则诚的直系属下,最后宁则诚获罪而死,吕诗仁之事,也成了其中的一条罪状。 而征东军欲杀吕诗仁,除了上述原因之外,便是因为吕诗仁在背叛之后,帮助东胡开始建立完善的情报机构,而这,本来是东胡人比较薄弱的地方,东胡也有谍探,但不像中原国家,已经形成了一个完善的整体体系,如果让吕诗仁成功,必然会对监察院造成极大的困挠。 从牛奔牛腾进入东胡开始,杀死吕诗仁便成了他们的首要的任务。而吕诗仁可不是那么好杀的,燕翎卫的所有手段,此人都非常清楚,而叛徒最害怕的就是旧东家的清算,吕诗仁一向将自己藏得很好。 前来和林联系牛奔的联络员被捕,就是这个诱饵的开始。那个联络员浑然不知当他踏进和林之时,他的形踪便已经被出卖给了吕诗仁,这个计划最难和最不可掌控的就是这个联络≡ .员会不会熬过对手的刑讯而吐露洪仁这个联络点。如果这个联络员誓死不吐露实情,那这个计划最终便会夭折。吕诗仁不会相信他很轻易就能得到的情报,而只有在在残酷的非人的刑讯之中,在联络员处于半清醒的状态之下,或者是无意识吐露出来的情报,才有可能被采信。 为了杀死吕诗仁,牛奔牛腾煞费苦心布出的这个局,最终取得了他们想要的结果。而为了杀死吕诗仁,他们亦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值得的。 吕诗仁一死,东胡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情报体系,将造受最沉重的打击。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吕诗仁一死,和林的情报系统立即便运行滞涩,这给了潜入进来的牛奔牛腾两人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短短的时间之内。刺杀连二接三的发生,而这些刺杀的目标,毫无例外,全部集中在了投降东胡人的燕人身上,最让索普愤怒的就是吕诗仁与王廷式的死。 王廷式成为东胡高官,主理东胡财政的时间,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便被刺杀,他的死与吕诗仁的死一样。也给东胡带来了难以预料的损失,他正在筹措执行的抚恤战死士兵的计划,也被迫停顿下来,尚不知什么时候能重新启动。 和林开始了大搜捕。开始了户藉重新登记,特别是最后一条,终于迫使牛奔牛腾不得不退出了和林,散向东胡控制下的广大区域。接下来,他们将成为征东军洒向东胡境内的一粒粒火种,在适当的时候。这些火种,便将成为燎原的大火,将东胡人彻底送地地狱的深渊。 和林开始平静下来,焦头烂额的图鲁终于腾出手来,开始准备与征东军的谈判以及与燕国朝堂的交涉。 他第一个拜访的便是一直留在和林的熊本。 熊本是燕国的大贵族,官拜征西将军,是燕国朝廷的实权人物,征东失败之后,熊本不降,不走,成了一个在和林的独特存在,而因为他的身份,索普却也是将他好好地养在和林。 熊本算得上是一个出类拔粹的将领,在征伐东胡之中,他一直是担任前锋一职,而他的前锋军也的确战力出众,这场战争,第一仗是他带着部下打的,而最后一仗也在他的指挥之下,他的前锋军损失惨重,十不存一,而幸存下来的,无一不是佼佼者,像罗尉然,陈斌两人,全都是此人的手下牙将,由此可见,此人在军事之上,的确是一把好手。 而索普下一步的计划之中,熊本将成为关键人物,所以图鲁在临出发之前,先来拜会这位即便是在东胡将领之中,也颇受敬重的燕国将领。 熊本这些天很高兴,每天都是喝得醉醺醺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东胡在河套地区的那一场大败。五万东胡铁骑在河套全军覆灭,这个消息传到熊本耳中的时候,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认为这是假的,但随着后续的消息终于得到确认,特别是当颜乞等人的棺木被一些东胡俘虏运送回和林的时候,熊本手舞足蹈,当夜便大醉一场。 这种兴奋一直到现在仍然还在持续,因为持续不断在和林上演的刺杀,死得都是那些彻底投降了东胡,在为东胡做事的燕国前官员,他们之中,本来是熊本的直系下属的也不少,像熊本自己的副手,便直接投奔了东胡,这些人能力极强,但能力越强,将来有可能造成的破坏便越大。当这些人中,亦有被刺杀的时候,熊本没有任何的伤感,反而是阵阵的快意。 他又大醉了数场。 所以当图鲁找到他的时候,熊本刚刚从宿醉之中醒来,脑袋瓜子还在一阵阵的发疼,本来脸色甚是不好,但看到图鲁的憔悴模样,他仍是喜笑颜开,阵阵快意。 “图鲁大人,看来这一段时间,你的日子太好过啊?”他笑吟吟地冲着图鲁道。 “熊本将军倒是气色不错,听说这一段时间,你可是日日笙歌,夜夜大醉啊!”图鲁冷哼了一声。 “当然,当然,在这和林也住了快两年了,就数这一段时间心头畅快,难得有高兴的日子,当然得好好的乐呵乐呵!”熊本笑道:“图鲁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我这里来看我这个囚居之人,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熊将军,你在和林,来去自如,从来没有人限制过你的行动,何来囚居一说,你是我东胡的贵客,又何曾受到过任何刁难?虽然你是我们的战俘。但纵观史上,像你这样自由自在的战俘,只怕是亘古未有吧!”图鲁讥刺道。 “这正是我骄傲的地方啊!”熊本大笑,“当俘虏能当到这个份上,我熊本的确是颇有成就感呢。” 图鲁脸色难看,气哼哼地坐了下来,“熊本将军,我也不绕圈子了,正像你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拜访你,自然是有事情的,我马上要启程去积石城,与那高远商讨和议的事情了。” 熊本也是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你们这一次是被打痛了,打怕了,终于想要议和了?听你说出这话来,我可真是高兴得很。” “或计熊本将军会很高兴,但蓟城的燕王姬陵。太尉周玉以及上大夫檀锋,恐怕就很不高兴了吧?征东军高远已经势大难制,连我东胡军都吃了这样一个大败仗,你燕军连遭重创。实力更是远远不如我等,在征东军面前,恐怕更是不堪一击吧?我真是很难理解熊本将军怎么还高兴得起来?”图鲁冷笑。 熊本沉默片刻,对于征东军高远与朝廷的矛盾。他这个级别的人物,自然也是清清楚楚,而后来燕国朝堂算计高远的一系列动作。他虽不十分清楚,但也是知晓的,征东军与燕军之前现在虽然说不上水火不相容,但的确也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难以预测的后果。 “不管怎么说,高远现在仍然是燕国的征东将军。” “忘了告诉熊本将军,在你安居和林的这两年里,高远早已是自立征东都督府,自任都督,征东府中,设六部,军队改组,麾下四大野战集团军,早已与你们燕军是两个体系了,辽西,河间在他控制之下,他的手甚至伸向了渔阳,就在年前,控制了渔阳的安陆铁矿,铜矿等,熊本将军,你还认为他是你们燕国的将军么?” 听了图鲁的话,熊本不由得烦燥起来,“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的吗?我只是一个武将,带兵打仗是我的本职,如果有一天,高远当真扯旗造反了,我自然义不容辞,但他现在,仍然是燕国的将领,纵然跋扈嚣张了些。” 图鲁大笑,“熊本将军可真是本事,此等掩耳盗铃之话亦能说出来,不错,我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事。罗尉然,陈斌,这两个人,熊本将军应当是认识的吧?” 熊本微微一怔,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有点映象,应当是以前我麾下的低级将领,好像是牙将裨将之类的吧,我见得不多,映象不是太深。” “这两人,现在都是征东军的将官,我们征伐河套之战,可以说就是败在这两个人手中,陈斌率数千人在都播一带筑堡,生生地拖住了我军前进的部伐,在我军的后方插下了一颗要命的钉子,熊将军你的副将,便是在都播死在这个陈斌手中,而罗尉然,先是出奇师击败阿齐滋,后又在辽河之畔,与贺兰燕所统率的骑兵,击败了慕容昆,正是这两战,让我军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而现在,陈斌更是率部直入腾格里,又开始了筑堡屯田,兵锋直逼我宁远静远地区。熊大将军麾下两个区区的牙将,便有如此本事,图鲁不得不佩服您麾下实在是人才济济。” 熊本先是脸上一喜,罗尉然,陈斌两人都是出自他的麾下,两人在击败东胡河套行营中立下大功,他亦是与有荣焉,但随即便是脸色一变,“你跟我说这些想干什么?” “罗尉然,陈斌两人在这一战之中立下大功,接下来加官晋级,肯定是少不了的,我想,熊本将军,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你想我与你们合作,莫非是想让我替你们招降这二人?”熊本冷笑。 “正有此意。” “想也别想!”(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六章:雏凤清鸣震天下(9)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图鲁微笑着,看着熊本:“我知道熊将军对于我们东胡是有一些看法的,但是我这里所说的招降,并不是让熊本将军替我们东胡招降这二人,而是替燕国朝堂。” “这是什么意思?”熊本疑惑地问道。 “在熊将军这里,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就明说吧。”图鲁道:“我东胡在河套这一败,实在是有些伤筋动骨,短时间内,无法再对高远用兵,但如果不对高远保持强大的压力,恐怕未来,此人就再也无可撼动,因此,我们需要一个盟友。” “这个盟友,就是燕国!高远桀骜不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其实燕国上下也都是极清楚的,但燕国在征伐我国一役之中,损失惨重,根本无力对付高远,两家都有相同的需求,单独一方却又无力做到,那么走到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在我出发前往征东积石城的时候,另一组人,亦会秘密前往蓟城,与贵国国主商讨结盟事宜,共同对付高远。” “贵国王上,太尉和上大夫都是有大智慧之人,我想,他们绝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我来找熊将军,亦是请熊将军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先做一些工作,免得到** .时候措手不及,那反而就不美了。” 听着图鲁一口气说完,熊本反而完全沉默了下来,他很清楚,图鲁说得都是实话。他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却是巨浪涛天,做为军人,他万分欣赏征东军,但做为燕国的贵族,高官,他自然也明白,高远的危害。 图鲁站了起来,拱拱手道:“熊将军。您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我马上就要出发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您已经做出了决定,甚至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我们会有专门的人进驻您的府中与您协调此事,您需要什么,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来人就好。” 图鲁离去,熊本的好心情却早已不翼而飞。 数天之后,当图鲁率领人马向着辽西方向出发的时候。在距离和林数百里之外一条崎岖山道之上,也有一行数十人的队伍正在艰难跋涉前进。 领头的人便是潜入东胡境内的牛腾,而此刻跟在他身后的,都是来自征东军的特勤大队以及监察院的探子,他们的目的地,便是宁馨放养的鱼儿,木骨闾目前的藏身之所。 与辽东其它的地方不同,这片俗称白山黑水的地方,虽然是东胡一族的发源之地。但却也是现在东胡最为贫穷之地,在东胡人控制了辽东地区之后,所有的东胡各族都已经离开了这片贫穷的区域,转到了富饶的平原地区。这一片苦寒之地,便成了东胡放逐犯罪之人的区域,同时,也有许多人逃亡到这一地区。多年积累下来,使得这一地区的治安,完全处于失控状态。弱肉强食,烧杀抢掠是这里的常态。 而东胡朝堂,对这里几乎是不闻不问,除了一支五千人的宫卫军驻扎于东胡王庭的墓葬之地宁古之外,这片广大的区域,再无任何官方的力量。而这支宫卫军,是绝对没有兴趣来剿灭这些罪犯的,因为那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牛腾这一行人只有二十余人,自进入这片区域之后,他们已经遭受了数次这里的流民的袭击,但这一行人中,几乎个个都称得上是杀人专家,只要不是陷入到大部队的包围之中,肯定没有人能留住他们,但一路行来,这里的景象却让这些人亦感到震惊不已。 “头儿,那边又发现了几具尸体,刚死没几天,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得残缺不全了,他娘的,这些杀人的家伙也真是缺德,杀便杀了呗,居然还将人剥得干干净净,赤身裸体地丢在哪里,这得有何等的深仇大恨啊!”队员黄善愤愤地道。 “他们不是缺德,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些死人的衣物。”牛腾淡淡地道,这一路上走过他,他已经有些麻木了,这里的贫穷和野蛮已经根植入每一个人的内心,一切可供利用的物资,都不会有丝毫的浪费,前几天他们击溃了一股袭击他们的流民,抓住其中的一人,从他嘴里还听到了更让人震惊的工西,在去年的那个冬天,这里的人甚至将杀死的人的尸体也都当成了食物,吃进了肚子里。 春天已经到了,看来食物的匮乏已经有了一些缓解,否则,这几具尸体不会白白地丢在这里。 “四眼狗,这里距鱼儿住的地方还有多远?”牛腾招呼着一个队员,这人便是当初负责送木骨闾到这里的队员,后来也一直负责与这伙人的联系。此人长相颇为奇特,双眼之下,各有一块黑斑,四眼狗便是他的外号,长年叫下来,他的真名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恐怕除了兵册之中还存在着,其它人都已经习惯地将四眼狗当成了他的名字。 “不远了,翻过这座山头,就应当是他们驻扎的地区,不过队长您也知道,他们都是流窜不定的,也说不定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四眼狗一溜小跑地到了牛腾的面前。“队长,这等地方,放养的鱼儿不见得能长大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灭了,我们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值得么?搞不好血本无归呢!” 牛腾瞄了他一眼,“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其它的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每一次放养的鱼儿都能活,但你不放,永远也不能活。” “那是那是,广种薄收嘛!”四眼狗苦着脸。 “抓紧时间赶路,我们必须得尽早找到鱼儿,要是他真死了,那我们可就要亏本了。”牛腾挥挥手,大声下达命令道。 看山跑死马,瞧着很近的一座山头,却让牛腾等人足足走了一天,刚是春暖花开之际,这片穷山恶水很多地方还覆盖在积雪之中,越往上走,便愈加困难,等到登上山顶之后,便是以这支队伍的精锐,也是感到精疲力竭。牛腾不得不下令全队就地扎营,休息,同时派出四眼狗前去打探木骨闾现在确实的扎营地点。 夜幕降临,休息了几个时辰的队员们精力尽复,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些精力过盛的家伙,艰苦的行军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忍耐力更是非一般人可比,深入敌境,虽然这里没有多少强大的敌人,但却有无数的亡命之徒,蚁死咬多象,他们之前虽然部经击溃了几股这样的流民,但最大的一股,也不过数十人而已,如果碰上大股的流民,他们仍然只有亡命而逃的份儿。进入白山黑水之间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很清楚,像他们这样装备精良的家伙,在这块地方,在某些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肥得不能再肥的羊牯。 没有生火,几个队员在山林之间去转了转,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只野兔子獐子之类的野物,他们身上也带着干粮,但这些干粮能不动就不动,只要还能找到食物,他们就会将这些可以保存很长时间的干粮留下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留下来的粮食,便能救大家一条命. 生火是不可能的,火光会成为吸引敌人的目光,三两下将队员打来的野味处理好,便开始吃了起来,第一次吃生肉的时候,会有极大的不适,但习惯之后,倒是觉得那股鲜美,远不是煮熟之后能比的. 吃完晚饭,众人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也有人坐在地上,开始擦拭他们的武器,保养好自己的武器,也是特勤队的习惯,在最危险的时候,精良的武器,便是每一个人最忠实的朋友. 四眼狗回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的模样,所有人立刻便站了起来,因为他的神色,已经告诉了这些人,有敌情. “什么情况?找到了木骨闾没有?”牛腾迎了上去. “找到了,不过他们情况不妙!”四眼狗弯着腰,扶着膝,大口地喘着气,活像一条被从水里捞起来扔在岸上的鱼. 有队员递过去一个水囊,四眼狗喝了几口,总算是回过气来,”头儿,木骨闾的营地,正在被另一伙流民围攻,这伙流民的人比他们多,装备也比他们要好,木骨闾快要撑不住了.” “对方有多少人?” “只怕有三四百人!”四眼狗伸手比划了一下,”木骨闾只有百多人,要不是他在自己的营地外挖了壕沟,立起了些栅栏,只怕已经被对方攻陷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 “操他娘的!”牛腾不由破口大骂,木骨闾是宁馨费了老大的劲儿才钓过来的鱼儿,要是就这样被一群流民或者说是匪徒干掉了,牛腾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宁馨骂得体无完肤. “走,去救这个倒霉货!”牛腾拔出了刀. “头儿,那可有三四百人呢,我们这几个,干得过吗?”一边,黄善问道. “三百人,三百个流民而已,怕个屁,先过去,瞧准了他们的头头,一击致命,干翻了领头的,剩下的,不值一提!”牛腾迈开大步,便向前奔去. 木骨闾可不能死,宁馨放养的这条鱼儿,将来可是要有大用的.(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七章:雏凤清鸣震天下(10)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所谓的营地,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山沟之中,挖出的一些地窝子,再在上面搭上一个窝棚,这样的地形,在冬天可以避风,对于这些缺衣少食的流民的来说,这样的地形是躲过冬天寒流的最好的地方,但这样的地形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易防守,一旦被人堵在里面,便成了翁中之鳖,跑都没有地方跑。 木骨闾现在就陷入了这样的窘境,在河套,当颜乞率领着宫卫军抛下他们逃跑的时候,他的信念在那一刻完全崩塌,活死人一般躺在战场之上,只想静静地等着死亡的来临,但他的确命大,在乱成一团的战场之上,居然少了下来,最后成了征东军的俘虏,当他的身份暴光之后,立刻便被宁馨奇货可居地从战俘营之中提溜了过去, 一段时间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恢复了生气的木骨闾,充新有了对生的渴望和恢复柔然部族的野心,他答应了宁馨的条件。 宁馨在被俘的东胡人之中,费尽力气找到了几十个原柔然部落族的战士,这些人,便成了木骨闾最初的班底,将他们重新武装起来之后,宁馨派人,将他们送到了这一片白山黑水之间,平原富饶地区,是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的,只有这一片被东胡人抛弃的地方,才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重新落足之地。 返回到这片地区的木骨闾,便靠着这几十个人的班底,在短短的时间里,打下了一块地盘,聚集了一个二三百人的群落,在这里扎下根来,但随即。他们便被这里的另一股大的流民团体盯上,为了争夺这一片区域的控制权,在这个晚上。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斗。 木骨闾的运气很不好,他被对手摸清了老巢的地点。 看着对方数百人的队伍。木骨闾有些绝望。现在他的麾下虽然有近三百人,但真正有战斗力的还没有一百个,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还有数十个妇女。而这一次来袭的流民,近四百人的队伍,全是男人。虽然大都也是饿得瘦骨嶙峋。但比起木骨闾的队伍来说,还是太强大了。 木骨闾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的这不到一百人的战士中,有数十个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武器也比对方要好得多,他们拥有近五十把大刀,还有二十副弓箭,还有上百支长枪。而对手虽然人数是他的数倍,但真正拥有武器的,也不过近百人。更多的人,手中拿着的,仅仅是一些削尖的木棍而已。 一天的激斗。对方没有攻下他的营地,反而丢下了数十具尸体,但他自己也死伤了近二十个人,在这块地方,负伤,便意味着死亡。箭支,已经射完了,对手已经将营地前的壕沟填平,现在的他。只能据栅栏而守,看着不远处的敌人开始重新集结。木骨闾的嘴里有些发苦,这个夜晚。他知道自己挺不过去了,在对方的队伍之中,有几十个穿着皮甲,拿着大刀的人,显然便是这股人马的核心力量,一天的激战之中,这支队伍一直没有投入过作战,而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向着这里前进了,而自己这边,战士们已经打了整整一天了,一个个几乎都已经精疲力竭,当敌人的这股生力军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将再也没有力气阻挡对手。 他回头看了一眼营地中央,那些琵缩地聚在一起的老弱妇孺,苦笑地摇摇头,自己将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当他们战死,这些老弱妇孺,说不定就会成为对面这些匪徒的腹中食物。 剩下的人,都聚集在了他的身边。 “少族长,守不住营地了,呆会儿我们护着少族长冲出去,我们还有五十个人,一定能护着少族长冲出去,来日再来找他们报仇。”一个大汉提着尚滴着血的大刀,走到了木骨闾的身边,低声道。 “也只能这样了。”木骨闾叹了一口气,自己来到这片地方的第一场大战,便要以失败告终了。“巴扎尔,总有一天,老子要扒了你的皮来做战鼓。”他盯着远处那些敌人的正中间的那个满头长发如草的大汉,恨声道。 更远处的地方,牛腾伏在地上,正在打量着这处战场,场中的情景让他稍稍地松了口气,虽然人多,但的确是一群乌合之众,有战斗力的,最多也不过就是那几十个穿着皮甲的人,这些人肯定就是这股流民的核心力量了,解决了他们,战斗也就结束了。 “我擦,这他妈就是一伙野人啊!”身边,黄善如同一条蛇一般地从地上扭曲着爬了过来,盯着不远处的战场,这四百多人之中,有很多连件衣物也没有,竟是只裹了一些树枝草叶在腰间,勉强遮丑而已,更多的即便身上有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衣不蔽体。 “别小瞧他们,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便杀了那个领头的,让他们群龙无首.”牛腾低声道. “我擦,还群龙呢,这就是一群蚯蚓罢了,这个家伙交给我。”黄善舔了舔嘴,两眼放光。 “他们要开始进攻了,这一次仍然是那些流民在前,而那匪首带着这些精锐在后押阵,看来他们是要准备在这一击之中破开营地,等他们的进攻开始之后,我们便上去搂他们的屁股。”牛腾道。“第一波统统用骑弩,第一时间便要大量地给对手造成伤亡,将这伙皮甲人干个差不多,否则让那些乱民缠上,便麻烦了,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不一举杀了他们的头头,反扑起来,很麻烦的。” “明白了!” 一片哄乱之中,数百乱民狂吼着,挥舞着他们简陋的兵器,向着那道脆弱的栅栏扑去,在他们的身后,几十个皮甲精锐挥舞着大刀,紧随而去,究竟只是一伙流民匪徒之流,全线出击之时,竟是连一个预备队,一个放哨的也没有流下,当他们潮水一般地冲向那道栅栏的时候,在他们身后,牛腾带着二十余人特勤队员,猫着腰,幽灵一般地冲了上来, 软底的鹿比靴子踩在地上,声音极轻,在这一片喊杀声震天的杀戮场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片区域,竟然还有人胆敢暗算他们,而且只有区区二十人。 巴扎尔走在最后,作为这一股人马的头头儿,他比别人更惜命,在这片区域他打拼了十几年,终于有了今天的规模,数百人的队伍在这片区域不是最大的,却足以让他安身保命,而作为头领,他自然能享受到这里的人想也不敢想的生活。所以他一向是冲锋在后。而作为一个悍匪,虽然已经多年不再亲自赤膊上阵冲杀,但仍然是保留了那么一点点直觉。 他觉得后背发寒。 他无意识地回过头来,看到的景象却让他魂飞魄散,一股人马已经摸到了他身后数十步远的地方,借着火把的光芒,他一眼便能分辩出这些人绝不是这片山里的人,因为他们着装统一,个个身形魁梧,膘肥体壮,这里的人,除了像他这样的首领,是很难找到这种体形的人,这里的人,最大的相同点,便是瘦骨嶙峋. “有敌人在背后!”他大声地吼了起来. 他只喊了这短短的一句话,那些摸上来的人却突然加速,只是一个冲刺,便接近了他们,然后,这些人呈扇面散开,手里拿着的是巴扎尔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种武器,哧哧的响声伴随着一道道乌光扑面而来. 巴扎尔只觉得胸口发凉,他愕然低头,看见胸前插着数枚黑沉沉的短羽,他的队伍之中唯一的一件穿在他身上的铁甲,丝毫没有起到保护他的作用. 他感到力量从他的身上在迅速流逝,一丝丝凉意从胸前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在他的身周,惨叫之声几乎在同时响起,他最大的倚仗,几十个身着皮甲的大汉,在对手的一击之下,几乎倒下了一半. 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身躯向后仰天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死不瞑目,只不过是来火并一股不强大的流民,为什么会惹来这样一批杀神.黄善走到了这个体形一看就与大人不同的首领之前,蹲了下来,看着这双瞪得溜圆的眼睛,冷哼一声,”小子,你运气不好,看对我们的人下手,那就只能送你上西天了.”手里匕首一挥,切开了对方的喉管. 二十几名特勤队员风一般地掠了过来,手中的大刀闪起阵阵寒光,伴随着声声惨嚎,这些在木骨闾看来精锐之极的家伙,在特勤队员的手中,几乎没有一合之敌,转眼之间,数十个皮甲便被一扫而空. 已经准备突围,抛弃这个营地中的老弱妇孺的木骨闾惊喜地看着这一股如同神兵天降的救兵风卷残云一般地将巴扎尔一伙人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听着骑弩那熟悉的啸叫声,他知道这是谁来了. “投降不杀!”他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扑向了惊慌失措的其它流民. “抛下武器,蹲下,抱头!”几十个柔然部族的士卒纷纷扑了出去,大声嚎叫着,绝处逢生,让他们士气大振,激战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已经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八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踏过血污的地面,穿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以及那些抱着头瑟瑟发抖蹲在地上的流民,牛腾提着尚在流血的刀,站在木骨闾的面前,对方的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巴代尔是这附近上百里最大的一股流民团体,现在巴代尔死了,他的核心人员也在这一战中几乎死了一个干净,现在跪在地上剩下的几百流民,毫无疑问,已经成了他的财产,也就是说,他将成为这方圆百里最强的一股势力,他在恢复柔然荣光的道路之上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小姐让我问候你!”牛腾看着眼睛焦距明显有些散‘乱’的木骨闾,淡淡地道。 木骨闾身子一抖,牛腾的话,将他从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之中拉回到血淋淋的现实里,他这才想起,在他的头上,悬着的不仅是饥饿等一系列生存危机这把锋利的利刃,还有先锋城中那个云淡风轻的美丽如同仙‘女’下凡的‘女’子。 他的眼中突地闪过一丝杀机,恶念不可遏制地跃上心头,杀了这些人,自己或者可以摆脱那个美如天仙却毒辣无比的‘女’子,这里不是先锋城,这里是白山黑水,这里是流民,暴匪的天堂,他们不可能找到自己。 牛腾的瞳光微微收缩,木骨闾眼中那一闪即过的杀意,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冷笑了一声,道:“木骨闾,你回来的这几个月,干得还不错,第一批物资已经起运,当然,我们要躲过东胡人的辑查,所需要的时间恐怕要长一些,但最多一到两个月吧,这批物资就会送到你的手中,到时候,你的手下,就不会再是这个样子,至少,他们看起来,有一些军人的模样。” 听到牛腾的话,木骨闾一惊:“他们到了,到时候怎么找到我们?” “自然能找到!”牛腾嘿嘿一笑,“我们既然能找到你们,他们便自然也能找到,我们有我们的联系方法。”眼光扫过营地之中那一个个低矮的窝棚,摇摇头,“真没想到这里如此穷困,木骨闾,没有我们的支持,你想从这里走出去,可是太难了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被其它的暴民给攻克了,据我们所知,这片大山之中,可有好几股势力强大,他们与宁古驻扎的宫卫军也有关系呢。” 听完牛腾带着暗示的话,木骨闾突然之间便泄了气,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他醒悟过来,牛腾在暗示他,他并不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当然,当然。”换上了满脸的笑意,木骨闾连连点头,“不过我有贵上的支持,一定会在这里生存下去,壮大起来。” “木骨闾族长,这是双赢的事情,你有你的追求,我们有我们的目的,好好合作,那咱们就是双赢的一个结局,或许我们不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牛腾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木骨闾,脑子总算还没有坏死。 “请,牛将军,这些收尾的事情,便‘交’给儿郎们去做吧,宁小姐让你们过来,肯定还有许多事情要‘交’待,我们内里去谈。”木崩闾摆手相请。 一走进地窝子,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木崩闾纵然是这些人的首领,但这个地窝子里仍然别无长物,地上一角‘乱’糟糟地堆着一些破烂棉絮和干粮,看来便是木崩闾睡觉的地方,地窝子的中间,摆着一张矮桌,是用一些木头胡‘乱’钉在一起的,矮桌之上,放着一个铜壶和几个残破不全的瓷碗。 两个在矮桌之前相对坐下,屁股下面虽然垫着兽皮,但寒意仍然透过兽皮侵袭上来,木骨闾提起铜壶,给牛腾倒了一碗水,“山居艰苦,还请牛将军不要见怪。” 牛腾笑着摇摇头,“这算不了什么。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平常如有一个这样的地窝子睡觉,有一碗干净的水喝,那就算是在过年了。对了,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木骨闾族长。先前忙‘乱’,竟是没有想起来。” 木骨闾自己也倒了一碗,骨嘟骨嘟地一口气喝干,“喜事?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喜事?当然,牛将军过来,也算是一桩喜事。” “不是这个!”牛腾微笑着道:“族长既然已经决意弃暗投明,与我征东府共做一番事业,我们自然也不能亏待了朋友,所以宁小姐命令我们的人一直在寻找族长幸存下来的亲人,虽然你的长辈们都在那一场劫难之中不幸故去了,但总还有一些人幸存下来不是。” 木骨闾看着对方,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们,你们找到他们了,都有谁,他们还好吗?”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在了,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你也知道,像你这样运气好的,必竟是少数,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个小‘女’孩。” “阿卓,肯定是阿卓,你告诉,是不是阿卓?”木骨闾一下子跳了起来,隔着桌子,死死地抓着牛腾的手。 “族长果然一猜就中,这个小‘女’孩的确叫阿卓,是你现在唯一剩下的亲人了,当我们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也就剩下一口气了,这两年来,她被转卖了四五次,可怜儿见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瘦得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好在我们及时找到了她,再晚一点的话,只怕也是活不下来了。” “她现在还好吗?”木骨闾急切地问道。阿卓,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当年的那一场劫杀,亲人几乎都死光了,剩下的,也都被发落为奴隶,不知去向了。 “我们及时地找到了她,总算是救了她一条命回来,现在,一切安好,毕竟还年少,好好地将养一段时间,也就会恢复的。”牛腾道。 “多谢,多谢,牛将军,能不能麻烦你们将她送到我这里来?”他热切地看着牛腾,眼中满是乞求的光芒。 “木崩闾族长,你觉得你现在这里是安全的吗?你能保护她吗?说句老实话,你现在虽然度过了危机,但接下来,仍然是如履薄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灭掉,哪怕有我们相助,也是如此,这片黑山白水,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再说了,你那阿卓妹子,身体虚弱之极,如果得不到好的照料,留下什么病根儿,那可是害了她一辈子。” “那,那她现在在哪里?”木骨闾热切的眼光慢慢黯淡下来,看着牛腾,问道。 “我们已经将她送到了小姐那里,在小姐身边,阿卓不但可以得到最好的照料,而且可以受到最好的教育,在哪里,没有人能够再威胁她的安全,也许过几年,你再看到她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她是你的妹妹了。”牛腾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挂件,“对了,这是阿卓托我带给你的,她说,你只要看到这个东西,就一定会知道是她本人。” 颤抖着接过这个小小的用骨头打磨的小挂件,木骨闾的眼眶有些发涩,这个小小的骨制挂件,是他亲手替妹子打磨的。看到这个小挂件,他可以肯定,阿卓已经落到了征东府手中,但他们绝对不会将阿卓还给自己。 小心地将这个挂件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木骨闾看着牛腾,“好吧,这样也好,我这里,的确不适合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过来,在宁小姐身边,安全至少是有保证的,牛将军,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牛腾的脸上‘露’出微笑,他清楚,至少在现阶段,木骨闾是服软了,不会再有其它的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小姐的意思是,你现在实力还太薄弱,所以这一次我过来后,暂时就不离开了,我带来的人,将协助你在这片区域先站住脚跟,后续还有一些人跟进,物资也将通过隐秘的渠道源源不绝地运进山来。第一步,我们要将咱们的人都武装起来,使他们能够有战斗的力量,接下来,我们便要一步一步地蚕食这片区域内的暴民,流民,匪徒,壮大自己的力量。当我们从这片区域走出去的时候,应当是一支能够让索普战栗的力量。” “是的,当我们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便会让索普感到战栗!”木骨闾站了起来,向着牛腾伸出了手,“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当然愉快!”牛腾笑着站起来,伸出手,两人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用力地摇晃着。 当牛腾从这个较大的地窝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黄善,四眼狗等队员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中紧紧握着的武器终于放了下来,这一段时间,他们也是极其紧张的,因为他们现在的这个盟友,明显是不那么可靠的。 在这个简陋的营地之中,来自征东军勤队的队员们也分得了几个地窝子,聚集在牛腾的地窝子里,众人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木骨闾必须成为这支力量的旗帜,这是勿需争议的。”牛腾道:“但是,我们也不能仅仅成为他的帮手,这片区域中,人员复杂,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各部各族,流民,奴隶,罪犯,不一而足,在帮助木骨闾这面大旗的时候,我们需要尽量地掌握这支力量,而木骨闾显然也会与我们争夺控制权,他能依靠的是接下来源源不断来投靠他的柔然族人,而我们,可依靠的便是我们的武力,财力等。” “一言而概之,木骨闾是旗帜,但实力必须握在我们手中。”p47262+dsuaahhh+24912790> ... 第七百零九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覆盖了整整数月的积雪已经化去,宽阔的驰道两侧沟渠之中,积雪正化为‘春’水,沽沽流动,顺着沟渠,穿越大片大片的田地。.访问:.shuhāhА 。‘春’风吹拂,播洒下去的种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根根嫩芽,从黑油油的土地中钻将出来,一片片嫩绿将原本的颜‘色’覆盖,休闲了一个冬季的农户扛着锄把走进了田地,虽然还没有多少事情做,但站在自己的土地当中,看着这一片长势极好的庄稼,心里也更踏实和安定。 积石城周围的土地已经耕作了两个年头,今年已经是第三季,生田变成了熟田,今年的收成,是可以预估会有一次大丰收的,亩产量,将会得到极高的提升。 道路之上,人川流不息,骑着马的,赶着车的,络驿不绝地向着积石城而来,这些人,大都是离积石城较远的村子或者一些尚没有完全依附征东府的匈奴部落,他们带着一个冬天积蓄下来的动物‘毛’皮或者已经制成了半成品的皮甲,赶到积石城来进行‘交’易。 对于匈奴部族,积石城现在的策略已经不是一味的招抚,而是利用一些经济上的手段,将他们与积石城的利益紧紧地勾连到了一起,各个不同的部落,各有侧重,有的专‘门’养殖羊以便收获羊‘毛’,有的则收购‘毛’皮,制作成半成品的皮甲然后出售给积石城的工坊,以此来换取金钱,换来的钱就近在积石城中购买粮食以及各类日用品,用这些手段,现在依附着积石城而生存的匈奴部落,已经多达十数个,他们各有分工,职责明确。 对于积石城来说,不再完全地将这些匈奴部族纳入到征东府的体系之中,在财政之上,也是去除了一个不小的负担,而这些内附的部族,虽然还拥有一些骑兵,但基本上都不能对积石城形成威胁,相反,他们还需要求得积石城对他们的支援,因为大草原之上,马匪仍然存在,亦还有一些不愿向征东府低头的匈奴部落,这些部落一般都还保持着较为强大的武力,而不愿意接受积石城的安排,自然也就得不到这些生意,甚至积石城还禁止商队与他们‘交’易,如此一来,他们获取这些物资便只剩下了一条路,抢。 征东府每一次的进剿,都保持着一个原则,便是将他们打痛,打跑,却从不赶尽杀绝,以此来保证归附征东府的那些匈奴部落对于征东军的依赖。如嘴反复几个来回,被打得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的匈奴部落,不得不接受征东府的条件,而成为征东府的一些加工机器。 征东府的影响在草原上越扩越远,这些手段看似温和,但实则正在一步一步蚕食着匈奴人的生存空间,直到他们发现,再也无法离开征东府,整个大草原才算是完全纳入到了征东府的怀抱之中。 来自中原各国的流民,仍在源源不绝地向着积石城涌来,两三年的时间,积石郡辖下,已有民户五万户,丁口超过了二十万人,已经超过了辽西城成为了征东府辖下第一大城。放下手头的生意,一‘门’心思开始正经做官的积石郡郡守吴凯,以他灵活多变的手腕,牢牢地掌控着这个构‘成’人员复杂的大郡,并将其变成了征东府的政治经济中心。辽西,河间的重要‘性’在征东府的统治之下的比重愈来愈轻,可以想见,当大雁郡,河套郡达到积石城这个高度的时候,辽西与河是的比重将进一步下降,到了这个时候,高远经营自家后院的浩大工程,才算告一段落,也要等到那个时候,高远才真正具备了与天下豪强一较上下的厚实的本钱。 驰道之上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一片火红‘色’出现在行人的眼眸之中,看到那熟悉的颜‘色’,驰道之上,农田之间,陡地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那是红衣卫,是征东府都督高远的近卫营,征东府都督高远在半年之前,远征河套,终于回来了。 驰道之上的行人,牵着自己的马,赶着自己的马车,避向道路两侧,本地上‘激’动地又叫又跳,冲着队伍拼命地挥动着手臂,他们之中,有很多是从军队之中退役下来的士兵,此时看到这支胜利返回的队伍,实在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随着一场一场的军事上的胜利,高远的声望已经攀上了一个新的高锋。 更多的刚刚来到积石城不久,才刚刚安顿下来的流民以及那些来积石城‘交’易的匈奴人,则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一支威风凛凛的队伍,从驰道之上疾驰而过,这是一支刚刚将不可一世的东胡军队全歼于河套的得胜之师,整整五万东胡铁骑在河套折戟沉沙,这个消息,在年前便已经传了回来,这也让那些还三心二意的匈奴部落,彻底地将内心里的那一点不安分给泯灭了。 如今的匈奴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匈奴,而正如同一轮骄阳冉冉升起的征东府,将成为这片大地新的主人。 城‘门’并没有前来迎接的征东府官吏,高远提前派出的哨骑已经告知蒋家权等人勿需前来迎接而是各自理事,是以高远的归来,在积石城中,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当看到那一片红火出现在城上守军的视野之中的时候,他们方才反应过来,是都督回来了。 城上守军挥舞着手里的武器,高声欢呼着,征东军万胜的呐喊声,响彻云宵,在这一片欢呼声中,高远带着他的红衣卫,疾奔入城,直奔都督府而去。 现在的高远,一‘门’心思只想快一点见到叶菁儿以及他那已经三个月大的儿子,高兴高致远。叶菁儿生产的时候,他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这让高远心有歉疚,在回来的第一时刻,他只想陪伴在她的身边,至于那些公事,统统先向靠边站吧,左右他不在的时候,蒋家权等人也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今天,高远不是统御数十上百万人丁的征东府都督,而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 都督府‘门’前,高远翻身下马,反转身子,对着上官宏道:“亲卫营所部,各自回归营房,你,去通告各大衙口,今天,我不想见任何人,有什么事,明天再齐聚都督府时说。” “是,都督!”上官宏点头,目送着高远大步走进都督府的大‘门’,这才转过身来,一连串的命令下达,红衣卫们在各自连长的带领之下,顷刻之间,便消失在积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征东府‘门’前,只剩下了上官宏以及驻扎都督府的一百名红衣卫。 都督府后院,叶菁儿亦是坐立不安,高远已经归来的消息,早已由先行归来的‘侍’卫带回,听到都督府外的欢呼以及铮铮的铁蹄声,她知道高远已经回来了。转头看着大‘床’之上,睡得正香的儿子高兴,她的嘴巴却又嘟了起来,这个狠心的冤家,竟然在儿子出生的时候,也不在自己身边相陪。 “小姐,都督已经到了后院了。”外头,曹怜儿气喘吁吁地跑来,道。 “回来就回来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叶菁儿故作轻松地道。 “小姐,您就别装模作样了,这几天,晚间我可是老听着您说梦话叫都督的名字呢!”曹怜儿嘻嘻地笑着。 “死丫头,再‘乱’嚼舌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叶菁儿满脸通红,跳起来作势要去揪曹怜儿的嘴巴,曹怜儿笑着左躲右闪,告饶道:“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两人正打闹着,外头陡地传来了一个浑厚而又急切的声音:“菁儿,我回来了。” 叶菁儿一下子站住了脚步,只是略微顿了一顿,已是急步抢出房去,裙子此时成了牵拌,险些将她拌倒,唬得曹怜儿一个箭步上前,将叶菁儿扶住。 双手提着裙子,叶菁儿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屋外,高远已经到了‘门’前,看到满脸‘激’动的叶菁儿,他大笑着张开双臂,抢上前来,在叶菁儿的惊呼声中,一下子便将她抱了一个满怀,双脚悬空,原地旋转了几圈。 “菁儿,我回来了。”一边转着叶菁儿,高远一边欢声大叫着。 “快放我下来,怜儿在这里呢!”叶菁儿娇羞难抑,小手捶着高远的‘胸’膛。 “怜儿也在这里啊,怕什么,又不是外人。!”高远笑着将叶菁儿放下地来,却探长了脑袋,‘波’的一声在叶菁儿脸上撮了一口。这一幕却是让紧跟着踏出‘门’来的曹怜儿也看了一个正着,不由得亦是羞得满面通红,匆匆向高远行了一礼,“都督回来了,我先走了。” 看着曹怜儿逃也似的跑开,高远哈哈大笑:“怜儿,孙晓托我告诉你,他可想你了,等他那里安顿下来,就会派人来接你过去。” “你瞧瞧你,一介都督,说话还这么疯,一点体统也没有。我可不信孙晓会这样让你说。”叶菁儿嗔怪地看着高远,一边替他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道。 “孙晓是这样想的,我便替他说出来,那个木头桩子,只怕对怜儿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过,对不对。曹怜儿肯定告诉过你,那小子,可远没有我这般知情识趣。” 一句话又将叶菁儿闹了一个大红脸,“哪个像你这般不知羞的。”一想起高远有些时候说的那些疯疯颠颠的话,又是害羞,又是甜蜜。 屋内传来小高兴哇哇的响亮的哭声,听到这个声音的高远如闻仙簌,大笑着牵起叶菁儿的小手,“好小子,知道你老爹回来了,这是在欢迎我呢!哭声这般响亮,将来铁定又是一条好汉!”p47262+dsuaahhh+24912795> ... 第七百一十章:雏凤清鸣震天下(1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小高兴高致远躺在床上,两只小手在空中晃悠着,正张着大嘴,哇哇大哭,四个月的小娃娃,遗传了父亲的魁梧体格,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显得要大上一块,粉妆玉琢的小脸蛋上,泪水涟涟。 高远抢上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床上扎手扎脚乱动的小娃娃,跟自己小时候一个眉眼儿!他在心里大声喊道,小孩子的模样一下子勾起了高远对前世的回忆,那张贴身藏了很多年的黑白照片,曾经是他一直以来的念想。 跨上一步,伸出双手,小心地抱起床上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将他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庞之上,这一刻,眼泪在他的眼眶之中慢慢地蓄积。 小高兴却很不高兴,熟悉的母亲站在一边,一个陌生人却抱着自己,他拼命地摆动着头颅,竭力地将自己的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一边的母亲,但那双有力的大手却让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对方脸上硬硬的胡子茬扎得他一阵阵疼痛,除了哭得更大声些儿,他无法用其它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叶菁儿在一边,幸福地看着爷儿俩,但她渐渐地发现,高远的情绪有些异常,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高远流过眼泪,但这一刻,当抱着小高兴的时候,高远居然在流泪。 她自然不知道小高兴酷似高远小时候的模样,勾起了高远对前一世的回忆,这种复杂的情绪,高远又如何对外人道?只怕就是说了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认为他此时高兴得有些魔怔了。 “大哥,大哥!”叶菁儿有些不安地上前,扯住高远的衣袖。轻轻地摆动道,“你怎么啦?” 高远身子微微一震,叶菁儿的叫声将他从遥远的回忆之中扯了回来。看着眼前的娇妻稚子,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前世以矣,这一世,自己却要好好珍惜。 伸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高远摇摇头,“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而已。”伸手揽了叶菁儿入怀,将母子两人都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家伙在高远的怀里仍然在卖力地挣扎着,一双小手拼命地伸向叶菁儿。 “小高兴饿了!”叶菁儿展颜一笑。伸手将小高兴接了过来。 “饿了你就快喂他吃奶吧。可别饿着咱儿子!”高远赶紧道。 “嗯!”叶菁儿应了一声,盯着高远,却没有动。 “怎么啦?快去喂咱儿的儿子啊?”高远看着叶菁儿,“是不是没有奶啊,那没有找个奶妈啊?快去叫奶妈啊!” “谁说没奶!”叶菁儿伸手推了他一把,“你矗在这里,我怎么喂奶啊?” 高远一楞神,恍然大悟,大笑着将叶菁儿按着坐在椅子上,“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呢?”附耳在叶菁儿身边,压低声音道:“又不是没有见过,今儿个晚上。你可得先喂饱了儿子,然后还得喂我呢!” 听着高远又说疯话,叶菁儿顿时大窘。 看着叶菁儿又羞又窘的模样,高远大笑着向外走去,“罢了罢了,我却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你却先将咱们的儿子喂饱吧!” 夜半,红烛不时爆出点点火花。罗帐半掩,锦被翻飞。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方才停歇下来,房间之中。只余下轻微的喘息之声,片刻之后,一支白藕般的玉臂自锦被之下探出,撩开帐子,随即披散着满头秀发,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的脑袋探了出来,看了一眼紧靠着大床上的那张小床,小高兴睡得极香,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正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儿子的脸庞,不妨身后却有人将她用力一拖,整个人又被拖回到了罗帐之中。 叶菁儿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不及回头,一双大手从后头环抱过来,紧紧地握住胸前那丰满的圆月,有力的大腿绞缠上来,一时之间,竟是动弹不得。 “大哥!”她惊呼起来。 身后高远嘿嘿地笑着,“这半年,可是将我憋坏了,今儿个,你可得好好补偿我。”两手只是揉捏了几下,即便是叶菁儿为妇久矣,这几下下来,也是一下子软了下来,仰起头来,微闭星眸,嘟起嘴巴,往上迎去。高远张开大嘴,便向着那张樱桃小嘴咬去。 哇的一声大哭,罗帐之外,突然传来了小高兴的号淘大哭之声,两人都是一僵。 “儿子醒了!”叶菁儿低声道。 “这小子,这么小就知道来坏他老子的事了,真是可恶啊!”高远懊恼地松开双手,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躲在床上。 叶菁儿格格的笑了起来,掀开帐子,探出手臂,将小高兴抱了起来,小家伙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一双小嘴却是咂巴着,脑袋左右转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赶紧将奶头塞进儿子的嘴里,看着小嘴巴一动一动,叶菁儿的脸上不由浮起满足的笑容,回看着高远,她笑道:“可是你让我要亲自喂养孩子,每天要陪着他一齐睡,不要交给奶妈丫头们养着的,我可是一直照着你说的做。可别说,你说得还真有道理,儿子特别亲我,一时半会儿看不到,必然不会哭起来。” “现在我后悔了!”高远半撑着身子,用手支撑着脑袋,看着贪婪吮汲着奶水的小家伙,满脸都是笑意,“小家伙这么能吃,将来这体格一定健壮,铁定的一条好汉子。瞧这双长腿,满满的一个长腿欧巴啊?” “什么?长腿什么?”叶菁儿诧异地转过头。 “没啥,没啥!”高远干笑着摇头,一不小心,又溜出了一些不该出现的词,赶紧岔开话题,“喂饱了,让我抱抱,白天想抱抱这小子,一接手就哇哇大哭,看来以后真得多找时间陪陪他,不然以后都不认他这个老子了。”高远伸手拨弄着小家伙的手,小家伙一边吃奶。一双小手却不时地在空中挥舞着,不时在叶菁儿身上挠一把。 小高兴咂巴了一会儿子,渐渐地没了动静儿。高远仔细看时,却发现这小子居然睡着了。“好小子。能吃着吃着就睡了,好本事。” 叶菁儿笑道:“哪个小孩子不是这样,也只有你们这样的大老爷儿们,才认为这很稀奇,来,抱一抱吧,好好亲亲你儿子。” 高远一骨碌坐起来,伸出双手。小心再小心地捧过小高兴,将他高高地举在自己的眼前,上下左右,瞧了又瞧,一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正自看得高兴,小家伙身子微微一挺,一股热流从胯下直喷出来,顿时浇了高远一头一脸,高远大叫一声。闭上双眼,两手却仍是高高地将小家伙举着,“菁儿。快快,这小子不怀好意,竟然拿尿浇他老子。” 叶菁儿直笑得前仰后合,赶紧接过小高兴,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屁股,“他都四个月了,你才第一次见他,抱他,他这是在给你一个下马威呢!老子英雄儿好汉。敢在头上拉尿的,恐怕也只有这小家伙了吧!” “那是!”高远伸手抓过枕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几把,“除了我的亲人。谁敢骑在我的头上拉尿,我定然将他给劁罗!” “瞧你说得这么恶狠狠的。”叶菁儿伸手拧了高远一把,“去洗洗吧,今儿个你就将就着睡在这儿吧,大半夜的,叫丫头们进来换床单被褥,多不好意思!” “不要紧,儿子射得准,基本对准了他老子的脑袋,这床,倒是没事。”高远爬起来下床,“我去洗洗。” 等到高远重新洗了脸回到床上,叶菁儿已经将高兴重新放回到了小床之上,被高兴这么一搅回,先前的激情却是已经不在,两人靠在床头,叶菁儿依偎在高远的怀里,轻声问道:“这一次,你会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吗?” “当然!”高远肯定地点点头,“东胡已经被我打断了脊梁骨,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来找我的麻烦了,我们也要养精蓄锐,接下来工作的重点便是理顺内政,积蓄力量,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出去四处跑了,怎么样,高兴了吧?” “当然高兴了!”叶菁儿顿时喜笑颜开,“对了,高远,你能把叶枫调回来吗?” “叶枫怎么啦,他不是干得挺好的吗?”高远奇怪地问道。 “你还说!”叶菁儿不满地道:“当初你将他放到贺兰雄孟冲那里时,说那孟冲会好好地照顾他,他倒好,直接将叶枫给丢到了一线部队,你知道吗,叶枫险些被没了命,最危险的一次,他身边只剩下了几十个人。中间回来过一次,满身的伤疤,可吓死我了。” “这可怪不得孟冲!”高远笑了笑,“他呀,生怕叶枫出事,从全军抽调出最好的经验最丰富的士兵去给叶枫当下属,他也不想想,这样一群从全军精锐集合在一起的部队,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是好战!叶枫当了他们的主官,要是稍微怂一些,以后还怎么在军中立足,所以啊,他这是好心办坏事,不过也好,叶枫总算是有惊无险,现在不是在军中立足了吗?孟冲给我写信,说这小子现在已经当了营官,这可是叶枫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没有占我一点点光,有这样一个好弟弟,你应当感到骄傲。” “我骄傲什么?我只想弟弟平安无事就好。”叶菁儿摇头道。 “菁儿,叶枫是叶家最后一个男丁,你想要他重新撑起门户,就须得放手让他出去找拼,没有经历风雨的男孩,永远也不可能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叶枫给我写的信,回头你拿去好好看一看,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高远轻轻地拍拍着叶菁儿的脊背。(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当高远出现在议事厅的时候,早已等候在此的文武官员难捺兴奋之意,在蒋家权的带领之下,齐齐抱拳躬身,恭贺高远的声音在大厅之内回响。 时隔半年,再一次回到了积石城,看到了这些熟悉的面孔,高远也是颇为激动,环视众人,蒋家权,严圣浩,吴慈安,郑均,吴凯,贺兰雄,叶重,叶真等一众征东府重臣,尽皆聚于此地。 “同喜,同喜,大家都坐吧!”双手虚按,高远亦是难捺喜悦之情。一片桌椅响动之后,所有人都坐了下来,转头看着高远。 “河套击败东胡数万铁骑,我们总算是站稳了脚跟,可以稍稍地喘一口气了。”看着众人,高远笑道:“现在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不必再被恶梦惊醒,而是可以高枕安卧了。” 大厅之内响起了一片笑声。 “但是,我们也仅仅是站稳了脚跟,正式踏上了这个舞台而已,想要不被别人从这个舞台之上赶下去,还得高某与诸君共同努力。” 高远话音刚落,蒋家权已是站了起来,“都督所言极是,河套一战,是然从根本上改善了我们迫在眉睫的危机,但也让我们上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这一战,让中原诸强看到了我们征东军的强大,看到了我们的战力,但反过来说,我们也会引起他们更多的重视,甚至是敌视,因为一支能击败东胡的力量,已经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存在,接下来对我们的打压,是可以想见的。” “蒋议政所言极是,抛开秦赵二强不说,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大燕朝堂。”严圣浩接着道:“监察院已经发来了消息。当我们在河套获胜的消息传来之后,燕**队已经开始有了异动,琅琊郡的胡颜超部。渔阳郡的孙德部,都已经开始动员。我们不得不防。” 高远的目光看向监察院的曹天赐,曹天赐站了起来,道:“燕廷在征东失败之后,重起灶炉,编练新军,这几年之来,他们陆续编练出了五万新军,战斗力不容小觑。在渔阳,我们曾与其中一部战斗力,比起以往的燕国常备军,战斗力的确上了一个台阶,根据我们监察院得到的情报,往援琅琊胡颜超部的是天河郡的军队,总数大约有二万人,这使得琅琊胡彦超部已经有了四万军力,而渔阳孙德部,新接受了新军一万人。这使得孔德统辖之下的燕国新军超过两万人。” “监察院估计,如果燕国要对我发动进攻,会首先从哪一个方向上进攻?”高远反问道。 曹天赐怔了怔。“这些,还在分析之中,不过据我个人看,应当是从琅琊开始,胡彦超是经验丰富的老将,麾下现在拥有四万军队,而我们在辽西方向之上,叶重将军所编新军只有万余,军力相差颇大。如果他们要进攻,必然会选择在辽西突破。辽西是我们的起家之地,一旦被敌占领。政治上的震动,恐怕比军事上的失利危害更加大。” “蒋先生怎么看?”高远的目光转向蒋家权。 抚着长须,蒋家权沉吟片刻道:“我的意见倒与曹院长的看法相反,我认为,如果燕国想要进攻的话,他们一定会选择在渔阳。因为安陆铁矿于我们而言,实在是不容有失的,丢掉安陆,对我们而言,是根本不能接受的。” “这个孔德,是什么人?” “孔氏是燕国老牌贵族之一,不过近十几年来,开始没落,主要是孔氏与掌控了燕国朝政近二十年的令狐氏不对付,后来叶氏复兴,孔氏开始恢复元气,直到周玉檀锋掌权,才真正开始重用孙氏,孔德是孔氏中生代中的领军者,此人在没有入朝为官之前,便是孔氏封地沧州的军事主官。”曹天赐立即答道。 “马上再去查,将这个人的底细查清楚,他的爱好,他用兵的特点,他的脾气,要查得一清二楚。”高远立即道。 “是!”曹天赐点头道:“下去之后,我马上布置。” 高远转头看向叶真。 叶真欠了欠身子,“都督,如今我中央野战集团军在河间郡一共练兵一万人,编练了两个师,在颜海波率领骑兵进入代郡之后,那霸的三千步卒已经撤回河间,现在正是布置在渔阳安陆,但是步兵留在了河间,统率在代郡的所有骑兵。相对于对手的力量,我们在安陆的力量着实有些薄弱。” 高远沉吟片刻,“步兵暂且留在代郡,让白羽程进入安陆,暂时将他编入你的麾下,再向安陆增兵二千,加强安陆的防守。” 叶真点点头,“是,不过都督,我们征东军的兵力还是太过薄弱,又分散于广大的区域之中,彼此之间,相距甚远,除开四大集团军之外,基本没有机动兵力,这是致命的弱点,末将建议,扩大军队,编练新军,如此我们才能应付可能马上到来的攻击。” “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情,如今东方集团军集中在盘山一带,北方集团军驻扎河套,这两支主要的力量面对东胡,万万不能削弱,而南方与中央两个集团军刚刚组建,兵力薄弱,而除此之外,我们便只剩下一些地方军队,难堪重任,编练新军,刻不容缓。”高远道。“眼下我军在河套大胜,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此时招兵,正是好时机,蒋议政,此事议事堂必须立即提上日程。发布公告,筹措资金,务必保证能在上半年完成军队的招募。” “发布公告,全民动员,这都容易,只是这资金问题,恐怕会扯后腿。”蒋家权的眼睛看向户部尚书王武嫡。 王武嫡的脸拉得老长,见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脸上,不由连连摇头,“都督,河套这一仗,耗费巨大,如今士兵的赏银,抚恤发放,便是一大笔银子,去年发行的债卷,在年前也按照都督的吩咐连本银和利息一起还了回去,再加上春耕所耗,如今户部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不管如何困难,这个钱也要挤出来。”高远摇头道:“河套一战,我们没有赚到银子,反而亏了银子,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大赚特赚,但是要保住这一战果,我们必须要有更强大的军队,军队是保证我们胜利的根本,燕国输得起,可我们输不起,输一次,便有可能将我们先前辛苦得来的一切全都化为镜中月,水中花的危险,所以,扩军一事,不能等,必须马上进行。” “可是银子从哪里来呢?”王武嫡连声叹气。 “重新发布债卷。”高远敲了敲桌子,“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应当更容易一些,我的意思,今年向辽西,河间以及积石郡,大雁郡,河套郡一共发行五百万两银子的债卷。” “五百万两!”堂内响起一片惊呼声。 “五百万两!”高远霍地起立,“我们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接下来,便是收获期了,这五百万两可以分为一年期,两年期,三年期等不等年限的债卷,年限越长,利息愈高,由民众自由选择,同时,征东府官员们要率先认筹,而且要认购年限最长的债卷。” “发行债卷只是其一,第二,我准备改组四海商贸。四海商贸以前只是向商人认购股份,接下来,要向普通民众发行公开股,这个公开股的每一股定为十两银子,但凡我征东府辖下,不论官民,皆可以购买.至于发行的股本数量,下来之后,天成与四海商贸要好好地核算一下.” “向民众公开募股?”曹天成一惊,”都督,这事儿以前从来没有过,风险只怕过大.” “以前没有过,那就从四海商社开始.”高远不容置疑地道:”这两年来,不论是辽西,还是河间,老百姓手中都有了余钱,而这其中,更重要是我们的士兵,我军士兵军饷较高,不少的士兵手中有很多银钱,但他们身在军中,用钱的地方并不多,这些银钱留在他们手中,不能下崽儿,但到了四海商社手中,却是可以生出钱来的,军队之中要大力宣传此事,告诉他们,认购了四海商贸的股金,他们的银钱便会下崽子了,每年的利息不菲,天成的四海商贸要好好核算,大致会有多少的年息?” “是,属下尽力去做.只是怕四海商贸的很多股东不会同意啊!” “谁不同意,就将谁清除出四海商贸!”高远冷冷地道:”这是我征东府的决策,容不得他们置疑,有了充足的银钱,四海商贸可以更快地扩张,而多余的银钱,则能回流到户部.以保证改决我军在近二到三年的财政危机.告诉那些商人,我征东府保证他们在任何地方的商业利益,谁敢侵犯他们,我征东军就用刀子跟人说话.” “明白了!”曹天成看到决心已定的高远,咬牙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发行五百万两债卷以及四海商贸向民间扩股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高远不厌其烦地向两人反复叮嘱了其中一些要点,将本来愁容满面的两人,须臾之间便说得喜笑颜开,两个钱袋子迫不及待地立即便拱手告辞,急于马上着手去做这件事情,接下来的重头戏便是扩军事宜,两人倒也不在乎扩多少了,有了这笔银子到手,直要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争,支撑个两三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征东府辖下的区域,也要开始有亏转盈了,总之,一切的一切,都会慢慢地好起来。 两人离去,高远也不阻拦,将目光投向了辽西郡的郡守郑均和河间郡的郡守吴慈安。两人先是对视一眼,吴慈安做了一个手势,郑均一笑,知道这是吴慈安谦让,说起来,辽西是高远起家之本,而自己的资历也比吴慈安要深许多。 他站了起来,先向众人一拱手,转过头来,对着高远,道:“都督,辽西这两年来,秉承都督以及征东府制定的政策,上下一心,总算是略有成效,现今辽西有民八十五万余人,比起两年前,增加了二十万人丁,今年预计的财政收入,在秋后应当能超过一百万两。” “太好了!”高无击掌而叹,“过去辽西在张郡守手里时,年年是寅吃卯粮,岁入不过三四十万两而已,你接手到现在,不过三载,便已经做出了这番成绩。” “不敢,如果没有都督,没有征东府,没有征东军。我郑均即便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虽然谦逊,但郑均仍然是掩饰不住的有些得意。看了一眼吴慈安。 吴慈安微笑着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子。“河间与辽西有些不同,过往的历史之上,河间比辽西无论是在人口,还在是财赋之上,都要强上一些,而严议政交给我的是一个完整的河间,所以河间这两年的变动并不大,今年我们的赋税收入预估应当在二百万两银子以上。” 此语一出。不但郑均大吃一惊,便连严圣浩也是大为惊讶,需知他在河间当政的时候,年入也不过百万两而已。 “吴郡守,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吴慈安是方正君子,在场的人都不会怀疑他为了与郑均置气而谎报数字,要知道,他了秋后,到了年末,这可是要兑现的。如果到时候拿不出来或者差距过大,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 “首先便是土地问题。”吴慈安笑道:“在河间,其实土地兼并情况是极其严重的。绝大多数的民众并没有田地,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严圣浩,严圣浩不由干咳了一声。 见此情景,高远笑道:“严议政入我征东府时,已将严氏名下所有田地都送给了征东府,我们的严议政可算是净身出户呢,老吴,你两年你便弄出这么钱来。不会搞了什么歪门邪道吧?” “都督法眼在上,我哪里敢搞歪门邪道?”吴慈安笑道。“保康,营口等地。分田到户之后,当地百姓热情高涨,当年所获,比起往年何止一倍,而那些失去土地的乡绅,自然不能坐吃山空,补偿给他们的银子也总得找个出路,所以他们大都拿这些银子入了四海商贸的股,也有自己靠着原先的人脉做生意的,这银子便不再埋在家里地窖里,流动了起来,银钱只要一动,我们便可以收税了。” 高远笑道:“保康,营口等地因为当年的战火波及,所以推行分田到户较为容易,但河间郡其它地方可不容易吧,你用了什么法子?” 吴慈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造谣。” “造谣?”在场的人都是大为惊讶,看着吴慈安,不明所以。 “我安排了人手,下到佃户之中,鼓吹在积石郡,大雁郡等地,征东府免费分田到户,只要愿意去落户,一个人丁只要去,便给田一百亩,虽然是生地,但只要好好经营几年,便是自家的财产了。” 高远大笑,“你也不怕河间郡的人跑光了?” “怕自然是怕的,但比我更怕的,便是那些拥有大量田地的豪绅了。这个谣言,哦,其实也不算是谣言,这事儿是真的,大量的佃户便准备全家启程了,这些人一走,大量的田地便将抛荒,河间郡的田地价格,数日一跌啊,郡守府便又上门去,软硬兼施,再压压价,便从他们手里收购过来,然后转手加点价,卖给原来的佃户。” “你这是两头赚钱啊!”高远摇头笑道。“不过原来的佃户大多一贫如洗,他们买得起吗?” “自然是买不起的,所以郡府还是赊给他们的,约定三年之内,还清所有欠款,如果还不清,郡府则有权利收回这些土地再行发卖。都督,为了让三年之后这些土地变成自家的,这些原来的佃户可也是蛮拼的,除了起早贪黑的在田地找拼之外,便是在这个冬季里,他们也放弃了一贯的猫冬习惯,一个个都出来找活儿干,而郡府也适时在农闲时节推出一些修建道路,兴修水利的工程,百姓出来干活,郡府只提供吃食,而他们的工钱,则算作他们的收放顶买田的钱,如此一来,实则上我们并没有花多少钱,便办了不少事。” “这法子法,吴郡守不愧是将书读透了的人,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蒋家权抚掌而叹,“说到这些具体的牧民之方,我实不如阁下也。” 吴慈安赶紧站了起来,“蒋议政过谦了,议政高屋建瓴,胸有沟壑,岂是下官能比的。我们兴修水利,修建道路,亦是为民谋利,水利可利于百姓耕种,道路则有利于出行以及商业的发展,而那些豪绅卖出土地得来的钱,郡府稍加引导,便都流入到了商业之中,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加入了四海商贸。” “那些准备来积石郡,大雁郡去分田的佃户,肯放弃那不要钱的百亩田地而拿钱去买你的田么?”严圣浩问道。 “最是难离故乡土啊!”吴慈安微笑道:“如果还能活得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去陌生的地方,所以真正流失的人并不多,而且我们卖给他们的价格实在是很公道的。” “吴郡守高明!”郑均感叹地道:“吾不如君多矣。” “郑郡守千万不要这么说,河间与辽西本来就不同,所谓三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更何况辽西与河间?”吴慈安道。 高远拍拍手,笑道:“好了,二位郡守,杀猪杀尾巴,各有各的杀法,二位都是我征东府的能吏,高远有幸,得二位襄助,这里多谢了。”站起来,向二人郑而重之地鞠了一躬。二人慌忙还礼,连道不敢。 看着高远向二人行礼,一边的吴凯不由有些酸溜溜地道:“比起二位,我这积石郡可就差远了,今年恐怕还是不能做到收支平衡,还得要府里补贴一部分,我可是惭愧万分啊!” 听了吴凯的话,议事堂里的人不由都是大笑起来,积石郡恜辽西和河间都不同,这个新建郡接受的都是外地流民,退役的伤残军户以及来投的匈奴人,税赋不仅很低,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没有税的,依据当初的承诺,三年之后,才能向这些分到田地的人收税,而今年,才刚刚到第三年,虽然可以开始收税,但税额极低,不过因为积石城现在已经成了征东府的政治中心,商业倒是极为发达,收取的商税倒是十分可观。但比起上述两个郡,自然是有些不如了。 “吴郡守不用砸了醋坛子,我敢保证,用不了三年,你这积石郡的收入,必然会超过河间辽西二地。”蒋家权笑道:“好了,发行债卷可以得到五百万两,四海商贸护大股本,虽然还不知道到底能收入多少,但几十万两总是可期的,这笔钱,足以支持我们两年的财政开支,到了年末,河间,辽西,积石三地,又有三百余万两的收入,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都督,钱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就来议议今天最重要的问题,扩军。军队是征东府存在的基础,没有强大的军队,我们便什么也不可能留下来,都督,扩军,是在现有的四个野战集团军的基础上扩编还是另编新军?” 一听蒋家权说这话,贺兰雄,叶重,叶真,都竖起了耳朵,有些紧张地看着高远,这事儿,可就与他们关系大了,特别是叶重叶真,两个现在可都是头重脚轻,手下实力严重不足。 高远微笑摇头,“四个野战集团军,足额编制的话,每个集团军都会超过六万人,如果再加上辅兵,到时候会有七到八万人,这已经足够了。所以,我准备编练新军。” 听到高远这么说,贺兰雄,叶重,叶真三人不由有些失望,但好在这好处也没有落到另外三家去,倒也心平气和。 “我准备取消我的亲卫营,重新整编青年近卫军。”高远看着众人,“这支军队由我亲自指挥,同时,亦作为征东军的机动兵力。这支军队步骑各半,分设两个步兵师,两个骑兵师。各师核定五千人,四个师,两万人。”(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6)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取消亲卫营,便在原亲卫营的基础之上扩建为青年近卫军,众人一听之下,便明白了高远要建立的是一支直接由他来指挥的嫡系部队。 “青年近卫军的军长,将直接由原亲卫营统领上官宏担任,四个师长,亦将由亲卫营军官担任,所有基层军官,除开原亲卫营士兵之外,缺额全部由积石城军事大学选拔,优先选拔那些自一线部队之中抽调上来学习的有战斗经验的士卒。”高远环视着所有人,毫不掩饰地告诉众人,他要将青年近卫军建成为征东军中的一支标兵部队。 “青年近卫军的士兵,从辽西,河间,积石郡三地征召,必须在这三地有三年以上的户藉,的良家子,青年近卫军,不召流民。”高远接着道。 “那匈奴人在积石郡居住了三年以上,家中有田或有固定店铺,生意的人能不能被征召?”贺兰雄问道,他自然关注自己的族人同袍。 “当然!”高远笑道:“他们在积石城居住了三年以上,已经变成了地地道道的积石郡人,当然也在征召之列,青年近卫军有二个师的骑兵,我只担心符合条件的匈奴人不够呢!” 贺兰雄满意的点点头,看高远的做法,接下来只怕青年近卫军会成为每一个军人趋之若骛的军队,能进入这支军队,必然会踏上晋升军官的快车道。 “都督,是不是从各部之中再抽调一部分老兵补充进来,不然全由新兵组成,对战斗力只怕会有很大的影响。”蒋家权有些担心地道。 “不!”高远摇头,“现在四个野战集团都担负着各自的任务,抽调他们的老兵。会极大的影响他们的作战能力。新编青年近卫军,不能建立在降低其它各军战斗力的基础之上。” “都督英明!” 高远回头看向一直坐在自己身后的上官宏,道:“上官。接下来便由你来主持此事,先将架子搭起来。严议政,招兵统筹事宜,便由你来负责,你与上官两人,好好地配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青年近卫军成军,半年之内。我希望青年近卫军具有初步的战斗力。” 上官宏与严圣浩两人马上站了起来,“是,都督。” 蒋家权笑道:“既然大量的军官将来自积石城军事大学,都督,那您应当亲自去看一下,刚好过几天第一批短期速成班将结束培训,军事大学将会为他们举办毕业典礼。” 高远大笑,“这么巧,好,我去参加这个毕业典礼。上官,你也跟着去。” “是!”上官宏兴奋地答应道,军事大学的短期速成班他是知道的。这是一个专门培训基层军官的班线,里头挑选来的都是各部队里具有作战经验的精英,对他们的培训主要集中在识字,制图以及各种管理军队的经验和对战斗局势的判断以及大局观,可以说个个都是军中翘楚,他已经打定主意,明天跟着都督去了之后,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都截流下来,充实到青年近卫军中去。 看到上官宏满脸兴奋之色。下头的几个将领可都是面色不豫,这些基层军官。都是从他们的部队之中抽调出来的,看上官宏那一副得了宝的模样。这些人,铁定是回不去了,心里不禁有些痛惜。 散会之后,几位高级将领对视一眼,会意地聚在一起,径直堵在了门口,看着上官宏,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上官宏先是一怔,马上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立时便满脸堆笑,对着众人连连拱手,“几位哥哥,今日我请客,咱们去最好的酒楼,好好地喝一顿。” 贺兰雄嘿嘿一笑,“你倒识相,既然你说了这话,那咱们也不客气了,闲云楼今年刚好在积石郡开了一家分号,咱们就去哪里,所有的费用,你包圆了。” 上官宏顿时一声惨叫:“几位哥哥饶命,闲云楼那地方贵得要死,小弟几个军饷,实在是消费不起的。” 叶重打个哈哈:“不去闲云楼也可,我开个单子给你,凡是上头有名的,你就不能拐到青年近卫军中去。” “就是如此。”贺兰雄一只手搭上了上官宏的肩膀,“我也正好有几个人,本来准备这一次回积石城要将他们带回去的。” 上官宏眼睛眨巴了半晌,终于很艰难地道:“既然如此,那还是闲云楼吧。” 却不说新鲜出炉的青年近卫军军长上官宏正在被几位大将军敲诈勒索,在城南红衣卫第一连的驻地,梅华与吴涯两人坐在房间之中,正在仔细地保养着两人的武器,作为高远的亲卫营,他们的装备是最好的,也是最繁杂的,连着盔甲一起,想要全部的保养一遍,便需要半日功夫,以往在战场之上,他们更注重的是杀敌的武器,盔甲反而是懒得打理,现在回到了积石城,这盔甲反而是要特别在意了,高远每次出去,都是由他们护卫,那自然除了里子,也还是要有面子的,要是都督的亲卫营都邋里邋塌,岂不是折了整个征东府的威风。 手里拿着一块棉布,两人仔细地擦拭着盔甲,直到他们闪闪发亮,不时会从盔甲的接缝里头,抠出一些早已凝结的血块,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去年刚刚进入第一连的两个菜鸟,在经历了河套平原的几场残酷战斗的洗礼之后,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个熟悉的老兵,当然,这是用他们每个人身上十几处伤疤换来的。 梅华特意地蓄上了小胡子,看着整个人都沉熟了许多,左脸郏之上有一道伤疤,让他原本十分英俊的相貌显得稍稍狰狞了一些,这曾让梅华十妥沮丧,不过吴崖一直安慰他,有了这个伤疤,梅华显得更英武,不像以前那般带着女气了。 “以后不会有人叫你梅花了。”吴涯道:“男人身上的伤疤是勇武的勋章,像你这样将勋章带在脸上的,将来姑娘们还不争着抢着往你身上扑啊!” 这个安慰让梅华十分欢喜。话说他这个外号在亲卫营已经无人不知,甚至当初连都督也当着众人的面叫了他梅花,更是让他这个外号声名远播,这让他深受其苦,就算有外号,也该叫个什么坐山虎,云中龙什么威武的,搞一个娘娘腔的梅花,算什么啊? 将擦好的头盔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将上面的红樱扶正,梅华探过头压低声音道:“吴涯,你听说了吗?都督要组建青年近卫军,咱们亲卫营要解散了,所有人都为重新编入青年近卫军中,你说咱们会不会当军官?” “你知道详细的情况?这两天连里的弟兄都在悄悄地议论这事儿!”吴涯问道。 “这是真的,昨天咱们的大傻连长被上官统领叫去了,说是去陪贺兰雄将军,叶重将军,叶真将军喝酒,听说是上官统领要截流一批军校生到青年近卫军当军官,这些人都是他们的麾下,所以上官统领摆酒求他们肯放人。” “把大傻连长叫去,岂不是将那几位将军都灌趴下了?”吴涯咋舌道:“上官统领这就是故意的啊!” “屁,反正回来的时候,咱们的大傻连长是被抬回来的,我打听了一下说大傻连长回来的人,上官统领叫四个连长都叫去了,灌趴了两个,但剩下的都被贺兰雄将军全都灌翻了,没一个竖着出来的。”梅华道:“听说在酒桌之上都敲定了,这一批军校毕业生全都会调来近卫军中当军官。” 吴涯泄气地道:“那完了,那些都是老兵,又在军校里进修了,咱们是铁定搞不过人家,你读过书,水平还不错,还有希望去竞争一下,我啊,大字识不得一萝筐,看来只有当小兵的命了。” 梅华一听不由怒道:“这半年来,老子一直在教你认字,你他娘的不会学到狗身上去了吧?” “那里就学到狗身上去了,但拢起来也不过两百来个字,能顶什么事?”吴涯泄气地道。 “什么叫只有两百来个字,就是二十个字,你也算个识字人了不是?只要识字,这一次便有资格,再说了,老子们可是跟着都督灭了颜乞的宫卫军的英雄,近水楼台先得月,咱们上官统领当了军长,还能亏待了咱们红衣卫?” “你就美吧,咱征东军提拔军官,可是有比试的传统的。我可没心气干赢那些军校生!” “你个没出息的,你忘了,咱们也是积石城军事大学骑兵科毕业出来的。”梅华敲着吴崖的脑袋。 “没毕业,被贺兰师长开了。”吴崖补充道。 “你能不能别提茬儿,真是不解风情,那壶不开提那壶。”梅华没好气地道。 “梅花,吴崖,有你们的信,你们老家来信了!”外头传来呼喊声,梅华安坐巍然不动,吴崖却是一跃而起,直接冲出了门去,片刻之后喜笑颜开的回转,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另一只手握着两封信,一封扔给了梅华。 “你家里不是都不识字么?怎么还给你写信啊?”梅华拔出匕首,一边细细地擦拭着,一边问道。 “就不能请人写啊?”吴崖翻了一个白眼。躲到角落里,喜滋滋地撕开了信封。(未完待续) ... 第七百一十四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7)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信,吴崖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惹得梅华抬头瞅着他,直翻白眼,眼见着吴崖将信一丢,在房间里又叫又跳,他不由得恼火地将将匕首夺的一声插在桌上,吼道:“你几个意思?疯疯癫癫地干啥呢?” 吴崖一个箭步跃到他的面前,两手揪着梅华:“梅花,我家有地了,哈哈,整整三十亩呢!这下子家里虽然辛苦一点,但一年到头,总算是能吃饱饭,不会饿肚子了。” “你家里怎么来的地?咱们哪块,地价不便宜呢?不会将你姐姐卖了吧?”梅华突然大惊失色的跳了起来。 “卖你姐姐!”吴崖大怒。 “那你家哪来的钱?我可知道,你家穷得叮当响。”梅华不解地道:“不过也是,你姐姐虽然长得挺漂亮的,但也卖不出三十亩地的价啊?” 吴崖信手拔出桌上的匕首,作势插向梅华,“你个狗日的,老子今天非划乱了你的嘴巴不可!” 两人打闹了一番,气喘吁吁地住了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吴崖一上一下地抛着匕首,看着梅华,“说真的,信上也没说,我也不知道这地是怎么来的,不管了,反正有地就好。咦,梅花,你怎么不看信啊?” “再叫我梅花,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梅花大怒,不过一看吴崖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模样,又是一声长叹,“算球吧,你也知道老子就吓吓你,我哪信,有个屁看头,反正就是将我骂得狗血喷头呗,老头子还有几个大有作为的儿子呢,我算个屁啊。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将我丢出来当兵了。” 吴崖嘿了笑了笑,“当兵有什么不好吗?梅花,别崩着呢。我知道你想看呢,只不过当着我拿不下面儿来。不要当我不知道,以前我看信的时候,你眼里那可是满是羡慕劲。” “什么拿不下面儿来!”梅华哼了一声,爬起来拿了那封厚厚的信来,随手撕了,才看了几页,不由怒道:“狗日的吴崖,老子知道你家的地是怎么来的了。敢情原来是我家的地啊!” “你家的地?”吴崖先是惊了一下,接着又点点头,“也是,咱们哪一块,几乎所有的地都是你们家的,对了,你们家的地怎么被官府卖给我们了,是不是你家犯事被全部捉拿下狱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梅华翻着白眼看了吴崖一眼,“懒得理你。”接着看下去,半晌才把这一封厚厚的信看完。“原来是这么个由头,这吴郡守可真够阴险的啊?” “你一个大头兵,敢骂吴郡守。不要命了你!”吴崖提醒他道。 “这里是军营,他吴慈安在河间郡,我怕个屁啊,难不成你还去告密?你瞧瞧,你瞧瞧,我家老头儿总算是想起我来了,还叮嘱我要用心打仗,当个将军然后回去给他出气呢,说我们当地的县太爷把我家可欺负坏了。他当打仗是在地上薅白菜呢,他就不怕我被对手一刀砍了。身首异处?” 吴崖探过头去,盯着梅华:“喂。我说梅花,打仗的时候,你怕过吗?有没有想过下一刻就会死啊?” 梅花哼了一声,“你和我一样上了阵,那个点儿上,你来得及怕吗?不是你砍死我,就是我砍死你,怕顶个屁用啊,想活,就得将对手砍死。” “你说得有理,不过打完之后,我就怕得要死了。”吴崖耸耸肩,“你说咱俩的运气也真好啊,咱们连少了一半人,何胖子,劁猪匠,棍子,那么厉害的家伙,一个个都倒在了战场之上,咱们两个反倒活了下来。” “咱们两个是新兵,那些老哥儿们关照我们,不知替我们挡了多少刀子呢,最后那一仗,要不是棍子替我挡了一刀,后来怎么会气力不济,死在那个宫卫军手中。”梅华有些伤感地道。 “你不是给他报了仇了么?”吴崖道。 “这能对等算吗?这段时间不许离开军营,等安顿好了,我再找找棍子的家人,连长说了,咱们连里的老兄弟去了的,剩下的人,都得去当儿子。” “到时候我陪你去。”吴崖点点头,“说来最帮我们的还是大傻连长,不过咱大傻连长也真是厉害啊,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不是人。” “算了不说这些没趣儿的,你那包裹里都有些什么,应当是咱家乡的特产吧,拿来分一点,我家老头子,便没这份心思。快点快点,我都要流口水了。” 吴崖伸手扯过包裹,解开,掏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甩手扔给梅花,“还是老样子,榨糖蜜地瓜干,我啊,都吃腻了,你倒是乐此不疲。” “你这个憨货,老子这吃的是地瓜干吗,老子这吃的是乡愁乡念。”梅华对吴崖不屑一顾,自顾自地叼着一根地瓜干,向后一仰,就这样躺在地上,翘起了二郎腿,一颤一颤地去体会他的乡愁了。 吴崖却是从包裹里又拿出了两双布鞋,抖着鞋子在梅华面前显摆,“瞧见了吗,我姐给我做的,一做就是两双。” 梅华瞅了一眼,耻笑道:“看来你姐姐的针线活儿当真不大行,瞧瞧,两双都不在般大小。” “你眼花了吧?”吴崖冷笑,将两双鞋放到眼前一比,不由也是傻了眼,两双当真是一大一小。梅华哈哈笑着,一挺腰坐了起来,将其中一双鞋子抢了过来,不想却在这鞋内看到了一朵绣着的梅花,不由一怔,“我说吴崖,你姐这双鞋不会是给我做的吧?你瞧瞧,里面绣着一朵梅花呢!” “放屁!”吴崖哼了一声,“你想得美。我姐咋知道你脚的大小?” 梅华凑了过去,“你忘了,那一次我偷偷翻墙去瞅你姐洗澡,被你发现了,大打了一架,事后我可发现我的鞋子拉在你家了,是不是你姐姐那时候就瞧上我了,特意留下了我的鞋子。” “我操你们乌龟儿子,还敢说这事儿!”吴崖一下子跳了起来。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梅华举着鞋子晃了晃,“是与不是,咱一试便知,反正这双鞋,你是绝对穿不上去的。” 梅华嘴里叼叼着,也不管吴崖的拳头悬在自己的脑袋上,径直脱去了脚上的军靴,一伸脚,便将这双布鞋套了上去,不大不小,正正合适,跳起来来回走了几趟,得意地看着吴崖,“怎么样?我就说是给我做的吧,瞧瞧,大小正合适。” 吴崖也呆在了哪里,瞧这大小,还有那内衬之中的梅花,莫不成当真是给梅华做的? 穿着鞋子蹦哒了几圈,梅华满足地坐了下来,盘着脚,看着吴崖,“我说吴崖,如果将来我没有死在战场之上,等回到家乡之后,就让你姐嫁给我吧,我娶她当老婆,好不好?” “我姐才不嫁给你!”吴崖怒气冲冲地坐在梅华的对面。 “为啥?如果说我以前是个小混混,现在总不是了吧?老子还在战场之上救过你的命,你也替我挡过刀,咱们这是过命的交情呢,将你姐嫁给我,还怕我欺负她啊!”梅华不满地道。 “你们家哪么大,你老子妻妾一大堆,你几个哥哥也是,你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穷家小户,可不得要受你们欺负!”吴崖哼哼道。 梅华探过头,压低声音,“要不我入赘你们家?” 吴崖大吃一惊,伸手来摸梅华的额头,“你没疯吧?咱们那里男儿汉除了走投无路,哪个愿意上门当赘婿?” “当上门女婿又咋得了,反正老头子好几个儿子,我又是他心中最不成器的那个,左右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几个哥哥说不定还拍手称快呢!又少了一个分财产的。”梅华恼火地道。 “你拉倒吧!话是这么说,你真要入赘到咱家,你老子的面子往哪里搁,我们吴家可斗不过你们梅家。”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将你姐姐嫁给我是吧?”梅华恼火起来。 “是又怎样?”吴崖冷笑:“老子一直就看你不顺眼行吧?当然,战场上除外,老子就这一个姐姐,咱们在战场之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我可不想她当寡妇!” “你个狗日的就咒我吧,等着小吴子,老子这一回当了军官,一定请假回去将你姐娶进门来,你小子也就一个大头兵的命,到时候看你怎么挡?” “那老子先拿刀劁了你!” “哈哈,老子将你姐姐娶进门,你劁了老子,你姐姐就守活寡了,哈哈哈!”梅华大笑着跳起来,穿着那双布鞋,在屋里蹦来蹦去,看得吴崖一阵阵郁闷,莫非姐姐当真对这个小流氓有意思?不然怎么还给他也做了一双鞋呢!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外间突地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军号之声,紧跟着杨大傻的大嗓门吼了起来:“小崽子们,一刻钟之内,着装整齐,到老子面前站好,不然仔细你们的屁股!” 两人顿时一跃而起,杨大傻在战场之上是个好上司,老大哥,但在平时,下手狠着呢,让他踢上一脚,屁股铁定要疼上好几天。(未完待续) ... 第七百一十五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8)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积石城军事大学位于积石城外的积石山上,积石山曾经是卫护积石城的一个卫护要寨,在积石城保卫战中,以五百兵力硬生生地挡住了数千敌人的围攻,并给予了积石城有力的援助,虽然最后陷落,但当年攻打积石山的燕军,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随着征东军的节节胜利,在彻底拥有了辽西,河间,大草原之后,积石城已经处于了征东府所辖区域的核心,军事要塞的作用已经来断降低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随着积石山军事大学正式落户于此,积石山作为军事要塞的历史已经成为过去,纪念当初五百英雄的只余下耸立在军事大院内部的一座高大的纪念碑,上成记录着在此捐躯的五百健儿。 这两年来,积石山军事大学一直便处于不断地扩建当中,作为高远异常重视的这个专门为培养基层军官的单位,进入积石山军事大学的门槛也节节攀高。到现在,除了在征东府辖下区域内落户三年以上的良家子,其余的人想要进入军事大学便只有一条路,先去军队之中打拼,凭借着优异的表现,才有可能受到军队长官的推荐而进入这所大学堂。 往年的沿道道路层层叠叠的堡垒,如今全都改造成了学生的宿舍,整个积石山全部划归给了积石山军事大学,整个军事大学现在拥有学员近一千人,其中第一期速成班的三百名学员,全部来自于军队,这些学员已经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所欠缺的,只不过是理论知识。而他们来到这里,也就是为了补上这一课。 出完早训,刚刚洗完澡。吃过早饭,军校里的学员们立刻便觉得有些不对了。人还没有出饭堂,集合号已经响起,等学员们风风火火地赶到操场,站好队列,他们居然发现所有的教官,先生,竟然都整整齐齐地到齐了,这在往日。绝对是一个稀罕事儿,一般只在开学,散学以及特别的典礼之上,才能看到他们齐整地出现,可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大事啊,就算是速成班的学员毕业,那典礼也定在明天嘛! 接下来,学员们终于感到绝对是有大事发生了,因为他们看到了身着黑色制服的监察院人员。一队队的出现在学校里,对于这些身穿黑色制服的家伙,军校学员们一向称呼他们为猎狗。学校里也有一个监察院的分部,而那个负责的监察院官员,也一向是学员们最为害怕的教官之一。 这位监察院教官,除了他自己担负的工作之外,平素也给学员上一些如何反谍探,反刺杀,以及保密之类的粗浅科目,这些学员毕业之后,都得从基层做起。懂得一些最简单的也就可以,只有一个参谋科目除外。他们受到了最为严厉的保密培训,因为他们在毕业之后。进入的是征东府兵部的参谋部,这是一个还存在在高远思想中的部门,但等这些人一毕来,参谋部便将会成立,参谋科人并不多,第一批只有不到二十人,但在入学之前,都是读书识字之人,他们所学习的科目,比起其它的战术科目组的人要多得多,用高远的话说,天文地理都得要涉猎才行,由于这些人将来会接触到征东府最核心的战略,政策,所以这些人的入学当真是百里挑一,不仅要在学识之上达到要求,还得要在政治之下绝对可靠。 站在操场之上的学员们很快就发现学校里值勤站岗的学员也在随后一队接着一队的归来,而他们原来的岗位也全部都由黑衣监察代替。 肯定是要来什么大人物了! 当学员们看到监察院院长曹天赐骇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终于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当第一抹红色出现在所有学员面前的时候,所有学员忍不住一齐欢呼了起来,红衣卫,是都督的红衣卫。 红衣卫出现,也就代表着都督高远将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高远虽然挂着积石城军事大学校长的头衔,但在正式场合出现,却是第一次。 听着学员们的欢呼,看着雀跃的人群,曹天赐不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军事大学的教务长张国培,高远与蒋家权都在军事大学里挂职,但两人基本很少出现在这里,军事大学的日常事务,基本上都是由张国培在打理。 “他们应当明白,自己是军人。”曹天赐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了一句,一边的张国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林立的教官,教官们立刻分作数队,急急地冲向了下头已经有些散乱的队形,厉声的叱喝和卟卟的棍棒声立即将散乱的队形给重新收拢了回来。 这些军事科目的教官,可不是那些教理论课的先生,本来都是来自军队的军官,有的是因为年龄大了不再适合军队,有的是因为伤残不能再在战场上打拼,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凶狠。平素在上课的时候,对学员拳脚交加是经常的事情,而学校对于教官殴打学员的事情,只要没有打残打死,是一概不理会的。 现官不如现管,对教官的畏惧,让这些学员立刻老实了下来,除了一颗激动的仍在砰砰跳动的心脏。 一队队红衣卫络驿而入,高大的战马,黑甲,红袄,红披风,手持陌刀,红衣卫一出现,那种历经战场血战的气势立时便扑面而来,红衣卫本身便是从百战精兵之中挑选而出,像梅华,吴崖这样的菜鸟直接入选,完全属于个案,这些人成郡群出现时,那股无形之中的威压,比起教官们的棍棒更管用,校场之上,立刻便鸦雀无声。 红衣卫第一连是第一波出现在教场之上的,进入教场之后,立刻便策马在校场东侧的高大的司令台下站了一圈,随着杨大傻一声令下,数十匹战马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恰好在司令台的下记站在了一个u字形。将整个司令台包围在了正中间。 第一连刚刚站好,高远在上官宏的陪同之下,便出现在了校场的入口处。 “立正!”值勤教官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声下达命令,哗的一声。校场之上,上千学员唰地收拢脚跟,笔挺地站直,似乎连气也憋上了。 这些学员,不论是从军队来的优秀士兵,还是从民间良家子中招来的学员,平素根本上没有与高远面对面的要会,想到这位传奇的将领,征府府的最高首领,马上就要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无不是激动不已,放眼往去,整个校场之上,所有的学员,都是脸色绯红,倒像是刚刚跑了一个一万米一般. 高远看着校场之上矗立着的一千余人学员,满意的点点头,回头低声对上官宏道:”先不说别的,单是这队列,已经是很难得了,比起一般的军队,要来得更强.” 上官宏笑道:”我们的军队,训练时间并不多,特别是最近扩军之后,很多人顶多培训了半年便成为了正式的军队,自然比不得这些军校生,他们可是全脱产学习,而且这些人的整体素质要比我们的普通兵员高得太多,能有如此成绩是自然的.” “你还满意么?”高远笑道,”这些人,可是未来青年近卫军的架子!” 上官宏瞄了眼操场之上的队伍,”队列最前方的那个方阵最好.” 高远点点头,”不用说,那肯定是来自军队的学员,身上那股沾过血的杀气,是其它的学员怎么也比不了的.听说你为了将这三百人全部留下来,在闲云楼请了贺兰雄他们几个?” 上官宏苦笑,”都督可别提这事儿了,我可被他们坑苦了,当天是抬回去的,连杨大傻也被喝趴下了,还坑了我半年的军晌,不过能为都督练出一支冠绝三军的精武之师,想想也挺值得的.” “你呀!”高远笑着摇摇头,”你即便是不请他们,他们也不敢扣人.” “属下自然是省得的,不过有时候,该被坑的时候,还就得让他们坑.”上官宏微笑. 高远点点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司令台中,军校教务长杨国培大步向前,啪地向高远行了一个军礼,”积石城军事大学教务长杨国培,见过都督.军事大学一千零二十五名学员,一百零八名教官,全部集结完毕,请都督检阅” 高远微笑着向他还礼,”杨教务长,原定是明天过来,但明天有一些突发事件要处理,不得不提前到今天来积石城,你们有些手忙脚乱了吧?” 杨国培双脚一并,”回都督,积石城所有学员,教官,时刻准备着为都督踏上战场,不管都督什么时候召唤,军事大学所有人员,都能立即出发.” “时刻准备着!好,这一句话说得好.教务长,回头把你的这句话,刻在学校的大门口,我们军事大学的学员,就应当时刻准备着,永不懈怠.” “刻在校门口?”杨国培一呆,他这句话脱口而出,并没有多想什么,但万万没有想到,都督竟然如此欣赏,一想到自己这句话,竟然会被铭刻在校门口,不由激动得有些哆嗦起来,直到上官宏轻轻地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一挺胸脯,更加兴奋百倍地道. “请都督训示!” 看到高远点头,他后退两步,霍地转身,面向所有学员,大声吼道:”所有学员,稍息.” 高远缓缓地走到司令如的前沿,俯视着台下,上千身着军服的学员,心中亦有些激动,他可以肯定,积石城大学,是这片大陆之上,第一个专司培养职业军官的大学,现在,或许还看不出什么,但在不久的将来,战争,将在这里被细分成一个又一个的细小的科目,每个科目各司其职,各行其事却又有机结合,将复杂的战争,就得更加简单.他这里的学员一期一期地毕业之后,这个时代的战争,将会因此而被改变. “士兵们!”高远抬手,戟指下方所有的学员. “征东军,万胜!”伴随着立正的脚跟碰击的声音,一千余名军校生高声呐喊.(未完待续您的支持。) ... 第七百一十六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9)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看着一双双‘激’动的眼神,高远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一边的教务长杨国培,对他的工作很是满意,先不说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光是他们对于征东府,对于自己的这一份狂热,便足以说明杨国培这位教务长当真是尽到了职责的,当初任命这个资历很浅的家伙担任教务长的时候,在征东府内部还引起了一些争议,包括蒋家权在内的人都认为,此人担任军事大学的教务长实在是很难胜任,但在高远的一力坚持之下,杨国培最终坐到了这个位置之上,而从现在看来,他的工作无疑是很见成效的。叔哈哈 高远需要的是一个绝对服从于他,并对他不会有任何怀疑的军事大学,而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比杨国培做得更好。 看到高远转头看着自己,杨国培不由站得更直了一些。 “士兵们,军校的生活苦不苦?”高远提高了声音,大声问道。 “不苦!”上千人整齐地回答。 听着士兵们的回答,高远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挥,“滚犊子吧,怎么能不苦?当年我练兵的时候,士兵们被我练得哭爹喊娘,现在我们征东府的大将军们,嗯,孙晓,颜海‘波’,步兵,郑晓阳,那霸,你们也都听过吧,那一个没被我踢过屁股,那一个没挨过我的鞭子?他们现在说起来,还是叫苦不迭,你们现在正在重复他们的过程,居然说不苦?” 高远诙谐的回答,让下面的上千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孙晓,颜海‘波’,步兵,这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在军校之中,拥有不少的粉丝,许多人都以他们为奋斗目标,现在听到都督说起他们当年也被踢过屁股,挨过鞭子,心里一下子觉得与偶象的距离被无限地拉近了,原来他们当初也和自己现在一样啊? 学员们转头,看着队伍最前头的那些肃立的教官,以前的厌恶和恶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我再问你们,苦不苦?”高远提高音量,大声问道。 “苦!”这一次的回答之中,却夹杂着不少的笑声。 高远大笑,台上教官先生们也都笑了起来,就在这一片笑声之中,突然一个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苦!” 这一声突兀而来,顿时人人侧目,台上的杨国培顿时变了颜‘色’,循着声音看去,学员队列之中,一个矮墩墩的家伙正高昂着头,嘴巴还大张着,心里顿时大骂起来,狗日的,敢跟都督唱对台戏,回头老子一定要收拾得你妈都不认得你。 在众人一片好奇的目光之中,高远却是笑容不变,手一指那个发声的学员,“你,对,就是你,刚刚叫不苦的那个学员,出列!” 这个学员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出队列,小跑到司令如前,大声喊道:“积石城军事大学第一期学员崔呈秀见过都督。” “你刚刚说不苦,嗯,说说原因,我可是一直都练兵的,士兵所遭的罪,我受过,也看过我的士兵受过,你为什么说不苦?”高远低头问道,“如果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可是要认为你在哗众取宠,那可是要重重处罚的,因为我不需要口是心非的士兵。” 台下上千学员,听到高远的话声,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看着这个叫崔呈秀的学员,一个个替他捏了一把汗。 “报告都督,学生真认为不苦,学生是三年前来到积石城的,学生家以前是流民,在原藉活不下去了,一路之上逃亡而来,一路之上,我当过小偷,做过乞丐,为的就是让和我一路逃亡的父母兄弟活下来,这一路之上,我没有尊严,没有人格,所求只不过一件事,活下来,直到我们到了积石城,在这里,我喝到了那几个月来的第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吃上了馍馍,后来,都督还给我们分了田,建起了房子,还给了我家牲畜,三年来,我家里不仅能吃饱饭了,还能吃上‘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我的弟弟今天刚满十岁,但已经在学堂上了三年学了,识字比我这个哥哥还多,现在的日子,我们一家逃亡的时候,根本连想也没有想过,在我们的心里,只有天堂才会过这种幸福的日子啊!可惜,我的爹爹,为了让我娘和我们兄弟俩活下,在就要抵达这里的时候,却饿死了。” 讲到这里,崔呈秀已是泪流满面,他霍地转身,看着身后的学员,大声吼道,“在那逃亡的一路之上,我遭的罪,受的苦,数不胜数,与那时比起来,现在这点苦,算什么苦!要不是都督,我们家饿死的就不是我爹一个人,还有我的娘,我们兄弟俩,现在我家的日子过得很富裕,家里的粮仓装得满满的,还养着‘鸡’鸭猪羊,我的老娘正在闹腾着给我说一‘门’媳‘妇’,但我一听到积石城军事大学招生,而我又符合条件,便立即来报名参加,很幸运,我被录取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为什么要当兵?我图的不是军饷,我来参军,就是为了报答都督的恩情,我要帮着都督守卫这一片世外桃源,那一个想要对都督不利,就是我崔呈秀的生死大敌,我与他们不死不休。” 崔呈秀话音刚落,下头已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崔呈秀转过身来,仰头看着高远,“都督,这都是我的心里话,崔呈秀如有半字虚言,天打五雷轰,我崔家将来断子绝孙。” 高远略微偏头,看向杨国培,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杨国培特意安排的,但看到杨国培有些惶急的脸‘色’,心中顿时了然。 “好,我相信你了,崔呈秀,你先回队列吧!”高远点点头。 “是!”崔呈秀倒退两步,一个后转身,小跑着回到了他的队列当中。 高远看着所有的学员,大声道:“刚刚这位崔呈秀学员,说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为了让我们的亲人能在这片土地之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在各条战线之上,我们征东军的士兵正在浴血拼杀,而为了保护这一切,你们也要随时做好准备踏上前线,你们,准备好了吗?” “是刻准备着!” 台下,上千学员大声吼叫。 “好,时刻准备着!”高远挥舞着手臂,“积石城军事大学,培养的就是敢为百姓拼死的好汉,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我今天到此,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征东军马上要新编青年近卫军,第一批进入青年近卫军的人,就是在明天就要完成他们学生的第一期短期培训班的三百名学员,为什么是他们呢?因为这三百人,已经在战场之上,用自己的鲜血,敌人的鲜血证明了他们自己,而其它的人呢,如果在以后的学生训练之中,表现优秀的话,也将有希望直接进入青年近卫军中。来人,抬上来。” 十数名红衣卫立即抬着一口箱子走上了司令台,掀开了箱子,杨国培偷瞧一眼,看到的是一柄柄造型古朴的短剑,每一柄短剑的剑柄之上,都有一个雕刻‘精’致的龙首。刀柄之上,还用银丝镶嵌着四个字:高远督制。 “杨教务长,名册!”高远转头,看着杨国培。 杨国培从身边一名先生手中接过他手中捧着的名册,向前数步,递到了高远的手中。 “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请上台来。”高远大声道。 “高成栋!”翻开名册,高远大声喊道。 “到!”下面第一个方阵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学员大声回应,踏步出列,一路小跑上了司令台,向着高远行礼。 高远从箱子之中取出一柄短剑,双手递给了他。 高成栋弯腰躬身接过短剑,“高成栋,誓死追随都督,百死不悔。” 他转身,冲着下头的学员们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剑。下头立刻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随着一个个的名字的宣读,一名名学员上台,从高远手中接过这柄象征着荣誉的短剑。 “这柄短剑是本督亲自督造的,只会发放给积石城军校毕业的学员,这是你们的荣誉,但也是你们的压力,我希望这柄剑一直跟在你们的身边,见证你们的荣耀时刻。”高远大声道:“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们两句话,第一句话,最好的老师是你们的敌人,永远重视你们的敌人而不是轻视他们。第二句话,怕死的永远先死,贪生怕死的人,永远也成不了天下的将军。你们记住了吗?” “时刻铭记着。”台下又是雷鸣一般的吼叫。 “好,士兵们,唱起我们的军歌,为我们明天即将毕业重返军队的三百名弟兄壮行!” 战鼓声有节奏的咚咚敲响,鼓声之中,雄浑嘹亮的歌声响了起来: 长刀所向,直指那北方的疆土; 残阳如血,流淌在南下的征途; 旌旗猎猎,召唤着东进的战鼓; 黄沙漫漫,挡不住西征的脚步。 中华自古多壮士,可杀不可辱; 血染战袍,是男儿最美的华服; 马革裹尸,是英雄壮烈的归宿; 刀枪森森,挑颗颗敌人的头颅; 战车滚滚,碾排排敌人的尸骨。 人生自古谁无死,丹心照史书。p47262+dsuaahhh+25036065> ... 第七百一十七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20)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站在积石城军事大学那座巍峨的校‘门’前,高远的目光却落在一侧的那一块用一整块大青石雕琢而成的纪念碑,上面那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名字,铭记着当年积石山这一场殒落在此的五百名士兵,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自己从扶风带出来的老兵。。 更新好快。特别是何冲,当过自己的‘侍’卫,如果没有死在那一战当中,现在肯定也是自己麾下的一员虎将。 走到青石纪念碑前,高远默默地抚‘摸’着冰冷的碑身,脑子里浮起的却是当初跟着他出来的那些扶风老兵。 “都督,现在军事大学的学生入学之时,都必须在这块纪念碑前宣誓,让这些先贤的事迹来‘激’励他们。”杨国培在身后赶紧道。 “这事儿做得好!”高远点点头,“后来者不要忘了先人的奋斗,没有先人的流血牺牲,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是!”杨国培恭敬地道:“都督,我觉得您今天讲得话特别好,您先不是说要将时刻准备着这句话铭刻在校‘门’前吗?我觉得干脆在校‘门’前铭刻一副对联。” “对联?”高远瞟了他一眼。 “就,对联,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横批就用时刻准备着。您瞧着好吧?” 高远突然笑了起来,在他的前一世,曾经有过一个著名的军事学校,好像‘门’前就有这样一副对联,来到这个世间已经多年了,往事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就按你说得办吧!”高远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对了,那个崔成秀,你关注一下,此人要是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的话,我准备将他调到青年近卫军中去任职。” “是,都督,我一定会紧紧地盯住此人,他要敢有一点点放松,我就会用皮鞭子提醒他。”杨国培道。 “就这样吧,明天,上官会来你这里,接这三百个毕业生走,你准备好所有的材料与他‘交’结。”高远翻身上马,对着杨国培挥了挥手,策马扬鞭而去。 目送着高远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之中,杨国培转身向着校‘门’内走去,嘴里却在念叼着一个名字:“崔成秀!” 让高远打‘乱’了工作行程的事情,对于现在的征东府来说,的确是一件大事,东胡的谈判特使图鲁已经到了积石城,将要就东胡与征东府议和一事展开谈判,其实两家现在都是打不下去了,高远虽然在河套取得了胜利,但无论是兵员还是财力,也是损耗巨大,那么与东胡暂时休战,便是必须的事情。 “王尚书,你就别惦记着还想敲东胡人一笔了,东胡人不是傻瓜,他们也知道我们亦是没有力气打下去了,而且,我们面临的处境,恐怕比他们更险恶,举目四顾,他们的敌人只有我们一家,而我们,却几乎是四面受敌。图鲁更是一位‘精’明的官员,你想敲诈他,‘门’儿都没有。”看着王武嫡磨刀霍霍,高远笑着连连摇头,直接当头泼了他一漂冷水。 王武嫡不服气地看着高远,“都督,咱们是胜利者,胜利者难道不应当得到奖赏么,失败者不应当受到惩罚么?”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具体事情还得具体分析嘛,武嫡啊,你‘精’于财计,擅长数字,这里头的勾勾道道对你来说未免太复杂了一些,你呢,就不用想了,反正你不必打这个主意。”一边的蒋家权也是笑‘吟’‘吟’地道。“再说,咱们现在也不差钱了嘛,发行债卷的计划不是进行的很顺利吗?” “丁是丁,卯是卯,一码是一码嘛,再说了,谁会嫌钱多?”王武嫡低声嘀咕着,一脸的失望之‘色’。 “王尚书也不必太过于失望,双方签定和平条约之后,我们还是有钱赚的。”高远不忍看王武嫡那一脸的失望模亲,笑着安慰他道。 “真的有钱进来?”王武嫡立时就‘精’神一振,刚刚佝偻下去的腰立时就‘挺’直了,变得神采飞扬起来,看得高远书房之中的几位重臣都笑了起来。 “战争赔款我们是不要想的,因为东胡人也明白,我们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在短时间内再向他们发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所以,我们虽然是胜利者,但在这一次谈判之上,与对方基本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而且图鲁也是谈判的老手了。” “那都督所说的钱从何来?”王武嫡不解地问道。 “双方签定和平协定,那以前因为战争而中断的商业往来就将继续了,我们的商队便可以自由往来于双方了。”高远笑了笑。 “您说得就是这个啊?”王武嫡失望地摇摇头,“我们的过去,他们的也会过来,告做生意赚钱,那有抢来得快啊!” 高远不由失笑,这位户部尚书此时倒像个山大王,“话不是这么说,要知道,东胡急缺的是些什么?粮食,日常用品,这些东西,在我们这里那就是白菜价,但在他们哪里,可就顶钱了,我们是提价,大大地提价,狠狠地赚上一笔。” “他们肯当这个冤大头?” “他们不当也得当,他们想要输入这些产品,陆路只能通过我们的地盘,如果从海路走,嘿嘿,别说那样价格更高,数量也根本不可能满足他们的需要,所以,我们当然得狠狠地敲他们一笔。” “如果他们报复呢?” “他们有什么我们需要的东西?”高远探头问蒋家权。 “辽东好东西还是有很多的,只是东胡人没有这个天份啊,要是我们占了那地方,才有可能让那里变得遍地是宝,他们,就算了吧,最值钱的就是他们的战马,可我们,偏偏就不缺战马。”蒋家权哈哈大笑,“所以啊,天成兄,你的四海商贸准备好了么?” “这个,早在预备当中。”曹天成脸‘色’有些憔悴。 “四海商贸扩股的事情还没有协商下来?”看着曹天成的模样,高远心中有数。 “大股东们同意的不多。”曹天成摇摇头,“我再去慢慢做工作吧,绝不会误了都督的事情的。” 高远冷冷一笑,“哪有这么多时间来磨蹭,明天你再去招开所有的大股东会议,让天赐也去出席,看来不给他们一点压力是不行的,看来他们还是没有认识到,四海商贸是征东府的四海商贸,而不是他们的这一点事实,我们可以没有他们,但他们却不能没有我们。如果过了明天,还有人不同意,那就将他逐出四海商贸。” “这,手段是不是太‘激’烈了一点?”吴凯必竟在骨子里还保持着商人本‘色’,吴家也是四海商贸的大股东之一,不由开口想劝高远不妨先缓一步。 “不,对于他们,我们以前一向是以温和怀柔为主,这让他们忘记了我们的霹雳手段,大‘棒’和萝卜,一个也不能少。这事儿,就这样办了!”高远断然道。 “这事的确不能拖!”蒋家权也在一边帮腔,向公众募股,不仅是扩大四海商贸的规模,解决目前征东府的财政危机,里头还存在着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要摊薄那些大股东在四海商贸的发言权,随着四海商贸在规模越来越大,在征东府中的发言权也愈来愈重,征东府在一些事项之上,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于四海的压力,摊薄他们的股份,便是一种温和的杯酒释兵权的手段,向民众募股,而广大买了股份的百姓是不可能都去开股东会和参与决策的,最终能代表他们的,也只能是征东府。 “再议议与图鲁谈判的细节吧!”高远转换了话题,图鲁是谈判的老鸟了,必须得小心应付着。 几人将心思落在图鲁身上,来自监察院的情报,对于图鲁有着详细的介绍,大到处理军国大事的思路,小到喜欢吃什么东西,喜欢什么颜‘色’,应有尽有,监察院专‘门’从事分析的人员,从中理出了图鲁的‘性’格,爱好,作为征东府在谈判之中判定图鲁心思的依据之一。而这些部‘门’,也正是在高远的支持之下建立起来的,专‘门’的一个情报分析部‘门’,这在这个时代的情报机构之中,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其它诸如燕翎卫,黑冰台,虎豹骑虽然也有这样的人,但像监察院这样上规模的分‘门’别类的分析,可就完全没有了。 “都督,监察院曹院长请见。”‘门’口,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让他进来。”高远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时候曹天赐过来,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吧,什么事?”看着曹天赐,高远问道。 “都督,我们刚刚收到情报,发现东胡还有另一组人奉命出使,不过目的不是我们这里,而是蓟城。”曹天赐道。“领头的正使,却是我们的老熟人。” “老熟人?那是谁?”对于东胡与燕国朝堂勾结,高远倒也有准备,并不显得如何惊讶。 “霍天良!”曹天赐道。 “霍天良?这家伙倒真是一个九条命的小强,居然到现在还活着,而且还‘混’得很不错。”高远笑了笑,“他们是走那条路?水路还是陆路?” “水路。他们先去齐国,然后再从齐国前往蓟城。”曹天赐道。p47262+dsuaahhh+25036066> ... 第七百章:雏凤清鸣震天下(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高远想回积石城陪着老婆儿子热炕头地过个新年的想法完全破产,等调整完河套的一系列布局之后,算算时间如果启程的话,就得在半道之上过新年了,他干脆便决定在河套过年,来一个与兵同乐,与民同乐,当然这个年不是在先锋城过的,而是到了高远定下的以后统治河套的政治经济中心,大雁城。 孙晓的北方野战集团军司令部也驻扎在此处。一时之间,大雁城将官云集,河套已经完全握在了征东军的手中,倒也不怕东胡人再玩什么花样。 热闹了三天之后,各路军马的长官们便纷纷踏上了归途,就如高远所说,万里长征,他们现在才走完了第一步呢,又后日子长着,在这个新年里,严鹏,许原,罗尉然,陈斌包括宁馨等一众高级将领第一次听到了高远的雄阔计划,惊心的同时,却又振奋不已,大丈夫在世,自当风起云涌,方不负来这世上一遭。 人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每每想起高远高举酒杯为众人敬酒之时抛出的豪言壮语,众人并是心中震荡。 而更让他们兴奋的是,高远毫不顾忌地对他们坦露了自己争霸天下的雄心,这是真正将他们当成了心腹才会吐露的心声,而这,却正是他们最看重的。 大年初三过后,绝大部分的将领已经离去,大雁城便只剩下了陈斌少数几人,陈斌留下,主要是为了等待从积石城运送过来的最新的一批军械,高远已经答应了这批军械优先装配他们,因为他们处在对敌东胡的第一线,陈斌要押运着这批军械一起去腾格里。 “河套,我准备化成两个郡。一个就是这大雁郡,另一个,就叫河套郡。”坐在暖哄哄的火盆前。高远伸着双手烤着手,一边偏着头对身边的孙晓说道。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孙晓,另外一个却是宁馨。 “我准备在此设东都护府,总管大雁郡,河套郡,同时督管北方集团军的征伐东胡事宜,等以后拿下了东胡,再设辽东郡。亦在东都护府管辖之下,以此,为我征伐天下的后方大本营。” “这个东都护府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宁馨在一边低声道:“所管辖的地盘,几乎比整个燕国本土还大些。” “所以,我要一个绝对忠心的人来执掌东都护府。”高远看着孙晓。“孙晓,你愿意就任这东都护府都护一职么?” 孙晓身子一颤,刚刚高远说了要一个绝对忠心的人来担任此职,紧跟着就点了他的名,显然对他是绝对信任的。 “都督信任,孙晓万死不辞。” “什么万死不辞。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高远笑道:“要是怜儿知道了,定然是要不依的。孙晓啊,我们两人算是贫贱之交,这一路走来,你,老曹,还有那几个老兄弟,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能担当此职,我便能心无二用的在前方征伐。正如宁馨所说,你所管辖的地盘广大。是我军的大后方,以后。更要成为我们的粮仓,武库和战略大后方。二年之内,我要往河套移民二十万,这个数字,我已经在信中给蒋老他们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管他们是坑蒙拐骗也好还是想出其它什么法子,二年之内,我要你的东都护府内的丁口达到这个数字,再加上匈奴人,以后被征服的东胡地区,整个东都护府的民众,要达到百万之数。” “地盘如此之大,都督要求又如此之高,都护府事务必然繁杂无比,孙司令官又还兼任着北方野战集团军的司令,都督,你只怕是在强人所难,孙司令纵然再年轻强壮,不辞辛苦,恐怕也会力有不逮啊。光是一个征伐东胡,便已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了,更何况还有如此繁杂的民政。”宁馨摇头道。 孙晓微微一怔,转头看着宁馨半晌,看着她嘴角略略勾起的弧线,心中忽有所悟,转过头来,看着高远,“都督,宁副院长说得对,属下精力,能力有限,只怕到时候顾头不顾脚,两头失误,既然属下就任东都护府一职,那这北方野战集团军司令官一职,便请都督再任命一人,我一心只管经营都督这大后方便可,必不负都督所望。” 高远沉吟道:“你一直便在军中,从此不再管军,你习惯么?” 孙晓笑道:“其实我早就有意辞去这司令官一职,承蒙都督看重,这么多年来,一直委我以重任,但我自家人知自家事,以前指挥人少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陡然要指挥数万人的大兵团,着实力不从心,每日战战兢兢,生怕会误了都督的大事,都督你瞧,我这头上白发可增多了不少,这可都是来河套之后落下的。” 听到孙晓说得恢谐,高远不由笑了起来,“倒也真是多了不少白发。” “像这一次的河套大战,要不是都督亲自赶过来,我真是没信心会打到一个什么份儿上,也正是这一战,让我彻底地看清楚了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里,我早就想卸了这担子,可又怕都督斥责我不想担责,便一直拖了下来,如今正好得其所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孙晓接着道。 “也好,这东都护以后要成为我的后方大本营,的确事务繁多,你去了军职也好,不过你以为除了你之外,何人担当此职合适呢?”高远问道。 “如果都督决定在征东军中提拔的话,其实人选是很少的,无外乎许原和严鹏两人而已,两人各有所长,军略方面,亦是相差无几。” 高远微笑着道:“你这话时原意思,是支持许原的了?” 孙晓呵呵一笑,“一点小心思,终是瞒不过都督的火眼金晴,许原毕竟是老兄弟,从咱们在渔阳之战时便在一起了,这一次大战,虽然光芒逊于严鹏,但我觉得更放心一些,以后我在这东胡护府,与他打交道,配合也会更默契一些罢了,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 “如果说以战略眼光,战术运用的话,我倒是觉得罗尉然更合适。”高远摆摆头,“可是他的资历摆在哪里,不可能越过严鹏与许原。” “都督说得是,如果当真是罗尉然的话,北方集团军只怕要乱套了,无论是严鹏和许原,都不大可能遵罗尉然为首的。”虽然知道高远很欣赏罗尉然,但孙晓却万万没有想到高远还转着这个念头,不由吃了一惊。 “都督,我也认为许原更合适一些。”宁馨突然在一边道:“严鹏的父亲严议政身在中枢,如果严鹏在独掌一个集团军,不免势力过大,他还需要压一压。” 高远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便由许原任集团军司令官,罗尉然调任第一军担任军长,许原军略不比严鹏差,资历也更老,他升任此职,严鹏也应当没有话说,当然,心里不服气是有的,不过罗尉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罗尉然当上第一军的军长,于他而言,也算是一个安慰,以后他们两人之间,可能矛盾不会少,你这个都护要从中调解,如果因为意气之争而误了公事,那我是会要他们脑袋的.” “这个属下省得!”孙晓点头道. “许原性子跋扈,严鹏绵里藏针,不过这两人都服你这个老上司,能让他们两个齐心协力,亦是你的一大功劳.”高远道.”罗尉然这个人用好,也能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缓冲剂.” “属下记住了.” “这个任命你知道就好,先不要泄露出去,不过你东都护府的架子可以先搭起来,等我回去与蒋先生他们商议好之后,便会正式行文,也会从积石城里派出一些人手过来,积石城大学第一期速成班年后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会给你派一些这样的新人过来,新人没有经验,但胜在好调教,进取心也强,而且没有老官吏的那种油滑,你这新设官衙,我可不想变成老样衙门.”高远笑道. “那就太好了!”孙晓兴奋地道:”别的都不说,就是我们这里读书识字的人太少,一个掰成两个用都捉襟见肘,都督这可是解了我的大麻烦.” 宁馨笑着冲孙晓道:”先恭喜孙司令了,监察院也会在这里设立一个分部,小女子会兼任这里的第一任主管,以后要请孙都护多多关照了.” 看着笑盈盈的宁馨,孙晓不由有些头疼,监察院历来便是一个让人头痛的衙门,他可忘不了,当初他还挨过监察院的前身军法处的板子呢.而且这个宁馨身份又极其特别,自己看着他与都督之间,总是有些怪怪的,而且都督还特别信任她,单看与自己谈这些事情,都不避着她,便可见一斑,这样一尊大神呆在自己的地盘上,可真是一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哦对了,不止一个,还有一个贺兰教官. “宁副院长只是暂时署任,等有些事情做完了,她就会回去的.”似乎看穿了孙晓的心事,高远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宁副院长在此期间,有进行的事情事关重大,你一定要确保她在这里的经费,人手.”(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一章:雏凤清鸣震天下(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孙晓已经告辞离去,屋里便只剩下高远与宁馨两人,一时之间,两人也没有话说,宁馨坐在旁边,看着高远的侧脸,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线条刚毅的脸庞,此时两眼看着火堆,神色平静,偶尔嘴角拉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显然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而心情愉悦。 宁馨加入到征东军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对于征东军的体系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作为宁则诚的独女,平时日闻目濡,对于政治并不陌生,但说到实际操作,她却并不深谙,但今天却是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版本,不动声色之间,便解除了孙晓的兵机。 作为高远起家的老兄弟之一,孙晓,曹天成一系一直便是征东军中最强的一个派系,无论是军政还是民政以及情报系统,他们都占据着显要的位置,这对于一个稳定的政权来说,这种架构显然是不稳定的。于是便先有了曹天成退出了后勤体系,转而去经营商社,现在孙晓又退出了军队系统,只剩下了曹天赐一人掌控着监察院,不知不觉之中,他们的实力已经被高远分化瓦解的没有剩下多少。 当然,宁馨也认为这是必要的,一个政治体系之中,不可能没有山头,但一个山头如果太强大了,不免会威胁到主峰,即便是这个山头再忠心,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有将所有问题掐灭在萌芽状态之中,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当然,这也是保持友谊的最好的办法。 明年,征东军将肯定是一个扩军备战的大年,河套拿下。征东府便极大地缓解了粮食上的需求,甚至有了余力,安陆的铁矿铜矿使得原先制约征东府的最大瓶颈不复存在。如果拿下辽东,那边还有更加丰富的矿藏。宁馨不知道高远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每每听着高远耻笑东胡人深在宝山而不自知,守着金碗讨饭吃,她就感到很疑惑,在她的认知中,东胡人所控制的辽东,盛产人参,各色毛皮,药草。但真没有听说那里有丰富的矿藏。 “哪些个宣传队的事情,你有了眉目了么?”正思索间,耳边突然传来高远的声音,宁馨心头一跳,赶紧收回思绪.抬头看见高远已是回过头来,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不过那些俚曲儿,剧本我倒已是编得差不多了,人手么,还在鳞选。最好是从中原招一些戏班子过来,入手更快。”宁馨道。 “嗯,这事儿你瞧着办就好。”高远点点头。“剿了东胡拓拔宏的那些匈奴人,准备来投我们征东府,这事儿你怎么看?” 宁馨有些不习惯高远如此跳跃的节奏,说着一件事的时候,突然就会跳到另一个话题上。想了想,道“这股匈奴人不同于以前来投靠你的那些部落,这一次他们十几个部落联合在一起,伏击了拓拔宏,将数千东胡人尽数截下。的确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让他们有机会联合到了一起,他们来投。我们自然是欢迎的,但势力太大,却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了。” “你说得不错,但他们来投,我们却不能寒了他们的心。”高远若有所思地道:“是得想个法子制衡他们。” “他们很穷,可以从经济上着手,你在积石城不是做得挺好么?” “分地给他们?”高远想了想,“具体事具体分板,这些部落聚集在一起,我召见了他们各部首领一次,他们中间已经有了领头者,如果给他们分地,他们聚集在一起,也容易生出事端,这事儿,我还得再想想。回头与蒋先生他们商议一下再作决断。这些匈奴人全部发动起来,能凑起来上万骑兵,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对于如今的河套,也是一股兴足轻重的实力,光靠贺兰燕来制衡,短时间是可以的,长时间就不见得有效了。” 宁馨点点头:“这事儿是得小心行事。” “我在这里,多帮着一点孙晓,这事儿,你要多操心一些,分化,拉拢,都是要做的。”高远道:“贺兰燕正在从内里招收一些骑兵,但不能太多,所以,主要还是要从其它方面着手,让他们不能形成合力。” “我明白。” 说完这些,高远忽然一拍巴掌,“好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都是防患于未然,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哈,我马上就要回积石城了,说来这一次出来就是好几个月,儿子出生也没有在菁儿身边,不定她心里有多生气了,这一次回去,且要好好地陪陪她。” 宁馨又是脑筋急转弯,总算将自己从匈奴人的事情着将事绪抽了回来,“菁儿是明事理的人,岂会就这个怪罪你。”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高远,“我在河套还不知要呆多久,也不能回去与菁儿道贺,但这贺礼却是准备好了的,这枚玉佩还不错,是我送给小高兴的。” 宁馨这样的人拿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差的,像她这样出身的人,一般的玉哪里入得了她的法眼,高远接了过来,兴高采烈的揣进怀中,反正他也不懂,总之肯定是好的就是了。 “来河套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听你弹过琴,当年在蓟城,也只是听了一个一鳞半爪,倒是有些想听了,菁儿老说这琴技,她不及你十分之一。” “我来河套,哪里携带着瑶琴,而且好琴难得,我原来的那一具,已经送给菁儿了,如果你想听,那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宁馨笑道。 摸着下巴,高远道:“等我这一次回去,便让人替你寻一具好琴,你这等技艺,可不能荒废了,那太可惜了。” “那我可就等着都督你的好琴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高远笑道。 宁馨眼睛翻了翻,心道你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多了去了,这话唯一能管用的。就是对自己人而已。 大雁城通往先锋城的道路之上,积雪已经被踩得不成模样,几百名兵将押运着数十两大车。正在泥泞之中艰难地前进,而在风中呼啸招展的旗帜。清楚地表明了这是征东军北方野战集团第一军第三师的士卒。 这些人是陈斌的部队,他们在高远离开大雁城之后的第五天,终于等到了最新的一匹军械,按照高远先前的安排,陈斌如愿以偿地领到了他最想要的这批最新的军械,然后便急急地离开了大雁城,他不能不着急,眼看着积雪已经在融化了。他必须在天气完全暖和起来之前,带领他的部队赶到腾格里,否则到时候积雪一化,道路泥泞难行,他两千人的部众,五千赵兵战俘,再加上无数的辎重,行军便会成为大问题,早一天赶到,便能早一天开始。马上就要解冻,一解冻,便面临着春播。这涉及到军中明年的粮食,可万万耽搁不起的。 董壮跑到一辆陷在泥里的马车后方,两手扶着车辕,喊着号子,将车子推了出来,马车上装着的尽是用油纸封好的兵器,贼重,这积雪已经不象前些时日那么坚硬,完全不经压。走不了多远,便又会陷下去。还得大家伙去推,不过董壮倒也习惯了。反正他有的是力气,就是有些心疼刚刚发下来的新棉袄,这是他在大雁城领到的,以前发的那一身,一场大战打下来,都不成模样了,与叫花子也差不多。这新棉袄穿着就是暖和,比起以前在渔阳郡时,朝廷发给的厚实多了,伸手一摸,软乎乎的,里头垫着的棉花很是足实,在渔阳的时候,里头垫的可不是棉花,而是一些丝絮,保暖性差得太远了。说起来征东军的装备比起以前在给朝廷当兵时可要好得太多,像自己这样的正兵,除了身主的衣服之外,每人都配备了一把横刀,一柄匕首,还有一身锁子甲,听陈师长说,这一次他们这个师,全员都会配备锁子甲,这在整个征东大军之中,可都是头一份,其它的军队,很大部分都还是皮甲呢。 而最让董壮开心的是军饷,每月一两实打实的银子,自己加入征东军刚好两个月,领了二两银子,没有人克扣,原本他是做好了准备的,能到手一半就谢天谢天了,当军需官将二两银子发给他的时候,他还楞了半晌。不过比起饷银来,这一次大战发的赏钱就更丰厚了,像董壮,因为表现突出,这一次足足拿了十两的赏银,这可是近一年的军饷,对于董壮来说,这是一笔大钱,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大钱。 除了钱之外,还有田。虽然还没有到手,但董壮可是听队长付晓说了,像他们这样的正兵,在河套都可以分得一百亩田。想到是一百亩,董壮就有些发颤。有了这田,一大家子就再也不会挨饿了,都会吃得饱饱,不用再挨饿。 想到这里,看着前面付晓的身影,他不由很是感激,队长,不现在是连长了,从自己在渔阳当了俘虏,又到这河套,一路之上,都是极照顾自己的,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参加那个特勤大队,当时过来的几千人中,像自己一样的极少,听说只有几十个人,听说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不到半数,但死了也没什么,征东军的抚恤银子极多,自己也跟付晓打听过,抚恤银子是一定会送到这些战死者的家人的,如果他们的家人愿意来河套,田也照分,而且这些战死者的家里,种田是不用再缴税的。 死得值了!董壮在心里感叹道。看着随着车队的那些民夫,他心里着实很感叹,他们之中,有许多以前在渔阳时的战友,没有参加这一场大战,自然也就当不了战兵,也分不了田,现在看着董壮的眼里,可都是艳羡之色,还有不少识得董壮的人,来寻他打听,能不能也加入军队。 不过董壮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班长,而且招兵,征东军有专门的机构,可不能随便拉人的,他哪里作得了主。 “或者到了腾格里,能帮他们一把,先将这些人弄成辅兵再说,必竟以前当过战友,能帮一把,就要帮一把。” “董大个子,眼睛长到后脑勺了啊,还不快过来帮忙。”前头传来了一声怒吼,董壮赶紧抬头,前头连长付晓正瞪着眼睛看着他,在他面前,一辆大车又陷到了泥里。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刚刚才用雪擦得干净了些的新袄子,大步地跑了过去。“来了来了,连长!”(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二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和林,王宫大殿之中,一排十数具棺材整整齐齐的排在大殿之中,大殿虽然宽敞,但这些棺木一摆,亦是显得狭窄了很多,而更让人窒息的是此时殿内的气氛。 以颜乞为首,东胡河套行营的统兵大将尽数战殁,无一幸免,看着那一具具棺材,每一个东胡官员的心中,除开无尽的愤怒,就是无限的惶恐。这是东胡数百年来未有之大败。 东胡不是没有被燕国打得狼狈之极的时候,但那个时候,敌来我走,敌疲我打,东胡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即便最狼狈的时候,也从来没过数万大军尽数覆灭的先例,而自米兰达掌权之后,铁腕整合东胡各部,东胡强势崛起,国力蒸蒸日上,反倒是将燕国打得步步退缩,最终控制了整个辽东,就在两年之前,米兰达临终之前,还巧施妙手,将入侵的十万燕军或杀或俘,打得燕国不得不签定城下之盟。 往事尚历历在目,形式却陡然逆转,大败降临到了东胡人的头上,但燕人受此大败,虽然动摇国本,却还能勉力支撑,但东胡人却是万万受不住这样的大败的。众人看着台阶之上,胡床之上,仍然坐得端端正正的索普,一个个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不再是往日的恭顺,而是怀疑的眼神。 老王选择索普,当真是正确的决择么?这个念头不可遏止地浮上心头。 索普死死的盯着最前方的那一具棺木,那是颜乞的,心头的怒火却是一点点的开始燃烧起来,数万大军,尽付此人之手,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即便是他亦战死沙场,又如何能赎其罪?这一战之败,动摇的不仅是东胡的根本。也让他的王座摇摇欲坠,国内的反抗者虽然在他的钢刀之下噤若寒蝉。苟颜残喘,但不代表着他们便就此臣服,一有机会,他们肯定会跳出来狂犬吠日,而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些人现在隐藏在哪里?眼光扫过殿堂之中的文武百官,似乎想要从这些一个个貌似恭顺的表情之中,找出那些潜在的敌人。眼光扫过,所有的人,都垂下了眼睑。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先开口,所有人都很清楚,索普平静表情之下隐藏之下的愤怒,这个时候,谁先开口,没准便成了出头的橼子。 图鲁叹了一口气。向前踏出了一步,他是首辅,这个出头的橼子。也只有他来当了。“王上,五万余大军几乎尽数战殁,境内各地各部各族,几乎家家带孝,户户哭嚎,还请陛下尽早抚恤,以安民心。” “抚恤?”索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正想发作,抬眼却见到图鲁那双哀伤之中却透露出的恳切表情。心中如同被狂风扫过,一颤之下。陡地平静下来,图鲁说得不错是。以安民心,此时此刻,却不是愤怒的时候。 “抚恤,是要抚恤。”索普沉重地点点头,“大军为国征战,不幸丧生,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们的家人,王廷式,此事便由你来主理,有战死之丁者,每人抚恤五十两银子。十天之内,筹措出这笔款项,以最快的速度发下去。” 他的目光看向右边一名文官,此人是燕人,在上一次与燕国作战之中,被东胡俘虏,此人在燕军之中,原本就是专门负责大军粮草分配,主管大军后勤的一名官员,在财赋之上颇有造诣,投了东胡之后,受到了索普的重用。 “每人五十两?”王廷式脸上肌肉抽搐,走到索普身前,躬身颤声道:“王上,五万大军,每人五十两,便是二百五十万两银子,这,这却是拿不出来的。两年之前,与燕国一战,虽然获胜,但国力却损耗颇重,先前出兵之时,已经发了安家费每丁二十两银子,这便是一百万两……” “到底能拿出来多少?”索普打断他道。 “国库之内,只余银不到百万。”王廷式低声道,“如果刨去今年应有的开支,能拿出来作为抚恤银子的,最多二十万两银子。” 索普只觉得牙根痒痒,二十万两,一个零头也没有。但抚恤是必须要做的,就算不给那些步卒抚恤银子,但数万骑兵却是东胡的丁口,却是万万省不得的,唇亡齿寒,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只怕刚刚聚拢起来的人心,就立刻要散了。 “国库之内,无论如何要挤出五十万两。”他冷冷地道:“另外,本王从内库之中,拿五十万两银子补贴。” 图鲁紧接着索普的话头,“王上,臣出十万两。” “好,图鲁不愧是我东胡首辅,一心为国。”索普欣慰地点点头,图鲁不愧是首辅,玲珑惕透,自己一开口,他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武将一边,阿伦岱大步出列,“王上,臣亦出十万两,另我铁岭一族此次未出战,臣会发动本族族人,再捐十万两。” “好,好!”索普连连点头,“算上本王,这便是八十万两了。”他将目光落在乌苏索坦的身上。 乌苏索坦无奈之下,只得出列,“王上,乌苏一族,亦愿出二十万两。”他目光转动,看到了身侧那乌黑的棺木,只觉得怒从心头起,这一次,他乌苏一族,出兵数千,由自己的弟弟乌苏阿拉率领,亦是全军覆灭,但他乌苏一族,是索普王妃的娘家,自索普上位之后,得到了好处无数,早已被绑在了索普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他不大出血。 “王上,颜乞无能,数万大军出击,尽然落得全军覆灭,损我国威,丧我健儿,臣请治颜乞之罪。此人虽身死亦不能赎其罪,索拿其家人,抄其家财,分赏战殁之家,以息民愤。” 乌苏索坦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立时群起响应,看索普的意思,这不足的款项,便得要他们这些人来补齐,这可不是小笔的银子,而是要从身上剜肉啊,颜乞家族,乃东胡大族,又一直是米兰达的铁杆心腹,这数十年下来,只怕是积累了无数的财富,抄了他的家,这些资财便可以充作此次的抚恤,倒是可以让他们少流一点血,此时倒是万众一心,大殿之上,一片请治颜乞之罪的声音。 “颜乞无能,丧师辱国,万死难赎其罪,豪格,塔克潭,你二人,率一千宫卫军,捉拿颜乞一族,不得走脱一个,抄没其家。”一片嘈杂的声音之中,索普的声音陡地响起,“其家人,不必再审,统统斩首。” 最后四个字一出,大殿之内的嘈杂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索普,他们是想要抄了颜乞的家产以免自己出太多的银子,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斩尽杀绝。颜乞纵然战败,但却是索普最坚定的支持者,给予过索普最大的助力,可以说,当初如果没有颜乞的鼎力相助,索普与索克之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索普起身,拂袖而起,大殿之中,却是静得连一根针都能掉下来。 “王上!”后殿之中,图鲁以头触地,哀声道:“颜乞有罪,但又战死沙场,抄没其家,当能赎其罪,臣请王上,饶过其家人,罚其为奴可也。如果战败则抄家灭族,往后作战,谁还能领兵出征?” 索普沉默半晌,冷酷的声音在图鲁的耳边中想起,“本王正是要那些人知道,不能获胜,便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谁,颜乞我都杀得,他们算个什么?” “王上,如此一来,和林必然人心浮动啊!” “和林之中,宫卫军已经磨刀霍霍,心怀不轨者,杀无赫!”索普冷冷地道。“图鲁,你不用多说了,颜乞之事,就这样吧,非如此,不能震慑他人。图鲁,你起来吧,我们还要议议接下来要怎么办?” 图鲁长叹一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短短的时刻之内,他似乎苍老了十数岁,背也佝偻了下来。 “坐吧,阿伦岱,你也过来坐下。”索普指了指身前的锦凳,“你们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眼下危机重重,如果不能迅速解决,必然会危有国本。” 阿伦岱一挺胸膛,“王上,臣请再次出征,臣愿率人马,再击河套。高贼虽然侥幸胜了我军,但必然也损失惨重,此时出击,当能一举成功。” “不可!”图鲁陡地抬起头来,“王上,颜乞之败,国内震荡,此时如再出兵,如果胜了也罢,如果再败,则东胡危矣。” “图鲁,你如何便能断定我一定会败?”阿伦岱大怒。 图鲁转头,怒视阿伦岱,“阿伦岱,此时我军新遭大败,士气低落,国内为筹措上一战的粮草,已是竭尽全力,那里还有余力再次出征,即便我们涸泽而渔,凑到足够的粮草,征东军只需据城而守,便能活活拖死我们。” “不必再说了。”索普喝道:“出征,是行不通的,我们没有能力再打一场大仗了,图鲁,你说怎么办?” “议和!”图鲁低头道,“只能与高远议和了。”(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三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6)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议和?”索普闭上了眼睛,两年以前,也是议和,不过那个时候,是东胡挟得胜之师,高高在上的与燕人讨价还价,但这一次,却是大败之后的委曲求全,其中滋味,非个中人,当真是难以体会的。 “议和主体是燕国还是高远?”沉寂当中,索普的声音响起。 图鲁心中一缓,索普这么说,便是默认了议和,他最怕的就是索普钻了牛角尖,一心要扳回这一次失败的面子,那东胡便真有可能万劫不复了。 “当然是高远。”他立即道。 “高远?!”一边的阿伦岱大怒,“高远不过是燕国的一个征东将军,我们与其对等谈判议和,岂不是向燕人自承低人一等?” “高远仅仅是燕国的将军么?”图鲁脑袋一偏,斥责道:“阿伦岱将军,你仔细想一想吧?” 阿伦岱是索普亲信,亦是东胡新一代将领之中的领军者,哪里受得了图鲁的这等语气,顿时便要跳起来争辩,索普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只是对图鲁说,“有什么好处?” 索普不在乎面子问题,他更在意的是里子。 “王上,高远虽然是燕国的将军,但与燕国朝廷的矛盾,几乎无法调解,如果不是他实力强劲,早就被燕朝灭掉了。而现在,我们再败于征东军之手,高远气焰必然更加嚣张,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再加上一瓢油上去,让他烧得更旺,最难受的其实并不是我们,而是燕国朝堂上下。”图鲁道。 “你仔细说一说。” “我们只与高远议和,等于承认高远与燕国朝堂平起平坐的地位。如果高远坦然受之,则其不臣的野心,便昭然若揭。燕国如无所表示,如何压服各内。如何统御万民?则燕国与高远必然会起冲突,他们冲突起来,不管谁胜谁负,便是给了我们休养生息的机会。” “我不看好姬陵。”普索道:“如果等高远当真掌握了燕国全局,回过头来,我们只怕更加难受。” “当然不能让高远坐大,高远此刻已经占据了辽西,河间。手伸至伸到了渔阳,赵国代郡之变也有他的影子,坐拥大草原,驱使匈奴人如臂使指,占下河套膏腴之地,数年之间,必然会成为他的粮仓,燕国上下,岂会坐视不见,先前燕国上下。坐视高远与我激斗,却是想坐山观虎斗,以占渔人之利。可现在我们与其议和,这把火,便有可能直接烧到他们头上去,所以,他们必然是不会甘休的,而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燕国朝堂,难道就是高远的对手么?” “你是说,两家联合。共除高远?”索普道。 “不错,不过这一次。我们得等燕国来求我们。”图鲁道。 “哪如何让他们明白这一点呢?” “唇亡齿寒,姬陵不是傻瓜。檀锋与周玉也不是,现在我们实力大损,他们不会再有顾虑,所以,臣认为,他们一定会派人过来与我们谈两家联合,共同出兵对付高远的。这一次我们与高远议和,想来会付出不少的代价,而这失去的,我们就能在燕国身上找补回来。” “如此极佳!”索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两边夹击,高远纵强,但终究只有那些兵力,却分散在相距遥远的两个面上,必将顾此失彼,灭掉了高远,去除了我心头大患,再伺机窥视中原,择时机而噬之。” “王上所言极是。”图鲁看到索普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心头亦是大宽。 “此事,便由你来主持,由阿伦岱辅助。”索普看了一眼一边的阿伦岱,道。 “是。”两人一齐躬身。 就在和林万马齐谙,陷入一片悲伤之中的时候,在和林城中一幢宅院之中,却是传来了压抑的欢呼之声。这是一家售卖中原器物的商铺,在和林城中,已经呆了近二十年,一向本分,看起来与中原势力毫无瓜葛,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吕诗仁背叛之后,安然无恙地躲过了东胡的清查。 “洪老板,东胡经此大败,已经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用不了多长时间,高都督必将挥师打入和林,你抛家弃业,在东胡潜藏了二十余年,终于有望返回家乡去了,我提前恭喜你一声了。”牛奔看着眼前一个干瘦的老者,眼中不无尊敬。 “家乡?”洪仁笑了笑,“在和林一住二十年,家乡的影子早就淡了,当年我是诈死而去,家乡那头,只怕连我的坟莹都已塌了吧。父母双亲,也于十年之前亡故,兄嫂又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人?” 看着对方眼中隐藏的哀伤,牛奔理解地点点头,“这些年来,却是苦了洪兄,不过干我们这行就是这样,隐姓埋名,活着,无人知道我们的功绩,死了,也无人念叼我们,我们的事情,永远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我们自有我们的信念,能眼看着东胡的覆灭,也不枉了你这二十年的辛苦。” “这并不是最苦的。”洪仁摇头叹息,“最苦的是看着同伴被抓被杀,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还在一旁拍手欢笑,鼓掌叫好,牛兄,两年之前,便在这和林城中,因为吕诗仁的背叛,他那一条线上,数百兄弟一个也没有走脱,尽数被擒获,除了跟着吕诗仁一齐投降了的,还有近二百个兄弟,一齐在东街菜市口被斩首,那血,将整个菜市口的地面都染得通红,每每想起那些兄弟临死之前的痛骂,我的心便在滴血,都是些铁铮铮的好汉子呢!” “当然都是好汉子,背叛者,永远都没有好下场,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来做这些事情的。洪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一动手,你这个点便也藏不住了,你准备撤离吧,我们已经安排了通道,这里,交给我们了。” 洪仁迟疑了片刻,“我,回哪去呢?”他看着牛奔,眼中却有些惶然。他是燕翎卫中的老人,却也是宁则诚安排下来的暗线,眼下宁则诚身死,宁馨投靠了征东军,洪仁竟是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小姐哪里,先撤到先锋城去,小姐现在在河套,你到了哪里,小姐会妥善安置你,现在小姐手中正差人手,你是老人,到了小姐跟前,自然有大显身手的时候,燕翎卫,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牛奔拍拍洪仁的肩膀:“现在檀锋掌控着燕翎卫,我们那一系的老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像你这样的,他们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却不知道你在哪儿,你一回去,岂不是送上门去找死.” “我熟悉和林的大街小巷,人头也熟,你当真不需要我帮忙吗?”洪仁问道:”或者,我可以与你们一齐做完这一次的任务,手刃了那些叛徒之后再走!” “不用!”牛奔摇摇头,”洪兄,你这二十年已经够辛苦了,再说你现在也是一家子的人,这终究是杀头的买卖,你已经给了我们名单,他们的地址,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常出没的所在,这已经够了,走吧,在先锋城等着我回来再与你共谋一醉,我们不缺人手.” “那好,我在先锋城等你们,小心吕诗仁,此人背叛了之后,现在在东胡朝堂之中,专门负责反谍探的事情,此人已经丧心病狂,而且经验丰富,极难对付,据我所知,已经有好几个后来潜藏起来的自己人被他挖了出来,死得极惨.” “此人必死!”牛奔冷冷地道. 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之声,随即一人推门而入,附在牛奔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牛奔脸色一变,”洪兄,情况有变,后队一个联络人落在了吕诗仁手中,他知道这个点,你恐怕马上就要走了,这个点立即废掉.不要收拾了,只带上你的亲人,马上离去.” 洪仁一惊,”好,我马上走,你们呢?” “不要紧,那个联络点,只知道这一个点,我们也会马上离去.”他的手扶上了腰间冰冷的骑弩,”猎杀,马上就要开始了,却看是我们杀了你,还是你杀了我们.” 众人点头示意,逐一离开,半个时辰之后,这间屋子,已是空无一人. 而此时,在距离东胡王城不远的一座官衙之内,却是灯火通明,刑房之内,一个汉子一丝不挂地被吊捆在十字形在的木架之上,低垂着头,血水嘀嘀哒哒地从身上滴落在身前,亦不知是死是活,吕诗仁神色平静,正缓缓地在一个铜盆中清洗着沾满血迹的双手,刑房之中,还站着十数人,有中原人,亦有东胡人,但无一例外,看着吕诗仁的眼色之中,都充满着恐惧. 吕诗仁在一块毛巾之上,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又小心地将铺开在一边的插满了银针的针囊卷好,这才回过头来,”燕翎卫余孽已经窜入了和林,意图行刺并在和林制造混乱,立刻擒拿.”(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四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7)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 马蹄踏碎黎明的黑暗,一丝曙光自东方泛起,沉寂了一夜的和林,在这一刻陡地活了过来,雄鸡高鸣,千犬狂吠,拉粪的牛车准备出现在一条条街道之上,声声吆喝,紧闭的门户一家接着一家敞开,刚刚踏出门来,就看见不远处队队骑士狂奔而来,立时便缩了回去。 吕诗仁很急,作为曾经的燕翎卫的资深谍探,他自然知道燕翎卫的手段,在这个方面,东胡完完全全还是一个学生,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此时此刻,他要争的就是时间,早那么一点点,就能人赃并获,晚上那么一丝丝,也许连一根鸡毛也捞不到。 所以在意外的抓到那个燕翎卫的联络人之后,他立即在第一时间亲自提审,在他阴狠的独特手段之下,没有人能保守密秘,吕诗仁觉得自己够快了,对方应当还来不及作出反应。 前面就是这一次的目标,洪氏杂货铺。看着仍然寂静的街道,吕诗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立时凝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团火焰腾地从杂火铺内窜出,看着并不大,但却犹如落在油脂上一般,顷刻之间,便将整间房子完全吞噬进了火焰之中,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半条街道。 “走水啦!”凄厉的吼叫声响彻街道,一户户因为这些骑士的到来而重新关上的大门砰地被拉开,无数的人提着水桶,端着水盆,向着这边扑过来,和林的房屋,大都是木制,一旦走水,往往一条街道都难以幸免,历史之上。和林便曾经因为火灾而损失惨重,所以每条街道,都有专门的水龙队用以灭火,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会备上一口储水缸,内里水必须装满,每隔一段时间,里坊的坊长都会上门查看,如果没有按照规定储满,便会受到处罚。一旦走水。家家户户都必须要出来帮着灭火。 短短的时间内之内,街道之上,金锣齐鸣,无数的人从街道两旁扑了出来,向着洪氏杂货铺狂奔而去。 吕诗仁猛拉战马,此时,他距离他的目标,只不过百步之遥,看着那处腾起的火焰。他心中惊疑不定,对手好快的手脚,既然火起,只怕这一次。自己要扑空了。 “大人,要不要我们上去,或者人还在里头。”身后一名骑士低声道。 吕诗仁摇摇头,“不。看着。”盯着那腾起的火焰,心里蓦地生起一股警兆,对手纵火。仅仅是因为要掩护自己逃走吗?瞧这火头,燃烧的如此迅速,倒像是早有布置,可有这个布置的时间,难道不能逃得更远么? 轻勒马缰,他缓缓向后退去,一直退入到骑士的中心,额头上冒起密密麻麻的汗珠,对手只怕针对的是自己,他看着洪水一般涌来的密密麻麻的赶来扑火的百姓,这许多人中,那一个才是要杀自己的人。 人越来越多,密农麻麻的人群将这群骑士挤得东倒西歪,在人群之中,战马完全无法腾挪开来,骑在马上的人,高出众人太多,反而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有人要杀我!”吕诗仁突然大叫起来,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在马上缩成一团,他是老牌谍探,但却手无缚鸡之力,他用刑无人能敌,但利用的却是自己的专业知识,如果将他放在街头上,一个寻常的壮汉,便能轻易地将他击倒。 听到吕诗仁的大叫,随他而来的骑士顿时都紧张起来,唰唰声中,一把把弯刀出鞘,这些人都是来自宫卫军,吕诗仁是他们的王上异常重视之人,如果吕诗仁死了,他们也都活不了。几名骑士将吕诗仁完全夹在其中,外围的骑士一手持刀,一手挥舞着马鞭,抽打着他们周围的百姓。 “滚开,滚远一些!”他们厉声怒喝着。 但是人是那样的多,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向前跑,一鞭子打了前面的人,那人还没有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后边的人推着向前狂奔而去,不能让火漫延,否则这条街上所有的人身家性命都将葬于这熊熊火海之中。 吕诗仁原本是个不怕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来到东胡,费尽心机,方才隐藏到了米兰达身边,但是当他被揭穿身份,背叛燕翎卫之后,他却异常的怕死起来,当宁则诚倒台,燕翎卫剧变之后,他曾长出了一口气,他最害怕的人已经死了,连专门管着他们这些人的李云聪也在随后不久死了,他曾经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但今天这一刻,他突然发现,那团罩在自己头上的阴云从来都没有散过。 “有人要杀我!”他的身子蜷缩得更紧,手里握着一柄短刀,全身都在发抖。这一刻,他想起了燕翎卫清除叛徒之时,手段的毒辣。 涌挤的人群之中,火焰的毕剥声中,人群的呐喊声中,弩箭的凄厉响起陡地响起,这声音对于此刻的民众来说,也许并不清晰,但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士来说,却是那样的显眼,寒光一闪,有骑士挥刀格飞弩箭,飞身下马,刀光直劈人群之中的一名中年汉子,那人衣衫不整,手里提着一个水桶,看起来与这街上的大多数人并无不同,但当那骑士飞身扑来的时候,他却劈手丢出了手中的弩箭,再一伸手,已经是桶里掏出了一柄短刀,当的一声响,将骑士的弯刀格开。骑士落地,欺身而上,刀光再闪,那汉子大声惨叫起来,持刀的手已是被弯刀斩落,那汉子惨呼声中却是双手箕长,狠狠地向前扑了过来。骑士无法后退,他已经落到了地上,前后左右,都是人,怒喝声中,弯刀反转,贴于肘上,挥肘向前,刀光闪动之中,已是将汉子的头颅平平切了下来,一腔鲜血冲天而起,但汉子却也在这一瞬是,竟是将他搂在了怀中。 骑士在这一刻感到了左胁一阵剧痛,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看到这人嘴角的狞笑,看到此人在下一刻大呼小叫着提着水桶随着人群向前涌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人却是被裹协着继续向前。 “杀人啦!” 刚刚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袭击者人头掉落,血光冲天,骑士随即便一刀自胁下刺入要害,鲜血自空中洒落,人群之中这才发现,顿时大乱起来,有人在继续向前,有人却是转身向后。 弩箭连续自人群之中响起,两名骑士护着吕诗仁向着一边的墙角退去,其他的人,却是一个个翻身下马,追寻着刚刚弩箭飞出的地方追去。 “有人要杀我!”吕诗仁似乎已经掉了魂,不停地喃喃低语,两名骑士也是惊疑不定,两人用身体死死地挡着吕诗仁,此时他们已经退到了墙角,人群自他们身前汹涌而过,他们的同伴在这一刻,也早已找不到人影了。 墙角处,还停着一辆粪车,拉车的老汉两眼直楞楞地看着街道,似乎被惊呆了。 “滚开!”一名骑士冲着老汉挥了挥手中的弯刀。 老汉身子地震,似乎被闪动的刀光将魂终于吓了回来,两手拖起粪车,“小老儿马上滚,马上滚!” 此时,街道之上的人流已经稀疏了一些,依稀可以看见躺倒在街道之上的那具无头的尸体。那汉低着头,拖着粪车便向前走,似乎是用力过猛,老汉猛地一拉之下,一个车把手竟是从粪车之上脱落下来。 车把脱落的一瞬间,佝偻着身体的老汉的身体陡地挺得笔直,两手紧紧地握着车把,大喝一声,向着他面前的骑士重重劈落,那车把的另一头,寒光闪动,竟然是一把砍刀。 骑士猝不及防,风声疾落之下,他身子一歪,从马上直接栽了下来,险之又险劈过了这致命一刀,那老汉似毫没有留力,手中刀仍然重重劈落,一声闷响,骑士的战马马鞍断裂,大刀深深地嵌进刀背,战马狂嘶着向前猛窜。 骑士落地,身了前探,手中弯刀已是深深地扎进了老汉的身体,惨叫声中,粪车之上,两个粪桶的盖子猛地被顶开,带着冲天的臭气,哧哧的箭啸声再度响起,另一名骑士此刻也刚刚将自己的弯刀切进了老汉的颈部,致命的袭击却猝然而至,仍在马上的骑士惨叫着跌下马来。 两条人影自桶中一跃而起,两柄刀一左一右,同时插进了吕诗仁的腹部,手腕翻转,横向切动,吕诗仁惨嗥着死死地用手握住了两柄刀,绝望地看着两个面无表情的杀手。 杀死拉粪老汉的骑士转过身来,看到的便是吕诗仁身中两刀的场景,惊怒之下的他,猛地挥刀,一刀便扎进了其中一人的后背,那人身子一僵,手一松,放开了插进吕诗仁腹部的刀,大吼声中向后猛退,撞入到骑士的怀中,两手反过去扭住了骑士的头颅,用力一扳,喀嚓声中,那骑士脑袋一歪,两人竟然几乎在同时死去。 剩下的一名杀手,看了一眼倒下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伤感,松手放刀后退,看着倒下去的吕诗仁,冷冷地道:“吕诗仁,小姐让我问候你。” 最后一名杀手已经无影无踪之中,倒在地上的吕诗仁眼前的景象亦是渐渐模糊,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远离他而去。 “小姐,那个小姐?”带着无穷的疑问,吕诗仁脑袋一歪,死在了满地的粪水之中。(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五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8)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 吕诗仁是必杀的人物,但凡知悉内情的燕人,对于此人无不是痛恨入骨,正是此人的背叛,导致了燕国太尉周渊屡次做出错误的判断,最终断送了无数人的性命,将燕人费尽苦心,意欲就此征服东胡的一场国战,变成了让燕人刻骨铭心的一场失败。{而宁馨更是不杀此人而不甘心,吕诗仁属于燕翎卫,也就是宁则诚的直系属下,最后宁则诚获罪而死,吕诗仁之事,也成了其中的一条罪状。 而征东军欲杀吕诗仁,除了上述原因之外,便是因为吕诗仁在背叛之后,帮助东胡开始建立完善的情报机构,而这,本来是东胡人比较薄弱的地方,东胡也有谍探,但不像中原国家,已经形成了一个完善的整体体系,如果让吕诗仁成功,必然会对监察院造成极大的困挠。 从牛奔牛腾进入东胡开始,杀死吕诗仁便成了他们的首要的任务。而吕诗仁可不是那么好杀的,燕翎卫的所有手段,此人都非常清楚,而叛徒最害怕的就是旧东家的清算,吕诗仁一向将自己藏得很好。 前来和林联系牛奔的联络员被捕,就是这个诱饵的开始。那个联络员浑然不知当他踏进和林之时,他的形踪便已经被出卖给了吕诗仁,这个计划最难和最不可掌控的就是这个联络员会不会熬过对手的刑讯而吐露洪仁这个联络点。如果这个联络员誓死不吐露实情,那这个计划最终便会夭折。吕诗仁不会相信他很轻易就能得到的情报,而只有在在残酷的非人的刑讯之中,在联络员处于半清醒的状态之下,或者是无意识吐露出来的情报,才有可能被采信。 为了杀死吕诗仁,牛奔牛腾煞费苦心布出的这个局,最终取得了他们想要的结果。而为了杀死吕诗仁,他们亦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值得的。 吕诗仁一死,东胡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情报体系,将造受最沉重的打击。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吕诗仁一死,和林的情报系统立即便运行滞涩,这给了潜入进来的牛奔牛腾两人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短短的时间之内。刺杀连二接三的发生,而这些刺杀的目标,毫无例外,全部集中在了投降东胡人的燕人身上,最让索普愤怒的就是吕诗仁与王廷式的死。 王廷式成为东胡高官,主理东胡财政的时间,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便被刺杀,他的死与吕诗仁的死一样。也给东胡带来了难以预料的损失,他正在筹措执行的抚恤战死士兵的计划,也被迫停顿下来,尚不知什么时候能重新启动。 和林开始了大搜捕。开始了户藉重新登记,特别是最后一条,终于迫使牛奔牛腾不得不退出了和林,散向东胡控制下的广大区域。接下来,他们将成为征东军洒向东胡境内的一粒粒火种,在适当的时候。这些火种,便将成为燎原的大火,将东胡人彻底送地地狱的深渊。 和林开始平静下来,焦头烂额的图鲁终于腾出手来,开始准备与征东军的谈判以及与燕国朝堂的交涉。 他第一个拜访的便是一直留在和林的熊本。 熊本是燕国的大贵族,官拜征西将军,是燕国朝廷的实权人物,征东失败之后,熊本不降,不走,成了一个在和林的独特存在,而因为他的身份,索普却也是将他好好地养在和林。 熊本算得上是一个出类拔粹的将领,在征伐东胡之中,他一直是担任前锋一职,而他的前锋军也的确战力出众,这场战争,第一仗是他带着部下打的,而最后一仗也在他的指挥之下,他的前锋军损失惨重,十不存一,而幸存下来的,无一不是佼佼者,像罗尉然,陈斌两人,全都是此人的手下牙将,由此可见,此人在军事之上,的确是一把好手。 而索普下一步的计划之中,熊本将成为关键人物,所以图鲁在临出发之前,先来拜会这位即便是在东胡将领之中,也颇受敬重的燕国将领。 熊本这些天很高兴,每天都是喝得醉醺醺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东胡在河套地区的那一场大败。五万东胡铁骑在河套全军覆灭,这个消息传到熊本耳中的时候,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认为这是假的,但随着后续的消息终于得到确认,特别是当颜乞等人的棺木被一些东胡俘虏运送回和林的时候,熊本手舞足蹈,当夜便大醉一场。 这种兴奋一直到现在仍然还在持续,因为持续不断在和林上演的刺杀,死得都是那些彻底投降了东胡,在为东胡做事的燕国前官员,他们之中,本来是熊本的直系下属的也不少,像熊本自己的副手,便直接投奔了东胡,这些人能力极强,但能力越强,将来有可能造成的破坏便越大。当这些人中,亦有被刺杀的时候,熊本没有任何的伤感,反而是阵阵的快意。 他又大醉了数场。 所以当图鲁找到他的时候,熊本刚刚从宿醉之中醒来,脑袋瓜子还在一阵阵的发疼,本来脸色甚是不好,但看到图鲁的憔悴模样,他仍是喜笑颜开,阵阵快意。 “图鲁大人,看来这一段时间,你的日子太好过啊?”他笑吟吟地冲着图鲁道。 “熊本将军倒是气色不错,听说这一段时间,你可是日日笙歌,夜夜大醉啊!”图鲁冷哼了一声。 “当然,当然,在这和林也住了快两年了,就数这一段时间心头畅快,难得有高兴的日子,当然得好好的乐呵乐呵!”熊本笑道:“图鲁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我这里来看我这个囚居之人,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熊将军,你在和林,来去自如,从来没有人限制过你的行动,何来囚居一说,你是我东胡的贵客,又何曾受到过任何刁难?虽然你是我们的战俘。但纵观史上,像你这样自由自在的战俘,只怕是亘古未有吧!”图鲁讥刺道。 “这正是我骄傲的地方啊!”熊本大笑,“当俘虏能当到这个份上,我熊本的确是颇有成就感呢。” 图鲁脸色难看,气哼哼地坐了下来,“熊本将军,我也不绕圈子了,正像你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拜访你,自然是有事情的,我马上要启程去积石城,与那高远商讨和议的事情了。” 熊本也是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你们这一次是被打痛了,打怕了,终于想要议和了?听你说出这话来,我可真是高兴得很。” “或计熊本将军会很高兴,但蓟城的燕王姬陵。太尉周玉以及上大夫檀锋,恐怕就很不高兴了吧?征东军高远已经势大难制,连我东胡军都吃了这样一个大败仗,你燕军连遭重创。实力更是远远不如我等,在征东军面前,恐怕更是不堪一击吧?我真是很难理解熊本将军怎么还高兴得起来?”图鲁冷笑。 熊本沉默片刻,对于征东军高远与朝廷的矛盾。他这个级别的人物,自然也是清清楚楚,而后来燕国朝堂算计高远的一系列动作。他虽不十分清楚,但也是知晓的,征东军与燕军之前现在虽然说不上水火不相容,但的确也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难以预测的后果。 “不管怎么说,高远现在仍然是燕国的征东将军。” “忘了告诉熊本将军,在你安居和林的这两年里,高远早已是自立征东都督府,自任都督,征东府中,设六部,军队改组,麾下四大野战集团军,早已与你们燕军是两个体系了,辽西,河间在他控制之下,他的手甚至伸向了渔阳,就在年前,控制了渔阳的安陆铁矿,铜矿等,熊本将军,你还认为他是你们燕国的将军么?” 听了图鲁的话,熊本不由得烦燥起来,“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的吗?我只是一个武将,带兵打仗是我的本职,如果有一天,高远当真扯旗造反了,我自然义不容辞,但他现在,仍然是燕国的将领,纵然跋扈嚣张了些。” 图鲁大笑,“熊本将军可真是本事,此等掩耳盗铃之话亦能说出来,不错,我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事。罗尉然,陈斌,这两个人,熊本将军应当是认识的吧?” 熊本微微一怔,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有点映象,应当是以前我麾下的低级将领,好像是牙将裨将之类的吧,我见得不多,映象不是太深。” “这两人,现在都是征东军的将官,我们征伐河套之战,可以说就是败在这两个人手中,陈斌率数千人在都播一带筑堡,生生地拖住了我军前进的部伐,在我军的后方插下了一颗要命的钉子,熊将军你的副将,便是在都播死在这个陈斌手中,而罗尉然,先是出奇师击败阿齐滋,后又在辽河之畔,与贺兰燕所统率的骑兵,击败了慕容昆,正是这两战,让我军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而现在,陈斌更是率部直入腾格里,又开始了筑堡屯田,兵锋直逼我宁远静远地区。熊大将军麾下两个区区的牙将,便有如此本事,图鲁不得不佩服您麾下实在是人才济济。” 熊本先是脸上一喜,罗尉然,陈斌两人都是出自他的麾下,两人在击败东胡河套行营中立下大功,他亦是与有荣焉,但随即便是脸色一变,“你跟我说这些想干什么?” “罗尉然,陈斌两人在这一战之中立下大功,接下来加官晋级,肯定是少不了的,我想,熊本将军,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你想我与你们合作,莫非是想让我替你们招降这二人?”熊本冷笑。 “正有此意。” “想也别想!”(未完待续 ... 第七百零六章:雏凤清鸣震天下(9)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图鲁微笑着,看着熊本:“我知道熊将军对于我们东胡是有一些看法的,但是我这里所说的招降,并不是让熊本将军替我们东胡招降这二人,而是替燕国朝堂。” “这是什么意思?”熊本疑惑地问道。 “在熊将军这里,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就明说吧。”图鲁道:“我东胡在河套这一败,实在是有些伤筋动骨,短时间内,无法再对高远用兵,但如果不对高远保持强大的压力,恐怕未来,此人就再也无可撼动,因此,我们需要一个盟友。” “这个盟友,就是燕国!高远桀骜不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其实燕国上下也都是极清楚的,但燕国在征伐我国一役之中,损失惨重,根本无力对付高远,两家都有相同的需求,单独一方却又无力做到,那么走到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在我出发前往征东积石城的时候,另一组人,亦会秘密前往蓟城,与贵国国主商讨结盟事宜,共同对付高远。” “贵国王上,太尉和上大夫都是有大智慧之人,我想,他们绝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我来找熊将军,亦是请熊将军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先做一些工作,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那反而就不美了。” 听着图鲁一口气说完,熊本反而完全沉默了下来,他很清楚,图鲁说得都是实话。他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却是巨浪涛天,做为军人,他万分欣赏征东军,但做为燕国的贵族,高官,他自然也明白,高远的危害。 图鲁站了起来,拱拱手道:“熊将军。您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我马上就要出发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您已经做出了决定,甚至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我们会有专门的人进驻您的府中与您协调此事,您需要什么,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来人就好。” 图鲁离去,熊本的好心情却早已不翼而飞。 数天之后,当图鲁率领人马向着辽西方向出发的时候。在距离和林数百里之外一条崎岖山道之上,也有一行数十人的队伍正在艰难跋涉前进。 领头的人便是潜入东胡境内的牛腾,而此刻跟在他身后的,都是来自征东军的特勤大队以及监察院的探子,他们的目的地,便是宁馨放养的鱼儿,木骨闾目前的藏身之所。 与辽东其它的地方不同,这片俗称白山黑水的地方,虽然是东胡一族的发源之地。但却也是现在东胡最为贫穷之地,在东胡人控制了辽东地区之后,所有的东胡各族都已经离开了这片贫穷的区域,转到了富饶的平原地区。这一片苦寒之地,便成了东胡放逐犯罪之人的区域,同时,也有许多人逃亡到这一地区。多年积累下来,使得这一地区的治安,完全处于失控状态。弱肉强食,烧杀抢掠是这里的常态。 而东胡朝堂,对这里几乎是不闻不问,除了一支五千人的宫卫军驻扎于东胡王庭的墓葬之地宁古之外,这片广大的区域,再无任何官方的力量。而这支宫卫军,是绝对没有兴趣来剿灭这些罪犯的,因为那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牛腾这一行人只有二十余人,自进入这片区域之后,他们已经遭受了数次这里的流民的袭击,但这一行人中,几乎个个都称得上是杀人专家,只要不是陷入到大部队的包围之中,肯定没有人能留住他们,但一路行来,这里的景象却让这些人亦感到震惊不已。 “头儿,那边又发现了几具尸体,刚死没几天,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得残缺不全了,他娘的,这些杀人的家伙也真是缺德,杀便杀了呗,居然还将人剥得干干净净,赤身**地丢在哪里,这得有何等的深仇大恨啊!”队员黄善愤愤地道。 “他们不是缺德,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些死人的衣物。”牛腾淡淡地道,这一路上走过他,他已经有些麻木了,这里的贫穷和野蛮已经根植入每一个人的内心,一切可供利用的物资,都不会有丝毫的浪费,前几天他们击溃了一股袭击他们的流民,抓住其中的一人,从他嘴里还听到了更让人震惊的工西,在去年的那个冬天,这里的人甚至将杀死的人的尸体也都当成了食物,吃进了肚子里。 春天已经到了,看来食物的匮乏已经有了一些缓解,否则,这几具尸体不会白白地丢在这里。 “四眼狗,这里距鱼儿住的地方还有多远?”牛腾招呼着一个队员,这人便是当初负责送木骨闾到这里的队员,后来也一直负责与这伙人的联系。此人长相颇为奇特,双眼之下,各有一块黑斑,四眼狗便是他的外号,长年叫下来,他的真名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恐怕除了兵册之中还存在着,其它人都已经习惯地将四眼狗当成了他的名字。 “不远了,翻过这座山头,就应当是他们驻扎的地区,不过队长您也知道,他们都是流窜不定的,也说不定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四眼狗一溜小跑地到了牛腾的面前。“队长,这等地方,放养的鱼儿不见得能长大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灭了,我们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值得么?搞不好血本无归呢!” 牛腾瞄了他一眼,“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其它的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每一次放养的鱼儿都能活,但你不放,永远也不能活。” “那是那是,广种薄收嘛!”四眼狗苦着脸。 “抓紧时间赶路,我们必须得尽早找到鱼儿,要是他真死了,那我们可就要亏本了。”牛腾挥挥手,大声下达命令道。 看山跑死马,瞧着很近的一座山头,却让牛腾等人足足走了一天,刚是春暖花开之际,这片穷山恶水很多地方还覆盖在积雪之中,越往上走,便愈加困难,等到登上山顶之后,便是以这支队伍的精锐,也是感到精疲力竭。牛腾不得不下令全队就地扎营,休息,同时派出四眼狗前去打探木骨闾现在确实的扎营地点。 夜幕降临,休息了几个时辰的队员们精力尽复,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些精力过盛的家伙,艰苦的行军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忍耐力更是非一般人可比,深入敌境,虽然这里没有多少强大的敌人,但却有无数的亡命之徒,蚁死咬多象,他们之前虽然部经击溃了几股这样的流民,但最大的一股,也不过数十人而已,如果碰上大股的流民,他们仍然只有亡命而逃的份儿。进入白山黑水之间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很清楚,像他们这样装备精良的家伙,在这块地方,在某些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肥得不能再肥的羊牯。 没有生火,几个队员在山林之间去转了转,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只野兔子獐子之类的野物,他们身上也带着干粮,但这些干粮能不动就不动,只要还能找到食物,他们就会将这些可以保存很长时间的干粮留下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留下来的粮食,便能救大家一条命. 生火是不可能的,火光会成为吸引敌人的目光,三两下将队员打来的野味处理好,便开始吃了起来,第一次吃生肉的时候,会有极大的不适,但习惯之后,倒是觉得那股鲜美,远不是煮熟之后能比的. 吃完晚饭,众人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也有人坐在地上,开始擦拭他们的武器,保养好自己的武器,也是特勤队的习惯,在最危险的时候,精良的武器,便是每一个人最忠实的朋友. 四眼狗回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的模样,所有人立刻便站了起来,因为他的神色,已经告诉了这些人,有敌情. “什么情况?找到了木骨闾没有?”牛腾迎了上去. “找到了,不过他们情况不妙!”四眼狗弯着腰,扶着膝,大口地喘着气,活像一条被从水里捞起来扔在岸上的鱼. 有队员递过去一个水囊,四眼狗喝了几口,总算是回过气来,”头儿,木骨闾的营地,正在被另一伙流民围攻,这伙流民的人比他们多,装备也比他们要好,木骨闾快要撑不住了.” “对方有多少人?” “只怕有三四百人!”四眼狗伸手比划了一下,”木骨闾只有百多人,要不是他在自己的营地外挖了壕沟,立起了些栅栏,只怕已经被对方攻陷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 “操他娘的!”牛腾不由破口大骂,木骨闾是宁馨费了老大的劲儿才钓过来的鱼儿,要是就这样被一群流民或者说是匪徒干掉了,牛腾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宁馨骂得体无完肤. “走,去救这个倒霉货!”牛腾拔出了刀. “头儿,那可有三四百人呢,我们这几个,干得过吗?”一边,黄善问道. “三百人,三百个流民而已,怕个屁,先过去,瞧准了他们的头头,一击致命,干翻了领头的,剩下的,不值一提!”牛腾迈开大步,便向前奔去. 木骨闾可不能死,宁馨放养的这条鱼儿,将来可是要有大用的.(未完待续。。) !! ... 第七百零七章:雏凤清鸣震天下(10)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所谓的营地,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山沟之中,挖出的一些地窝子,再在上面搭上一个窝棚,这样的地形,在冬天可以避风,对于这些缺衣少食的流民的来说,这样的地形是躲过冬天寒流的最好的地方,但这样的地形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易防守,一旦被人堵在里面,便成了翁中之鳖,跑都没有地方跑。* 木骨闾现在就陷入了这样的窘境,在河套,当颜乞率领着宫卫军抛下他们逃跑的时候,他的信念在那一刻完全崩塌,活死人一般躺在战场之上,只想静静地等着死亡的来临,但他的确命大,在乱成一团的战场之上,居然少了下来,最后成了征东军的俘虏,当他的身份暴光之后,立刻便被宁馨奇货可居地从战俘营之中提溜了过去, 一段时间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恢复了生气的木骨闾,充新有了对生的渴望和恢复柔然部族的野心,他答应了宁馨的条件。 宁馨在被俘的东胡人之中,费尽力气找到了几十个原柔然部落族的战士,这些人,便成了木骨闾最初的班底,将他们重新武装起来之后,宁馨派人,将他们送到了这一片白山黑水之间,平原富饶地区,是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的,只有这一片被东胡人抛弃的地方,才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重新落足之地。 返回到这片地区的木骨闾,便靠着这几十个人的班底,在短短的时间里,打下了一块地盘,聚集了一个二三百人的群落,在这里扎下根来,但随即,他们便被这里的另一股大的流民团体盯上,为了争夺这一片区域的控制权。在这个晚上,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斗。 木骨闾的运气很不好,他被对手摸清了老巢的地点。 看着对方数百人的队伍,木骨闾有些绝望。现在他的麾下虽然有近三百人,但真正有战斗力的还没有一百个,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还有数十个妇女。而这一次来袭的流民,近四百人的队伍。全是男人。虽然大都也是饿得瘦骨嶙峋,但比起木骨闾的队伍来说,还是太强大了。 木骨闾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的这不到一百人的战士中,有数十个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武器也比对方要好得多,他们拥有近五十把大刀,还有二十副弓箭,还有上百支长枪。而对手虽然人数是他的数倍。但真正拥有武器的,也不过近百人,更多的人,手中拿着的。仅仅是一些削尖的木棍而已。 一天的激斗,对方没有攻下他的营地,反而丢下了数十具尸体,但他自己也死伤了近二十个人。在这块地方,负伤,便意味着死亡。箭支。已经射完了,对手已经将营地前的壕沟填平,现在的他,只能据栅栏而守,看着不远处的敌人开始重新集结,木骨闾的嘴里有些发苦,这个夜晚,他知道自己挺不过去了,在对方的队伍之中,有几十个穿着皮甲,拿着大刀的人,显然便是这股人马的核心力量,一天的激战之中,这支队伍一直没有投入过作战,而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向着这里前进了,而自己这边,战士们已经打了整整一天了,一个个几乎都已经精疲力竭,当敌人的这股生力军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将再也没有力气阻挡对手。 他回头看了一眼营地中央,那些琵缩地聚在一起的老弱妇孺,苦笑地摇摇头,自己将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当他们战死,这些老弱妇孺,说不定就会成为对面这些匪徒的腹中食物。 剩下的人,都聚集在了他的身边。 “少族长,守不住营地了,呆会儿我们护着少族长冲出去,我们还有五十个人,一定能护着少族长冲出去,来日再来找他们报仇。”一个大汉提着尚滴着血的大刀,走到了木骨闾的身边,低声道。 “也只能这样了。”木骨闾叹了一口气,自己来到这片地方的第一场大战,便要以失败告终了。“巴扎尔,总有一天,老子要扒了你的皮来做战鼓。”他盯着远处那些敌人的正中间的那个满头长发如草的大汉,恨声道。 更远处的地方,牛腾伏在地上,正在打量着这处战场,场中的情景让他稍稍地松了口气,虽然人多,但的确是一群乌合之众,有战斗力的,最多也不过就是那几十个穿着皮甲的人,这些人肯定就是这股流民的核心力量了,解决了他们,战斗也就结束了。 “我擦,这他妈就是一伙野人啊!”身边,黄善如同一条蛇一般地从地上扭曲着爬了过来,盯着不远处的战场,这四百多人之中,有很多连件衣物也没有,竟是只裹了一些树枝草叶在腰间,勉强遮丑而已,更多的即便身上有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衣不蔽体。 “别小瞧他们,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便杀了那个领头的,让他们群龙无首.”牛腾低声道. “我擦,还群龙呢,这就是一群蚯蚓罢了,这个家伙交给我。”黄善舔了舔嘴,两眼放光。 “他们要开始进攻了,这一次仍然是那些流民在前,而那匪首带着这些精锐在后押阵,看来他们是要准备在这一击之中破开营地,等他们的进攻开始之后,我们便上去搂他们的屁股。”牛腾道。“第一波统统用骑弩,第一时间便要大量地给对手造成伤亡,将这伙皮甲人干个差不多,否则让那些乱民缠上,便麻烦了,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不一举杀了他们的头头,反扑起来,很麻烦的。” “明白了!” 一片哄乱之中,数百乱民狂吼着,挥舞着他们简陋的兵器,向着那道脆弱的栅栏扑去,在他们的身后,几十个皮甲精锐挥舞着大刀,紧随而去,究竟只是一伙流民匪徒之流,全线出击之时,竟是连一个预备队,一个放哨的也没有流下,当他们潮水一般地冲向那道栅栏的时候,在他们身后,牛腾带着二十余人特勤队员,猫着腰,幽灵一般地冲了上来, 软底的鹿比靴子踩在地上,声音极轻,在这一片喊杀声震天的杀戮场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片区域,竟然还有人胆敢暗算他们,而且只有区区二十人。 巴扎尔走在最后,作为这一股人马的头头儿,他比别人更惜命,在这片区域他打拼了十几年,终于有了今天的规模,数百人的队伍在这片区域不是最大的,却足以让他安身保命,而作为头领,他自然能享受到这里的人想也不敢想的生活。所以他一向是冲锋在后。而作为一个悍匪,虽然已经多年不再亲自赤膊上阵冲杀,但仍然是保留了那么一点点直觉。 他觉得后背发寒。 他无意识地回过头来,看到的景象却让他魂飞魄散,一股人马已经摸到了他身后数十步远的地方,借着火把的光芒,他一眼便能分辩出这些人绝不是这片山里的人,因为他们着装统一,个个身形魁梧,膘肥体壮,这里的人,除了像他这样的首领,是很难找到这种体形的人,这里的人,最大的相同点,便是瘦骨嶙峋. “有敌人在背后!”他大声地吼了起来. 他只喊了这短短的一句话,那些摸上来的人却突然加速,只是一个冲刺,便接近了他们,然后,这些人呈扇面散开,手里拿着的是巴扎尔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种武器,哧哧的响声伴随着一道道乌光扑面而来. 巴扎尔只觉得胸口发凉,他愕然低头,看见胸前插着数枚黑沉沉的短羽,他的队伍之中唯一的一件穿在他身上的铁甲,丝毫没有起到保护他的作用. 他感到力量从他的身上在迅速流逝,一丝丝凉意从胸前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在他的身周,惨叫之声几乎在同时响起,他最大的倚仗,几十个身着皮甲的大汉,在对手的一击之下,几乎倒下了一半. 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身躯向后仰天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死不瞑目,只不过是来火并一股不强大的流民,为什么会惹来这样一批杀神.黄善走到了这个体形一看就与大人不同的首领之前,蹲了下来,看着这双瞪得溜圆的眼睛,冷哼一声,”小子,你运气不好,看对我们的人下手,那就只能送你上西天了.”手里匕首一挥,切开了对方的喉管. 二十几名特勤队员风一般地掠了过来,手中的大刀闪起阵阵寒光,伴随着声声惨嚎,这些在木骨闾看来精锐之极的家伙,在特勤队员的手中,几乎没有一合之敌,转眼之间,数十个皮甲便被一扫而空. 已经准备突围,抛弃这个营地中的老弱妇孺的木骨闾惊喜地看着这一股如同神兵天降的救兵风卷残云一般地将巴扎尔一伙人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听着骑弩那熟悉的啸叫声,他知道这是谁来了. “投降不杀!”他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扑向了惊慌失措的其它流民. “抛下武器,蹲下,抱头!”几十个柔然部族的士卒纷纷扑了出去,大声嚎叫着,绝处逢生,让他们士气大振,激战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已经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 ... 第七百零八章:雏凤清鸣震天下(11)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踏过血污的地面,穿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以及那些抱着头瑟瑟发抖蹲在地上的流民,牛腾提着尚在流血的刀,站在木骨闾的面前,对方的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巴代尔是这附近上百里最大的一股流民团体,现在巴代尔死了,他的核心人员也在这一战中几乎死了一个干净,现在跪在地上剩下的几百流民,毫无疑问,已经成了他的财产,也就是说,他将成为这方圆百里最强的一股势力,他在恢复柔然荣光的道路之上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小姐让我问候你!”牛腾看着眼睛焦距明显有些散乱的木骨闾,淡淡地道。 木骨闾身子一抖,牛腾的话,将他从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之中拉回到血淋淋的现实里,他这才想起,在他的头上,悬着的不仅是饥饿等一系列生存危机这把锋利的利刃,还有先锋城中那个云淡风轻的美丽如同仙女下凡的女子。 他的眼中突地闪过一丝杀机,恶念不可遏制地跃上心头,杀了这些人,自己或者可以摆脱那个美如天仙却毒辣无比的女子,这里不是先锋城,这里是白山黑水,这里是流民,暴匪的天堂,他们不可能找到自己。 牛腾的瞳光微微收缩,木骨闾眼中那一闪即过的杀意,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冷笑了一声,道:“木骨闾,你回来的这几个月,干得还不错,第一批物资已经起运,当然,我们要躲过东胡人的辑查,所需要的时间恐怕要长一些,但最多一到两个月吧,这批物资就会送到你的手中,到时候。你的手下,就不会再是这个样子,至少,他们看起来,有一些军人的模样。” 听到牛腾的话,木骨闾一惊:“他们到了,到时候怎么找到我们?” “自然能找到!”牛腾嘿嘿一笑,“我们既然能找到你们,他们便自然也能找到,我们有我们的联系方法。”眼光扫过营地之中那一个个低矮的窝棚。摇摇头,“真没想到这里如此穷困,木骨闾,没有我们的支持,你想从这里走出去,可是太难了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被其它的暴民给攻克了,据我们所知。这片大山之中,可有好几股势力强大,他们与宁古驻扎的宫卫军也有关系呢。” 听完牛腾带着暗示的话,木骨闾突然之间便泄了气。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他醒悟过来,牛腾在暗示他,他并不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当然。当然。”换上了满脸的笑意,木骨闾连连点头,“不过我有贵上的支持。一定会在这里生存下去,壮大起来。” “木骨闾族长,这是双赢的事情,你有你的追求,我们有我们的目的,好好合作,那咱们就是双赢的一个结局,或许我们不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牛腾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木骨闾,脑子总算还没有坏死。 “请,牛将军,这些收尾的事情,便交给儿郎们去做吧,宁小姐让你们过来,肯定还有许多事情要交待,我们内里去谈。”木崩闾摆手相请。 一走进地窝子,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木崩闾纵然是这些人的首领,但这个地窝子里仍然别无长物,地上一角乱糟糟地堆着一些破烂棉絮和干粮,看来便是木崩闾睡觉的地方,地窝子的中间,摆着一张矮桌,是用一些木头胡乱钉在一起的,矮桌之上,放着一个铜壶和几个残破不全的瓷碗。 两个在矮桌之前相对坐下,屁股下面虽然垫着兽皮,但寒意仍然透过兽皮侵袭上来,木骨闾提起铜壶,给牛腾倒了一碗水,“山居艰苦,还请牛将军不要见怪。” 牛腾笑着摇摇头,“这算不了什么。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平常如有一个这样的地窝子睡觉,有一碗干净的水喝,那就算是在过年了。对了,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木骨闾族长。先前忙乱,竟是没有想起来。” 木骨闾自己也倒了一碗,骨嘟骨嘟地一口气喝干,“喜事?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喜事?当然,牛将军过来,也算是一桩喜事。” “不是这个!”牛腾微笑着道:“族长既然已经决意弃暗投明,与我征东府共做一番事业,我们自然也不能亏待了朋友,所以宁小姐命令我们的人一直在寻找族长幸存下来的亲人,虽然你的长辈们都在那一场劫难之中不幸故去了,但总还有一些人幸存下来不是。” 木骨闾看着对方,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们,你们找到他们了,都有谁,他们还好吗?”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在了,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你也知道,像你这样运气好的,必竟是少数,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个小女孩。” “阿卓,肯定是阿卓,你告诉,是不是阿卓?”木骨闾一下子跳了起来,隔着桌子,死死地抓着牛腾的手。 “族长果然一猜就中,这个小女孩的确叫阿卓,是你现在唯一剩下的亲人了,当我们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也就剩下一口气了,这两年来,她被转卖了四五次,可怜儿见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瘦得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好在我们及时找到了她,再晚一点的话,只怕也是活不下来了。” “她现在还好吗?”木骨闾急切地问道。阿卓,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当年的那一场劫杀,亲人几乎都死光了,剩下的,也都被发落为奴隶,不知去向了。 “我们及时地找到了她,总算是救了她一条命回来,现在,一切安好,毕竟还年少,好好地将养一段时间,也就会恢复的。”牛腾道。 “多谢,多谢,牛将军,能不能麻烦你们将她送到我这里来?”他热切地看着牛腾,眼中满是乞求的光芒。 “木崩闾族长,你觉得你现在这里是安全的吗?你能保护她吗?说句老实话,你现在虽然度过了危机,但接下来,仍然是如履薄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灭掉,哪怕有我们相助,也是如此,这片黑山白水,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再说了,你那阿卓妹子,身体虚弱之极,如果得不到好的照料,留下什么病根儿,那可是害了她一辈子。” “那,那她现在在哪里?”木骨闾热切的眼光慢慢黯淡下来,看着牛腾,问道。 “我们已经将她送到了小姐那里,在小姐身边,阿卓不但可以得到最好的照料,而且可以受到最好的教育,在哪里,没有人能够再威胁她的安全,也许过几年,你再看到她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她是你的妹妹了。”牛腾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挂件,“对了,这是阿卓托我带给你的,她说,你只要看到这个东西,就一定会知道是她本人。” 颤抖着接过这个小小的用骨头打磨的小挂件,木骨闾的眼眶有些发涩,这个小小的骨制挂件,是他亲手替妹子打磨的。看到这个小挂件,他可以肯定,阿卓已经落到了征东府手中,但他们绝对不会将阿卓还给自己。 小心地将这个挂件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木骨闾看着牛腾,“好吧,这样也好,我这里,的确不适合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过来,在宁小姐身边,安全至少是有保证的,牛将军,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牛腾的脸上露出微笑,他清楚,至少在现阶段,木骨闾是服软了,不会再有其它的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小姐的意思是,你现在实力还太薄弱,所以这一次我过来后,暂时就不离开了,我带来的人,将协助你在这片区域先站住脚跟,后续还有一些人跟进,物资也将通过隐秘的渠道源源不绝地运进山来。第一步,我们要将咱们的人都武装起来,使他们能够有战斗的力量,接下来,我们便要一步一步地蚕食这片区域内的暴民,流民,匪徒,壮大自己的力量。当我们从这片区域走出去的时候,应当是一支能够让索普战栗的力量。” “是的,当我们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便会让索普感到战栗!”木骨闾站了起来,向着牛腾伸出了手,“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当然愉快!”牛腾笑着站起来,伸出手,两人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用力地摇晃着。 当牛腾从这个较大的地窝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黄善,四眼狗等队员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中紧紧握着的武器终于放了下来,这一段时间,他们也是极其紧张的,因为他们现在的这个盟友,明显是不那么可靠的。 在这个简陋的营地之中,来自征东军勤队的队员们也分得了几个地窝子,聚集在牛腾的地窝子里,众人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木骨闾必须成为这支力量的旗帜,这是勿需争议的。”牛腾道:“但是,我们也不能仅仅成为他的帮手,这片区域中,人员复杂,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各部各族,流民,奴隶,罪犯,不一而足,在帮助木骨闾这面大旗的时候,我们需要尽量地掌握这支力量,而木骨闾显然也会与我们争夺控制权,他能依靠的是接下来源源不断来投靠他的柔然族人,而我们,可依靠的便是我们的武力,财力等。” “一言而概之,木骨闾是旗帜,但实力必须握在我们手中。”(未完待续。。) !! ... 第七百零九章:雏凤清鸣震天下(12)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覆盖了整整数月的积雪已经化去,宽阔的驰道两侧沟渠之中,积雪正化为春水,沽沽流动,顺着沟渠,穿越大片大片的田地。春风吹拂,播洒下去的种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根根嫩芽,从黑油油的土地中钻将出来,一片片嫩绿将原本的颜色覆盖,休闲了一个冬季的农户扛着锄把走进了田地,虽然还没有多少事情做,但站在自己的土地当中,看着这一片长势极好的庄稼,心里也更踏实和安定。 积石城周围的土地已经耕作了两个年头,今年已经是第三季,生田变成了熟田,今年的收成,是可以预估会有一次大丰收的,亩产量,将会得到极高的提升。 道路之上,人川流不息,骑着马的,赶着车的,络驿不绝地向着积石城而来,这些人,大都是离积石城较远的村子或者一些尚没有完全依附征东府的匈奴部落,他们带着一个冬天积蓄下来的动物毛皮或者已经制成了半成品的皮甲,赶到积石城来进行交易。 对于匈奴部族,积石城现在的策略已经不是一味的招抚,而是利用一些经济上的手段,将他们与积石城的利益紧紧地勾连到了一起,各个不同的部落,各有侧重,有的专门养殖羊以便收获羊毛,有的则收购毛皮,制作成半成品的皮甲然后出售给积石城的工坊,以此来换取金钱,换来的钱就近在积石城中购买粮食以及各类日用品,用这些手段,现在依附着积石城而生存的匈奴部落,已经多达十数个,他们各有分工,职责明确。 对于积石城来说,不再完全地将这些匈奴部族纳入到征东府的体系之中,在财政之上。也是去除了一个不小的负担,而这些内附的部族,虽然还拥有一些骑兵,但基本上都不能对积石城形成威胁,相反,他们还需要求得积石城对他们的支援,因为大草原之上,马匪仍然存在,亦还有一些不愿向征东府低头的匈奴部落,这些部落一般都还保持着较为强大的武力。而不愿意接受积石城的安排,自然也就得不到这些生意,甚至积石城还禁止商队与他们交易,如此一来,他们获取这些物资便只剩下了一条路,抢。 征东府每一次的进剿,都保持着一个原则,便是将他们打痛,打跑。却从不赶尽杀绝,以此来保证归附征东府的那些匈奴部落对于征东军的依赖。如嘴反复几个来回,被打得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的匈奴部落,不得不接受征东府的条件。而成为征东府的一些加工机器。 征东府的影响在草原上越扩越远,这些手段看似温和,但实则正在一步一步蚕食着匈奴人的生存空间,直到他们发现。再也无法离开征东府,整个大草原才算是完全纳入到了征东府的怀抱之中。 来自中原各国的流民,仍在源源不绝地向着积石城涌来。两三年的时间,积石郡辖下,已有民户五万户,丁口超过了二十万人,已经超过了辽西城成为了征东府辖下第一大城。放下手头的生意,一门心思开始正经做官的积石郡郡守吴凯,以他灵活多变的手腕,牢牢地掌控着这个构成人员复杂的大郡,并将其变成了征东府的政治经济中心。辽西,河间的重要性在征东府的统治之下的比重愈来愈轻,可以想见,当大雁郡,河套郡达到积石城这个高度的时候,辽西与河是的比重将进一步下降,到了这个时候,高远经营自家后院的浩大工程,才算告一段落,也要等到那个时候,高远才真正具备了与天下豪强一较上下的厚实的本钱。 驰道之上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一片火红色出现在行人的眼眸之中,看到那熟悉的颜色,驰道之上,农田之间,陡地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那是红衣卫,是征东府都督高远的近卫营,征东府都督高远在半年之前,远征河套,终于回来了。 驰道之上的行人,牵着自己的马,赶着自己的马车,避向道路两侧,本地上激动地又叫又跳,冲着队伍拼命地挥动着手臂,他们之中,有很多是从军队之中退役下来的士兵,此时看到这支胜利返回的队伍,实在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随着一场一场的军事上的胜利,高远的声望已经攀上了一个新的高锋。 更多的刚刚来到积石城不久,才刚刚安顿下来的流民以及那些来积石城交易的匈奴人,则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一支威风凛凛的队伍,从驰道之上疾驰而过,这是一支刚刚将不可一世的东胡军队全歼于河套的得胜之师,整整五万东胡铁骑在河套折戟沉沙,这个消息,在年前便已经传了回来,这也让那些还三心二意的匈奴部落,彻底地将内心里的那一点不安分给泯灭了。 如今的匈奴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匈奴,而正如同一轮骄阳冉冉升起的征东府,将成为这片大地新的主人。 城门并没有前来迎接的征东府官吏,高远提前派出的哨骑已经告知蒋家权等人勿需前来迎接而是各自理事,是以高远的归来,在积石城中,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当看到那一片红火出现在城上守军的视野之中的时候,他们方才反应过来,是都督回来了。 城上守军挥舞着手里的武器,高声欢呼着,征东军万胜的呐喊声,响彻云宵,在这一片欢呼声中,高远带着他的红衣卫,疾奔入城,直奔都督府而去。 现在的高远,一门心思只想快一点见到叶菁儿以及他那已经三个月大的儿子,高兴高致远。叶菁儿生产的时候,他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这让高远心有歉疚,在回来的第一时刻,他只想陪伴在她的身边,至于那些公事,统统先向靠边站吧,左右他不在的时候,蒋家权等人也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今天,高远不是统御数十上百万人丁的征东府都督,而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 都督府门前,高远翻身下马,反转身子,对着上官宏道:“亲卫营所部,各自回归营房,你,去通告各大衙口,今天,我不想见任何人,有什么事,明天再齐聚都督府时说。” “是,都督!”上官宏点头,目送着高远大步走进都督府的大门,这才转过身来,一连串的命令下达,红衣卫们在各自连长的带领之下,顷刻之间,便消失在积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征东府门前,只剩下了上官宏以及驻扎都督府的一百名红衣卫。 都督府后院,叶菁儿亦是坐立不安,高远已经归来的消息,早已由先行归来的侍卫带回,听到都督府外的欢呼以及铮铮的铁蹄声,她知道高远已经回来了。转头看着大床之上,睡得正香的儿子高兴,她的嘴巴却又嘟了起来,这个狠心的冤家,竟然在儿子出生的时候,也不在自己身边相陪。 “小姐,都督已经到了后院了。”外头,曹怜儿气喘吁吁地跑来,道。 “回来就回来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叶菁儿故作轻松地道。 “小姐,您就别装模作样了,这几天,晚间我可是老听着您说梦话叫都督的名字呢!”曹怜儿嘻嘻地笑着。 “死丫头,再乱嚼舌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叶菁儿满脸通红,跳起来作势要去揪曹怜儿的嘴巴,曹怜儿笑着左躲右闪,告饶道:“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两人正打闹着,外头陡地传来了一个浑厚而又急切的声音:“菁儿,我回来了。” 叶菁儿一下子站住了脚步,只是略微顿了一顿,已是急步抢出房去,裙子此时成了牵拌,险些将她拌倒,唬得曹怜儿一个箭步上前,将叶菁儿扶住。 双手提着裙子,叶菁儿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屋外,高远已经到了门前,看到满脸激动的叶菁儿,他大笑着张开双臂,抢上前来,在叶菁儿的惊呼声中,一下子便将她抱了一个满怀,双脚悬空,原地旋转了几圈。 “菁儿,我回来了。”一边转着叶菁儿,高远一边欢声大叫着。 “快放我下来,怜儿在这里呢!”叶菁儿娇羞难抑,小手捶着高远的胸膛。 “怜儿也在这里啊,怕什么,又不是外人。!”高远笑着将叶菁儿放下地来,却探长了脑袋,波的一声在叶菁儿脸上撮了一口。这一幕却是让紧跟着踏出门来的曹怜儿也看了一个正着,不由得亦是羞得满面通红,匆匆向高远行了一礼,“都督回来了,我先走了。” 看着曹怜儿逃也似的跑开,高远哈哈大笑:“怜儿,孙晓托我告诉你,他可想你了,等他那里安顿下来,就会派人来接你过去。” “你瞧瞧你,一介都督,说话还这么疯,一点体统也没有。我可不信孙晓会这样让你说。”叶菁儿嗔怪地看着高远,一边替他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道。 “孙晓是这样想的,我便替他说出来,那个木头桩子,只怕对怜儿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过,对不对。曹怜儿肯定告诉过你,那小子,可远没有我这般知情识趣。” 一句话又将叶菁儿闹了一个大红脸,“哪个像你这般不知羞的。”一想起高远有些时候说的那些疯疯颠颠的话,又是害羞,又是甜蜜。 屋内传来小高兴哇哇的响亮的哭声,听到这个声音的高远如闻仙簌,大笑着牵起叶菁儿的小手,“好小子,知道你老爹回来了,这是在欢迎我呢!哭声这般响亮,将来铁定又是一条好汉!”(未完待续。。) !! ... 第七百一十章 雏凤清鸣震天下(13)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小高兴高致远躺在床上,两只小手在空中晃悠着,正张着大嘴,哇哇大哭,四个月的小娃娃,遗传了父亲的魁梧体格,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显得要大上一块,粉妆玉琢的小脸蛋上,泪水涟涟。 高远抢上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床上扎手扎脚乱动的小娃娃,跟自己小时候一个眉眼儿!他在心里大声喊道,小孩子的模样一下子勾起了高远对前世的回忆,那张贴身藏了很多年的黑白照片,曾经是他一直以来的念想。 跨上一步,伸出双手,小心地抱起床上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将他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庞之上,这一刻,眼泪在他的眼眶之中慢慢地蓄积。 小高兴却很不高兴,熟悉的母亲站在一边,一个陌生人却抱着自己,他拼命地摆动着头颅,竭力地将自己的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一边的母亲,但那双有力的大手却让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对方脸上硬硬的胡子茬扎得他一阵阵疼痛,除了哭得更大声些儿,他无法用其它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叶菁儿在一边,幸福地看着爷儿俩,但她渐渐地发现,高远的情绪有些异常,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高远流过眼泪,但这一刻,当抱着小高兴的时候,高远居然在流泪。 她自然不知道小高兴酷似高远小时候的模样,勾起了高远对前一世的回忆,这种复杂的情绪,高远又如何对外人道?只怕就是说了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认为他此时高兴得有些魔怔了。 “大哥,大哥!”叶菁儿有些不安地上前,扯住高远的衣袖。轻轻地摆动道,“你怎么啦?” 高远身子微微一震,叶菁儿的叫声将他从遥远的回忆之中扯了回来。看着眼前的娇妻稚子,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前世以矣,这一世,自己却要好好珍惜。 伸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高远摇摇头,“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而已。”伸手揽了叶菁儿入怀,将母子两人都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家伙在高远的怀里仍然在卖力地挣扎着,一双小手拼命地伸向叶菁儿。 “小高兴饿了!”叶菁儿展颜一笑。伸手将小高兴接了过来。 “饿了你就快喂他吃奶吧。可别饿着咱儿子!”高远赶紧道。 “嗯!”叶菁儿应了一声,盯着高远,却没有动。 “怎么啦?快去喂咱儿的儿子啊?”高远看着叶菁儿,“是不是没有奶啊,那没有找个奶妈啊?快去叫奶妈啊!” “谁说没奶!”叶菁儿伸手推了他一把,“你矗在这里,我怎么喂奶啊?” 高远一楞神,恍然大悟,大笑着将叶菁儿按着坐在椅子上,“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呢?”附耳在叶菁儿身边,压低声音道:“又不是没有见过,今儿个晚上。你可得先喂饱了儿子,然后还得喂我呢!” 听着高远又说疯话,叶菁儿顿时大窘。 看着叶菁儿又羞又窘的模样,高远大笑着向外走去,“罢了罢了,我却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你却先将咱们的儿子喂饱吧!” 夜半,红烛不时爆出点点火花。罗帐半掩,锦被翻飞。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方才停歇下来,房间之中。只余下轻微的喘息之声,片刻之后,一支白藕般的玉臂自锦被之下探出,撩开帐子,随即披散着满头秀发,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的脑袋探了出来,看了一眼紧靠着大床上的那张小床,小高兴睡得极香,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正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儿子的脸庞,不妨身后却有人将她用力一拖,整个人又被拖回到了罗帐之中。 叶菁儿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不及回头,一双大手从后头环抱过来,紧紧地握住胸前那丰满的圆月,有力的大腿绞缠上来,一时之间,竟是动弹不得。 “大哥!”她惊呼起来。 身后高远嘿嘿地笑着,“这半年,可是将我憋坏了,今儿个,你可得好好补偿我。”两手只是揉捏了几下,即便是叶菁儿为妇久矣,这几下下来,也是一下子软了下来,仰起头来,微闭星眸,嘟起嘴巴,往上迎去。高远张开大嘴,便向着那张樱桃小嘴咬去。 哇的一声大哭,罗帐之外,突然传来了小高兴的号淘大哭之声,两人都是一僵。 “儿子醒了!”叶菁儿低声道。 “这小子,这么小就知道来坏他老子的事了,真是可恶啊!”高远懊恼地松开双手,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躲在床上。 叶菁儿格格的笑了起来,掀开帐子,探出手臂,将小高兴抱了起来,小家伙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一双小嘴却是咂巴着,脑袋左右转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赶紧将奶头塞进儿子的嘴里,看着小嘴巴一动一动,叶菁儿的脸上不由浮起满足的笑容,回看着高远,她笑道:“可是你让我要亲自喂养孩子,每天要陪着他一齐睡,不要交给奶妈丫头们养着的,我可是一直照着你说的做。可别说,你说得还真有道理,儿子特别亲我,一时半会儿看不到,必然不会哭起来。” “现在我后悔了!”高远半撑着身子,用手支撑着脑袋,看着贪婪吮汲着奶水的小家伙,满脸都是笑意,“小家伙这么能吃,将来这体格一定健壮,铁定的一条好汉子。瞧这双长腿,满满的一个长腿欧巴啊?” “什么?长腿什么?”叶菁儿诧异地转过头。 “没啥,没啥!”高远干笑着摇头,一不小心,又溜出了一些不该出现的词,赶紧岔开话题,“喂饱了,让我抱抱,白天想抱抱这小子,一接手就哇哇大哭,看来以后真得多找时间陪陪他,不然以后都不认他这个老子了。”高远伸手拨弄着小家伙的手,小家伙一边吃奶。一双小手却不时地在空中挥舞着,不时在叶菁儿身上挠一把。 小高兴咂巴了一会儿子,渐渐地没了动静儿。高远仔细看时,却发现这小子居然睡着了。“好小子。能吃着吃着就睡了,好本事。” 叶菁儿笑道:“哪个小孩子不是这样,也只有你们这样的大老爷儿们,才认为这很稀奇,来,抱一抱吧,好好亲亲你儿子。” 高远一骨碌坐起来,伸出双手。小心再小心地捧过小高兴,将他高高地举在自己的眼前,上下左右,瞧了又瞧,一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正自看得高兴,小家伙身子微微一挺,一股热流从胯下直喷出来,顿时浇了高远一头一脸,高远大叫一声。闭上双眼,两手却仍是高高地将小家伙举着,“菁儿。快快,这小子不怀好意,竟然拿尿浇他老子。” 叶菁儿直笑得前仰后合,赶紧接过小高兴,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屁股,“他都四个月了,你才第一次见他,抱他,他这是在给你一个下马威呢!老子英雄儿好汉。敢在头上拉尿的,恐怕也只有这小家伙了吧!” “那是!”高远伸手抓过枕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几把,“除了我的亲人。谁敢骑在我的头上拉尿,我定然将他给劁罗!” “瞧你说得这么恶狠狠的。”叶菁儿伸手拧了高远一把,“去洗洗吧,今儿个你就将就着睡在这儿吧,大半夜的,叫丫头们进来换床单被褥,多不好意思!” “不要紧,儿子射得准,基本对准了他老子的脑袋,这床,倒是没事。”高远爬起来下床,“我去洗洗。” 等到高远重新洗了脸回到床上,叶菁儿已经将高兴重新放回到了小床之上,被高兴这么一搅回,先前的激情却是已经不在,两人靠在床头,叶菁儿依偎在高远的怀里,轻声问道:“这一次,你会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吗?” “当然!”高远肯定地点点头,“东胡已经被我打断了脊梁骨,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来找我的麻烦了,我们也要养精蓄锐,接下来工作的重点便是理顺内政,积蓄力量,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出去四处跑了,怎么样,高兴了吧?” “当然高兴了!”叶菁儿顿时喜笑颜开,“对了,高远,你能把叶枫调回来吗?” “叶枫怎么啦,他不是干得挺好的吗?”高远奇怪地问道。 “你还说!”叶菁儿不满地道:“当初你将他放到贺兰雄孟冲那里时,说那孟冲会好好地照顾他,他倒好,直接将叶枫给丢到了一线部队,你知道吗,叶枫险些被没了命,最危险的一次,他身边只剩下了几十个人。中间回来过一次,满身的伤疤,可吓死我了。” “这可怪不得孟冲!”高远笑了笑,“他呀,生怕叶枫出事,从全军抽调出最好的经验最丰富的士兵去给叶枫当下属,他也不想想,这样一群从全军精锐集合在一起的部队,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是好战!叶枫当了他们的主官,要是稍微怂一些,以后还怎么在军中立足,所以啊,他这是好心办坏事,不过也好,叶枫总算是有惊无险,现在不是在军中立足了吗?孟冲给我写信,说这小子现在已经当了营官,这可是叶枫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没有占我一点点光,有这样一个好弟弟,你应当感到骄傲。” “我骄傲什么?我只想弟弟平安无事就好。”叶菁儿摇头道。 “菁儿,叶枫是叶家最后一个男丁,你想要他重新撑起门户,就须得放手让他出去找拼,没有经历风雨的男孩,永远也不可能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叶枫给我写的信,回头你拿去好好看一看,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高远轻轻地拍拍着叶菁儿的脊背。(未完待续) ... 第七百一十一章:雏凤清鸣震天下(14)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当高远出现在议事厅的时候,早已等候在此的文武官员难捺兴奋之意,在蒋家权的带领之下,齐齐抱拳躬身,恭贺高远的声音在大厅之内回响。 时隔半年,再一次回到了积石城,看到了这些熟悉的面孔,高远也是颇为激动,环视众人,蒋家权,严圣浩,吴慈安,郑均,吴凯,贺兰雄,叶重,叶真等一众征东府重臣,尽皆聚于此地。 “同喜,同喜,大家都坐吧!”双手虚按,高远亦是难捺喜悦之情。一片桌椅响动之后,所有人都坐了下来,转头看着高远。 “河套击败东胡数万铁骑,我们总算是站稳了脚跟,可以稍稍地喘一口气了。”看着众人,高远笑道:“现在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不必再被恶梦惊醒,而是可以高枕安卧了。” 大厅之内响起了一片笑声。 “但是,我们也仅仅是站稳了脚跟,正式踏上了这个舞台而已,想要不被别人从这个舞台之上赶下去,还得高某与诸君共同努力。” 高远话音刚落,蒋家权已是站了起来,“都督所言极是,河套一战,是然从根本上改善了我们迫在眉睫的危机,但也让我们上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这一战,让中原诸强看到了我们征东军的强大,看到了我们的战力,但反过来说,我们也会引起他们更多的重视,甚至是敌视,因为一支能击败东胡的力量,已经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存在,接下来对我们的打压,是可以想见的。” “蒋议政所言极是,抛开秦赵二强不说,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大燕朝堂。”严圣浩接着道:“监察院已经发来了消息。当我们在河套获胜的消息传来之后,燕*队已经开始有了异动,琅琊郡的胡颜超部。渔阳郡的孙德部,都已经开始动员。我们不得不防。” 高远的目光看向监察院的曹天赐,曹天赐站了起来,道:“燕廷在征东失败之后,重起灶炉,编练新军,这几年之来,他们陆续编练出了五万新军,战斗力不容小觑。在渔阳,我们曾与其中一部战斗力,比起以往的燕国常备军,战斗力的确上了一个台阶,根据我们监察院得到的情报,往援琅琊胡颜超部的是天河郡的军队,总数大约有二万人,这使得琅琊胡彦超部已经有了四万军力,而渔阳孙德部,新接受了新军一万人。这使得孔德统辖之下的燕国新军超过两万人。” “监察院估计,如果燕国要对我发动进攻,会首先从哪一个方向上进攻?”高远反问道。 曹天赐怔了怔。“这些,还在分析之中,不过据我个人看,应当是从琅琊开始,胡彦超是经验丰富的老将,麾下现在拥有四万军队,而我们在辽西方向之上,叶重将军所编新军只有万余,军力相差颇大。如果他们要进攻,必然会选择在辽西突破。辽西是我们的起家之地,一旦被敌占领。政治上的震动,恐怕比军事上的失利危害更加大。” “蒋先生怎么看?”高远的目光转向蒋家权。 抚着长须,蒋家权沉吟片刻道:“我的意见倒与曹院长的看法相反,我认为,如果燕国想要进攻的话,他们一定会选择在渔阳。因为安陆铁矿于我们而言,实在是不容有失的,丢掉安陆,对我们而言,是根本不能接受的。” “这个孔德,是什么人?” “孔氏是燕国老牌贵族之一,不过近十几年来,开始没落,主要是孔氏与掌控了燕国朝政近二十年的令狐氏不对付,后来叶氏复兴,孔氏开始恢复元气,直到周玉檀锋掌权,才真正开始重用孙氏,孔德是孔氏中生代中的领军者,此人在没有入朝为官之前,便是孔氏封地沧州的军事主官。”曹天赐立即答道。 “马上再去查,将这个人的底细查清楚,他的爱好,他用兵的特点,他的脾气,要查得一清二楚。”高远立即道。 “是!”曹天赐点头道:“下去之后,我马上布置。” 高远转头看向叶真。 叶真欠了欠身子,“都督,如今我中央野战集团军在河间郡一共练兵一万人,编练了两个师,在颜海波率领骑兵进入代郡之后,那霸的三千步卒已经撤回河间,现在正是布置在渔阳安陆,但是步兵留在了河间,统率在代郡的所有骑兵。相对于对手的力量,我们在安陆的力量着实有些薄弱。” 高远沉吟片刻,“步兵暂且留在代郡,让白羽程进入安陆,暂时将他编入你的麾下,再向安陆增兵二千,加强安陆的防守。” 叶真点点头,“是,不过都督,我们征东军的兵力还是太过薄弱,又分散于广大的区域之中,彼此之间,相距甚远,除开四大集团军之外,基本没有机动兵力,这是致命的弱点,末将建议,扩大军队,编练新军,如此我们才能应付可能马上到来的攻击。” “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情,如今东方集团军集中在盘山一带,北方集团军驻扎河套,这两支主要的力量面对东胡,万万不能削弱,而南方与中央两个集团军刚刚组建,兵力薄弱,而除此之外,我们便只剩下一些地方军队,难堪重任,编练新军,刻不容缓。”高远道。“眼下我军在河套大胜,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此时招兵,正是好时机,蒋议政,此事议事堂必须立即提上日程。发布公告,筹措资金,务必保证能在上半年完成军队的招募。” “发布公告,全民动员,这都容易,只是这资金问题,恐怕会扯后腿。”蒋家权的眼睛看向户部尚书王武嫡。 王武嫡的脸拉得老长,见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脸上,不由连连摇头,“都督,河套这一仗,耗费巨大,如今士兵的赏银,抚恤发放,便是一大笔银子,去年发行的债卷,在年前也按照都督的吩咐连本银和利息一起还了回去,再加上春耕所耗,如今户部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不管如何困难,这个钱也要挤出来。”高远摇头道:“河套一战,我们没有赚到银子,反而亏了银子,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大赚特赚,但是要保住这一战果,我们必须要有更强大的军队,军队是保证我们胜利的根本,燕国输得起,可我们输不起,输一次,便有可能将我们先前辛苦得来的一切全都化为镜中月,水中花的危险,所以,扩军一事,不能等,必须马上进行。” “可是银子从哪里来呢?”王武嫡连声叹气。 “重新发布债卷。”高远敲了敲桌子,“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应当更容易一些,我的意思,今年向辽西,河间以及积石郡,大雁郡,河套郡一共发行五百万两银子的债卷。” “五百万两!”堂内响起一片惊呼声。 “五百万两!”高远霍地起立,“我们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接下来,便是收获期了,这五百万两可以分为一年期,两年期,三年期等不等年限的债卷,年限越长,利息愈高,由民众自由选择,同时,征东府官员们要率先认筹,而且要认购年限最长的债卷。” “发行债卷只是其一,第二,我准备改组四海商贸。四海商贸以前只是向商人认购股份,接下来,要向普通民众发行公开股,这个公开股的每一股定为十两银子,但凡我征东府辖下,不论官民,皆可以购买.至于发行的股本数量,下来之后,天成与四海商贸要好好地核算一下.” “向民众公开募股?”曹天成一惊,”都督,这事儿以前从来没有过,风险只怕过大.” “以前没有过,那就从四海商社开始.”高远不容置疑地道:”这两年来,不论是辽西,还是河间,老百姓手中都有了余钱,而这其中,更重要是我们的士兵,我军士兵军饷较高,不少的士兵手中有很多银钱,但他们身在军中,用钱的地方并不多,这些银钱留在他们手中,不能下崽儿,但到了四海商社手中,却是可以生出钱来的,军队之中要大力宣传此事,告诉他们,认购了四海商贸的股金,他们的银钱便会下崽子了,每年的利息不菲,天成的四海商贸要好好核算,大致会有多少的年息?” “是,属下尽力去做.只是怕四海商贸的很多股东不会同意啊!” “谁不同意,就将谁清除出四海商贸!”高远冷冷地道:”这是我征东府的决策,容不得他们置疑,有了充足的银钱,四海商贸可以更快地扩张,而多余的银钱,则能回流到户部.以保证改决我军在近二到三年的财政危机.告诉那些商人,我征东府保证他们在任何地方的商业利益,谁敢侵犯他们,我征东军就用刀子跟人说话.” “明白了!”曹天成看到决心已定的高远,咬牙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 第七百一十二章:雏凤清鸣震天下(15) 我为王 作者:枪手1号 发行五百万两债卷以及四海商贸向民间扩股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高远不厌其烦地向两人反复叮嘱了其中一些要点,将本来愁容满面的两人,须臾之间便说得喜笑颜开,两个钱袋子迫不及待地立即便拱手告辞,急于马上着手去做这件事情,接下来的重头戏便是扩军事宜,两人倒也不在乎扩多少了,有了这笔银子到手,直要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争,支撑个两三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征东府辖下的区域,也要开始有亏转盈了,总之,一切的一切,都会慢慢地好起来。 两人离去,高远也不阻拦,将目光投向了辽西郡的郡守郑均和河间郡的郡守吴慈安。两人先是对视一眼,吴慈安做了一个手势,郑均一笑,知道这是吴慈安谦让,说起来,辽西是高远起家之本,而自己的资历也比吴慈安要深许多。 他站了起来,先向众人一拱手,转过头来,对着高远,道:“都督,辽西这两年来,秉承都督以及征东府制定的政策,上下一心,总算是略有成效,现今辽西有民八十五万余人,比起两年前,增加了二十万人丁,今年预计的财政收入,在秋后应当能超过一百万两。” “太好了!”高无击掌而叹,“过去辽西在张郡守手里时,年年是寅吃卯粮,岁入不过三四十万两而已,你接手到现在,不过三载,便已经做出了这番成绩。” “不敢,如果没有都督,没有征东府,没有征东军。我郑均即便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虽然谦逊,但郑均仍然是掩饰不住的有些得意。看了一眼吴慈安。 吴慈安微笑着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子。“河间与辽西有些不同,过往的历史之上,河间比辽西无论是在人口,还在是财赋之上,都要强上一些,而严议政交给我的是一个完整的河间,所以河间这两年的变动并不大,今年我们的赋税收入预估应当在二百万两银子以上。” 此语一出。不但郑均大吃一惊,便连严圣浩也是大为惊讶,需知他在河间当政的时候,年入也不过百万两而已。 “吴郡守,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吴慈安是方正君子,在场的人都不会怀疑他为了与郑均置气而谎报数字,要知道,他了秋后,到了年末,这可是要兑现的。如果到时候拿不出来或者差距过大,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 “首先便是土地问题。”吴慈安笑道:“在河间,其实土地兼并情况是极其严重的。绝大多数的民众并没有田地,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严圣浩,严圣浩不由干咳了一声。 见此情景,高远笑道:“严议政入我征东府时,已将严氏名下所有田地都送给了征东府,我们的严议政可算是净身出户呢,老吴,你两年你便弄出这么钱来。不会搞了什么歪门邪道吧?” “都督法眼在上,我哪里敢搞歪门邪道?”吴慈安笑道。“保康,营口等地。分田到户之后,当地百姓热情高涨,当年所获,比起往年何止一倍,而那些失去土地的乡绅,自然不能坐吃山空,补偿给他们的银子也总得找个出路,所以他们大都拿这些银子入了四海商贸的股,也有自己靠着原先的人脉做生意的,这银子便不再埋在家里地窖里,流动了起来,银钱只要一动,我们便可以收税了。” 高远笑道:“保康,营口等地因为当年的战火波及,所以推行分田到户较为容易,但河间郡其它地方可不容易吧,你用了什么法子?” 吴慈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造谣。” “造谣?”在场的人都是大为惊讶,看着吴慈安,不明所以。 “我安排了人手,下到佃户之中,鼓吹在积石郡,大雁郡等地,征东府免费分田到户,只要愿意去落户,一个人丁只要去,便给田一百亩,虽然是生地,但只要好好经营几年,便是自家的财产了。” 高远大笑,“你也不怕河间郡的人跑光了?” “怕自然是怕的,但比我更怕的,便是那些拥有大量田地的豪绅了。这个谣言,哦,其实也不算是谣言,这事儿是真的,大量的佃户便准备全家启程了,这些人一走,大量的田地便将抛荒,河间郡的田地价格,数日一跌啊,郡守府便又上门去,软硬兼施,再压压价,便从他们手里收购过来,然后转手加点价,卖给原来的佃户。” “你这是两头赚钱啊!”高远摇头笑道。“不过原来的佃户大多一贫如洗,他们买得起吗?” “自然是买不起的,所以郡府还是赊给他们的,约定三年之内,还清所有欠款,如果还不清,郡府则有权利收回这些土地再行发卖。都督,为了让三年之后这些土地变成自家的,这些原来的佃户可也是蛮拼的,除了起早贪黑的在田地找拼之外,便是在这个冬季里,他们也放弃了一贯的猫冬习惯,一个个都出来找活儿干,而郡府也适时在农闲时节推出一些修建道路,兴修水利的工程,百姓出来干活,郡府只提供吃食,而他们的工钱,则算作他们的收放顶买田的钱,如此一来,实则上我们并没有花多少钱,便办了不少事。” “这法子法,吴郡守不愧是将书读透了的人,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蒋家权抚掌而叹,“说到这些具体的牧民之方,我实不如阁下也。” 吴慈安赶紧站了起来,“蒋议政过谦了,议政高屋建瓴,胸有沟壑,岂是下官能比的。我们兴修水利,修建道路,亦是为民谋利,水利可利于百姓耕种,道路则有利于出行以及商业的发展,而那些豪绅卖出土地得来的钱,郡府稍加引导,便都流入到了商业之中,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加入了四海商贸。” “那些准备来积石郡,大雁郡去分田的佃户,肯放弃那不要钱的百亩田地而拿钱去买你的田么?”严圣浩问道。 “最是难离故乡土啊!”吴慈安微笑道:“如果还能活得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去陌生的地方,所以真正流失的人并不多,而且我们卖给他们的价格实在是很公道的。” “吴郡守高明!”郑均感叹地道:“吾不如君多矣。” “郑郡守千万不要这么说,河间与辽西本来就不同,所谓三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更何况辽西与河间?”吴慈安道。 高远拍拍手,笑道:“好了,二位郡守,杀猪杀尾巴,各有各的杀法,二位都是我征东府的能吏,高远有幸,得二位襄助,这里多谢了。”站起来,向二人郑而重之地鞠了一躬。二人慌忙还礼,连道不敢。 看着高远向二人行礼,一边的吴凯不由有些酸溜溜地道:“比起二位,我这积石郡可就差远了,今年恐怕还是不能做到收支平衡,还得要府里补贴一部分,我可是惭愧万分啊!” 听了吴凯的话,议事堂里的人不由都是大笑起来,积石郡恜辽西和河间都不同,这个新建郡接受的都是外地流民,退役的伤残军户以及来投的匈奴人,税赋不仅很低,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没有税的,依据当初的承诺,三年之后,才能向这些分到田地的人收税,而今年,才刚刚到第三年,虽然可以开始收税,但税额极低,不过因为积石城现在已经成了征东府的政治中心,商业倒是极为发达,收取的商税倒是十分可观。但比起上述两个郡,自然是有些不如了。 “吴郡守不用砸了醋坛子,我敢保证,用不了三年,你这积石郡的收入,必然会超过河间辽西二地。”蒋家权笑道:“好了,发行债卷可以得到五百万两,四海商贸护大股本,虽然还不知道到底能收入多少,但几十万两总是可期的,这笔钱,足以支持我们两年的财政开支,到了年末,河间,辽西,积石三地,又有三百余万两的收入,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都督,钱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就来议议今天最重要的问题,扩军。军队是征东府存在的基础,没有强大的军队,我们便什么也不可能留下来,都督,扩军,是在现有的四个野战集团军的基础上扩编还是另编新军?” 一听蒋家权说这话,贺兰雄,叶重,叶真,都竖起了耳朵,有些紧张地看着高远,这事儿,可就与他们关系大了,特别是叶重叶真,两个现在可都是头重脚轻,手下实力严重不足。 高远微笑摇头,“四个野战集团军,足额编制的话,每个集团军都会超过六万人,如果再加上辅兵,到时候会有七到八万人,这已经足够了。所以,我准备编练新军。” 听到高远这么说,贺兰雄,叶重,叶真三人不由有些失望,但好在这好处也没有落到另外三家去,倒也心平气和。 “我准备取消我的亲卫营,重新整编青年近卫军。”高远看着众人,“这支军队由我亲自指挥,同时,亦作为征东军的机动兵力。这支军队步骑各半,分设两个步兵师,两个骑兵师。各师核定五千人,四个师,两万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