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法则:大亨的替身女佣》 第1章:奢靡下的罪恶 夜晚,华灯初上。 湘江的夜带着它独有的纸醉金迷的气息,在霓虹灯的笼罩下,绽放着妖娆的美丽。 各色名牌跑车井然有序地停在名为“人间”高级俱乐部门口。 这里有优美靡靡的音乐,有暧昧迷离的灯光,有奢侈华贵的香槟美酒,有醉生梦死的红男绿女。 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每个人都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恶魔。 “人间”是湘江最顶级奢华的俱乐部,道貌岸然的表面下,掩盖着常人所不知的罪恶与肮脏……所有的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一切,应有尽有。 地下只有白金卡会员才能进入的一间顶级包厢内,坐着一位身穿银灰色阿曼尼西装的男子。紧闭的大门将这个房间和外界的灯火辉煌彻底隔绝开来。 男人坐在顶级皮具沙发上,双腿慵懒而优雅的叠在一起,精致的五官在绯红色的昏暗灯光下更显立体迷人。单是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便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和不可侵犯的尊贵威严。 他的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如同干净斯文的富家儒商,毫无黑道气息。使得人们很难相信,他便是那个年纪轻轻便接手程氏集团,以及出任湘江最近几年崛起的帮派,四方会的少主程无宴。 他的身后,并排站着七位黑衣保镖,他们并不同于普通的雇佣保镖,随便一个人的名字说出去,都会令人闻风丧胆。 程无宴的对面,跪着一位中年男子,此时正全身发抖地连连磕头,不住求饶道:“少爷,都是我一时糊涂,才犯下这种大错,看在我服侍程家二十多年的份上,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程无宴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缓缓开口:“洪叔,你跟随程家二十多年,尽心尽力,深得爷爷和父亲赏识,我对你也是极为信任,把‘人间’交给你打理。可是,你实在让人失望,竟然利用‘人间’为青帮牵线搭桥,并且多次泄露四方会重要机密,促成多起交易。你明明知道,我的头号敌人就是青帮。”即便是处于薄怒之中,他依旧声音低沉,语调平缓,如同他的人一样内敛沉稳。 “少爷,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家中老小全被裴冲挟持,我如若不帮他,他会杀我全家。”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帮他之后自己是什么下场?” “少爷……” “西德。” 程无宴淡淡唤了一声,身后一位北欧男子模样的保镖从腰中掏出一把银色手枪,递给他。 程无宴接过枪,按上消音器,对准洪叔的眉心,淡淡说:“看在你这些年服侍程家的份上,我会给你个痛快。洪叔,我会给你挑一块好墓地,走好。” 一声闷响之后,洪叔倒地身亡,鲜血汨汨流了一地。 程无宴开枪的动作从容淡定,又极具优雅,虽然经他手的,是杀戮和血腥。 在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冲突的美感,残忍而又优雅的美。 他低首,若有所思地凝视握着枪的透明指尖,眉眼间浮现一丝倦意。 惜月,本来不该在这一天杀人的,可是洪叔跟青帮有关,我杀了他,当做给你的祭品,好吗? “老大,上面安排了节目,要不要去快活一下?”身后的fox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兴致勃勃提议道。 程无宴站起身,温和地笑笑,“不了,你们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fox一脸惋惜之色,“薇姿姑娘已经等在那里了,你不去她可要伤碎了心。” “跟她说我明天再来找她,你们把这里清理一下,八点钟去陵园接我。” 说完,便走了出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可以每天拥有不同的女人,唯独今天不行。 因为,这是唯一一天他可以放纵对她思念的一天。 那七人一听陵园,便明白这位年轻的少主要做什么了。 今天是三月九日,他要去祭奠一个女人,一个他唯一深爱过的女人。 杜喜悦被辛管家领到庄园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并不是说这座庄园如何恢弘气派,奢侈华贵,惊到这位从乡下来的姑娘。恰恰相反,这个庄园荒凉萧条得令人不可置信。 杜喜悦细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观察着这座庄园。 整个庄园占地千亩,没有任何植物,甚至连株杂草都看不见,放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土地,一种说不清的凄冷弥漫在四周。 唯有在庄园的中心处,矗立着一栋古堡般的白色建筑,直入云霄。 恰逢天气阴沉,乌云笼罩,整个庄园处于一片昏暗之中,更添一份神秘。 杜喜悦突然觉得,自己来到的不是豪门别墅,而是坟场。 第2章:他现在好吗? 奇怪,明明还穿着长袖,她却清清楚楚感觉到身上汗毛乍起,似乎连毛细孔里都在渗着冷汗。 年逾半百的辛管家听到身后越来越迟缓的脚步声,神情肃然地开口:“杜姑娘,再不快点走,等下就会遇到暴雨了。别看房子离这里不远,从这里走过去少说也要十五分钟呢。” “抱歉,我会快点跟上你。”杜喜悦满脸歉意地笑笑,硬着头皮跟上去。 但凡豪门世家,都有那么些神秘色彩,更何况这里的主人程无宴,是四方会的少主,他的癖好异于常人,也不是不可能。 印象中,少年时候的他就是个孤僻乖戾的男孩,只有和堂姐杜惜月在一起时,才会有那么点温度。现在长大成人,他的脾性似乎并没有怎么改善嘛,真好奇他现在长成什么样的男子了…… 一路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走到奢华的雕花大门边。 近距离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不禁感慨万千。 岁月真是个残酷的东西,它可以消耗韶光,催老容颜,淡化记忆,甚至斑驳这些承载无数记忆的建筑。 以前,这栋别墅还没有这样晦暗,庄园里也没有这般荒芜。 印象中,程家子嗣多,孩子成群,别墅内天天热闹非凡。那个时候庄园里种满了花草树木,一年四季色彩斑斓。 程家和杜家常常聚餐,两家的孩子们嬉戏于花园中,处处荡漾着欢声笑语。 那时候,那样好的时光。 察觉到她的异样,辛管家低叹一声:“杜姑娘,是不是对这里感到不适?” “没有。”杜喜悦掩饰性地笑笑。 “我记得,杜姑娘小时候在杜衡先生家住过一年,期间经常跟惜月小姐到庄园里来玩,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辛管家,你还记得我?”杜喜悦讶异道。 辛管家点点头,“杜家男丁兴旺,你们这一辈就惜月小姐和你两个人是女娃,虽然你只是惜月小姐的远房堂妹,可是我记得那时候你们关系很好。” “是啊,没想到后来发生那样大的变故。”想到旧事,杜喜悦的神情有些黯然。 “发生那样的变故,这是谁都意料不到的。但是人在这条道上混,的确有许多身不由己,还是杜姑娘的父母有先见之明,宁愿在乡下务农也不随杜衡先生跨入黑道。虽然日子艰辛,却也过得平静恬淡,有着自己的小幸福。” 杜喜悦自嘲地笑笑,“我父母都是粗人,混不了这口饭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落得个到程家做女佣的下场。” “哈哈哈,你们这是知足常乐。” 宝妈领着杜喜悦,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熟悉整栋房子。 这栋豪宅是在原有房子的基础上重新改造建立的,和十几年前比大不一样了。 房子装潢得比装潢杂志上的房间还要漂亮,整个宅子充满浪漫与庄严的气息,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宅子的一楼和四楼保镖们居住,二楼佣人们居住,三楼是程无宴的空间,顶楼则集训练室视听室棋牌室于一体。 在经过二楼拐角处的一间房子时,杜喜悦看到门上插了一束蔷薇,许是时间久了,花瓣有些枯萎。 “宝妈,这束花是不是该换了?”杜喜悦问。 宝妈神情立刻严肃起来,语气有几分沉重:“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要切记,这间房子不要进去,连碰都不许碰。” 杜喜悦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问话竟惹来宝妈这么大的反应,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么……清洁怎么做?” “你只管做好分内的工作,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该管的不要多管。” 杜喜悦疑惑更重,但她是个知进退的人,看到宝妈讳莫如深的样子,也便不再追问。 然而,疑惑是一个不解,一个又来。 硕大的一栋房子,竟碰不到几个佣人,四周静得不像话,加上光线昏暗,这个房子透着几分诡异的气息。 杜喜悦觉得,单是从里面走一遭,就已经瘆人得不行,要长期住在这里,真得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宝妈,程家这么有钱,怎么不多雇些佣人?” 第3章:房里的不速之客 “少爷素来喜静,佣人是能少则少,这次你能进入程家,也是赶巧了。上一个女佣回老家生孩子去了,才把你安插进来。” “这么大的房子,少爷一个人住不觉得孤单吗?” “除了少爷和几个佣人,一楼和四楼还住着七个保镖。自从惜月小姐去了后,少爷的性情大变,比以前更加孤僻和冷漠。少爷喜欢黑暗,房子里的灯很少开着,这点你要注意。如非必要,尽量不要开灯。” “噢……” 杜喜悦心说,这程无宴的性子还真是奇怪。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楼梯口处的房间,和她遥遥相对的,便是门上插着蔷薇花束的房间。 她的工作是负责程无宴和保镖们的起居,协助宝妈准备膳食,打扫豪宅卫生以及拔除庄园杂草。 杜喜悦安置妥善自己带来的行李物品,在房内稍作歇息,简单洗了澡,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只是雨势小了些,淅淅沥沥,如同人缠绵不休的心情。 她打开窗子,泥土的湿气扑面而来。 乡下每逢下雨,都会闻到这股清新的气息,感觉分外亲切。 然而,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平和安宁。 此时此刻,她有些迫不及待见到程无宴了。 这个她小时候暗恋过的男孩,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呢? 陆续的停车声响将出神的她拉回现实,寻声看去,只见几辆黑色轿车依次停靠在别墅前的停车坪上。 为首的加长轿车上走下来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人撑开伞,走到车后门。车门打开,走出一位一身银灰色西装的男人。 后面几辆车上陆续走下十余名保镖模样的男人,个个都是神情肃穆,不露声色,阵势颇为吓人。 杜喜悦心中一动,她知道,那个一袭银灰色西服的男人一定就是四方会的少主,程家的掌权者,程无宴。 无奈他的面容被伞遮住,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不过单是看他的身姿形态,便隐隐感到那股冷峻尊贵的难以亲近之感。 想起宝妈的话,杜喜悦立马关掉房内的灯。 不一会儿,皮鞋踏在楼梯上的声音陆续响起,很快又归于寂静。 犹豫了很久,杜惜月走出房间,恰好看到手持蜡烛从楼上走下来的宝妈,犹疑着说:“宝妈,少爷回来了,我要不要上去问候他一下?” “按理说,新来的佣人理应问候少爷一声,只是今天他的心情不好,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 “少爷……是不是经常心情不好?” “少爷大部分时候对咱们都是极和善的,只是今天是惜月小姐的祭日,所以……总之,你放心,少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嗯。” “喜悦,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负责叫醒那七个保镖,要知道这不是件轻松的事。少爷向来起得早,他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了。” “宝妈,我知道了。” 杜喜悦口上答着,却并没有太在意宝妈的叮嘱,直到第二天亲身体验,她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这不是件轻松的事”。 杜喜悦睡觉认床,所以躺在床上很久没有睡着。 突然间,她隐约听到一丝呻吟。她披衣,起床,开门走了出去。 声音来自本层楼的某间房,她循声走去,在开着灯的一间房前停下。 经宝妈介绍,她知道这间房是药房,只是,这么晚了,谁会在这里? 房门是虚掩的,她推开门,走了进去,不禁呆住。 房里一室的白,白色的灯光,白色的橱柜桌椅,白色的墙壁瓷砖,除了蜷缩在地上的男人。 虽然有十余年未见,可杜喜悦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正是程无宴。 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色长裤和衬衣,虽然是家居服,还是看得出质地考究,做工精致,一切几近完美,如果抛却他腹部的血迹不说。 此时,他正靠着墙壁,蜷缩而坐。腹部的衣料被掀起,露出汨汨流血的伤口。鲜血缓缓流过白皙的肌肤,构成一种极致的诡异美感。 他口中咬着白色毛巾,手持镊子,取腹部伤口处的子弹,神情极为痛苦。 男人显然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不速之客,正脸色惨白圆眸大睁地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她就会大叫出声。 事实上,杜喜悦真的准备惊呼出声,然而嘴巴刚刚张开,便被低沉的男声喝住。 “你最好不要尖叫,否则我会叫你永远不能开口说话。” 第4章:跌落,宽厚胸膛 他已经在忍着极大痛楚,却还能神色淡然地威胁他人,可见这个男人的控制力和忍耐力有多么强大。 杜喜悦生生将惊呼咽了下去,腿脚发颤地走到他身边,抖声开口:“少爷,你还好吧?” 他睨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好吗?” “呃……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你老老实实站着,不要出声就好了。” 男人继续手上的动作,额头汗涔涔,颈部青筋爆出。终于,在喉间逸出一丝隐忍的呻吟后,他取出那枚子弹。接着,他动作熟稔地为自己包扎好伤口,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杜喜悦看的心惊肉跳,颤声问:“少爷,你怎么会中枪?” “被人盯上,一路跟踪,趁我不备时偷袭。”程无宴说的云淡风轻,很难想象他是从何等凶险的生死关头逃过一命的。 杜喜悦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不可置信,“少爷,你竟然忍了整整一路,你的保镖们不知道吗?为什么不请医生来?” “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这种小伤没必要大肆宣扬。”他淡淡说着,摘下眼镜擦拭上面的血迹。 去掉眼镜后,他的五官柔和许多,再没有之前的戾气和杀气,仿佛是邻家温文尔雅的男子,安静妥帖。 杜喜悦凝视他精致的面孔,瞬也不瞬。 她只觉得心脏的跳动突然失速。 有些时候,有些感觉,有些人很难用某些词语具体形容。 这么多年,她从报纸上,杂志和电视上了解到许多有关程氏集团和四方会的新闻,却鲜少有机会看到他的面孔。 谁都知道,他是个低调的商人,实力雄厚的军火商,温文尔雅的黑帮老大。这样的人,是媒体竞相关注的焦点,却极少有菲林能捕捉到他的剪影。 她一直靠珍藏着的那张年少时的照片,想念着他,如今这样近距离看着他本人,竟然有些情怯。 程无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蹙眉问道:“我从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女佣吗?” 我从没见过你…… 这一刻,杜喜悦有些哭笑不得。 在她一直努力记得他的时候,他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也罢,儿时的他都吝啬给予她一记眼神,现在又怎么可能还记得她? “少爷,我是杜喜悦。”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程无宴身子轻微一震,冷峻的脸上凝着一层似寒霜般的凛冽气息,淡色的眼眸迸射出几分锐利的光芒。虽然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是杜喜悦就是感受到他柔和的五官透出的几分危险气息。 她开始有点不明所以,少顷,终于知道他为何脸色突变。 杜喜悦和杜惜月,如此相似的发音…… 于是,连忙解释道:“少爷,我是杜喜悦,喜庆的喜,悦耳的悦。是惜月小姐的远房堂妹,小时后我们见过的,我在杜衡伯伯家寄住了一年,经常跟惜月姐到庄园上来玩。不过这些,恐怕少爷都忘记了。”说完,自嘲地笑笑。 那时候,她是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丫头,他是程家众多子女中最不得宠的幼子。 那时候,她想融入这个孤独少年的生活,而他却只肯把心扉对惜月姐敞开。 后来,她守着一份无望的暗恋黯然归乡,他和惜月姐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后来,各归各路,再无联系,再遗憾不过,再完满不过。 谁能料到,十年后,他痛失爱人,孑然一身,她再度来到他身边。 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程无宴显然有些吃惊,在惜月祭日的这一天,猝不及防地从他人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并且见到心爱之人的远房堂妹,多少有些感慨。 杜喜悦……印象中,惜月似乎真的有这样一个名字同音的堂妹…… 思索良久,程无宴眉眼一宽,嘴角微微翘起,“杜喜悦,是了,我想起你来了。你还和以前一样,胖胖的。” 这一刻,杜喜悦有股流泪的冲动。 虽然他记得她的形象仅仅用“胖胖的”三个字便可以概括,但毕竟还是记得。 她的阿宴,终究不是彻底忘了她。 程无宴显然不能理解眼前这个胖姑娘如此激动的神情从何而来,不过,他也没心情想要理解。他扶着墙缓缓直起身,准备向外走去。 杜喜悦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心中蓦地一紧,说道:“少爷,你流了好多血,还是让我扶你回房吧。” 程无宴淡淡说:“不必了,你把这里的血迹清除一下,替我保守受伤的秘密,好吗?” “嗯。” 杜喜悦重重点头,目送他背脊挺直的走出房间,很难想象,他是在忍着巨大伤痛,独自完成一系列动作。 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被柔软地触动一下。 这样的伤,恐怕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了,不然怎么会处理的如此轻描淡写。 她的阿宴,已经由一个苍白纤瘦的少年长成一名英俊勃发的青年了。 也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开始混迹于黑白两道之间,多年的历练使他拥有超出这个年龄的成熟干练和人生阅历,整个人内敛稳重许多。 只是,他不快乐。 是因为惜月姐离去的缘故吧…… 阿宴,我该如何让你快乐起来? 阿宴,我是否有那个资格让你快乐? 次日,杜喜悦早早起床,和宝妈一起准备好早餐,开始叫醒尚在睡梦中的众人。 宝妈叮嘱过,不必专门去叫少爷起床,因为他每天都起得很早。 于是,她手持记录房间以及对应人名的纸条,去叫醒众位保镖。 四楼左起第一件房,fox。 杜喜悦扣了好几下门,迟迟没有回应,她不得不掏出备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走到床边,呼吸不禁一窒。 床上的男子还在熟睡中,酒红色的短发凌乱而慵懒地散开,鼻梁高挺,嘴唇薄削,下巴尖翘,怎么看都透着几分阴柔。 原来保镖也可以如此纤细精致,并非想象中的彪形大汉。 “先生。”杜喜悦开口唤道。 床上的人无动于衷。 “先生,起床了。”杜喜悦再度开口。 床上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杜喜悦有些为难,怎么会有睡得这么沉的人啊! “先生,已经快八点了,该起来了。” 生怕叫不醒他,杜喜悦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怎料手腕蓦地一紧,继而整个人跌入柔软的床铺上。 男子长臂一伸,将她锁在怀中,眼皮张都未张,小声嘟囔着:“宝妈,你怎么胖了一圈?” 杜喜悦从未跟异性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尤其是这么帅得异性,心中不免慌乱,忙推搡着说:“先生,放开我,我不是宝妈。” 男人依旧毫无反应,八爪鱼一样缠着她,看似消瘦的手臂结实有力,怎么推拒都撼动不了半分。 杜喜悦无比苦恼,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伸手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男人终于有所反应,低咒一声,“shit”,缓缓睁开狭长的黑眸。 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男人微微一怔,华丽的声线流出:“胖妞,刚刚是你掐我?” 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杜喜悦连忙道歉:“对不起哦,你一直抓着我不放,我才……” 男人嘴角一抹邪恶的笑,凑近她的耳边,戏谑道:“对于主动爬上我的床的女人,我从来不会推拒。” 杜喜悦吓得仓惶起身,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啊喂,我才没有,你不要乱占便宜!” “别急,我还没有说完。”fox半倚在床头,优雅地拨弄了一下额发,笑容愈发讥诮,“对于那些圆滚滚的东西,我从来不碰。” 杜喜悦嘴角一抽,险些没背过气去,没好气地说:“那最好不过,我先去叫其他人,等下再来收拾床铺。” 一出门,心里便开始腹诽:该死的狐狸男,果然像只狐狸,狡诈又阴险,这个人以后一定要少接触为妙。 四楼左起第二间房,凤殊。 杜喜悦正扬手敲门,门蓦地打开,一位身材高挑的短发美女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面前。她看看腕上的手表,声音冰冷地说:“比昨天晚了五分四十三秒,如果以后是你叫人起床,请把时间差控制在一分钟之内。” “呃,这是因为……” “不要跟我解释,只有是或不是,没有为什么。” “好的,我……” 话还没说完,冰美人已经绕开她,径自下楼。 杜喜悦额冒黑线,在心里不断宽慰自己:美人都是高傲的,美人都是高傲的…… 四楼左起第三间房,西德。 杜喜悦叫门无应后,只能自行开门走了进去。 刚刚走到床边,床上熟睡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眸,迅速从枕下掏出一把银制手枪,抵住她的额头。 杜喜悦立马双手举起,很没出息地双腿发抖,声音发颤:“不,不要开枪……我是新来的女佣……” 男人灰色的眼眸浅浅地波动一下,放下枪,声音清冷:“抱歉,吓到你了,我向来都是如此,以后你会习惯。” 杜喜悦一听,顿时两眼发黑。 他竟然不想着如何改掉这个习惯,反而要她习惯,这样下去,她早晚都会吓出心脏病。 默默退出房间,杜喜悦无语凝噎。 以后,她每天早上都要被这个人指着脑袋吗? 万一擦枪走火,她的脑袋岂不是要爆掉? 四楼左起第四间房,柳少狂。 杜喜悦敲门后,很快便有男声回应,然后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宽,心想总算碰到一个还算正常的人了。 然而,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瞬间石化了。 和尚? 怎么会是和尚! 杜喜悦看看纸条,又看看对面的男人,犹疑道:“呃……你是柳少狂吧……”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男人一边说,一边施礼。 杜喜悦一滞,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想不到,你竟是佛门中人。那个……我是新来的女佣,以后负责打理你们的生活。” “有劳了。”男人再度施礼。 “那个,我先去叫别人,一会过来收拾房间。” “好。” 杜喜悦僵硬地笑笑,走出房间,飘向一楼。 她真心祈祷,一楼剩下的三个人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她脆弱的心脏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打击。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一楼左起第一间房,雷霆。 杜喜悦打开门,叫醒床上的男人,“先生,起床了。” 男人坐起身,声音暗哑:“好的,我知道了。” 这么简单? 杜喜悦有些不敢相信,这次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见她怔在原地不动,男人挑挑眉,掀开被子起身。 杜喜悦脸色大变,尖叫出声,立马背过身去。 他竟然裸睡! “先生,你没穿衣服,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杜喜悦无比幽怨地抱怨。 “看你站着不走,我以为宝妈告诉你我的习惯,你并不介意,等我为我收拾床铺。” “我……我根本不知道啦,雷霆先生,我等下再来给你收拾房间。” 杜喜悦几乎泪流满面地落荒而逃。 一楼左起第二间房,维拉。 杜喜悦打开房门,走到床边,看到柔软的床铺上躺着一位金发男孩,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露出红润的嘴唇和形状姣好的下巴,模样天真又纯白。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好想捏一下他的脸颊哦! 这个还没长大的少年,竟然也是保镖,真是难以置信。 “小维拉,起床了。”杜喜悦母性泛滥,满怀爱心地叫道。 男孩睁开眼睛,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优美的唇形突出冰冷的话语:“get out(滚)!” 杜喜悦错愕,不敢相信睡梦中天使一样的男孩睁眼就会变恶魔。 见她一脸呆滞,小恶魔继续放箭:“胖子,听不懂人话吗?”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杜喜悦深呼吸,转身,走出房间。 若不是现在寄人篱下,她一定会扑上去暴打他一顿。 居然喊她胖子! 小!屁!孩! 一楼左起第三间房,成宫雅治。 杜喜悦分别问候了老天爷,主和耶稣基督,然后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刚走两步,她突然顿住,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 床上的男人正靠着床头,右手不停地上下律动着,虽然有薄被遮掩,但她还是一眼看出他在做什么。 察觉到有人进来,男人抬起潋滟的狭眸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竟然不是宝妈……胖妞,要不要和我干柴烈火一番。” 啊啊啊! 杜喜悦夺门而逃,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一屋子都住了些什么妖孽啊! 彼时,程无宴用完早餐,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指针指向八点三十五。 他的七位保镖,除了凤殊都没有出现。 他站起身,淡淡说:“凤殊,我们走。” 精明干练的女保镖默然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见他要离开,宝妈连忙上前道:“阿宴啊,不等等他们几个吗?” “不了,他们已经耽误了我五分钟,这五分钟内我损失的金钱,会从他们的报酬里扣除,请你转告一下他们。” “这个……少爷……” 宝妈还想再说些什么,程无宴已经带着凤殊快步走出玄关。 其余几个保镖零零散散走下楼,发现老大早已出门,顿时都嗷嗷直叫。 要知道,他们损失的,可是大把大把的钞票。 等保镖们火速吃晚饭离开后,杜喜悦来到厨房清洗餐具。 第一天叫人起床就经历种种困难,她感到十分挫败,连带脸色都是一副郁卒之态。 宝妈看着她闷闷不乐,关切地问:“喜悦,第一天叫他们起床是不是还不适应?” “嗯,有点……他们几个好奇怪哦!” “慢慢就会习惯了,这些孩子虽然性格各异,不过心眼不坏的。”宝妈的语气显然还是向着他们的。 杜喜悦满脸黑线,都是混黑道的人,还心眼不坏呢,只怕是透心黑吧…… “宝妈,你不是说今天要把我介绍给其他佣人的?” “这个不急的,你也知道这个宅子里佣人不多,除了我,辛伯,也就还有一个司机,四个警卫。” 杜喜悦瞠目结舌,不是吧,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宅子的佣人不会太多,可是,也不至于只有十个人不到吧。 这么大个庄园,竟然只聘请了八个佣人,就算是庄园里光秃秃的不需要园丁,至少也该多请几个清洁人员,这么大个房子加园子,全依靠她和宝妈收拾,有没有搞错啊?! 位于商业中心的黄金地段,有一栋巍峨宏大的玻璃帷幕大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整栋楼归程氏集团所有,门卫森严,任何要进入的人都需要经过仔细盘问。只有极少数人可以自由出入。 程无宴坐在中央办公桌前宽大的老板椅上,漫不经心的玩着打火机,唇间都是捉摸不透的微笑。 他的几位保镖围坐在四周,气氛有些凝重。 知道现在,大家才知道前一晚老大的凶险经历,程无宴哀悼完爱人之后,于九点钟独自一人出了陵园,立刻遭到至少十个人围堵,腹部中了一枪,若不是他躲得快,这一颗子弹已经送进他的心脏。 几位保镖都有些惊讶,已经有近三年,没有人敢在四方会头上动土了,他们也过了三年逍遥快活的和平日子。 这次,会是谁这么大胆? 近几年,在程无宴的带领下,程家的发展势头呈直线上升趋势。 四方会的许多产业都是通过程氏集团顺利漂白,而这个过程中,四方会和其他黑道对手的矛盾愈演愈烈。 暗杀和偷袭,是除去对手的最好办法。 程无宴的枪伤,和他的仇家脱不了干系。 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fox便从计算机上找寻到可疑线索,将信息记录在皱巴巴的纸片上,递过去:“老大,根据你的描述,我暂时将目标锁定到一个人身上,这个你看一下。” 程无宴接过来,展开一看,是一张a4大小的纸,上面是fox独有的潦草字迹: 姓名:law 性别:男 年龄:25岁 身高:185cm 职业:职业杀手 出身:东南亚佣兵 价格:五百万 外貌特征:棕色长发,灰眸,络腮胡 惯用枪械:勃朗宁沙漠之鹰ak-47 “原来是他……” 程无宴仔细看完,将纸放在桌上,一脸沉思。 坐在他身边的雷霆拿起纸,浏览一遍后,一脸不解地说:“这个law,是杀手榜上排名前十的职业杀手,一直在为南美海因斯家族做过事。而据我所知,海茵斯家族常年活动于南美地区,怎么会跑到湘江来,甚至向我们四方会挑衅?” “海因斯家族很早就觊觎湘江地区的生意,前几年一直都参与过这里的地下拍卖会。听说,裴冲和海茵斯家族那边的人来往密切,说不定早就已经被他们收买,咱们以后要十分小心了。”成宫雅治翘着二郎腿,语气慵懒地说,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把这个排行榜上的杀人放在眼里。 “老大,那天晚上你应该叫我们跟你一起去陵园的,说不定还可以捉到那个law。”嗅到猎物的味道,维拉眼睛雪亮地说。 “既然是排名前十的职业杀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我捉到。老大能从他手里活着逃出来,已经实属不易。”神枪手西德谨慎地说。 “他没有得手,一定不会罢休,老大,我看今后这段时间你还是穿着防弹背心吧。”fox望向程无宴。 程无宴细长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依旧一派轻松,似乎昨夜从鬼门关闯过来的人不是他,“有你们在,我还需要防弹背心吗?” “可是,就算是你时刻小心提防,也终有不慎之时。比如你又像上次那样,独自一个人去某个地方,没有我们的保护,你怎么办?”凤殊担忧地说。 “一年之中,我也只有那么一天是脱离你们,我既然从昨晚险恶的环境中逃出来,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事,你们不要杯弓蛇影,过度紧张。” “我们大家还是放心吧,老大怎么说也是练过的,知道怎样保护好自己。”一向寡言少语的柳少狂说。 其他人一听,也不再规劝,不过个个都神色凝重起来。 程无宴勾了勾嘴角,淡漠的某种倏忽而过一抹厉色,很快,就归于平静。 仅仅是上岗第一天,杜喜悦便感到工作的艰辛和不易了。 由于程家佣人少,宝妈和辛伯年事又高,重担几乎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不过,想想可观而丰厚的薪酬,她又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程无宴的房间是清一色的白色,白色的床铺,白色的衣柜,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一切都是白的。 他的书房和卧室想通,装修简约,又不失优雅。 杜喜悦到扫卫生时,看到他书桌上有一个和四周环境极不相称的玻璃瓶,里面盛满彩色缤纷的千纸鹤。 他竟然会喜欢这种东西?杜喜悦不禁有些好奇,拿起瓶子细细观看,到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这么寡淡的人,难得会对什么东西比较上心,看来这个瓶子对他有很重要的意义,杜喜悦心中暗想…… 薄暮时分。 引擎熄灭和车门开关的声响陆续响起,趴在窗台上等待的杜喜悦快步下楼,来到玄关处等待。 程无宴带着几位保镖走进来,看到等待在玄关处的她,微微一怔。 杜喜悦上前,勤快地帮他将身上的名牌西服外套脱下来,乖巧地问道:“少爷,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沉默片刻,程无宴说:“先洗澡吧。” “wow,小胖妞,你可真关心老大。”程无宴身后的fox戏谑地说。 模样风流,语气轻佻,再加上想到早上这个男人对她的戏弄,杜喜悦愤愤瞪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转身就往里走去。 几位保镖来到客厅内,许是忙了一天,个个都筋疲力尽,横在沙发上不动弹。 fox拖着长音抱怨道:“这公寓里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女人,却是个胖妞,这可如何是好。” “狐狸,我们公寓本来就有个大美人,怎么你就视而不见?”雷霆意味深长地看了凤殊一眼,笑着说。 “宝妈如果再年轻个二三十岁,的确可以算美人,不过现在嘛……”fox正说着,后脑勺上突然挨了一记,原来是宝妈站在后面,正气鼓鼓掐着腰:“现在老娘也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fox忙溜须拍马,“是是是,宝妈依旧明艳照人,不减当年。” “油嘴滑舌。”宝妈睨了他一眼,然后走开。 “咱们这儿一个现成的大美人在你身边,你竟然视而不见。凤殊就在你的隔壁,你可以半夜采花,多方便。”维拉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戏谑的光。 fox摇了摇头,语气慵懒地说:“她的房间有五把手枪,三把冲锋枪,七颗小型手榴弹,以及十颗烟雾弹。我可不想自寻死路。” “确切地说,是五把sigp229手枪,三把ak47冲锋枪,七颗hg86小型杀伤手榴弹,以及十颗手雷。”西德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杜喜悦听得一愣一愣,再看向议论的焦点,凤殊,却是脸色僵滞,冷哼不语。 “那个,狐狸,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杜喜悦疑惑道。 “给我三分钟,我可以准确找到一间房里隐藏的所有武器。而维拉,只需要一分钟。但是对于这些武器的型号,只有西德可以瞬间确定下来。殊儿的房间我早已翻了个底朝天,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她的内衣放在衣橱的哪个抽屉里。” 凤殊眼眸寒光乍现,扬手劈过去。 fox敏捷闪开,躲到成宫雅治身后。 成宫雅治长腿一抬,拦住凤殊的手臂,笑眯眯说:“殊儿妹妹,不服气的话,你也可以去查查fox的内衣放在哪里,这样你们就扯平了。” 凤殊扯扯嘴角,“我才没那么变态。” “雷霆,西德不会也是偷偷翻过殊姐姐的房间吧?”杜喜悦问道。 “我们所有人的武器都是西德挑选的,因为他知道什么事最适合我们的。比如sigp229手枪,只有凤殊和维拉在用。” 杜喜悦心中暗叹,大家似乎都很厉害的样子。 正在这时,程无宴洗完澡走了出来。 径直来到饭厅,坐在自己的固定位置上,大家呼啦一下全部为过来。 成宫雅治长吁一口气,“老大,你终于来了,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程无宴轻轻一笑,“你这幅样子,好像我整天虐待你们似的,连饭都喂不饱你们。” “虐待倒是没虐待,可自从当了你的保镖,把我们弄的越来越不像杀手了。”雷霆抱怨道。 程无宴挑挑眉,“哦?怎么说?” “人家帮派有哪个保镖像我们这么清闲的,我都好久没杀人了,西德的一手好枪法也只能在射击室施展,维拉这位神偷手也只能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我们是空有一副本领,却无处施展啊!” “看来你们都手痒了。放心,你们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有任务了,老大?”维拉一听可以杀人,立刻兴致勃勃。 “嗯,如果你们想出任务的话……” “怎么样?”其余几人异口同声。 “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吃饭,我可不想影响食欲。”程无宴的语气不怒自威。 几人闻言,都很听话的闭了嘴,开始扒饭。 餐桌上的饭菜十分丰盛,其实都是时下常见的蔬菜,只是做法翻新花样,菜肴变得别具特色。 “宝妈妈,我太爱你了,竟然做了这么多我爱吃的。”维拉的嘴角勾起讨好的弧度。 在宝妈面前,维拉通常都会将平日的嚣张跋扈收敛起来,表现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以此来获得更多的美食。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几个人之中,宝妈最宠爱的就是金发碧眼唇红齿白的维拉,有什么好吃的通常将大份留给他。 此时,宝妈满是皱纹的脸庞上带着宠溺的笑容,“这次你可表错情了,这都是喜悦的功劳。” 维拉神情怪异地看了喜悦一眼,心中有些别扭。 这不就是说,以后他要吃好吃的,都要先讨好这个胖子? “呵呵。”维拉冷笑了一声,看向立在一旁的杜喜悦,“乡下妹,你叫什么名字?” 乡下妹? 杜喜悦嘴角一抽,硬邦邦说:“杜喜悦。” 维拉一副恍然之态,“哎,果然很俗气。” 你才俗气,你全家都俗气……杜喜悦翻翻白眼,心里嘀咕着说。 虽然这个男孩很帅很萌很可爱很有性格,但是那种高人一等的神态让她很不爽,很欠揍。 “不要翻白眼,那只会显得你更难看。” 维拉优美的薄唇吐出这个字在,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哇!这个死小孩竟然说话这么恶劣! 杜喜悦就差没羞愤而死,可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分毫,毕竟她来这里做女佣,无异于寄人篱下。 来日方长,她一定要好好整整这个小屁孩! 晚饭结束后,fox成宫雅治和雷霆过丰富的夜生活去了,西德则在顶楼训练室练射击,柳少狂要么打坐精心要么练习功夫,凤殊则在实验室内进行药物实验,至于维拉……应该是跑出去夜盗千家,据说每次都能带着价值千万的物品归来。 杜喜悦做完家务,看了会电视,也早早躺下歇息。 然而,向来认床的她迟迟不能入睡,恍然间,听到隐隐约约的钢琴声,一声一声,并不太连贯,却扣人心弦。 她披衣起身,来到二楼的栏杆旁往下看去,不禁怔住。 一楼的大厅内,程无宴正一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的钢琴旁,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白色的琴键上按动,期间蹦出几个琉璃般晶莹的音符,搅乱沉寂的夜。 那架白色的钢琴上,放着一支鲜红的蔷薇花,在夜色下颇具诡异的美。 他的身影看起来孤单又落寞,配合着这支不知名的曲子,一种说不清的悲伤弥漫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无宴的动作在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时停住。 他慢慢合上琴盖,拿起蔷薇,缓步走上楼梯。 看到他上楼,杜喜悦迅速躲回自己房间内,只是留下一道门缝,窥视着他的动静。 透过门缝,她看到他走向二楼走廊尽头,把对面房门上枯萎的蔷薇拿掉,将手中鲜红的蔷薇插在门边。 做完这个动作,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微垂着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似是沉思,又似在哀悼什么。 那背影看上,怎么都带着几分孤寂和苍凉。 “惜月,晚安。” 半晌,他低声说。 然后回身,淡漠着一张脸离开。 杜喜悦的心一阵疼痛,看来,他心里一直想着惜月姐。 那个房间,恐怕就是惜月姐生前住过的房间吧。 这个男人看起来无坚不摧,只怕内心早已忧伤成疾。 她不明白,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夺去他心爱之人的性命。 他是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对待爱人深情专一,对待下人温和亲切,对待外人彬彬有礼,本身又能力非凡,绅士优雅,是个几近完美的男人。 他该值得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啊! 新的生活就这样平静地开始了,程无宴和保镖的生活就如宝妈说的一样忙碌而不规律。有时他们凌晨两三点才回家,有时会彻夜不归,更甚至可以接连好几天都看不到他们人影。 平均下来,杜喜悦每天和他们相处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小时。 其实,她也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毕竟她不是很擅长和人相处。 若说唯一遗憾的,应该是见到程无宴的机会少了些。 不过,来日方长,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他身边,当务之急还是努力攒钱给爸妈治病,供小弟上学。 每天看着自己打扫过的一尘不染的房间和在阳光下晒着的衣服,她的心情就会大好。 所谓幸福,都是些细小的事情。 这天,程无宴和保镖难得的都没有出门,听说是刚刚忙完一笔生意,会在家里休息几天。 杜喜悦打扫客厅时,坐在沙发上的fox则一手托腮,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用专用清洁剂拖干地板后,杜喜悦拿来玻璃清洁剂,踮着脚吃力地擦着直达天花板的玻璃帷幕。 她的个子有一六八,本应该算高挑的身高,可是因为她体型的缘故,身高的优势并没有显示出来。 她工作的时候嘴角总是抿得很紧,眼神十分专注,手上的动作不曾有片刻怠慢。 不过…… 终究还是太胖了些,工作的动作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fox心中暗想。 其实,杜喜悦能够感觉到紧紧缠绕在身后的视线,可是却不明白那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男人为何要一直盯着她看。 由于紧张,她一个不小心,险些跌倒,fox眼尖手快,一个健步上前,稳稳扶住她。因着惯性,她整个人躺在他的怀中,姿势煞是暧昧。 fox狭长的眼眸弯起迷人的弧度,“小姑娘,你是刻意要制造英雄救美的场面吗?” “我哪有……” “还没有,脸都红了。” 杜喜悦直起身,一把推开他,“我……我去给少爷送煮咖啡了……”说完,便羞红着一张脸,跑开了。 fox盯着她仓皇的背影,失笑。 想不到,这年头还有脸红的女孩子,真是纯情。 死狐狸! 臭狐狸! 骚狐狸! 就喜欢捉弄她,看她出糗……杜喜悦红着一张脸,在心里愤愤腹诽。 好好地心情都被他搅弄了,不过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阿宴,她的心情顿时又好了些。 煮好咖啡后,她端着马克杯来到程无宴休息时经常呆着的阁楼。 彼时,他正背对她坐着,穿一件咖啡色的毛线衣,后脑勺的头发精短,肩膀宽阔成熟,令人不敢靠近又想要亲近。 就在这一刻,杜喜悦的心里萌生出奇异的感觉。 她好想就这样拥住他的后背,一定妥帖而舒适。 但这个荒谬大胆的想法,也只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走近他,将马克杯放在案几上,尽量使声音保持平稳,“少爷,你的咖啡。” “嗯。” 程无宴头都未抬,简单应了一声,一直逗弄腿上的小东西。 杜喜悦看清他抱着的小东西时,大吃一惊, 怎么会有这么肥的猫! “胖”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体形,这只灰色的猫比她见过的所有的猫都要肥,像一只硕大的肉球瘫在程无宴的膝上,听到人声,懒洋洋地睁开眼皮,又漫不经心地阖上。 十足有范。 察觉到她的异样,程无宴微微一笑,说:“怎么样,可爱吧?” “好……可……爱……” “它叫咪咪虎,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杜喜悦浑身一震,两眼发黑。 咪咪虎! 这位少爷是搞笑的嘛? “好名字啊……” 杜喜悦违心地称赞完,然后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它总是无精打采的,晚餐你炖些鳝鱼,这是它的最爱。” 天!它都这么肥了,还要吃那么高营养的食物……它之所以无精打采,恐怕就是因为太胖了吧…… 不过,这些话杜喜悦是决计不敢说出口的,只好应道:“少爷,我知道了。” 程无宴抚摸肥猫的动作一滞,“喜悦,我记得,你小时候都是叫我阿宴的,以后还是这么叫吧。” 小时候,她从来不喊他哥哥,总是跟着惜月姐“阿宴阿宴”的喊他。 虽然,他一开始对她这么叫颇有微词,可她还是喊得不亦乐乎。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可笑,她恐怕咋再也不会那么勇敢和轻狂。 自嘲地笑笑,她低声说:“这怎么可以,那都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喊着玩的。” “你是惜月的妹妹,也就相当于是我的妹妹,你虽然在我这里做事,但是我不会把你当仆人看。以后,你喊我哥哥或者阿宴都可以。”程无宴定定看着她。 杜喜悦被他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微微垂下头,瓮声瓮气说:“知道了,阿宴少爷。” “你看你,还是这么拘谨,再这样喊我,我可会不高兴了。” “阿……阿宴,我以后会注意的。” 程无宴点点头,淡淡说:“可能需要点时间,你才会习惯。好了,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别的吧。” “嗯,我下去了。” 杜喜悦离开后,长吁一口气。 程无宴温和的态度,令她既欣慰又酸涩。 小时候他孤僻又冷傲,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可是现在,他会对着她温雅地微笑,声音轻柔,虽然隔着距离。 是什么改变了他……惜月姐吗? 不管怎么样,她 第5章:你、你快穿上 不像年少时的他,孤高冷漠,天边一样抓不住。 阿宴,阿宴…… 如今,她又可以这样正大光明地喊他了。 真好。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杜喜悦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所有的工作都驾轻就熟。 事实上,程无宴大部分时间都晚归,不到十点,是绝对见不到人的。 对于她来说,每天早上和他见面的时间显得格外珍贵。 程无宴不论多晚回来,每天早上都是七点半准时起床,杜喜悦通常都会在这个点之前做好饭,然后上楼叫他。 这一天,她照例来到三楼叫程无宴起床, “阿宴,起床了。” 她敲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耐着性子在房门外等了约十分钟,里头迟迟没半头动静。 她不放心,试着转动门把,却发现门没上锁,轻手轻脚走进去,看到程无宴还在睡觉。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蹙,额头冷汗直冒,双手死死抓着床单,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正准备将他叫醒,突然听到他口中逸出断断续续梦呓:“月……不……不要……” 杜喜悦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他口中的月,一定是惜月姐了。 他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焦灼地呼喊惜月姐? 杜喜悦心里升起一股艳羡,惜月姐真幸福,生前可以得到他独一无二的爱,死后也可以让他在梦里不断念着她的名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原来是宝妈。 “喜悦,少爷怎么还没起床?”宝马问道。 “宝妈,他……”杜喜悦说到一半,为难地看向程无宴。 宝妈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程无宴的情形,低低叹了一声气。 “宝妈,他经常这样做恶梦吗?”杜喜悦问。 宝妈点点头,眼里浮现一丝怜惜,“是啊,经常如此。这些年,少爷一直睡不安稳,有时还要靠安眠药维持睡眠。” 杜喜悦一脸惊愕,“安眠药?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 “少爷虽然年轻,可是心却老了,他心里装的事太多,又整天憋着不说,早晚会憋出病来的。程家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他一个人打理,确实太辛苦了些,每天都有应酬,每天都要喝酒,他的胃本来就不好……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哎……” 杜喜悦听着宝妈的话,心里又酸又涩,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阿宴,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 她比谁都希望他过得好,她宁愿用自己十年伤痛换他展颜一笑。 每到黄昏,杜喜悦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站在二楼窗口,眼神期许地望着窗外,等待车队出现。 虽然很多时候等待的结果都是失望,可她依旧乐此不彼,因为心里有期盼,虚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这一天,杜喜悦照例趴在窗台上,望着美丽的暮色出神。 直到传来泊车的声音,她才回神,拔腿往楼下跑去。 刚到门口,便看到程无宴搂着一名艳丽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不禁微微一怔,“阿宴……” 程无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我已经吃过饭了,你不用忙了。” “哦。” 杜喜悦摸摸鼻子,目送他搂着美人的腰上楼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带女人回家。 杜喜悦呆在当场,用了好大的努力才转开视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片刻后,云雨过后的两个人瘫软在床上。 程无宴神情寡淡,靠在床头上,点燃一支treasure,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这一系列动作优雅自然又不矫揉造作,烟雾缭绕之下,他奢侈的容颜更显惊心动魄。 “无宴……”女子嗲声嗲气喊着,靠到男人的怀里。 程无宴没有说话,眉头皱的更紧。 “我们都在一起半年了,什么时候你才会给我一个名分……” 程无宴直起身,熄灭烟头,“滚!” “什么?”女人笑容僵住。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程无宴将她推开,站起身慢慢穿着衣服。 “程无宴,你不能这么对我!”女人不顾形象地裸身站起。 一张支票落到女人脚边,骂声顿时停住。 “你什么意思?”女人惊讶。 “交易到此结束,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自己写个数字。”程无宴冷冰冰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感情。 “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钱?”薇姿颤抖着声音说。 程无宴嘴角勾起一抹讽笑,“难道不是吗?还是说你有更大的野心,比如说程氏的女主人?” 薇姿再次被他激怒,难道她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无宴,你清醒点吧,那个杜惜月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啪!” 话音刚落,女人的脸上赫然多了一道鲜红的掌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满目震惊,“你!你竟然打我!” “我可没说不打女人。”程无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你根本没有资格提这个名字,现在立刻滚!” 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自己,薇姿知道自己已经触到他的底线,不敢再多言语,默默收起支票,狼狈地离开这里。 看着她落魄离开的背影,程无宴烦躁地熄灭烟头,眼眸暗沉许多。 杜惜月……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他以为自己已经适应没有她的日子,可再度听到这三个字,他的心还是如同撕裂一样的痛。 这个名字曾经是他的光,他的荣耀,他的骄傲。 可是,他最终却辜负了她。 这些年,他一直不敢碰触这个名字,只因为想起这个名字就会想起自己曾经有多么的不堪。然而薇姿就这么堂而皇之揭开他的伤疤,叫他怎能不怒。 望着空荡荡的卧室,程无宴的眼底悲伤更重,五年了,已经五年了…… 惜月,你在天堂过得还好吗? 正在楼下拖地的杜喜悦看着薇姿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心里阵阵酸痛。 宝妈站在她的身后,一阵叹气,“唉,少爷还是这样,什么时候他能过正常的生活?过去的事,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显然,宝妈也知道事情的大概。 “他一直是这样吗?”杜惜月望着宝妈,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见到程无宴带女人回来。不过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看宝妈习以为常的模样就知道了。 “嗯,少年身边女人从未间断,没有能超过一个月的,这个薇姿小姐算是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少爷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有某个部位长得像惜月小姐,有的鼻子像,有的眼睛像,有的嘴巴像……自从惜月小姐死了,少爷整个人变化非常大,我知道,少爷一直不能忘了惜月小姐。可是,如果惜月小姐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会有多伤心……” “如果我没猜错,程氏庄园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跟惜月姐的离开有关吧……” “是啊,这庄园荒芜了有五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开出花来。” “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这光秃秃的土地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不喜欢,可以离开。”程无宴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身后。 似乎他的声音有一股威摄力,杜喜悦也被吓得心中一颤,斟酌了良久,小声说:“我是觉得,这么大片土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种些花花草草,让人看着心情都是愉悦的。” “这些不需要你来操心。”程无宴转身,走了几步,止住脚,背对她淡淡启音:“土地荒芜了可以重新种,人心荒芜了要怎么办?” 杜喜悦怔愣,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啊,人心荒芜了,该怎么办? 是不是从此就由它寸草不生,荒芜遍野? 临睡之前,程无宴都要喝一杯热牛奶。 杜喜悦端着热好的牛奶来到他的卧室,发现他正坐在窗台上,吸着一支烟,身边的烟灰缸里还有几根烟头。 她走过去,将牛奶放在他身旁,“阿宴,你的牛奶。”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杜喜悦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看到他寡淡的神情后,还是转身向外走去。 然而,走了几步,她蓦地停下,带着某种一意孤行的决心折回去,神色郑重说:“阿宴,你之前问我人心荒芜了怎么办,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的心荒芜了,你就在上面重新开垦一片绿洲,终有一天,那里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程无宴眸底闪过一抹光晕,他抬手吸丫口烟,朝窗外缓缓吐出一阵烟圈。 再转过头来时,他的眸光中已经多了一丝笑意。“谢谢你,喜悦。” 杜喜悦也微微笑起来。“晚安,阿宴。” “安。” 这天,杜喜悦做完家务,漫无目的地在庄园内乱晃。 突然,她的视线被前方不远处的瘦高白色身影吸引。 程无宴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练着太极。 他的动作飘逸洒脱,似行云流水。 她蹑手蹑脚往前走,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 这样的程无宴,跟温文尔雅的他是那么的不同。 此时此刻的他,俊美,霸气。 汗水在乌黑的碎发上闪闪发亮,狭长的眸子因为专心练功而显得那么锐利,紧紧抿着的嘴唇,带着一份绝然狠毒。 他正缓缓地练习着太极拳的招式,以守为攻,如同行云流水一样流畅而优美的动作,那太极拳被云鹰泽耍得美极了。 一个转身劈腿,动作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劈掌,一个个攻杀力强悍的踢腿,跟刚才的飘逸男人截然不同,变得仿佛一头凶猛的豹子,招招狠毒致命。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杜喜悦心潮澎湃,震撼无比。 想不到,他还有这么棒的功夫,果然深藏不露啊。 就在这失神的片刻,程无宴一个弹跳,宽大的黑色衣袍在眼前一晃,凌厉的掌风“嗖”的一声狠狠劈过来。 杜喜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颈部便被他的手掌顶住,整个人吓得脸色发白,说话声音都发颤,“阿……阿宴……” 程无宴看到是她,微微一怔,继而后撤开身子,眉心微蹙,“怎么是你?” “以后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这样偷偷摸摸的,我会误伤你。” “哦哦,我知道了。”杜喜悦忙不迭地说,因为自己做错事而神情挫败。 程无宴背过身去,不再理她,开始活动自己的关节。 挺直的背脊,消瘦而不失英挺。 杜喜悦还不想走,上前两步,一脸仰慕地说道:“阿宴,想不到你还会功夫,真厉害。” “嗯。”程无宴的鼻腔里发出一个冷淡的单音节。 杜喜悦见他无心理她,落寞地转身往回走。 程无宴漫不经心地瞥向她的背影,胖胖的身躯穿着从乡下带来的俗不可耐的碎花裙子,怎么都有几分可笑,便对着她的背影说道:“今天让宝妈带你出去买几身像样的衣服。” 杜喜悦瞬间停步,一脸不解地看向身后的男人,“咦?” 程无宴移开视线,淡淡说:“做我程家的保姆,也不能太寒酸了。” “哦。” 杜喜悦尴尬地摸摸鼻子,小碎步跑开了。 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对着程无宴鞠了一个躬,“谢谢你,阿宴!” 说完便撒腿跑远,红色的碎花裙子如同一朵流云,慢慢飘远。 程无宴深邃的眸子闪动了一丝,这样的女子竟然会是惜月的堂妹,两个人相差也太大了吧…… 晚上,fox成宫雅治和雷霆又要出门过夜生活。 维拉在后面不怀好意地笑说:“狐狸,又要出去祸害少女了?” fox优雅地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这可不叫祸害,而是慰藉少女们的寂寞心灵。” 成宫雅治冲维拉眨眨眼,“今天晚上的女人是专门从纽约运来的,很正点的,小朋友要不要一起来?” “算了,我对女人可不感兴趣……”维拉冲着fox挤眉弄眼。 和经验丰富的fox以及花招百出的成宫雅治相比,他毕竟还太年轻。 只能干瞪眼看着那三个人优哉游哉走了出去。 入睡前,杜喜悦端着热好的牛奶送到他的卧室。 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她只好推门而入,恰好看到从卧室的浴室走出来的男人,顿时心慌意乱,心猿意马。 他湿漉漉的头发还带着水滴,一双眸子眸子雾蒙蒙的,带着某种纯真,一身结实性感的线条又显示着力与美的结合,一片平坦的小腹一看就知道有练过的。 杜喜悦脸腮顿时滚烫,腿都发软了,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扔在地上。 看到她顿时羞红的小脸蛋时,程无宴的嘴边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他走到她身边,挑起她的下巴,“你在害羞?” “啊……”杜喜悦慌乱地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哪有……” 程无宴松开她,慵懒地迈动长腿,走到衣橱那里,脱下浴巾,慢条斯理地一件件穿着衣服。 杜喜悦吓得尖叫出声,慌忙用肥嘟嘟的小手遮住眼睛,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程无宴旁若无人地穿好家居服后,转过身去,看到小女佣像个柱子似的立在那里,羞涩地捂着脸,不禁失笑。 “好了,可以放下手了。” 杜喜悦闻言,迟疑地从两根手指的缝隙中瞄了一眼,看到他已经衣冠整齐地站在眼前,这才缓缓放下手。 程无宴看到她脸颊一片酡红,湿漉漉的眼神闪烁慌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暗想:果然还像个小孩子,纯情的很。 小女佣很可爱。 程无宴第一次很认真地在心里给她下了一个评判。 “阿宴,为什么要把卧室弄成这样单调的颜色?” “我讨厌麻烦的东西,包括颜色。” “哦。” 杜喜悦摸摸鼻子,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好尴尬地站在当地。 “你不走,难道还想继续窥视我?”程无宴挑着眉尖戏谑说。 杜喜悦脸一热,连忙转身走出房间。 可是程无宴半裸的身体一直在脑海中打转,挥之不去。 完了,完了,她变成色女了,怎么办呀? 呜呜呜,她不要啊…… 太子大酒店里。 灯火通明顶级包间里,已经坐了满当当的一桌人。 抒情的轻音乐缓缓流淌在角角落落,穿着得体美观的服务员小姐立在门边。 程无宴稳稳地坐在正中央,表情无悲无喜,不笑不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温文尔雅的他会让人产生一丝幻觉,仿佛他不是什么黑道大亨,不是什么喋血头目,只是一个书卷气极重的文弱男子。 可是当他看着你时,你才知道之前的幻觉都是错觉。 那眼神里,仿佛藏着暗箭,有杀气。 更不要提他身后那一排散发着烈烈寒气的保镖,个个说出去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此时此刻,程无宴犀利的眼神扫视全场一遍,最后看向对面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温声和气地说:“三叔这次回国,也没有提前说一声,我都没能亲自到机场接你。这一杯,算作赔罪。” 说罢,仰头喝完杯中的酒。 一旁的二叔程海呵呵笑了两声,“阿宴,是你三叔自己心血来潮,想回来看看,才没来得及通知你。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对面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手指轻叩桌面,“是啊,阿宴,你不但不用向我请罪,反过来我应该感激你才对。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将四方会打理的这么好,现在四方会已经是湘江最大的帮派了,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才短短几年,就一统天下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三叔过奖了,多亏帮派里的前辈指点,我才能坐稳这个位置。如果三叔不嫌弃,我恳请三叔留下来,和几位前辈一起协助我成就大事。” “你现在翅膀硬了,哪里还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协助,不要嫌我们碍事才是。” 程无宴微微一笑,语气诚恳而真挚:“我虽然是四方会的一把手,但论人脉还是在座的叔叔们更厉害,以后我要仰仗你们照顾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话倒是不假,就拿程鉴来说,无论是黑白两道还是政府官员,关系网都复杂亲密的很,如果有他协助,我们程氏集团在国际上的排名也会一路飙升的。” “二叔说的对,这也是我为什么恳求三叔留下来的原因。” 程鉴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既然阿宴你这么有诚意,我又怎么好再推辞。” “那这一杯,就为了三叔肯留下而干。”程无宴站起身,举杯邀饮。 满座举杯共饮。 程无宴落座后,秀气而美丽的眼皮垂下,纤长而浓密的睫毛掩藏住他幽深寒眸里的一丝阴鸷。 就在这时,门开了。 在座的人同时噤声,向门口看去。 率先进来的是四个黑人保镖,直接无视众人地背手站在门口两边,继而进来的是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身高有170公分,穿着香奈儿最新款的套装,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性感地裸露在外面,前凸后翘,皮肤白皙,一头棕色的大波浪随意慵懒地披散着,脸蛋精致狐媚,上挑的眼尾充满了凌厉。 女子一进来,淡淡扫视在场人,笑脸盈盈地坐在程鉴身边的空位上,嗲声嗲气说:“干爹,你只说参加一个饭局,怎么没说是这么正式的饭局。你看,几位叔叔都来了,连四方会当家的都来了,幸好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仔细打扮了一下,不然可要丢死人了。” “我干女儿就算不打扮,一样美艳动人。”程鉴拍拍女子的小脸,对程无宴说:“阿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认的干女儿,黎雅菲,黎氏集团的独生女。”继而,又看向黎雅菲,“菲儿,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阿宴。” 黎雅菲勾人的眼眸看向程无宴,嘴角若有似无地翘了翘,“程少,久仰大名。” 程无宴优雅地笑笑,“早就听闻黎氏集团的千金姿色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光彩夺目,明艳照人。” 能被这样的极品男人称赞,黎雅菲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早就听说关于四方会少主和程氏集团掌门人的种种传言,也知道对方英俊潇洒南蛮并且年轻有为,可她黎雅菲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识过,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亲眼所见,她的心顿时被打动了。 他足够冷漠睿智强悍,虽然他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栗感,却也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这是个会让女人想要被他征服的男人。 不过黎雅菲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便是已经对这个男人动心,她的神色也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她知道,要俘获这样的男人可不是靠花痴般的招数,而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她相信,以她的家世和样貌,征服程无宴是迟早的事。 饭局在一片尚算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回去的路上,副驾驶位置上的fox透过后视镜,看着程无宴沉静的脸庞,问道:“老大,你就真任由程鉴留下来?” 程无宴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丝讽笑,“他在四方会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现在四方会坐大,他又想回来分一杯羹,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可是,帮派里的前辈和长老似乎都对他的回归表示欢迎。” “那几个老家伙镇不住我,就想把程鉴搬来,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 “想不到,程鉴还认了黎氏集团的千金做干女儿,看来他早有预谋。不过……”fox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个黎小姐真是个美人,那火辣的身材,光是这么看着都够人冒火的。” 程无宴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程鉴想把他的干女儿塞给他,那他就陪他的干女儿好好玩一玩。 程无宴虽说是黑道大亨,很多事不用他亲力亲为,但他同时也是程氏集团的总裁,很多事情又都要他亲自打理。 为了公司的事,他常常工作到深夜。 这天晚上,杜喜悦端着牛奶来到程无宴的书房,发现他正趴在书桌上,一手死死抵在胃部,似是忍着极大不适。 她连忙上前,关切问道:“阿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程无宴抬起头,脸色发白,唇色尽失,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没什么,只是胃有点痛而已。” 其实从今天早上起来,他就觉得胃不舒服,连早餐都没怎么吃,在公司坚持了一天,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痛得更加厉害了。 杜喜悦试探性地摸摸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微微松了口气。看到他脸色纸一样白,嘴唇微抿,定是忍着极大痛苦,她便克制不住地心疼。 “可能是最尽工作太累的缘故,你今晚就不要工作了,早点休息吧。” “不用,我能坚持。” “可是……” “你放心,我的情况我心里清楚,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杜喜悦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默默退出房间。 次日一大早,程无宴便早早离开家。 杜喜悦喊他起床时,早已人去房空。 她的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心疼,昨天他还痛成那样,今天又早早出门。 到了中午,杜喜悦精心准备了便当,亲自送到他的公司。 这是她第一次到他公司,在门口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盘问,才得以入内。 花了好半天才摸到程无宴的办公室,一到门口便贸然的推门而入,整个人当场怔住, 入眼所及的,是一个长发大波浪美女坐在办公桌前程无宴的怀中。 反观程无宴,美女在怀竟坐怀不乱,实在是好定力。 杜喜悦只觉得一股强酸直冲脑际,整个人像木头似得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知改进该退。 这时,程无宴抬起头,发现她的存在。 “喜悦?!” 杜喜悦回神,咧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别扭笑容,“阿宴,我是来给你送便当的。没想到有人在这里,打断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进来吧。” 杜喜悦走进去,在办公桌前停下。 程无宴微微一笑,“你就是为了这个专门跑来?” 杜喜悦有些窘迫,“抱歉,没跟你说一声就过来,我是看你昨天胃疼的那么厉害,应该吃些好消化的食物,怕你在外面吃不好,所以就自作主张……” “放这儿吧,麻烦你了。” “哦。” 杜喜悦将便当放在桌上,心情低落地往门口走去。 程无宴突然在背后出声,“喜悦,你还没吃吧?” 杜喜悦顿住,回身疑惑地看着他。 “没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可是……” 杜喜悦迟疑地看了他怀中的美女一眼,没有立刻答应。 程无宴这才想起怀里还有旁人,于是拍拍她的肩,微笑着说道:“linda小姐,我有点私事,改天再聊。” “人家才来,你就赶人家走哦!”linda扯开一抹娇媚的笑容,更加亲昵地揽住他的脖颈,“人家大老远跑来,你都不陪人家一起吃饭嘛!” 她不是不识相的女人,她看到出程无宴对她的敷衍,只是她太欣赏这个男人,太想将他占为已有,所以她佯装听不懂他的意思,故意不配合的拒绝离开。 程无宴不耐地蹙起眉,不着痕迹地挣脱她的钳制,很不给面子的让linda被迫站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无宴,干嘛这么冷淡?” “这次是你不请自来,请你吃饭应该不是我的义务。”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有风度!” “男人的风度只需要对有风度的女人展现。” “程无宴,你……你实在太过分了!”linda拎起包,气冲冲离开办公室。 程无宴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其影响,冲杜喜悦把便当盒打开,开始品尝起来,喝了一口,便称赞说:“粥的味道不错。” “呵呵,你喜欢就好。” “你怎么不吃?” “哦……好,我这就吃。” 看到他吃得高兴,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满足感,食欲也跟着大增,低头津津有味吃起来。 突然间,便听到程无宴轻唤她的名字:“喜悦……” 杜喜悦疑惑地看着他,“嗯?” “你很好。” 他的声音低柔像是呢喃,带着浅浅的蛊惑,使得她的心跳跳漏一拍。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如同在她的心湖上投下巨型炸弹。 同时,又涌起深深的无奈和茫然。 她很好,可是他却不要她。 半夜,杜喜悦因口渴而醒来,起床下楼去找水喝。 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外头夜凉如水,微风轻刷过叶片传来低语般的声响,皎洁的月光透过虚掩窗帘的缝隙泄露进来,为幽暗的大厅增添了几份诡异。 杜喜悦心里毛毛的。 这豪宅美则美矣,就是一天到晚像极了鬼屋。 她搓揉着起鸡皮疙瘩的双臂,快速朝楼上走去,突然,奇异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庭院的秋千椅慢慢晃着上,心里不禁疑惑:这么晚他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杜喜悦推门而出,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只见他微垂着头,羽翼般的睫毛安静优美地覆下,和平日冷漠强悍的气质截然不同,此时此刻,他温顺又哀伤,如同落拓的王子。 “阿宴,你怎么坐在这里,还不睡觉?” 程无宴抬起头,看到是她,并未表现出才诧异,只淡淡说:“睡不着,你呢?” “唔……我口渴,下来找水喝,看到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程无宴点点头,示意她自己身旁的空位,说:“要不要坐一会儿?” 杜喜悦裹了裹衣服,顺从地坐在他身边。 一阵风拂过,带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窜入她的鼻息,她一阵眩晕,仿佛不知今夕何夕。 她抬起头,夜色锦缎一般铺就,密布的星子璀璨而明亮。 良久,她轻轻出声:“听外婆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每个夜晚守护自己心爱的人。” “变成星星……”程无宴喃喃重复,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眼眸浮现一缕淡淡的忧郁,“如果她变成了星星,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杜喜悦一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她面前提起惜月姐,虽然没有说出她的名字,可她就是知道他在说惜月姐。 “或许,她只是不愿再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又或许,她在天堂开始另一段新的生活。” 程无宴抬头看向天空,星星仍然频繁的眨着它明亮的眼睛,良久,没有任何声音。杜喜悦偷偷看向他,发现他安静沉思时的侧脸,英俊得一塌糊涂。 就在她以为他将继续沉默下去时,他突然开口:“我五岁那一年,母亲就过世了,那一年,我住进程家的庄园,然后遇到惜月,她就是我生命中最灿烂最美好的一部分。如今她走了,连带我生命中的光也带走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像从前那样生活……”说到这里,他望向她,“喜悦,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这样快乐,好像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杜喜悦吸吸鼻子,带著浓浓鼻音道:“奶奶说过,无论生活怎样困难艰苦,都不要抱怨。当生活对你关上所有大门时,它一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哪怕很小小,也能够看见阳光。”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过的。 她从小就肥胖,性格懦弱胆小,脑袋也不灵光,常常因为外形被别的孩子嘲笑……可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如果说她的人生一定要有什么遗憾,那也是从他身上收获的一点挫折。 程无宴落寞地笑笑,“我常常觉得,我生活在一间四面墙围起的房间中,没有门也没有窗。” “有的,只是你从来不肯抬头寻找那扇窗。”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杜喜悦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一脸坚定地说。 程无宴没有挣脱,反而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阿宴,相信我。”她再次无比笃定地说。 程无宴定定凝视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佣一样,以一种认真的眼神打量她。 印象中,小时候的她就是一张胖胖的娃娃脸,眼神友好无辜,说话躲闪怯懦,被人欺负了也从不反抗,每天笑眯眯的,好像整个世界都是阳光。 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只有惜月一个人,对她那个远房堂妹并没有投注过多注意。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会再度来到他身边。 难道是上天不忍见他太孤独,才给他找来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陪在身边? 一连几天,程无宴都早出晚归,杜喜悦鲜少有和他见面的机会。 这天晚上,她窝在自己卧室看书,突然听到上楼声,便知是他回来了。 然而,他的脚步在二楼便停下。 杜喜悦轻轻打开门,看到他走进走廊对面的房间。 房间内一尘不染。 程无宴缓缓走到粉红色的大床边,撩开那手感极好的柔软的窗幔,轻轻地坐在床上,迫切地呼吸着,闭上眼睛,抖着手,轻轻地在床上抚摸着,就仿佛在抚弄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 突然,他站起身,拨通一个号码, “张叔。” “少爷,有什么指示?” “我要去奥都,你准备一下。” “是。” 不多时,司机张叔慌忙从楼上卧室走了出来。 杜喜悦看到他走下楼,慌忙拦住他,悄声问:“张叔,这么晚了,少爷怎么还要出去?” “少爷要去薇姿小姐那里,不过你放心,少爷不会在那里留宿的,当晚就会回来的。” 汽车在郊外的山间公路上刷刷地疾驰着,外面鬼魅幽深,犹如程无宴的心思。 司机张叔目视前方,心里纳罕不已。 少爷已经很久没有找过薇姿小姐了,还以为他们已经彻底分开了,怎么今晚突然要去奥都公寓她? 彼时,薇姿刚刚沐浴完,正坐在梳妆台前脸上擦着保养品,突然便听到了敲门声。她略微迟疑,穿着性感的半透明睡衣,走到门口,透过防盗孔向外看去,发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程无宴,心跳立刻乱了节奏。 自从上次从程家落魄离开后,她就以为自己彻底被判出局了,为此心情郁结了好久。没想到,就在她彻底绝望的时候,他竟然主动来找她了。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匆匆拉开了门,满脸惊喜,“宴,你怎么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程无宴就挤进门内,没多说一句话,大手一托,低首吻住她的唇。 “宴,你怎么……唔……” 薇姿一句话都未说完,就沦陷在他强悍的雄性气息中。 这一天,杜喜悦采购了许多食材,提着大包小包往庄园走去。 走着走着,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闯入耳中, “前面是程无宴家吗?” 杜喜悦顿足,抬眼看向来人,只见一位容貌艳丽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子站在面前。 她认出眼前这个女人,正是上次在程无宴办公室遇见的linda,她保持得体的微笑,说:“是啊,你要找少爷吗?” “废话,不找他我来这里干什么?” “呃……小姐,您有没有提前给少爷打过电话,告诉他您今天要来?” 女子眉毛一扬,“本小姐来,还需要提前打电话?” 杜喜悦头大,这个人真是有够自信心爆棚孤高傲慢的…… “小姐,我们少爷不喜欢别人不请自来,如果你没有提前打电话,恐怕不太合适吧……” 女子轻蔑地笑笑,语气颇有些高傲自大,“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告诉你,在这里我是有特权的。” 说完,径直往里走去。 “小姐,你不能进去!”杜喜悦伸手拦住她,却被毫无预警冲过来的她猛地一撞,眼看后脑勺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一把抱住。 杜喜悦心悸未定地回头,竟然是程无宴。 “阿宴……” 程无宴安抚似得摸了摸她的发丝,柔声说:“你没事吧?” 杜喜悦心里一热,摇摇头,“没事。” “无宴?!”女子看着那两人的亲密动作,不可置信地尖叫道。 程无宴看向来人,不耐地蹙起眉,“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不许擅自跑我家来。” 女子红唇一撅,嗲声说:“人家打你电话不接,去公司找你又说你忙,只能跑过来你家找你了。” 面对女子的爱意和热情,程无宴仍是满脸淡漠,“你找我有事?” 女子一怔,哀怨道:“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反正也说不久,不如在这里说吧。” “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程无宴挑眉,“什么关系?” “宴,你怎么可以这样……之前你不是这样对我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小保姆?” 杜喜悦发愣,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第6章:粉嫩的诱惑 “每次你对我不好,她都在场,上次在办公室你就是因为她赶我走,这次又是这样对我。” 程无宴看了一脸茫然的杜喜悦,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一把揽住尚在呆立中的女子,慢条斯理说:“是又如何?” linda看着他怀中的杜喜悦,柳眉一竖,“啪”地一下扇向她的脸。 杜喜悦瞪大眼,一脸茫然,似乎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挨巴掌。 “linda!你发什么疯!”程无宴喝道。 “宴!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保姆骂我!”尖利的声音带着慌乱的嚣张。 “滚!”程无宴冰冷地开口。 linda身形一晃,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她,颤声说:“宴……”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滚!” 无情的话语,冷漠的眼神,linda知道自己彻底被判出局,自尊心备受打击之下,只能狼狈而慌乱离开。 linda离开后,杜喜悦连忙从他怀里挣开,虽然他的怀抱很温暖,虽然她很留恋他的气息,可是那里毕竟不属于她。 程无宴盯着她红肿的脸颊,轻轻抚了上去,“疼吗?” 杜喜悦咬咬唇,摇头。 程无宴拿开手,语气充满歉意地说:“抱歉,委屈你了。” “没事,真的没事。” 杜喜悦一再强调,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可她更怕他自责。 程无宴张了张口,没再说什么,牵着她走进庄园。 虽然保镖们住在公寓里,加重了杜喜悦的工作负担,不过她没有丝毫怨言。 有他们在,也为这栋冷情的公寓增加了一丝人情味。 几个人性格迥异,各有所长,平日里聚在一起小打小闹,也给死气沉沉的公寓增添了一丝气氛,如果抛却狐狸间歇性的发骚和维拉噎死人不偿命的毒舌。 晚上,程无宴一行人回来的比较早。 杜喜悦钻进厨房准备晚餐,fox吊儿郎当地晃进来。 她淡淡扫视他一眼,继续自己手头的活。 这个骚狐狸不是拿她寻开心就是欺负她,她才不要理他呢。 “肥妞,你这样子真像贤妻良母。” 杜喜悦被他弄得气鼓鼓的,粉嫩的双颊因此红扑扑的,使她充满令人疼惜的可爱。 fox缓缓凑近她,吓得她微微后倾着身子。 “你你你……你该不会要吻我吧?” “你说呢?” fox轻佻地眨了眨眼,竟然直接箍住她的后脑勺,压了上去。 杜喜悦没料到他当真吻了她,可让她更想不到的是,他不只是轻轻碰触她的唇,还伸出舌尖轻轻描绘了一下她的唇形。 下流至极。 杜喜悦欲哭无泪,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呜呜呜…… 又气又急之下,她欲抬脚踢他,fox敏捷地以脚压脚,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wow,好狂野好火热啊!” 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杜喜悦看过去,说话的是维拉。 其他几位保镖也都在场,个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令她吃惊的是,最后面站着的是程无宴,她慌忙推开压在身上的fox。 程无宴神色没有变化,说话的语调惯常的冷漠,“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吃饭。” 众人闻言,一哄而散。 吃过晚餐,杜喜悦正在厨房洗碗,突然听到程无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声音明显带着愤怒。 “喜悦!跟我来一下!” 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脸色,杜喜悦心里惴惴不安,放下手中的碗,跟着他向楼上走去。 直到进了程无宴的房间,杜喜悦才怯怯开口:“阿宴,有什么事吗……” “这是不是你做的?”程无宴指着垃圾桶里的玻璃瓶碎片问。 杜喜悦这才想起来白天打扫卫生时,她嫌他的桌子上满是稿纸,杂乱无比,便给他整理书桌,结果不小心打碎了这个盛满千纸鹤的玻璃瓶,千纸鹤撒了一地,被水浸湿,她只好把它们都扔进垃圾桶里。 看他的神情,这个瓶子对他的很重要,如今她把它打碎了,他一定十分生气。 “对不起,我今天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打碎了,千纸鹤我重新给你叠,我会的……” “你以为我会稀罕你叠的千纸鹤?你以为什么东西坏了都是可以弥补的吗?” 杜喜悦弯腰去捡垃圾桶里的碎片,却被程无宴一把推开,身体失去了重心摔到了地上。 “以后不要碰我的东西!”程无宴漂亮的脸孔也因愤怒而变得恐怖森严。 杜喜悦脸色泛白,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以后别再进我的房间!”程无宴俯视着她,“还有,不要以为我对你好,你就可以在这个公寓里为所欲为,如果还有下次,立刻搬出去!” “是,我知道了。”杜喜悦扶着墙走出房间。 出了房间,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落到了手背上。 还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原来是这么的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被人讨厌的感觉其实自己也受过,不过像现在这样痛彻心扉的还是第一次。杜喜悦死死咬着唇,生怕一放松就会放声的大哭起来。 杜喜悦和程无宴的故事,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程家大公子程正献的生日宴上,杜喜悦第一次见到程无宴。 那个时候,程家已经威名远扬,并且稳稳立足于黑白两道。 程无宴的父亲程远扬白手起家,从红帮最底层的小喽啰做起,后来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赢得了红帮老大的赏识。再后来,他凭借自己的谋略和果敢,协助老大将红帮势力范围一步步扩大,并且最终反噬当时在位的老大,自己取而代之成为红帮老大。 程远扬后来将红帮改名为四方会,正式与青帮蓝帮和绿帮决裂。由于程家产业做大,在黑道上势力牢固,三帮也对其无可奈何。 杜家在当时也算是名门,杜衡是个极具眼光的人,他早就看出程远扬非池中物,在程远扬反噬之时,曾经给予他巨大帮助。 杜喜悦一家只能算杜衡的远亲,杜衡发迹时,许多亲戚都纷纷投奔。由于黑道充满血腥和危险,杜喜悦的父亲宁愿在乡下过着清贫日子,也绝不踏入黑道半步。 在杜衡的几次邀请下,杜喜悦父亲终于同意女儿进城寄住在他家一年,以此帮助女儿增长一些见识。 杜衡的女儿杜惜月只比杜喜悦大两岁,长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虽然还有些青涩,却掩盖不住她日益绽放的美丽。 杜喜悦觉得自己和她相比,就是癞蛤蟆和天鹅的反差。 然而杜惜月性格温顺,知书达礼,对杜喜悦也是照顾有加。两个人每天一起玩耍,感情甚笃,甚至一起到程家庄园玩耍。 程远扬生性风流,娶了五房姨太太,有近十位儿女,杜喜悦用了好长时间才分清谁是谁。只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程无宴,在程家大公子生日那天第一次出现在程家。 杜喜悦不像杜惜月那样,和程家几个兄弟都能玩到一起,她一个人被孤立在一旁,显得格外孤单。 于是一个人悄悄走开,在庄园内乱晃。 夏蝉不知疲倦地在树顶叫着,衬得四周格外静谧。 杜喜悦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坡顶,往下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草地,以及零星点缀其间的白色小花。 金色的阳光流泻,花瓣以及草叶上的光亮灼热人的眼睛。 杜喜悦一步步走下坡,突然止住脚,不远处,似乎躺着一个人……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当她看到草地中翘着腿躺着的少年时,她的心脏仿佛被重重的撞击了。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小礼服的男生,他侧着身子,黑色的小脑袋埋在枕头上,眼睛是闭着的,眉头轻皱,长长地睫毛根根分明,柔软的刘海随意的搭在前额,鼻翼随着呼吸轻轻抖动,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这种柔和的皮肤和精致的容貌在乡下孩子身上是从未有过的。 杜喜悦完全被震住了,连呼吸都忍不住变轻,生怕惊扰他一般。四周顿时寂静无声,连蝉鸣都选择性地听不到,唯一听到的,就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在她的潜意识中,程无宴和她是不同的,他的世界与她的世界都是不同。 多么不可思议,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天使一般的少年。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不要……不要……” 突然间,少年神情痛苦地发出梦呓。 他梦到了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痛苦? 杜喜悦的心突然很疼很疼,下意识的,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你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 仿佛感受到她的安慰,少年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这时,耳边响起由远及近的笑语声和脚步声,杜喜悦知道是惜月姐和程家兄弟过来了,慌乱地松开少年的手,跑离这里。 少年醒过来的时候,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陌生而美丽少女。 良久,少年缓缓开口:“刚刚……一直是你陪着我吗?” 杜惜月微微一怔,露出甜美的笑容,轻声道:“嗯。” 少年盯着她的眼波如水一般微微荡漾,似乎盛满无边无际的澄澈和明媚。 杜惜月被这样的视线盯得双颊发烫,羞红了脸颊,微微垂下头。 夕阳西下,程无宴和杜惜月才成双出现在宴席。 当杜喜悦看到这名天使般的少年和惜月姐在一起时,满心都是失落。 可以说,这时她人生第一次尝到失落的滋味。 这一年,程无宴十岁,杜惜月九岁,杜喜悦八岁。 仿佛命中注定般,三个人狭路相逢。 这之前,三个人的生活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这之后,程无宴和杜惜月成双入对,杜喜悦孑然一人。 程无宴这个最不受宠的私生子,有着天生的聪颖禀赋。在杜衡的帮助下,他一路顺风顺水平步风云,坐上四方会的第一把交椅。 然后,和杜惜月在众所期待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不过,年少的杜喜悦并没有因为失去程无宴而郁郁寡欢,她是衷心祝福惜月姐和他的,他们是那么的般配,他们在一起那么的幸福。 生气这种东西,在她的生活里很少出现。 即使在幼儿园里,她因为肥胖被别的孩子嘲笑,她也没有难过抑或生气之类的情绪。 在她十八岁的生命中,她一直活得快乐而感恩。 惜月姐出事之后,她整整哭了一个星期,她为惜月姐感到惋惜,也为程无宴感到难过。 天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希望他们幸福的那个人。 如今来到程家,做程无宴的女佣,她觉得是上天对她的格外优待,因为她从没敢奢望,自己还有机会和他有半点交集。 可是,被程无宴这样赤裸裸的斥责厌恶还是第一次,杜喜悦难过了一夜,憋得几乎内伤。 次日醒来,天色阴沉,不见阳光,只见一片雾蒙蒙的灰白色。 杜喜悦觉得今天的天气和她的心情一样,糟糕,十分糟糕。 她坐起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不由自主的发了一会呆,然后穿衣下楼,魂不守舍地早餐。 当早餐被摆上餐桌时,程无宴正好走下楼,杜喜悦连忙上前,“阿宴,早餐准备好了。” “我不饿,就不吃了。”程无宴淡淡说。 “可是……” 不等她说完,程无宴已经推门而出。 早餐时,fox一边吃着蔬菜沙拉,一边说:“喜悦,你精神似乎不太好,连带做的饭都难吃死了。” “真的吗?” 杜喜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一块尝了起来,然后皱起眉头,果然…… fox了然地笑笑,小声说:“今天你和老大都怪怪的,闹矛盾了吧……” “没有啦……” 杜喜悦站起身,躲进厨房收拾东西,不愿再理他。 fox却厚着脸皮跟进来,逗弄她,“我看,你对老大有意思吧?” “哪……哪有……”杜喜悦一紧张,说话都跟着结巴。 “喜欢又不是丢人的事,干嘛这么慌张……”fox一脸笑眯眯地说:“小姑娘,怎么不对老大表白,至少应该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杜喜悦沉默好长一会,才缓缓出声,“狐狸,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在商场里看中一条漂亮的裙子,我站着看了很久很久,可是最终也没有买下来。因为,我的体形很胖,没有适合我的尺码。” “这和你表不表白有什么关系?”fox向来灵光的大脑短路了,在他看来,男女之间保持肉体关系最简单利落,一旦牵扯感情问题,他怎么都想不通透。 杜喜悦微微一笑,“没有关系的两件事情,却隐藏着一样的道理。我觉得自己就像配不上那条裙子一样,配不上阿宴。漂亮的裙子和美好的阿宴,都不会是属于我的。” “你在自卑?” “我只是比较看清事实,也接受事实。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绝对不回去破坏那份美好。” “还以为你会和单细胞生物一样简单,没想到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你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好色我真看不出你有什么出众之处,真不明白阿宴为什么会这么器重你。” “看来我在你眼里是缺点多多,这样吧,咱俩都是缺点一堆优点没有的人,倒也般配,我就放低姿态,勉强和你凑成一对,你看怎么样?” “开……开什么玩笑……” 看到她一脸戒备,fox大笑出声,戳了戳她肉嘟嘟的脸,“胖妞,你不会当真了吧,放心,你一天不减肥成功,我就一天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我讨厌圆滚滚的东西,尤其是生物。” “啊啊啊!骚狐狸,我恨你!”杜喜悦抓狂。 fox愉悦地勾起嘴角,虽然口上这样损她,可是他知道,喜悦是个好姑娘。 在她十八年的人生路程中,可能会鲜少有男孩子主动追她,可是一旦她拥有一份真正的爱情时,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一个。 因为,她比谁都懂得珍惜和满足。 程无宴回到家时,已经过了零点。 一走进客厅,便看到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影。 走进厨房,只为取瓶凉饮解渴,却在踩进厨房的那一刻,不禁怔忡了下。 餐桌上摆着几道做好的菜,但却看得出来做的人很用心。 用力的吐了口气,他觉得有种莫名的思绪爬上心头,而且名字就叫罪恶感! 罪恶感? 他该死的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想法? 他不过是对她凶了些,那又怎样,分明是她做错事在先。 大大的吐了口气,擡手将垂落额前的发丝顺过,他更加心烦气躁了。 见鬼了,他怎么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不过就是个小小女佣,他在意她那么多做什么? 在意? 他该死的怎么会用到这种可怕又诡异的字眼?对一个小小女佣,他该死的怎么会有这种不对劲到极点的感觉? 愈想就愈怪,愈想就愈不对劲,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啧,一定是工作太累太忙了,他该上楼去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一个转身,他再度踩着沉重的步伐踱开,却在回身之际看到杜喜悦一脸不安地站在门口。 “阿宴,你不吃饭吗?” “我……”程无宴正要说他吃过了,可是瞥到她一脸期许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变了,“我正要吃呢,你去给我热一下吧。” 杜喜悦一听,立马将所有菜重新热过,然后端上餐桌。 程无宴正要吃,看到一旁站立的她,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说:“一起吃吧。” “我不饿……” “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杜喜悦闻言,依言在他身边坐下来。 在一片沉默的气氛中,两个人吃完饭。 杜喜悦收拾碗筷时,看着他即将踏出餐厅的背影,心一横,小心翼翼开口:“阿宴,你还在生气吗?” 程无宴背影一滞,想起那天她受伤的眼神,觉得自己那天太失控了。 其实,他并不是生她的气,他只是为他和惜月之间唯一的仅存的回忆也要消失而感到恐惧。 事后,他也为自己那天的失态感到后悔,但是自尊心的驱使下,他也没能主动向她开口道歉。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拍拍她的头说:“我已经不气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快收拾完东西睡觉去吧。” “真的?”杜喜悦显然有些不敢确信。 “真的。”程无宴认真点点头。 杜喜悦确认他不再生气,终于松了一口,欢欢喜喜洗刷完,然后上楼睡觉去也。 冬天就要到来,树叶开始大片大片的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风从枝柯间穿成千丝百缕,奏成美妙的乐章。 杜喜悦躺在光秃秃的土地上,脸颊微微仰起,闭着双眼感受冬日凉薄舒适的阳光,表情十分安逸。 fox从楼上看到女子惬意的模样,下楼,走向她,隐隐约约听到好听的女声,她正在哼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直到他走近她,她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依旧闭着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地上打着拍子,声音低缓清越,流淌在寂寂的庄园。 唱着唱着,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树叶飘落到她的发丝上。 fox情不自禁地伸手为她取下,像是受到惊扰一般,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向他。 fox微微一笑,径自坐在她身边,“我打扰到你了吗?” “有点。”杜喜悦起身,俏皮地笑笑。 fox没料到她这么坦白,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杜喜悦迎着阳光抬头,眼瞳眯起,嘴角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喜悦,为什么你总是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哦?有吗?” “嗯,很难见到你不开心的样子,即便真的是不开心,你的嘴角也从来都是上扬的。就像刚才你哼的那首歌,永远都那么悠闲惬意。” “嘿嘿……” 听到夸赞,杜喜悦不好意思地笑笑。 “刚才你哼的是什么歌?” “我也不知道什么名字,小时候,我每次哭泣的时候,外婆总是为我哼这首歌。渐渐地,我就爱上这首歌了,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哼这首歌。” “再给我哼一下吧,很好听。” 看着fox期许的眼神,杜喜悦不忍拒绝,便大着胆子轻轻哼了起来。 一时间,优美的旋律勾织出一张网,将这片天空牢牢罩在网下。 fox的眼中闪过异样的神彩,想不到,这个平凡的姑娘有着迷人的嗓子,他为她的声音所征服。 对于周遭的一切,杜喜悦一无所知,她依旧在吟唱,沉浸在优美旋律的美好幻想中。 她的声音柔和而空灵,充满着魅惑力,她微微翘起的唇角优美迷人,如黑夜里最亮的星星。 一曲歌罢,万籁俱静,她的声音如天籁回荡在庄园的上空,让天地万物为之倾倒。 远处的小径上,站着程无宴成宫雅治维拉和雷霆。 程无宴看着远处相依而坐的两个人,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成宫雅治唇畔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有说话。 雷霆啧啧叹道:“这个骚狐狸还真是处处留情,连家里的小保姆都不放过。” 维拉扯扯嘴角,“只能说,他的眼光与日俱下。” “走吧。” 程无宴眼底异样的光彩淡去,冷冷下令,转身离开。 圣诞夜。 本该是非常热闹的时候,庄园内却一片安静,近乎寂寥。 杜喜悦拿着一个大红苹果,犹犹豫豫来到书房,看到程无宴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安静地抽着一根烟,英俊的脸庞在烟雾中有些不真实。 杜喜悦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苹果递给他,轻声说:“阿宴,圣诞快乐。” 程无宴回身,微微一怔,接过苹果,喃喃说:“圣诞节了啊……”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他出了好一阵神,突然回头看向她,“节日在家里过太可怜了些,要不要出去?” 杜喜悦惊讶地望着他,“现在?出去?去哪儿?” “随便哪儿,不知道不是更好玩?”程无宴素来淡漠的脸多了一丝俏皮。 鬼使神差的,杜喜悦点点头,轻声说:“好。” 程无宴看着她的小熊睡衣,拍拍她的头,“快去换衣服。” 杜喜悦大力点点头,蹦蹦跳跳回房间换好衣服,在客厅等着程无宴。 没过多久,程无宴便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他穿了一件紫色的休闲衬衣,柔软的布料泛着釉质般的光泽,衬得他神秘而高贵,下面穿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外面罩了一件手工定制的阿曼尼外套。 一看就是随意又讲究的搭配。 杜喜悦坐在他的黑色卡宴上有点不安,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高级的车,何况还是他的…… 车沿着盘山公路开了没多久,程无宴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老大,是我,雷霆。咱们六条街的场子被人砸了!”那边雷霆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程无宴的黑眸一凛,眉宇间浮现一丝阴霾,“谁干的?” “还能是谁?青帮的人!妈的,看来有南美的人给他们撑腰,他们什么都不怕了,敢插手我们的势力范围!” 程无宴闻言,陷入沉默。 海茵斯家族在南美活动时,便极为猖狂,甚至敢跟政府对着干,贩卖枪支弹药走私军火和毒品都不在话下,并且宗宗都是金额巨大的生意。如今不过是砸了他这个地头蛇的场子,在他们看来说不定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一桩。 半晌,程无宴语气沉稳地说:“你和成宫雅治带人负责收拾好场子,清算好损失多少,明天我会让人从程氏集团拨款过去。” 雷霆发狠道:“老大,你是没有看到我们的场子有多惨,他们真是下狠手。我等下就去纠集弟兄,找青帮的人火拼!他妈的,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真当咱们四方会是好欺负的……” 程无宴断然否决,“雷霆,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六条街,不许出去惹事!” “老大,难道咱们就这么任他们欺负?!虽然他们在南美横行霸道,可是在咱们这里就是不能任由他们猖狂。” 程无宴见雷霆情绪激动,不禁加重了语气,“你不要冲动,也不要怂恿兄弟们闹事,这件事我另有安排。” “好吧,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雷霆无奈地瘪了嘴,蔫蔫应道。 在他看来,老大从来不是这样疲软的人,如果别人打了他一下,他绝对是要十倍讨回来的那种人。 为什么这一次老大会如此怀柔,难道海茵斯家族真的那么难以对付? 不过老大就是老大,从他跟着老大开始,还从未见老大做过错误的决定,这一次也不例外。 程无宴挂断电话后,落下浓密的睫毛,一手捏着自己下巴,陷入沉思。 裴冲这老东西,性子还是很浮躁啊。 很好,我等着你! 他身上散发的淙淙寒气令杜喜悦浑身一抖,她也不敢开口说一个字,生怕他将余怒发泄在她身上。 汽车沿着公路漫无目的的行驶,最后在波涛汹涌的海边停下。 程无宴看着她,“下来走走吧。” “嗯。” 杜喜悦点点头,磕磕绊绊下车跟在他身后。 在他面前,她就像个没有脑袋的傻瓜,只能选择盲从。 远方的响声扰乱了平静,抬头望去,是焰火。 在天空中绽放绚烂的花朵,然后归于沉寂。 随着流弹的升起,更多的焰火在夜空绽放,尽显瞬间的绚烂。 程无宴仰起脸,伸出手,五指指向夜空,瞳孔也被染上七彩的颜色。 杜喜悦看着他美好的侧脸,微微笑。 真好,这场华丽的烟火,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就在她以为气氛将永远沉默下去的时候,程无宴突然缓缓开口:“有一个人,曾经在海边陪我看过启明星。” “是惜月姐吗?”杜喜悦问道。 程无宴没有说话,杜喜悦便知道一定是她了。 “这样的天气,也能能看到启明星吗?” “想看吗?”夜幕下,他看向她,眼睛亮晶晶。 “嗯。” “那要辛苦点了,只有黎明之前的短暂一会才会出现。” “呐,我们干脆等到那个时候,不是很刺激吗?” “我无所谓。” “可是……总不能傻傻地站在这里等天亮吧,很冷耶。” “我知道附近海边那里有小旅馆,可以暂时在那里避寒。” 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刻开车寻找小旅馆。 事后,杜喜悦回忆起来这件事,都觉得无比疯狂,两个人夜不归宿,只为了亲眼看着启明星升起。 正如程无宴所说,海边的确有稀稀落落的几栋房子,远远的能望见一块闪亮的灯牌悬在半空,走近一看,是木质的旅社。 两个人走进去时,刚好遇上旅店的老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目光上下打量他们一番,“二位要住房?” 程无宴点点头,“两间挨着的客房。” 老太太狐疑的来回打量着他们,扶扶从鼻梁上滑下的老花镜咧开嘴说:“只剩一间了。” 杜喜悦下意识地转头看看程无宴,后者依旧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变化,“那就一间吧。” 等付了钱,老太太领着他们上楼梯,木质地板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黑洞洞的楼道里,就听见那老太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念着:“都是情侣了还要两间房干吗,嫌我们这地方小吗……小是小了点,可一间房住进两个人还是够的……” 她这厢说的得劲,后边各怀心事的两人,一个无奈,一个脸红。 进了三楼一间空房,老太太帮他们开了灯,递来把钥匙,然后蹒跚着走了。 房间不是很大,跟外边一样铺着木质地板,有几块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横七竖八乱翘着,房内配置了一间浴室,现在浴室的门半开着,能看见里面歪斜的浴帘,以及之后半遮半掩的小浴缸。 “既然如此,今天就凑合一下吧。”程无宴询问道。 杜喜悦没做任何回答,表情有些呆楞,目光落在房内唯一的双人床上。 “等下我打地铺。”仿佛看出她的顾虑,程无宴说。 “不用!”杜喜悦怕他误会,急着解释道,后来发现自己反应过激,好像巴不得跟他同床共枕一般,又将语调放得尽量自然随意,“我是说,地上阴冷潮湿,还是床上舒服,反正这个床比较大,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挤一挤。”最后三个字,是极为难为情地说出来的。 “就按你说的。” 程无宴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始着手铺床铺。 见他答应,杜喜悦放下心来,如果让他睡一夜的地铺,她真会过意不去。 程无宴开始弯腰整理床铺,杜喜悦低头看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光洁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印象里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对方,于是看着看着,出了神。 “早点睡巴吧,明天要早起看启明星的。” “嗯。” 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屋里静静的,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晚风从身后的窗户里吹进来,清爽的质感卷起些睡意,也吹散了浮躁的情绪,心平静下来,杜喜悦的情绪放松了些。 夜,深邃奥远,一切似乎都那么宁谧恬静,却又好象透露着不安和躁动,清露弥漫着周身。 不知不觉,杜喜悦睡着了,天蒙蒙亮时,被程无宴摇醒。 “喜悦,起来吧,启明星马上就要出现了。” 杜喜悦本来还处在混沌朦胧状态,听到启明星三个字,大脑立马清明一片,胡乱套上衣服跳到窗边。 正是黎明时分,东方渐渐出现鱼肚白,地平线上出现最亮的一点,点缀在灰蒙蒙的天空上煞是好看。 “阿宴你看,那颗最耀眼的星星是不是就是启明星?”杜喜悦拉着程无宴的袖子兴奋叫道。 程无宴眼睛亮亮的,神情都光彩起来,“如果启明星会滑落,那夜空是幸福的,因为不会发生的瞬间是极致的。” 杜喜悦微怔,叹道:“是啊,燃烧到生命的最后一丝热,才发现这个瞬间的代价是消亡。” 光年外的宇宙抓住的行星的尾巴,而他们只能仰望。 两个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一阵,才收拾东西去一楼退房,那个奇怪的老太太依旧来回打量着他们,扶扶镜架问了句:“睡的好吗?” 明知道对方没别的意思,可这边两位还是尴尬了一把。 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两个人跑进车内,程无宴拨了拨微湿的额发,看着杜喜悦说:“很抱歉,带你出来还害你淋雨。” “没事,我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看启明星呢。” 回程的路上有些颠簸,杜喜悦靠在窗边看着外边灰暗的景色,心中窃喜。 这是程无宴第一次带她出来,是不是代表她又走进了他一步呢? 深夜,十一点。 程无宴走进客厅,一眼看到窝在沙发上熟睡的女子。 他走近她,拍拍她睡得粉红的脸蛋,“喜悦?” 杜喜悦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立刻清醒无比,“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现在就去给你把饭热一下……” 站起身,就要往厨房走去。 “喜悦。”程无宴喊住她,“不用忙了,你一定也没吃饭吧,我们出去吃吧。” “咦?”杜喜悦有些吃惊,还以为自己听觉出现了问题。 “有这么惊讶?” “我是个佣人,职责就是伺候你,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呢?” “你是我的佣人,我当然包吃包住。”程无宴说的理所当然。 杜喜悦抬头看向程无宴,正好碰上他戏谑的目光,复又慌乱地低下头。 “我发现,你似乎很害怕我。” “没……没有的事。” 程无宴走到门口,歪头指指外面,“跟我走吧。” 杜喜悦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坐上他那辆卡宴。 “想吃什么?”程无宴发动引擎,目视前方。 “随便……” “好,那就我决定了。” 车子行驶了好长时间,在一家不起眼的粥店前停下。 “下车吧。” “就是这里吗?” 杜喜悦有些吃惊,本来还担心他会带她去高级的西餐厅吃饭,万一她出糗怎么办,没想到他也会来这种平民的小店。 程无宴挑挑眉尖,“不喜欢这里?” 杜喜悦忙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很惊讶你会来这种地方。” 程无宴微微一笑,说:“以前惜月常常和我在这种地方吃饭,虽然很简陋,但是却很温馨。今天突然很想念这种味道,便叫你一起陪着我。” 两人一起走进粥店,店里并不像外面看着那么简陋,虽说布置很简单,但是干净温馨无比。 两人点了两份海鲜粥,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喜悦,你今年才十八岁,为什么不读书,出来做女佣?”程无宴问道。 杜喜悦神色黯淡下来,“我父母身体都不好,家里经济拮据,我自己脑袋笨,读书读不好,家里还有个弟弟在读书,我就干脆辍学,出来挣钱供弟弟读书。像我这样没长相没身材没学历没经历又没一技之长的人只能做女佣了。” “干嘛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在我看来,你有很多优点。” “你不用安慰我啦,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的很。” “你是什么样的人,当然是由别人评判比较准。你善良勤奋热心可爱,这些优点,是很多人都没有的,你应该感到高兴。” “真的吗?”杜喜悦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我有必要撒谎吗?”程无宴反问。 杜喜悦信了他的话,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低头继续扒饭。 中午,杜喜悦和宝妈做好午饭,到处都找不到程无宴的人影。 最终,杜喜悦在视听室找到了他。 视听室内,绯红色窗幔严密合上,屋里的光线十分阴暗。 程无宴对着巨大的屏幕,不知在看些什么,俊秀的眉毛皱着,神情阴郁而痛苦。 杜喜悦推开门,说道:“阿宴,要吃饭咯。” 程无宴拿起遥控器,迅速将画面关上,冲她点点头。 “好的,我就来。” 虽然他还是那副温和之色,可杜喜悦还是看出几分不正常。 那双漆黑的眼里,盛满无尽的恨意和杀气,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气质大不相同。 过了几日,杜喜悦打扫视听室的时候,突然想起程无宴当时异常的反应,对他看的那个碟子产生了极大好奇心。 当时他关得很匆忙,那张碟子一定还没被拿出来。 只是看一眼,应该没有关系吧…… 这样想着,杜喜悦打开看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平面大电视的屏幕才亮了起来。 许是时间太久,也许是被什么摩擦过,播出来的画面有些不清晰,不过还是依稀辨出里面的人。 那是一张虽然憔悴落魄但依旧美丽脸庞。 那是,杜惜月。 背景是一件昏暗破旧的仓库,杜惜月身上的白裙破碎而凌乱,她跪在地上,双手被粗粗的尼龙绳捆在身后,面色惨白,不住喘息着。 第7章:有什么资格爱他 杜喜悦心里仿佛预感到什么,背后隐隐升起一丝寒意。 事后回忆起来,她常常觉得,如果此时她关上电视,她和程无宴很有可能是另一种结果。 可是这一刻,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促使她继续看了下去,她视线的焦点至始至终都围绕在电视中的主角上。 只见她被人吊在半空,一个手持长鞭的大汉缓缓走了过去,一下下地抽打在她身上。 不一会,神情倔强的女子便满身血痕,看神情是忍着极大痛苦,可是她硬是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看着镜头,美丽的眼睛里的光从未熄灭。 突然,碟子的画面一片花白,长达五分钟之后,又显现出新的画面。 杜惜月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的悬崖上,被人从悬崖上推向大海中。 她死了。 程无宴最爱的杜惜月,死了。 “惜月姐……”杜喜悦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愤怒,她害怕得无法停止颤抖。 她终于明白为何阿宴对惜月姐念念不忘了。 试问,又有谁会忘记这样一个令人骄傲的恋人呢? 她真后悔自己看了这段录像。 她的惜月姐,被人那样刑罚伺候,被人那样侮辱虐待,都没有开口求饶,到最后都是微笑着跳下悬崖,那需要何等的勇气。 在惜月姐以这样的方式为阿宴付出生命之后,她平淡无奇的杜喜悦还有什么资格走进阿宴的心? 她爱上程无宴,等于给自己判了一个无期徒刑。 一个她不愿意减刑的无期徒刑。 擦干眼泪,杜喜悦脚步虚浮地走出视听室。 外面的阳光灿烂的不像样子,可是怎样都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她站在走廊的栏杆旁,一眼看到对面阳台上安静坐着的程无宴。 漆黑的眉,明亮清澈的眼,眼里的波光柔和而温暖。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最上面有二粒扣子未扣,显得有些随性和慵懒。 那样洁白柔顺的样子,让人想起柔软洁白的云朵,以及令人向往的自由。 这样的程无宴,激起她内心深处的保护欲。 是的,保护欲。 即便他是黑社会大佬,可是她依旧想保护他。 怪不得柔弱的惜月姐可以为他做到那种程度。 这样一个男人,为他死掉也是幸福的吧! 经过深思熟虑,杜喜悦下定决心。 她只身一人来到顶楼的娱乐室,她知道里面有她要找的人。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热闹的嬉笑怒骂声。 推门而入,里面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似乎都对她的到来感到诧异。 维拉戏谑地吹了一记口哨,“胖妞,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 杜喜悦搜寻到fox的身影,低声说:“狐狸,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进来说吧。” “你跟我出来一下,可以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莫非……胖妞要对狐狸表白?” fox一个水瓶砸过去,“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然后,起身来到门口,对着她淡淡说:“走吧。” 两个人来到天台上,fox长胳膊长腿最在护栏上,一边慵懒地喝着饮料,一边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狐狸,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 “听你开口求我,还真不容易。说吧,什么事?” “我想跟你学习防身术。” “噗!”fox一口水喷了出来,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打量她几遍,“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我想减肥。” “减肥的方法有很多种,没必要通过最困难的这种吧。再说,我的时间很珍贵的,减肥这种事情找我帮忙太大材小用了些。” “我想学习功夫,我想做阿宴的保镖。” fox再度一口水喷了出来,“拜托,这个比前一个还不靠谱。” “你相信我,我可以的,吃苦什么的我都不害怕。” “喜悦,你十八岁了,骨骼基本定型,你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有,这个年龄学习功夫要付出很多辛苦,也未必达到很好的效果。而要成为职业保镖,更是难上加难。” “没关系,我不害怕。” “你这么做,是为了程无宴吧?” “你知道的,我喜欢他,很喜欢他。可是,我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我只想为他努力一次。” “你可以用很多种方式为他努力,没必要非要做他的保镖。” “我想要变得更好,我知道自己不能跟阿宴并肩,可是哪怕和你们一样站在他的背后,保护他,追随他,这就够了。” 像惜月姐那样,为了阿宴可以直面任何屈辱和折磨,甚至不惜付出生命。即便是死了,也被能阿宴永生怀念。 很久很久,fox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低叹一声,“那么,你先把体重降下来。能不能有资格成为一名保镖,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努力。” “我可以。”杜喜悦重重点头。 fox看到她的眼神,不禁一怔。 她的嘴唇有些倔强地抿着,眼里却流动着倔强和坚持。她的眼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簇一簇闪烁跳跃,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个胖姑娘,就这样轻盈地走进他的心里。 于是,fox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一字一句说:“杜喜悦,明天早起开始训练。” “是!”杜喜悦立定,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 次日,杜喜悦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半小时,穿上轻便的运动服来到楼下,fox已经等在那里。 针对她的情况,fox制定了一系列的训练计划。 首先从每天早上跑三千米开始,并让几个人中功夫最稳扎稳打的柳少狂教她武术。 杜喜悦知道功夫老师是柳少狂时,心里还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人算是几个人中最为和气的,不会让她产生太大压力。 可是,她错了,并且大错特错。 当她被fox带到柳少狂面前时,柳少狂就不复往日和善的模样,一脸的严肃和凌厉。 杜喜悦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开口:“柳师父,以后请多多指教。” 柳少狂点点头,“以后的训练可能会很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会的。” “你从未接触过武术,先从蹲马步开始,这样基本功才会扎实,才能练得好功夫。” “好,一切听师父的安排。”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 蹲了几分钟,杜喜悦就蹲不下去了,忍不住站了起来,小腿肚上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被撕了一道皮一样。 回头,柳少狂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竹鞭,神情严肃地站在她身后。 “谁让你站起来的?” “我……我腿酸。” “继续!” 杜喜悦再度半蹲下,眼睛里含着泪。 “不许哭,掉一滴泪就抽你一下。”柳少狂斥责道。 不说还好,这句话刚落音,杜喜悦的眼泪就哗地落下来。 柳少狂竟也真往她背上抽过去,不留丝毫情面。 杜喜悦顿时擦干泪,努力忍着不哭。 “从现在开始,我不喊停,你就给我一直蹲着。”柳少狂命令道。 杜喜悦默默的蹲着,不出十五分钟,腿就开始打颤,身体开始摇晃,不过碍于柳少狂的威严,她也不敢站起来。 又过了十多分钟,她抖的更厉害了,终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柳少狂一把拽起她,“给你三分钟时间站着休息,然后接着蹲。” 杜喜悦流着眼泪轻轻点头,什么也不敢说。 就这么蹲一会儿,歇一会儿,再蹲一会儿,歇一会儿。每次都是舒云实在坚持不住了,摔在地上,柳业才让她休息一小会儿。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舒云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湿透了,腿好象不是自己的,眼泪也快流干了。 fox过来检查训练情况,发现杜喜悦整个又是泪水又是汗水,忙扶她站起身,语气不善的对着柳少狂说:“你这是做什么?” “我是在训练她,当初我们学习功夫时,都是这样过来的。”柳少狂语气淡然地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fox哭笑不得,这个秃瓢要不要这么死板啊! “你也不想想,她能和我们比吗,你教她一些简单的身手就好了,用不着这么较真吧!” “你把她交给我,我就要认真负责,如果只是玩玩,对不起,我将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柳少狂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fox一滞,不再吭声。 他知道柳少狂说的没错,大家都不可能浪费时间在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上。 柳少狂肯抽出时间来教一点底子都没有的杜喜悦功夫,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fox正要开口说话,便看到柳少狂对着杜喜悦说:“你没有任何底子,如果不是看在狐狸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收你这样的弟子。我先把话说撂这里,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这样训练你,甚至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辛苦,因为你都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来接受训练。我柳少狂的弟子可不能是窝囊废,如果你坚持不下去,就成早放弃,以免最后被我打成残废。” “喂!少狂你……” fox听不下去了,想要劝说他几句,却被杜喜悦开口偶打断, “狐狸,你不要说了,柳少狂是对的,就应该这样训练我,不然我永远都不可能进步。” “可是……你还能坚持吗?”fox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问题的。”杜喜悦的眼底浮现坚定的光芒。 fox赞许地拍拍她的肩,站在一边看柳少狂继续训练她。 整整一下午,杜喜悦挨了无数的打,好几次,fox都险些看不下去,可是她愣是咬着唇不吭一声。 直到下午六点,一天的残酷训练终于结束,她最终累的趴在地上。 别说走路,她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fox抱着杜喜悦回到她的房间,掀开她的衣服,仔细查看了一下她身上被打的地方,背部腿上胳膊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红痕。 心里不禁有些责怪柳少狂,秃瓢就是秃瓢,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轻柔地摸了摸杜喜悦汗湿的发丝,低声问:“丫头,很痛吗?” “还好。”杜喜悦闷声闷气地回道。 “今天你受委屈了,可是少狂也是为你好。其实,他已经够手下留情了,如果他真打你,绝对不止现在这个程度。” 杜喜悦咬咬唇,“我知道,柳少狂都是为了我好。” fox沉默片刻,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杜喜悦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什么?” “你想清楚,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如果你执意学下去,后面会有百倍千倍的艰辛。柳少狂教完你基本功后,雷霆会继续教你后面的内容。要知道,柳少狂和雷霆都不会是和气的师傅,在这个上面,我无法帮到你什么。” 杜喜悦垂下眼眸,陷入沉默。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虽然不宽裕,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她也是父母手上的掌上明珠,从来没有挨过打骂。 如今被柳少狂抽了这么多下,心里自然是委屈。不过,她也知道柳少狂是为她好,并不怨恨他,只是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为了阿宴,这些痛苦她都能忍住。 想到这些,身体上的痛似乎又渐渐淡了下去,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fox,说:“狐狸,当初做这个决定时,我就想到可能遇到的各种困难,只是直面这些困难时,难免会有点无措,可是这些并不会成为我退缩的理由。你放心,明天我会按时起床。” fox审视的目光盯着她良久,嘴角浮现一丝浅笑,“好,明早我还是今天这个点等你。” 次日五点半,杜喜悦准时起床,到楼下做准备活动,开始接受晨训。 fox仔细看了会她的神情,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你已经从昨天的状态中恢复。” 杜喜悦微微一笑,“师傅,快点说一下今天的训练计划吧!” “首先还是晨跑,五千米。” 杜喜悦有些傻眼,“怎么……突然增加了两千米?” “昨天我是怕你接受不了,只制定了三千米。可是,昨天我看到你的决心,我也下定决心,帮助你早日出师。” 杜喜悦深吸一口气,开始围着操场跑步,fox在后面全程陪伴。 刚刚跑了两圈,杜喜悦的双腿就沉重的像是灌了铅,胸口憋闷,呼吸完全丧失规律。反观fox,像是没事人似的,脸不红气不喘,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杜喜悦由坚持了两圈,终于忍耐不下去,停了下来,弯腰大口地喘气。 fox跑近她,大声呵斥道:“继续!谁让你停下来的!” 杜喜悦咬牙使劲抬起腿,又跟着跑了小半圈,再次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站起来。 fox再度呵斥她,却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他拿掉腰上的皮带,狠狠抽了过去。 杜喜悦没料到他会动手打她,又惊又痛,抬头愤愤看着他。 fox移开目光,冷声说:“不要瞪我!你再多停一秒我就打你一下!” 杜喜悦知道他是动真格的,想到昨天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咬着牙摇摇晃晃地迈开步子,往前跑去。心里却在恶狠狠地想:死狐狸,以后我就往你的饭碗里放半瓶芥末! 日子在每天痛苦的训练中过去。 两个月之后,杜喜悦已经接受了搏击散打柔道和空手道的多种训练,综合技术总算有了明显提高。 她的体重因为饮食的控制和高强度的训练直线下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是精神没有受影响,看起来更加健康和充满活力了。 连续两个月的残酷训练,让杜喜悦在耐力和基本功方面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对于她来说,一开始无法忍受的痛苦也渐渐习以为常了,到最后不用柳少狂惩罚,她都能很好地完成各种动作了。 这一天,程无宴经过三楼的走廊,看到外面不远处,几个保镖和杜喜悦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规范她的动作,便对着身后的fox问道:“狐狸,他们在做什么?” fox神色微变,简单说:“喜悦跟我们说想学点简单的身手,顺便减减肥,柳少狂和雷霆没事的时候,就教她两招。” 程无宴眯着眼想了半天,淡淡说:“嗯,她最近好像真瘦了不少。” 说完,便走开了。 fox见他并未怀疑什么,松了一口气。 杜喜悦不想程无宴太早知道她为什么学习功夫,他也答应过替她保守秘密。 他很好奇,如果程无宴知道有一个女孩肯为他默默付出这么多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晚上,杜喜悦训练结束后,立刻奔到厨房帮助宝妈做家务。 宝妈看着她日益变小的脸蛋,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喜悦啊,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怎么你的小脸越发清瘦了呢,看了真叫人心疼。跟他们学那些劳什子功夫有什么用,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杜喜悦笑了笑,说:“宝妈,我只是学些功夫,不会影响健康的。再说,我以前毕竟太胖了些,瘦下来反而有益健康呢。” 宝妈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啊,我就是想不通。我觉得你之前胖胖的多好啊,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现在倒像是被谁虐待了似的。” 杜喜悦揽着宝妈的肩膀,“有宝妈你这么疼我,谁还敢虐待我。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心理有数着呢!” “你啊,就会安慰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累得又哭又叫的……”宝妈将煲好的汤盛出来,“这个汤是专门给你熬的,你要把它全部喝光。” “啊!” “怎么?不给我这个老人家面子?” 杜喜悦狗腿地笑笑,脑袋摇的像波浪鼓,“当然不是,宝妈做的饭,我是百吃不厌呐。” “这还差不多……”宝妈满意地点点头,走出厨房,将做好的晚餐摆上餐桌。 杜喜悦看着眼前一大碗的汤,无奈地皱起眉,看来今晚的减肥计划泡汤了…… 用过早餐,突然阴云密布,刮起大风,继而大雨滂沱,户外的训练活动只能作罢。杜喜悦倒是求之不得,高强度的训练使得她疲惫不堪,她迫切需要好好放松一天。 不过,fox并不打算放过她,把她带到楼顶的训练房中。 就在这时,诡异的声音自卫生间传出,仔细一听,可以听出那是夹杂着某种欢愉的呻吟。 “谁在里面?”成宫雅治问道。 “西德在练习射击,少狂在打坐,凤殊在制作迷药,除去你我和维拉,就只剩下fox了。”雷霆说。 “骚狐狸,吵死了,你他妈的小声点。”维拉一只鞋狠狠砸向卫生间的门。 成宫雅治摇摇头,“真难想象,他一个人也可以玩得这么high。” “他就是对着一头猪也能……”维拉恶毒地说。 杜喜悦越听,脸越烧。 这些人说话从来都很露骨,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依旧不能习惯。 上天,为什么她会摊上这么一群让人招架不住的极品。 fox一声长吟后,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他只穿了一个三角裤,名模般的体态修长健美,优美的肌肉纹理在水珠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吝啬展现自己的美。 杜喜悦和fox从训练房出来,路过射击训练室时,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枪声。 “狐狸,是西德在里面吗?”杜喜悦问道。 fox点点头,“这个房间通常只有他一天到晚呆在里面。进去看看。” 二人走进训练室,正好看到西德拿着手枪,对着人体模型设计练习射击,次次正中眉心。 杜喜悦感叹道:“哇!好厉害的枪法哦!” “西德追求的是一击必杀的精准。” “我辛苦学习防身术和功夫,也未必杀得了一个人,还不如这一支枪来的痛快。”杜喜悦的声音有一丝气馁。 fox微微一笑,说:“也不能这么说,拥有一手好枪法固然重要,但是拥有一身上乘的功夫也是身为保镖不可或缺的。很多场合是不允许持枪进入的,例如大型拍卖会和交易场所,这个时候个人技能的重要性就凸现出来了。别看西德是神枪手,他的功夫也绝对上乘。” “嗯,我知道了。” “看你对枪械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要试试?”fox突然提议。 “可以吗?”杜喜悦瞪大眼睛问道。 “跟我来。”fox带她走到西德身边,拍拍西德的肩膀,“兄弟,让她试一把。” 西德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低声问fox:“怎么回事?” “你测试一下她的精确度和灵敏度。” 沉默片刻,西德将手中的枪递给杜喜悦,自己又重新拿了一把,声音冰冷地说:“现在,跟我学习握枪的姿势和手法。” 杜喜悦屏息凝神,不由得紧张起来。 第一次看到西德,就觉得他冷得吓人,灰色的眼睛里透着可怕的杀机,然而此刻,她觉得他的手比他的眼睛更富有杀机。 苍白,纤瘦,骨节分明,天生持枪杀人的手。 这一刻,她的精力高度集中起来。 “一般来说,我们对付敌人,通常会击中其关键部位,使其丧失行动能力,比如膝盖,脚踝,手臂或者……下体。” 杜喜悦一怔,面露窘色,喃喃说:“这也太残忍了……” “这已经够仁慈了,他毕竟还活着。刚才我说的只是对一般人的要求,作为职业杀手和保镖,追求的是一击必杀,射击范围集中在头部和胸口。头部的难度有些大,所以,你对着面前的是个人体模型,去打他们的胸口。这是模型手枪,后座力不算大,你可以放心使用,开始吧。” 虽然是模型手枪,可杜喜悦还是略微紧张不安。 不过想到自己这么辛苦学武的目的,她的体内又升腾起无形的力量。 砰,砰,砰…… 一轮下来,她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来。 西德走到她身边,目露赞许,“全部命中,good job!” fox一把揽住杜喜悦的肩膀,“我的天,这已经不能用精准来形容你了,是神准。” 面对他们的夸赞,杜喜悦倒显得有几分茫然,她赧然摇摇头,说:“我是瞎蒙的,射击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 “这就对了,这种天生的敏感度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你从未接触过枪支,便能打出这样的成绩,假以时日训练的话,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枪手。”西德说。 fox吹了一记口哨,“喜悦,西德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更很少夸赞别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来跟你学习射击?”杜喜悦一脸期许地看着西德。 “oh,all the time。”西德双手一摊,“my pleasure。” “喜悦,期待你带给我更多惊喜。”fox笑眯眯地说。 从此,杜喜悦又多了一个师傅。 每天进行完常规训练,她都会跟着西德学习两个小时的枪法。 严格来说,西德并不算一个好老师,更多时候,他都是在顾自己的事情,很少去管杜喜悦练得怎么样。 不过好在杜喜悦极有天赋,西德稍微指导一下,都能使她取得很大的进步。 不出一个月,她的枪法都快赶上其他几位保镖了。 这天,杜喜悦进行完柔韧性的训练,出了一身汗。 到浴室里冲了澡出来,只穿了件简单的家居服。 由于最近瘦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有些肥大,形状姣好的锁骨露了出来。 下楼梯时,竟然遇到程无宴,她甜甜地笑着喊道:“阿宴。” 程无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瘦了很多。” “是啊,我跟着狐狸他们学习功夫,一边减肥,一边强身健体,看来真的起到作用了。” 程无宴眉心微微蹙起,“最近你和fox走得很近……你们关系很好?” 杜喜悦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还不错啊,他是个很随和的人。” “嗯,他对女人从来都是很随和的。”程无宴讥诮地笑笑。 杜喜悦觉得他的神色和语气都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在不影响健康的情况下,减肥也是不错的,你看起来比原来好很多。” “啊?” “我是说你的气色和状态,看起来很有活力。” “噢。”杜喜悦闷声道,心说如果你是说我的外形,我会更高兴的。“阿宴,我要去帮宝妈做饭,准备好了我叫你啊。” “嗯。” 程无宴点点头,看着她从自己身边一蹦一跳走下旋梯,鼻间只留一股余香。 这天训练完,杜喜悦坐在一旁拍打酸痛的肌肉。 fox弯下身,抚触她嫩泽的肌肤,啧啧叹道:“真想不到,你有张漂亮的脸蛋。” 杜喜悦扯扯嘴角,“你是在损我吗?” “我是说真的。你的身材比例很好,皮肤手感更棒,等再过几年,你会更具成熟风韵,一定会成为男人竞相追逐的对象。” “听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 “那倒不必,对于女人,我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只是,你应该更加自信,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吸引人吧。” “你看过我之前的模样,还能说出这样的赞语,你也很厉害。” “就算是之前,我也觉得你十分可爱。” “狐狸,你觉不觉得她现在看起来像一个人。”成宫雅治看着杜喜悦,若有所思地说。 “谁?”fox疑惑不解。 “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我才想起来,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进四方会。” 成宫雅治说完,雷霆露出恍然之色,“成宫,你说的该不会是……杜大小姐吧?” “嗯哼。”成宫雅治鼻腔里淡淡应道。 “别说,还真有些像。”维拉仔细审视着杜喜悦,符合说。 杜喜悦有些诧异,她和惜月姐只是远房亲戚,怎么会像呢? 再说,惜月姐是个那么漂亮的女人,她从来都是自惭形秽的。可是他们却说她长得像惜月姐,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程无宴带着几个保镖出任务,连续几天没有回来。 杜喜悦不用参加训练,难得落得清闲,做完家务后,来到早已不喷水的喷水池的边,坐下来望着天空发呆。 “哈啾!” 没有任何征兆的,她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唔,谁想我了……” 她摸了摸有点发痒的鼻子,望着明净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唉,大概是爸妈想她了吧……” 想到这里,她拿起旧的不能再旧的破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谁啊?” 电话那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还有麻将磕磕碰碰的哗啦啦响声,以及三姑六婆们的催促声。 看来自己不在家,妈过得不错嘛,杜喜悦微微勾起嘴角,“妈,您又在打麻将呢!” 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端的妇人顿时提高声音:“喜悦!” “妈,您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你这孩子,多少天都不往家打一个电话,妈能不激动吗?你在程家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哎呀,我就是一个小女佣,谁会欺负我呀!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你爸和我都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妈,是姐的电话吗?” 杜妈妈正说着,一个稚嫩的男声插了进来,同时把话筒抢了过去。 “姐!” 听到弟弟欢喜的声音,杜喜悦嘴角挽起愉悦的笑容,“圆圆,最近有没有听爸妈的话?有没有照顾好黑仔?有没有好好学习?” “姐,你问了这么多问题,叫我回答哪一个嘛!” “谁让我太想你们了,就忍不住问了这么多……” “姐,爸妈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上次考试我还是班里第一名呢,爸妈可高兴了,爸说我要是次次考第一次,他的病也就好了。” “那你要继续加油了,千万不要叫爸妈失望。” “知道了。姐你也照顾好自己,别为了挣钱累坏自己的身体。” “我会的。” 挂断电话,杜喜悦心情大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爸妈和小弟了,好想他们,她该找个时间回乡下家里看看了。 轿车缓缓驶进庄园,程无宴的目光在车外逡移着。 阳光明媚,照在这荒芜的庄园内,怎么看都有几分凄凉。 中央的喷水池已经很久没有喷过水了,目及到喷水池旁的人影时,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奇异的骚动。 那里,坐着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子。 她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扎着马尾,露出白皙明净的脸庞。 此时此刻,她正悠闲地闭着眼,仰头面对蓝天,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什么时候,她瘦了这么多,已经可以用娇小来形容了。 看起来,她很享受正午的阳光,嘴唇有些微的蠕动。虽然隔的很远,但莫名的,他知道她在唱歌,知道她现在有一个好心情。 是什么让她愉快? 是什么让她有种温暖恬静的表情? 说不出什么吸引了他,但就是让他挪不开目光。 惊鸿一瞥,那恬适安静的神情莫名地牵动着他。 由于杜喜悦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几位保镖学习功夫,照顾程无宴起居的事情又落到宝妈身上。 程无宴很多天都没有见到她,不免感到好奇,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这天早上,他看到又是宝妈准备早餐,便问:“宝妈,喜悦最近很忙吗,怎么总是不见她人影?” 宝妈低叹一声,“说起这个我就心疼,少爷,有时间你劝一下喜悦吧。” “怎么了?” “她为了学那个功夫,整个人瘦了好几圈,经常练到筋疲力尽,吃饭也只吃一点,因为要控制体重,我看了真是心疼,这孩子干嘛想不通,没事找罪受。” 沉默片刻,程无宴说:“我知道了,我会和她说说的。” 虽然口上这样答应,可是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直到好几天后,程无宴午觉醒来到阳台上,看到杜喜悦一边拿着剪刀修建花草,一边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直起身子倒退两步,蓦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回身,看到来人,一阵目眩,手上的大剪刀就这么往下掉…… “小心!” 一个拉扯,程无宴将她紧紧的锁入怀中。 “呃?” 被一把抱住的人有些愕然,微微的红彩慢慢爬上了她白晰的脸颊。 “你是白痴吗?干嘛把剪刀往下扔?你知不知道只差一点点,你的脚就要被扎穿了!?” 虽然在是责骂她,杜喜悦犹能听出淡淡的关怀,心里悄悄涌起一丝甜蜜。“我……我不是故意的……” 程无宴松开她,看着阳光下眉目愈发如画的女子,眼神有些飘忽。 “阿宴,你怎么了?” 他回神,温和地笑笑,“没事。” 见鬼,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把她当成惜月了,怎么会出现这种荒唐的错觉…… “喜悦,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跟狐狸他们学习功夫,一开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心想你恐怕也就是心血来潮,可是过了这么久,你不但坚持学下来,还学得有模有样,我很为你高兴。只是,这种事情不要当做生活的重心,没有必要让自己这么辛苦。” “阿宴,长这么大,这是唯一一件让我可以专心投注精力的事情。虽然辛苦,可是我乐在其中,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把这件事情做好。” 程无宴从她的眼中看到某种坚持,也不再规劝。 他知道,有些人的决心是不可以轻视和亵渎的。 到了训练中期,杜喜悦还要学习游泳。 杜喜悦在自己卧室换上fox给她的泳衣,心中暗暗腹诽,这个骚狐狸,故意给她这么暴露的衣服吧! 不过也没办法了,为了训练,她只能忍了。 当她穿着火辣的泳衣走出来时,fox流氓地吹了一记口哨,“wow,很正嘛!” 杜喜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又不正经,快点教我学游泳。” “能为美丽的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 fox说完,还绅士地鞠了一躬。 其实,fox的身材也相当正点,杜喜悦的视线好几次扫过他优美的肌肉,都慌忙移开。 虽然两个人是好朋友,可这样的接触还是会让她不太自在。 程无宴带着薇姿来到天台,看到不远处游泳池旁站着的两个人,微微一怔。 那里,fox正在教杜喜悦游泳,由于杜喜悦的姿势不太标准,fox正站在她身后手把手地教她。 她穿了两段式的泳衣,嫩白的肌肩露出了一大截,匀称姣好的身材玲珑有致,在阳光的照射下,她漂亮的脸庞微微的红了起来,看来既健康又有活力。 不知道为什么,fox和她的亲密让程无宴微微烦躁起来。 薇姿注意到身旁男人注意力分散,问道:“无宴,你在看什么?” 程无宴回神,淡淡说:“没什么?” “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无宴,我们相处了两年了,你都没想过和我结婚吗?” “我再说一次,我现在不会考虑结婚。”程无宴斩钉截铁地说。 被拒绝的薇姿脸色丕变,从他的腿上下来,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不考虑和我结婚?难道我入不了你的眼!” “我意已决,就算你再费口舌,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程无宴无情地说。 “那我跟着你这么久算什么,你是无聊没事做耍着我玩的吗?”薇姿不甘心地吼着。 “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我不会对你有感情,是你说你可以接受的,现在你根本不该再问这个问题。”程无宴语气淡然,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话。 薇姿急了,泪水浮上了眼眶,“无宴,我到底哪里不好?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我还不能打动你。” 程无宴见她落泪,缓缓的叹了口气,然后拿了一条蓝色格纹的干净手帕,替她拭去了颊上的泪水。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能跟你结婚,我做不到。” 薇姿的脸上浮现一丝绝望。 这一次,她终于认清,自己永远都无法俘获这个男人的心。 薇姿走后,程无宴端起高脚杯,自斟自饮开来。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能忘记她。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杜喜悦早就注意到他的异常,可碍于fox在身边,她也不好过去过问什么。 直到暮色四合,她的训练课程结束,fox去浴室冲澡,她才敢过去。 就在这时,程无宴站起身准备离开。 杜喜悦想要扶他,却被他拒绝了。 他要自己走,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 从小,他就是是个要强的人,即便是受伤了,也是一声不吭。 第8章:梦一样甜美的爱情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因为不会有人永远陪着他。 妈妈是这样,惜月也是这样。 杜喜悦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影,暗暗叹息。 夜色降临,整个大别墅,顿时静了下来。 程无宴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微微迟疑之后,他还是拧开了那扇门。 房间内漆黑一片,他缓步走进房间。 他没有摁开灯,因为他不敢看这个房间的摆设和景象。 脑袋昏昏沉沉走到中间大床旁,径直往上一躺。 被尘封的记忆铺天盖地袭入脑海。 曾经,就在身下的这张床上,留下了他和她多少欢笑和愉悦。 闭上眼,捂上耳朵,她娇滴滴的笑声依旧在,让他呼吸停滞,不能喘息。 “惜月,为什么要离开我……”程无宴痛苦地皱起眉,呢喃道。 这么多年,他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再想她,可是依旧徒劳无功。 他试着和不同的女人交往,可是却不自觉地在其他女人的脸上或者身上寻找她的影子。 她,杜惜月,就这样牢牢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拔之不去。 他想她! 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身体,想念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拳头渐渐握紧,狠狠凿在了床上,程无宴闷声虎啸起来。 “我恨你!我恨你啊!” 和这个房间遥遥相对的另一个房间里,杜喜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白天程无宴的模样,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他。 他的胃本来就不好,还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难受呀? 晚饭都没有吃,也不知道宝妈有没有给喂他喝醒酒汤。 越想越担心,她再也躺不下去,披衣走出了自己房间。 外面一片漆黑,佣人管家都睡了,她正要上楼,突然感觉到对面的房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她走过去。 杜喜悦走过去,才发现房门是虚掩的。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于是便推门而入,屋内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摁开灯,顿时怔住。 屋内一片粉红,窗帘家具壁纸地毯以及床铺,清一色的粉红,就好像进入一个梦幻的童话国度。 程无宴侧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胸膛平稳地一起一伏。 “阿宴?”杜喜悦提着心唤道。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她走上前,把被子摊开,盖在他的身上,正欲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他的呢喃:“月……” 不似平常的低缓沉着,声音里透露着说不尽的伤感。 杜喜悦的步伐顿住,回身看了看他,终究还是折回来坐在床盘守着他。 她不忍心就让他一个人独自悲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无宴缓缓睁开眼。 杜喜悦欣喜地说道:“阿宴,你醒了……” 程无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突然伸出手臂将她拉下,然后翻身狠狠压住她。 太像了…… 她的眼睛,真的太像惜月了,就好似惜月真的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她。 是酒精的作用吗?不然为什么惜月的面孔频频出现。 “阿宴……”杜喜悦心生慌张恐惧,使劲推拒他,可是却毫无作用。 “别动,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程无宴声音粗哑地说,黑眸盯着她的眼睛,瞬也不瞬。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致命的蛊惑,让杜喜悦顿时就安静下来。 她一动不动,瞪着乌溜溜的眸子看着他。 程无宴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里,火热的嘴唇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流连。 杜喜悦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一下,“少爷,你喝醉了……” “是啊,如果我没有喝多,也就看不到你了。”程无宴轻轻低下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一双黑眸因为醉意变得深邃而温柔,似乎她就是那个他等了很久的人。 “少爷,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杜喜悦话未说完,他的嘴唇便覆了上来。 轻柔,又不由分说。 杜喜悦紧闭双眼,睫羽轻颤,明知道他是错认了她,她还是狠不下心推开他。 空气中的寒意侵袭着光裸的肌肤,她这才清醒过来,天,她在做什么…… 她这样子,不但对不起程无宴,更对不起惜月姐。 不可以,绝对不能任事态发展下去。 杜喜悦抬起膝盖用力顶开他,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拔腿向门外逃去。 门刚刚打开,便被程无宴大力关上,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门上…… 事后,程无宴沉沉睡去,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杜喜悦缓缓坐起身,呆呆的看着熟睡的他。 黑色的碎发凌乱地散在额头,好看的眉毛俊逸地舒展着,坚挺的鼻梁使整张脸看起来傲慢无比,可是却不令人生厌。 以前看着他的脸,她的心里都会充盈着一种幸福感,而今,只有心如刀割。 在这个粉红的房间,在这个属于惜月姐的空间里,她被他错认成另一个人,并且被他狠狠夺走初夜,多么讽刺。 越想越伤心难过,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忍着身体的疼痛,她慢慢穿上破碎的衣服,腿脚虚软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衣服也不脱,一头扎进被窝里。 可是,她迟迟没有入睡。 屋里黑漆漆的,静的要命,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的身体好痛,心更痛。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流泻室内。 程无宴缓缓睁开眼皮,看着粉红的屋顶,揉揉沉重的太阳穴,眉心微微蹙起。 昨天晚上,他似乎又梦到惜月了。 真的是梦吗,为何那个梦如此真实,真实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 程无宴猛烈摇摇头,苦涩一笑,一定又是酒精的作用, 起身穿衣,在目及到床上那一小片殷红的血时,怔住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程无宴走下楼时,杜喜悦正好将准备好的早餐端上餐桌,他走近她身边,微微一怔。 她身上独有的纯净气息,让他感觉十分熟悉,正是昨夜和他一度缠绵的女子留下的气息。 “喜悦。”他淡淡唤她。 杜喜悦身子一僵,随即自如地微笑,“阿宴,早啊,早餐准备好了。” 程无宴目光锋利地盯着她,她的神色一如既往,似乎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他仍是从她强装淡定的眸色中看出一丝异常。 杜喜悦被他的目光盯得心口发紧,颤声问:“阿宴,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昨天晚上,是你吧。”程无宴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杜喜悦怔了一怔,不知该作何回答,思索良久,轻微点点头,“嗯。” 这下轮到程无宴意外了,他想过很多种她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她会作这样平静的反应,一时间,心里有股被人忽视看轻的感觉,微微不是滋味。“喜悦,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 杜喜悦大大的眼睛里闪过受伤的神色,“阿宴,这种事发生就发生了,我没有拒绝,我也有责任。你可以当做我是心甘情愿的,不要再说什么补偿的话,不然你把我当什么?和你带回家的那些女人一样吗?” 程无宴心里有些震动,这个女人和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样,或者说,他还太不了解她。来不及思考更多之前,话就脱口而出:“喜悦,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杜喜悦神情紧绷,语气隐含着愤怒,“我说了,我不是你带回家的那些女人!” 程无宴知道她觉得自尊心受伤了,从来不会对人解释什么的他对她解释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外面那些女人只是我的玩具,不是我的女人。” 杜喜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出声:“你……什么意思?” 程无宴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语气温和:“你拿自己和外面那些女人比,不是自降身份吗?” 杜喜悦脑袋顿时晕乎乎的,一团乱麻交织。 程无宴继续说:“你比她们讨人喜欢多了,我愿意和你试试,我们正式地交往看看吧。” 这一刻,杜喜悦只觉得身子飘飘然,仿佛飞到天上去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暗恋多年的男子会主动开口,说要跟她在一起,不只是在一起那么简单,而且是要正式交往。 他和她出生的环境不同,经历也不同,身份的差异让两人的谈话毫无交集。 他与她是截然不同的对比。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自惭形秽。 可是,他说他愿意和她试试,她是不是该兴奋的以至于狂喜? 杜喜悦心情复杂地看向他,他没有看她,而是在她正前方一米远的地方站定,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这样淡然自若的神情,仿佛她答不答应都不重要,甚至可以说,他几乎笃定地认为她不会拒绝。 杜喜悦低下头,盯着地面上两个人的倒影,不知所措。 昨晚突然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一夜未能睡好,今早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更让她心口紧绷手心冒汗。 良久,他转过身,望着她,“喜悦,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啊?”杜喜悦诧异抬头。 程无宴不顾她的惊讶,淡淡启音:“一,二,三。好,时间到!” 杜喜悦急了,一张俏脸气鼓鼓,“喂!这不算!” 程无宴勾唇笑了,挑着眉峰问道:“为什么不算,反正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他太清楚了,这个女孩从小开始就喜欢围着他打转,现在也是一样,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围着他。 一开始,他并不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因为她的善良,也或许是因为她愈发像惜月,她终于成功地勾起他的兴趣。 直到昨天晚上发生这件事,他觉得和她在一起试试也无妨,毕竟他不反感她,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欢她。 她很有趣,或许,她可以使他忘记过去那段挥之不去的惨烈记忆。 杜喜悦没想到他早就洞穿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时间又是羞涩又是懊恼,低下头怎么都不肯再开口说话。 程无宴上前一步,贴近她,随手握起她的麻花辫把玩着,依稀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她缩了缩身子,想避开这让她有些不自在的接触。 但是他却没有放手意思,仍然握住了她的发梢,让她没有退后的空间。 “阿宴……”她因为紧张而不自然的叫着,喊惯了的名字却因为此刻的气氛而显得有几分暧昧。 “答应我,就算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程无宴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让她心神有些荡漾。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轻轻点了头。 程无宴满意地低笑出声,猛然把她拉进怀里,看着她羞红的脸颊,想欺负她的念头缓缓升起。 杜喜悦避无可避,也不想躲避,双手无力顶着他坚实的胸口,拒绝更加亲近的距离。 “阿宴……”她不自觉的叫着他的名字,因为感受到白手心传来的炙人温度,而再度心慌了。 程无宴低头看着她,她不知所措的惊慌,竟让他有些爱怜。 本来只是逗弄她的心情,全部转化为吻她的冲动。 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 一手握住女子纤细的腰,一手固定住她的脑袋,于晨曦的微光中,他低下头吻住她。 整整一天,杜喜悦都是在兴奋中度过的。 以前觉得沉重的体力活,在她看来都轻松无比。 看不顺眼的光秃秃的庄园,也变得斑斓多彩。 到了下午,杜喜悦早早做完活,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并且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客厅里悬挂的大钟。 直到六点半,她听到泊车声,不禁有些激动。 他今天回来的格外早,是因为她吗…… 想到这里,恬静的脸庞显现出一丝欣喜,她连忙跑到门口迎候。 程无宴进到屋里,将公文包交到她的手上,然后将身上的名牌西服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径自往里走去。 杜喜悦心里有些受伤。 今天是两个人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她满心期待他对她会有和往常不一样的表现,可是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都未看她一眼,可以说,比以往更加冷漠。 即便是碍于保镖和其他佣人在场,也不必这样冷漠吧。 晚饭期间,程无宴和几位保镖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着生意场上的事情,期间偶尔有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也会微笑着附和。 但是,没有跟杜喜悦有过哪怕一个字的交谈。 杜喜悦又是心酸又是委屈,她要的并不多,一个笑容或者一个眼神,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啊…… 晚餐过后,宝妈开始张罗好饭后的水果。 程无宴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节目,然后大致浏览了刚刚拿到手的晚报。 至始至终,都没有对一旁的女子投注丝毫注意力。 杜喜悦等了好半晌,最终不抱任何期望地放弃了,独自一人落寞地上楼,躲进自己房间。 本打算就这么睡下,可是想到还没有给程无宴热牛奶,便下楼来到厨房,热好牛奶后端着来到他的卧室。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恰好看到他从里面浴室走了出。 虽然之前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画面,可杜喜悦还是感到一阵尴尬,毕竟就在今天早上两个人的关系才发生微妙的变化。 今天早上…… 杜喜悦又想起那个甜蜜的吻,脸腾地红了。 程无宴瞧着她羞涩的模样,勾了勾手指,“过来。” 杜喜悦低头看着脚尖,缓缓走过去。 隔着一米的距离,程无宴就将她拉入怀中…… 她浑身颤抖,手中的牛奶杯掉落,液体撒在地毯上,淡淡的奶香弥漫在暧昧的空气中。 程无宴扣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杜喜悦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朵红霞飞上脸颊。 “你在害怕?” 程无宴的声音略带着一丝沙哑,无比性感撩人。 杜喜悦摇摇头,依旧低首不语。 “抬头看着我。” 杜喜悦还是不肯抬头。 “你在怪我今天晚上一直没理你?” 杜喜悦心中一跳,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躲闪。 程无宴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有时候,太想表现亲近,反而不敢表现亲近了。” 杜喜悦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自己想。”程无宴浅浅地笑了起来。 杜喜悦看的入迷,眼前的男人有着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唇,琥珀色的瞳孔,华丽的五官让他显得深不可测,高不可攀。 “为了弥补今天晚上对你的冷落,从现在起我会对你热情一些,你觉得如何?”程无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她的衣内。 “你……你无赖……”在他的侵袭下,她的拒绝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程无宴拉下她的头,印上她的唇。 一阵翻云覆雨后,程无宴在她身后环抱她静静躺着,姿势暧昧而亲密。 次日,程无宴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微微一怔,不禁失笑。 她已经成为他的女人,还这么任劳任怨地早起干活,还真是够认真负责的。 这一夜,他睡得异常香甜,没有侵袭他的噩梦,没有杂七杂八的念想,就像累极了的孩子,在母亲的怀抱中安然入睡。 虽然和程无宴正式确定了恋人关系,不过两个人都打算暂时隐瞒这个消息。 杜喜悦还是一如既往地跟着几位保镖学习功夫,没有丝毫懈怠。 晨练结束后,杜喜悦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用来舒展和放松身体。 简单梳洗之后,她换上一件简单大方的蕾丝上衣,露着形状较好的锁骨,腿上蹬了一条舒适宽松的家居裤,一小截纤腰隐藏在宽大的服装下,微卷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不施粉黛的脸上,晶莹的眸子如同一汪泉水,清澈动人。雪白的肌肤像是透明,鲜红的嘴唇饱满而润泽。 没有华丽的首饰,没有艳俗的脂粉,没有繁复的穿戴,清爽干净地无比动人,整个人看起来文静而内敛。 她来到顶楼娱乐室,fox和其他几位保镖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她进来,fox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重复说:“不对劲,不对劲……” 杜喜悦被他盯得发毛,“狐狸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你今天和以往格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确切的说,你以前是女孩,今天像是女人了。” 杜喜悦心口蓦地发紧,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止不住心怦怦直跳。 饶是知道他向来说话没遮拦,但是她毕竟还是心虚,只是口气虚弱地回了一句:“臭狐狸,你又胡说八道……” fox笑笑,没再说话,同其他几人闲聊起来。 雷霆突然说道:“下个月的宴会,老大到底出不出席?” “黎氏集团举办的商业宴会,老大肯定会出席的。”成宫雅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为什么这么说?”维拉问道。 “你没听说吗,老大和黎氏集团的千金黎雅菲,是帮会长老认定的一对,将来说不定还会商业联姻呢。这次宴会的邀请函,是黎小姐亲自送给老大的。”fox说。 “可是我听说这次宴会也邀请了青帮的人,老大遇上裴冲,说不定又是一场混战。”雷霆说。 “越乱越好,我就生怕不乱呢……”维拉摩挲着手中的飞镖说。 杜喜悦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乱乱的。 这些天,她只顾沉浸在和他在一起的欢乐中,却从没考虑过他们两个在一起会遭遇多么大的阻力。 帮派长老的看法,其他人的眼光……他们到底能不能经得起考验?还有,程无宴对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就在杜喜悦心情跌宕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令她更为不安的消息,程无宴要求她作为他的女伴,一同出席宴会。 宴会当晚,几辆迈巴赫护送着程无宴的兰博基尼,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太子五星级酒店。 程无宴等人一进去,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黑色的发丝自然地凌乱着,一双黑眸深邃无际,凉薄的薄唇淡淡地笑着,疏远而淡漠,为他增添了一份尊贵和神秘。银灰色的立领衬衣,黑色的休闲裤,把他修长健美的身段包裹得那么迷人。 他一手抄兜,背脊挺直地往里走,间或优雅地对四周的人们,轻轻颔首。 如同尊贵的王者,看望他的子民。 就在这时,内厅里飘出一抹酒红色的身影,仿佛蝴蝶蹁跹到他身边,“程少,怎么才来,太不够意思了吧……” 程无宴很自然地单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可是一路闯红灯赶来的,还不够诚意吗?” 黎雅菲顺势靠在他的身上,性感的唇形勾勒出一个诱人的微笑,“谁不知道,这路上的红灯对您程大少来说,不过是虚设。” 两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可看在众人眼中,两人就像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包括杜喜悦,也是这样以为。 fox在程无宴耳边低语,“老大,裴冲早就来了,正在会客厅和卡洛斯谈论合作问题。” 程无宴黑眸一凛,优雅地端起一杯酒,淡淡嗅着酒的香气,“裴冲想和我们抢饭碗?胃口倒是不小,不过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消化这碗饭,不然他怎么吃进去的得怎么吐出来。” 正说着,便看到裴冲从会客厅里出来,和身边的卡洛斯有说有笑。 “能和卡洛斯这么难搞的人谈论愉快,这个裴冲也不简单啊!”fox小声说。 程无宴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迈着长腿向那边两个人走去。 裴冲在第一时刻注意到他的身影,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而咄咄逼人。 程无宴眸子里云雾弥漫,叫人琢磨不透。 两个人面对面,冲着对方冠冕堂皇地微微一笑,礼貌性地握手。 “程少,几天不见,你还是这么意气风发。”雷井大声笑着拍拍他的肩,模样极为猖狂。 程无宴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淡淡笑着说:“裴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豪气冲天。” 在别人看来,两个人似乎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都在暗暗较劲。 “程少,很高兴见到你。”卡洛斯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程无宴和裴冲同时松开手,脸上都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程无宴面向卡洛斯,客套地一笑,“卡洛斯先生,希望我们的这次会面,会是愉快而值得纪念的。” 裴冲瞥到程无宴身后的杜喜悦,目光微微一滞,随后将那丝异样掩去,大笑着说:“哟,程老弟最近又有了新宠?” 程无宴心头暗暗一紧,正欲说话,裴冲再度开口:“我怎么瞧着这个妞这么眼熟呢,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妞像极了已故的弟妹啊,程老弟你说是吧?” 程无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极痛极痛。 他的拳头暗暗握紧,又暗暗松开。 “是啊,看着她,我就会想起曾经的爱人。不知道裴爷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会想到什么,会不会担心半夜鬼敲门呢?” 程无宴眸一暗,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程少真是会说笑。” 饶是程无宴掩饰极好,裴冲仍是从他的笑声里,听出几分不安来。 不过,就连他自己也生出几分莫名的担忧,他开始后悔带杜喜悦参加这个宴会。 见过惜月的人都会看得出喜悦和她十分相似,更何况亲手结束掉惜月生命的裴冲呢! 曾经,惜月是他的弱点,可以说是他间接害死她的。 这一次,他绝对不要历史重蹈覆辙。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裴冲看出来他和喜悦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整个宴会下来,他都和黎雅菲黏在一起。 黎雅菲像是一只无骨的猫儿,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会餐结束之后,程无宴搂着黎雅菲,跟裴冲和卡洛斯道别:“两位,小弟先失陪了。”裴冲挑挑眉毛,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当然没问题,美人在怀,当然还是美人重要。” 程无宴点点头,“多谢裴爷的理解,趁着年轻好好放纵一下未尝不可,不然到了裴爷这个年纪,想多搞几个都有余心而力不足了。” 裴冲闻言,脸色大变,眼底浮现阴鸷的光。 “卡洛斯先生,告辞了。” 程无宴冲卡洛斯礼貌地点点头,裹着黎雅菲往外走去。 出了大酒店,黎雅菲依偎在他的臂膀,轻轻地问:“到哪里去,程少?” 程无宴眯着眼,看了一眼浓稠的夜色,嘴唇勾着笑看向黎雅菲,“酒店,怎么样?”黎雅菲一怔,继而咯咯地笑了,“想不到,程少你会这么直接。” “阿宴……”身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杜喜悦轻声唤道。 程无宴回身,静静望着她,没有说话。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 “你们先回吧,西德留下来跟着我。” 程无宴想单独一个人行动时,一般会选择让西德跟在身边。 在他看来,再好的功夫,都比不过精准的枪法让人信任。 杜喜悦闻言,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叫人看了生怜。 “听话,我们走吧。”fox揽了揽她的肩膀,小声说。 杜喜悦咬咬唇,跟着fox上了车。 酒店大厅内,裴冲眼神恶毒地盯着程无宴离去的背影,对着手下小声吩咐道:“派人跟踪,彻底查清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是,裴爷。” 手下离开后,裴冲脸上浮现一丝狠辣。 这个女人像极了杜惜月,估计又是他找来的替身。 只不过,这个替身比他以往找的都更加像。 程无宴,看来你对那个女人还没有彻底忘怀。 你失去过心爱的女人,这一次,我确保你连她的替身也将会失去。 总统套房内。 灯光氤氲暧昧,黎雅菲靠在他胸膛上,甜甜地说:“程少,让我服侍你,好不好?” “我很期待黎小姐的服务呢!”程无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管女人的挑逗多么卖力撩人,不管她的声音多么甜腻诱人,他都丝毫不为所动,脑海里一直都是某个女人上车前留下的受伤眼神。 不可以,他不可以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女人的低吟和粗喘声,与男人的冷静和冷寂形容了鲜明的对比。 花都夜总会。 裴冲坐在台下,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大跳艳舞的脱衣舞娘。 这时,手下的一个弟兄跑了过来,“上次你让我们调查的事情,已经查清了。” “她身后的女人名叫杜喜悦,是程家的小女佣,才从乡下来了不到一年。巧的是,她是程无宴死去女友的远房堂妹。” 远方堂妹,怪不得长得那么像呢…… 程无宴当初爱惨了那个女人,现在肯定十分在乎这个像极了杜惜月的远方堂妹。 终于找到程无宴的弱点,裴冲兴冲冲喝了一口酒,朝着台上那个媚眼横飞的脱衣舞娘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勾勾手指。 台上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女人扭摆着丰满的臀部,一步步走裴冲,风情万种地娇笑着说:“裴爷,你把人家招下来,还叫其他客人怎么看节目呀!” 裴冲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管他们做什么?场子是我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不服?” 他哈哈大笑着说,“小心肝,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金” “柳金……”裴冲重复着女人的名字,仔细打量着身上的佳人,发现她两汪碧绿的眼睛,仿佛深不见底幽潭,勾的人往下掉。 当她定定看着人的时候,便让人欲念横生,这样的尤物真是人间罕有。 “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柳金挑了挑妖艳的眉骨,“裴爷,我知道你有钱,可是只有钱是不行的哦!” “啊……” 柳金一声惊呼,被裴冲摁在桌子上。 在他看来,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嗜钱如命,一样的风骚下贱,若说有谁会是特例,恐怕也只有一个女人和别人不太一样。 那个女人,面对胁迫和酷刑,仍死死坚守自己的信念和爱情。 就连杀人如麻的他,也有那么点被打动了。 不过,也仅仅是那么点打动而已,她最终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下。 在他裴冲的字典里,只有金钱和权势,没有感情。 程无宴是在第二天回到庄园的。 “喜悦,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理我?” “你整天跟他们学功夫,什么时候腾出时间给我?” “我的时间都是你的。”良久,杜喜悦小声嘟囔。 “我们约会吧。” 这是她跟程无宴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杜喜悦一番悉心打扮,磨蹭了好长时间才出门。 正是冬末春初,空气中寒流涌动。 两个人肩并肩,一路无言地走着,程无宴偷偷握住她的手,杜喜悦明显一怔,觉得全身有暖流划过,慢慢抓紧她的手。 来到灯火通明的电影院门口,程无宴突然停住了脚步:“喜悦,我们去看电影吧。” “嗯,好的。” 买了一大桶爆米花,他们一起看了人生中第一场一起看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电影院内坐满了情侣,两个人的位置比较偏僻,是在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角落。 阴暗的光线下,杜喜悦就那么一直努力地吃,小小的腮被塞得鼓了起来。 “阿宴,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应该做些什么吧?” “比如?” 杜喜悦私下里看看,见无人注意,突然凑过去,开玩笑般的在他唇畔轻轻啄了一下,“比如这个。” 那一霎,程无宴的心里面就像卸掉了什么,却立刻被重新涨得满满,他抓起她的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拉到怀中,“喜悦,既然是这种事情,还是认真点为好。” 没有等她回答,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他们接吻了,在东明路的三号放映厅的一个角落处。 幕布上摩根弗里曼与蒂姆罗宾斯演着精彩的对手戏,两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地拥吻,内心土壤有什么东西在萌芽,疼痛的让人失去了呼吸。 过了一万年那么久,不,过了像河流流向大海永不停息般那么久。 久到他们被冰成紫色的嘴唇如热的咖啡般回温。 当程无宴的唇终于离开,杜喜悦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要看我的脸。” 程无宴没有说什么,只是拥紧她。 很久很久的很久后,那两张红色印上花纹的过期电影票,杜喜悦还留在身边。 至少,它证明了他们之间,曾欣赏过一场华丽的虚无。 见证过,他们最初的美好。 随着时间推移,fox制定的训练计划全部结束,终于到了最后的考核阶段。 考核测试由凤殊和fox主持,内容包括体能达标测试自由搏击测试枪法精度测试这三大项。 第一天进行的是体能达标测试。 杜喜悦要完成包括长跑,负重跑,障碍跑,俯卧撑和潜水闭息在内的几个项目。 测试于24小时之内完成,杜喜悦全部通过考核。 短暂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之后,迎来第二天的自由搏击测试。 杜喜悦分别与雷霆柳少狂和成宫雅治进行搏击散打和空手道的比试。 不求胜负,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不被对三位师傅击中身体要害超过十次,便算通过。 最终测试结果视为合格。 第三天进行枪法测试。 毋庸置疑,这是杜喜悦最轻松通过的测试。 所有考核结束后,几位师傅最终给出一致意见:同意出师。 fox亲自告诉杜喜悦这个喜讯:“喜悦,恭喜你出师。” 杜喜悦欣喜若狂,“真的吗?我是不是可以做阿宴的保镖?” “你的条件基本符合了,但是能不能成为老大的保镖,还要看老大的意思。” 杜喜悦刚刚升腾的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是啊,通过考核只是最初的步骤,能不能成为阿宴的保镖还要得到他本人的同意。 可是,他会同意吗? 越想心里越没底,杜喜悦一把拽着fox的胳膊,哀求道:“狐狸,你一定要帮我。” fox早已被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打动,又怎么可能不帮她。 安慰似得摸摸她的脑袋,“你放心,我会尽力,你跟我来。” 杜喜悦闻言,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fox来到程无宴的书房门口,敲敲门,得到应允之后,推门而入。 程无宴看到他们二人同时进来,眼里闪过意思疑惑,问道:“有事吗?” fox看了杜喜悦一眼,“老大,有件事喜悦想跟你商量。” 程无宴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杜喜悦,“说吧,什么事?” “阿宴,我……我想……”杜喜悦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程无宴微微蹙眉,“到底是什么事?” 杜喜悦一横心,掷地有声地说:“我想做你的保镖。” 这下轮到程无宴发愣了,“你说……什么?” 杜喜悦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我要做你的保镖,像狐狸西德他们一样。” 这之后相当长的时间内,程无宴都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带着审视的意味盯着她。良久,他才淡淡启音:“喜悦,这个玩笑不好笑。” “阿宴,我没有开玩笑。程家庄园的每一个人对我都很好,你给我的工资也很高,我很感激你们。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住多久,但是我希望自己在的这段时间,可以为你做的更多,不仅仅是为你洗衣做饭这么简单,我要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打拼。” “你凭什么做我的保镖?就凭你跟他们几个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 杜喜悦心里一滞,“我学的不是三脚猫的功夫,我是用心在学。” fox见气氛紧张,忙出声打圆场:“老大,喜悦的功夫已经算是中等水平,最重要的是,她的枪法极准,你不是正需要一个像西德一样的神枪手吗?” 程无宴没有理会fox,他站起身走近杜喜悦身边,带着逼人的压迫感,“你想保护我,那好,我问你,你杀过人吗?你敢杀人吗?” 杜喜悦心头一紧,面露慌张,“我……我没有,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机会,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看着她不自然的表情,程无宴嘲弄地勾起嘴角:“你太干净,不适合踏进这个领域。” 杜喜悦倔强地说道:“不!我能做到!” 程无宴背对她,思索良久,淡淡启音:“那好,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只要你能完成,我就同意你做我的保镖。” “什么任务?” “深化路63号胡同里,有一家户主名为王和的一家三口,你去干掉他们,我不要留一个活口。念在你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准许狐狸陪你一起去,但是他只负责监督保护,绝不插手杀人一事。” “好,一言为定。”杜喜悦想都未想,一口笃定地说。 第9章:何必如此逼她 深化路位于城郊。 由于是在深夜,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夜风呜呜吹过,透出几分渗人的味道。 fox带着杜喜悦找到目标人家。 fox颇有技巧地撬开房门,杜喜悦深吸一口气,持枪轻手轻脚地走进卧房。 双人床上躺着一对相拥而眠的夫妇,杜喜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们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在甜美的睡梦中丢掉性命。 fox出现在她的身后,掏出消音器为她按上,在她耳边低语:“快点,万一他们醒了就麻烦了。” 杜喜悦的手开始颤抖,好几次都没能按下扳机。 她不断回想着程无宴对她说过的话,终于下定决心。 两声枪响之后,这对夫妇躺在血泊中。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可fox带她来到另一间卧室。 卧室里,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窝在被褥中,迷茫懵懂地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杜喜悦的脸上露出矛盾而复杂的表情,她痛苦地蹙眉:“为什么……这个孩子没有任何错……” “如果现在不杀他,将来他就会杀老大,你想要哪个结果?” “这两个结果……我都不想要……” “不,你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我……我不知道……” fox从背后贴近她,然后握住她的手,扳动扳机。 “砰!” 一个幼小的生命陨落。 杜喜悦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个幼小无辜的生命,浑身颤抖。 她粗重地喘气,不敢相信经由自己手的是杀戮。 fox亲吻了一下手中的勃朗宁,淡淡出声:“喜悦,有些时候,不是你做不做得到,而是你狠不狠下心。” “这毕竟是一个生命……” “没错,这是一条生命,但是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我都不是判官,怎么可以随意断定他人生死?” “如果你想做阿宴的保镖,就不要再多说。” 杜喜悦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确切地说,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错,已经铸成。 fox看了一眼早已停止呼吸的孩子,轻声说:“这个孩子的债,由我一个人来背,但是我希望你跟了老大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犹豫。否则,倒下的将是老大。” 杜喜悦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摇着头不说话。 fox看的一阵心疼,最终把实话说出来:“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孩子得了绝症,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你会不会好受点?” 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杜喜悦抓着他的手臂,“真的吗?” “是真的。”fox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喜悦,从今以后,你要学会把心里的柔软热情藏起来,昭示于人前必定是冷漠和坚硬才行。” 杜喜悦咬紧嘴唇,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的道路是不是正确的。 是不是从此以后,她都要过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夺命的生活,这太令人心惊胆寒了。 可是想到程无宴,这些怀疑似乎又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为了他,她愿意下地狱。 末了,她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 狐狸说的没错,作为一个保镖,是不应该心软的…… 回到程宅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杜喜悦和fox蹑手蹑脚走进客厅,均是一怔。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烟头的光明明灭灭。 杜喜悦慢慢走过去,低声说:“阿宴,你交代的任务,我完成了。” 程无宴抬起头,性感的嘴唇吁出一口气,烟圈一个个散开,散发出蛊惑的香味。 那动作,那做派,优雅地尊贵。 “上楼休息吧,不要多想。”他淡淡说。 “那我这算是通过考察了吗?” “上楼吧。” “可……” “听老大的话。”fox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如果没有通过考察,他会直接告诉你的。” 杜喜悦闻言,欢欢喜喜地上楼去也。 看着她的背影进入二楼的卧室,程无宴看向fox,“如果我没猜错,是你下手的吧?” fox一点也不好奇他会怀疑,只说:“喜悦今天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总的来说,她的表现不错。” “我就知道……”程无宴了然地笑笑,“这才是她。” “老大,我不明白,你何必要这么逼她,我不信她这么久的努力你会不知道。” “要成为一名保镖,单有毅力和决心是不够的。你应该知道,这条道路多么凶险。” “那你为什么又答应她?” “我很好奇,她可以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fox眼里浮现一丝不满,“你可知道,你的好奇,是用她的命来做赌注。” 程无宴看向他,嘴角浮现一丝讥诮,“你是在嫉妒吗?” fox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地离开客厅。 当晚,杜喜悦便做了噩梦。 她梦到自己杀掉的那个小男孩,追在她身后,向她伸着利爪。 “不……不要啊……不!” 杜喜悦陷入梦魇里拔不出来,抱着头,在床上翻来翻去,哭着叫着。 向来睡觉很浅的程无宴立刻被她的哭声吵醒,忙下楼去推她的房门。 “喜悦?” 他坐到床畔,压抑着声音,试图叫醒她。 杜喜悦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影坐到自己床上,还以为是梦里的人追上了自己,抱着被子往后缩去,“呜呜呜……不要啊……不要过来……不是我杀的你……是狐狸杀的你……” 听着她凄凄艾艾的叫声,程无宴失笑,小家伙太不禁吓了,不过是做了个梦,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程无宴抡过去长臂,捞过哭泣的女孩,搂进自己温暖的怀抱,轻声劝慰着,“不哭,没事了,你在做梦呢……” 杜喜悦在他怀里,挣扎的厉害。 他只好抚摸着她的背脊,一遍遍轻声轻语地劝慰道:“喜悦,不要怕,是梦,有我在呢。” 语气之温柔,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杜喜悦渐渐在他的怀里平复下来,最终止住了哭泣,不过还是会偶尔委屈地抽噎一下。 又可爱又可笑又惹人怜惜的抽噎。 程无宴将她放平,为她盖上被子,以纤长的手指温柔地理她的发丝。 浓密卷翘的长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娇艳欲滴的嘴唇饱满而明艳,白皙无暇的肌肤吹弹可破,性感优美的锁骨消失在睡衣领子里…… 程无宴看着看着,喉头突然发干。 她安详而恬静的睡姿,突然变得妖娆蛊惑无比。 他低头,不可抑制地吻她绯红的小脸,然后是晶莹的耳垂,然后是细嫩的粉颈。 嘴唇所到之处,都留下他霸道逼人的痕迹。 似乎是觉得不舒服,杜喜悦抬起小手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 “哦……” 低吼一声,他从她身上起来,冲进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浇灭身上的燥热火气。 夜幕降临,城市开始现出与白天迥然相异的风情。 杜喜悦为了讨好程无宴,决定好好学习一下如何变得风情万种。 为此,她跟着fox成宫雅治和雷霆走进一家名为“devil”的酒吧。 这里有令人亢奋的重金属音乐;衣着暴露姿态撩人的年轻美女;出手阔绰狂野不羁的多金男人;还有无数刺激的艳遇机会。 这里可以是paradise,也可是devil。 fox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驾轻就熟地走进特殊ktv包厢区域。 乱哄哄的走廊里,站着好几个小混混,不知是谁手下的马仔。 有的正搂着小姐嬉戏打闹,有的三两个凑在一起吸着粉儿。 路过某个房门半掩的包厢时,杜喜悦听到里面令人血脉喷张的女人娇叫声和呻吟声。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高挑丰满的外国妞,fox顿时双眼情欲弥漫,对着女人戏谑地吹了一记口哨。 “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人?”杜喜悦疑惑地问。 “维拉年纪还小,有些场面少儿不宜。柳少狂这个秃瓢不近女色,不解风情。西德的心里只有枪械武器,容不下其他。凤殊是女人,很不幸,我们要去的地方没有牛郎供她消遣,即便是有,也定会被她吓得逃之夭夭。”成宫雅治耐心地解释着。 顶级会所的豪华包间内,放着不知是哪国语言的舒缓音乐,虽然听不懂歌词,可是旋律醉人柔媚,鼓点低沉暧昧,恰到好处地诠释了现场迷离的氛围。 “先生,您要的龙舌兰。” 女侍应生穿着深v领吊带长裙,胸前的优美风光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fox轻佻地握住女子纤细的腕骨,肆无忌惮的打量面前年轻美丽的脸,“我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玲,昨天才来到这里上班。”女人的眼眸闪过一丝魅惑的光。 “我说呢,以莫玲小姐这样的紫色,如果我曾经见过,肯定会过目不忘。”fox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 其中的暗示,彼此心知肚明。 杜喜悦看着他修长的鼻子下弯弯的嘴浅笑吟吟,对身边妖娆的美人说话,脑子木然。 这种场合果然太不适合她了,她甚至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没过多久,fox带着美人离开房间。 “狐狸干什么去了?”杜喜悦疑惑地问。 “他已经憋了一个星期了,需要好好释放一下。” 杜喜悦闻言,也知道他大概是做什么了,脸一热,什么都没再说,默默喝着水果酒。 回到庄园已经过了午夜,三个人轻轻开门,蹑手蹑脚走到玄关里面。 程无宴从钢琴旁起身,不怒而威的气势叫人不敢直视他。 他有一双锐利冷漠的眼睛,深沉得像一座潭。不知道为什么,杜喜悦竟然不敢直视他。 “你们去哪里了?” “我和他们去酒吧了……” “一直疯到现在才回来?” “老大,是我带她去的,以前我们也经常这样,你怎么突然这么在意?”fox的手随意搭在杜喜悦肩头,口吻慢条斯理,在他看来,这样做没有丝毫不妥。 程无宴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三秒钟,“嗯,回房吧。” 几个人闻言,上楼去了。 就在杜喜悦打开自己房门的刹那,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不明分说的把她掳进了暗房中。那是只属于程无宴的危险气息,她知道自己正被他搂个死紧。 “阿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快要跳离胸口,慌乱中她想推开他,却怎么也做不到,她不明白为什么程无宴就是有这个能耐,总是让她如此紧张。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熟悉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一丝低沉,让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呃……你要我说什么?” 突然间,整个人便飘浮在空中,接着便被提到了某人的屋里。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跟他很熟吗?” 程无宴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一股冷气在他们之间盘旋。 “谁?” “别给我装糊涂,你和fox,你们的关系看起来不简单。”他的声音冷冽的让人一阵心悸。 “我和他就是好朋友呀……”杜喜悦解释道,“阿宴,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如果是其他男人,我不会过问太多,但是fox,你不是他的对手。” 杜喜悦眼眸黯淡,心里升起一股挫败感。 “怎么,我没有吃醋,你是不是很失望?”他的手紧锁着她的纤腰,理所当然接触她细致腻人的肌肤。 “哪有……”杜喜悦被他看穿心事,窘迫地低下头。 “喜悦,抬起头。” “不要……” 他挪出一只手,紧捏她的下巴,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其实,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只是,这样太自私了些。” 杜喜悦心里划过一丝窃喜,“你真的这样想吗?” “小傻瓜。”程无宴一个翻身,将她困在他与墙壁之间,压下身子,让他的暗暗眼瞳对着她,低下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蹭了蹭。 这样暧昧的姿势,杜喜悦顿时心跳加速,他的呼吸轻轻的吐在自己脸颊旁,心里突然有种酥酥的感觉。 “这下你的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你只是为了让我心情好才说这些话的?”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程无宴缓缓覆上她的唇,坚定,不由分说。 他极尽所能的挑逗她,霸气且狂野的吞噬她的香馥迷人,原本只想微微惩罚她的举动,最后转变成了燎原大火,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杜喜悦被他吻得浑身瘫软,如果不是被他的大手抱着,她恐怕已经倒在地上。 他离开她的唇,转而攻击她的颈项,灵活的舌尖在她的大动脉上含吮着,让她发出不自觉的低吟。 “不要这样……”她仍打算和自己的理智作战。 听到她的拒绝,程无宴不甘示弱含住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低语:“不要?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 这句话,杜喜悦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接着,他在耳边低笑出声,呼出的热气令她全身发软。 “啊……” 杜喜悦惊呼出声,程无宴钳制住她的双手,举上头顶,任她想挣脱都难。 程无宴满意地看着她在他的掌控下沦陷,情欲之事上,他一直拥有着绝佳的主导权,这也是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能力。 不过,他也懂得适时享受,感觉时机成熟,他打横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这天,程无宴和几个保镖一回来,便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到杜喜悦手上,“把这个穿上。” 杜喜悦一脸狐疑,“这是什么?” “礼服,今晚你要跟我参加一个宴会。” 一听说可以和他参加宴会,杜喜悦立刻捧着盒子,屁颠屁颠往楼上跑去。 打开一看,一件米白色的小礼服呈现在眼前。 精致的剪裁和做工,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杜喜悦迫不及待地穿上裙子,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 细致的柳眉清亮的黑瞳小而微翘的薄唇,组合成一张精致俏丽的小脸。及膝的裙摆微微飘荡,随着她的走动,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她真该感激上天,给了她精致的五官,使得她瘦下来之后,可以这样美。 只是,老天似乎不喜欢把一件事做的完整,它的确让自己有一副动人的脸庞,可是却也残忍的,让自己和另一个女人如此神似。 程无宴对她,究竟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还是把她当做替身的假意,她不得而知,也不敢开口询问真相。 杜喜悦穿着礼服和十公分的高跟鞋,从旋转楼梯上走下,底下正在说话的几个人同时住口。 这是平时那个土兮兮的小女佣吗?分明就是住在童话城堡里的小公主啊! 她把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配上这身如睡莲一般的裙子,美得让人心动。 “wow!正点!”fox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程无宴的眸里闪过一丝光,很快便消失不见,淡淡说:“走吧。” 杜喜悦小碎步快步跟上,心里却不禁有些失望。 还以为自己今天的打扮能让他小小惊艳一把呢,可是人家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果然是自己自恋过头了么。 程无宴带领他们参加的是一场商业聚会,目的为了迎接七天后的巨型拍卖活动。 主办方在太子酒店举行晚宴,邀请所有知名商人参加。 程无宴的到来,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他身着一袭手工定制的复古西装,戴着无框眼镜,永远一副风度翩翩,谦和有礼的君子模样,深得商界前辈的欣赏,也俘获大批名媛淑女的芳心。 走进大堂,程无宴很快被格商界人士围住,身后的fox等人纷纷散去,各自猎艳。杜喜悦不习惯这样客套和虚伪的场面,微笑的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也转身离开了。 取了一杯水果酒,杜喜悦在角落静静喝起来。 期间,有许多人过来搭讪,都被她冷淡地打发走。 大厅里有些闷,她放下酒杯,正要出去透透气,一个秃头发福的中年男人挡住她的去路。 杜喜悦轻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敢问姑娘贵姓?” 来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一听便是外国人。 杜喜悦本不欲回答,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毕竟出席这个宴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富豪,哪一个都不能轻易得罪,她只好耐着性子说:“免贵姓江。” “我看江小姐一直一个人喝东西,是不是落单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或者跳支舞?” “不必了,我……” “加藤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杜喜悦的心在一瞬间竟莫名踏实许多。 “程少,好久不见。”面前的男人顿时堆起满脸笑容,友好伸出手去。 程无宴和加藤直人握手寒暄一阵,才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杜喜悦身上,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加藤先生真是好兴致,似乎对我的保镖很感兴趣。” 加藤直人神色一滞,赔笑道:“原来她是方总您的保镖……”然后转向杜喜悦,一脸歉意,“杜小姐,失敬失敬。” “没事。” 人家本来也就没做什么事,杜喜悦也不想小题大做,反倒是程无宴轻笑出声,“加藤先生这是哪里话,能得到您的另眼相看,是鄙人保镖的荣幸才是。” 杜喜悦诧异地看向程无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加藤直人见程无宴如此友善,便愉快相邀,“等下宴会结束了,程少要不要继续消遣快活一番?” “加藤先生有什么好的提议?” “本市的山本会所是我朋友开的,我们可以去那里,绝对让您满意。” “既然加藤先生如此热情,我就不再推辞了。”随即,转向一旁一直沉默的杜喜悦,“你跟我一起。” 杜喜悦一怔,沉默几秒钟,轻声说:“好。” 从宴会出来,杜喜悦坐上程无宴的车,紧跟着前面加藤直人的车开往山本会所的方向。 车厢内一片静默,杜喜悦撑着下巴,看着公路两边一闪而过的霓虹。 方才宴会上,程无宴的话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那些都是场面话,可她就是无法接受。 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指责甚至谩骂,可她受不了程无宴的轻视。 不知过了多久,程无宴突然开口:“加藤直人是我们四方会在日本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他似乎对你很有兴趣,等下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杜喜悦觉得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利剑一样刺入她的心,可是她没有一丝一毫抵抗的勇气,只能硬生生接下。 “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到达山本会所。 由于加藤直人是山本会所老板的熟人,很快就被安排进了高级vip包房,同时还有四名小姐进来服务,两两分别围绕在程无宴和加藤直人左右。 杜喜悦则单独坐在一边,显得有些孤独。 程无宴和加藤直人一边聊着生意上的事,一边和围绕在身边的女子调情,好不热闹。只是,加藤直人会时不时地瞟向杜喜悦的方向,而程无宴自进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杜喜悦想起车上程无宴对她说的话,心里气血上涌。 他竟然叫她好好表现,真他妈的……饶是她好脾气,都想爆粗口了。 不过她的主人都这么说了,她会的。 杜喜悦为自己填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算作壮胆。然后,又重新倒满,走到加藤直人面前,冲他嫣然一笑,“加藤先生,之前常听方总提起您,没想到今日有缘一见,真是荣幸,我敬您一杯。”说完,又一饮而尽。 加藤直人向来喜欢含蓄温婉的女子,在宴会上他就对遗世独立的杜喜悦大感兴趣,如今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自然心猿意马。打发走身边缠着的两名女子,邀请杜喜悦坐在身边。 杜喜悦也不推拒,小鸟依人地偎在他旁边,发丝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耳鬓,闻到身边不同于香水味道的洗发水馨香,加藤直人只觉得心里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不禁赞叹道:“程少有这样漂亮能干的保镖,真是羡煞旁人。” “漂亮不漂亮,各入各的眼,我反倒喜欢身边这些明艳照人的女子。”程无宴握住身边小姐的手,嘴角浮现散漫的笑意。 杜喜悦依旧维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更加贴近加藤直人,吐气如兰,“幸好我没入程少的眼,不然这保镖的工作也做不下去了。不过能得到加藤先生的欣赏,喜悦最开心不过,我再敬加藤先生一杯。” 她端起酒杯,送到加藤直人的口边,加藤直人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侧,就着她的纤纤素手喝了下去。 程无宴左拥右抱,双手流连在左右女子的腰间,看着那边两人亲密的互动,嘴角的笑意不减反增,只是眸光更加深测。 这一晚,加藤直人心情大好,当场就口头允诺签下正在洽谈的那单生意。 程无宴和杜喜悦一直陪到深夜一点,加藤直人才肯放人离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会所,期间,程无宴一句话都没有说,从他的背影上,杜喜悦看出蕴含的强烈怒气。 她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他说加藤对她感兴趣要好好表现,那她就一整晚大献殷勤。 她被人吃尽豆腐占尽便宜没说一句怨言,他顺顺利利签下一大单生意还有什么可甩脸子的? 想到这里,杜喜悦也沉下脸,头一次没有主动向他示好。 “没想到,你风骚起来,倒真像个待价而沽的小姐。” “你什么意思?” 程无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服务生把车开了过来。 程无宴径自上了轿车,杜喜悦正准备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车子突然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杜喜悦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发生的事情。 程无宴从来都是一副谦谦有礼的君子模样,这是第一次,他在外人面前如此没有风度。 大概真是气坏了吧,那又如何,她心情也极其十分不爽! 在门口迎宾礼仪的异样的眼光下,她裹裹衣服,来到路边拦了计程车离开。 黑色陆虎在公路上高速行驶,此时此刻,程无宴心里全是滔天怒意。 事情按照自己的意思进行,并且进行的相当顺利,可以说,她做的比想象中的更好。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满意。 当她对着那个中年啤酒肚的男人大献殷勤时,一股无名的火苗腾地升起,几乎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是这么该死的在意?! 最终,杜喜悦自己打的回了公寓。 一回去,便气鼓鼓进了自己卧室,可是直到深夜都没能睡着。 今天的程无宴太奇怪了,明明是他自己要求她像个应招女似的陪着那个日本佬,他在乱生什么气?! 太过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温暖熟悉的胸膛把她纳入怀中。 她挣扎了两三下,没有挣脱,却听到他低低开口:“别动,让我抱抱你。” 杜喜悦心里一动,竟也真的不动弹,任由他抱着睡去。 随着两个人感情的加深,杜喜悦闲来无事时,会到程无宴的公司。 不过,不是以保镖的身份,而是以保姆的身份。 整整一上午,她都陪在程无宴身边。 午休时,她去了一趟卫生间,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丝,掬了捧凉水拍打在略显潮红的小脸上。 “喂,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模特莫颖最近勾搭上我们程总了。”尖锐嘲弄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杜喜悦一听“程总”二字,慌忙躲进隔间内,接着,一群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踏进卫生间内。 “早都听说了,听说是在名娱的酒会上认识的,程总对她一见钟情,上次还有媒体拍到他们从酒店里出来。” “那个莫颖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了,有什么好的。” “不过,莫颖毕竟人美身材好,比那个家政保姆杜喜悦还是杜喜鹊的强上好多倍。”不知道是谁酸溜溜地说。 “这关杜喜悦什么事?” “你不知道啊,那个小保姆厚脸皮地勾引程总,不知道给咱们程总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深得程总宠爱,没看到她现在可以自由出入公司,俨然以总裁夫人自居了。” “哎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恶心!” “程总真是瞎了眼,放着咱们年轻貌美的不爱,非要和那个乡下来的保姆在一起。” 杜喜悦气鼓鼓,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不假。 这几个长舌妇,又毒又下作又狭隘又善妒,没事就喜欢八卦别人私事,怪不得至今单身,换做她是男的,也绝不找这样的女人做女友,指不定哪天就开始八卦各自男人尺寸是多少了。 好吧,既然她们当她是狐狸精,她就狐狸精给她们看。 愤懑推开门,那几个女人看到她出来,当场怔住。 杜喜悦双手掐要,气焰嚣张地说:“你们几个人不好好工作,闲着在背后乱嚼人舌根,信不信我告诉阿宴,到时有什么后果,想必你们都会清楚吧。” “你……” 那几个女人本来当她好欺负,哪想过她会这样的态度对她们,都是一时怔忡无语。 “你什么你,你们应该尊敬地称我一声江秘书,就你们这幅态度,我完全可以让你们丢饭碗,反正你们也是知道的,阿宴和我关系匪浅。” “杜喜悦,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你要不要脸?” 脸值多少钱一斤,哼! “我再不要脸,也比你们这些长舌妒妇要脸,信不信我只要对程总吹几下枕边风,你们就得站到大街上喝西北风。” 杜喜悦故作漫不经心地拨弄一下头发,那几个女人心中一凛,灰头土脸走掉。口头便宜虽然重要,可是保住饭碗更重要。 那些人走后,杜喜悦长吁一口气,对着镜子拍拍脸颊,心中默念:下午也要元气满满! 走出卫生间,刚刚踏出门口,便怔住了。 程无宴,竟然靠墙而立。 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天!那些话他一定听到了! “你要我炒她们鱿鱼?” “呃……没有……” “你和我关系匪浅?” “啊……不是……” “你要对我吹枕边风?” “哎……哪有……” 程无宴走近她,逼至墙边,双手撑在她两颊旁,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中,“喜悦,原来你还有这么一面,看来我真是太不了解你了。” “程总,我刚刚就是和她们开个玩笑……”杜喜悦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心脏怦怦直跳,“你别离我这么近。” 她的脸愈发红,程无宴只当她在害羞,更起了逗弄她的心,低声说:“要叫我阿宴,乖,叫一声给我听听。” 异乎寻常的温柔使得她全身发毛,颤声说:“阿……阿宴……” 程无宴满意地笑笑,“真乖,奖励一下你。”说完,低头印上她的唇。 杜喜悦又羞又急,使劲推拒他,“阿宴……唔……别这样……有摄像头……” “既然有摄像头,我们应该来点更精彩刺激的,不是吗?”程无宴说完,大手伸进她的衣内。 杜喜悦羞极,抬脚用后跟用力踩向他。 程无宴吃痛地松开她,她趁机快步跑掉。 shit! 这个女人敢踩他,看来他的调教还有待完善。 程无宴摩挲着带着她的香甜的嘴唇,暗暗想。 随着时间的流逝,杜喜悦陪同程无宴参加的大小宴会越来越多,也逐渐适应了和人打交道的场面。 很多时候,程无宴需要女伴,都不再找别的女人,直接让杜喜悦陪在身侧出席。 这天,一行人走出餐厅,程无宴杜喜悦fox和西德同坐一辆车,成宫雅治雷霆西德维拉和凤殊在后面那辆车上,一起向程家宅邸开去。 由于程家地理位置偏僻,再加上已经是深夜,一条分叉路上突然驶来一辆卡车,fox眼尖地命令司机刹车,一阵弹雨突然袭来。 同时,另外两辆面包车横在前方路上,将他们堵住。 司机中弹身亡,副座上的fox连忙拔枪还击,后座上的杜喜悦也从腰间拔出手枪,还没等她还击,程无宴便把枪夺了过去,并且将她按下去,“你老老实实躲着,别乱动。”随即和fox一起出手还击。 后面的五个人保镖纷纷出来,找好掩护物体,朝对方射击。 这是杜喜悦成为程无宴的保镖后,第一次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她想用自己的行动保护程无宴,而不是窝在车厢里受他和狐狸的保护。 听着外面激烈的枪声,杜喜悦基本判断出来对方大概有十余人,虽然自己这边人数少一点,可是西德和她的枪法都比较精准,双方火拼未必就处于下风。 程无宴为了她,一直在车里进行还击,万一对方丢个手雷过来,车里的三个人都玩完。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起身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将已经停止呼吸的司机推下去,然后从轿车的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大声说:“狐狸,我来掩护,你倒车带阿宴逃走。” 说完,从后腰处掏出备用手枪,打开车门迅捷地腾身跃出,在地上几个翻滚,隐没在路边树下的暗影里。 “喜悦!” fox喊了一声,只得按她的意思行事。 对方看见他们要逃走,立刻向这边涌来。这边的几个人同时加强了火力,力求使程无宴全身而退。 一时间,两方处于僵持状态。 轿车开走,杜喜悦避无可避,向工地的大楼跑去,对方有几个人同时追过去,子弹漫天飞,她突然觉得肩头一阵剧痛,知道自己中枪了,却依旧没有放松步伐。 如果这个时候有丝毫怠慢,她会没有命。 她不想这么早就死,因为她不想这么早就离开阿宴。 要知道,她好不容易才跟他重逢。 工地的大楼正在建设中,杜喜悦躲进其中,倒也避开了集中的火力。 肩膀上的伤口不断地往外冒血,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做了简单地包扎。然后,屏住呼吸,注意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她便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她有些发抖,想到程无宴,她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坚持住。 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有四个人正沿着楼层搜索。 以一敌四,是个很危险的举措,但是此时,她别无他法。 深呼吸之后,她站起身,迎面朝他们走去,冷静地举枪,射击。 她的枪法很准,几乎是一击必杀,所以很快干掉前面的三个人。然后利用墙壁做掩护,与最后一个周旋。 两个人最终都没有子弹了,现在搏的只有智慧,或者体力。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和杜喜悦躲躲藏藏,最终狭路相逢。 不妙的是,对方手中有刀,而她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肉搏。 那个男人拿着刀,刀声霍霍向她挥过来,好在杜喜悦身手敏捷,在方寸之间闪转腾挪,并伺机反击。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不可能拖延再多时间了,必须速战速决,才有生还希望,于是踢出去的每一脚都足下生风,极富力量,让对方难以招架。 即便如此,厮杀间身上也还是添了不少刀伤,鲜血淋漓。 最终,杜喜悦死里逃生。 于次日清晨,拖着酸痛的身躯回到庄园。 一进别墅,便看到宝妈不安地踱着步子,她声音暗哑地喊道:“宝妈?” 宝妈闻声,顿时情绪激动,“哎呀,我的天!喜悦,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杜喜悦虚弱地笑笑,以示安慰,“我很好,宝妈,少爷和其他人在哪里?” “大家都在顶楼的娱乐室,你快上去吧。” “嗯。” 杜喜悦一步一步艰难缓慢地爬到顶楼,在娱乐室的门前站定。 房门是虚掩着,推门而入,她看到fox西德雷霆和维拉正在打桌球,柳少狂和成宫雅治正在下围棋,凤殊在吧台里调酒,程无宴在她面前转着酒杯。 听到动静,他们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各玩各的。 程无宴看到她来,眼神变得冷凝,表情有些诡异,特别是在昏暗的房间里,更增添了一股阴森的气息。 杜喜悦心里隐隐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来不及思考更多,她缓缓走到他身边,刚要张口说话,“啪!”的一声,白皙的脸颊赫然多了一道红痕。 杜喜悦好半天才缓过神,梗着脖子硬生生说:“我没有做错。” “啪!” 又是一下干脆响亮的声音,继而阴森的声音闯进耳膜,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得很对,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感激你为了四方会铤而走险?”冷淡平板的语调平板,能逼出人一身冷汗。 杜喜悦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程无宴挑起她的下颚,“还不知错?下次,不需再这么做,听到没有?!” 第10章:他是在乎她的 杜喜悦闭上眼睛,缄默不语。 “听到没有?” “听到了,如果有下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再说一遍!” “我说我会!” 程无宴眸中寒光乍现,抬着她下颚的手忽地捏住她细致的脸蛋,蓦地用力。杜喜悦因为疼痛眉心微微蹙起,却愣是一声不吭地忍住。 她只是垂下眼睑,平声说:“阿宴,你很在意我的生死,对吗?” 程无宴一滞,慢慢松开手,恢复一脸淡漠,“如果你有个万一,我如何对你的姐姐交代?” 又是姐姐,说到底,他对她的关心和在意都是因为那个死去的惜月姐…… 他不知道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回到他身边的,她甚至差点死在外面,他就是这样迎接她的? 杜喜悦心里一片冰凉,冷笑一声,“我和杜惜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的生死不需要向她交代。”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程无宴,不单是他,就连其他几个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地望着她。 程无宴没料到她会反驳他,一时气急,冷笑道:“我的命是我的,我愿意让她生,她便生;我若让她死,她必死。” “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不然以后我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 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中,她挺直背脊离开娱乐室。 吃晚饭时,杜喜悦没有下来。 fox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想起下午她隐忍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舍,便向宝妈问道:“宝妈,怎么不叫喜悦下来吃饭?” “我喊了,这孩子直接把房门锁死,怎么说都不给开门。” “她已经在外面呆了一天一夜,晚饭再不吃怎么能行?” “随便她,饿死也是她的事。”程无宴淡淡说。 宝妈见气氛僵滞,忙打圆场:“这孩子大概是累坏了吧,我把饭给她送去。” “麻烦你了,宝妈。”fox点点头,示意她。 宝妈用备用钥匙打开杜喜悦的房门,端着粥走进她的卧室,见她背对自己躺着,还以为她睡了,轻声说道:“喜悦,吃点饭再睡吧。” “宝妈,你放那里吧。”杜喜悦说。 她这一开口说话,宝妈才察觉出不对劲。 绕到床的另一边,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额头不满细密的汗水,似是忍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 宝妈顿时慌了,“喜悦,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痛?” 杜喜悦抬眼看向她,勉强扯开一抹虚弱的笑:“我没事……宝妈,你去给我拿几片止痛药好吗?” 宝妈闻言,立刻去给她找了止痛药,让她就着粥吃了下去。 “孩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我就想躺着休息一会儿。” 宝妈见她执意不说,只好扶她躺下。 fox见宝妈走下楼,忙问道:“宝妈,喜悦怎么样了?” 宝妈摇摇头,语气颇有些无奈:“这孩子什么都不说,就让我给她找了止痛药。” “止痛药?她要这个做什么?”fox满脸疑惑,突然,他神色一滞,“该不会……她受伤了吧?” 程无宴的动作一僵,继续安静地吃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fox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索性放下碗筷,自己快步来到二楼。 推开卧室的门,恰好看到她单薄的背脊,fox有些心疼,缓缓走过去,手放在她的肩头,关切地问道:“喜悦,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因为触动伤口,杜喜悦倒吸一口凉气,“我很好,没事。” fox才不相信她的话,不顾她的反对扯开她的衣服,看到她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当场愣住。 “狐狸……” fox神情冷然,声音里有着可以压制的怒意:“你就打算一直忍着不吭声?” 杜喜悦垂下眼睑,咬唇不语。 fox低叹一声,离开房间,很快,便拿着医药箱和两块干净的毛巾进来,一块给她轻轻擦拭伤口,另一块放到她手里。 “等下我给你取子弹,会很痛,你咬着。” “嗯。” 徐喜悦脱下外衣,翻身趴在床上,嘴里咬着毛巾,闭着眼睛一副如临大敌之态。 fox擦拭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用酒精涂抹,说道:“老大今天打你,我们都很心疼。不过你不要记恨他,我们都看得出他是担心你。” 沉默良久,杜喜悦闷声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这次的确是你鲁莽了,你想想清楚。” “嗯。” “我要开始取子弹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fox说完,还是用镊子取子弹。 冰凉的镊子嵌入肌肤,杜喜悦开始疼的哆嗦,嘴里不停的惨叫:“啊,痛,你轻点,啊啊!” “我已经很轻了,你忍忍……” “呜呜呜……死狐狸,臭狐狸,你这个混蛋,你趁机报仇……呜呜呜……” “哎,喜悦,你这样想我,我很心痛。” 坐在楼下吃饭的几个人听到楼上的惨叫,均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只有维拉漫不经心说了一句:“看来伤得不轻哦。” “你给我少说两句。”成宫雅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啪”的一下,程无宴放下碗筷,阴郁着脸起身离开餐厅,只剩下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房间内充满消毒药水的味道,fox离开前嘱咐过她别乱动,她只能趴在床上。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充满沮丧,一边有些埋怨程无宴,一边又分外想念他。 听到脚步声,她的心顿时提起来。 她知道是他,她听得出他的脚步声。 程无宴进入她的房间时,杜喜悦正挣着要坐起来,他上前制止住她的动作,“别动,躺着吧。” 杜喜悦眼泪刷的留下来。 “你还敢哭,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程无宴的语气依旧严厉。 “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你实在太不懂事了……我让你做我的保镖,不是为了给你收尸的。”说完,转身离开。 杜喜悦顿时痛哭出声,程无宴的话,字字句句都打在她的心上,她的眼泪流的越发的凶。 其实,她知道当时自己鲁莽了些,可是,那都是身为一个保镖应该去做的。 程无宴这么生气,是因为在乎她,还是因为不相信她的能力…… 想必,应该是后者吧。 第二天,程无宴早饭走没吃,就出门了。 临走之前经过厨房,他犹豫片刻,走进去对宝妈说:“宝妈,喜悦受伤了,这几天都不能做重活,你给她做些清淡的容易消化的食物。” 宝妈替她把衣服穿好,并且端来盛着早餐的托盘,放在她床头的桌上,监督她先把所有食物全部吃完。 “孩子,你受苦了。” “我没事,你不要难过。”顿了顿,她又问:“他……走了吗?” “早就走了,说是有一个案子要忙。” 看到她失落的神情,宝妈低叹一声,其实她看的出来,少爷和喜悦之间正在闹别扭,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两个年轻人分明都很在乎对方,却用这样的方式相处,连她看了都觉得别扭,便说:“喜悦啊,你别怨恨少爷狠心,他是担心你,生怕你出个什么差错,打你估计是一时情绪激动,让你记住下次不要再做同样的事情。今天早上少爷临走之前有关照让我好好照顾你,他还是很心疼你的。” 杜喜悦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宝妈只看到事情的表面,并不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如果只是因为挨打,她不会如此伤心的。 她难过的是,她对他的一片真心,全然不被他看在眼里,甚至搬出惜月姐来伤她的心。 程无宴直到半夜才回来。 经过二楼时,他顿了顿,还是推门走进她的卧室。 杜喜悦背对着他,已经睡熟。 他轻轻拉开被子看到她背上包扎好的伤口,确定没有新渗出的血液,才又轻轻盖上被子。 月光下,他定定凝视着睡梦中的女子良久,方才离开。 就这样,程无宴连续三天早出晚归,从未和杜喜悦碰过面。 直到第四天周末,程无宴没有出门,彼时,杜喜悦已经可以下床。 为了避开他,她特意故意晚起,不知情的宝妈只当她不愿起床,特地过来叫醒她。 “喜悦,下去吃点饭再接着睡吧。” “宝妈,我不想吃,让我再睡一下吧!”她不想面对他,在这她尚未做好心理防备的时候。 “大家都坐在下面,就等你了。” 杜喜悦无法,只得起床,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即便是穿着樱粉色的睡衣,依旧无法掩饰她苍白的脸色。 杜喜悦来到餐厅,果然大家都围坐在餐桌旁,就只等她了。 她抱歉地笑笑,坐在fox身边,fox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我很好!”杜喜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吃早餐,气氛却是无比沉闷。 杜喜悦心里有芥蒂,一顿饭下来都不抬头看程无宴一眼。 程无宴也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看杜喜悦,只吃着自己的饭。 宝妈看在眼里,忍不住出来圆场:“难得今天少爷在家,呆会就带喜悦出去转转吧。” 杜喜悦听了,抬头看了程无宴一眼,淡淡说:“不了,我今天不想出去。” “我今天有个约会,等下要出去。” 吃过早饭,程无宴就出门了。 几个保镖各自有任务在身,也都出去了。 好几天没有洗澡了,杜喜悦实在受不了身上的味道,睡觉前,她到浴室里盛了满满一浴缸水擦澡。 突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的伤口还不能碰水。” 杜喜悦身子一僵,缓缓回身,程无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程无宴的手刚刚搭在她的肩头,便被她灵巧躲开。 “喜悦,你的伤口裂了。” “这跟你没关系。” 程无宴蹲下身,迳自扳过她的肩检查伤口。 “对不起,那天打了你。” 杜喜悦咬唇不语。 程无宴拿起一旁的浴巾,裹住她虚弱颤抖的身躯,轻柔的将她抱出浴室。 将她放在床上,程无宴找来药箱为她的伤口消毒上药,手指轻轻的抚着她背上丑陋的疤痕,眼底闪过一丝疼惜。 杜喜悦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揽住纤腰,拉回来圈在自己的胸膛前。 “放开我!”她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擅自行动,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他贴在她的耳畔呢哺。 “谁要你的担心!” “人一旦踏上黑道这条路,就得一条路走到黑,很难回头。你说你要做我的保镖,我同意。可是,我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手上染血,更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有生命危险。”顿了顿,他低声说:“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里,我宁愿现在一枪打死你。” 杜喜悦的心软了下来,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叫她无法真正恼他。 之后的一个星期,杜喜悦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背部的疼痛还是每天都不停歇地折磨她,晚上睡觉也只能趴着,期间还痛醒好几次。 然而有程无宴的陪伴,她觉得再痛也都是可以忍受的了。 直到两个星期后,她身上的伤才算基本痊愈。 这次的死里逃生,使得杜喜悦更加珍重生命,更加珍重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伤势痊愈后,她萌生了回乡下家里看看的想法。 如果上次她就那样死掉,没有在死前看看父母和小弟,会是她一生的遗憾。 来到程无宴的书房,杜喜悦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吞吞吐吐地说:“阿宴,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程无宴抬起头,“什么事?” “我想回乡下家里一趟。” 程无宴微微一滞,问道:“在这里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去?” “我都出来一年了,我想爸妈和小弟了。” 沉默良久,他说:“给你半个月的探亲假,到时你一定得回来。” “知道了,谢谢你。”杜喜悦搂着他的脖子,一脸欣喜地说。 程无宴摇摇头,嘴角浮现一丝无奈地笑。 行礼准备妥当,杜喜悦拒绝程无宴派人送她,只身一人离开程宅,回往乡下。 许是心情不错,连带着看风景都是处处美好。 巴士整整开了两个小时,下车之后,她又搭乘出租车。 正幻想着等下父母和小弟见到她的情景,突然一辆黑卡斜斜开过来,出租车司机见状连忙刹车。 黑卡上面走下一个黑衣人,走到出租车边,敲了敲车窗,不明所以的司机把玻璃窗摇下来,只听那个人说:“让你车上的女人下来,我们要带她走。” 后座的杜喜悦一怔,心底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 出租司机疑惑地看了杜喜悦一眼,“她是我的乘客,我当然要把她送到目的地才可以。” 黑衣人轻蔑地笑笑,将袖口里的东西在司机眼前晃了晃,司机看到里面的东西,脸色大变。 看到那两人之间的互动,杜喜悦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司机已经开始发抖,黑衣人淡淡说:“不要惹祸上身,现在放她下来,你还可以得到这个。”说完,将几张百元大钞摇了摇。 司机回过头,一脸乞求地对着杜喜悦说: 竟然发起抖来,扭头跟杜喜悦说:“这位小姐,你跟他走吧,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没办法……” 杜喜悦咬咬牙,车上的东西没提,就开门下车了。 她知道,自己这次只怕凶多吉少,家肯定是回不了了。 那个司机等她下去,立马急速开走了。 黑卡上又下来一个黑衣人,来到杜喜悦身边,“杜小姐,我们老大想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不认识你们,更不认识你们老大,凭什么跟你走?”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出手,想要擒住杜喜悦。 杜喜悦哪肯束手就范,迅捷地避开,拔腿就跑。 黑卡上又陆续下来两个人,四个人一起追赶杜喜悦,很快便追上了。 其中一人劈向她的后颈,她眼前一黑,缓缓倒在地上。 几个人配合默契的把杜喜悦五花大绑起来,架着她上了黑卡。 杜喜悦坐进车里,过了半个多小时,才醒过来。只不过,她的眼部蒙着黑布,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能感觉到道路由颠簸变得平坦,应该是由乡下往市里或市郊驶去。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停下来,杜喜悦感到有两个人拖着她下了车,并且一路被人拖着上了几十个台阶,最后走进一个房间。 杜喜悦被人粗鲁地推倒在地上,眼部蒙着黑布被除去,然后就听到脚步远去声以及铁门锁死的声音。 她睁大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四周没有任何窗户,房内竖着几根柱子,上面悬挂着生了锈的铁链以及轮滑,很明显,是刑罚用的东西。 她背脊生出几分恶寒,在心里暗暗猜测,这应该是一间废弃已久仓库,被人拿来当做刑房。 杜喜悦挣动一下身上的绳索,丝毫都动不了,看来逃出去的几率几乎为零了。她靠着墙壁坐着,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应对。 阿宴,对不起,如果她平时更努力地训练,一定可以躲过敌人的追捕了吧…… 杜喜悦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可是一连三天,都没有人进来过。 到了吃饭时间,会有人把饭送到囚室门边。 直到第四天,铁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无法立即适应强烈的光线,杜喜悦用手挡住眼睛,看向来人。 适应了光线之后,她认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那个人,是裴冲。 “来人,扒光她!” 后面走出几个彪形大汉,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裴冲,你敢碰我,程无宴不会放过你的!” “威胁我?呵呵,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我倒要看看程无宴怎么个不放过我法!给我继续!” “裴冲!你抓我来不就是为了和程无宴做交易,你现在动我,还怎么跟他谈条件?你既然知道他喜爱我,应该知道他的手段。如果他知道你让人这样对我,小心他连你祖坟都挖出来!” “慢着!”裴冲喝令道,缓步走到她身边,微微眯起眼,“也好,我现在先不碰你,我要看看程无宴可以为你做到什么份上。你们几个,把她拍几张照,我要让程无宴好好欣赏一下!” 杜喜悦被人摆出不同的羞辱的造型,被人连着拍了几十张才停止。 裴冲晃晃手中的相机,冷笑一声,“如果到最后让我知道你没有什么价值,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你。我们走!” 裴冲离开后,杜喜悦长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根本不确定程无宴可以为她做到什么份上上,方才那么说,不过是情急之下临时起意。如果这些人真的提出过分的要求,她自己都不会希望程无宴为她铤而走险。 程家住宅内,气氛一片冷凝。 桌子上摊着许多照片。 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子来说,这样的亵玩是无比耻辱而肮脏的,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忍受过来这些羞辱的。 fox一拳打在墙壁上,愤愤道:“这个裴冲实在太过分了!” “他公然绑了咱们的人,还这样施虐,摆明了不把我们四方会放在眼里。”素来嬉皮笑脸的维拉难得的一脸正经。 “裴冲性格暴虐,手法很辣无比,何况他和我们不对盘许久,喜悦落在他里,只怕会受不少苦。”雷霆一脸担忧地说。 “骂的,裴冲这个狗娘养的越来越嚣张了,现在我就带人端了他的老底!”成宫雅治虽然是日本人,一口国骂倒是骂的地道。 “成宫!你淡定一些……”柳少狂出言劝道。 “你个秃瓢就知道淡定!”成宫雅治没好气地回道。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焦躁忧虑,程无宴显得淡定许多。 “大家不要慌张,裴冲这么做无非就是要激怒我们,如果我们自乱阵脚,才是正中他下怀。” “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干等,什么都不做?”一直没有开口的凤殊说道。 “以不变应万变,未尝不是一种办法。”程无宴淡淡说。 fox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说道:“喜悦是你的保镖,是我们的伙伴,她陷入危境,你都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着急就能让喜悦回来吗?”程无宴反问,淡漠的眸色透出几分凌厉,“现在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裴冲这样做无非就是要跟我们抢这批货,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说这些都是借口,你这是在拿喜悦的命来赌!”fox的语气不自主地加重。 “既然她当初坚持做我的保镖,就该有冒风险的心理准备。这批货很重要,我如果拿这批货换回喜悦,就正中裴冲下怀。如果今天不是喜悦在他手上,换成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也是做这样的选择。” 程无宴话落,客厅内一片静默。 良久,西德带着惋惜的口吻说:“她有很高的射击天赋,希望她可以平安无事地回来,跟我继续学习射击,我还有绝招没有告诉她呢。” “噢,前提是她还活着。”维拉眼中浮现一抹从未有过的同情之色。 fox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成宫雅治制止住,“老大向来都是决策高手,你们什么时候见老大出过差错,都别瞎操心了。” 程无宴站起身,淡淡说:“大家都散了吧,该怎么做我自有主张。”转身,便走上楼。 fox看着他背影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原本还以为喜悦在程无宴心里的位置很重要,看来是他多心了。 程无宴这个人,是没有心的。 裴冲带着一众弟兄走进仓库,看到尚在昏睡中的杜喜悦,对手下冷冷吩咐道:“弄醒她!” 立刻有人提着一桶冰水,往她身上泼去。 杜喜悦缓缓苏醒,全身又痛又冷,生不如死。 她一眼看到站在身前的裴冲,幽暗的黑眸放射着令人恐惧的光,忙吓得往后缩了缩。 裴冲蹲下身,“小姑娘,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你可要打起精神。” “呸!”杜喜悦啐了他一口,别过脸去。 裴冲眸中闪过一丝暴虐,继而,又诡异地笑了。 “看起来,你精神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听到对方接听,嘴角勾起一丝狠辣,“程少,那些照片你应该都收到了吧?” 电话那端有片刻的沉默,继而传出低低的笑声,“收到了,裴爷的摄影技术不怎么嘛。” 裴冲冷笑一声,“想不到,程少还有心情欣赏我的摄影技术。看到自己的女人那副模样,心里什么感受?” “我唯一的感受就是,裴爷你的手段几年如一日的下作。” “程无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如此嚣张,你就不怕我把怒气全部发泄在杜小姐身上?”裴冲说完,狠狠揪住杜喜悦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脖颈。 “不要碰我!”杜喜悦歇斯底里的叫喊,拼命挣扎着。 “啪!”裴冲一个拳头狠狠砸在她额上,杜喜悦的视线迅速模糊,头极度昏沉,眼泪和鲜血一直涌出来。 听着话筒那边的动静,程无宴神经绷紧,脸色微微变了。 裴冲邪恶地勾起嘴角,眼里闪过阴鸷的光,“程少,如果你不肯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只好对不起你的这位美女保镖了。” 电话那端有着漫长的沉默,半晌,程无宴终于开口:“人在你们手上,你们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杜喜悦倒在地上,虽然她的大脑昏沉,意识模糊,但还是通过免提的话机清楚地听到他的每一个字。 那一刻,她只觉得心顿顿的疼,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上面重重的敲,每一下都血流成河。 似乎这些天裴冲施加给她的痛,都比不上程无宴一句话带给她的痛。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程无宴会做这样的选择。 可是,当她听到他如此轻易的就放弃她时,还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裴冲见程无宴不买账,不禁开始发狠,对着手下一挥手,狠声说:“把她给我吊起来,狠狠打!” 两个手下立刻上前把杜喜悦拖到一个铁柱旁边,用尼龙绳将她的两臂反绑起来,掉在屋顶,用滑轮将她整个人缓缓升起。 杜喜悦全身的重量都在两个手臂上,很快,她就疼的全身冒汗。不过,她硬是忍着没发出一声呻吟。 裴冲狞笑一声,对着话筒说:“程少,既然你扔下你的保镖不管,就别管我们不客气了。我会先好好虐虐她,然后再上演一段激情戏的,接下来你可要洗耳恭听了。” 程宅内,程无宴的神情绷紧,握着话筒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其余的几名保镖面面相觑,均不敢多言。 fox担忧道:“老大,你真的坐视不理?” 程无宴默然无语。 接着,一阵惨叫声窜入耳膜,一声接着一声,尖锐而急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刚才的声音还算美妙吧……等下还有更动听的。” 程无宴压抑所有情绪,冷淡的说:“这些声音我早就听腻了,也就你当个宝似得到处炫耀。” “程少,你的人还在我手上,跟我争口头的便宜一点好处都不会得到。” 程无宴冷笑:“裴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我根本不屑于跟你争口头便宜。你抓的人只是我的玩物之一,如果你那么喜欢,就留在你那里供你消遣吧,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浪费我的时间,再见。” 裴冲没料到程无宴会挂断他的电话,难道消息有误,程无宴压根就对这个女的无意?如果是这样,再怎么折磨她也打击不了程无宴,更别说要挟了。 裴冲有些丧气,处心积虑制定的计划,到关键时候竟然无用……也难怪,当初他连自己的爱人都可以弃之不顾,这个保镖怎么可能牵制他分毫呢? 心里陡然生出继续恨意,他拉动绳索,杜喜悦整个人掉落在地,他用坚硬的皮鞋头狠狠踢向她的腹部,她呜咽了一声,口里涌出大股鲜血。 杜喜悦知道,自己的肋骨一定断了。 “咔嚓”一声,杜喜悦知道自己的一条胳膊被卸下来了。 难以忍受的痛意袭来,她硬是紧紧咬住牙,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我说过,如果你没有利用价值,我会毫不留情地糟蹋你。” 裴冲撕扯开她的衣服,她很快便衣不蔽体。 “我今天善心大发,告诉你一声,顺从一点会少吃很多苦头。” 杜喜悦冷笑,艰难开口:“我也善心大发地告诉你,如果你还这么嚣张下去,你的狗命一定会保不住。” “你很有种嘛,像极了他之前的那个女人,可惜,你却没能像他之前那个女人一样挑起他的兴趣。” “那个男人值得你如此?” “这跟你没有关系。” 也跟阿宴没有关系,她所做的这些,完全处于自愿,从来不求任何回报。 裴冲盯着她,良久,缓缓松开她说:“想不到,程无宴身边还有你这种人,竟然可以为他做到这种份上。” 杜喜悦苍白着脸微微一笑,是啊,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可以做到这种份上。 头好痛,她要死在这里吗……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还要守护阿宴呢…… 一边想着,杜喜悦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不听使唤地软软倒下。 就在裴冲望着她出神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枪声,并且是连发的枪声,仓库的玻璃很快全部震碎了。 裴冲变了脸色,他拿着手枪在窗前看了看,丢下杜喜悦,带领弟兄冲了出去。 不多时,程无宴带人冲进来。 看到地上杜喜悦的惨状,眼里闪过一丝暴虐。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小心的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唤道:“喜悦,是我,能听到我说话吗?” 杜喜悦神志模糊间,感觉有人温柔地抱起自己的身子,在自己耳边低喃。 她费力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脸庞,开始挣扎身子。 “喜悦,你别动,会伤到自己。” 杜喜悦依旧挣扎,神情倔强而执拗,“我不要。” “听话。” “我说了不要!” 杜喜悦把程无宴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挣脱在地上,还想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 突然,她的动作止住,她的唇被一阵温暖所覆盖。 所有的委屈恐慌屈辱都慢慢消失不见,在他的吻中,她趋于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无宴才留恋的离开她的嘴唇,用两只胳膊把舒云发抖的身体紧紧圈住,低声说:“对不起。” “程无宴,你这个混蛋。”杜喜悦突然猛烈挥手要打他,却被程无宴牢牢抓住了。 “你……你放开我!”杜喜悦又气又急地说。 程无宴默默的看着她,心里微微的疼。 这个女孩,究竟为了他受了多少苦,猜也能猜到。 这次,真的是他对不起她…… “程无宴,我要回家,现在就要回家!” 杜喜悦流着泪,拉着他的衣袖,呜咽着乞求。 现在的她,没有了往日的任性,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罢了。逃离那个充满噩梦的地方,她只想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床。 “好。我们回家。”程无宴轻声说,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回到家后,程无宴推掉所有的工作,专心陪在杜喜悦的身边。 在他和宝妈的细心照料下,杜喜悦的伤很快好起来了。 但是明显的,她不再如同以前的那般和程无宴亲近。 以前,程无宴对她也是疏忽多于照顾,她也常常为此暗自神伤,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和他疏远过,反而日渐依赖他。 现在,她每天都能见到程无宴,可是却再也没有之前的欣喜,说话客客气气,做事恭恭敬敬。 程无宴主动跟她说话,她也是冷淡地答应,目光都很少跟他接触。 一开始,程无宴不跟她计较,因为知道她吃了这么多苦头,心里有怨气也是理所应当的,也便处处迁就她,心想时间长了便好了。 谁知,随着时间的推移,杜喜悦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反而愈发疏远。 他心里开始焦躁起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得做些什么…… 晚上,fox来到杜喜悦的卧室,给她上药。 完事之后,他抱着杜喜悦坐在窗台上,看月亮。 “小喜悦,干嘛要跟老大怄气?” “哪有……” “不要对我隐瞒了,你从来都不是个会伪装情绪的人。” “有那么明显么……” “跟我说说,说不定心里会好受点。” “狐狸,我知道自己身为保镖,职责就是保护好阿宴。可是,当我知道他为了那批货而放弃我时,我的心真的很痛。他放弃我,我不生气,我只是失落,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遗弃了。” “老大其实很担心你,只是在他的人生里,不愿再把感情看得很重,因为他怕那就不是他了。他得狠下心,才能成就大事。” “这些我都知道,一开始,我甚至都不抱希望他会喜欢上我,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变得越来越贪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怎么办,就不要去想了。”fox轻轻搂着她,“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你,我都不会放弃你。” “狐狸,你对我真好。” 夜深了,杜喜悦倚在fox的肩头,渐渐睡着。 房门外的程无宴看着窗台上相依偎的两个人,眸色愈发幽深。 杜喜悦伤势好的差不多时,就开始替宝妈负担家务了。 打扫二楼卫生时,她看到卫生室房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人。 她走过去,推开门,一时怔愣。 程无宴抱着咪咪虎坐在地上,一脸的茫然无措。 杜喜悦迟疑着问道:“你……怎么了?” “咪咪虎病了。”程无宴抚摸着爱猫,满脸疼惜。 杜喜悦走过去,看到咪咪虎无精打采地趴在地板上,有气无力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病了。 她摸摸猫的身子,滚烫无比,看来烧得不轻。 杜喜悦翻出来温度计,“给它量量体温吧,恐怕是发烧了。” 程无宴点点头,抱起咪咪虎放在膝上。 肥猫懒懒地斜了杜喜悦一眼,乖乖撅起屁股翘起尾巴。 杜喜悦心说,这猫估计不是第一次被爆菊,这么顺溜。也没做犹豫,拿起温度计就插了进去,猫咪一声凄厉惨叫,在程无宴膝上一阵乱挠,模样无比委屈痛苦。 程无宴哭笑不得,“喜悦,不能这样弄的,会伤到它。你要慢慢旋转着插进去,这样它会舒服些。” “哦。”杜喜悦摸摸鼻子,按照他教的方法重新做了一遍,肥猫果然乖多了。 过了一会,拿出温度计一看,42c。 “烧得有些厉害呢,我去给猫咪买退烧药吧。” “这么晚了,等明天再出去买吧。” “可是,咪咪虎要难受一整晚……” “如果你出什么差错,我岂不是要难受一生。” 杜喜悦神色一僵,站起身就要离开是,手腕蓦地一紧。 回身,程无宴正眼神炯炯地看着她,“喜悦……” “你放开我。” “你要生我的气到什么时候?” “谁跟你生气了?” 程无宴健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咪咪虎喵呜一声,跳下他的腿跑开了。 “还说没有生气,那天你和狐狸的谈话我听到了。” 心事被人洞察,杜喜悦脸一热,挣扎着就要起身,“你混蛋!放开我!” 程无宴的手臂牢牢圈着她的腰,任她如何挣扎,都岿然不动。 “你弄疼我了……唔唔……” 杜喜悦正说着,娇慎的眸子瞬间撑大,男人己经毫不客气地狠狠吻住了她。 想到那天她依偎在fox怀里的情景,程无宴掐着她腰的手愈发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以后就算是和我怄气,也不能随便靠在别的男人身上。” “你吃醋了?” “没错,我吃醋,我嫉妒。” “你就知道说好听的话,一到关键时候,就……” “喜悦,裴冲的事情上,我一直都很后悔,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第一时间救你回去。” 杜喜悦咬着下唇,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程无宴继续说:“一开始,我对你只是有那么点喜欢,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裴冲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救你,可是我不能拿帮派的利益做赌注。可是后来,我越想越怕,我怕失去你,一刻也呆不下,抱着豁出去一切的想法带人去救你。” 杜喜悦被他打动,鼻头一酸,仿佛这些天来的委屈都值了。 同时,她又暗恨自己的不争气,因为他的几句花言巧语,她就这样轻易原谅了他。 杜喜悦感冒了。 程无宴早上醒来,发现床上身边的她几乎□着缩成一团,而被子都在他一个人身上盖着,他忙不迭叫醒她。 第11章:在你身边就很满足 “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 “我怎么会突然发烧……” “还说呢,咪咪虎发烧,你也跟着发烧,都不让我省心。” 程无宴放热水给她泡澡,又喂她喝了冲剂,然而她的病情没有丝毫的好转。 整整三天,程无宴都没有出去,一直在别墅内陪着她。 到了晚上,杜喜悦一直喊冷,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程无宴一阵心疼,隔着被子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杜喜悦不老实,在他的胸口来回蹭着。 程无宴忍了半晌,最终忍无可忍,一把捉住她的手,“宝贝,你非要点火是吧?”杜喜悦佯装生气,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我才没有煽风点火,是你满脑子下流思想。” 程无宴纤细的手指被她咬得发疼,忍不住把怀里的她翻过去面朝下,大手扬起,隔着被子打在她屁股上。 “哎!程无宴!你欺负病人!”杜喜悦窝在被子里,大喊大叫。 程无宴笑了,把她翻过来,支着身体悬在她上方,得意而戏谑的俯视着她,“我就是喜欢欺负你,谁让你长着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长的可爱又不是我的错……”杜喜悦因为呼吸不畅,说话带着可爱的鼻音。 杜喜悦窝在他的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心安。 这一晚,她迟迟没有睡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突然有一股倾诉的冲动,于是,她在黑暗中缓缓开口:“阿宴,你睡了了?”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她低叹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出声:“阿宴,你知道吗,这几天我真的好开心。” “阿宴,虽然我在裴冲那里受了很多的苦,可是这段时间我得到了你从未有过的宠爱,就像是梦一样的不真实,再多的委屈和心酸都值了。” “阿宴,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惜月姐,对我好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吧……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很知足了,能够像现在这样和你在一起,每天晚上拥抱着你入睡,我就很满足了。” “阿宴,我爱你。” 絮絮叨叨说完这些,杜喜悦也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黑暗中,程无宴缓缓睁开眼眸,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变得从未有过的柔软。 一年一度的地下拍卖会就要举办,往年程无宴都是派人前去参加,今年他是第一次亲自前往。当然,几个金牌保镖随同前去。 杜喜悦知道他要参加拍卖会,要求随他一起去,却被他一口回绝:“你的病才好,就不要跟去了。” “我都在屋里憋了这么久,再不出去就要发霉了。” “如果你觉得憋闷,让宝妈陪你去外面转转。” “不要,我就要和你一起参加拍卖会。” “拍卖会里情况复杂。” “不是有你在吗?你说你会保护我的,难道你不相信自己可以保护好我?” “你啊……”面对她的软磨硬泡,程无宴只能无奈地笑笑。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我还敢不同意吗?” 杜喜悦知道他这是妥协了,顿时高兴的乐呵呵。 巨大的地下拍卖场被布置成一个黑色舞场。中央搭起高高的台子,四周是参与拍卖的人员的座位,被分割成vip区域和普通区域。 外围的火焰台燃着熊熊烈火,照亮整个舞场。 程无宴一行人的座位被安排在三楼的vip区域。 “程少,这次的宠物,绝对是难得的极品。”服务人员讨好地说。 “嗯。”程无宴淡淡点头。 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精致的银色大笼子悬挂在大堂中央。 笼子以白色的毛毯铺就,上面铺满了红色的曼陀罗。 身形曼妙的少女蜷缩在花层上沉沉入睡,漆黑如墨的长发从笼子里泄露出来,被微风吹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玉般光洁无瑕的脚踝戴着精致的纯银链子,微风吹过,链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 程无宴幽深的黑眸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笼子里的宠物,浑身一震,浑身散发出阵阵阴寒之气。 杜喜悦从阿里没有见过程无宴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不禁往台上望了过去。 笼子里的女孩,骨骼精致纤细,肤色白皙近乎透明,几乎可以清楚地看见肌肤下的血管和骨骼,墨色长发如天鹅绒般细致柔软,脸颊如珍珠般嫩滑。 那张脸,她完完全全认得。 程无宴缓缓移动脚步,下楼。 “她,我买下来了。”良久,程无宴缓缓出声。 “程少喜欢就好。” 少女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俊美无双的男人,眼里闪烁着迷茫的光。 “你是谁?” 程无宴的神情刹那间阴鸷起来,用一种冰冷阴寒的声音问着身边的人:“告诉我,她怎么了?” “乔安曾经受过严重的创伤,昏迷三年,医生都说康复无望,她最终却离奇地醒来。不过程少放心,乔安接受了两年的特殊训练,绝对能够很好的伺候自己的主人。”那人身体微微前倾,恭敬地回答。 程无宴目光死死盯着笼子里的少女,眸光悲伤暗涌。 女孩也凝望着他,清澈的眼眸满是茫然懵懂。 台上一男一女深情对望,仿佛这个世上只剩下她们。 “天呐,这肯定是个陷阱,老大该不会真以为死人复活了吧!”维拉嘟哝着。 “这个时候,老大明知是陷阱也会往里跳的。”成宫雅治神色复杂地说。 fox担忧地望了一眼杜喜悦,悄悄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杜喜悦知道他在担心他,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程无宴最终拍卖下乔安,并带她回去。 一路上,他都是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其他保镖见状,也都没说一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 回到别墅,他直接抱起乔安,往三楼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乔安瞪着迷茫的眼睛,不安地看着他。 程无宴指了指浴室,淡淡说:“去洗澡。” “哦。”乔安似乎有些怕他,很温顺地听他的话。 程无宴看着浴室的房门,素来淡漠的眸色变得复杂起来。 惜月,是你吗? 你可知道,自从你突兀地离开后,我的心门完全关闭了,我封锁了自己所有的情感,我让自己变成了无爱无情的石头人。 如今,你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忘记我,忘记过去,忘记一切,是对我的惩罚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安迟迟没有出来。 不知抽完第几根烟,程无宴耐性尽失,直接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目光落在池中的女孩身上…… 如海藻般的墨黑长发和花瓣一起飘浮在水面上,遮挡着背后的曼妙曲线。 程无宴走到浴缸身边,看到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形,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弯腰抱起茫然女子,视线触及到她的右肩胛骨处时,猛地一滞,心脏顿时砰砰地跳。 那里,有一块红色胎记,如同蝴蝶。 如果说她们的相貌相同只是巧合,那么连胎记的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如何解释? 世间,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乔安双手护胸,恐惧地瞪大眼睛。 程无宴看得一阵恍惚,这双熟悉的眼眸,令他生出几分怜惜。 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你的爱人,你最爱的人。” 乔安一阵迷茫,“我是你的爱人,可是,我一点都不认得你。” 被自己的爱人忘记,程无宴说不出心里是悲凉还是酸楚。 末了,他只是冲她微微一笑,“没关系,你会慢慢记起一切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叫杜惜月,珍惜的惜,月亮的月。” “杜……惜……月……”乔安喃喃重复,又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宴。” “阿宴……阿宴……”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神情…… 程无宴坚守了一晚的防线终于在她这一声声“阿宴”中崩塌,他迈开长腿,抱着她往二楼尽头的房间内走去。 打开房门,摁开壁灯开关,乔安抬起迷蒙的眼打量四周,触目所及,是一室的粉红色。 粉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床单和地毯,各种布偶娃娃和饰品,整个房间充满梦幻的色彩。 “这里是哪儿?” “这是你的家。” “家?”乔安的神色有些迷茫,继而失落地摇摇头,“我没有家。” 乔安玲珑柔软的身体顺势偎进他的怀里,胸前两团温热柔软紧紧压着他的胸膛,修长的双腿交织在他坚韧的腿间,光洁嫩滑的手臂紧紧勾着他的颈项。 程无宴目光复杂地盯着她无害的容颜,惜月,你可以忘记一切,但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看着她娇嫩如花朵盛开般的唇,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致命吸引力,程无宴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逆流,冰冷的心脏又重新变得温暖,像个初恋的毛头小子,心脏一下一下急促而沉重的跳动。 来不及思考更多,他低头覆上她的唇。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甜美柔软,程无宴逐渐迷失在她的柔软香甜中。 杜喜悦坐在台阶上,双臂环着曲起的膝盖,望着空旷无际的苍穹,怔怔出神。 天上的月亮,和她一样孤单吗? 泪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下,划过嫩白的脸颊,顺着细白的脖子一路蜿蜒。 冷,这是她唯一的感觉。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隐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的心跳有些错乱,是他了吗? 回头,看到来人,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是fox。 “这么晚还不睡,坐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说着,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她的身上。 他依旧带着温暖而妥帖的笑容,让她莫名的安心。 “我有这么好看?”fox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在她身边坐下。 “喜悦,怎么不说话?” “狐狸,我的心好疼。” fox轻轻将她揽到怀里,“喜悦,如果你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杜喜悦靠在他结实的肩上,“狐狸,你信不信,现在我的心里异常的平静和踏实。” fox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气氛出奇的宁静,两个人默默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次日一大早,杜喜悦刚刚推开房门,恰好遇到从三楼走下来的程无宴。 略微迟疑,她还是决定劝说一下他,以防他迷失。 “阿宴,那个乔安,她……” 不待她说完,程无宴便打断她,“乔安,很有可能就是死去的惜月。” 杜喜悦身形一晃,摇了摇脑袋,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惜月姐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这么希望惜月死去?”程无宴脸色阴郁,声音多了一丝凉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慎重一点,不能因为她长得和惜月姐一样,就说她是惜月姐。” “如果一模一样的人都不是,那么你觉得谁是?你吗?” “什么……” “不要以为你因为和惜月长得相似得到我的宠爱,就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这种状况持续到乔安出现。 她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裙,裙摆没过脚踝,拖曳在地上。她的一头长发披散在背后,散发着淡淡馨香。整个人如同天边飘来的云朵,从旋转楼梯上轻盈飘渺地走下。 自从她出现,程无宴的目光一直缠绕在她身上。 “大家好。”乔安乖巧地问候道。 毕竟是老大带来的女人,大家都友好地冲她笑笑。 杜喜悦定定看着乔安,心情复杂。 虽然这张脸是她所熟悉的,可她又觉得这个人十分陌生。 这个女孩比惜月姐更精致,也更疏离。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两个不同的人可以有着一模一样不差分毫的面孔? 程无宴几人离开程宅后,成宫雅治说道:“这女孩那么美丽,那么单纯,怪不得会让老大如此神往呢。” fox挑挑眉尖,正欲开口,维拉却压低鸭舌帽的帽檐,说:“比起她,我反倒觉得小胖子比较可爱。 “你啊,总算说句人话了。”fox拍拍他的头,赞许地说。 维拉却嫌弃地躲开他的碰触,“不要弄乱我的发型。” “发型再好,也是基佬。” “fuck you!”维拉冲他比了比中指。 乔安住进来的次日,极少在家里用晚餐的程无宴早早赶回别墅。 “哎呀,少爷,您回来了啊?在家里用晚餐吗?”宝妈激动地迎过去,去接程无宴手里的外套。 程无宴看到出来迎接的人事宝妈,微微一怔,将衣服交到她手上,“嗯,今晚在家吃饭,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你能在家吃饭,我天天做都高兴呢。”宝妈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厨房走去。 程无宴迈进大厅,一眼看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乔安。 她抱着一个软绵绵的靠枕,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慵懒地蜷缩在一角,柔顺的直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像只安静的猫咪。 看到他回来,她连忙跳下沙发,光着脚奔向他身边,环抱着他健硕的身子,娇滴滴地叫着,“你回来了?” 程无宴愣了几秒钟,一只胳膊环在了她柔软无骨的腰肢上,语气温柔地说:“等我很久了吗?” 乔安点点头,“我一个人好闷,都没人陪我说话。” “宝妈和喜悦都在家,你可以找她们说话。” “喜悦姑娘看起来好凶,我怕她……宝妈又太忙,我怕打扰到她……” 程无宴轻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眼睛射向二楼那扇闭合的门。 乔安的事情上,他能理解杜喜悦的心情,所以也并没有因为乔安的几句话而对她有不满。只是头一次回家没有看到她迎接的身影,还是有些不习惯。 “大概是和你不熟,喜悦才没怎么跟你说话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乔安摇摇头,小声说:“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够了。” 程无宴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仿佛又看到曾经的惜月,每次迎他回来时,都要在他怀里撒娇半天。他一阵恍惚,低头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恰在这时,二楼的房门打开,杜喜悦一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说道:“宝妈,不是说过晚餐我来做嘛!” 正要下楼,目光不经意地瞥到客厅里拥吻的身影,顿时呆住。 她几乎清楚地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 鼻子陡然一酸,她竟然有股落泪的冲动。 她暗暗告诉自己: 不要难过!不要伤心! 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你流泪的人不会让你伤心! 杜喜悦深深吸了一口,强克制住心头的伤感,努力保持平静的心情缓缓走下旋梯。 即便是心如刀割,她仍保持着平和安宁的表情。 程无宴看到她满不在乎的表情,心口微微一松,却又涌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不是很喜欢自己吗,怎么可以如此无所谓的样?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一次性彻底死心,于人于己都少麻烦。 这样想着,程无宴秀眉一敛,铁臂牢牢圈住乔安,低首狠狠吻住她的唇。 “唔……嗯啊……” 乔安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突然变得如此热烈,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 柔软的腰肢向后完成优美的弧度,柔顺的直发飘逸在身后。 混蛋程无宴! 杜喜悦在心里愤愤骂着,扭头不再看这个令她伤心的一幕。 自从乔安住进来后,杜喜悦和程无宴单独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碰面的机会几乎可以说为零。 不知道为什么,杜喜悦总觉得程无宴有意无意地回避她。 只有在每次有意或无意经过他的房门前,听到从门内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总令她不自觉加快脚步,离开那个使她伤心之处。 她感觉的出来,这个乔安对她有着深深的敌意,不过她对那个女子也并无多少好感,所以平日里都尽量避免和她的接触。 不过,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狭路相逢的时候。 上楼的时候,杜喜悦恰好碰到下楼的乔安。 杜喜悦打算绕开她走,乔安却一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乔安小姐,请你让开。”杜喜悦语气平和地说。 “你原本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佣人,为了得到阿宴的青睐,费尽心机成为他的保镖,即使这样,他也不会喜欢你。”乔安的声音尖酸而刻薄。 杜喜悦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平静,“他喜不喜欢我,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乔安扬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打下去。 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杜喜悦的脸上,手腕蓦地一紧,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大不在家,你就失了淑女风度,化身无赖泼妇,会不会不太好?” “你!” “杜小姐,就算喜悦是费尽心机成为老大的保镖,那也是值得尊敬的。毕竟,她有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过,而你呢?” “你……你帮着她说话?!” “不然,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你要知道,阿宴爱的人是我。” “我一直都知道老大心里有一个人,可是没想到他念念不忘的女人会是你这样的人。”fox讽刺地笑笑,拉着杜喜悦走开。 “喜悦,以后你尽量避免和乔安的正面接触吧。” “你举得我在欺负她吗?” “我不想你不开心。” “狐狸,如果乔安真是惜月姐,我由衷地为阿宴感到高兴。可是,在弄清事情的真相前,我不会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当做惜月姐。” “你无法接受乔安的到来,有没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她真的是惜月姐,我立刻离开程家。” “你不要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说实话,我也不相信她就是杜惜月。” “为什么?” fox冷笑一声,“整个事情来的太蹊跷,老大是第一次亲自参加底下拍卖会,这么巧就遇到了乔安,乔安就这么巧的和杜惜月一模一样。” “如果她不是惜月姐,为什么会出现在阿宴面前?” “那就要找出乔安背后的人了,这里面,一定有一场大阴谋。”fox怜惜地握了握她的肩膀,“喜悦,今后你或许会受很多委屈,答应我,一定要想开一点。” 杜喜悦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空落落的,阵阵酸痛…… 这一天,在客厅里,杜喜悦不知因为什么和乔安发生了争执。 乔安怒极,一把将杜喜悦推到在地。 对于乔安突如其来的举动,杜喜悦始料未及,重重摔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 这个乔安看似柔弱,想不到这么有力气。 程无宴闻声过来,看到杜喜悦倒在地上,心口一紧,声音紧绷道:“怎么回事?” 乔安见他神色有变,忙说:“阿宴,喜悦似乎不喜欢我,她刚才一直质问我为什么要抢走你。我说我没有,我和你是真心相爱的,她就急了,甚至还要打我。情急之下,我不小心将她推到。都是我不好……” “乖,你没有错,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自责。” 杜喜悦只觉得心口的疼痛一下子充斥全身,他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说“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自责”,可是他不知道,只有他能让她心如死灰。 “喜悦,以后请善待乔安,好吗?” 杜喜悦脸色苍白地笑笑,好,好,当然好。 事已至此,她怎敢说一个不好! fox看不下去,上前搀扶起杜喜悦,语气不满地说:“老大,事情弄清楚之前,就这样冤枉喜悦不太好吧!” 程无宴紧抿薄唇,目光死死锁着杜喜悦,没有说话。 杜喜悦站直身体,直视他的双眼,“阿宴,你这样对我,会有多好过?” 程无宴冷峻的脸庞有一丝动容,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乔安离开客厅。 fox担忧地望着她,问道:“你还好吧?” “狐狸,我累了,我觉得我应该放手了。” “轻易说放手可不是你的风格。” “乔安的到来,不过是让我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我是怎样可笑的一个存在。阿宴这段时间变了很多,他会常常微笑,这都是乔安的功劳,我想,只有她才能让他真正快乐,我做不到。” “可是,就这样放弃,你甘心吗?”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 一想到他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想到他心里再没有她的位置,她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我想,时间会改变一切。” 很快,圣诞节便到了。 庄园里覆盖了厚厚一层雪,触景生情,杜喜悦觉得今年圣诞的心境完全不同去年。 去年,她和程无宴在海边看了启明星。 那恐怕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的星光了。 正在屋里暗自悲伤,fox突然敲响她的房门,一脸笑吟吟地说:“今天是圣诞节,不要憋在屋里闷闷不乐了,跟我出来。” “做什么啊?” “出来就知道了。” 不由分说,fox拉着她下楼。 神秘兮兮地蒙住她的眼睛,带她来到别墅外。 “喂,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呀!” “别急,马上就好了。” fox细细簌簌不知干了些什么,然后跑回她身边,蓦地扯开覆盖在她眼睛上的布。 几乎是同一时间,灿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杜喜悦一声惊呼:“哇!好漂亮!” 望着绚烂的烟火,她笑了。 她笑的是那么快乐,把所有的哀愁都抛到了脑后。 “现在,你的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狐狸,谢谢你。” 杜喜悦看着他,眼睛晶晶亮。 “只要你喜欢。” “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坏蛋的简直就是恶魔;可有些时候,我又觉得你像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唔,相比较天使,我更喜欢做恶魔。” “可是,我觉得做天使的你更帅一些。” “喜悦,我们两个抱一下吧,就在现在。” 杜喜悦微怔,唇畔晕开浅浅的笑容,轻轻闭上眼睛,张开手臂。继而,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fox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这一刻,他无比珍惜跟她在一起时光。 二楼的卧室内,乔安也看到盛放在夜空里烟火。 “阿宴,你看外面的烟花好美哦!” 程无宴走到窗边,看到庭院里相依偎的的两个人,眸光骤然一敛。 乔安看着他难以捉摸的神色,心里陡然生出些许不安。 这个男人在拍卖场上把她强行买回来,她和他的接触似乎也仅限于床上,在这之外,他的情绪和心思深沉莫测得她根本无从捉摸。 这个男人足够冷静,理智,强大,魄力非凡。 同时他又英俊,冷酷,淡薄。 他不会轻易对女人好,却给她一份美好到不真实的宠爱,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不安? 她轻轻走到他的背后,圈住他纤细而精瘦的腰身,呢喃道:“阿宴,有些时候,我发现我完全不认识你。” 他弯身执起她的手,“你有一生的时间来认识我,何必急于一时呢?” “一生……”乔安摇摇头,“我不敢想一生,你真的是我的吗?” 程无宴落拓地勾起嘴角,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倦怠。 可是乔安看着他,突然就流下泪来…… 杜喜悦和fox放完焰火,一起走进别墅。 正欲走进自己的卧室,她突然看到对面房间里隐隐透出温暖的橘光。 她应该无视对面所发生的一切,直接走进自己卧室将门狠狠关上的。 可是鬼使神差的,她轻手轻脚向对门走去。 对面的房门是虚掩的,透过缝隙,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杜惜月躺在床上,默默流着眼泪。 程无宴吸着烟,似是在烦躁什么来回踱步。 “她救过我的命,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不要再见到她,你让她离开这里。” “好,我答应你。”程无宴熄灭烟蒂,抱住她,“惜月,我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叫你伤心流泪。只要你能开心,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乔安回抱他,声音里有了一丝哭意,“阿宴,原谅我的任性,我不想这样的。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不像再一次失去你。” “宝贝,你不会失去我,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使我离开你。” 杜喜悦静静站在门外,浑身冰凉。 她视线所及的范围里,唯有旁若无人拥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他们是那样般配,他们是那样不可分割。 这一刻,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顺着墙壁,她缓缓蹲在地上。 眼眶突然有液体涌出,她双手捂住脸庞,泪水濡湿手心。 她想,她早就应该离开。 早在乔安开口之前,自己就应该很识时务地离开。 陷入如今这种尴尬的境地,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的存在,到底是一个讽刺,还是一桩笑话? 次日一大早,杜喜悦如往常一样早起,准备早餐。 一回身,竟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程无宴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 他从来不曾以那样的目光看她,带着些许的怜悯和愧疚。 杜喜悦想起昨晚偷窥到的那一幕,心恍然一痛。 相处这么久,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她不相信他对她没有几分感情。 不过,那应该不能称之为爱,甚至算不上是喜欢。 他对她的温柔,顶多出于感动,或者源于怜悯。 本想直接从他身边一言不发地走过,可是想了想,她还是止住脚,一脸认真地望着他,“阿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程无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杜喜悦嘴角抽搐一下,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怨恨他。 这个认知让她打了个哆嗦,她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恨程无宴。 她原本,是最爱他的那一个人啊! 她可以对他和乔安的亲密无间装作满不在乎,她可以忍受乔安的谩骂和无礼,可是她受不了他的冷漠,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漫长的相处过程中,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木然地面对一切,可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不能。 她可以骗过任何人的眼睛,就是无法骗自己的心。 她爱程无宴,爱到再也不愿掩饰下去的地步。 但是,她不愿为了这份爱迷失自己。 现在,终于到了该离开的地步,再呆下去,她和他就要走到想看两生厌的地步。 相爱的人相处憎恶,这大概是最悲哀的事情了吧…… 经过一整天的深思熟虑,她终于下定决心, 离开。 坐在桌前,她拿起笔,慎重写了一封诀别信。 一字一句,像是刻划一个重要的誓言,最后细心的糊上胶水封住信笺,也封上了自己的心…… 那样虔诚的态度,不像是在写一封信,而是像在悼念一份极欲抹灭的恋情。 次日,杜喜悦在程无宴出门后,没有带着任何行李,只带着一些钱离开程宅。 临走之前,她拥抱了一下宝妈,在她耳边说:“宝妈,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来还要喝你煲的汤。” 宝妈没看出任何一样,笑着点头说好。 走到庄园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雕花大门,轻声说:“别了,我的爱。” 绝美的面容上,挂着两行泪水…… 从今以后,萧郎是路人,各安天涯。 程无宴晚上回到家时,明显感觉到家中氛围的不对劲。 宝妈欲言又止的神情和乔安事不关已的得意都在昭示着什么,程无宴微蹙眉心,“宝妈,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喜悦走了……”刚说了一句,宝妈就开始哭起来,“这个孩子……枉我这么疼她,就这样不说一声的离开了……” “喜悦离开了?!开什么玩笑!”fox一脸震惊地说。 包括其他几个保镖在内,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走了就走了,又不是小孩,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乔安小声嘟哝着。 “你给我闭嘴!”fox向她吼道。 “你叫谁闭嘴?”程无宴冷冷出声。 fox眼神愤怒地看着他,“看,你终于把她逼走了,你满意了吗?” 程无宴慢条斯理脱下外套,交到宝妈手里,“乔安说的对,她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的。” 这一次,不单是fox,就连其他几个保镖都对程无宴生出几分不满来。 杜喜悦住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来,是怎样为他付出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被感化了。 他怎么可以冷漠到这种程度…… 杜喜悦离开的第二天。 程无宴走进办公楼的时候,公司的员工都吓得没敢打招呼。 虽然早就知道老总性情冷漠,难以亲近,可是还算正常,哪里像今天,脸色发青,眼睛里都是血丝,再配上阴沉暴怒的表情,完全是个杀人犯的样子。 几个保镖知道他心情不悦,也都识趣地不去招惹他。 晚上回到家,程无宴冲了好一会儿的冷水,原意是想平静自己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只是,失效了。 随便围了一条浴巾出来,他来到二楼她的卧室,径直往床上一躺。 虽然知道她已经离去,他却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样消失了,他竟不知道她竟然敢这么做?! 想到他可能永远就这么失去她,心莫名抽了一下,没来由地泛疼。 颓然来到床前,程无宴燃起烟,在黑暗中晕起一圈圈的迷雾。 今天一整天,他一直靠工作麻痹自己,晚上很晚才回来,为的就是不想睹物思人,不愿让她的面容出现在脑海。 就连乔安,他都连带着冷落几分,因为一旦与她缠绵缱绻,他都会想起喜悦在他身下娇媚的模样。甚至在睡梦中,他最魂牵梦萦的人还是她。 他努力要将她忘掉,恨不得把她的影子从自己的脑子里剥除,但愈是想忘掉她就愈是在四周回荡着,像是影子一般,即使蒙住自己的眼,她的影像还是在眼前。 他始终无法接受,她的房里已是空荡荡的。 混杂着生气与不知名的情绪,竟叫他心慌的不知所措。 要找一个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是,这不是他的作风,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低头。 杜喜悦身无分文,急需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以她现在的本领,完全可以找一个保镖的工作,但是这太过显眼,很容易和过去的熟人打交道。而她,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交集,她只想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安静地生活。 她没有学历,只能做侍应生和服务员之类的工作。 然而,她又不能去豪华的大酒店,因为出入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很多人都会和程无宴打过交道,难保不会认出她。 她只能去那些不起眼的普通酒店,找了很久很久,终于在一家贴着招聘启事的酒店前停下。 就是这家店了。 玻璃门清洁光亮,想必门内十分温暖。 “我看见门口的招聘启示,向来应聘服务员。”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半天。 面前的女孩子漂亮干净,一身的衣服都是低调的名牌,声音甜美,态度温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粗活的人。 但是,又因为她太过讨喜的模样和态度,他又不忍心开口拒绝。 “你多大了?以前干过类似的活吗?” “我二十岁了,家里发生点变故,急需要钱。我以前做过保姆,很会干活的。”说完,还挽起袖子,秀了一下自己消瘦却有力的小臂。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我们这里客人很多,会很辛苦。如果你不能确保自己做好,我劝你从一开始就放弃。” “我真的可以的,不然,我在你这里试用三天,你看我干的怎么样。”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中年男人心软了:“那好吧,就让你试试。我们这里包吃包住,如果干的好,以后可以加钱。” “谢谢你,谢谢你……”杜喜悦一连鞠了好几个躬。 杜喜悦凭借自己的勤快麻利顺利通过三天试用期,然后开始接受酒店的岗前培训。 培训结束后,她成为侍应生中的一员,穿上酒店统一的制服,修剪了头发,整个人似乎都焕然一新。 虽然,她的内心早已满目疮痍。 在这里做了一段时间,她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也很快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她漂亮,温柔,善良,虽然脑袋不算特别聪明,但是勤快好学,再加上她从不计较得失,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有了新的生活,过去在程家生活的日子仿佛变得陌生遥远起来。 可是,她还是会心痛。 白天里忙碌的生活,使得她无暇顾及心底的瘀伤,可是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频频失眠,并且怀念那个温暖而安稳的怀抱。 第12章:寂寞了,打给我 她想他,想到恨不得立刻飞奔回他的身边,可是她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坚强下去。 这天下了晚班,已经是午夜。 街上鲜少有行人的踪迹,杜喜悦独自一人在寒风里昏昏沉沉的走着。 不经意间,她瞥见路边的电话亭,往那里走去。 投了几个硬币,她想起拨通一个熟稔的号码,话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hello,哪位?” “狐狸,是我。” “喜悦!你跑到哪里去了?” “狐狸,你可以不要问这个问题吗?” fox在电话那头浅笑出声,“现在不乖乖告诉我,等我抓到你了,可是要打你屁屁的哦!”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抓到我了。”杜喜悦语气俏皮地说。 电话那头的男人敛起不正经的语气,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老大伤了你的心,等你气消了,就早点回来吧。宝妈那么疼你,你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知道她有多伤心吗?” 杜喜悦陷入沉默。 “我们大家都很想你,连一直欺负你的维拉都会念叨你。你呢,真的就这么狠心?” 杜喜悦握着话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仰头看看满天低垂的星,低声而缓慢地问道:“他……好吗?”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 良久,fox低低笑出声,“我传达了这么多人对你的思念,你却只关心他。” “他好吗?” 杜喜悦固执地再问一遍,如同峭壁上倔强生长的花朵。 “如果我说不好,你会回来吗?” “不会。” “这就是了,你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杜喜悦苦涩一笑,又说:“今天打给你,实在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你不要告诉阿宴好吗?” “你放心,你不让我说,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以后寂寞了,也请打给我吧!” “谢谢你,狐狸。” 挂断电话,杜喜悦觉得心里舒服了好多。 回到酒店安排的宿舍,她看到床头摆放的程无宴的照片,狠狠将照片撕成两半,然后丢进垃圾桶内。 过了很久,她终于认命地从垃圾桶内翻出照片,重新拿胶布粘好。 程无宴,你真是我的克星。 这天晚上,杜喜悦上夜班,独自一人走在去往酒店的路上。 突然,一群混混打扮模样的人迎面走来,为首的头头经过杜喜悦身边时,神情怪异地多看了她几眼。 突然,混混头子跟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一群人朝她围了过去。 杜喜悦意识到大事不好,拔腿就跑。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将她抓住。 “龙哥,你没认错吗,真的是她吗?” “没错,我在一个宴会上看到过她,绝对是她没错。” “那咱们把他送给少主,绝对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杜喜悦听着他们的对话,暗叫不好。 这些人是程无宴的手下,他们要把她送回去! 杜喜悦发了疯似的挣扎,那些人既不敢对她用强,同时又要防止她逃走,纠缠之间,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将那几人解决掉。 身手之凌厉,令杜喜悦目瞪口呆。 正看得出神,英俊的男人忽然转过脸来,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中国女孩,你还好吗?” 杜喜悦这才看清男人的面容,当场怔住。 高大,强悍,英俊,无所不能,所向披靡……天神一般的存在。 天,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程无宴和他那一家子保镖都实属人间极品,而眼前这一位,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孩,你没事吧?” 杜喜悦这才回神,痴痴傻傻地点头。 “我的名字叫洛,我是意大利人。不过,我的妈妈也是中国女人。” 意大利人…… 杜喜悦想到方才他的身手,差点惊呼出声,她该不会是遇到黑手党了吧,太酷了! “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呃……不知道,大概是要劫财吧。”杜喜悦没有说出实情。 “我想,应该是劫色吧。”洛戏谑地笑笑。 “我还没有到令人劫色的地步吧。” “你很美。” 洛看着她,一脸的真诚。 被人这样真诚的夸赞,还是这样俊美的男人夸赞,杜喜悦的脸立马就红了。 两个人沿着人迹稀少的宽阔的马路溜达起来。 “你在湘江呆了多久?”杜喜悦问道。 “刚来没多久,我是来旅游的,呆一段时间就走。” “你喜欢旅游?” “是啊,我去过很多地方,除了南极,整个世界几乎被我游遍了。” “哇,好羡慕你啊……” “想不想旅游?” “想,可是我没有钱……” “我花钱请你当我的游伴,如何?” “那怎么可以……” “我正准备请中介公司帮我找游伴呢,今晚恰好遇到你,用你们中国人的词来说,这就是缘分。”洛一脸认真地说。 杜喜悦想起抓捕她的那些人,程无宴很快就知道她的存在,到时一定会来找自己。她好不容易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她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跟着眼前这个男人去旅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起码,可以摆脱程无宴。 说不定,还可以趁此机会彻底忘掉程无宴。 程氏总裁办公室内,被一片凝重的氛围所笼罩。 一个男人战战兢兢将如何逮人未遂的过程禀报出来,程无宴的脸色越发铁青,语气森寒地说:“我养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 那人见他神色不悦,连忙解释:“少主,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那个男人,我们早就抓到杜小姐了。” 沉默良久,程无宴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那个男人蒙着脸,我们没看到他的模样。”那人紧张不安地说,看到程无宴目光凌厉地扫过来,慌忙说:“少主息怒,至少,我们知道杜小姐在哪里工作。” 得知杜喜悦的工作地点后,程无宴亲自带人去那里找她。 接待他的,是大堂经理。 这位经理恐怕怎么也想不到,那位看起来娇弱文静的女孩竟然是这位湘江赫赫有名的黑道大亨的女人。 程无宴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经理,问道:“这个女孩,是不是你们这里的侍应生。” “是,她曾经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服务员。” 程无宴眉心微蹙,“曾经?是什么意思?” “她上个月底刚刚辞职离开。” 程无宴的眸光一瞬间暗沉下来,整个人开始散发着酷寒的气息。 “离开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我不知道,她当时走的很急,工资都没有结算,行李还放在员工宿舍。” “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如果可以,您顺便把她行李拿走吧。” “嗯。” 程无宴来到员工宿舍,大致扫视了一下屋里的情况,心里开始泛酸。 这个房子最多十平米,简陋而寒酸,一半做睡房,另一半作厨房。 除了床和桌子,再也没有别的家具,杜喜悦的行礼都齐整地放在床头。 他突然生出几分恐慌,就连她离开庄园的那天,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她这次的消失,很有可能成为永远的消失。 杜喜悦活到这么大,还从未这样肆无忌惮的快乐过。 洛是个很好的导游,虽然两个人交流很吃力,可是却都能很好地理解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高原的阳光灼痛她的肌肤,灼伤她的眼睛。 杜喜悦和洛四处闲逛,遇到好玩的就驻足观看,把玩一会后离开,累了就喝好喝的酥油茶。 虽说这座城市有很多游客,可洛还是成功的吸引一大票回头率。 一八七的身高拥有至少一一零的长腿,淡蓝色的格子衫,白色休闲长裤,棕色搭扣皮带,完美得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微笑。 单是站在他的身旁,杜喜悦就被众人的余光扫视的不好意思了,反观洛,倒是很享受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 听着庙堂里的颂词,杜喜悦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受到洗涤。 “下一站去哪里?” “听你的。” “夏威夷怎么样?” “你不是说你去年才去了的?” “夏威夷每年去都不嫌多,那里的妹子多吸引人啊!” 接下来,洛带着她去了埃及,马尔代夫,日本,夏威夷…… 可以说,世界上最好玩最著名的旅游景点,他们都去了。 想起当初热恋时候,她和程无宴一起去海边的破旧旅馆看启明星,那样简简单单的想陪相伴,她都觉得无比幸福。 现在洛给了她一场精致的旅行,她却始终快乐不起来。 究竟为什么呢?看起来,没有程无宴的城市,对她来说都是空的。 最后一站,是洛的家乡,罗马。 飞机在天上飞了近八个小时,由于气流不稳,飞机跟着轻微晃动。 杜喜悦晕机,坐得头晕脑胀,毫无睡意。 机舱里的灯光昏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空尽头隐隐约约的光亮。 此时此刻,是凌晨四点。 杜喜悦开始幻想即将降落的土地是什么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黎明撕破黑暗,呼啸而至,整个天空呈现蔚蓝,如同下面的海洋。 一下飞机,杜喜悦便觉得自己被扑面而来的潮湿的地中海气息所包裹。 洛带她来到一处小公寓,虽然不大,但是装修的极为奢华,没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奢侈的味道。 杜喜悦暗暗咋舌,这个洛说自己家时暴发户,可是看品味怎么不像暴发户的样子,反倒是像古老而悠远的贵族,处处透着低调而内敛的奢华。 “这真的是你家吗?” “当然。” “只有你一个人住?” “我爸妈长年在国外居住,这里基本都是我一个人。你可以放心的住在这里,不用交房租。” 杜喜悦一早就知道他是有钱人,只是不知道他富到什么程度,如今一见解除心底的好奇,并没有对他的话语产生怀疑。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有钱人,从来不缺深藏不露的人,就算哪日洛告诉她他是某个石油国王室的王子,她都不会惊讶。 可以不花钱地拥有一个安心之处,不必担心程无宴的搜索和寻找,她就很满足了。 接下来的几天,洛基带她游遍罗马著名的景观。 穿梭于几个世纪以前的建筑中,杜喜悦有时会有一种时候穿梭的错觉。 杜喜悦想起电影《罗马假日》里的公主,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和那个公主一样快乐幸福。虽然洛基不是她的爱人,不过确实太英俊了,单是站在她身边就很长脸了。 两个人逛了一上午,在中午时分来到一处广场。 广场上的喷泉正在打开,很多市民和游客都在其中穿梭玩耍。 “饿了吧,要不……”洛抬头看了看路旁的饭店,漫不经心地说:“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杜喜悦有一丝犹豫,“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又不让你出钱,吝啬鬼!”不由分说,洛拉着她径直走进去。 两人坐定,服务员把菜单拿上来,洛熟稔地点了好几道菜。 服务员走开后,杜喜悦不满地说:“你点的太多了,吃不完都浪费了。” 洛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生活就是要享受,时时刻刻都用钱来衡量,多无趣啊!” 食物上桌,洛基优雅地吃了起来。 杜喜悦心说不能给他丢脸吧,便学着他的样子,斯文地吃着。 两个人享受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到了结账时,洛基冲着杜喜悦挑眉,“今天你请客吧。” 杜喜悦一怔,“你……你怎么不早说,我……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洛基一脸为难地摊摊手,“那怎么办,我身上也没钱。” “没钱你还敢带我来这种地方吃饭?!” “那就只能吃霸王餐了。” “啥?” “做好准备了没?” “什么?” “当然是逃跑啊,白痴!” 洛一说完,便拉起杜喜悦往外跑去。 在服务员的目瞪口呆和惊呼咒骂之下,两个人堂而皇之地跑了出来。 等店里的人追出来时,两个人早已跑出几十米远,消失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两个人手牵着手,穿越这座城市几个世纪的建筑,只为躲避一顿午餐的饭钱,事后想想都让人觉得好笑。 也不知跑了多远,确定后面不会再有人追来,两个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杜喜悦气喘吁吁的模样,洛打趣道:“你还挺给人意外的,穿着高跟鞋都能跑这么远这么久。” 杜喜悦油然而起一股自豪,拍拍胸脯说:“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转念,又拉下脸说:“这种缺德事以后不要拉着我做了,回去我把我的饭钱给你,改天你一定要把今天欠下的饭钱还给人家。” “你这木头做的脑袋,做人一定要这么刻板无趣吗?” “总比你这吃人最短的家伙好。”杜喜悦不甘示弱地回嘴。 “好好好,我一定把欠下的饭钱换回来,你再不要念我了。” “这还差不多……” 两人徒步往回走去,走着走着,杜喜悦突然抬不动脚,低头一看,高跟鞋的鞋跟竟然卡在下水道的缝隙中。 用力抬了好几次,都没能拔出来,杜喜悦不禁有些窘迫。 洛看到这种情形,失笑着蹲下身,帮她往外拔。 因为卡的太紧,洛竟然不小心把鞋跟拔掉了。 “呀,我的鞋!”杜喜悦心疼地叫出声。 洛翻翻白眼,“便宜没好货,看你以后还买不买便宜鞋子。” 杜喜悦面子挂不住,回嘴说:“我都没指责你用力过猛!” 洛不耐地拨了拨额发,“你穿多大的鞋?” “36。” “等我一下。” 洛淡淡说完,便走开了,只剩杜喜悦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罗马阳光充足的街道上,美丽的东方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格外引人注目。 偶尔有从她旁边经过的男人,会暧昧地吹一记口哨。 杜喜悦掏出手机打给洛基,无人接听。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又不能弃鞋子不顾光着脚走路。 她又是担心又是委屈,这个洛该不会因为她刚才说他,携私报复吧!又或者嫌她丢人,扔下她一个人走了吧…… 等了十五分钟,远远走来了洛的身影,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杜喜悦张口就blablabla一顿说:“洛,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突然,她的声音渐渐小下来。 在她惊讶的注视下,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双漂亮的女鞋,然后优雅地蹲下来,拉过她的小脚,脱下原来的鞋子,为她穿上新买的鞋子。 众目睽睽之下,他丝毫不避讳地做这种事,并且做得自然而大方,杜喜悦紧张害羞极了。她白皙娇小的脚在他宽阔温热的掌心,她的心也跟着猛烈颤动。 这一举动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目,那些目光多事艳羡而嫉妒的。 这样一个高傲英俊的男人,竟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当街蹲下来为她穿鞋子,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一只脚换完之后,杜喜悦一脸窘迫地说:“洛,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洛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为另一只换上鞋子,才站起身,“走路的时候喜欢低着头,可却看不清路面状况,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责备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关切,说不清宠溺多一些,还是斥责多一点。 杜喜悦告诉自己别犯花痴,别犯花痴,可是她的心,还是很不不争气地生出陌生的情愫…… 洛却像没事人似的,继续慢步走着,不一会儿,扭头望着她:“哎,好渴,想不想喝点什么?” 杜喜悦挑眉,“还喝?你忘记我们身上没钱了?!” 洛基邪气地笑笑,“霸王餐都吃了,霸王饮一回又如何?” “你……你该不会……” “走吧,该下一家了……” “这样做是不道德的,不可以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霸王的店都是我们家族开的,你会不会好受点。”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啊,不都说过我家是暴发户了嘛……” 不顾杜喜悦的反对,洛最终还是成功地和她勾肩搭背去了下一家。 黄昏时分,夕阳洒遍满天。 洛和杜喜悦回到公寓,发现公寓前不远处横了一辆奢华跑车,暗色的光泽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杜喜悦美眸一怔,疑惑地看向洛。 洛的眉心微微皱了皱,对她说:“你等一下,我过去一趟。” 杜喜悦茫然地点点头。 洛走过去后,跑车上走下一名黑色西装的男子,神情冷峻,锐利的眸光有意无意地从她身上扫过,然后低声和洛说了些什么。 洛听了一会儿,眉心越蹙越紧,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杜喜悦鲜少看到那样的洛,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脾气好的好像永远不会发火,不像现在这样神秘阴沉令人难以接近。 不过,他依旧很帅啊! 夕阳下,他颀长的身材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身姿更加伟岸英挺,五官尊贵俊美,带着不容直视的孤傲。 跑车上下来的那个人虽然看着吓人,但是显然比较听洛的话,期间态度一直很恭顺的样子。 杜喜悦盯着那两个人,心里陡然生出一分怪异感。 洛的背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吗? 半晌,那两人终于结束谈话,黑西服男人开车离开,洛走回杜喜悦身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笑眯眯地冲着发呆的杜喜悦说:“傻了你?回去了。” 杜喜悦回神,“洛,他是谁呀?” 洛轻轻勾唇一笑,慵懒随意地说:“一个朋友而已。” 杜喜悦还想问什么样的朋友,又怕对方嫌她管的过宽,没再说话。 大概是跟洛过两人世界时间太久了,有些不习惯第三个人突然出现,才会产生那些怪异感。 这样告诉自己,她的心里又轻松许多。 这天,两个人徜徉在阳光充沛的街头,杜喜悦舔着手中的冰淇淋,一脸满足的样子。 洛看着她天真的侧脸,突然出声:“喜悦,再过几天我恐怕就不能整天陪你了,你要记得这里的路。” “我还以为某人每天都游手好闲,原来也会有忙的时候。”杜喜悦撇撇嘴。 知道她故意调侃他,洛基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解释,随口问道:“你对罗马的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能在这里居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我是说,如果你不着急回湘江,可以在这里找一份临时工作做着。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更熟悉这座城市,三来可以攒点积蓄。如果我没猜错,你的钱快花光了吧!” 杜喜悦一窘,“你……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我听到你在房间数钱的声音了,然后还愁眉苦脸地说,看来到回国的时候了。” “你你你……你偷窥我!” “你全身上下从汗毛到指甲有哪一点值得我偷窥了?” “我一点意大利语都不会,就算想要工作,也没有愿意接受我的吧。” “这个包在我身上,给你找一份不需要说话的工作。” 杜喜悦看着他,将信将疑。 洛果然说到做到,不出三天,便为她联系了一家咖啡店做服务员。不需要亲自跟客人交流,只需要每天打扫一下卫生便可,有必要的话,可以跟咖啡店的管理人员进行简单的英语交流。 干了几天,杜喜悦逐渐适应工作岗位,每到下班时候,洛都会坐在咖啡店等她下班,每次都要一杯latin,然后付给杜喜悦双倍小费。 回家的路上,杜喜悦对洛说道:“我觉得自己的工作也太轻松了些,只打扫一下卫生,就拿那么多工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呀。” 洛掏了掏耳朵,睨了她一眼,“工作轻松还不好啊,天天累死累活的,你就高兴了?”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别人都比我干的多。” “你放心吧,那些资本家可不会不舍得剥削自己员工。” 洛决定隐瞒下这家咖啡店主人是自己好友克洛斯开的事实,这样一来,她一定会感到愧疚,不能再安心工作了。 作为客居异乡的单身女子,杜喜悦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有人提供住处,还不收房租,这样的好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即便薪水微薄,可足够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妥帖。 她觉得自己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好运到她甚至忘了“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句话! 这天,杜喜悦在咖啡店等到晚上九点,都没有看到洛基来接她,只好自己徒步走回去。 回到家,房间里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她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有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是歪歪扭扭的中国字:抱歉今晚没能接你,自己吃晚饭吧,我有应酬。 杜喜悦疑惑,他能有什么应酬啊,不是花天酒地就是吃喝玩乐,整个一纨绔子弟,还当回事了。 不屑地嗤之以鼻,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坐在沙发上用洛基的笔记本上网。 花都夜总会。 酒精,女人,大麻,香烟。 这是对男人来说必不可少的四样东西,在花都,只要有钱便可以尽情享有。 大厅内,人流熙攘,嘈杂的背景音乐响彻角角落落。 二楼的包厢内,一片淫靡混乱。 “先别说蒂姆,听说你最近搞上个东方姑娘,是哪国人?”好友杰森问道。 “消息还蛮灵通的嘛,一个中国姑娘。”洛基说。 “是不是这个……”克洛斯掏出一张照片,指了指上面的女孩。 那是一张咖啡店里的照片,女孩托着下巴,在阳光的台前想些什么,神情恬静宁和。 洛脸色微变,动作迅速地抽过照片塞进自己的口袋中,挑眉看着他,“克洛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了?” “呵呵,偶然遇到拍了一张而已,你不要太紧张,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这种清粥小菜感兴趣。” “那也比你这个基佬强。” “什么基佬呀,我只是偶尔换换口味才……相比较而言,我当然还是更喜欢女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海茵斯你肯屈身于我,那么其他女人我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克洛斯,你胆子也够大,连洛基都敢调戏。”杰森一脸“我要看好戏”的表情。 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我先走一步了,你们继续快活吧。” “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咱们几个人好不容易聚齐见一次,太不给面子了吧。”克洛斯说道。 “今天真的有要事,这顿我请。” 洛走出夜总会,被风吹的清醒了很多。 好久没有和好友出来,本以为今天能好好快活一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快乐,脑子里反而不断浮现那个女人清淡的脸,只想…… 快点看到她。 洛回到家里时,杜喜悦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网页。 由于她穿着睡裙,雪白的小腿莲藕一般地露着一截,无比诱人。 洛只觉得口干舌燥,干咳一声,坐在她身边,问道:“在干什么呢?” “找了一部电影看,顺便学学英语……”说着,杜喜悦轻轻嗅了嗅他身上,微微皱起眉,“你喝酒了?” “嗯,稍微喝了一点……”洛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杜喜悦看着他的侧面,微微发呆。 或许是酒精作用,她觉得洛原本就妖孽的脸庞愈发动人,绯红的唇瓣如同樱花,经过水的滋润,更加娇艳。 洛看向她,飞快地眨了一下左眼。 杜喜悦连忙扭过头,装作一副淡定无比的样子。 洛两根手指夹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他面对面,“看我就看我,干嘛要躲开我的目光?” “你……你那是错觉……谁看你了……”杜喜悦支支吾吾说。 洛勾唇一笑,杜喜悦眼睛发直,神智又失了大半。 对于她的反应,洛觉得很有趣,俯首一点点靠近她,杜喜悦瞪大眼睛,往后撤去,直到背部靠着沙发背,退无可退。 洛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面颊上,她羞怯地脸红发热,心脏快蹦出嗓子眼了。 眼看他的眸光越来越炽热,杜喜悦猛地推开他,逃离客厅,奔回自己的房间。 良久,都惊悸未定。 洛平时虽然也是没正行,可是从来都能把握住分寸,可是他今天的举止好怪异,难道真是因为酒精的缘故…… 次日清晨,杜喜悦打开卧室房门,恰好看到洛从她门前经过,并且一如往常地跟她微笑着说了一声“早上好”,没有丝毫异样。杜喜悦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真的是多虑了,他昨晚不过是喝多了才会有那样奇怪的举止。 同时又暗笑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像洛这样阅人无数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平淡普通的她产生兴趣,顶多只是逗弄玩玩而已。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晃眼,两个多月过去了。 眼看圣诞节快要到了,温度骤然下降,天气一连阴沉了好几天。 晚上下班后,杜喜悦双手抄兜,和洛走在回去的路上。 城市里早已弥漫节日的气氛,商店门口可以看到装饰好的圣诞树,街道上可以看到穿着圣诞老人服装派发礼物卡通形象,小店里放着欢快圣诞歌曲,成群的孩子嬉戏着从身边跑过。 想到之前度过的圣诞节,杜喜悦心底陡然生出些许感慨,大雪覆盖下的程家庄园,她恐怕再也无法看到了吧。 洛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出声:“喜悦,你为什么不开心?” 杜喜悦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啊?” “很多时候,你笑的时候,这里并没有笑。”洛基抚向她的眼角,带着一丝怜惜。 杜喜悦触电一般后退两步,于十二月的冷峭的夜风中,牵强地笑着,“呐,你说错了。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你想多了。” 她说的是实话,和洛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她最轻松最没有防备最不必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跟着他去很多地方,见很多人,观很多风景,从未这样肆无忌惮的快乐过。 她觉得无论以后多久回忆起来,她应该都是开心的,当然,这只是此时此刻她的以为。 洛看着她良久,放下手,“但愿如此。”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路旁的小酒吧,提议道:“要不要进去喝两杯?” 杜喜悦有些迟疑,“我不太会喝酒的……” “没关系,可以喝点别的。” 不顾她的反应,洛拉着她径直走进酒吧。 出乎杜喜悦的意料,这个小酒吧里没有想象中的热闹沸腾和糜烂不堪,只有一个人在台上安静地吹着萨克斯管,为数不多的客人或低声交谈,或安静饮酒。 洛挑了一个偏僻隐蔽的位置,点了两杯水果酒。 “洛,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洛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尖,“哦?还有人和本大爷一样帅气?” “臭美吧你……” 洛猛的凑近她,吓得她后撤开身子,“洛……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我对那个和我很像的人很感兴趣,他是谁?是你的心上人吗?” 想到fox,杜喜悦的眸光闪过奇异的光,连带语气都有些轻柔,“不是啦,他是我的……怎么说呢,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战友,我们可以互相分享喜怒哀乐,也可以一起并肩作战。” “那真是可惜了……”洛一脸惋惜地摇摇头。 “可惜什么?” “如果那个人是你的心上人,你说不定会对长得很像他的我移情别恋呢。” 杜喜悦脸颊一热,“你别乱说……” “喜悦,你心里有一个人,对吗?” “是。” 杜喜悦没有否认,因为想起某一个名字,眼里泛起温柔的光。 “如果你觉得心情沉重,我愿意倾听你的故事。” 洛的眼神和语气使得杜喜悦产生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和信任感,心里那些无处发泄的郁卒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于是,她将自己的故事一股脑地说出来,包括自己那长达十几年的无望的暗恋,以及为那个男人付出的艰辛和努力。 当她叙述这个冗长而沉重的故事后,情绪有些低落。 洛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半晌,他轻轻搂着她肩,低沉的声音在蓝调布鲁斯流转的酒吧无比清晰:“喜悦,总一个人会爱你如生命。当你失去一个人,上帝往往会为你安排另一种机遇。”说这句话时,他漂亮的蓝色眸子里,泛起动人闪耀的光。 杜喜悦抬眼看向他,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被拨弄了一下,很轻很痒。 忽视掉那股莫名的感觉,她推开洛,腾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洛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杜喜悦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吧?” 洛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点点头,“走吧。” 从酒吧出来,已经接近午夜。 路上行人稀少,一男一女的影子被拉得斜长。 许是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辆车从后面疾驰而来,由于速度太快,杜喜悦来不及移动,僵在原地。 突然间,她觉得身子一轻,被人大力拽进怀中。 这个人的怀抱那样安稳妥帖,她甚至都不想离开。奇怪,她是太缺爱了吧,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后撤开身子,她不敢看洛,小声说:“谢谢你。” 洛以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定定凝视她,直到看的女子两颊酡红,羞怯地垂下眼睑。 璀璨的霓虹下,高大英俊的男子把娇小美丽的女子拥入怀中,深深吻了下去。 那一瞬间,杜喜悦忘记挣扎,只是乖巧地站在那里,任他索取。 她是疯了,亦或是傻了,总之就是没有推开。反而有种时间空间错乱,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事后回忆起来这一幕,她都后悔的场子发青。 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让这个把她人生搞得一团糟的人吻她。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洛很快便放开她,色情地舔了舔唇瓣,迈着长腿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杜喜悦顿时清醒,叫嚷着追了上去, “你怎么可以吃我豆腐……” “你有豆腐可吃吗……” “那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我也很懊悔,为什么会产生想要亲你的错觉……” “你这是什么态度,好过分……” “对待空‘前’绝‘后’又毫无自知之明的人,我想我应该不需要什么好态度吧……” 杜喜悦气绝,哪里有这种得了便宜还不卖乖的人! 回到住处后,杜喜悦气鼓鼓哼了好几声,一头扎进自己房间。 洛也不道歉或者解释,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己房间,丝毫那个小女人生着怎样的闷气。 杜喜悦等了几分钟,也没看到人进来示好道歉,更加生气。 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吻,怎么也没有睡意。 她爬起来,抱着膝盖坐在旅馆窗边的小沙发上,对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和洛接吻,难道真的是因为酒喝多得缘故……可是,她分明记得当时自己那么清醒,清醒到现在还能记起那个吻的温度。 不不不,这样是不对的! 她不要呆在这里了,她得回去。 立刻,马上。 想到做到,杜喜悦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本来也就没带多少东西,不出半个小时便收拾妥当。 护照在洛那里,她只好偷偷潜入他的房间,将护照偷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值凌晨两点半。 虽然现在去机场很奇怪,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在那里等着也比在这里心生不宁来得强。 在路边等了一刻钟,好不容易等来一辆计程车。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机场,这个时间的机场大厅空荡荡的,杜喜悦独自一人坐下,觉得特别孤单。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被睡意覆盖,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她连忙去订当天的机票。 正在安检口排队等候,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姑娘,想背着我偷偷溜走?” 杜喜悦吓得险些跳起来,回身瞪着大眼睛惊愕地望着他,“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 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从昨天你到我卧室偷护照,我就知道了。”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那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出现……” “看你睡得很熟,不忍心打扰你。同时,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走。真是狠心啊,看你的样子是没有丝毫留恋。如果我再不出现,你是不是真会进去了?” 洛越是这副温和的口气,杜喜悦就越觉得愧疚。 第13章:她能填补他的心 人家带着她全世界到处游玩,到了罗马后又给她包吃包住,甚至为她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可以说是真心相待。她却因为一个玩笑般的吻,耿耿于怀斤斤计较,甚至不吭一声就离开,实在不应该。 于是,她一脸歉意地看着他,诚心诚意地说:“对不起,没有跟你说一声就要离开。” “既然觉得抱歉,就留下来,我们现在不是很快乐吗?” 杜喜悦沉默片刻,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的光,很快,便倔强地摇摇头,“不,我要回去。” “为什么急着回去?是因为昨天夜里那个吻?”说到这里,洛讥诮地笑了笑,“现在后悔有没有太晚,据我所知,当时你并没有拒绝,反而很陶醉嘛。” 杜喜悦微微一怔,说:“洛,昨天夜里发生的只是一个错误。” “好,昨天发生的是一个错误,这段时间你跟我在一起很快乐,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把你当好朋友,我觉得很放松很自在。当这个平衡被打破,我无法再维持下去。” “这么说你执意要走?” 杜喜悦咬咬唇,“是。” 洛的神情一点点冷下来,甚至带着几分阴森。 杜喜悦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心底隐隐觉出一丝不妙,后退几步,拖着行李转身往安检处跑去。 突然间,只觉脖颈后面被人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乎乎地倒了下去。 夜幕降临。 别墅二楼的房间里没有开灯,白色的窗帘被海风吹起,在黑暗的空间里鬼魅地飘逸着。 一名五官深刻精致的混血男子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辽阔的海景,整整出声。 夜幕降临,银色的月光洒在海面上,为蓝黑色的海洋镀了一层光,远处有海鸥在低吟,仿佛在诉说心中的孤寂,像他一样。 从小到大,陪伴他的就只有弟弟肖恩和这片海。 后来,肖恩离开这里,就只剩下这片海了。 他出生在海上,是大海赋予他生命;他的父母死在海上,是大海夺去他的幸福。 这些年,在他的带领下,海茵斯家族日益壮大,他有无上的权力和无数的财富,可是这些都填补不了他心中的空白。 洛基回身,缓步走到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陷入昏迷的神色安然的女孩。 第一次独自一人去湘江,便遇到这个精灵般的女孩,是巧合还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注定? 正想着,床上的女孩缓缓睁开眼皮,迟疑着出声:“我这是在哪里?” 洛回身,从黑暗中逐渐现身在她面前,“我的公寓。” 杜喜悦看到他,昏迷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快速闪过,她腾地坐起身,一脸防备地看着他,质问道:“洛,是你敲晕我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洛面无表情,淡淡说:“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目的。” “什么目的?” “对不起,无可奉告。” 杜喜悦气结,美眸微瞠,“你!你这是无理取闹,我要离开!” “你出不去的,相信我。”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意操纵别人的自由!”杜喜悦麻利下床,快步像门口走去。 洛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也不上前阻挠,只是以一种轻蔑的姿态看着她的行径。 杜喜悦打开门,正要往外迈出,突然有两个手持步枪的人挡住她的去路。 杜喜悦当场怔愣,这才仔细观察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个地方,不是之前她住过的地方。 这里更宏伟,更气魄,甚至拥有保镖正大光明持枪,跟着程无宴的时候,她见惯这种场面,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她从没有把洛和黑道联系在一起。 在她心里,他就是个随性洒脱无拘无束的富家公子。 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自嘲地笑笑,她淡淡出声:“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洛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放我走。” “我不能放你走,从今天开始,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一步。”他的口吻舒缓,又理所当然。 杜喜悦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你竟然……你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 “你可以试试,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告倒海茵斯家族。”洛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 杜喜悦满脸惊讶,好半天才缓过神,“海茵斯家族……莫非你是现在海茵斯家族的掌门人,洛基海茵斯?” 洛勾勾嘴角,“你还不算太笨。” 杜喜悦一脸的不可置信,一直以来,海茵斯家族都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它的掌权者更是神秘,从来只在幕后操纵,没有真正现身,所以鲜少有人知道现任掌权者是何模样。没想到,她竟然会误打误撞认识了洛基海茵斯,甚至被他带回海茵斯家族的大本营。 这段日子,她竟然一直跟一个大魔头在一起。 天呐…… “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我更不可能放任你离开。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住在这里。只要你顺从我,就不会吃苦。” 不理会她的惊愕,洛基迈着长腿走出房间。 杜喜悦欲哭无泪,她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可以拍成电影了,先是苦逼的爱情悲剧,然后惊险的动作片,再然后是浪漫的文艺片,最后是匪夷所思的科幻片。 而她遇到洛基海茵斯,便是惊险中的浪漫,浪漫中的科幻。 自这天后,洛基便没再来过这个房间。 房门有保镖看守,窗户是锁死的,杜喜悦自知没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也无法和荷枪实弹的保镖对抗,只能老老实实呆在这个房间里。 她每天都睡得很不稳,常常半夜惊醒。 她很怕,自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虽然知道洛基没有要杀她的理由。 可是,这些人杀人本来也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一日三餐都会很准时地送来,可是她吃不下。 她不是故意绝食,而是真的没有什么胃口。 被人这样莫名其妙地囚禁着,在丰盛的饭菜也都会食之无味。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心里开始盘算着能够逃出去的办法。 据她所知,这层楼有四个保镖看守,房门口有两个,走廊里有监视器,要逃出去十分困难。到了晚上,通常是两个保镖轮流看守,最疲劳最放松警惕的时候,逃出去会容易的多。 心里拟定好初步计划,杜喜悦头一次认真地吃完一日三餐,最大可能地储存体力。 到了晚上十一点,杜喜悦在门内喊道:“有人吗,进来一下!” 守在门口的保镖走了进来,用意大利语问道:“什么事?” 杜喜悦皱着眉,故作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我肚子疼,好疼好疼……” 那人听不懂他说什么,脸上浮现一丝不耐。 杜喜悦想了想,用蹩脚的英语说:“i feel sick,i want to see doctor……” 保镖无奈,只能回道:“wait for a moment!”转身向外走去,准备咨询一下洛基。杜喜悦抓住时机,猛地扑上他的后背,一记手刀劈在他的颈后,那人吭也没吭,昏倒在地。 杜喜悦快速将那人衣服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虽然肥大很多,但是便于掩饰,只能将就一下了。 做完这一系列事,杜喜悦的心怦怦直跳,喘息都有些粗重。这么久不用武功,突然使用起来竟有些吃力,她将一头长发塞进鸭舌帽内,然后走出房间。 守在走廊头上的保镖已经睡着,她只要走在监视器照不到的死角,就可以顺利逃出去。 好巧不巧,下楼之际遇到一个正在上楼的保镖,她一手撑在楼梯扶手上,抬起腿狠狠踢在那人头部,那人当场昏倒在楼梯上。 杜喜悦往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人影,动作迅速地从别墅跑到外面。 深感疲惫,可是想到近在眼前的自由,她又燃起汹汹信心。 由于来到海茵斯家族庄园时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杜喜悦根本不知道这个庄园的具体地形,也不知道庄园的大门是朝向何处。 现在,她只能赌一下。 四下里看了看,她决定往花园的方向去,在这种黑暗的夜里,花园是个很容易躲避的地方。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穿越花园,来到庄园的雕花后门,后门足足有三四米高,不过杜喜悦以前受过攀爬的训练,倒也有信心顺利爬过去。 眼看就要爬到顶部,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小腿,将她硬生生拖了下来。 杜喜悦倒在地上,吃痛地揉着关节,看向将她拖下来的人,竟是一脸冷然的洛基,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惧意。 “想不到你还有几把刷子,我太小看你了。”洛基讥诮地笑着说。 杜喜悦咬牙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开始向洛基进攻。 她知道洛基的身手有多强悍,也没想着要打过他,她只是不想就这样被他抓回去。 明明,她和自由就只隔了一扇铁门,不甘心啊…… 她的体力本来就消耗过多,出手的速度和力道都很差劲。面对她的攻击,洛基轻松避开,一脚踢在她的背部,她跪倒在地。 洛基俯身挑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恶狠狠说:“看来你挺有力气的,要是还不死心地试图逃跑,我就叫人轮暴你,保证你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杜喜悦怒视他,啐了他一口唾沫。 “fuck!” 洛基暴怒,一个耳光重重劈在她脸上。 杜喜悦顿时头晕目眩。 “把她给我带下去。” 洛基对着身后吩咐玩,杜喜悦立刻被两个彪形大汉用力反押着手臂,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自这一晚后,一连三天,洛基都没有出现。 房门外加强了看守数量,不准有任何人接触她。 洛基下过死命令,哪怕她快要死在屋里,也得向他报告之后再救人。 杜喜悦绝望了,这下真的是插翅难飞。 这天深夜,洛基回到家,管家文森过来帮他脱下西服外套,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文森知道他指的是谁,老老实实回答:“少爷,杜小姐一直不吃不喝,情况应该很糟糕。” “哦?” 洛基皱了皱眉,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个女人还是没有学会听话,看来他有必要再调教一下她。 洛基沐浴过后,来到杜喜悦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静寂一片,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 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了无生气。 她的神色安宁,脸色苍白,嘴唇干涸,呼吸悄无声息,如果不是胸膛有着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以为她已经死掉。 洛基眼底闪过一丝类似疼惜的情愫,他走到床头,伸手整理她凌乱的长发,轻轻拨开她的额发,清楚地看到她冰冷的眼神,手突然就顿住了。 还没等他说话,杜喜悦突然开口了:“洛基,曾经有人说我笨,没错,我就是笨,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终于才想明白,当初你救我,是故意的吧?”她阴冷的看向他,带着几分恨意,“你故意派人欺负我,然后在关键时刻出来救我,好充当英雄救美的角色,你想让我感激你,是不是?” 她早就应该有所怀疑,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幸运,随随便便就遇到一个身手不凡的英俊男子出手救她,甚至还好心带她周游世界,又让她住在自己的家里并且为她联系工作。 洛基接近她,定是早就将她调查了个底朝天。不然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花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人身上,甚至好心带她游遍世界。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她真心把他当朋友,却没想到自己竟一直被他算计着。 只怪她太贪恋他眼神里的温暖,才会信以为真,自己真的可以拥有一段毫无瑕疵的友情。 看着她失望和绝望交织的眼神,洛基收回手,淡淡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在我救你那天之前,我的确调查过你,也跟踪了你很多天,一直在思考着如何下手,但是迟迟没有想出最好的办法。那天晚上我本来要下手的,巧的是,正好遇到你被人围攻的场面,我只好出手救人。” 杜喜悦讥诮地笑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信不信随你,我能跟你解释一遍,已经很不容易了。”洛基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驱使我在你身上花大力气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是程无宴的女人。” 果然如此…… 杜喜悦扯扯嘴角,“那又如何,程无宴的女人有很多,我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你如果想要对付他,劝你去找些更有用的,不要在我身上枉费心机了。” “我知道程无宴有很多女人呢,我甚至知道那些女人是谁,可是我偏偏选择了你。你知道吗?我在拉斯维加斯赌城里从未输过。” 杜喜悦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跟她说个。 洛基微微一笑,继续说:“这说明,我是个天才的赌徒。这次我把注押在你身上,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那就走着瞧瞧,看看你会赢得盆满钵满,还是输得血本无归。” “很好,你可以拭目以待,不过在此期间,你就老老实实被我囚禁在这里吧。” “你!” “你可以选择逃跑,可是别被我抓到,如果再次被我抓到,我手下几十个兄弟轮番上你,可有你受的。” “你以为我会任你这样对待我?” “房间里和走廊里都有监视器,如果你想自杀,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如果你坚持绝食,我只好让医生给你注射营养液。在我洛基这里,想活着难,想死也是很难的。为了你自己好,你最好顺从些,何必自找那些不愉快。” 洛基淡淡说完,离开房间。 杜喜悦彻底被囚禁了。 并且这次,她再也没有逃离的可能性。 她口上对洛基那样说,其实她心里并不愿意死。 她不能在程无宴不知道的地方这样悄无声息死去,虽然她不太有机会再和他在一起,可是她还想再看看他幸福的样子。 想到程无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还算有点盼头,现在不应该自暴自弃,糟蹋自己。 一连几日,杜喜悦都老老实实,无比顺从,可是洛基仍然不放心,在她的水和食物里都被下了药,一种可以使肌肉无力的药。 这样一来,她所有的身手和功夫都无法使出来。 由于杜喜悦不能踏出房门一步,唯一和外界有联系的,便是透过窗户看到海茵斯豪宅的景观。 触目所及的是一马平川的大庄园,广袤而奢侈,迷离而梦幻。 绿盈盈的草坪蜿蜒很远,隐约可以看到另一座宫殿的外形,精致的地灯隐藏在四周,在夜间勾勒出庄园的另一番模样。 这里和程无宴的庄园截然不同,更气派,更美丽。可是,她却无比想念那个单调灰暗的庄园,因为那里有她深爱的男人,所有便有了光。 一张俊逸完美的脸在眼前放大让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的他着实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细微的动作被面前的男人尽收眼底,嘴角一弯,露出邪气而霸道的笑容,“怎么?我有这么可怕?” 杜喜悦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洛基玩味地笑着,“这是我的地盘,我为什么不能来?对于一只从路边捡回来的宠物,我当然得看看她死了没吧。” 听到他恶毒的语言,杜喜悦也不气恼,抬起眼皮冷冷的看着他。 对于她的反应,洛基是觉得很无趣的,相比较于她无声无息的反抗,他更喜欢她回嘴时的生动活泼。 洛基把手里的纸袋丢在她身边,淡淡说:“把这件衣服换上,晚上跟我去floria。” “floria?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俱乐部而已,你跟着程无宴,应该去过不少这种地方。” “我为什么要去?” “你觉得你有问为什么的资格吗?” “如果我执意不去呢?” “那我就把你扒光了仍在floria的门口,你自己看着办。” 王八蛋! 杜喜悦忍不住咒骂出声。 出发之前,洛基在客厅一边看报纸,一边等待她。 管家文森走过来说:“少爷,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再等一下,喜悦还没下来。” 文森一脸诧异,“少爷不是要去见贝勒先生吗,怎么杜姑娘也要去?” “嗯哼,贝勒向来都很喜欢东方女人,我这里有个现成的好货色,为什么不送给人情给他呢。” 文森脸上浮现一丝忧虑,“可是,贝勒是出了名的老色鬼,同时也是个变态,你把杜姑娘送给他,等于要了杜姑娘的命啊。” “只是给他玩一晚上而已,不会有问题的……” 正说着,高跟鞋下楼的声音响起。 洛基和文森同时向楼上望去,均是怔忡。 银色的小礼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金色高跟鞋使得小腿纤长笔直,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诱惑的光。她微微低着头,带着几分羞涩,像是午夜独自盛放的优昙。 杜喜悦被他们两个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咳两声企图掩饰尴尬。 “杜姑娘,你穿这个很好看,很合适你。”文森友善地冲她笑着说。 杜喜悦回一微笑,紧张的情绪顿时消散不少。 洛基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管家,你真是太久没看到女人了。” 文森一怔,笑容渐渐淡去,不再说话。 洛基一把攥住杜喜悦的手腕,向门外走去。 走出大门,一长排名贵车已经等在那里,为首的是炫目的黑色布加迪,后面有兰博基尼迈巴赫和法拉利等世界名车,身着黑色西服眼戴墨镜的壮硕保镖们齐刷刷站成一排,威严而庄重。 杜喜悦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跟着程无宴的时候,她就见过各种各样的大场面,可是都不及海茵斯家族来的气派。 杜喜悦坐进了最前面的布加迪中,虽然她极力掩盖着自己的紧张情绪,可死死拽着裙摆的手还是出卖了她。因为过分用力,她的骨节森然的突兀着,并泛着青白。 洛基挑着眉,问道:“你在紧张?” 杜喜悦硬邦邦说:“没有。” 洛基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把这个戴上,到了那里别丢我的人。” 杜喜悦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条做工精致闪烁夺目的蓝宝石项链。 “这个……我不能要。” “少做梦了,你以为我是送给你的?过了今晚把这个还给我。” 杜喜悦嘴角一抽,有些无语。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头一次见有男人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的。 不愿再跟他争执,杜喜悦把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整个人顿时焕发出宝石一样绚丽的光彩。 洛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别扭地移开目光。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稍稍打扮一下,还是能看的。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面前的建筑霓虹闪烁,巨大的灯牌上显示着“floria”的标志。 从外观上看,根本不像是俱乐部,反倒像一个巨大的城堡。 跟着程无宴的时候,杜喜悦曾经很多次见识过这种地方的腐烂与堕落,对这种地方厌恶至极。可是她又不能违抗洛基,只能硬着头皮任他牵着走进去。 出乎她的意料,这里和普通的夜总会俱乐部大不相同,没有刺耳的音乐调情,没有混乱的男女随便出入,也没有鱼龙混杂的地痞混混穿梭其中,有的只是衣冠楚楚的商人,举止有礼的服务生,一切都是那么优雅平和。 杜喜悦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来,宽慰自己太大惊小怪了些。 可是这份平静在走进豪华包厢后被打破, 包厢内,坐着一位秃头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形象气质颇为猥琐,不过听说他已经是一名和政界商界都有紧密联系的实力雄厚的大财阀,杜喜悦又觉得人果然不能貌相。 中年男人的左右,缠绕着俱乐部顶级的美女。 洛基笑眯眯地伸出手去,“贝勒先生,让您久等了。” “海茵斯先生太客气了,我们可是未来的伙伴,等你是我的荣幸。”贝勒说着,眼睛落在一边的杜喜悦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新宠,来自中国湘江的杜喜悦。” “海茵斯先生果然有眼光。”贝勒看向杜喜悦,露出一抹异样的笑容。 本能的,杜喜悦往洛基这边缩了缩,不知道为什么,贝勒的目光给她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喜悦,贝勒先生懂一点点中文,快和贝勒先生问好。”洛基拍拍她的肩膀,暗暗用力握住。 杜喜悦知道他是在暗示,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用生疏的意大利语说:“贝勒先生,您好。” 贝勒握住她的手,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杜姑娘,你好。” 他的目光黏腻地盯着她,他的手久久都未松开。 杜喜悦用力,好不容易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脸别向别处,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海茵斯先生请坐,不要客气。”贝勒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洛基微笑着优雅入座,杜喜悦正要坐在他身边,他却冷冷下令:“你去陪贝勒先生坐。” 杜喜悦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地在对面油腻的贝勒身边坐下,一开始服侍贝勒的两名女子见洛基独自一人,均凑过去服侍他。 要知道这样极品的男人平时都难得见一次,更何况是跟秃头啤酒肚的猥琐老男人相比。 “喜悦,陪我喝一杯,怎么样?”贝勒的手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腰,暧昧地上下游移着。 杜喜悦觉得他的手油腻而恶心,强忍着厌恶反感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跟着海茵斯先生的女人不会喝酒?我可不信。”贝勒将酒杯举在她的唇边,摆明了要灌她。 “真的,贝勒先生,我真的不会喝酒。”杜喜悦推托着。 “哎,你这就太不给面子了,一再拒绝我,应该再罚一杯。”贝勒不肯罢休。 “我……”杜喜悦为难地看向洛基,只见洛基左拥右抱,满面春光,丝毫没有要解救她的迹象,反而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喜悦,你怎么这么不给贝勒先生面子。” “你看,海茵斯先生都发话了。”贝勒把酒杯递到她的嘴边,准备喂她喝。 杜喜悦连忙接过酒杯,小小喝了一口,酒杯刺鼻的酒精呛得难受。 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她心一横,仰头把剩下的全部都喝完了。 看着她喝完,贝勒满意地笑了,“就知道你开始是敷衍我,海茵斯先生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是酒场高手。”说着,又倒了满满一杯,塞进她手里,“这杯是罚你的不坦诚。” 刚刚那杯酒已经使她的胃烧的难受,再来一杯她真的会撑不住,于是满脸乞求地看着贝勒,“贝勒先生,这杯真的不可以了。” “我可不信,海茵斯先生说呢?”贝勒看向洛基。 洛基讥诮地笑笑,“呵呵,关于这点我也是很好奇呢。” 杜喜悦明白了,洛基这么说就是要她顺着贝勒,该死的! 心中赌气,她仰头一干而尽。 这一杯下去,不光是胃,连喉咙都要烧起来。 “看不出来,你酒量真的很厉害。”贝勒又接着倒了杯,“来,杜姑娘,再来一杯。” 杜喜悦气结,已经两杯了,还要她喝! 眼看洛基没有出面阻止的意思,只顾和左右美女卿卿我我,杜喜悦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接过酒以后直说:“贝勒先生,这杯我可以喝,但是你得保证这真是最后一杯。” “是,最后一杯。” 杜喜悦一横心,又是一杯酒下肚。 三杯酒过后,她觉得脸颊都开始烧起来,一时间,头昏脑胀,四周一片模糊。 就在这时,洛基声称去卫生间,另外两个女人也跟着走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贝勒贝勒欺近她,用他粗糙的手抚上杜喜悦绯红的脸颊,“东方小美人,你真让我着迷。” 杜喜悦忙后撤开身子,紧张地说:“贝……贝勒先生,你……你不要这样。” “知道吗,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会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羞涩又迷人。”贝勒的手来到她优美脖颈,上下游移。 滑腻而恶心的感觉,杜喜悦厌恶他的触碰。 如果是以前,她早就三拳两脚放倒他了,可是现在她浑身无力,甚至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上下其手。 “贝勒先生,请你放尊重点,你就不怕等下洛基进来!” 贝勒轻蔑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洛基把你带来,就是为了迎合我的趣味。他知道,我最喜欢东方女人了。” 杜喜悦一怔,怪不得洛基会突然带她来这种场合,原来如此。 “洛基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是极品,你也不例外。”贝勒一边说着,一边便在她细嫩的腰上捏了一把,又痛又痒的触感使得杜喜悦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呵呵,你还真会诱惑人……” 杜喜悦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不要这样!放开我!” 她竭尽全力地挣扎着,可是不起丝毫作用。 贝勒的眼神亮了,迸射出兽欲一样的光芒。 杜喜悦瑟缩着往后躲,“不要!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阿宴,阿宴,救救我……” “阿宴是谁?”贝勒疑惑地问道,随即摇头笑了笑,“管他是谁的,你今天落在我手里,谁都别想把你救出去。” 情急之下,杜喜悦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的液体泼洒在贝勒脸上。 贝勒的笑容顿失,眼神顿时变得阴鸷可怕起来,语气森冷地说:“本来我还想温柔一点对你,可是你却一点都不配合,这可怨不得我了。” 恰好这时,房门打开,洛基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 洛基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歉意地笑笑,“真不好意,贝勒先生,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不过这样不太好吧,不经过我同意,就随随便便动我的女人,这就是你跟我合作的诚意吗?” “你……她……难道不是给我……” 贝勒彻底茫然了,他还以为这个东方女人是洛基海茵斯特地带来取悦他的,甚至就连洛基海茵斯刚刚的出去也是故意腾出时间和空间给他,怎料他突然闯进来,甚至反咬他一口。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海茵斯先生,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刚刚我是一时冲动,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贝勒急了,要知道这笔生意可是价值上亿,就因为他被色欲蒙了头使得煮熟的鸭子飞了,也太不值了。 “想要继续和我合作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事成之后,三七分。” 贝勒一听,满脸为难。 之前双方定好的是四六分,别看这少了的一分,可是加价值上亿, “这……” “不行吗?” “好,三七就三七。”贝勒咬牙同意了。 洛基满足地笑笑,“今日贝勒先生的好意,洛基会记在心上。” 贝勒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 洛基看着他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走到杜喜悦身边。 没有多余的表情,将外套脱下仍在她的身上,冷冷说:“穿上,我可不想你这么走出去,会丢我的人。” 车子平稳地行驶,杜喜悦望着他,说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救我。” “如果你最后一直喊程无宴的名字,我是不会救你的。不过还好,你最后认清一个事实,在这里,只有我才是可以解救你的人,谁都不可以。” 杜喜悦惨笑,绝望之际,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多,胡乱地喊出他的名字,竟成了她的救命浮木。 “其实,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即使我不喊你的名字,你也会出现的,因为你要利用我敲诈他一大笔。” “如果你不喊我的名字,我的确也会出现,但是是在他强暴你以后。” 杜喜悦垂眸,没错,这才是他的本色,似乎自己方才那一丝感激是多余的了……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时,杜喜悦已经不胜酒力,昏睡过去。 洛基望着她毫无防备的小脸,心烦气躁。 本来是要惩罚这个小女人的,可是当他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呼喊时,还是心软了。甚至当他看到她身上的痕迹时,他会生出些许愧疚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女人只能被他占有,谁都不行。 没错,他必须得到这个女人,真正让这个女人为自己所用。 杜喜悦这一睡,就是一夜一天,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次日黄昏。 一醒来,便看到洛基站在面前,吓得她立刻精神起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敲门没有回应,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就进来看看。” 狗嘴吐出象牙!杜喜悦白目,“我活的好着呢,你可以出去了。” “快点穿衣洗漱,然后下楼。” “干什么?” “一起吃饭。” “你今天怎么会……” 不理会她的疑惑,他迈着长腿离开了。 杜喜悦收拾好后,来到一楼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丰盛的食物,仿佛来到一个小型的自助餐馆,当然,对于两个人来说绰绰有余,不禁诧异地问道:“怎么会准备这么多食物?” “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吃一次这样的自助餐。但是外面的自助餐馆人太多,我不喜欢,就在家里摆了。” “浪费。”杜喜悦不满地吐出两个字。 洛基毫不在意地笑笑,“中国不是有句古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背的对不对?” 拜托你不要糟蹋中国古诗了!杜喜悦心中暗想。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洛挑了挑眉,“你希望还有谁?” “准备这么多食物,佣人们一定很辛苦,叫大家一起来吃吧。” “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感谢,我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杜喜悦一整天没有进食,腹内空空如也。现在看到满桌的食物,顿时食欲大开。 一整轮吃下来,心满意足。 “不要只顾吃,喝点东西。”洛把一杯果汁放递给她。 杜喜悦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喝完饮料之后,她觉得已经报账,便不再进食。出于礼貌,她也没有提前离席,虽然她连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呆。 突然间,她感到一阵头昏目眩,动了动手脚,才发现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 隐隐约约的,一丝热意从不知名的角落开始蔓延,逐渐席卷全身。一种可怕的预感在心里形成,她望着洛基,发现他也在以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她,厉声问:“你在饮料里放了什么?” 洛基眨眨眼睛,“可以让你快乐的东西。” 他戏谑的神情加上自己的亲身感觉,杜喜悦大概猜到是什么了,想要怒骂,说出的话却有气无力:“你……混蛋!” “呵呵,等下我会更混蛋,不过女人都很喜欢我的混蛋。” 洛基站起身走向她,一边说一边扯领带,不起眼的动作经他做出来多了几分随性潇洒的感觉。 杜喜悦从椅子上站起身,向门口跑去,可是跑了两三步便倒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只好手脚并用向门口爬去。 眼看就要爬到门口,她的身子突然一轻,被洛基拦腰抱起。 “放我下来!”杜喜悦惊声尖叫。 洛基将餐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将她平放在上面。 “喜悦……”他轻声呢喃她的名字,“我调查你的时候,见过你以前的照片,圆滚滚的像个小猪,真怀疑那是不是真的?你看,你的腰这么细,我用一只手就可以圈起来……” 杜喜悦怒了。 你才小猪! 你全家都是小猪! 想要骂他,开口出声的却是媚到骨子里的呻吟。 在他的撩拨下,她的神智尽失,也作出最原始的生理反应。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彼时,她正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是酸痛的,清楚地提醒着她前一夜是多么的疯狂。 她腾地坐起身,看到洛基双手抄兜站在正对面,脸上还是那副欠扁的笑容,顿时怒不可遏,叫嚣道:“王八蛋!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似乎早就意料到她的反应,洛基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快活完了就翻脸不认人,用你们中国话说,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杜喜悦扬眉,“你还有脸说?!你给我下药,这种卑鄙的行径你怎么做得出?” 洛基嗤笑一声,“卑鄙?昨晚你明明很爽啊!” “你这个混蛋!”杜喜悦气得将枕头丢向他,却被他轻巧避开。 第14章: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眼角轻微一挑,讽刺地说:“这个时候表现的像贞洁烈妇,会不会太晚了些?” “你!” “看来不让你认清事实,你是不会乖乖住口的。” 洛基说完,按下遥控器开关,一旁的大屏幕上蹦出一段录像。 杜喜悦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似僵住一般,不再流动。 画面里的人,是她和他。 不可能! 那不可能是她! 可是那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 杜喜悦捂住脸,嘤嘤哭出声。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放荡不堪,这样的她,以后该如何面对程无宴…… “和画面中的你相比,我更喜欢在我身下扭动呻吟的真实的你,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有多美。”洛基低沉的声音格外磁性。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杜喜悦慌乱地摇着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被罩上,晕染成一朵朵一小莲花。 “你说,如果程无宴看到这个录像,会是什么反应?一定十分精彩吧,呵呵。” 杜喜悦惊恐地抬起头,颤声说:“不要……你不可以这样做……” 洛基一手托着下巴,故作沉思,“既然你说不要,那我就自己保存着这个录像好好欣赏吧,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做我的女人,从今以后不许违背我的任何指令。” 杜喜悦冷笑,“用我的一生换这一卷录像,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你放心,我所要的不过是垄断亚洲地区的毒品生意,等我击倒四方会后,就会放你回程无宴身边。” “我凭什么相信你?”杜喜悦握着拳头,质问道。 “我洛基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现在,你只有选择相信我。”相比她的激动,洛基很是从容平静,那神情,就好一眼看穿她最终的决定一样。 良久,杜喜悦颤抖着声音说:“好,我答应你。” “那就祝我们能够合作愉快!”洛基微笑着伸出手去。 自从被洛基带到这个庄园后,杜喜悦便一直被迫服用药物。 这种药物对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损伤,但是却使她全身肌肉无力,空有一身本领却使不出来。 想到以后都要被迫和洛基发生那样的关系,她就心生惧意。 第一次是在服药之后神志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她绝对不要有第二次! 于是她多了个心眼,在佣人送来水果的时候,她把水果刀偷偷藏起来。 如果洛基胆敢再侵犯她,她就跟他来个你死我活,甚至同归于尽。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熟悉的男人的皮鞋,心跳加快起来。 杜喜悦蒙着头,闭着眼装睡。 洛基也不叫醒她,径直掀开被子仍在地上,冷冷出声:“在我这里,逃避是没有用的。” 杜喜悦瞪视他,“你又想怎么样?” “上次尝过你的味道,迟迟不能忘怀,所以这次又来了。”洛基双手放在她的耳侧,俯首就要亲吻她。 杜喜悦偏开头,手脚并用挣扎。 素来被女人主动伺候的洛基没什么耐性去伺候她,大力捏住她的下颚就啃上去。 杜喜悦狠狠咬住他的下唇,口腔里有了血腥的味道。 洛基松开她,眼里闪过一丝暴虐,不过脸上还是那副和煦的笑容,“宝贝,你喜欢玩激烈的?” 杜喜悦从枕头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他面前比划。 洛基神色一如之前,丝毫不把这把水果刀放在眼里,笑吟吟说:“宝贝,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靠近我,否则这把刀下一刻就会刺进你的胸膛!” 洛基挑眉,“你忘了之前答应我什么了?在我身边好好做我的女人,否则我就会把那卷录像带寄给程无宴。” “我可以呆在你身边,但是别想要我和你继续发生关系,那一次本身就是个错误,如果为了那一卷录像带犯下更多的错误,那我就是在自欺欺人。” “你倒是没笨到家,可你做的事情太不讨人喜欢。知不知道,我喜欢乖一点的女孩,你这样做是在触犯我的极限,你真的以为这把小刀能奈何我?” 杜喜悦长长的眼睫在颤抖,脸因为紧张而憋得通红,“你的行为也在触犯我的底线,因为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到程无宴身边,我现在可以忍辱负重。但是如果你继续侵犯我,我杀不了你,最起码可以自杀,到时你的如意算盘就落空。” 洛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这个女孩看似柔弱,可是有着强大无比的内心,她既然说到,就绝对能做到。 如果换做别人,他绝对没有那个耐心顺着她胡来。 可是对方是她,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留着她,还有重要的用途。 “恭喜你,成功地激起我对你的兴趣。”洛基缓缓倒退几步,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处,顿住脚。“这一次,我由着你,可是不会有下一次。” 杜喜悦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心里蓦地一松。谁知半天过后,他又推门而入,吓得她再度拿起水果刀,恶狠狠地瞪着他。 洛基神色复杂地凝视她一会,淡淡说:“下楼。” 杜喜悦犹疑地望着他,没有动作。 上次下楼,他暗算她,并且强要了她,拍下了录像。 这次要她下楼,谁知道安了什么心?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洛基讥诮地笑笑,“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楼下有人要见你。” 杜喜悦沿着旋转楼梯走下去,一眼看到客厅中等待的男人,顿时惊呆,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无所保留的穿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室内家具上氲开温暖的光泽。 淡色金光中,翘腿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吸一支薄荷的细香烟。 年轻的脸,漂亮而骄傲。 按理说,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她该狂喜的。 可是此刻,她只有无限的震惊和茫然。 她本来就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太多的思绪和脑海里翻滚个遍,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理清思路,心跟着一点点冷下来。 男人似乎早就意料到她的神情,优雅地弹了弹烟灰,“好久不见,喜悦。” “是啊,好久不见。”杜喜悦声音里夹杂一丝悲凉和倦意,然后嘴角讽刺地勾了一笑,最终也没有笑出来,“fox。” fox微挑眉尖,“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淡定很多。” “你指望我会出现怎么样的表情。” “震惊,愤怒,绝望,歇斯底里……随便什么都好,都会比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趣。” “所以抱歉,没能如你所愿。”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还用问吗?一切都明白在这里。我就是一个傻子,天下第一大傻子,被弟弟骗完被哥哥骗,我活该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不管哥哥对你做了什么,但是我没有骗你。” 杜喜悦嗤笑一声,“哈,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如此光明磊落地说没有骗我?!” “那你说,我哪里骗过你?” “你是海茵斯家族的人,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我?” “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的身世呀!” “你,你真是,比狐狸还要狡猾和奸诈。” “谢谢夸奖。” “既然你和洛基是一丘之貉,我想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只是来炫耀你曾经把我骗的多么狼狈和凄惨,你成功了。” “喜悦,我今日来,有两件事。一是告诉你不要和哥哥硬碰硬,那样只会让你自己活得更痛苦;二是……向你道歉,不能说我欺骗你,但我也没能做到对你坦白,以后我会弥补你的。” “既然你想弥补对我的歉意,不必等到以后,现在就有机会。” “什么?” “带我走,离开这里。” fox摇了摇头,“抱歉,我做不到。” “喜悦,现在还不是时候。”fox幽深的眼眸看着她,不容回绝的说:“现在,你必须留在这里。” 杜喜悦自嘲地笑笑,“我在想什么,竟然指望你带我走,你是他的弟弟,自然什么都维护他。” “喜悦,我承认我骗过你,但是我从想过害你,相信我,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你好。等过一阵子,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为什么非要过一阵子?”杜喜悦疑惑地看着他,心里陡然生出不详的预感,“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告诉我,你们要对阿宴不利是不是?你们要杀他是不是?” “抱歉,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狐狸,你怎么变成这样,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过一些。” 杜喜悦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一颗心彻底绝望。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然后决绝转身上楼。 走到一半,她止住脚,眼眸泛着幽光, “狐狸,我曾经把你当成我唯一的朋友。” 次日,fox来到杜喜悦的房间,跟看守的保镖点点头,便进去了。 杜喜悦正坐在阳台旁的长条沙发上,晒着太阳。 淡蓝色的窗帘随风扬起,安静宁和。 fox盯着她看了一分钟,才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杜喜悦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她不说话,fox也便不说话。 良久,杜喜悦率先出声:“仔细想想,你和洛基有很多相似之处。” fox微挑眉峰,“说说看,哪里相似了?” “你们都很厚脸皮。” “这……说实话,我和他不太像,他应该更厚些。” “你们都无耻出一定境界了。伤了别人的心之后,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对你的伤害,我向你道歉。但是我对你的好,也希望你不要忘记。” “你真的很厚脸皮。” “还好还好,一般而已。” “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们海茵斯家什么,今生被你们兄弟俩骗来骗去。” “你不觉得很有缘分吗?” 杜喜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蹦出两个字:“孽缘。” “我哥哥,很不容易的。” 杜喜悦不屑地扯扯嘴角,“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继承庞大的家族事业,有什么不容易的?不是每个男人都能靠苦情戏博得人同情的,如果只是欺骗的手段,反而更下作不入流。” fox眼睫垂了垂,娓娓道来, “我哥哥,原本不是海茵斯家族的掌权者,在我和哥哥之上,原本还有一个大哥,名叫雷诺海茵斯。我们兄弟三个都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二哥小时候体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直到后来做了手术才好,我从小就贪玩,对家族事业也不上心,所以大哥成为家族里最受器重的人,非常疼爱我和二哥。” “一次度假,他为了救二哥,被激流冲走,从此音讯全无。当时父亲十分伤心,冲着二哥说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雷诺这样的话,虽然二哥的母亲没有什么家世背景,去世的早,所以一直是家族里不受宠的那一个,可是父亲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伤透了他的心。” “二哥不是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他看起来对任何人和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很有自己的想法,表面的玩世不恭只是他伪装自己的面具而已。他也会难过,他也会悲伤。” fox说的言辞恳切,杜喜悦听得一阵动容。 洛基看起来那么健康强悍,怎么看都不像是患有心脏病的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谅解洛基的所作所为,“听起来的确是辛苦打拼生存的样子,可是这也不能成为我原谅他的理由。” fox闻言,爽朗一笑,“我哥哥对你一定是有愧疚的,只是他不肯说而已。喜悦,我和哥哥都对不住你,欠你的,将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到时候我到哪里找你还?” “喜悦,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哥哥伤害老大的。” “不用你保证,洛基能不能伤害到阿宴,还是个未知数呢。” “看起来,你对老大很有信心。” “他……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沉默片刻,又补充一句:“和乔安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杜喜悦闻言,苦涩一笑。 想想也知道,那两个人一定感情很好,她还在隐隐期盼什么呢…… “事情结束后,如果你不愿回程家,就跟我在一起吧。” 杜喜悦惊讶地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你说什么呢……” “从你进程家开始,我就很喜欢你。” “你你你……快不要胡说了……” fox笑笑,也不解释,她永远都不会懂他对她的那种小情怀。 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所接触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她的出现,无异于黑暗中的一点点光亮,如此珍贵。 他不敢靠近,却又要拼尽全力去呵护。 “你就当我胡说吧,总之,过去欠你的,一定会想办法还你。” “你欠我的可多了,还得起吗……” “还不起,所以我愿意情债肉偿父债子偿血债血偿,你看如何呀?”fox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杜喜悦想生气,却还是被他的话语逗乐。 “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的,相信我。”fox将她轻轻搂入怀里。 已经的伤害,他无法挽回;正在发生的伤害,他无法阻止;他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承诺她一个美好安宁的未来,不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杜喜悦静静地窝在他坚实的怀里,莫名的心安。 这个男人骗过她,可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他。 在她心里,fox一直都是哥哥一样的存在。 虽然会做错事,但还是最牢固最坚不可摧的依靠。 远处,洛基看到那两人亲呢拥抱的身影,背脊孤傲地挺直,下巴凝成冰冷的弧度,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不难看出他的隐忍来。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幕,手心默默攥紧。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心口堵着一团无处发泄的东西,让他抓狂。 明明知道肖恩骗了她,她还可以对他笑的那么美,而面对自己的欺骗,她就把他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样的差别对待使得他滋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嫉妒,并且迅速蔓延,一直渗透到五脏六腑,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清晨,杜喜悦和洛基几乎同时来到餐厅。 早餐已经准备好,洛基翻着报纸看起来,没有动手的意思,杜喜悦也不管他,兀自吃了起来。 洛基故作不经意地看了她两眼,有些心神不宁。 自从肖恩回来,他都是晚出早归,管家文森都感到十分惊奇。 他声称是为了多陪陪肖恩才这样的,其实,他更担心的是那两个人背着他做什么苟且之事。 杜喜悦没发现洛基的异样,吃的津津有味,嘴角噙着笑容。 早晨的阳光有着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温度,透过落地窗户,流泻在两个人的身上。 看上去,似乎是平静宁和的两口之家,其实个中压抑滋味只有彼此心知肚明。 吃到一半,fox从楼上下来,和洛基简单打了招呼,自然而然地坐在杜喜悦身边。 因着昨晚的畅谈,杜喜悦的心结消除很多,看到他来露出一抹自然的笑容:“早安,狐狸。” “早安。”fox爽朗回应。 “今天打算做些什么?” “看书,看电视,修剪花草……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事……” “你每天都这样度过?” “不然呢?” “你都不去购物和做美容什么的吗?” “一我没钱,二我没时间。” “你没钱倒是真的,整天一副穷酸样,怎么会没时间呢?” 杜喜悦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洛基,语气埋怨地说:“拜你哥哥所赐,自从来到这个庄园,我都没出去一次呢。” 洛基身形轻不可察的一僵,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fox满脸诧异,“哥哥,你囚禁喜悦?” “不是囚禁,我只是尽我所能好好‘照看’她。” “那也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啊,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吗?” 洛基没再反驳回去,可神色明显是不悦。 沉默片刻,fox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看向一旁安静吃着东西的女子,“喜悦,今天陪我去购物,怎么样?” 杜喜悦迟疑地看了看洛基,没有回答。 洛基放下报纸,语气有些不悦,“肖恩,你故意跟我作对吗?” fox一脸无辜,“我真的需要买些衣服啊,这次回来什么都没带,你的衣服我穿着又不合适。” “你什么时候开始穿买的衣服了,不是都要手工定制的吗?” “在湘江呆了那么久,早就习惯穿买的衣服了。而且我身为别人的保镖,穿昂贵的手工定制,不是太惹人注意了嘛!” 洛基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声音低沉地说:“如果你一定要买,我陪你去。” fox咋舌,“不是吧,两个大男人去购物,叫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是基佬呢。不行,我要和喜悦一起去,再说她在庄园呆了那么久,会憋坏的。” 看着fox倔强而祈求的目光,洛基终于做出妥协,“好,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杜喜悦和fox同时怔忡。 于是乎,购物广场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纤细高挑的女子站在中间,左边的男子搂着她的肩膀,右边的男子搂着她的腰,像是比赛拔河似的,争相把女子往自己这边带。 来到男装专卖楼层,fox指了指一家店,“喜悦,给我挑一件衬衫吧。” 杜喜悦点点头,进去巡视一圈后,看着他说:“狐狸,你有没有试过亮色的衬衣?” “很少。” “你皮肤白,长得英俊,年纪又轻,可以尝试那些让你变得有活力的颜色。” “都听你的。” “你看这件怎么样?”杜喜悦指了指其中一件衬衣。 fox二话没说,拿了衣服欢欢喜喜去试衣间试了。 不多时,又欢欢喜喜地走了出来。 “喜悦,你看怎么样?” 杜喜悦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不错不错,果然人帅穿什么都好看呀!” 导购小姐堆起满脸笑意,讨好地说:“先生,您的女朋友真的很有眼光,这种颜色原本很挑人,可是您穿上十分合适,就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不如,再选条领带搭配着吧。” 杜喜悦看导购小姐把自己误以为成狐狸的女朋友,有些尴尬,正要开口解释,fox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腰,“没错没错,你应该再为我挑条领带!” 杜喜悦无法,只能又去另一边挑选领带。 坐在一旁沙发上等待的男人看到这一幕,神情变得冷峻和严肃,浑身散发着阵阵寒气。 fox有意无意地和他对视一眼,挑衅似的勾起一抹笑意。 洛基的脸更臭了。 不一会儿,杜喜悦拿起其中的一条,冲着fox说:“那就这个斜条纹的吧!” fox走到她身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为我戴上吧!” “你自己不会呀?”杜喜悦翻白眼。 “我确实不会啊。”洛基一脸无辜。 杜喜悦想起在程家时,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他打领带,也便信了这句话。 于是,一脸认真地为他打起领带来。 从fox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长长的睫羽扇子一样忽闪着,挺翘的鼻梁,形状优美的嘴唇,他心中一动,一把抓住她的手。 杜喜悦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fox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两声,笑嘻嘻地说:“喜悦,你太有眼光了,以后再买衣服就多多拜托你了。” 杜喜悦扯扯嘴角,抽出自己的手,“那我可要收咨询费。” “没问题。” 看到那两人之间的互动,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洛基彻底冷下脸来。 本来就因为陪同出门备受冷落而郁卒,现在那俩人又在他面前卿卿我我好不亲热,摸完腰摸手,叫他怎能不气。 杜喜悦从镜子里看到后面洛基的臭脸,知道他正在生气,心里不但不畏惧,反而窜起衣服报复的快感。 买完衬衣和领带后,fox又买了皮鞋腰带钱包等等物品。 逛了一天街,三个人才回到庄园。 杜喜悦累坏了。 睡觉前,她准备舒服的泡个澡,然后睡个好觉。 在大大的浴缸了滴了精油,香气随着热水蒸汽弥散在整个房间,杜喜悦觉得自己的疲惫驱散许多,心情都变得愉快起来。 惬意而舒适的感觉使得她的神经得到舒缓,她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她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眯了多久,她突然感到一双手在身上游走,吓得顿时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是我。” 熟悉的性感嗓音在背后想起。 杜喜悦回头,不可置信地怒视他,“你怎么能擅自闯进来?!” 相较于她的紧张,洛基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又不是第一次被我看了,你紧张什么。” “出去!”杜喜悦指着门口,喝道。 “宝贝,你!” “出去!”杜喜悦气得拿起沐浴乳丢过去,被洛基轻巧避开。 洛基渐渐收起笑容,解开自己身上的浴袍,性感完美的身材在空气中暴露无遗。 洛基迈开长腿,走进浴缸里,他深邃的眼神跳动着炽烈的火苗,几欲将她燃烧殆尽。 就在这时,外面的卫生间响起开门声,继而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再接着便是马桶盖掀起的声音。 是fox在外面! 杜喜悦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脸色煞白。 卫生间和浴室只隔了一扇门,如果里面发出丝毫动静,外面一定会清楚的听见。 除了怒视着眼前坏笑的男人,她别无他法。 她忙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基,声音压得低低的:“洛基海茵斯,我没有功夫陪你胡来!” “你最好乖一点,不然肖恩看到你这副样子,得有多失望。万一他回去一不小心告诉程无宴,程无宴会怎么想你。” 杜喜悦一听,眼神渐渐绝望。 洛基这个人,脾气古怪的很,万一触怒了他,他恐怕真会做出这样事。 浴室外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进而有声音响起:“里面有人吗?” 杜喜悦的呼吸都止住,洛基却不管不顾。 “看来是听错了吧……”fox嘟哝着走开了。 确定他彻底离开这里,杜喜悦挣扎着就要起身,可是跪的发麻的膝部刚刚站起就倒下,幸好洛基稳稳扶住了她。 杜喜悦狠狠捶了他一拳,“你这个混蛋!” 次日,杜喜悦很早便醒来,可是她迟迟没有起床。 她实在不想面对洛基,也不好意思面对fox,虽然fox并不不一定知道她和洛基之间的事情,可是她的心理上有阴影。 磨蹭到十点多才起床,下楼以后发现洛基和fox均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文森将早餐端在她面前,“杜姑娘,请慢用。” “文森管家,你知道他们两个去哪里了吗?” “洛基少爷今天有一笔生意要谈,肖恩少爷说是见朋友去了。”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 听到他们两个都出去的消息,杜喜悦就差高兴的没笑出声来。 这就意味着,她整整一天都不用看洛基的臭脸,也不用忍受fox的骚扰。 杜喜悦吃完早饭,回卧室看了两部电影,浇浇花,到扫一下卫生,就倒中午了。吃过午餐后,睡了一个满足的午觉,然后捧着一本书到阁楼上享受阅读的快乐。 傍晚时分,fox回来了,听文森说杜喜悦在阁楼,便寻了过来。 夕阳西下,为庄园染上一片醉人的红,女子的背影在薄暮之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如同唯美的电影镜头。 这样的安静恬谧,叫人不忍打扰。 fox的心微微一动,双手插兜大步走过去,“没有我在,是不是格外寂寞了?” 杜喜悦诧异抬起头,突然闻到一股明显的香水味,微微皱了皱眉,“某人逍遥快活了一整天,还有工夫管我寂不寂寞?” fox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摸乱她的头发,“我可是去办正事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下流龌龊。” 杜喜悦皱着眉避开他的手,扯了扯嘴角,没有言语。 fox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从下面拿出一瓶红葡萄酒,自己倒了一杯喝起来。 杜喜悦放下书,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洛基呢?” “谁知道去哪儿厮混了,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的作息规律啊……”fox漫不经心地说,目光扫过她时,突然停留在脖子上的某一点,“咦,你脖子上怎么了?” 杜喜悦一怔,快速立起领子,神情有些不自在,“呃……觉得痒,自己抓的。” fox也不做多想,优雅地喝了杯中的酒,嘴唇似染上瑰丽的色彩,“喜悦,通过这段时间观察,我发现我哥对你还挺上心的,我也就放心了。” 杜喜悦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只骚狐狸哪只眼睛看到洛基对她很上心了?还有,他和他那个贱人哥哥一起骗她骗的那么苦,现在竟然一副长辈的关心姿态口口声声说放心,实在太搞笑了吧! fox冲她晃晃杯中的酒,扬眉问:“喝不喝?” “不了。”杜喜悦摆摆手。 沉默良久,fox沉吟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仔细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这样你才能彻底放下。” “什么事?” “老大和乔安要结婚了。” 杜喜悦身子一震,愣愣地很久没有反应。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嗯,他那么喜欢惜月姐,和她结婚也不奇怪。” fox对她平淡的反应感到意外,“你不是一直觉得乔安有问题吗,怎么现在又坦然接受了?” “当初讨厌她,怀着太多私人感情,谁叫她是我的情敌呢。不过现在,我都想开了,只要程无宴喜欢,谁都无所谓。”杜喜悦表面是笑着的,可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角,透露了她内心的纠结。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老大有多么喜欢乔安,他对乔安是很好,关怀体贴,无微不至。可是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相比,总像是少了什么。”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自然会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不可能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那样轻松。不过也正因如此,才体现出乔安的特别来,不是吗?” “你真的已经放下他了?” “早就放下了,我这人就是这样,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fox紧紧盯着她,仿佛要从她故作镇定的表情中察觉出一丝异样,可最终什么也没发觉,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爱的时候死去活来,不爱的时候冷漠绝情,果然没错。” “如果男人懂得在女人爱的时候好好珍惜,也就不会面对女人不爱时的冷漠绝情了。” “说话夹棍带棒的,说我们男人如何如何,这是群嘲啊!” “谁叫我遇到的男人不是花心大萝卜就是基佬,自然对男人不抱期望了。” 杜喜悦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可fox已然从她的眼眸里发现一丝伤感。 他重新倒了一杯酒,递到她的面前,“喜悦,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有什么不开心就发发泄出来。在我面前,想哭或者想骂都可以。” 杜喜悦端起酒杯,咚咚咚牛饮起来。 洛基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说:“上帝,这是1985年的珍藏啊!” 半个小时后。 某女人面色酡红,举着酒瓶叫嚷着, “程无宴你他妈的是个负心郎!” “洛基你他妈的是个流氓汉!” “狐狸你他妈的是个王八蛋!我……我……我靠你大爷!” 后半句,是好不容易憋出来的。 fox手一抖,心说酒精真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事竟然也有他的份。 天知道,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杜喜悦两眼发直,晕晕乎乎地晃着脑袋地哼唧。 看着她小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fox担忧地问:“你还好吧?” “不好……很不好……”她的声音很凄惨。 说完,“咚”的一声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fox苦笑着摇摇头,一小杯酒都可以醉成这样…… 俯下身,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刚刚回到家的洛基端着水杯从餐厅出来,恰好看到fox抱着杜喜悦走进来,眉头下意识蹙紧,“肖恩,你把她怎么了?!” 大步上前,伸过手来就要把杜喜悦夺过去,fox却灵巧地一偏身子,“她喝醉了,我只能抱着她回屋。” 洛基瞪大眼睛,“谁知道是她喝醉还是你别的方法把她怎么了!” fox不理她,抱着她径直走到三楼卧室,把她放在床上,回头给了洛基一记嘲笑:“你也可以想象成,她是和我办事爽晕过去的。” “你真龌龊!” “比龌龊,谁比得过你?虽然我没跟在你身边,可是你混乱的男女关系我都知道?” “那都是你情我愿,我可不会乘人之危。” “同样,我也喜欢女人主动伺候我。她有没有被我怎么样,你不会自己看啊!” 洛基见杜喜悦脸蛋红扑扑的,身上的确有着明显的酒精味,衣服整齐,发型良好,裸露在外的肌肤部分没有什么可疑痕迹,这才有那么一点相信。 “既然是这样,那我替喜悦谢谢你送她回屋,时间不早了,你出去吧。” fox心说你有个屁资格替她道谢,邪笑着说:“要走的人应该是你吧,我把她送回来的,有义务负责到底。” “可我是这房子的主人,我叫你走,你有什么资格留?” “哥哥,你的无耻真是随着你的岁数一起增长。我告诉你,今天我是留定了,她现在这副模样,保不齐某些人会对他干什么。” “你敢这样跟你哥说话,小心天打雷劈啊!” 洛基说完,脱了鞋就往杜喜悦左边一躺。 fox目瞪口呆,感叹道:“哥哥,你真他妈无耻!” 洛基扬眉,轻蔑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你跟我扛上了是吧,今晚你别想如愿赶我走!” fox推了推江喜悦,在她的右边躺下。 两个人见面就是死磕,这件事上谁都不肯让步,便形成三个人共挤一张床的滑稽局面。 管家文森听着楼上卧室里幼稚到极致的争吵,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卧室内,洛基和fox各占山头,一时无语。 这时,睡梦中的杜喜悦翻了个身,喉间发出若有似无的轻吟,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我听见你呼吸加重了。”洛基突然出声。 “放屁!老子那是鼻炎,我倒是听到某人吞口水的声音。”fox没好气地说。 空气似乎凝固起来,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洛基恨不得那个电灯泡弟弟变成一个屁飘到窗户外面。 fox恨不得自己放个屁把那个混蛋哥哥给崩到窗户外面去。 杜喜悦醒来的时候,头依旧昏昏沉沉。 宿醉的结果就是,她睁开眼睛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失魂状态。 足足过了三分钟,她才渐渐恢复意识,正要翻个身继续睡,却突然觉得不算小的床拥挤了许多。 看看左边,躺着一个人;看看右边,也躺着一个人。 而且,都是男人。 她的思绪在一瞬间清明起来,‘嚯’得坐起身,左右看看,终于确定这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和两个男人睡了一夜。 她忙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衣衫整齐,才放宽心。 然后,她开始回忆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 前一晚因为听说程无宴要结婚的事情而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一定是fox送她回房的。 可是,为什么他把她送回来还在这里留宿了,洛基又是怎么回事? fox率先醒来,看到已经坐起身的杜喜悦,边揉眼睛边打哈气,“早啊,喜悦,怎么不多睡会?” 洛基抬了一下眼皮,淡淡问候一句:“早。” 杜喜悦眼前一黑,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在她床上睡了一夜,为什么醒来后还这么心安理得地问着早安!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睡在右侧的男人,“洛基,为什么你会睡在我的床上?” “因为肖恩睡在你的床上,我担心他图谋不轨,做护花使者呢。”洛基耐心解释说。 “狐狸,即使是你送我回家,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留宿,而且是在我的床上!” “昨天我送你到家的时候,洛基也在这里,而且口口声声让我滚,我猜他一定别有意图,便留下来保护你免遭魔爪侵犯。” 洛基闻言,指着他骂:“你别在这里做贼喊捉贼!我要是想侵犯喜悦有的是机会,反正两层楼挨着,没事就过来串串门,吃吃豆腐,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杜喜悦越听,脸越黑。 第15章:她的好,只能他知道 两个人吵得不亦乐乎,完全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我说!” 两个男人同时静下来,看着她,静候下文。 “你们两个,现在都给我滚!” 两个男人灰溜溜地走出屋子,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各走各路, 一个上楼,一个下楼。 fox在庄园住了近十天后,终于要走了。 他收拾好行李,想要跟杜喜悦告别,可是在她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后,最终还是没有敲响那扇门。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他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洛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淡淡说:“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不多住几日再走吗?” “不了,我离开太久,会引起程无宴的怀疑。”fox背对他,顿了顿,又说:“哥哥,请你善待她。” 洛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很在乎她。” fox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沉默良久,说道:“哥哥,我帮助你摧毁四方会,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无论如何,都请你不要杀程无宴。” 洛基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嘴角浮出讥诮的笑意,“让我猜猜,你是舍不得他死,还是舍不得杜喜悦伤心难过?” “都有吧,程无宴毕竟做了我这么久的老大,怎么都是有感情的……” 洛基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肖恩,你不想我杀死程无宴,因为你害怕杜喜悦恨你,我没说错吧?” “随便你怎么想。”fox烦躁地拨拨头发,“事情一结束,我就会带她走。” 洛基蓦地攥住他的手腕,“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 “如果我说是呢?”fox默默抽出自己的手腕,年轻的脸上透着认真的神情。 和他的淡然相比,洛基的语气多了一丝狂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只是一时兴起,你不会爱上她的!” “哥哥,你是在因为谁狂躁?是因为无法再掌控我的人生,还是因为多了一个情敌和你竞争那个女人?” 洛基冷笑,“肖恩,你想要任何女人,我都可以绑来给你,但这个女人不行,她会毁了你的人生。” 这几天,每当看到肖恩和喜悦相处甚欢的场面,他的心就会不停地冒酸水。 一开始,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气愤心爱的弟弟被别的女人抢走,可是分明,他的眼神都在盯着那个巧笑倩兮的女人。 他讨厌她那样肆无忌惮的笑,他真想把那份笑容藏起来,不让任何的男人看到,包括他的弟弟也不行! fox提着行李,走向门口,突然顿住,背对他说:“哥哥,即便是毁掉,那也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 期间,杜喜悦一直隐于楼上拐角处,fox和洛基之间的对话她都清清楚楚地听到。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fox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虽然心地不坏,但也不会在意其他人如何。她没有想到,fox会在临走之前为她说话,不惜冒着激怒洛基的危险。 她头一次觉得,一点都不后悔认识fox。 自从肖恩走后,洛基开始寻思自己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对待杜喜悦的态度。 他活到现在,有过很多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花心思去想怎么讨好一个女人,怎么和一个女人正常的相处。 杜喜悦是唯一一个令他觉得特别的女人,虽然她脑子笨,模样一般,可是心地好,善解人意,比外面那些只盯着他钱袋的女人强太多。 于是下定决心,只要她以后不再干让他发火的蠢事,他还是会善待的她的。 他洛基堂堂海茵斯家族掌门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说出去让人笑话。 整整一下午,他都没有看到杜喜悦的身影,便冲管家打听:“文森,喜悦出去了?” “说是去花园了,少爷找她?” “没……没有,谁找她啊!” 口上这样说着,洛基还是等文森走开后,晃了两圈便闪进花园了。 来到林荫小路,他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杜喜悦坐在藤椅上,认真地翻看一本书。 阳光照在她姣好的容颜上,清尘脱俗。 洛基走过去,在她面前不远处站定,刚刚酝酿出一个笑容,杜喜悦便冷冷出声:“抱歉,让一下,你挡到我的太阳了。” 洛基嘴角抽搐,在她身边坐下,“看什么书呢?” “草叶集。” “哦,这本书啊,我早就看过。里面讲了很多植物,挺有趣的。” 杜喜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平静地说:“这是本诗集。” 洛基汗,大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哦呵呵,我记混了。” 真够二的! 杜喜悦都懒得白目,继续看书。 洛基盯着她过分消瘦的锁骨,微微皱了一下眉,“你怎么还是那么瘦,真奇怪,你以前过苦日子能胖,海茵斯家的食物却养不胖你。不行不行,你以后得多吃点,好像我怎么虐待你似的。” 杜喜悦深吸一口气,质问道:“洛基少爷,你很闲吗?” “什么……” “我在做什么,我吃的怎么样,我是胖是瘦,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多喜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是你来找我说话,我说了你又挺不顺耳,你这不自虐吗?” 洛基气得差点跳脚,她竟然这样对待他的好脾气?! “呵,自从肖恩出现,你就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整天这副牛逼哄哄无所顾忌的态度。现在他走了,你还是这样,看来他对你的影响很大啊。” 杜喜悦看了他一眼,“没有的事。” “你是不是很在乎他?” 杜喜悦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了?” 杜喜悦心说你是神经病吧,不理他径直往回走去。 “多喜悦你给我说清楚!”洛基紧跟着追上来,拉住她。 杜喜悦脸上浮现一丝不耐,停下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洛基海茵斯先生,我叫杜喜悦不叫多喜悦,你连我名字都叫不好还出来混呐,我们中国有句话,叫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连中国话都说不好还想勾搭我,早着呢!” “你……” “一开始我觉得你们俩兄弟一个德行,现在想想,狐狸比你强那么一丁点。如果他是禽兽不如,那你就是不如禽兽。我真的真的真的受够你的愚蠢无理蛮横,霸道,要杀要剐随便你,老娘不奉陪了!” 杜喜悦踢踢踏踏,气势夺人地走远。 洛基好半天才缓过神,现在是怎样,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要造反了吗?! 不过,洛基的愤怒持续到第二天便没了。 再度在阁楼看到杜喜悦看书时,他又像前一天一样蹭过去了,状似无意地问:“还在看这本书?” “嗯。”杜喜悦轻声说。 “如果窝在家让你觉得无聊,你跟我说,我会陪你出去散散心。” 杜喜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关怀备至吓得抖了一下,“不必了。” 洛基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又说:“你有什么需要或者请求,尽管提,别不好意思。” “真的?”杜喜悦半信半疑。 见鱼儿上钩,洛基颇有些得意地点点头。 “洛基,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可不可以不理我或者少理我,我觉得我们不是那种见了面可以说几句的朋友,一点都不是。我们的立场很分明,你把我当人质,我把你当人渣。” 洛基顿时怒了,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驳他面子过。 “多喜悦,你别不识好歹,要不是看在肖恩临走之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理你?” “正好,我也不稀罕你理我。” “我可以把你这几天的脾气别扭当做生理期的特殊反应,但是你给我适可而止点。不然我就把你的录像在全湘江公开,你不要脸程无宴还要脸呢!”洛基知道程无宴是她的死穴,拿录像的事刺激她。 杜喜悦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半晌,满脸鄙夷地说了一句:“洛基,没见过当流氓当的你这么浑然天成的,真是无耻到一定境界。” 和洛基的冷战就这样开始了。 其实,也说不上是冷战,两个人以前的关系就说不上好,只不过因为狐狸的出现稍稍缓和了些。 杜喜悦才不管这么多,冷战什么的最好了,她一点都不想理那个恶棍混蛋。 每天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的事,任凭某人的蓝眼珠子将她背部凿穿几个洞。 这天中午,杜喜悦估摸着到吃饭的点,便下楼去了。 走进餐厅一看,空空如也,来到厨房一看,同样空空如也。 没有管家,没有保姆,只剩下几个保镖在外面轮值。 客厅里,洛基翘着二郎腿二五八万地坐着。 杜喜悦实在饿极了,便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是扒拉了半天,都没有发现食材。冰箱里就还剩几瓶啤酒和牛奶,可是这也不能当饭吃。 杜喜悦来到客厅,硬邦邦地问道:“怎么没有做饭?” “做饭的女佣有事请假了。” “不是有两个保姆吗,都请假了?” “嗯。” 杜喜悦心里狐疑,这也太巧了点吧,可是这是人家的事,她不好多问,只好说:“那午饭怎么办?” “午饭等下去外面吃。但是今晚,包括以后的这几天的三餐,都由你来做饭。” “什么?!” “现在,你跟我出去买食材。” 杜喜悦想惊声尖叫,她是人质啊人质,又不是他家保姆,凭什么让她做饭?! 还没等开口反驳,洛基就已经把她拖出去,把她甩到自己的骚包跑车上,然后迅速回到了驾驶座上,点火踩油门,发动车子,一气呵成。 “洛基海茵斯!”杜喜悦抓狂。 洛基却甩都不甩她,眼睛直视前方。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到附近一家大型超市旁。 两人刚刚走进超市,杜喜悦突然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洛基本来以为她是故意装的,可是看到她眉心紧蹙的痛苦样子,又不像是假的,便问道:“喂,你怎么了?” “我肚子痛……去厕所……” “麻烦死了。” 洛基口上不耐烦地嘀咕着,可还是扶着她去了卫生间。 洛基在卫生间外等了十五分钟,还不见人出来,不禁有些烦躁。 正要打电话震她出来,突然收到她的简讯, “我来例假了,帮我买一包卫生巾。” 洛基看了,很想说一个字:“靠!” 才说她这几天生理期脾气古怪,果然真就来了。 现在还命令他去卫生间,见鬼。 他洛基大少爷是干这种事的人吗?! 正值周末,超市里人很多。 洛基很少来这种场所,所以对超市这种地方十分陌生,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女性卫生用品的货架。 后来还是找了导购小姐咨询,导购小姐一见这样极品的男子竟会为女人买女性用品,又是艳羡又是仰慕,洋洋洒洒热情洋溢地说了好大一堆。 洛基最终找到了地方。 女性卫生用品区基本都是女性,他一个大男人穿梭其中实在有些诡异,不管被人有没有看他,反正他是觉得浑身不对劲,背上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生怕有人认出他,他一再压低帽檐。 火速选了两包卫生巾揣进怀中,结账后来到卫生间。 可是,另一件麻烦事来了。 他没法进女子卫生间! 踌躇了半天,才拦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脾气看起来温柔的妇女,用意大利语对她说:“小姐,麻烦你进去把这个送给里面叫杜喜悦的女人。” 中老年妇女冲着他眨眨眼睛,“噢!小伙子,你真是个贴心的男人!” 洛基囧了。 杜喜悦从卫生间出来时,脸已经红透了,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超级囧,跟男人以出来就会发生这种事,她恨不得一头埋到地底下去。 洛基看到她,神情也是微微的别扭,实在找不到要说的话,便冷冷开口:“下次再这么麻烦就把你丢厕所里。” “你以为我想啊……”杜喜悦嘀咕道。 “你还说!”洛基吼。 杜喜悦缩了缩脖子,真不敢再说了,她绝对绝对相信洛基会在这里打她! 进了购物区,杜喜悦推着购物车,洛基迈着长腿走在前面,看到什么想要的直接拿了往后一抛,连价钱都不看,购物车很快便堆成小山。 “洛基,你确定这些都要吗?” “废话,不要我选它干什么!” “可是这也太多了,你看你,拿了二十个土豆,你要种土豆吗?” “我就买二十个,我吃十个,扔十个,我喜欢,我愿意。” 杜喜悦白目。 两人买了好几包食材,满载而归。 车子一进庄园便停下来,两个人提着战利品往别墅走去。 阳光斜斜照下来,两个人的影子被扯得很长。 杜喜悦提着大包小包,费力地往前走,渐渐落下洛基好长一截。 洛基突然顿住脚,等她走过来,然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迈着大长腿走在前面。 杜喜悦怔愣一下,然后蹦蹦跳跳在后面跟上。 洛基微微勾起嘴角,心异常轻松起来,不再孤单,不再疲惫。 一切都来得适中平淡。 就这样,杜喜悦和洛基过起了二人世界。 这天吃早餐是,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洛基接听后,和对方用意大利语交谈一番,然后神情发生微微的变化。 不是生气,不是难过,不是高兴……总之,就是很奇异的变化,好像有些期待,又有些不爽的样子。 洛基挂断电话后,“等下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们得离开一趟意大利。” “去哪儿?” “中国,澳门。” 杜喜悦闻言,怔了怔。 察觉到她的异样,洛基讥诮地笑笑,“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见到你的心上人呢。” “怎么……这样说?” “这次宴会邀请了全球众多政界商界黑道白道的大亨,由于规格较高,都是首席亲自出席,很少有找人代表出席的,这种宴会是结交关系的大好时机,继续在亚洲扩张势力的程无宴必定在出席之列。” “对了,刚刚还听说了一个消息,想必你很感兴趣。” 杜喜悦想也不想,就回绝说:“抱歉,我不感兴趣。” “哦?关于程无宴的,你不想听吗?” 杜喜悦一滞,没有言语。 “程无宴已经对媒体宣布婚讯,看来要结婚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杜喜悦浑身一僵,终于,他还是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么…… “现在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洛基紧紧盯着她。 杜喜悦一脸沉静地看着他,“他是他,我是我,现在他的人生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不过念在我们共识一场的份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当然是祝福他。” “wow,多么慷慨的一番话,程无宴知道你这么快就放下他,会怎么想?” “他恐怕根本不会在乎被人怎么想,他做的决定都会坚持走下去。” “你这么肯定?” “洛基,你似乎比我更对程无宴上心,我劝你少操心别人的事情,没有什么意义。” “好好好,我接受你的建议。不过,明天你到底和不和我一起去澳门?” “你做决定吧。”杜喜悦放下刀叉,擦擦嘴唇,“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洛基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到了澳门,洛基首先带杜喜悦去了赌场,赢了个盆满钵满,美其名曰展示自己的实力。 出来后,又来到一家意大利奢侈品牌的服装专卖店。 杜喜悦望着眼前装修奢华的店面,有些迟疑,“为什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这个牌子的衣服低调而奢华,是我向来比较欣赏的,今晚的宴会你要好好打扮一下,因为我还指望你陪我演一出好戏呢。” “可是!” 杜喜悦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洛基一把拽进店内。 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上前,“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这个女人交给你们了!” “请问是……” “宴会,我的女伴。” 这时,美丽大方的的美女店长亲自走上前,微笑着说:“先生,您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说完,将杜喜悦带到后面,同时招来两名年轻时尚的女子,帮店长一起为她造型。 洛基则在沙发坐下来,翻看杂志消磨时间。 女子造型化妆更衣通常都需要很长时间,洛基显然不是第一次等女人了,期间没有任何不耐。 两个小时之后,店长将杜喜悦领了过来,微笑着说:“先生,已经弄好了,您看满意吗?” 洛基抬起头,看到焕然一新的女子,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光。 店长一眼就看出他的态度是满意的,讨好地说:“这款衣服是上个月才到的最新款,简直是为这位小姐量身定做,上身效果好极了。” 洛基挑了挑眼尾,没错,这款衣服的确像是为她设计一般。 宝蓝色的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丝滑的面料紧贴身子,曲线毕露。她的长发高高盘起,好不避讳地露出纤细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 清纯和妩媚混合在一起,勾人心魄。 就这么看着她,洛基一下子想到地中海蔚蓝的波涛,神秘而宁静,又有着深不可测的吸引力。 虽然还没去宴会现场,他已经可以确定她在所有到场的名媛中名列前茅。 可是,会不会太暴露了些…… 向来开放随性的洛基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看着都想狠狠撕碎她的礼服,难保别的男人不会有这种想法。 宴会上那么多人,难道都要和他一起分享她的美艳…… “嗯,还不错。” 良久,洛基出声。 美女店长松了口气,虽然她对自己的手艺和眼光很有自信,可是也耐不住他那样的神情变幻莫测,简直要吓死人。 出了店,两人坐上车,洛基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杜喜悦,“带上。” 杜喜悦不打开也知道,一定又是项链耳环之类的饰品。 打开一看,一口气差点没过去。 项链倒是项链,只是她没想到洛基还是给她之前她带过的那条宝石项链。 发现她的异样,洛基问道:“怎么了?” 杜喜悦勾了勾唇,故意酸他,“我还以为洛基少爷富可敌国,一掷千金,没想到寒酸到反反复复只给女人同一条项链的地步,真不知道这条项链有多少人带过。” 洛基神色微变,没好气地说:“给你就戴上,哪里这么多废话!再说,有些女人只配戴旧货,有问题吗?” 杜喜悦懒得跟他吵,把项链带上以后,头一扭,看着窗外不语。 车子在宴会大厅门口,门童立刻接过车钥匙把车开走。 洛基走到杜喜悦身边,手轻佻地放在她的腰肢上,微微动了一下。 杜喜悦如遭电击,看向他准备狠狠瞪他一眼,却在触及他的目光时怔愣住。 他的蓝眸深邃而悠远,眼神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把人溺毙其中。 有那么一瞬间,杜喜悦觉得自己都要沉沦了。 可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他做戏的手段。 他从来都是演技派。 回过神来,杜喜悦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却被他更加用力扣住,同时在她耳边邪气道:“你再不老实,我就一把扯下你的礼服,要知道你今天的礼服很不安全。” 杜喜悦身体立刻绷紧起来,她绝对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他跟程无宴最大的差别就是:程无宴在外面衣冠楚楚,在她面前衣冠禽兽,而洛基,不管在她面前还是在外面,都是衣冠禽兽! 晚十点。 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觥筹交错,各界名流显贵穿梭其中,现场演绎的优雅音乐萦绕在大厅的每个角落。 三楼包厢内,洛基手持香槟,悠闲慵懒地倚靠在软座之上,将下面奢华的景象尽收眼底。他身边的杜喜悦轻啜着杯中红酒,淡淡的眸光在一楼主厅梭巡一圈,突然在某一个点定住。 早就知道他会出席这个宴会,也做好必不可避免和他见面的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突兀地看到他,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看起来清瘦许多,但气色不错,手工剪裁的银灰色西服尽显他优美的身体线条,质地上乘的面料彰显着高贵与优雅,他正与一名名媛畅聊甚欢,任由女子的手臂勾在他的颈部上,他微微俯下头,不知在女子耳边说些什么,惹得女子掩唇一笑。 杜喜悦一阵酸楚,看起来,他过得不错。 洛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 他放下酒杯,扯过她的手腕向楼下走去。 “洛基,你干什么?” “洛基,你放开我!” 当她看到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时,终于明白洛基想要干什么了,不禁低声吼道:“洛基,你不要瞎胡闹了!” 程无宴发现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缓缓回过身来,神色顿时僵住。 洛基搂着杜喜悦的腰,在他面前站定,温和有礼地笑笑,“程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海茵斯先生。” 杜喜悦低着头,不敢看他,可是她感觉的到男人的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正一寸寸蔓延上她的肌肤。 “海茵斯先生不介绍一下身边这位佳丽吗?” “你说她啊……”洛基故作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这可是我在湘江大街上捡回去的宝贝,我很幸运吧?” 程无宴没有说话,眼睛紧紧逼视她。 “小姑娘,不许这么没礼貌,快跟人问好。”洛基说。 杜喜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直视他。 程无宴就那样无悲无喜地望着她,可她却觉得那目光正在一寸寸凌迟她,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的错事一样。 不,她没有错,错的是他,她才不要感到自责和害怕。 想到这里,她紧张的情绪平复不少。 “程先生,你好。”杜喜悦主动伸出手去。 程无宴刚刚握住她的指尖,她便撤回自己的手。 看到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程无宴唇边扯出一抹几不可辨的微笑,“看起来,从家里逃出去的小猫过得还不错。” 杜喜悦咬咬唇,几乎是带着恶意的报复的意味,回道:“那是因为小猫找到更体贴的主人收养。” 杜喜悦的脸上堆起笑意,程无宴的表情却冷了好几分。 “早就想和程少合作,苦于迟迟没有机会,希望后面会有这个荣幸。我和小猫还有事,先不打扰程少了。” 说完,便占有性地搂着女子的纤腰转身离开。 杜喜悦全身紧绷,身后的目光似乎一直盯着自己,仿佛将她看穿。 感觉到怀里的女人的紧张,洛基在她耳边细语:“看来他对你的影响还是很大,不过很高兴你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我对你的表现感到很满意。” “你把我带到他的面前,难道不怕我向他求救?” “你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向伤害过你的求救,再说,就算你真的告诉他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不怕。” 杜喜悦疑惑地看着他,静等下文。 “我带了那卷录像过来,如果你敢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我就会在这宴会中放出来。” 杜喜悦怔忡,随即苦笑,没错,这样才符合洛基的所作所为。 洛基拉着她离开宴会主厅,把她塞进拐角处的杂物间内,自己也挤了进去。 杂物间不过四平米,洛基把她按到墙上就是一阵乱吻,昏天黑地。 杜喜悦拍打着挣扎,却憾动不了他分毫,直到她快要窒息,洛基才肯松开她。 杜喜悦一巴掌扇过去,喝道:“洛基,你发什么疯!” 洛基轻轻抚摸着脸颊的掌印,俯下头,樱花瓣一样的唇轻轻贴在她白玉兰一般的耳边,慵懒粘腻的声音灌进耳朵:“宝贝,你应该知道我想发什么疯,我们相处了这么久,难道连这点默契也没有吗?” 杜喜悦一眼望进他想要生吞活剥她的炙热眼神时,便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你该不会是要在这里……你疯了?!” “我觉得这里很不错啊,在这里占有你,会让我有一种偷情的快感,多刺激。” 由于身处走廊拐角处的房间,门又是半掩着的,发出一丝声响都会引起人的注意。 “你这个变态!” 杜喜悦依偎着他,就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 透过门缝,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脏险些没跳出嗓子眼。 他一定是在找她,她的心有些酸楚,又有些幸福。 虽然他口上说着厉害的话,可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 此时,她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让程无宴看到。 洛基看了一眼外面的男人,并没有将门掩上,反而轻蔑一笑,更加加快手上的动作。 “洛……你快住手……”杜喜悦低声吼道。 外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没有人留意到这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有一对激情男女正上演活色生香的戏码。 洛基和杜喜悦一前一后从储物室出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宴会结束后,杜喜悦站在大厅门口,等待洛基的车子。 这时,一辆黑色车子停在她面前,门窗降下来,露出一张冷峻漂亮的侧脸。 杜喜悦看到他,混乱的思绪像蔓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让她透不过气来。 他吸着烟,凝视她,粟色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两人均是沉默,空气像被冰封一样寂静。 临走的时候,他垂着眼,低声说:“喜悦,宴会上我想带你走,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后来我找人调出监控录像,猜猜我看到了什么,要知道,这个顶级宴会可是连储物间都按了摄像头的。” 这就话像棒槌一样敲打在杜喜悦心上,他看到了,他都看到了…… 她全身的血都往脑子里涌,悄悄抬眼看向那人,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情绪,嘴角的笑意凛冽而寒凉。 “你和他从我面前走开后,我有想过你是被他胁迫不得已这样,可是后来我看到的一切就像一个嘲笑我的笑话,让我无地自容。” 程无宴盯着她,黑眸一点点收紧,“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杜喜悦很想大声说不是,不是这样的,她是被强迫的,她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她不敢,她真的怕洛基会将那卷录像公布在广场的显示屏上,她可以接受肮脏的自己,可是接受不了程无宴看到她肮脏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她一脸沉静地说:“一切都是事实,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洛基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程无宴的眼里闪过一抹触目惊心的痛楚,杜喜悦不忍看他,别开目光。 恰在这时,洛基的车开了过来,停在程无宴的后面。 他按了按喇叭,对着杜喜悦说:“上车。” 杜喜悦深深看了程无宴一眼,往洛基的车走去。 “杜喜悦,我真的觉得我看错了你。” 程无宴冷冷丢下这一句话,绝尘而去。 车子行驶在回宾馆的路上。 外面的行人不多,四周包裹着无止尽的黑夜,如同她的心情,找不到黎明的出口。 她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装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痛。 洛基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哼了一支小曲后,漫不经心地问:“刚刚你们说了什么?” “跟你无关。” “呵呵,小猫还有自己的秘密了。” “说不上是秘密,我把你对我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了,你就等着他来收拾你吧。”杜喜悦泄愤似的说。 “也好,那我就杀了他,让你彻底死心。”洛基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吃定了她根本没有把事实告诉程无宴。 也正是这样的自信,让杜喜悦心里更加烦躁。 车子在下榻的酒店停下,两个人乘坐电梯去往事先预订的豪华客房。 就在电梯门快要合死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插进来,电梯门打开,几人当场怔愣。 电梯外面的人,是程无宴,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眼熟的美女,正是在宴会上和他打情骂俏的女人。 杜喜悦以为他会等下一趟电梯,谁知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携着美女一同走了进来,站在她和洛基的前面。 就像是陌生人,彼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杜喜悦盯着他精练的后脑勺,有一股冲上狠狠保住他的冲动。 可是她最终什么都没做,在一片怪异的气氛中,来到目标楼层。 令杜喜悦感到惊奇的是,程无宴不但和他们同一楼层,甚至客房就在他们的隔壁。 杜喜悦迟迟没有睡着,一闭上眼,程无宴那双受伤的眼就在脑海里乱晃。 虽然当初是因为他和乔安才被迫出走,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因为她和洛基发生了可耻的关系,她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并且,这段可耻的关系还要这样持续下去,她快崩溃了! 程无宴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已经睡了,还是在和他身边那位美女……她不敢想了。 突然间,一个想法窜入脑海。 程无宴现在就在她的隔壁,只要她逃出这个房间,敲开他的房间,她就自由了。 身边的男人已经陷入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拿开他放在她身上的手,起身穿衣,然后光着脚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口。 手放在门的把手上,轻轻旋转。 太紧张了,以至于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可是只要努力一点点,她就可以永远脱离洛基这个魔鬼。 房门拧开了,她轻轻将门拉开一个细缝,已经可以看到走廊的光亮,就在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房门重新被大力合死,继而魔魅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猫,你不乖。” 杜喜悦浑身绷紧,缓缓回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房门,近乎乞求的声音低声说:“放我走,求你,放我走好不好……” 洛基手臂撑在她的连侧,将她圈在自己的市里范围中。 “就知道你看到旧情人,不会淡定的。我当时既然决定留下你,就不可能轻易地放你走,你好好呆在我身边,我给你所有好不好?”声音轻柔,就像是诱哄。 可是杜喜悦偏偏不买账,她开始奋力捶打他的胸膛,大声说:“我不要,我不要你的所有!你这个混蛋,你不能这样做!” 洛基捂住她的嘴,“虽然这里的隔音效果不错,可是在大门口叫喊总归是不雅的,我们到里面再谈,好不好?”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往里走去。 杜喜悦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可是他的手臂那样结实,紧紧困住她,叫她挣脱不得。 她不甘心,明明就和她的阿宴只隔了一面墙,为什么像是天涯海角。 鼻头一酸,陡然有了泪意,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放我走,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 洛基把她仍在床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既然我的温柔呵护不能感动你,只好用疼痛让你长记性了。” 说完,变压在她身上,疯狂的吻她樱花瓣一样的唇,突如其来的束缚像要挤压掉她胸膛里的空气,让她窒息。 一整夜,都是无止境的索取。 渐渐地,杜喜悦不再挣扎,似乎对他野兽般的索取感到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洛基终于肯放过她,抚着她潮红的脸颊,狭长的眼眸微微弯起:“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你不必征求我的意见,因为你有能力靠暴力解决一切。” “多少女人为我疯狂,我只要勾一勾手指,她们便会蜂拥而至,可是我却迟迟勾不起你的兴趣,还真是失败。”洛基似是感慨地说。 杜喜悦讽刺地扯扯嘴角,“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哪里会懂真正的感情。” “不要再试图逃走了,再有下一次,我会当着程无宴的面把你强暴了。”洛基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柔声说:“睡吧,晚安。” 杜喜悦觉得有些滑稽,两个人明明苦大深仇,却非要表现出情意浓浓的模样。 这次,她失去离开的机会,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次日清晨,杜喜悦洗漱时,看着自己的肿眼泡,心里更加闷堵。挤上牙膏开始刷牙,听到卫生间内洛基打电话的声音, “当然要抢占先机,才能牵制对方的行动。”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裴老板,程无宴的事情交给你处理,不要让我失望。”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些什么,洛基说了声“再见”,挂断电话。 洛基推开门,看到外面满嘴泡沫呈呆愣状的杜喜悦,微微皱了皱眉,“一大早,发什么傻?” “没,没有啊……”杜喜悦转过身,含糊不清地说。 “动作快一点,我们还要赶飞机。” “嗯。” 在飞往罗马的飞机上,杜喜悦心里异常闷堵。 不仅仅是因为要跟洛基回头,还有早上听到的那一通电话。 跟着程无宴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裴冲背后有后台,很有可能是海茵斯家族。 第16章:你只是她的替身 可那也仅仅是猜测,直到她今早亲耳听到洛基和裴冲的对话,才确定这个事实。 裴冲本来就是程无宴的死对头,现在有海茵斯做后台,会更加嚣张,肆无忌惮。想来,程无宴以后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沉默半晌,杜喜悦忍不住出声问道:“你真的是裴冲的幕后老板?” “终于问出口了,还以为你要跟我冷战下去。”洛基漫不经心地翻开报纸,淡淡说:“这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只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答案,我可以告诉你,是。” 杜喜悦想起惜月姐在裴冲那里遭受过的虐待,以及自己是怎样被裴冲折磨的,心里陡然浮起一丝恨意,神情顿时冷下来,“裴冲……你竟然会跟那样的人渣为伍……” 洛基轻蔑地笑笑,“混这一道的,哪个是干净的。” “我一直以为裴冲是个魔鬼,原来授权他做事的人是你……” 洛基看到她刻骨的恨意,不想解释的话语不自觉地说出口:“我知道程无宴之前的爱人是你远房堂姐,也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也知道你曾经受过裴冲的虐待,可是这些,跟我没有关系。” “随你怎么说。” “裴冲虽然是我的人,可是他和程无宴之间本来关系都不好,很多时候他不过是为了自己才做一些事罢了。确切地说,我利用裴冲扩大亚洲地区的生意,裴冲利用我摧毁程无宴。你与其在这里生我的气,不如好好想想程无宴和裴冲之间有什么过节,值得裴冲这样不死不休地报复他。” 杜喜悦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一个黄色皮球滚到洛基的脚边,继而一个五六岁的可爱女娃咬着手指摇摇晃晃走过来,目光躲闪羞涩地看着他。 洛基俯身捡起气球,笑容满面地放在小女娃的手里,小女娃咧开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小牙齿,粉嫩地脸蛋看起来可爱极了。 “谢谢你,叔叔。”小女娃奶声奶气地说。 洛基轻柔地摸了摸女娃粉嫩嫩的脸颊,眼里闪着纯真的光。 那一刻,杜喜悦竟然有一种错觉,仿佛他还是最初那个和她一起去罗马旅游的大男孩,单纯善良。 想到他把她囚禁后对她的所作所为,想到他联合裴冲做下过一系列罪恶的勾当,杜喜悦神情逐渐冷然,冷冷出声:“在人前,你都是一副温柔至极的良善模样,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有多么残忍。” 对于她的话,洛基不以为意,“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每个人都戴着虚伪的面具,我也一样。那些表面光鲜亮丽的人,你以为他们就多光明磊落了?在我看来,你的程无宴做过的肮脏事,一件都不比我少。” “不要拿程无宴和你比,你不配。” 洛基的蓝眸紧缩,真的有些生气了,冷冷说:“就算他把你当替身,就算他耍你耍得团团转,就算他最后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你还是处处维护他,你到底是厚脸皮,还是不要脸?” 杜喜悦一滞,呛声回去:“我是厚脸皮还是不要脸,跟你都没有关系。像你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洛基脸上倏忽而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不该存在,不该存在…… 时隔这么多年,又有一个人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没错,他不该存在这个世界,可是既然他存在,就要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谁都别想好过。 其实,杜喜悦说完之后便后悔了。 她听fox说过洛基年少时的事情,他的父亲当年就对他说过“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样的话,他为此一蹶不振伤心很久。不被人承认本身就是件很伤人的事情,如今她这样说,一定深深伤害了他。 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在低头看着报纸,侧脸坚毅冷峻。 看不出生气,看不出愤怒,只有冷漠,无边无际的冷漠。 很想开口跟他道歉,可是怎么都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洛基,我……”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多余的人,可我偏要好好活着。我要罪恶的,肮脏的,好好的,活着。” “其实,你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生活。” “我没办法选择另一种生活,这是我的命运。在海茵斯家族,如果你不会持枪,就表示你不该生存。”洛基唇边的冷笑愈发浓了,耀眼而毒辣。 杜喜悦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无宴回到程家庄园,刚一下车,一个白色人影便扑到他的怀中,撒娇说:“阿宴,我好想你。” 程无宴望着女子的眼神倏忽而过一抹清冷,随即温和地笑笑,“乔安,我也很想你。” “下次你要再出去,我要跟你一起。” “好,我答应你。” 程无宴拥着她,往里走去。 几日不见,两个人一番缱绻缠绵。 事后,乔安依偎在他的怀中,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阿宴,你说二楼那个放着蔷薇花的房间是我以前住过的房间,可是你为什么都不让我进去啊。” “那是属于过去的故事,没有知道的必要。” “我好嫉妒过去的自己,和你发生过那么多的故事,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程无宴推开她,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缓缓说:“你嫉妒的,是另一个被我深爱的女人吧。” 乔安一惊,但立刻展开自己的专属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你说什么啊?”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惜月。”程无宴紧紧盯着她,说的波澜不惊。 “我是,我是啊,阿宴,我是惜月啊!你怎么了?”乔安拼命的掩饰心中的焦虑。 程无宴眉毛微皱,语气有些不耐:“陈影,还需要我彻底揭穿你,你才肯承认吗?” 乔安顿住,面如死灰,颤声说:“你……你怎么会……” “我知道你是裴冲的人,他以惜月为原型,给你进行了整容手术,把你整的和她一模一样。我也知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用意,想获取四方会和程氏的绝密资料,然后置我于死地。” “阿宴,你听我说,我是迫不得已才为他办事,因为我的家人都被他控制住了……其实我早就不想再为裴冲做事了,更不想联合他害你……”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相信你的话?” “我以我的性命对天发誓,最初我的确是为他做事,可是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天……我渐渐喜欢上了你……”乔安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无宴盯着她的眸光变幻莫测,良久,淡淡启音:“如果你不想横尸街头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替我去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会送你和你的家人离开湘江,给你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钱。”他知道,她不过是为了钱出现在他面前,他给她更多的钱,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你说!” “替我给裴冲传一条假消息。” “什么?!” “你替他做事,肯定有见面的时间的地点,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明天夜里两点,在……” “你约他出来,告诉他下个星期五四方会在v港有一大单毒品交易,引他上钩,然后我们会一举歼灭。” “好,我知道了。” “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我可不敢保证裴冲能保护好你的家人。” 乔安身形一晃,默默点点头。 “出去吧。”程无宴背过身,不再看她。 乔安见他如此冷漠,神情惨淡地离开房间。 待她离开后,程无宴拨通了西德的电话,“明天夜里两点,你跟着乔安出去,等她见完裴冲,直接把她做掉。” “知道。” 程无宴挂断电话,盯着门口低声说:“解决掉你,我就可以找回丢失的小猫了。” 惜月,我曾经因为她长得和你一样而深深迷恋过。 可她终究不是你,所以我得将她从我的生命中抹去,就像把你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一样。 吃早餐时,洛基淡淡说:“跟我出去谈一笔生意。” “为什么要我跟去!” “把你一个人留在庄园里我可不放心,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你这里戒备森严,我处处都有监视器,我怎么可能跑得掉。” “这可难说,上次你不也差点跑掉吗?” “那也是差点,最后不还是被你抓回来了……” 刚从澳门回意大利,接着就去往南亚,从飞机上下来,还要坐轮船才能到达要去的地方。杜喜悦觉得整个人就像钟表一样不停运转,疲惫急了,加上晕船,竟然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醒来时,正靠在洛基的肩头。 正文的阳光正浓烈,他举着报纸为她遮阳,看到她睁开眼,忙放下报纸。看他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模样,杜喜悦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洛基谈生意的地方位于印度洋上的一个小岛,整个岛屿划分为五个区域,呈辐射状散开。据说,这个小岛从事很多非法交易,贩卖军火毒品赌博亦或是人口买卖。 洛基此次前来,是跟岛上的特雷家族洽谈一笔军火买卖。 杜喜悦猜测,这笔生意的数额一定十分巨大,不然对方的态度也不会这么恭敬。甚至带着洛基到本岛最大的赌博场赌博,赢了算洛基本人的,输了记在特雷家族的账单上。 不过,洛基显然没有给对方献殷勤的机会,连玩几把手气都很不错。 一旁的杜喜悦抬眼打量着四周,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种族和人等,无一不是来赌博取乐,声色犬马的。 他们可能是资本家,大财阀,或者政治名门……不论他们有什么样的身份,此时此刻在杜喜悦的眼里都是一样的。 奢侈,颓废,堕落,污秽。 杜喜悦受不了里面憋闷的环境,借口上厕所跑出来透透气。 小岛的环境十分优美,建筑简约古朴,丛林绿意盎然,杜喜悦在附近游逛起来,一时忘了回去的时间。 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呼喊她的声音: “喜悦!” “杜喜悦!” 顺着声音望去,杜喜悦看到洛基往这边走了过来,貌似焦急地搜寻她的身影。同时。还低头吩咐几名手下,分开寻找。 她连忙躲在一处建筑物后面,看到洛基紧张兮兮的样子,颇有些报复的快意。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想逃跑,这么一个小岛,她不可能逃过洛基的掌心。 她这么做,不过是单纯地想看到他为难的样子。 谁让他平时那么嚣张!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她吓得呼吸一滞,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回过头,看到高大的男子逆着光,仿佛从天而降,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程无宴,你怎么了……” “少废话!快跟我跑!” 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便奔跑起来。 那一刻,杜喜悦隐约有种自己下一秒就要飞起来感觉。 如果抛却其他不说,高大英俊的东方男子和高挑美丽的东方女子,这一幕还是很温馨动人的。 也不知跑了多久,程无宴终于肯停下来,杜喜悦一屁股坐在身边的台阶上大口喘着气,而程无宴背对她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望着程无宴的背影,杜喜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程无宴,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程无宴回身,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不是谈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到处布满洛基眼线的地方。我观察过了,如果想避开洛基的搜查,我们就要先横穿前方不远处的森林。我的身上装有定位仪,我的人会清楚地掌握我们的位置,到时会有人驾驶直升机来接我们。” 原来是早有计划……杜喜悦心里有些动容,他费尽心思冒着危险亲自来这个小岛上救她,这说明她对他来说还是有那么点重要的吧。 “那我们快点走吧,洛基很快就会发现我是逃跑,到时加派人手搜寻就麻烦了。” 程无宴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奇怪,“看来你对他很重要。” 杜喜悦也没多想,顺口就说:“当然重要了,不然怎么可能把我看得这么紧。” 程无宴黑眸一敛,淡淡说:“休息够了,现在就走吧。” “哦,好。” 杜喜悦站起身,跟着他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终于从洛基的掌控中逃出来,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可是一想到他知道她真的逃走后,伤心愤怒的样子,又隐约觉得有些抱歉。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她在愧疚些什么,明明都是他的不对! 这个时候她应该好好享受和阿宴的重逢,享受得之不易的自由才对! 正想着,程无宴突然开口:“你看起来心事重重,被我救出来不高兴吗?” 杜喜悦干笑两声,“没有啦,我只是担心洛基会追上来。” “放心,现在已经是傍晚,天黑之后,他们就算是找也很困难了。再说,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再让他们把你带走。” 杜喜悦心中一热,涌起一丝难言的甜蜜。 “那个,我听说森林非常的大,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要紧,我已经探过一遍路了,再说需要的东西我身上都带着呢。” 杜喜悦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包,塞得鼓鼓囊囊。一颗心渐渐放下来,开始对即将到来的森林之旅充满期盼。 凌晨四点,到达森林的边缘。 程无宴看着眼前的深绿,说:“从踏进去的第一步开始,你就做好不要回头的准备。” 杜喜悦深吸一口气,背包往后一扛,“那当然,你可不要拖我后退。” 走了四个多小时后,杜喜悦累的实在支撑不住,可怜兮兮地说:“我好累,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不可以。”程无宴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说。 “阿宴……”杜喜悦开始无辜地眨着大眼睛,据她所知,只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他通常都会无力地妥协。 可是这一次,程无宴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丝毫不为所动。 杜喜悦只能撅着小嘴,一脸受伤地跟过去。 走了整整一夜,猜到森林另一边的边缘。 黎明前的森林很美丽,晨曦的光芒点缀下碧绿的海洋。 杜喜悦和程无宴并肩而坐,等待直升机的到来。 期间,程无宴一直没有说话,杜喜悦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是敷衍性地回答,似乎不愿多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程无宴特别奇怪。 按理说,他们两个人久别重逢,就算不是激动地大哭一场,也应该好好缠绵缱绻一番,以诉相思之苦。 可是自他出现后,不但没说过一句好听的情话,还一直这么冷淡。 就连她主动示好,他都置之不理。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要和乔安结婚了,所以打算对她彻底冷淡。 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 不到一刻钟,直升机便飞过来了。 两个人上了飞机,经过一番辗转,终于回到湘江的土地。 回到程家庄园,杜喜悦瞠目结舌,和以往光秃秃的庄园不同,入目所及的是广阔的休得齐整的绿草地,还有高大的树木和各式各样的花朵,看起来如同世外桃源。 “天呐,这真的是程家庄园吗?”杜喜悦发出一声感叹。 “喜欢吗?” “喜欢,喜欢啊!”杜喜悦频频点头,然后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的心,是不是不再荒芜了?” 程无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杜喜悦迫不及待地跑进别墅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禁疑惑,“阿宴,狐狸他们呢?宝妈和辛伯呢?” “我给宝妈和辛伯放了几天假,几个保镖去中东出任务了。” 杜喜悦顿时满脸失落,“唉,好失望哦,还想说终于可以见到他们了呢……” “见到我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见到你当然满足了,但是见到他们更加锦上添花了。” “胃口还真大……”程无宴走向厨房,说:“你休息一下,我来做饭。” “这么好啊,还亲自下厨做饭。” “不然你来做。” 程无宴轻轻松松把话顶回去,杜喜悦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不出半个小时,三菜一汤做好了。 杜喜悦犹豫着开口:“那个……不叫乔安下来一起吃吗?” “你不知道吗?乔安早已经离开了。” “呃……她离开了?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离开了。” “哦,就算她离开,我为什么应该知道呀,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 “我以为狐狸告诉你了。” 杜喜悦的心漏跳一拍,说:“我自从被洛基抓走之后,没再和狐狸联系过。” “嗯。”平平淡淡的回应。 她不放心,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正常,稍稍放下心来。 狐狸是洛基的弟弟,并且她曾经在意大利见过狐狸……这些事他应该不知道吧。 这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程无宴交代她去洗碗。 杜喜悦心里有些不愿,怎么自己刚回家就要做家务,就算她的职责本来就是小保姆,他也应该表现的更体贴些,毕竟他和她是情人。 饶是心里各种埋怨,她还是叮叮咣咣收拾起来,看了一眼客厅里温暖的灯光,她又觉得这样也很好,倒有些像老夫老妻的感觉。 一切收拾完毕,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他走了进来。 看来他还是知道心疼她,特地过来看看的,堆起一脸笑容,正要转身投入他的怀中,就听到身后熟悉而冰冷的声音:“跪下。” 杜喜悦诧异回身,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跪下。”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加重。 杜喜悦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对一个提出无理要求的人说什么,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来自爱人的侮辱性的要求。 程无宴嘴里的烟缓缓吐出,正好喷在她脸上。 又抽烟…… 杜喜悦皱着眉,正要伸手拿掉他手上的烟,却被他一个耳光打在脸上。 声音清脆,掌印清晰。 杜喜悦有些发懵,不只是疑惑,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和匪夷所思,同时又涌来无限的委屈和愤怒。 可是,仍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 因为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程无宴幽深的黑眸泛着刺人的光芒,“去了一趟意大利,听不懂国语了吗?” 杜喜悦后退两步。 这下,她听懂了。 可是,仍不能理解。 正欲开口,小腿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杜喜悦疼的眼泪瞬间就砸落在地上,她约莫着,应该是骨折了。 她不懂,他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狠。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啊…… “阿宴,你是怎么了……” “我想让你做公主,可你偏偏要做婊子。既然要堕落,何不堕落到底。”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着洛基之间做过的事,我看过录像,很刺激,很过瘾,够放荡,够下贱。” 杜喜悦倒吸一口气,“你说的是……你怎么看到过?!” “不然,我还要被你蒙在鼓里欺骗多久?你原本就是个下贱的人,却还要装纯情,不累吗?” “不是那样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当时我是迫不得已的……” “一次是迫不得已,次次都是迫不得已吗?” 杜喜悦懵了,洛基不是就偷拍过一次吗,怎么成了次次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到了意大利,你就能和他逍遥快活了?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之内,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跑到那个岛上找到你的?” “你是说,洛基的身边有你的人?” 程无宴沉默,表示默认。 知道录像不是洛基给程无宴的,杜喜悦心里蓦地一阵轻松。 总算,不是他出卖的她。 她弄不清为什么这件事不是洛基的,她就会轻松,她就是不希望他对她有太多的算计,虽然,她和他是由算计开始的。 程无宴见她心不在焉,似是出神,脸上浮现一丝愠怒。 这个时候,她还敢给他想别的?!该不会在想洛基吧……想到这里,程无宴脑袋一热,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吐着冰冷的字眼,“贱女人,他很满足你吗,让你回到我家都还想着他?” 程无宴连她解释都不听就一顿恶劣辱骂的行为让杜喜悦很委屈,很委屈。鼻头一酸,有放声大哭的冲动。 她在洛基那里忍受了那么多侮辱和心酸,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没有得到半句温言软语的安慰也就罢了,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一顿辱骂,甚至还要她跪下。 一直以来,程无宴就算生气,也都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从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和危险性,这是第一次,他令她感到恐惧。 杜喜悦站不起身,就手脚并用朝卧室门口爬去。 刚要够到门,手便被一只皮鞋狠狠踩住,她吃痛地倒吸一口气,怒视他。 程无宴一字一句,温和而又冷酷地说:“既然回来了,就别妄想逃出去。” 杜喜悦咬牙切齿地说:“阿宴,如果你只是开个玩笑,我现在还可以原谅你。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程无宴鼻腔里发出轻蔑的笑声,嘲笑般俯视跪在地上的人,“到现在你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你混蛋!”杜喜悦忍无可忍,挣扎着起身,扑过去就要和他厮打。 程无宴敏捷避开,在瞬间反押住她的两条胳膊,然后抽出自己的皮带,将她的双臂向后反绑。 杜喜悦的胳膊被绑在身后,她就只能依靠双膝支撑全身的重量,可是她的小腿骨折,只是跪在地上也很快支撑不住。 程无宴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嘴角微翘。 又过了三分钟,杜喜悦终于撑不下去,身子向前倾倒,脸部正好抵在程无宴的身上。 她的心里开始觉得害怕。 程无宴俯视她,眼神轻蔑。 杜喜悦调整好气息,一字一句说:“阿宴,你放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相信你是个好女孩。” 程无宴猛地后撤开身子,杜喜悦倒在地上。 结束之后,杜喜悦的双膝跪出一片淤青。 程无宴解开她,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了两步就要倒下。程无宴直接打横抱起她,把她抱到原来住过的卧室。 把她放在床上之后,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杜喜悦心想,过了今晚,他的气消了就好了。一定会好的。 怀着遮阳的想法,她不安稳地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醒来,程无宴已经不在家中了。 杜喜悦微微放下心,大概他真的是气消了,不再那样对她了。 吃过早饭,她觉得有些闷,想去外面走走,可是发现别墅的大门怎么都打不开。 她心里顿时明白,程无宴是怕她离开才这样的做的。 到了晚上,程无宴六点就到家了。 杜喜悦把饭做好,然后两个人相安无事地用餐。 等吃过晚饭,杜喜悦刷完碗后,程无宴来到她身后,淡淡说:“跟我来书房。” 杜喜悦一怔,联想起前一晚的遭遇,脸上浮现一抹惊慌。 程无宴见她纹丝不动,微微皱了一下眉,“快点,我的耐性有限。”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你现在敢反抗我了?” 程无宴上前攥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自己的书房,丢在地毯上。 “跪下!” 又是跪…… 杜喜悦慌了,拔腿就要往外跑,程无宴一把捞回她,用膝盖从后面顶了一下她的膝窝,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再想起来,怎么都起不来了。 程无宴冷冷瞥了她一眼,做到办公桌前,开始办公。 杜喜悦开始咒骂,嘶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一开始,程无宴选择不予理会,二十分钟过去了,他的好耐性全部磨光,烦躁地揉了揉额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迈着修长的腿走到她身边,“本来想对你好点,可你实在不知好歹,只好给你用这个了。” 几番下来,已经接近十点,程无宴把她抱进自己的卧室,为她盖好被子,“你听话点,这样会让自己舒服点,明白吗?” 杜喜悦瞪着眼睛,想要反驳,却被他用手堵住嘴,“不许顶嘴,便是你要学会的第一项。今天你吃的苦也够了,我不再折腾你,你也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会直接扒光了你丢在门外。” 杜喜悦苦涩一笑,她宁愿被他丢在外面,忍受别人嘲弄的目光,也都好过他的凌辱。 程无宴洗了个澡,在她身边平躺下来。 夜,很寂静。 闹钟发出的滴滴答答声是唯一的声响。 杜喜悦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竟也在他怀中睡着了。 一连三天,程无宴都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折磨她。 开始的几天他还允许她下楼,后来索性连卧室门也锁上,只让她在房间里活动。 杜喜悦很想找到出口,可是卧室的房门锁得死死的,窗户也是紧闭着开不开,她最后渐渐绝望。 可是很快,她又振奋起来。 不可以!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她得自救。 这天晚上七点,杜喜悦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知道程无宴回来了。同时,她听到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脑海里闪过一道光,保镖们回来了。 或许,他们可以帮她。 听到自己卧室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杜喜悦及时迎了过去。 程无宴开开门,看到她一脸温顺地站在那里,微微蹙眉,“怎么了?” 杜喜悦没有说话,而是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程无宴脸上浮现一抹狐疑,“这么乖?” 杜喜悦垂下眼眸。 “既然你想示好,那就给我按摩吧。”他命令道。 杜喜悦走到他身后,轻柔地为他按起肩膀。 程无宴有一刹那的错觉,仿佛他和她又回到过去,她每天乖乖等在家里,为他做饭,为他按摩。 “阿宴,你吃饭了吗?”她突然问。 “在外面吃过了,你没有吃?” “你想喝骨头汤吗?我想喝了,可是做一个人的又不太划算。” 沉默片刻,程无宴点点头,“你最好知道自己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杜喜悦咬咬唇,“我知道。” 来到楼下,保镖们正坐在客厅插科打诨,看到她出现,均是怔愣。然后,大家纷纷开口, “小喜悦,你回来了!” “胖妞,你更美了!” “喜悦,你一个人跑出去快活太不厚道了?” “我还以为,你被帅哥拐走了,乐不思蜀呢!” 虽然大家都拿她取乐,可都是善意的。看到大家友好的样子,心无所依的杜喜悦一阵动容,问道:“你们要不要喝骨头汤,我给你们做。” “虽然我们在外面吃过了,还是一想到你的手艺,还是口水直流。你快去做吧,我们都等着呢!”成宫雅治一脸迫不及待。 杜喜悦熬了满满一锅骨头汤,看着大家喝得津津有味,多日来沉郁的心情得到舒缓。 至始至终,fox都没有说话。 每次看到他审视的目光,杜喜悦都刻意避开。 直到大家风卷残云地吃光所有东西,纷纷上楼后,fox才对她开口:“你是怎么回来的?” 杜喜悦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我的回来很不如你意?”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你语言不通,脑袋又不灵光,知不知道一个人这样乱闯有多危险?” “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足见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你说话怎么这么呛,我从意大利回来之前咱们不是都和好了?” “阿宴带我回来的,你可以给你哥哥报信了。”杜喜悦冷冷说完,上楼。 回到自己房间后,杜喜悦就后悔了。 没错,她是很生气,气愤别人可以操纵她的人生。 可是她不该朝狐狸发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程无宴一直在书房忙到十一点,杜喜悦听到他的脚步声,连忙闭上眼假睡。 程无宴打开空调,挑好温度,在她身后躺下。 杜喜悦绷着神经,连轻微的战栗都不敢发出,她以为迎接她的又是一场苦战,谁料他竟然什么都不做,只是紧紧搂着她,仿佛深情款款。 虽然不解,却欣然享受,能少受点折磨谁不愿意呢。 没出一会,身边的男人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杜喜悦渐渐放松许多,她迟迟没有睡着,不是不能,而是刻意不睡。 她轻轻拿开程无宴落在她身上的手,先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他人还在熟睡,便轻手轻脚下楼,来到一楼fox的房间前。 她不敢大声敲门,就小声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有人过来开门。 fox揉着惺忪的眼,看到门外的人,一脸诧异。 “喜悦?!” “很抱歉现在打扰你,可是我只有现在有机会说。” “发生什么事了?进来说吧。” “我不进去了,说完我得赶快回去。” fox见她一脸严肃,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到底怎么了?” “狐狸,你一定要帮我。” 杜喜悦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凉凉的声音:“帮你什么?” 杜喜悦脸色大变,眼里出现一丝惊惧。 “老大。”fox冲楼梯上走下的人喊道。 程无宴冲他点点头,走到二人身边,懒懒地看向杜喜悦,非常凌傲。 “回屋吧。”心平气和的三个字,杜喜悦犹能听出背后的不容置疑。 她看了一眼fox,欲言又止,最后背影黯淡地上楼。 对于这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fox不明所以,疑惑地说:“喜悦好奇怪,你们之间怎么了吗?” “没事,大概是在洛基那里受了刺激,现在变得有些自闭,不愿见人。”程无宴轻描淡写地说。 “怎么会这样,洛基他不可能!”说了一半,fox突然顿住,并且暗暗庆幸,好险,差一点就露馅了。 程无宴盯着他,淡声说:“洛基怎么了?” fox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想说,洛基知道喜悦是你的女人,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是吗,这可就难说了。”程无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指上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哈哈,是啊,所以老大要加把劲,击垮海茵斯家族,为喜悦报仇。” “我会的。”程无宴轻淡而笃定地说,“大半夜的,不跟你多说了,快点睡吧。” “老大晚安。” 看到程无宴上楼后消失的背影,fox眼底的疑惑更重。 直觉告诉他,那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杜喜悦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她揣测,自己的贸然行动定要引起一场风波。不料,程无宴回房后,一个字都没说,直接躺在床上睡起觉来。 次日清晨。 杜喜悦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的,她发现自己倒在地上,程无宴正拿尼龙绳绑她的双手双脚。她顿时清醒了,知道他是在生气,气她昨夜擅自去找fox。 程无宴见她睁开眼,冷冷说道:“昨天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乖了,打算好好对你,没想到你半夜就忍不住去找fox,我真是白疼你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他了,还是想向他求救,嗯?” “不是的,都不是的……” “既然你软的不吃吃硬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程无宴绑好之后,拖着她上三楼,由于他心中有怒,动作自然重些。一路上,杜喜悦的身上有多处被台阶刮伤。 程无宴把她领进书房,用力丢在地上,杜喜悦只觉得背部传来钻心的痛,委屈和不甘铺天盖地袭来,眼泪刷刷留下来,她真是…… 她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回来受这种屈辱! 在洛基那里,虽然没有自由,可还是有尊严和人格的。 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是,连狗的不如。 她抬起眼皮,狠狠地盯着他,他动作缓慢地抽出腰间的皮带,往她身上抽了过去。 虽然没有用力,却比拿刀割她的肌肤还要疼。 她不敢相信,程无宴会这样对她…… 这一幕太熟悉了,在意大利的floria俱乐部里,贝勒也是这样绑着她,拿鞭子抽她。那种恐惧无助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颤。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耻辱的泪水。程无宴拉起她,捏着她沾满灰尘的下巴,“你真不应该一次次的惹怒我。”语气舒缓,仿佛语重心长。 杜喜悦瞪着他,像是要把他瞪出一个窟窿来。 “虽然你的眼睛很漂亮!”程无宴拖长了声音,蹲下身来,眼神轻蔑,“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fox的声音:“老大,你在吗?” 杜喜悦张口就要呼叫,被程无宴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把她拖进里面的储物间内,对着她阴测测地说:“如果不想fox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最好就老老实实呆在里面。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那么fox将会死在我的枪下。” 第17章:好好对她! 杜喜悦闻言,惊恐地看着他。 程无宴关上门,整理好一贯,坐在办公桌前,淡淡说:“进来吧。” fox走进来,不着痕迹地四处望了望。程无宴眼里闪过一丝阴厉,很快又是一副淡然模样,“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我刚刚去找喜悦了,她不在房里,怎么也不在你这儿吗?” “你凭什么认定她一定会跟我在一起?说不定她正在外面花园里散心呢。” “嗯,或许吧。” “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找喜悦吧?” “当然不是,我来找老大是因为昨天喜悦给我的感觉太不对劲了,我不放心她。老大啊,你最近有没有……欺负她?”fox迟疑地问道。 程无宴挑眉,“欺负?” “我是说,冷落啊,责骂啊之类的……” 程无宴噗嗤笑出声来,“看你一副严肃的样子,弄得我都不好意跟你开玩笑了。说说看,为什么会产生我欺负她的想法?” “我昨天不小心看到喜悦的手腕上胳膊上和颈子上有伤痕。” “很大一部分伤痕是在洛基那里留下的,剩余的一小部分……那是我们的床上乐趣。” fox半信半疑,“真的吗?”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所谓的欺负的定义的是?囚禁她,不给她食物和水,体罚和暴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们之间有误会……” “这点你放心吧,喜悦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可能这么对她。再说,我对这个也没兴趣,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可是会坏了我名声。” 听着房间外的谈话,杜喜悦冷笑。 以程无宴的性格,他只会比这个更狠。相比较于肉体上的伤害,他更乐意对她进行精神折磨。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每天无所事事地呆在令人窒息的房间……这些,她都一一承受着。 接着,她听到程无宴冷静沉稳的声音,“泰国那边有一个生意需要你去接洽,给你以个月的时间,尽量完成吧。” fox悲催地哀嚎道:“不是吧,老大,我昨天才回来,床都没暖热呢,又让我出去!” “因为比较重要,你的经验又比较丰富,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这样吧,我向你保证,这是今年最后一次让你出去了。” 这一刻,杜喜悦心里涌动一股莫名的冲动。 如果这个时候她冲出去,当着fox的面揭穿程无宴对她所做的一切,她相信她的朋友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她,不论他想不想。 因为她的手里握着他的重要把柄,他是谁,他是海茵斯家族的人,是洛基海茵斯的弟弟,肖恩海茵斯。 可是,更加清醒理智的想法阻止她这么做。 不管fox有没有欺骗过她,她都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现在他在四方会混的正风生水起,如果因为她和程无宴发生争执,会影响他的前途的。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让fox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太羞耻了。 她做不到。 fox走后,程无宴打开房门,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很乖。” “你就不怕我冲出去?” “你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心软,懦弱,犹疑不定……你跟fox的关系那么好,怎么舍得拿他的命开玩笑。” 杜喜悦痛苦地闭上眼睛,他说的对,都对! 她恨死了自己这种性格,一次又一次轻易相信别人,却一次又一次被骗。在被人伤害之后,还对人抱有期待!她全心交付的人,竟然这样践踏她的尊严。 和洛基相比,程无宴简直就是地狱的恶魔。 之后的几天,杜喜悦一直表现出顺从的姿态,她知道怎样能让自己生活的更轻松一些,一味的抵抗,只会让自己更痛苦难过。 在她做出改变之后,程无宴对她也不似最初那么残忍,反而越发温和体贴。 两个人看似又回到之前那种和谐温馨的相处状态,可是只有杜喜悦知道,一切都变了,全变了。 现在的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宠物,一听遵照他的指令,没有自己的主见和人格,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令他开心。 程无宴把她关在卧室里,不准她见任何人,并且对狐狸他们声称她患了自闭症,不愿意见人,大家也都相信了。 杜喜悦受够了这样的生活,绝望中唯一令她欣慰的是,宝妈和辛伯回来了。 程无宴不知从哪儿来的信心,很确定杜喜悦不会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告诉宝妈,竟然让她在楼下迎接。 宝妈一看到她,立马激动地扑过来,“喜悦,你可回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一边说,一边拉着她仔细瞧,“你看你,瘦了,黑了,怎么这么憔悴啊!等下我得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杜喜悦回抱宝妈,说:“我虽然比以前黑瘦,可是也健康很多啊,您就不要乱担心了!不过您给我做好吃的,我还是很乐意的,天知道我有多想念您做的饭菜!” “你就会说好听的糊弄我,你要真那么想,早就应该回来了!” 虽然还有着几分责备的意味,可杜喜悦知道宝妈是打心底里心疼她,语气轻柔地说:“宝妈,我知道我错了,要打要骂随便您!” 就在这时程无宴走过来,杜喜悦立刻收起脸上笑容,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 宝妈没发现她的异样,握着她的手对程无宴笑着说:“阿宴,我得好好谢谢你,把我的宝贝喜悦找回来了。” 程无宴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颇有深意地说:“宝妈,她也是我的宝贝,我当然要找回来了。” 杜喜悦垂下眼眸,心中冷笑,好一个宝贝……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小两口终于重逢了。”不明所以的宝妈还现在激动的情绪中,她看向杜喜悦,说道:“喜悦,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阿宴的脸一直都是绷着的,基本就没有笑过……” “宝妈!”程无宴打算她,表情有些别扭。 “哎呀,人家年轻小两口的事,你这个老太婆就不要管了。”辛伯忙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这就去做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我的宝贝喜悦。” “宝妈,您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一下,就不要忙了。” “你就让她做吧,她都休息了一个月,天天吵着无聊。”辛伯笑着说。 “那我帮忙吧。”杜喜悦说。 “你陪少爷说说话吧,我自己来就行。” 宝妈拉着辛伯走开后,客厅里就剩下两个人。 杜喜悦不想单独面对他,抬脚就要从他身边走开。 程无宴淡淡开口:“表现不错。” 杜喜悦冷冷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说?我只是不想宝妈知道你的真面目,为你伤心难过。” 程无宴无所谓地笑笑,“那真是谢谢你了,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让宝妈伤心难过。” 杜喜悦原本想着宝妈回来后,程无宴可以收敛点。事实上他并没有,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对于程无宴的种种,杜喜悦虽然不再像最初那样猛烈反抗,可是却开始软抵抗不合作策略。 程无宴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可是她绝对不会跟他说一句话,绝对不会正视他一眼。越是如此,程无宴越容易被激怒,然后又是一场乱战,通常都是无声无息的。 各种胁迫强制,各种威逼利诱,循序渐进,环环相扣,像在制定一个完美的策划,终于拔掉她身上所有的刺,将她驯服。 至此,已经过了一个月。 三十天,不算太久的时间,对杜喜悦来说像是过了三十年。 这样的活着,其实是在一点点腐烂。然而,没有人可以救她。 程无宴对所有声称她受过刺激,不能见人,然后将她彻底囚禁。不准她踏出卧室一步,也不准别人踏入进来一步。 大家似乎对程无宴的话深信不疑,也真的不主动找她。宝妈按照程无宴的叮嘱,将一日三餐放在她的卧室门口,然后杜喜悦在她离开之后,将食物取走。 她觉得宝妈应该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只是迫于程无宴的压力,不敢擅自进来看望她。其实,就算宝妈真想来看她,她也不愿面对宝妈。 她不愿自己狼狈落魄地一面呈现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她敬爱的人面前。 所以,她不愿面对宝妈和狐狸。 只要她温顺,程无宴就不会对她做出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她一次次地激怒他,才使得他对待她的方法一次比一次极端。 正陷入屈辱的回忆中,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 杜喜悦知道是他进来了,心底恐惧地几乎要颤栗。 程无宴走进来,静静打量四周。 偌大的房间以温馨舒适的橘黄色为主,奢靡华贵,每一个细节都是完美矫饰的。 这是杜喜悦离开之后,他重新装饰过的,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这里,事实正是如此。 他的视线落在窗边蹲坐在地板上的女子身上,她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双膝之间,白色长群裹着瘦削的身体,长长的黑发如海藻般凌乱,披散在身上,遮掩住整张脸。 程无宴看着眼前这张清瘦的脸,突然想起以前的她, 以前的她,长着一张圆滚滚的娃娃脸,可爱而善良,笑起来很美好。 后来,她越来越瘦,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惜月。 再后来,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喜欢的究竟是她,还是惜月的影子。 杜喜悦听到开门声,缓慢滴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修长挺拨的身影。 冷若冰霜的男人有着奢侈的容颜,五官完美的近乎惊心动魄,薄唇抿成一条孤冷的弧线,黑曜石一样的眸子迸射着寒光,几乎要把人割伤,叫人不敢直视。 这张脸,她曾经是那么的迷恋…… 只是现在,阴寒暴戾取代了温和有礼,心狠手辣取代了爱意绵绵,他就是要她痛不欲生,就要是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个她深爱过的男人,不仅无止尽地凌辱她的肉体,还在残忍地凌迟她的人生,毁灭她对爱情的信仰。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整个毁掉,她甚至想死,却求死不能。 这间华丽的房间就像一座精美的牢房,她被判的,是无期徒刑。 程无宴缓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她脚腕上铁圈的磨痕,“啧啧,真可惜,这样美的肌肤……” “你不是很爱我吗,现在你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应该正合你意。” “我不爱了,不要爱了……” “不许不爱,此生此世,来生来世,你都只能爱我一个。” 杜喜悦苦笑,这人还真是霸道,此生都是叵测,他还要把来生定下。他不是深爱着惜月姐吗,他的来生应该和惜月姐绑在一起才对啊。 “究竟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杜喜悦垂下眼眸。 “我永远,都不可能放过你。”程无宴的手狠狠掐住她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她冷漠和厌倦的表情几乎让他发疯,“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告诉我是谁,fox还是洛基?” “我心里有谁,恐怕不需要向你报备!” “我把fox的性命留到现在,可不是叫你吃里扒外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杜喜悦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们都当我是傻的?就算一开始被欺骗,可最终还是会发现真相。fox是海茵斯家族的人,真名肖恩海茵斯,他的哥哥洛基海茵斯是目前海茵斯家族的掌权者,我说对了吗?”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放任他在你身边?” “我是在配合他演戏呀,这样才好玩,不是吗?不过……”程无宴捏住她的下巴,“我看的出你很在乎他,所以你最好老实点,我才能让他活得长久点。” “你以为狐狸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洛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对那两个兄弟挺有信心的嘛,可惜啊可惜,他们的走狗裴冲已死,这里是我的天下,就算洛基跟我硬拼,也不是我的对手。就像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一样,你只能是躺在我身下的女人。” 话音刚落,杜喜悦就被一股强力推倒在地板上。 坚硬的地板咯的她背脊发疼,正欲起身,便被他修长的身体压的紧密结实。 “阿宴……” 程无宴的动作因她这一声轻唤而僵滞,他静静凝视她,等待下文。 杜喜悦眼神放空地望着天花板,“到底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我?”她凝着眉,茫然迷惑地看着他,“以前以为就算你没有很爱我,至少还是在乎我喜欢我的,现在我终于知道,你在乎的除了惜月姐就只剩你自己。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就连她的皱眉都会想要代劳,又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 “你说的没错,你不值得我在乎。之前在意你不过是因为你像惜月罢了,现在我才发现,说你像她都是对她的侮辱。惜月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美好的女孩,你哪里配像她?” 恶毒的字眼从他优美的薄唇中吐出,杜喜悦有几分晃神。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爱过的程无宴吗? 以她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就算面对不喜欢的女人,也是温和而有礼的,如今竟这样对她,可见对她的厌恶到了极点。 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是误落凡间的天使,现在看来,分明就是索命报复的鬼魅幽灵,他以纯白的翅膀为假象,遮掩下罪恶的黑色羽翼,让人情不自禁地靠近他,最终只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杜喜悦一天比一天吃的少,发展到后来,送过去的食物经常是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时间一长,宝妈渐渐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这天清晨,程无宴吃着早餐,宝妈在一旁絮絮叨叨说:“少爷啊,喜悦到底是怎么了,每次送过去的饭都只吃一半不到,这样下去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程无宴沉默片刻,淡淡说:“一半都不到吗?她喜欢喝海鲜粥,下次多煮点粥。” “能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她就是不肯喝也没办法,你让我去房间里看看她吧,我亲自劝劝她,她说不定就会听我的了,这孩子最听我的话了。” 程无宴想了想,说:“还是我去劝劝吧,她不想见人,宝妈你也别难为她了。” 宝妈眼眶湿润,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黏着自己的丫头怎么就不愿意见她了呢…… 晚上程无宴回来的比较晚,彼时杜喜悦已经睡下了。 他来到她的卧室,在床边坐下,凝视她沉静的睡颜。其实此时杜喜悦并没有睡着,可她一直紧闭着眼,因为她不愿意看到他那张脸,他的神色和眼光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的肮脏和不堪。 程无宴似乎知道她是醒着的,又似乎不知道,自顾说道:“你最近瘦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他又说:“听宝妈说,你吃饭越来越少。” 依旧是一片沉默。 “其实你主动取悦我一下,我就不会一再折磨你。” “你性子真倔,不过当初我就是因为你的倔强被你吸引。”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死活要做我的保镖,甚至为了我差点死在外面。当初你都肯为我做到那种程度,怎么现在非要跟我对着干呢?” 程无宴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响起,她始终不肯睁眼。 因为一旦睁眼,她的眼泪会立马落下,她不要在他面前这么脆弱。 程无宴在她身边躺下,和她面对面,紧紧揽住她。 杜喜悦心想,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可是他的心,真冷。 次日,程无宴命令宝妈亲自监督杜喜悦吃饭。 他上班离开之后,宝妈将早餐送进卧房中,轻声说:“孩子,快起来吃饭吧。” 杜喜悦看到她进来,满脸诧异,“宝妈,你怎么进来了?” “少爷很担心你,叫我亲自来劝劝你。” 杜喜悦把头蒙起,闷声说:“宝妈,我不想吃。” “怎么能不吃呢,少爷交代过一定要你好好吃饭,你这样饿着身体会跨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我不是不想吃,而是真的吃不下,你就不要逼我了。” “可是少爷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吃下最少一碗粥。你这个样子,不但我心疼,少爷也会心疼的。” 少爷少爷,又是少爷!杜喜悦没由来地心烦气躁,语气跟着加重:“都说过不吃了,听不到吗?!” 宝妈怔愣,没想到素来脾气温良的她会发火,更何况自己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为她好的劝她吃点饭而已,怎么就惹得她这么生气? 杜喜悦说完就后悔了,宝妈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她却这副态度,实在太不应该了。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宝妈,语气舒缓了一些:“对不起,宝妈,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 “我不怨你,孩子,我就是怕你身子垮了,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你就算是为了宝妈心里好受,也勉强吃一点。” 杜喜悦不忍心宝妈失望,说道:“那好吧,我听你的话。” 宝妈一喜,“哎,好。我来喂你。” 杜喜悦坐起身,宝妈一勺一勺喂她吃粥。 没吃几口,杜喜悦的胃便开始翻涌,最后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奔去卫生间大吐特吐。用清水漱了口,从卫生间走出,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宝妈,我努力了,可是真的吃不下……” 宝妈一脸痛惜地看着她,问道:“孩子,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你的变化这么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喜悦摇摇头,不肯说。 陷入这场灾难里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可以救她,如果有人救她,那么那个人也会被拉下来。 她不愿拖累任何人。 她所经历的故事,精彩之程度都可以写成剧本了,可是故事里唯一一个主角只有她。 她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不需要同任何人说。 即便是说了,不过是增加一个同情她的人而已,对结局没有任何改变。 “宝妈,我什么事都没有,过段时间就好了。” 看出她不想多说,宝妈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再为难她,将食物端了出去。 杜喜悦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听到开门,她以为又是宝妈送饭过来,头都抬就说:“宝妈,我还是没有食欲。” 结果,久久没有回应。 她疑惑地看向来人,顿时怔住。 程无宴正端着托盘,坐在她跟前。 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不是生气,但有比正常的时候多了一丝沉重。 杜喜悦很怕他发火,因为他发火就意味着要在她身上施加无止境的痛苦,所以忙坐直身子。 “没有食欲?你这是要绝食给我看?”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是的,我是真的吃不下。”杜喜悦耐着性子解释,虽然她并不想。 程无宴在床畔坐下,舀了一勺蛋粥,送至她的唇边,“喝。”是命令式的口吻,没有拒绝的余地。 杜喜悦不敢拒绝,张开嘴强迫自己吞咽下去。不过是一瞬间的动作,于她却几番翻涌,难受至极。程无宴接连又喂了几口,她终于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哇哇吐起来。 听着里面的动静,程无宴黑色瞳孔紧缩,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 他将碗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一会儿,杜喜悦一边擦着嘴一边走出来,语气随意地说:“抱歉,一时没有忍住,还要继续喝吗?” 程无宴霍然起身,一句话都没说,夹杂着怒气离开房间。 不明所以的杜喜悦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神经病,好端端的又发疯…… 杜喜悦以为程无宴是生气了,心想等下怎么跟他道歉或者讨好他,谁知不到十分钟,他又开门走了进来,身后带来一个意外的人,凤殊。 程无宴对着凤殊说:“你去给她看看。” 凤殊看向杜喜悦,素来淡定的脸上出现一丝诧异的神色,但也就是怔忡了那么一小会,很快便恢复正常。 杜喜悦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程无宴第一次主动带人来看她,她还有些不适应。她没想到程无宴会这么关心她的饮食,先是亲自喂她吃饭,又找凤殊来给她看病,就因为她吃不下去饭,这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也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他不就是希望她痛苦。 可转眼,就明白了。 程无宴不想看她病怏怏的,那样欺负起来多没意思,他就是要她好好的,然后施予她痛苦和折磨。 程无宴把凤殊带到之后,接着就出去了。 凤殊问得很仔细,除了饮食方面,还问了很多生活和心理方面的问题。 杜喜悦虽然恨程无宴,可是并没有把这种情绪牵连到凤殊身上,凡事有问她皆会回答。 二十分钟后,凤殊从杜喜悦房间出来后,直接去阁楼上找程无宴汇报情况, “老大,喜悦一整天吃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孩子多,我仔细询问了一下她最近的状况,估计她有可能得了厌食症。” 半晌,程无宴才说:“爱吃不吃,惯的她。”声音里有一丝烦躁,又像是泄愤。 “厌食症不能疏忽对待,严重的,会致死。”凤殊面无表情地说。饶是她一心沉迷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杜喜悦都有了一丝恻隐之心,她就不明白程无宴这个枕边人怎么就这么冷漠起来。 她记得之前两个人都还好好的,杜喜悦离开程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程无宴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不过,这些不是她操心的事情,她把该说的话说到,该怎么做就看程无宴自己了。 到了晚上,程无宴看到宝妈再度将端给杜喜悦的食物原封不动地端下来时,说道:“宝妈,给我吧,我去劝劝她。” “少爷,你可要好好开导一下喜悦,有什么想不开的都放下,没有过不去的难槛。” “嗯,我知道。” 杜喜悦看到他进来,“我真的吃不下,吃了也是吐出来。你端回去吧,省得浪费。” 程无宴不理会,在她面前坐下,“张嘴。”声音轻淡,却不容置疑。 杜喜悦没办法,只能乖乖张嘴,她知道现在反抗他的后果。结果自然和上次一样,不到几口她便跑到卫生间哇哇吐起来。 程无宴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起初,还以为她故意不吃惺惺作态,后来又想着她的情况过几天就会好转,现在看来,情况比他想的要严重很多。 想到凤殊白天对他说的话,他突然有些心慌。 死亡…… 他从来没把她和那个词联系起来。 不一会儿,杜喜悦走回来坐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程无宴伸过手抚摸她的头,她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但并不明显。看到她这幅怯怯的样子,他忽然心有不忍,心里不知道哪个地方,莫名地疼了一下。 “吃不下就不吃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叫宝妈去做,做不了的就出去给你买。” “你是在关心我吗?” “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回的小猫,我可不能叫你死了,像咪咪虎那样。” 咪咪虎死了…… 杜喜悦有些怔愣,自从她被程无宴带回来后,可谓是兵荒马乱,除了应付他无止境的羞辱,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思维想别的。现在听他提起,她才想起咪咪虎的存在,原来他早就不在了。 心里生出几分悲哀,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说消失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时又觉得死了也还不错,至少不用在世上遭罪。有些心灰意冷,她缓缓摇头,“我什么都吃不下,什么都不想吃。” 程无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如果你再这么顽固,我就给叫凤殊给你输吊瓶了。” 杜喜悦闻言,嘴唇颤了颤,“不要输液,我……我喝点燕麦粥吧。” 饭吃不下,但是水不能不喝啊。 杜喜悦端起杯子,手一滑,坠落在地。 看着一地碎片,她突然就流下泪来,最近她真是太情绪化了,这点小事都令她生出几分绝望的念头。 意志瞬间薄弱起来,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活着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鬼使神差的,她捡起一块地上的碎瓷片…… 真好,她就快要死了,死了就能摆脱他了…… 这天程无宴难得的早回家,经过二楼时,他顺手敲了敲门,迟迟没有回应。又在耍脾气?他眼底浮现一丝戾气,血液里的暴虐因子想要发作,硬是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不要伤害她,不能伤害她,不可以伤害她……他暗暗对自己说,然后往三楼走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不安一圈圈扩大,直到他回到自己卧室,很久都是心浮气躁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直到最后,他腾地站起身,跑下二楼,“砰”的一下大力将门踹开,看到里面的情景,面目顿时扭曲的可怕。 杜喜悦的左手手腕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汨汨地涌着鲜血,鲜血将白色的床单染成一片血红,仿佛大朵大朵绽放的玫瑰,妖治而诡异。 视线下移,可以看到地上的碎瓷片,牛奶洒了一地。 他冲过来,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为她包扎伤口。 “喜悦,醒醒!” 程无宴拍拍她的脸,命令的口吻。回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 她闭着双眼,海藻般的长发凌乱地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如同冰雪一般,那神情麻木到极致,没有一丝生机。 他忙探了一下鼻息,感觉到微弱的呼吸,稍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宝妈也闻声而来,看到屋内的情形,惊讶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宝妈,看看凤殊在不在,在的话叫她拿着急救箱立马下来。”程无宴迅速说。 “是是是,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凤殊便匆匆赶过来。 看到杜喜悦的情形,也是惊讶的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常态,“老大,得麻烦你暂时起来一下。” 程无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将她放平,站起身为凤殊腾出地方。 凤殊极其专业地为杜喜悦进行包扎,程无宴默默看着,脑海里一团乱麻,无法理清。 凤殊处理完伤口后,动作娴熟地为杜喜悦挂好点滴,说:“好了,老大,你只需每隔一小时过来看一下。” “嗯。”程无宴没有情绪地点点头。 凤殊看了一眼床上的杜喜悦,低叹一声,离开房间。 “宝妈,你看着她。” “少爷,你……” “我出去透透气。” 程无宴走出去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那个房间里,他觉得自己压抑地快要窒息。 看到她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他觉得躺在那里的仿佛是自己。 他已经把她逼到绝境了吗?使得她宁愿死,也不要面对他? 正想着,fox从别墅里疾步走过来,质问道:“老大,你把喜悦怎么了?” 程无宴将眼底的情绪掩去,淡淡说:“这话问错了吧,你应该问她把她自己怎么了。” “我了解喜悦,她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轻视生命的人。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伤害到她,才使得她产生轻生的念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说过,她在洛基那里受过刺激,情绪不稳定,经常会做一些极端的事情。”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在洛基那里受过刺激,可是我怎么觉得是你在刺激她?” 程无宴盯着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fox,说话谨慎,你得为你的话语负责。” fox沉默良久,头一次作出和程无宴对抗到底的决定:“等喜悦醒了,我一定会调查出真相的。” 看着他的背影,程无宴掏出一根烟,深深吸了起来。 房间内安静得可怕。 程无宴俯视着沉睡着的人,露出来的右手腕瘦得皮包骨头,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隐隐看到下面的青色血脉。 看,他成功地报复了她,这一切正是他想看到。 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欢呼庆祝一下,至少会暗爽,可是他的心情却莫名的此起彼伏,不想承认这是他丁点的怜悯作祟。 不想再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否则下一刻他的同情心就会泛滥,所以干脆离开,眼不见为净。 就在他要踏出房门之际,突然听到身后破碎的声音, “不要,不要碰我……不……求你……” 程无宴缓慢转身,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良久,耳畔不断回荡着她近乎绝望的梦呓。 她的眼角不断溢出泪水,嘴里的呢喃像破碎的风铃,暴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因为用力抓着身下的床单,骨节可怕的突兀。 他终于走回床畔坐下,握住她冰凉的手。考虑到她手背插着针头,他的动作轻柔得没有什么力道,可还是感觉到她不安跳动的脉搏。 他知道,她一定是梦到自己才会如此害怕。 程无宴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安抚着不安惊慌的她:“不要怕,我在这里。”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的身体,杜喜悦的反应更剧烈了,身体也开始不安份的扭动起来,先前的呢喃最后变作沙哑的嘶喊:“啊!救我……救救我……” “没事了,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程无宴语气温柔地哄着床上的人,用拇指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睡梦中的人仿佛感受到他的安慰,渐渐不再挣扎,眉宇间的褶皱被抚平,呼吸也没有先前那么急促了,只剩残破的话语留在齿间:“救……救我……洛基……” 程无宴动作一滞,她睡梦中口口声声喊的名字竟然是洛基! 惊惧,震怒,伤心……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聚在一起。 他曾自信满满的以为,她会永远爱他,可是不知不觉间,他竟把她推得那么远了吗? 这个夜出奇的漫长,程无宴坐在窗台,望着夜空发呆。 他无法睡,一闭眼就是她那张痛哭苍白的脸以及口口声声呼唤洛基的声音,他的胸口闷得发慌。 他不该这样对她的,可是一想到她和洛基的那些过往,他就无法遏制自己的怒气,只想狠狠施加给她自己所遭受的痛苦,作为背叛他的代价。 他和她,何以走到这种地步? 沉睡了一天一夜之后,杜喜悦终于醒了。 也许是血流得太多也许是心太疲惫,她的大脑依旧昏沉,情绪依旧低迷,一点都没有苏醒过来的高兴。 看到程无宴出现在眼前,她恨之入骨的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 程无宴收起那一份愧疚和怜惜,目光变得凛冽,掐着她的下巴,阴冷的说:“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杜喜悦凄惨地笑,带着无尽的悲哀,“没错,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程无宴的心蓦地一痛,她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一针一针,千疮百孔。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幽暗,沉声问:“你忘不掉洛基,对吗?” 杜喜悦皱眉,这和洛基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他的问题,他干嘛无辜牵扯别人,可是偏偏不想他心里好受,她咬牙说:“是!” 程无宴眼底倏忽而过一抹类似悲伤的东西,然后被寒光完全取代。不由分说,他低头覆上她的唇,在她花瓣一般的柔软上肆虐,直到彼此的唇齿间有了血腥的气味。 “给我忘掉洛基!你只能是我的!” “这你可管不着,我就是愿意想他,喜欢想他,做梦也想他。”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打断杜喜悦的话语,她的脸颊赫然出现一道红红的掌印。 程无宴目光暗邃地盯着她,冷冷吐出两个字:“下贱!” 杜喜悦嘴角牵起苦涩的笑,程无宴的行径看起来像是嫉妒,其实不是。他只是受不了一个像惜月姐的人那样自甘下贱。 说到底,他在乎的还是惜月姐。 程无宴一连好几天都没进入过她的房间,而她厌食的状况有增无减,发展到后来,只能靠输液维持身体所需的基本营养。 杜喜悦瞪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点点流入自己的静脉,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她曾经圆润无比的身材因为他变得纤细苗条,现在又因为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吃不下东西,即使勉强吃下也会吐出来,她觉得她似乎快要死了。 想到这里,她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她想,她终于有可以摆脱的他方法了。 第18章:答应我,陪在他身边 虽然是以这样悲剧而惨烈的方式。 啪嗒一声,房门打开了。 杜喜悦一听脚步声,便知道是程无宴来了。 她双眼一闭,不打算理他。现在她已经不怕他了,反正是要死的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如果把他激怒,说不定自己还以快点解脱。 程无宴高大的身影颓废的伫立着,整个人消瘦了很多。 他默默凝视着床上沉静的女子,很久,掀开被子躺上床,从背后轻轻环住她,像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将头埋入她的颈肩。 杜喜悦正疑惑他会耍什么花招,突然感到湿漉的液体流进自己的脖颈,继而闷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喜悦,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真是种矛盾的动物,前一刻恨得刻骨铭心,下一刻爱得死去活来,程无宴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久很久,程无宴都没有起开的意思,杜喜悦被他抱在怀里,睡意渐浓。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程无宴突然扳过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晚安,睡吧。” 次日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杜喜悦想起昨晚程无宴异常的态度,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后来听过来送早饭的宝妈说才知道,他一大早便带着几个保镖去往机场,出国洽谈生意。 这一去至少得四五天,杜喜悦心里说不出的轻松,破天荒地吃了满满一大碗饭,看得宝妈直发愣。 杜喜悦却只是笑笑,能够不和程无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不呼吸同一方空气,她什么病都会痊愈的。 靠看书打发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杜喜悦吃了少量的午餐,准备午睡。这时,窗外突然响起“咚咚”的叩击声。她疑惑着起身,推开窗子,发现竟然是fox,以一种危险的姿态攀在窗沿上。 “狐狸,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大他们出去了,我才敢来偷偷看你。” “你这样太危险了,快进来。” 杜喜悦拉着他,帮他进入房内。“宝妈说他出国谈生意去了,怎么没带你去吗?” “他很多次不带我谈生意了。”fox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喜悦,你瘦了好多。” 杜喜悦苦笑,“想当初,费劲千辛万苦减肥,现在想胖却胖不起来了。” “从你回来后,老大便不让你见任何人,他分明是在囚禁你!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老大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他对我挺好的,你!” 杜喜悦正说着,fox瞥到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伤痕,撸起她的袖子,撕开她的领口,心口一阵令人窒息的疼,恶狠狠低咒出声:“shit!你这就是你所谓的‘他对你很好’?” “狐狸,我没事的……” “这也叫没事?!”fox声音提高好几度。 他的一字一句重重敲打着杜喜悦的心,那些从未在人前撕开的伤口赤裸裸地呈现出来,鲜血淋漓。 fox同样心痛,他觉得她被程无宴虐待了这么久不疯都是奇迹,然而这些她都一一承受了。她身上的伤虽然不重,可是心里的伤一定千疮百孔了。 杜喜悦不想在自己的问题上做纠缠,便岔开话题:“狐狸,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程无宴早就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很危险。” “其实你不说,我也有所察觉。现在老大越来越不信任我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都交给成宫和西德他们,一定是对我有了防备才会如此。” “那你为什么还不赶紧离开他?” fox深深望着她,轻声说:“我不离开他,自然有不离开他的理由。” 杜喜悦没做多想,劝道:“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比不上你性命重要。如果你哥哥知道你有危险,也一定希望你快点离开这里。”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你是因为我才不走的吗?” “我要走,带着你一起走。” 杜喜悦瞪着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说……逃走?” “恩,老大这次是去泰国谈一笔生意,一时半会回不来。庄园里虽然也有一些四方会的手下看守,可是都比较好对付。我已经制定好计划了,三天后带你离开。” “这会不会太仓促了,程无宴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绝对不会那么容易从他手里逃走的。” “你相信我,我已经和哥哥商量好,他会派直升机来接我们,在菲律宾会和。” 杜喜悦一听,缓缓摇摇头,“我不走,在我看来,落在你哥哥手里和落在程无宴手里没什么两样。” “你放心,哥哥只是救我们,但绝对不会再做勉强你的事情。” 杜喜悦垂着眼眸,咬唇不语。 见她不信,fox又说:“你不相信我哥,还不相信我吗?上次骗你我愧疚了很久,这次一定不会了。再说我哥哥已经制定出对付程无宴的方法,你对他来说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利用价值……那他为什么还肯救我?” “或许,他对你也心怀愧疚呢。” 良久,杜喜悦郑重说:“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三日后,深夜。 杜喜悦连行李都没收拾,老老实实坐在窗台边等候fox的到来。 钟表指针指向十一点钟时,fox翻进她的房间,对她说:“可以行动了。” 从背后里掏出绳索,将其拴在窗户上,冲着她伸出手,“喜悦,你抓紧我,和我一起顺着绳索下去。” 杜喜悦望着他的手掌,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fox皱了皱眉,“喜悦,你在犹豫什么?” 是啊,现在时最佳逃跑时机,她在犹豫什么呢……挥去心里那一点迟疑,她抓住他的手掌,依附着他顺着绳索滑下去。 两个人都对程家庄园了如指掌,所以轻易躲过看守,成功逃出庄园。 庄园外停着一辆车,fox跳上车,沿着盘山公路行驶,然后一路往南。 直升机准时到达。 “你先上。”fox果断地说。 事不宜迟,杜喜悦也不推迟,上了直升机后,她伸手去拉fox,突然看到远处几辆黑色轿车朝这边疾驰过来。借着车头灯,她看到车牌号,心跳漏跳一拍,那是程无宴的车! “狐狸,抓着我,快!”杜喜悦伸着手,焦急地喊道。 fox刚刚把手放在她的手心,便听见“砰”的一声,一股湿热喷在杜喜悦的脸上。继而,便看到fox软软倒下的身子和缓缓闭上的双眼。 杜喜悦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呼唤着直升机里接应的人和她一起将fox拉了上来。直升机缓缓升起,她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程无宴身姿修长地站在下面,神色不辨。 怀中的fox已经奄奄一息,杜喜悦看着他胸前秘密流着血的血窟窿,心像撕裂一般,眼泪哗哗直流,“狐狸,狐狸,你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fox虚弱地笑笑。 “天呐,这么多血,这可怎么办……”杜喜悦一副手足无措之态。 fox缓缓抬起手,抓住她的手,断断续续说:“喜悦……答……答应我一件事……” 杜喜悦直点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好好照顾我哥哥,如果可以……和我哥哥在一起吧,他真的很喜欢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那些有的没的。” “你答应我。”在这个问题上,fox格外地固执。 “答应答应,我答应你。”杜喜悦流着泪说。 “我们可说好了,不然……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fox带着满足的笑意,手臂软软垂下去。 杜喜悦看到他的手臂下垂,崩溃和绝望充沛了她整个身心,这一刻对她来说,就像是世界末日,天塌地陷。 他倾尽生命相待,她拿什么偿还他…… 这天晚上,洛基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坐在杜喜悦的床头睡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杜喜悦醒来,看到床头坐着的男人,有些怔愣。 只见洛基衣衫整齐地倚在床头,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心微蹙,眼下浮现疲惫的淡青。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衫完整。 突然想起前一晚她拉住他的袖子,然后他坐在这里陪她入睡。 难道说,他就这样陪了她整整一夜?不知不觉,心里滑过一抹一样的感觉…… 就在她看得出神之时,洛基睁开眼,杜喜悦连忙移开目光。 “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洛基站起身,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都快九点了,我得出去一趟。早餐这个时候都准备好了,你去洗漱,我叫人把早餐给你送过来。” “不必了,我下去吃就可以。” “也好。”顿了顿,他又说:“你身子很弱,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调整过来。如果觉得无聊,就看电视,听音乐,养花……随便做些什么,但是不要累到自己。” “嗯。”杜喜悦淡淡应着。 一时无言,洛基走出房间。 洛基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然后从背后拥住她。 杜喜悦立马就醒了,开始害怕地瑟缩着。 洛基有些心疼,不停地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可依旧不管用,她抖得越来越厉害。 “喜悦,你看着我。”洛基翻转过她的身体,扳着她的脸直视自己,“我是洛基,我不会伤害你。” 由于双人床很大,两个人睡在一起还是很宽松。 从此之后,洛基都会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除了静静拥抱,什么都不做。 杜喜悦住进庄园之后,洛基几乎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似乎要将自己以前对她的亏欠都弥补过来一样。 很多时候,杜喜悦都是沉默的,一天说的话语不超过诗句。 除了吃饭睡觉,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 她几乎没有笑过,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她的兴趣。 洛基和文森几乎被她隔离在自己的生活之外,对他们说的最多的话也不过是句客气而生疏的“谢谢”。 春天来了,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庄园开始呈现浅浅的碧色。 在洛基和文森的细心照顾下,杜喜悦的身体康复了很多,脸上病态的苍白不见了,气色变得红润,黯淡无神的大眼睛重新焕发出美丽的光彩。 只是,她依旧很沉默。 一日清晨,两人共同进餐,洛基一边吃着意大利面,一边说:“吃过饭陪我出去一趟。” 杜喜悦疑惑地看着他,“干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洛基言简意赅地说。 见他不愿多说,杜喜悦也就真不多问了。等出门之后,她才大感意外,洛基竟然带她来到购物广场。 走进一家男装专卖店,洛基用类似命令地口吻说:“给我挑一件衬衣和领带。” 杜喜悦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只穿手工定制的么……” “叫你挑就挑,怎么那么麻烦!”洛基语气微微不耐。 杜喜悦只得按照吩咐照办,为他挑出衬衣和领带,并且亲手帮他带上戴领带。 出了男装专卖,洛基又带她来到女装专卖,淡淡说:“进去挑几件衣服吧。” 杜喜悦一愣,忙摆手,“不用了,我有衣服穿呢。” “来来回回不是灰就是黑,太阴沉老气了,看的我心里烦。” 杜喜悦心说你别看啊,再说我也没逼着你看我啊! 最终,也是按照他的意思挑了几件颜色亮丽的套装。 回家的路上,洛基一边开车,一边说:“知道吗?你给肖恩挑领带和衬衣的时候,我十分嫉妒。” 杜喜悦心中一跳,呼吸都紧张起来。 她静静望着他,等待着下文。 “那家伙,当时一定是故意的,穿着那件衬衣和领带在我面前嚣张了好几天,我当时就想,如果选择一种让他消失的办法,我一定会拿那条领带勒死他。”说到这里,洛基苦涩一笑,“没想到,肖恩真的不在了。说不能开口的死人的坏话实在不公平,我就不再说他了。” “狐狸很孩子气,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有时候却固执的令人发指。这一生,能够遇见他,我一点都不后悔,虽然我现在的遭遇跟他脱不了干系,至于找他算账的事情,等我以后到阴曹地府再说。” “为什么是阴曹地府?” “他坏事干尽,你觉得他还能上天堂吗?” 洛基失笑,“这样也好,将来我还有机会和他相遇。”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们是不是兄弟;可是更多时候,我觉得你们成为兄弟太对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贱的无与伦比。” “喜悦,我会好好……”沉默片刻,洛基握着她的手,接着说:“我会好好对你,连带肖恩那一份,一起对你好。” 在他深沉的注视下,杜喜悦垂下眼睑,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这天晚上,洛基和以往一样睡在她的床上,只静静搂着她,什么都不做。 她睡的很不安稳,似乎是在做着噩梦,身体轻微的痉挛。洛基被她的动静弄醒,看到她在做恶梦,握住她的手,低声劝慰:“喜悦,不要怕,我在这里。” “不……不要走……”杜喜悦像个无助的孩子,钻进洛基的怀里,贪婪地汲取他带来的温暖和妥帖。 洛基稍稍愣了愣,结实的手臂将她圈入怀中,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天鹅绒一般丝滑优美的声音低声说道:“做恶梦了吧……恐怕只有在梦中,你才会抓着我的手,不会远远逃开我。” 杜喜悦抓着他衣角的手微微一抖,最终也没有开口说话。 没错,她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可是她醒了。 她知道,在她被恶梦萦绕的时候,这个男人像神祗一样出现,驱散她的恐惧和不安,给予她安慰和力量,她才不再害怕和孤独。 她从没想过,这个世界可以如此颠覆。 她曾经最爱的男人,施予她侮辱与损害;她曾经迫不及待逃离的男人,成为她温暖安全的港湾。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看到她的眼泪,洛基的心蓦地抽痛了一下。 这个女子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倔强而强硬的,从没在他面前哭过,此时此刻,她却因为一个梦留下眼泪。 是谁让她如此伤心,是谁对她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恐怕只有那个男人了吧…… 这一刻,洛基的心里充满羡慕嫉妒疼惜以及保护欲。 “不要怕,都过去了,我会陪在你身边。” 第一次,他用如此柔软的语调安慰一个女人。 低下头,他怜惜地轻吻着她的额头,当薄唇与她芳香的皮肤相触的瞬间,他的温柔化成浓浓的情愫…… 温柔的吻慢慢下移,像是蝴蝶一样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沾落,柔情地扫过她颤抖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而后,轻轻掬起她尖尖的下巴,与她的红唇相贴…… 看着她清纯无害的脸庞,洛基暗暗咒骂自己,老天,他在做什么! 他差点就将睡梦中毫不知情的她强要了,不可以这样。哪怕再喜欢她,再想要她,也不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他不要将两人之间脆弱的关系毁掉。 为杜喜悦掖了掖被角,洛基离开她的卧室,去冲凉水澡。 他走之后,黑暗中的杜喜悦缓缓睁开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其实她没有打算推开他,可他却选择了终止。 刚刚,她分明感觉得到他克制的喘息。 自己心底锈迹斑斑的琴弦,在他的温柔呵护下,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音。 初夏,庄园里的栀子花盛开了。 清晨的阳光流泻在白色的花瓣上,泛着淡金色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味道。 洛基闯进杜喜悦的卧室,拉起正在梳头的她跑到外面,杜喜悦看到面前站了齐刷刷一排黑色西服的男人,一阵诧异,“洛基,他们是……” “都是我兄弟。”洛基面对杜喜悦站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缓缓打开,一个鸽子蛋呈现在她的眼前,险些将她的眼睛晃花。 杜喜悦倒吸一口气,惊愕地捂住嘴,“你这是……” 洛基单膝下跪,神情款款地看着她,“喜悦,你愿意嫁给我吗?” “杜姑娘,请你答应吧。”他后面的兄弟操着不标准的中文,异口同声地朔望,呼啦啦跪了一片。 杜喜悦顿时惊呆了,这样震撼浪漫的场面,她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样英俊体贴的男人,这样的求婚方式,换做任何女人都会动容吧,她也不例外。 只是,感动不等于接受。 良久,她伸出手,不是接过来,而是缓缓合上盖子,“对不起,洛基。” 洛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和受伤,强颜欢笑,“是我太着急了,没关系,我会等你。” 杜喜悦悲哀地闭了闭眼睛,“洛基,不要等我,我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了。”不忍再看他的表情,她说完立马跑开了,徒留一大群人在后面面面相觑。 杜喜悦知道,洛基必定是受伤了。虽然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是她仍觉出不一样来。 他不再和她同睡一张床,不再肆无忌惮地摸她头发和搂她肩膀,不刻意疏远,但也绝对不会亲密无间。 他们的关系,在她的一手操纵下变得如履薄冰。 杜喜悦心想,他终于对她心灰意冷了吧。 一连好几天,洛基都没有回家。 这天夜里,杜喜悦睡到一半,突然觉得口渴,于是穿了一件刚过过臀部的长衫,跑到楼下找东西喝。 就在这时,刚过回来的洛基来到餐厅,一眼看到某个女人撅着屁股在冰箱里翻来倒去,露着里面粉色的小内内。 这场景对一个禁欲好几天的男人来说杀伤力巨大。 杜喜悦找到要喝的酸奶,回过身来,看到站在门口神情诡异的洛基。 为了掩饰尴尬,洛基干咳一声,没好气地说:“你是暴露狂啊,都不知道穿条遮羞的长裤或者裙子吗?” 杜喜悦嘴角一抽,心说谁也没拿到架在你脖子后面逼着你看啊,我全身你都看过现在装什么叉呀! “如果你想这样诱惑我,那就打错注意了,你这副身材跑出去裸奔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 这人是个神经病吧,好像全天下女人都爱他似的,早知道下来找东西喝也会这么晦气,她宁愿渴死。再说,他应该和他那个贱人弟弟一样,对着一头猪都能勃起,怎么对着她就没了反应呢。 八成是在外面搞多了,哼! 懒得理他,杜喜悦踢踢踏踏跑回楼上卧室。 谁知第二天,他真的领回来一个金发妹子。 隔了一层楼,她都能听到他房间内撩人的娇吟声。心烦气躁半晌,她跑下楼准备提醒那两个人收敛一下,到了门口一阵吃惊,大白天办事竟然不关门,也太不知羞耻了吧! 通过门缝,她清楚地看到里面king size床上纠缠的一对男女。虽然她和洛基欢爱过很多次,可大多时候她都是陷入耻辱和愧疚中,从未仔细看过他的身体。 她从不知道,洛基的身体会如此迷人强悍霸气,如同一个孜孜不倦的掠夺者,对着城池攻城略地! 她该立刻离开这里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的突如其来引来金发女郎的惊叫,那女子连忙推开洛基,慌乱穿衣。 倒是洛基,一如既往地淡定,毫不介意在两个女人面前裸赤身,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期间,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杜喜悦。 像是审视一件有趣的物品,仔细凝视着她变幻不定的脸庞。 那女人用意大利语同洛基说了句什么,洛基温柔地回了一句,亲亲她的嘴唇,然后那女子满脸娇羞地离开了。 洛基走到她面前,“知不知道贸然打断别人的好事很不礼貌。” “我只是不想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再受污染。” “你可以选择无视,还是说……你吃醋了?” “如果这么想你会比较满足。” 杜喜悦懒得理他,转身就走,却在走到房门口时,突然被一股结实的力量拉扯,整个人跌入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 “小东西,竟然开始耍性子了。明明就是因为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高兴,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我才没有!”杜喜悦瞪着他。 “再这样瞪我,可要亲你了啊!”洛基半开玩笑的口吻。 杜喜悦张了张口,悻悻住了嘴,这个男人向来说到做到,她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次日,杜喜悦醒来,拉开窗帘一看,清晨的庄园一片安宁之色。 洗漱完到楼下吃早餐,被管家文森告知洛基飞去了另一座城市。 没由来的,心里一阵失落。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到晚上竟接到洛基的电话, “喜悦,想我没?” “谁想你啊……” “真是无情,枉费我心里一直惦念着你。” “谁信啊……” “是真的,我压在你身上狠狠欺负你一顿,看着你气鼓鼓又不忍发作的模样,想看你眼角泛红始终不肯掉眼泪的倔强……” “别说了!” 杜喜悦打断他,这一番话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羞愤至极。 这个洛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难为情的话语! 明明当时那么混乱,可是现在她清楚地记着每一个细节,越想就越面红心跳,越想就觉得体内热潮涌动。 怎么会这样?! 她难为情的捧住脑袋,她竟然会想象自己和洛基……她竟变得如此变态了! 不要! 她用力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洛基不过是她用来依附的工具,虽然两个人已经发生了肉体关系,可是她绝对不要跟他有感情的牵扯,那样太麻烦。 更何况,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的感情了,一切都是假的。 次日,杜喜悦一如往常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修剪一下庭院的花草树木,喂喂鱼缸里的鱼,清扫一下公寓……看起来,她使自己做到悠闲随意的状态。 可是有意无意间,她还是被洛基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影响了。 每隔一个小时看一次时间,做事情总有些心不在焉,听力不自觉地保持高度警惕……可是一整天下来,她都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着台,一则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听不懂意大利语,可是清楚地看到电视上呈现出维多利亚酒店的外貌,正疑惑着新闻的内容,突然听到身后“哐啷”一声,她回身,原来是管家文森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此时此刻,他正一脸震惊地盯着电视。 杜喜悦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忙问道:“文森,新闻讲了什么?” 文森艰涩开口:“新闻上说,维多利亚大酒店今天发生了汽车连环爆炸,三名人员死亡,七名人员受伤。其中一名死者为意大利籍男子,身份不明。” 像是电影的慢镜头,杜喜悦缓慢地转过身看着电视,里面的画面已经由一片狼藉的维多利亚大酒店切换到另一个画面。 仅仅几十秒钟,主持人的神情便可以由悲哀沉重转变为一脸愉快,可是杜喜悦却久久没有回过神。 杜喜悦如遭雷击,她不明白此时此刻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来自何方。 “文森,维多利亚酒店一定住着很多意大利籍男子吧……是吧……” 文森勉强一笑,“是的,小姐,我想一定住着不止一名意大利籍男子。”顿了顿,他又说:“少爷今天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杜喜悦神色暗了暗,缓慢地摇摇头,“他一天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我想,他一定是在忙生意,或者和别的美女玩得火热。” 维多利亚大酒店……意大利籍男子…… 杜喜悦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她该感到轻松或者释然,因为这代表她有机会逃离他的控制。 可是这一刻,她只感到无尽的茫然与慌乱。 文森看得出她的不安,宽慰道:“杜小姐,你不要担心,少爷那么厉害的人,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会不断打电话联系他,你不要太紧张。” 杜喜悦点点头,勉强扯开一抹笑。 回到卧室,她草草洗漱就躺下了,可是迟迟睡不着。 她习惯他的关怀,习惯他邪气的笑容,习惯他搂着她入睡,习惯他的气息…… 如果他死了,她要怎么办? 杜喜悦越想越害怕,眼底泛上雾气,最后终于凝结成泪水,顺着面颊悄无声息滑落。 杜喜悦依旧闭着眼睛装睡,企图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可是用力握着被角的手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洛基从背后拥住她,“宝贝,你已经醒了,就睁开眼看看我。” “又不是没看过,干什么啊!” “你哭了?” “没有。” 洛基扳过她的脸,凑上前来,一点点亲吻掉我的泪:“是在担心我吧,我回来了,没事了……” 杜喜悦想回嘴说才没有担心你,可是又怕暴露自己激动的情绪。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他面前如此狼狈脆弱,像个被妈妈遗弃的小孩。 “你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我巴不得你回来?” “不知道是谁连着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险些将我的手机打爆。” “你……”杜喜悦气结,既然他知道她打给他,还故意不接,实在是可恶。 像是洞悉她内心的想法,洛基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因为在跟人谈判,手机必须交出来,等我给你打回来时,你已经关机了,因为太想你,就订了最早一班飞机赶了回来。” 杜喜悦默然,算是接受了他这个还说得过去的解释。 见她气消,洛基从背后轻柔环住她,“爆炸案的事我知道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杜喜悦扯扯嘴角,真是的,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屋里的冷气开得有些低,可洛基的身体特别温暖,顿时让她觉得很安心。 这天,杜喜悦端着咖啡送到他房间,恰好看到他的笔记本电脑上有大量程无宴近期活动的照片。原来洛基一直在监视他,意识到这点,她的心里一阵不安。犹豫一下,她小心翼翼开口:“洛基,你会杀他吗?” 洛基身形一滞,定定凝视她,字字句句:“他杀了我的弟弟。” “所以你要杀他。” “你不希望我杀他?” 杜喜悦咬咬唇,“狐狸的死,是一场意外。我想他只是想打伤我制止我逃跑,没料到狐狸会突然扑过来保护我。” 洛基的神情一点点冷下来,“你是这样认为的?” “西德跟我通过一次电话,他是神枪手,可是也无法避免突如其来的状况。” “我弟弟的死,就换来你一句意外?”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不要解释了,在你心里,谁都比不上程无宴来的重要。不论他如何凌辱你虐待你,你都忘不了放不下他。肖恩的死,肖恩的死……”洛基冷笑出声,“我所做的一切,肖恩所做的一切,加起来都比不过程无宴对你的重要性。” “对不起。” 剩余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洛基甚至别扭地没有看她一眼。 来到别墅前,车还没有泊稳,他就迅速跳了下去,泄愤似的“砰”一声关上车门。 洛基回了自己的卧室,而不是她的房间。 杜喜悦胸口闷堵,心想他生气就生气,她有什么可在乎的。 可是,她的心就是止不住的慌乱。 辗转反侧半天都睡不着觉,她认命地低叹一声,看来不解决这个事情,她是不会好眠的了。 轻手轻脚来到他的房间,门是虚掩着,可以看到里面微弱的灯光。 他背对她,站在窗前,缓缓地抽着一支烟。 那背影看上去孤独而落寞。 他最疼爱的弟弟因她而死,他从未责怪过她一句,她却为杀人凶手辩护,任谁听了都会心寒吧。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横心走了进去。 知道有人进来,洛基的身形轻微一滞,可是并没有回头,仿佛知道她有话要说似的,静等下文。 由于紧张,杜喜悦惯性地舔了舔干涩的唇,“对不起,今天是我错了。”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她想了想,又接着说:“你想怎么对付四方会,我不会干涉,可是我不想你的心被仇恨蒙蔽,一心只想杀人,你不是这样的人。” 洛基转过身,冷冷看着她,“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我不了解你,可是我知道你是那个在我陷入危险的时候挺身救我的人,你是那个在我失意的时候陪我游遍天下的人,你是那个表面冷酷内心温暖的人,你是渴望关怀也会关怀别人的人。这样的人,我不想他也去杀人。” “在你心里,我有那么好?” “虽然你腹黑,霸道,任性,毒舌,可你的心性有一处总是很柔软的。” “都说了,不要自作聪明以为很了解我。” “是是是,我不该自作聪明,程无宴的事我不会再干涉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只希望你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抉择。” 杜喜悦不经意地一瞥,看到桌子上的精致卡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洛基顿了顿,淡淡说:“我父亲的帖子。” “咦?” “下个月他要过生日了,准备在里约热内卢举办一场生日宴,邀请我参加。” “你父亲也真有意思,想要你参加宴会,打个电话给你不就得了,干嘛费劲周章地给你发帖子呀!” “我跟他说不到三句就会吵起来,大概他不想跟我对话,我也不乐意听他说话。”洛基满不在乎地说。 杜喜悦想起肖恩告诉过她的关于洛基的年少,觉得洛基和父亲之间的隔阂似乎依旧存在,并且越来越严重。 “洛基,我本来不想说的,你不要再逃避你的父亲了,你们毕竟是父子。” “他没有把我当儿子,我干嘛把他当父亲?” “你呀,就是嘴巴硬,如果你真这么想得开,为什么一个人喝闷酒?” “你父亲现在只有你一个儿子,他一定很希望在生日宴会上得到你的祝福。” “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去吧。”洛基语气别扭的说。 杜喜悦忍住笑意,分明是自己想去,还要拿她当借口,真是孩子气。 不等她开口,洛基又说:“但是有一个前提,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杜喜悦怔忡,有些“不太好吧,这是你们家的聚会,我跟去算什么。” “叫你去就去,不然我也不去。” “喂!这也太难为我了吧!” “我不管。” “我真是……”杜喜悦扶额叹息,“好吧,我答应你,可是我只能以你保镖的身份同去。” 洛基打了一个响指,“就这么定了!” 杜喜悦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猾的光,严重怀疑自己掉进他的陷阱。旋即有些懊恼,真是的,他去不去他的父亲,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干嘛要操这些闲心啊! 杜喜悦最终还是随着洛基飞往里约热内卢,在里约郊外的一栋别墅里,她见到了洛基的父亲,执掌海茵斯家族二十余年,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商业霸主,卡其亚海茵斯。 虽然是不惑之年,可老人家的身子骨看起来依旧硬朗,双眼锐利,背脊挺直,衬得他卓拔轩昂。 经过岁月的沉淀,那种凌人的霸气完全收敛隐藏,却并未消失,反而更显得强劲,足可窥视到当年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冷酷和果断。 看得出来,洛基完全继承了他的相貌和气质,眉眼间有着惊人的相似。 “父亲,好久不见,您的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我就放心了。”洛基微笑着说。 他看起来那么优雅自如,可杜喜悦却感觉得到他情绪的紧绷。 跟他呆了那么久,对他也算有些了解,她清楚地知道他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的含义。 就像现在,他一脸真诚地笑着,可是他的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还要多谢自己的亲儿子百忙之中亲自赶过来,我还以为你的生活里只剩下女人,我这个父亲的生日宴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呢。”卡其亚也是皮笑肉不笑,锐利的眼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杜喜悦,眼底倏忽而过一抹复杂的意味。 杜喜悦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本能地感觉到似乎跟她有关,微微紧张起来,习惯性地绞着衣摆。 似乎感受到她的紧张,洛基握住她的手,直视对面的老人,“本来呢,我的确不怎么想来这个无聊的生日宴,可正是我身边的这位女人劝我一定要来,我便听了她的话来了。”说完,安慰似得拍拍杜喜悦的手背。 卡其亚的脸色顿时变了,那是一种强忍着怒气不愿发作的模样。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不等卡其亚的回应,洛基拉着杜喜悦径直离开。 出了房间,洛基哀声抱怨道:“老爷子还是那么冥顽不灵,对我态度好一点能死啊!” 第19章:父子间的隔阂 杜喜悦拉拉他的衣袖,轻声说:“不要这么说你父亲。” 洛基毫不在意地挑挑眉,“你也看到了,他对我是什么态度!” “我觉得首先你自己就没摆正态度,你们就像仇人似的,一见到对方,就开启全面防护系统,将战斗力调整到最大。” “你说的很对,我想我和他上辈子一定是敌人。” “亲父子之间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应该主动让步。” 洛基摊手,“想让我主动让步,下辈子吧。” 杜喜悦见他执迷不悟的样子,低叹了一声。 到了晚上,洛基刚刚睡下,卡其亚便叫人传话,现在立刻见他。 洛基来到卡其亚的房间,卡其亚正襟危坐,犀利的目光来来回回打量自己的儿子,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目光下保持冷静。 洛基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没有丝毫慌乱,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随意态度。 卡其亚直截了当地说了三个字:“你恨我” “是的。”洛基同样简洁地回道。 他恨这个男人的薄情寡性,恨他的心里只有哥哥雷诺和弟弟肖恩而没有自己的一点位置,恨他让自己一个人在美国孤苦伶仃拼搏了那么多年。 其实吃苦他并不害怕,他怕的是后面没有可以支撑走下去的目光。 对他来说,眼前的男人根本不配为人父! 现在,他一点都不介意把自己的恨赤裸裸地展示给他看。 面对儿子挑衅似得回答,卡其亚不怒反笑。 “你把我当做敌人,没有什么不可以,如果这种恨意能转化为使你强大的力量。但是,我并没有把你当敌人。在我眼里,你是我的儿子,我的接班人,我将会好好规划一下你的人生。” “很遗憾我是你的儿子,不过这已经是事实,无可改变。但是,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无权操纵我的人生。” “孩子,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就试试看。” 卡其亚拄着拐杖悠闲踱了两步,问道:“这次和你一起来的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不论她跟我是什么关系,恐怕都和你没关系吧。” “看得出来,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重要,不然你不会把她领回来气我。” “呵呵,父亲大人,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把她一起带来是因为我受不了和她分开,一天都不可以。” “洛基,我说过,一个男人要成就自己的事业,就不能有乱七八糟的感情,那样只会让你束手束脚。” “那么你呢,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爱过我妈妈?” 卡其亚幽深的眼眸看着他,没有回答。 洛基自嘲地笑笑,知道自己又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这个男人是没有感情。 “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以后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单独找我谈话了,我们之间没有促膝长谈的气场。就这样吧,我回去了。”洛基冷着一张脸走出去。 生日宴会在洛基到来的第三天举办。 宴会邀请的人不多,但是个个都是政商名流,地位举足轻重。 虽然洛基和卡其亚的关系不好,但是在宴会上还是一直陪在父亲身边,身为洛基“保镖”的杜喜悦,也是不得不一直陪在洛基身后。 宴会上看似一片和乐,可是杜喜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跟着程无宴那么长时间,她早已养成敏锐的知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唤起她的注意。 果然不出她所料,宴会接近尾声时,她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即便是按了消音器,她依旧分辨出那是枪声。 千钧一发之际,她下意识地上前两步,一把拉过卡其亚,使他避开那颗子弹,然后迅速拔出卡其亚腰间的手枪,朝楼上一点瞄准,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人掉了下来。 顿时,酒会上尖叫连连,宾客四处逃散。 卡其亚不愧混迹黑道多年,竟没有丝毫慌乱,他看着杜喜悦的绿眸一眯,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这样的灵敏度和精确度,绝对不是偶然做得出来的。 杜喜悦却没有看到这双注视她的眼睛,因为有更多的黑衣人往这边涌来,她为了保护卡其亚,得和这些人搏斗。由于很久没有用过这一身功夫,刚开始还有些生疏,可是随着打斗的深入,她的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卡其亚的手下应声而入,很快便击退这些不知来处的袭击者,并且将卡其亚安全护送离开宴会现场。 混乱结束后,洛基匆匆赶来杜喜悦这边,一脸焦急,“没事吧?!” “你放心,海茵斯先生没事的。” 洛基神情有些怪异,语气有些别扭,“谁问他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虽然知道这是他故意掩饰自己关心的话语,可杜喜悦的心里还是涌起一丝感动,“我也没事,你快去看看你父亲吧,虽然他没有受伤,但在这个时候一定很希望感觉到儿子的关心。” “你放心,他没有那么脆弱。还有,你以后再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我救的可是你的父亲,如果我要是见死不救,你不恨死我才怪。” “如果你要是因为他死了,那我会恨他一辈子。” 杜喜悦一怔,脸颊升起一丝热度,忙以微笑掩饰尴尬,“你父亲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后悔生出你这个不肖子。” 看着她绯红的颊,洛基一阵心神荡漾,俯首就贴上她的唇。 宴会现场的人虽然走了大半,但还有一些人清理现场,洛基这样不知收敛的行为,引得杜喜悦一阵不满,半推半就地小声说:“你不要这样,很多人在看呢!” 洛基看了看四周,打横抱起她,往楼上走去。 “喂!你干什么呀!” “带你去一个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洛基带着她来到二楼的客房,将她推到落地窗上,铺天盖地就是一阵热吻。大概是心怀劫后余生的庆幸,杜喜悦也没有推开他,任其在她唇上肆虐。 等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 她在自己的卧室里坐起身,感觉全身仍虚软。想起前一晚放浪的一切,顿时俏脸通红。她竟然与他进行了那么一场丢脸的欢爱,真是鬼迷心窍了! 吃过早饭后,杜喜悦满腹心事地走在花园里,背后传来苍老而包含力道的声音, “杜姑娘,可否谈一谈?” 她回身看到声音主人,有些怔忡,她没想到卡其亚会主动跟她说话,并且说的是中文。 看出她的疑惑,卡其亚笑笑,“难道洛基没告诉你,我的第二任太太是中国女人?” 杜喜悦微微一笑,“这个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您也会说,并且说的这么流利。” “为了心爱的人,去学习她的语言有什么不可。” 杜喜悦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卡其亚指了指一旁的桌椅,“坐吧。” 似乎是在询问,又像是不容抗拒的指令。 杜喜悦顺从地坐了下来,静待他的下文。 卡其亚毫不含糊,开门见山地说:“如果我让你离开我的儿子,你愿意吗?” “噢,我求之不得。” 不敢相信她会这么直接回应他,卡其亚又补充道:“我是认真的。” “我也没有在开玩笑,要知道,是你儿子一直强行把我留在他身边,我也很苦恼。”杜喜悦还真露出一副苦恼郁闷的神情。 卡其亚不怒反笑,“洛基那小子如果知道世上有女人这么不待见他,一定会气炸肺。” “他早就知道了,而且生过很多次气。他生气的时候,真的挺可怕的。” “洛基喜欢过很多女人,也和很多女人交往过,可你是唯一一个洛基带来见我的女人,可见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很重要。” “是我劝他来见您的,大概是要带着我壮胆吧。” “我有那么可怕吗?” “呵呵,有点吧。” “无论如何,这次都要谢谢你,我才能见到我的儿子。”卡其亚一脸真诚地说。 “这些都是举手之劳,您不必在意。其实,我有一个疑问!”杜喜悦微微迟疑片刻,继续说:“海茵斯先生,可能我不该问这个问题,可是我真很好奇,您和洛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卡其亚的眼里闪过一抹晦暗的光,沉默半晌。 “抱歉这么唐突地问你这个问题,我很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这样才能解除洛基的心结。如果您不愿意说,就当我没有问过,我们就换个话题。”杜喜悦笑着说,似乎想改变略微僵滞的气氛。 “所有人都觉得我偏袒有能力有魄力的老大雷诺和会花言巧语讨人喜欢的老三肖恩,其实,三个孩子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洛基,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结为他的母亲。洛基的母亲,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却也是让我背负一生愧疚和自责的女人。” “洛基的母亲是一名中国女人,没有大富大贵的家世背景,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苏州姑娘。我最喜欢她沉静时的模样,像一朵午夜独自盛放的玉兰,我从来没遇到过那样的女人,我为她着迷。她生下洛基后,越来越体弱多病,那个时候我急于扩张海茵斯家族在南美的事业,对她的关心太少。在洛基两岁那年,她郁郁而终,我由于人在外地,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自那以后,我整个人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带不愿看到洛基,因为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他的母亲,想起我对他母亲的愧疚,我不愿正视那段过去。洛基六岁那年被送到美国进行特训,直到他十六岁才结束那地狱般的生活。他回来的那一年,和雷诺肖恩一起出去游玩,当时发生了一桩事故,雷诺为了救他被河水冲走,不知所踪。” “这段事我从未对人提起,可是却常常想起来,每每都会自责。当时是太冲动了,竟然对着洛基说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样的话。其实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三个孩子都是我心头的最爱,我不希望任何人有事,只是因为洛基母亲的关系,我潜意识在排斥这个孩子,再加上他对我一直都很冷淡,我才会口不择言。” “我说完那句话的那一刻,便后悔了,因为我看到他眼里绝望和憎恨的光芒,从那之后,他变得十分叛逆嚣张,除了打架生事就是酗酒泡妞,因为他的心脏不好,我劝过他很多次,可是他每次都是冷淡地敷衍我,之后还是自己玩自己的。” “海茵斯先生,我看得出来,洛基心里还是很在乎你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个孩子的倔强要强我是知道的,我不希望他像雷诺那样能干,也不希望她像肖恩一样讨人喜欢,就希望他能一生健康平安,不要再让我尝丧亲之痛,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先走的是自己。” 杜喜悦心里有些动容,突然觉得这位老人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和难以接近。 “海茵斯先生,您放心吧,洛基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杜小姐,有一件事我还要拜托你啊。” “什么事?” “在宴会上的时候,我就看得出你身手不凡,我拜托你,陪在洛基身边的时候,能够好好爱护他,他太需要人爱了。” “海茵斯先生,我和洛基只是朋友……” “可是他并不仅仅把你当朋友。” “呃……” “我了解自己的儿子。杜姑娘,请你答应我。” 没有人看到,洛基站在他们看不到的阴影处,将整个谈话都听到了,神色不明。 杜喜悦并没有把这番谈话告诉洛基,她觉得,有些感情需要本人亲自发现才比较有意义,旁人说明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意义。 洛基和杜喜悦在生日宴结束的第三天就要离开了。 离开那天,卡其亚没有出来送行,洛基望了望他的房间,眼里闪过不易察觉地失落。 杜喜悦碰碰他的胳膊,“既然这么舍不得,就上去道个别嘛!” 洛基抿了抿唇,硬邦邦地说:“我才没有舍不得。” “那好,咱们也别耽误时间,赶快走吧。”杜喜悦拉起旅行箱就往外走去。 洛基忙拉住她,一脸别扭,“那……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就下来。”末了,又强调:“就一小会哦!” 杜喜悦哭笑不得,“废话那么多,赶快去吧!” 洛基来到卡其亚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卡其亚正站在窗前看一张照片,听到开门声,忙将照片放入裤兜里,回头看到来人,微微一怔:“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洛基双手一摊,“很抱歉没能如你所愿。” 卡其亚低叹一声,语气无限感慨:“你没能如我所愿的有太多。” 洛基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正色道:“父亲,以后我会全身心投入海茵斯家族的事业,不会让您失望。” 卡其亚震惊地望着他,似乎在猜测这句话真实程度。 洛基躲开他的目光,淡淡说:“这些年一直和您斗气,我累了,您也累了。我们两个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没有必要非像敌人一样剑拔弩张,您说是吧。” 卡其亚神情动容,“你能这样想就好啊,有些话我不好明着跟你说,全凭你自己悟,如今你能想通,我感到很欣慰。” “如果父亲不想呆在里约,随时欢迎你回到海茵斯庄园。” “哈哈哈,好,好啊!”卡其亚走过去,欣慰地拍了拍洛基的肩膀,问道:“儿子,你喜欢那个姑娘,对不对!” 微微犹豫了一下,洛基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努力去追求她吧,不要有任何隐瞒和犹豫地追求她。”卡其亚一脸认真地说。 洛基诧异地挑了挑眉,“父亲,您不反对?” “爱一个人是件很幸福的事,为什么要反对呢?这个世界上很多女人,以你的身份地位可以拥有很多女人,可是能够让你真正喜欢的女人却不多,如果遇到了一定不要错过。如果你担心长老们的看法,我会亲自跟他们说明。” “父亲,谢谢你!” “孩子,这张照片你带走吧。” 卡其亚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老旧照片,上面是一个美丽的东方女子,洛基知道这是他的母亲,有些动容。 “父亲,这……” “这就是我深爱的你的母亲,把她带在你的身边,她会保佑你的。” 洛基接过照片,冲卡其亚深深鞠了一躬,默默离开书房。 登上飞机,飞机在平流层平稳地飞行着。 想到洛基离开之前跟卡其亚的长谈,杜喜悦好奇心又上来了,便对着洛基开口问道:“你跟海茵斯先生说什么了?” 洛基顿了顿,微微勾起嘴角,“他给我介绍了一门婚事。” 杜喜悦愣了好一会,心中暗想,这个老爷子真不靠谱,之前还让她好好保护洛基,现在就立马给洛基定了门亲事,敢情她就是炮灰呀! 半晌,她语气别扭地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要嫁给你这种花花公子,真是悲惨。” “你放心,对待自己所爱的人,我从来都是专一深情的。那位姑娘嫁给我以后,我会好好对她,让她一生幸福。” “说得好听……你不是不婚主义嘛,怎么又愿意结婚了?” “那要看对方是谁,之前不愿结婚,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这次父亲给我介绍的女人很不错,她能让我心动,就像是初恋的感觉,重点是人家不但相貌好家世好而且性格也好,不像某人相貌平平还拥有一副别扭脾气。”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瞥了某人一眼。 杜喜悦炸毛了,“你!你说谁别扭呢?!” “我又没说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洛基四两拨千斤地回道。 杜喜悦气急,冷哼一声,扭头望着窗外,不语。 洛基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搭上她的肩,“吃醋了?” 杜喜悦挣了两下,没好气地说:“鬼才吃你的醋,别对我搂搂抱抱的!” 洛基清雅一笑,唇红齿白,“呵呵,我只是轻轻放在你肩膀上,没有搂抱你啊!” “你强词夺理!”杜喜悦的脸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我就是喜欢强词夺理,怎样!”说完,低头飞快地在她粉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你……混蛋!” 杜喜悦抡起拳头就要打他,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攥住手腕。她又是委屈又是伤心,脸颊和眼圈一起红了。洛基看到她的小脸如同薄粉敷面,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湿润着,一颗心顿时软了,柔声哄道:“我的喜悦,你放心,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听着异常深情的告白,杜喜悦俏脸染上一抹红晕…… 回到罗马已经是晚上。 杜喜洗完澡出来,抱着洛基的笔记本开始上网。 因为看不懂意大利文,英语也比较烂,所以她登陆的都是中国的网站。 胡乱点着网页,不经意地一瞥,她看到“湘江程氏企业面临破产危机”这几个字,心里不由一颤。 程氏企业,不就是程无宴掌管的公司吗,怎么会面临破产了呢? 想到程无宴,杜喜悦心里涌起难言的滋味。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个人了,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像是一个巨大的避讳,她总是可以回避任何和他有关的讯息。 直到今天,蓦然闯进她的脑海中。 程氏企业面临破产,那么他呢,他怎么样了? 怀着这个巨大的疑问,她指尖颤抖地在笔记本里输入程无宴三个字,弹出来网页的标题令她当场当场惊愣,“湘江四方会少主程无宴发生车祸,生死未卜。” 她疯狂地点击相关链接,以求获得更多的消息,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更多的报道。 只有这么一个简洁的标题,留给人无限遐想。 就在这时,洛基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呢出来。 看到呆若木鸡的杜喜悦,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杜喜悦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依旧直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面如死灰。 洛基走到她身边,瞥到屏幕上的标题,也是微微一怔。 “你还好吧?” “我没事啊!我在想,这世上果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刻意表现出一副很解气的模样,可是眼里的脆弱叫人怎么都无法忽视。 “如果你不放心,要不要回湘江看一看他?” “不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出这句话。 她不要再见到他,绝对不要! 洛基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一阵心疼。 果然,她还是忘不了程无宴吗…… 这件事像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被两个人遗忘。 可是洛基还是看得出杜喜悦的变化,跟她说话她会回应,逗她开心她也会笑,可是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发呆沉默。他知道,她的变化跟程无宴有关。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洛基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杜喜悦,问道:“喜悦,你恨程无宴吗?” “恨。” 良久,她淡淡说。 这一个字,因为夹杂着太多沉重的回忆而轻微颤抖着。 他以爱的名义,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不断凌虐她的身体,践踏她的灵魂,叫她怎能不痛,怎能不……恨! “那么,你恨我吗?” 杜喜悦想了想,摇摇头,“我不恨。” 洛基苦涩一笑,“是啊,你不恨我,因为你从来不曾爱过我。”天鹅绒一般柔软的声音透着沉重的悲哀。 望着他忧伤的侧脸,杜喜悦咬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恨程无宴,不单单是因为爱过她,这样的凌辱换做任何人来做她都会恨,只会更恨!她不恨洛基,是因为洛基用自己爱弥补了她的憎恨,她无法去恨一个不断赎罪的人,她更无法恨一个……她越来越在乎的人。 杜喜悦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洛基再度出声:“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怎么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吧,什么事?” “这是明天飞往湘江的机票和护照,我有事不能亲自送你,文森会送你。” “……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你恢复的很好,应该是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本来我以为在这里可以让你忘记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开始重新爱一个人,看来我的期许过高了,你能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说重点。” “程无宴受伤的事情,虽然你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可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他。每次午夜梦回时,喊得也是他的名字,我就躺在你身边,可以想象我的心情……喜悦,这段时间我很快乐,谢谢你。” “你竟然肯放我走,这次是多长时间?两个月,半年,一年,三年,还是……” “一辈子。直到你自己愿意回来。”洛基落寞地笑笑,“谁都不会愿意看到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对于爱人的伤害可以选择原谅,对于其他人的伤害恐怕就难以释怀,这点我还是懂的,你放心吧。” 杜喜悦颤了颤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只是隐藏于衣袖之下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紧。 “还有这个,也给你。”洛基把一张记忆卡交到她手里,“以后恐怕都不会有机会用到这个了,一直放在我手里,你也会过得不安。现在交给你,你可以放心了。” 杜喜悦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片,明白过来是什么,颤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这不是你一直以来威胁我的手段吗?给我的话,你拿什么来吓住我?” “听你这口气,好像很遗憾我把它给你似的。” “你!才没有!” 洛基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拿过存储卡,指尖稍稍用力,卡片便“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这下彻底删除了,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你了……” 杜喜悦借着月光凝视他好一阵,再也不愿压抑自己内心的动容,逐渐抱紧他纤瘦却精实的身体。 杜喜悦拿着洛基给她的机票回到湘江。 狐狸不在了,她便提前联系了成宫雅治,知道了程无宴所在的医院和病房。 来到程无宴所在的医院,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半倚在床头的男人眼睛缠着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布,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茬,脸色憔悴不堪。他正试图够桌子上的水杯,一阵胡乱摸索,不小心将杯子打翻,里面的热水洒在他的手背上。 他倒吸一口气,眉头紧锁,硬是忍着没有出声。 杜喜悦一阵心酸。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他在忍什么? 高兴就大声笑出来,痛苦就大声哭出来,怎么他还是学不会?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他落魄不堪的样子,这样以来,她还怎么做到死心塌地的恨他! 杜喜悦走上前,将地上的碎片扫干净,然后端起床下的脸盆,打了一盆冷水,用毛巾浸泡过后,敷在他的手背上。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程无宴的肌肤时,他的身子明显僵滞。 “喜悦……是你吗……” 杜喜悦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他。 程无宴激动地坐直身体,伸开手臂在空中摸索,“说话,喜悦,我知道是你!” 良久,杜喜悦终于声音哽咽地咒骂了一声:“混蛋……” “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的感觉没有错。” “你在我面前不是很威风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你就当做是我之前那样对你的报应好了。” “喜悦?!” “成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经历一场火拼,老大受伤严重。我们把他送进医院后,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告诉我们老大的视网膜脱落,情况十分严重,如果没有他就要失明了。 杜喜悦没有勇气再看他,曾经王者一般的男人,如今落魄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除了贴身保镖,竟没有一个亲人陪在他身边。 谁来给他温暖?谁来使他微笑? 看着天上的太阳,依旧很漂亮,只是少了点温暖的力量,果然还是透过允浩看太阳最温暖啊!花是五颜六色的,草是绿油油的,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有色彩,从来没觉得这个世界这么精彩过,这一切阿宴就要看不到了吗? “阿宴,我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丢了。” “你的心,是不是遗落在地中海沿岸?”程无宴幽深的黑眸里,有着触目惊心的痛悔之色。 杜喜悦眯着眼想了半天,不知想起什么愉快的事情,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 她终于点点头,缓慢轻柔,毫不迟疑。 程无宴没再说话,嘴角微翘,暗藏苦涩。 “阿宴,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程无宴想开口挽留住她,最后只有轻轻一声“嗯。” 他看不到她离开的背影,只听到关上房门的声音。 当初她离开程家是毫无预兆的,就连他都有片刻的措手不及,只是他很快便平静下来,甚至不再在意。 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包括她的回来。只要她在湘江,他总有办法找到她,只是早晚的问题。 所以在她离开后,他并没有接着派人找她,心想手头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乔安。 他早就知道乔安不是真正的杜惜月,也知道乔安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可能是裴冲,也可能是海茵斯家族,也可能是他不知道的某个敌人。 只要他沉住气,假装真的爱上乔安,一定可以钓出幕后黑手。 只是杜喜悦不给他时间,她不但突如其来地离开程家,甚至突如其来地离开湘江。他心里急得快要发疯,可是每天还要带着虚伪的面具应对所有人,那段时间,真的度日如年。 他做过很多种猜测,她可能被危险的敌人带走了,也可能是自己贪玩出了国……相比较而言,他自然希望是后者。 可是在澳门的宴会上,那富有冲击性的一幕颠覆了他所有假想。 她和洛基海茵斯成双入队出现,两个人柔情蜜意,爱意无限。 他嫉妒的着了魔。 怨恨和愤怒的种子就在那个时候深深埋下,在他痛苦活着的每一天,她却可以笑得那么幸福,这怎么可以?! 于是把她抓了回来,囚禁在卧室,各种凌虐对待,不过是无处发泄的爱和恨。 后来,他无数次地想,如果那个时候他的方法不那么激烈,如果他可以仔细了解事情的真相,如果他可以给予她更多的信任和信心,他和她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杜喜悦从病房内出来,下楼时遇到成宫雅治。 两个人来到医院的后花园散步。 时过境迁,两个人都不再是曾经年少轻狂的模样,彼此都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成宫是fox最好的朋友,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fox,看到了他们在楼顶训练室里嬉笑怒骂的场景。 杜喜悦不打算把fox的真正死因告诉成宫雅治,在成宫的心里,一直把程无宴当做值得尊重的人,如果他知道程无宴亲手杀死了fox,后果不堪设想。 她再也不愿看到任何人受到伤害了,对成宫来说,恨一个人只会让他变得更痛苦。而程无宴也已经很不幸了,就把这些不幸当作狐狸对他的报复吧。 “经过这么多事,你还是回来了,可是早已物是人非。狐狸死了,四方会解散了,老大手下的保镖都找到新的雇主,我过段时间要去日本山口组。从头至尾,能陪在老大身边的只有你。” 杜喜悦拨了拨耳侧垂下的头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成宫雅治觉出一丝不对劲,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喜悦,你会重新和老大在一起的,会吧!” 沉默良久,杜喜悦轻声说:“成宫,你放心,我会留下来照顾他,可是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 杜喜悦想起不久前程无宴问她的话,他说的没错,她的心已经遗落在罗马,遗落在那里的街道上,喷泉旁,教堂里,以及空气中……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爱上洛基,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喜悦,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其实老大从一开始就知道乔安是假的,他故意表现出爱上她的样子,只是为了让对手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杜喜悦闻言,丝毫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似的。 她微微一笑,说:“成宫,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怨恨他爱上乔安。” “难道不是吗?” 杜喜悦摇摇头,“虽然我因为这件事偷偷离开程家,可是我那个时候还是深深爱着他的,得知他要和乔安结婚,我虽然伤心的哭泣,可是心里是默默祝福他的。后来,他把我带回程家,我对他还是抱有一丝期许。” “我知道后来老大做了很多错事,可那是因为他太在乎你了。” “在乎一个人,是不能以爱的名义去伤害那个人的。他将我羞辱的体无完肤,使得我在以后很多个日夜都惊醒,你觉得我还能跟这样的人继续在一起吗?” “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还有老大吗?” “我喜欢他十多年,当然不可能把他从我心里轻易抹去,可是我会努力忘记他。他对我所做的一切,纵使他有万般苦衷,我都不能原谅,但是,我也会试着不去憎恨。”说到这里,杜喜悦惨淡地笑笑,“去恨一个人,远比去爱一个人更需要勇气,尤其是恨一个自己爱的人。” “喜悦,你跟以前比,真的不一样了。那个时候你为了老大学习功夫,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可是我觉得,现在的你才是最强大的,真正从心理上强大起来。” “如果非要经历这么伤害才能变得强大,我宁愿一直是生活在乡下的那个傻乎乎的自己。”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宴康复之后,我想要回乡下和爸妈一起生活。成宫,你以前和狐狸的关系最好,你知不知道他有过什么心愿?” “心愿?我只听他说过一次,想和心爱的人一起去看极光。” 程无宴的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 杜喜悦躲在病房外,看着宝妈辛伯和成宫雅治围绕着程无宴激动欢呼的样子,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她想,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喜悦呢?” “奇怪,刚刚还在呢……” “我要去找她。”程无宴一边说,一边就要下床。 成宫雅治忙拦住他,迟疑着说:“老大,喜悦恐怕已经走了。她跟我说过,只要你的眼睛好了,她就离开,她想过无人打扰的生活。” 程无宴闻言,颓废地坐回床上,落寞地笑笑,“是啊,她恐怕早就想离我远远的,我这是在干什么呢……” 宝妈看他这幅样子,又想到他以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顿时心酸的眼红。 “成宫,你也快走了吧?” “我不着急,等你彻底痊愈了再走也不迟。” “我没事,有宝妈和辛伯照顾我,我一定会很快痊愈的。你早点去订机票吧,要不是我突然出了事,你早就应该走了。” “老大,你这分明是在赶我呢……”成宫雅治一脸受伤的嘀咕着。 其余三人见他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均是忍俊不禁。 程无宴出院那天,恰好是成宫雅治离开的那天。 成宫雅治从医院里把程无宴接回程家庄园,便准备好行李准备去往机场。 临行前,去程无宴房间和他道别。 程无宴看到他提着行李箱走进来,微微一笑,“这就要走了吧?” “嗯。” “还说舍不得,我这一出院,你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老大,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啊!” “这句话我可承受不起。”程无宴说着,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已经兑换成日圆。” 成宫雅治忙推辞,“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半生一直都在挣扎,为地位挣扎,为生存挣扎,为金钱挣扎,为权势针扎……到头来,也只有金钱陪我着我。钱在我这里放着也是浪费,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收下吧。” “老大你又不欠我什么,说什么补偿的话?” 程无宴但笑不语,怎么会不欠,我欠你最好朋友一条人命。 “我知道老大你不缺钱,你决定给我的钱,我就算再推辞也拧不过你,那我就谢谢老大这么多年的关照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老大,不要再等喜悦了,早点找个善良漂亮的姑娘结婚,我到时一定参加你们的婚礼。” 程无宴拍拍他的肩,“走吧,有缘再见。” 对于这样的别离,成宫雅治有些感伤,拖着箱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成宫雅治离开后,程无宴在黑暗的房间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整个程家庄园,除了辛伯和宝妈,就只剩他。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寞。 想了很久,他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少爷,饭已经做好,可以下来吃了。” 程无宴点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叫住转身离开的宝妈,“宝妈,辛伯在家吗?” 第20章:大结局 “在呢,少爷找他有事?” “嗯,你和辛伯一起到楼下的餐厅见我。” “好。” 程无宴来到餐厅时,辛伯和宝妈已经等在那里,他对着他们温和地笑笑,“你们两个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不用了……少爷,我和老辛单独吃就行了。” “做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一起吃吧。” “可是……” “再拒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好……好吧。” 宝妈只得答应,拉着辛伯一起坐下。 “你们服侍我这么多年,是头一次跟我一起吃饭吧。” “嗯。” “以前对你们忽视太多,请你们原谅。” 宝妈和辛伯均有些诧异,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少爷这是说什么话,老爷子对我们恩重如山,少爷对我们也这么好,我们心甘情愿地服侍少爷。” 一餐饭再还算愉快的气氛中吃饭,程无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信封,放在那两人面前。 “辛伯,宝妈,这是你们这段时间的薪水。出了这么多事,才发给你们,实在抱歉。” 宝妈拿起信封,大感震惊,“少爷,怎么会有这么多……” “里面除了现金,还有一张支票,算作以后你们的养老钱。这些年劳烦你们照顾,辛苦了。” 辛伯惊讶地说:“少爷,你是要辞退我们?!” “其实早就该让你们告老还乡,享天伦之乐的,可是用习惯了的人,就像是自己的家人,总会舍不得,换了外面其他人也会觉得不适应。不过现在不同于往昔,程家落没了,四方会解散了,我一个人还留你们两个伺候,实在说不过去。” “少爷,我和老辛膝下无子,打心底里把你当孩子看。可是你这孩子跟我们总是那么客气,什么事都一个人憋着,什么苦衷都一个人吞下,我们光看也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心疼你的紧。不过好歹,也不是那么无用,至少可以给你管家做饭,我们是老了,但不糊涂,你以后还是有很多需要我们照顾的地方。”宝妈越说越心酸,声音里有了一丝哭腔。 程无宴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有些动容。 他很早就没了妈妈,在他心里,宝妈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年长的女人,在他心里就是妈妈一样的存在。 他不是个善于把感情言说出来的人,可这不代表他不懂,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他站起身,第一次亲密地揽住宝妈的肩膀,“宝妈,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还有辛伯,有他管着这个家,我才能安心在外面打拼。但是打拼了这么多年,我累了,我只想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这个庄园我已经打算卖给别人,明天就会办理手续。” 辛伯一听,顿时急了,“少爷,不可以这么冲动啊,我和宝妈就算离开,你也不能卖了这个庄园呐!这是老爷留给你的地方,程家三代都住在这里,你就算不住在这里,好歹也留着做个念想,这一卖可就永远没了啊!” “我仔细想过了,呆在这里,我便一直走不出过去的阴影,这个庄园其实早就死了,卖给别人,也是对这个庄园好。” “哎,我知道少爷你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宝妈,辛伯,你们等下就收拾行礼离开吧,已经给你们叫了车子等在外面,等下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也不用跟我道别。” 辛伯和宝妈收拾好行礼,走出别墅,回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颇有感触。 辛伯感叹道:“少爷怎么这么狠心……” 宝妈擦了一下眼泪,哽咽道:“阿宴这孩子心地好,他不是不送我们,而是舍不得我们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怎么对自己那么狠心,把身边的人赶得一干二净,然后自己一个人独自痛苦。” “是啊,他从来都是把自己坚强的一面给别人看……” 三楼的窗边,程无宴看着辛伯和宝妈凄凄艾艾离开,内心无边的失落。 终于,都走了啊…… 他双手抄兜,在房间内随意走动着。 空荡荡的房间,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寂寥。 他来到二楼楼梯口边的房门前,伸出推门的手停在了门板上,近在咫尺的卧房,此刻却显得那么遥远不可及,连那平日轻盈得一推就开的门也似有千斤之重,死死阻住他的脚步。 最终,他还是没有推门而入,转身向对面的房间走去。 里面还是清一色的粉红,他抚摸着每一处, 惜月,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原谅我,不能带走和你有关的任何记忆。 他打开抽屉的视线在某一点上停留,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他翻开大概浏览之后,有些诧异。 原来这是一个日记本,他没想到惜月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自从惜月死后,她所有的物品都保持原来的摆设,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发现这个日记本的存在。 捡了阳光充足的阳台边,他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 素来淡漠的神情随着日记的内容发生细微的改变,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突然,他的表情因为某一页的文字大变。 日记本滑落在地。 “感谢阿宴的父母,生下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感谢命运,让我和阿宴相遇相爱;还要感谢喜悦,如果不是你为沉睡中的他唱了一首歌,使他误以为是我一直陪伴他,他也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天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听见喜悦为他唱了一首歌,后来又跑开了,我走了过去,然后握住他的手,当他睁开眼时,我以为自己遇见了天使,堕落的天使。他问,刚刚是你一直陪着我吗?那一刻,我竟然说不出不字。噢,小喜悦,请原谅我此刻的谎言……我在心中默念,然后点头说是。其实,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吧,现在我们相爱并且幸福,这就足够了。” 程无宴仰起头,竭力逼回去要溢出眼眶的液体。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回头想想,他到底对那个善良的女孩做了些什么……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他唯一的选择只有拿起屠刀,顷刻成魔。 在他的生命里,没有温暖这个词语,处处是机关,处处是地狱,每走一步都是用生命打赌,永远都不要妄想获得救赎。 可是喜悦,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得到救赎。 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杜喜悦本打算直接回乡下老家,可是又觉得心头事未了,始终不能彻底放下一切。 于是,决定回意大利,找到洛基完成最后一桩心事。 洛基动容地搂住她,“喜悦,谢谢你能回来。” 杜喜悦微微牵动嘴角,笑得牵强。 “洛基,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日本,旭岳雪山。” “想要滑雪,瑞士的雪山最好,为什么要跑到日本?” “你只说你要不要陪我去?” “去,去,一切都听你的!” 出发那天,洛基心情大好,觉得罗马的天空前所未有的湛蓝,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场珍贵的出行。 反观杜喜悦,倒显得比较淡定,好像要去的地方不是她盼望已久的,而是楼下某个便利商店。 洛基心里有些郁闷,好像自己是在一头热。 不过,想想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悲之后大喜总不太可能,也就宽慰了一些。 到了日本需要转机,在札幌上空时,杜喜悦闭目养神,洛基漫不经心地翻看杂志。 这时,后座传来男声低低的唱词:“我还是取衣与他盖,免得我官人他手寒冷哪,我战战兢兢将衣盖,那冤家见我平日像仇人,吓得我不敢去近身……” 声音惆怅,带着婉转的低回和淡淡的忧伤。 杜喜悦听得入迷,嘴角不由噙着笑意。 洛基难得见她笑一次,心底一动,握住她的手。 杜喜悦微怔,随后缓慢而坚定地抽出手,脸别向另一边,看着窗外柔软的白云。 洛基一滞,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两个人来到旭岳雪山,在提前预定好的宾馆下榻。 山上从年前就开始下雪,这里平日里是十分安静的,不过最近因为众多上山滑雪的游客变得热闹许多。 天空是最纯净的蓝,如宝石一般。白雪覆盖世间万物,在浩渺的宇宙间,美地无声无息。 这个季节恰好是看极光的最好时间。 到了晚上,洛基带着杜喜悦爬上雪山,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欣赏这里独特的夜空。 夜雪倦落,星空显得格外苍凉。 杜喜悦被冻得腿脚僵硬,几乎失去知觉,不停地跺着脚搓着手,借此获取为数不多的温度。 洛基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 杜喜悦后退一步,有些窘迫,“不必了,我还好。” 洛基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挑眉说:“这还叫好?” 杜喜悦低下头,“真的还好。” “你总是口是心非,不论大小事,从不对我说实话。”说到这里,洛基苦涩一笑,俊美的侧脸在夜空下格外落寞,“我真的希望,我们都能对对方坦荡诚实。” 杜喜悦看着他高挺俊秀的鼻峰,心里一阵酸涩。 竭力压抑住那些涌动的情绪,她淡淡说:“每一条路,都有不得不这样走的理由。都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 洛基还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止住语言,看着远方苍穹发呆。 顺着他的目光,杜喜悦也看到了, 远方灰白的天际不知何时出现一条彩色丝带。 火焰一般映在巨大的天幕上,色彩纷纭,变幻无穷。 它状如一弯弧光,如山茶吐艳,一片火红。它是那样灿烂夺目,几欲掩去星月的光辉,上下飞舞翻动。 壮观极了。 那样炫目的极光,无法用语言描绘出一二分。 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语言都仿佛被冻结,包括欲望窥探理解……这些统统都不重要,有的只是回归心灵的隽永。 在这样极致的环境中,一个人可以更加孤独,也可以更加坚毅。 在大自然面前,个体实在是渺小而微不足道。 两个人被这样的场面深深震撼住,久久都无人言语。 良久,程无宴缓缓开口:“喜悦,为什么想要看极光?” “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一起看过极光的恋人,一定可以一生幸福。” 洛基露出孩子气的开心笑容,“原来你跟我来的目的是这个,早说嘛,害得我患得患失的。”他看着她,眸光熠熠生辉,“喜悦,我们一起看过极光,一定可以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是啊,一辈子在一起。”她低下头,摩挲着怀里的盒子,潸然泪下。 洛基这才看清她手里书本一样大的小盒子,心念一转,用力扯过她的手腕,声音紧绷:“这是什么?” 杜喜悦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不躲不避,字句清晰:“狐狸的骨灰。” 洛基一阵气血上涌,眼底浮现触目惊心的伤痛,他松开她,只想大笑。 原来,她那么干脆利落的答应和他一起看极光,根本就不是为了实现什么狗屁愿望,而是为了告诉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即便他离开,她还是对他不离不弃。 也对啊,在程家的时候狐狸就是对她对体贴的那个人,她离开以后也是狐狸一直暗暗帮助她。反观自己,和她相识的时间太短太短。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喜欢上他才回来找他的,此次北海道之行,他才认清自己是一个多么滑稽的存在。 想到这些,他的嘴角在黑暗里浮起凉薄的笑,语气逐渐冷然,“杜喜悦,你回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感谢你曾经帮助过我。” “那么你和我一起看极光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狐狸的哥哥,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我对你弟弟的感情。另外,请你将狐狸的骨灰带回去。”杜喜悦说完,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 洛基缓缓接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回到我身边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肖恩?” “嗯。”杜喜悦点点头。 “我问你,你对我哪怕有过丝毫的感情没有?” 杜喜悦盯着他,字字句句地说:“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洛基心里翻滚,说不出愤怒多些还是苦涩多些,他真想狠狠给眼前的女人一巴掌,或者干脆掐死她。 他觉得自己滑稽又可笑,就这么个女人,不年轻,不貌美,不可爱,不风情万种,甚至都不会对自己笑笑,可他就是放不下,扔不掉,撇不开。 她到底哪里好? 他到底又爱上她哪里? 洛基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杜喜悦看着他的背影,手缓缓覆上胸口。 洛基,我爱你。 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的人。 看到你就如同看到那些惨烈的过去,我承受不了。 我想要重生,只有选择彻底忘记,包括你。 杜喜悦回到下榻的宾馆,立刻收拾行李,不辞而别。 对于,她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相信过了今晚他会彻底死心。 很久很久之前,程无宴才是那个她想与之一起看极光的人,同时,这也是fox的愿望。 可是这两个人,最终都不是她感情里最重要的部分了。 对于程无宴,她爱过恨过,最终趋于原谅和平淡。 对于fox,她亏欠他一生,实现他和她一起看极光的愿望,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 次日一大早,她便搭乘巴士离开。 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她的心绪此起彼伏。 她和洛基,终于是彻底结束,连渣都不剩。 电视上,正用英语播报着新闻,杜喜悦眼睛瞟着车窗外,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一则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昨天夜里,旭岳雪山上发生特大暴风雪。几十名游客被困,十名游客失踪,三名游客确定死亡。失踪的游客中,包含五名本国人员,两名美籍人员,一名瑞士籍人员,一名法籍人员,以及一名意大利籍人员。” 新闻已经播放,立刻引起车厢内一片喧哗。 杜喜悦的心跳开始失速,旭岳雪山,不就是他们看极光的地方吗? 昨天晚上她提前离开,根本不知道他后来怎样,难不成…… 心猛地一沉,没由来的慌张铺天盖地袭来,她跌跌撞撞冲到司机身边,大喊:“stop!stop!” 司机被她吓了一跳,看到她脸色惨白的恐怖样子,还是停了车。 杜喜悦一下巴士,她立刻拦了的士,返回旭岳雪山。 此时,旭岳雪山已经戒严,外面围了许多警力,她根本无法入内,也无法打听到任何情况,只能听到身边零零散散经过的不只是哪国游客的议论声。 因为怕看到他便不愿放开他,怕再和他多呆一秒就没有独自离开的勇气,怕自己构筑的精神防线倒塌,怕事情滑向自己未知的轨道进行。 和他在一起时,她害怕这么多事情,可是和他分开了,她只害怕一件事情,那就是害怕永远看不到他。 明明是后一个比较划算,可是她宁愿忍受前面更多的害怕。 由于旭岳雪山发生事故,所有入口都被封住,杜喜悦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有疏漏的入口,从那里偷偷溜进去。 雪山内的游客都已经撤出,整个银色的世界内空无一人。 她一个人吃力地攀爬着陡峭的雪山,显得那么孤独。 原本漂亮的风景,看在眼里也灰暗无比。 “洛基!洛基!” “洛基!你在哪儿?!” 一边爬,一边不断地呼喊着。 因为恐惧,喊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变调。 寻找了半个多小时,迟迟没有回应,心底浮沉不定的不安终于破茧而出,如锋锐的刀头在胸口划过,入骨疼痛。 耳边风声如雪,她开始变得绝望,并且无限后悔。 如果昨天她没有那么刺激他,现在他该好好陪在她身边,一起回国。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怎么会受得了。 零下四十度的酷寒,她并没有像昨晚那样做好保暖措施,可是她却不觉得冷了,因为她的心已经和这冰雪一样冰凉。 杜喜悦站在雪原里,逐渐冷静下来。 她已经想好,如果洛基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会立刻跟他一起去。 fox的死让她痛彻心扉,但若洛基死掉,她会心如死灰。 换言之,fox是她与之共生的人,洛基是她与之共死的人。 找了大半天,还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不过杜喜悦没有丝毫懈怠,手脚冰冷的完全失去知觉,甚至没有力气走下去,她就手脚并用地继续向前爬去。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一抹熟悉的藏蓝色身影。 踉跄着奔过去,定定看着地上的人好半天,像是不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 洛基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湛蓝的眼睛也在惊讶地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似的。 终于,杜喜悦蹲下身,头埋在他覆满积雪的膝头,发出低声的呜咽。 洛基微微勾起嘴角,手覆上她的额头,“喜悦,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以为……以为你出事了……以为你死掉了……” “我没事,我只是走不动了。” “还能走吗?” 洛基苦笑,“站都站不起来了。” 杜喜悦背对他,蹲下身,“上来。” “喜悦……” “我也撑不了多久的,如果你不快点上来,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 洛基眸光暗沉,默默攀上她的背。 杜喜悦背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下走去。 洛基眼眶一热,险些落泪。 他从没想到,她单薄纤细的身躯可以蕴含如此巨大的力量。 她本来就怕冷,这里离山下几百米的高度,酷冷严寒,她是如何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喜悦,哪怕我们今后过着各自的人生,只要想到你在旭岳雪山上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可以抱着这珍贵回忆,度过今后的人生。 想着想着,洛基的意识渐渐模糊开来…… 洛基最终还是没能撑到山下,离山脚不远的地方,零星住着一些当地的人家。 杜喜悦虽然不懂日语,但是别人一看她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男子,便知她遇到了困难,热心收留下他们。 洛基还在昏迷状态,杜喜悦喂他吃了一些稀饭。 端详着他的睡颜,她轻轻抚上他冰凉的面颊,内心百感交集。 分别的这段时间,她真的很想他。 看见和他走路姿态很像的人,看见和他侧脸很像的人,看见和他背影很像的人,看见笑起来和他一样好看的陌生人,她都会不自觉的会想到他。 她也希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没法看着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曾发生。 她无法面对的不是他,而是那些惨烈的过去。 可是,假如他今天就这死了,她会有多后悔,没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短暂时光……思绪挣扎间,杜喜悦的手不自主地掐出青白。 洛基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柔软的床铺上。 房间内昏昏暗暗,只有一盏吊灯亮着微弱的光。 坐在床畔的杜喜悦见他醒来,冷着脸起身就离开。 洛基见状,猛地起身,攥住她纤细的腕。 “混蛋!放开我!”杜喜悦瞪着他,眼睛睁得乌圆。 “喜悦,我不是自杀。”程无宴声音暗哑。 杜喜悦两潭汪泉似的眼眸蒙着雾气,仍是不语。 洛基坐直身子,拉她坐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昨天晚上我真的心灰意冷,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突然胃病发作,疼得再也走不动,只能在暴风雪里呆呆坐在那儿。说实话,当时我很害怕死,因为我这一生一直在和你错过,我不能接受那样死去,我不甘心。” 杜喜悦还是不语。 洛基动了动唇,一横心,问出口:“喜悦,如果我死了,你会像肖恩死了那么难过吗?” 杜喜悦盯着他类似乞求的神情,终是狠不下心说狠话。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无法真正狠心。 良久,她轻声说:“我不敢靠近你,因为我们之间永远横着一个惜月姐。可是,当我知道你很有可能葬身于这片雪山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和你一起去了。” “你可以接受我们两个生离,却无法接受死别,是吗?” 杜喜悦咬唇不语。 “你恨我吗?” “有时恨……” 洛基垂下眼眸。 杜喜悦飘渺的眼里浮现一抹柔情,继续说:“但是,我更多时候爱你……” 这一刻,洛基只觉得双眼酸涩。 这位全球闻名的黑道大亨,这位强悍的海茵斯家族的掌权者,在一位姑娘的温声细雨中丢盔卸甲。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洛基把杜喜悦按在身下就是一阵狂吻,他有力的舌痴缠着她的,堵得她一阵窒息。她没有推拒,反而主动圈住他的脖颈,身体瘫软得像没有骨头。 洛基双手撑在她的脸颊两侧,俯视着她,“杜喜悦,你答应我,要陪着我一起走下去,再也不分离。” 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她的手抚上他的眉梢,温声说:“恩,我答应。” “你对天发誓,无论发什么事都不准再离开我,否则你就不得好死。”洛基红着眼,恶狠狠说。 杜喜悦失笑,他竟然逼着她发这种毒誓,像个任性的孩子。 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定和他在一起,也不怕发誓,于是举起手,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好,我杜喜悦对天发誓,如果我离开洛基,就不得……” 话未说完,洛基便以吻封缄,含糊地说:“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舍得你不得好死。” 杜喜悦眼眶里积蓄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 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模样,洛基低下头含住她嫣红的唇,又去吻她脸颊上的泪珠,杜喜悦在他温柔的浅吻里瘫软,倒在他怀里小声呜咽。 “喜悦,爱你。” “嗯。” “喜悦,爱你。” “噢。” “喜悦,爱你。” “我知道。” “喜悦,爱你。” 这一次,怀中的女子极度意外地主动吻上他薄薄的嘴唇。 彼时,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滴,脸颊泛着潮红,小声而羞涩地说:“我也是。 昼夜交替,冬日温暖的阳光重新照耀着旭岳的大地。 在这个可以看到美丽极光的地方,继续上演着一幕幕爱情童话…… “喜悦,嫁给我吧。” “我心里并不能完全放下程无宴,这你也能接受吗?” “我知道,你喜欢了他十多年,忘记他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也是不可能的。或许,他已经属于你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取走。我不要求你忘记他,因为那样的你就不是你了。”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时间会让你深深爱上我,并且只爱我。” “就算我答应你,我家人那一关也很难过哦!” “我这么英俊潇洒,一定能俘获未来丈母娘的心,你就放心吧。”洛基摸摸她的头发,劝慰道:“放心,你父母那边我去处理,我相信,我的真诚终究会得到老人的认可的。” 洛基和杜喜悦来到湘江杜喜悦的家中。 从机场出来后,坐了很长一段巴士,才来到杜喜悦的家。 杜妈妈看到家门口站着的俊男美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明星呢。 要不是杜喜悦甜甜地喊了一声“妈”,杜妈妈还会继续茫然下去。 她没想到,自己胖墩墩的女儿竟然出落地如此纤细动人。女儿身边的男人更是养眼,五官俊美,身姿颀长,西装笔挺,实属难得一见的极品。 “喜悦啊,真的是你吗?”杜妈妈激动地走上前。 杜喜悦扑进她的怀中,故作伤心地说:“妈妈,不是我还能是谁啊,好伤心哦,你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瘦这么多,天呐!” “我觉得自己太胖了,减了一下肥。你女呢让变漂亮了,你不高兴吗?” “漂亮是漂亮,可我还是看着以前胖乎乎的女儿顺眼,现在这么瘦,肯定吃了不少苦,我想想就心疼。”杜妈妈摸摸女儿的头,眼里流露出慈爱的光。 “妈妈,不过是减减肥,只要方法得当,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啦。” “你这孩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杜妈妈说着,眼睛瞟向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洛基,“这位是……” “哦,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洛基,是我的……唔……” “伯母,你好,我是喜悦的男朋友。”洛基彬彬有礼地说。 “男朋友?!”杜妈妈差点惊声尖叫,短暂的失措后,脸蛋立刻笑成花瓣一样,松开自己女儿,热情地挽着男人胳膊往里带去,“赶快进来坐吧!喜悦都没跟我们提起过,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那孩子大概是不好意思吧……”说完,还埋怨似的瞪了自家女儿一眼。 杜喜悦看着妈妈只认女婿不认女儿的态度,无奈地叹了声气,紧跟着进去。 活宝弟弟听说姐姐回家了,兴奋地跑着迎出来,“姐姐!” “小弟!”杜喜悦捏捏他的脸颊,“姐姐想死你了!” “我也是,爸爸妈妈都是,天天念叨你呢!” 一行人走进屋里,杜妈妈拉着洛基冲正在看报纸的杜爸爸说:“咱们女儿回来了,还带来了男朋友。” 杜爸爸看了一眼洛基,又很平静地看向女儿,点点头:“回来了。”就好像女儿只是下班回家那样平常。 洛基心想,喜悦的爸爸还真是够淡定的,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啊! 他嘴角优雅地弯起,温和地说:“伯父你好。” 杜爸爸点点头,指着一旁的沙发说:“坐吧。”然后,又看向杜妈妈,“阿霞,去给客人倒杯茶。” “知道了,我这就去。”杜妈妈欢天喜地的忙活去了。 杜妈妈张罗了一大桌菜,招呼大家坐下来吃。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杜妈妈越看洛基越是喜欢,问道:“那个洛基啊,你从事什么职业的,你跟喜悦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家是哪里的啊……” “哎呀妈妈,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叫人家怎么回答嘛!” “我这不是关心嘛,你这孩子!” “伯母,我是一名意大利的商人,有一次来湘江出差,看到喜悦被人欺负,便出手救了她,从那以后便认识了。喜悦是从事家政类的工作,正好我也缺保姆,就问她是否愿意有意为我工作,她同意了。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我被喜悦的善良和可爱打动,她也对我日久生情。就是这样。” “你可要好好对她啊!” “伯母,你放心吧。其实今日贸然上门打扰,是有事相求。”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要真有什么帮的上忙,一定不遗余力。” “请求你们把喜悦嫁给我。” “噗!”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杜爸爸一个惊讶,剧烈咳嗽起来。 反倒是杜妈妈比较稳得住,从他一进门开始,她就觉得这人和自己女儿之间有点不对劲。 女儿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如今却扭捏起来,想必定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反观这个男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对女儿一点都不上心。 杜妈妈一心幻想这位极品男会是女儿掉来的金龟婿,但也知道这样的几率会很小很小。 谁知,美梦竟然成真! “洛基,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洛基先生,虽然你没说你的家庭情况,我也能猜到一定家境不错。我们家虽然很一般,但也没叫喜悦吃过什么苦,我可不希望她嫁给你后会受气。” “伯父,我现在是我们家族的掌权者,没有任何人会控制我。我和喜悦能够真心相爱,这是最珍贵的。我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洛基长得太过英俊,这种诚恳真挚的模样格外打动人,杜妈妈都不忍心再拒绝了,扭过脸看着杜爸爸,“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杜爸爸沉思良久,“结婚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只管提。” “我不管你们在哪里注册结婚,婚礼必须要在这里举办。” 杜喜悦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不料洛基干脆地答道:“没问题。” 杜爸爸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微微一怔。 小弟在一旁开始起哄,杜妈妈也是喜形于色。 杜喜悦有些羞涩,站起身说:“那个,厨房里还煮着汤,我去看看。”说完,便离开这里。 洛基接着站起来,“我也去看看。”紧跟着去了。 厨房里,骨头汤的香气四溢,杜喜悦低头调着火候大小,突然有个温暖的怀抱贴了过来。 杜喜悦知道是洛基,没好气地说:“你跟进来做什么?” “我不舍得离开你半步啊!” “真是,你刚刚跟我爸妈说那种肉麻的话,恶心死了。” “你应该幸福的晕过去才对吧。” 洛基下巴抵在她的颈项上。“少臭美了。” “老婆我爱你。” “谁是你老婆啊,不要乱喊。” 杜喜悦红了红脸,推开他就要走出厨房。 洛基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低头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杜喜悦的弟弟伸着脖子往里看,往上托了托黑边眼镜,起哄道:“哇!姐夫好狂野哦!” 杜喜悦羞得捂脸遁走,洛基满足地哈哈大笑着,“小弟,改天姐夫教你几招泡妞招数,绝对管用。” 喜悦弟很淡定地摇摇头,“算了吧,你都看上我姐姐了,我怎么能相信你的眼光。” 洛基满脸黑线。 婚期很快便敲定了。 洛基和杜喜悦在乡下举办了一个小型婚礼,街坊邻里都知道杜家女儿嫁入豪门,羡慕的不得了。 在乡下举办完婚礼后,洛基便带着杜喜悦回意大利,举行了一个更盛大的婚礼。 按照惯例,如果海茵斯家族的人要娶平民,就得脱离海茵斯家族的身份。 可是由于洛基是海茵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海茵斯家族最终做出妥协。 婚礼风风光光的举办着。 婚礼上,洛基西装笔挺,衬的人出众非凡,杜喜悦穿着国际一流设计师亲自打造的婚纱,美轮美奂。 两人被众弟兄往一块推,起哄道:“kiss!kiss!kiss……” 在众人的掌声中,洛基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 杜喜悦激动地落泪,洛基柔声问:“宝贝,怎么哭了?” “这是幸福的眼泪。” 接下来,宾客闹的开怀。 杜喜悦的视线在众人中梭巡,突然在一个点停住。 没想到他会来,洛基果然还是背着她请他来了。 邀请他的涵义,她自然没兴趣知道,只是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意外。 本该以为出现的情绪都没有,比如说害怕,恐惧,憎恨,不自然…… 此时此刻,她只感到无限的平静。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起来特别孤单。 她没有尝到丝毫报复的快意,只觉得无限心酸。 曾经,她无数次幻想过和他结婚的场面,现在却在他面前嫁做他人妇。 她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和他说两句,他已然站起身,离开宴席,回到自己车上。 鬼使神差的,她跟了出去,站在宴厅大门口,突然止住脚。 她这是干什么? 这是她的婚宴,里面有她的爱人,她还在追随什么,幻想什么? 程无宴坐回车上,点了根烟。 整个婚礼喜气洋洋,热闹非凡,他却没感到丝毫愉悦,周身尽是凉意。 他调了调车内的温度,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样幸福的婚礼,他本来触手可及,最后却被他亲手搞毁了。 杜喜悦看着他的车开远,回到宴厅继续招呼客人。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洛基就在前面不远处站着。 她眼底倏忽而过一丝慌乱,然后笑着走上前,“是不是不放心,所以追出来了?” “是。”洛基毫不避讳地答。 “如果我刚才跟他走了,你会不会追上去?” “不会。” “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回答。” “经历过这么多事,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无论是跟我还是跟他,你都不会后悔的选择。” “所以我被你吃的死死的,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杜喜悦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去。 洞房花烛夜时,洛基极尽缠绵温柔,深情款款。 事后,洛基很快入睡,房中寂静一片。 杜喜悦心里想,一切终于都过去了。 那些被捆在房里的日子,那些被羞辱凌虐的日子,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已经离她远去。 那些曾经期盼过的人和事,不过是南柯一梦。 如此而已。 望着身边的英俊男子,她暗暗想,还有什么是比和爱人长相厮守最幸福的事呢。 免*费*首*发:fadianwén.com [fadi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