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魔(穿越)》 分卷(1) 帝魔(穿越时空) by: 饮清君 文案: 一个小混混,一朝穿越,来到了一个魔法横行精灵遍地的世界。 他以为就此拉开人生序幕走向人生巅峰,却不想堕入了人间地狱。 魔法横行的时代实力就是一切,没有魔力的人,活得连狗都不如。 为了生存,小混混只能抛下良知,成为阴沟里的那只老鼠。 (ps:名字和文案来自于五年前傻diao学生时代的作品,那时写了十章,本想秉着不浪费的原则续写,但实在太辣眼睛,还是忍痛放弃,所以沿用原文案重新写了个,希望各位姥爷可以喜欢 ̄ ̄=)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异世大陆 穿越时空 魔法幻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默山,尧沫 ┃ 配角: ┃ 其它: 第一卷:肮脏的世界 第一章 李默山从下水道口爬出来的时候,老高正坐在巷子拐角看走过的妓女,他戴着一顶破帽,缺了两颗门牙,有些斑白的黑发严严实实藏在帽子里,一根发丝都不往外露。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啊?瞧见李默山爬出的姿势有些艰难,老高咧起嘴幸灾乐祸。 他见证了李默山从一无所知到现在缺耳少肾,虽对这误闯此地的小子有些同情,但他心里也有着自己的算盘:不过你小子也是好运,居然被魔法师给救了,我瞧那法师发色纯净,是个厉害的,怎么着,你没从他身上弄点值钱的东西啊? 你以为我像你,见着个有钱的,能坑一笔是一笔啊老高这人虽卑鄙,但比起下水道里那帮杀人不见血的家伙来说,还是要安全得多,李默山虽不喜欢老高说话的派式,但现阶段他认识的人中,能够安全购买消息的人就只有老高。 嘁,都说你小子蠢你还不服,魔法师是什么人,能够碰着就走大运了,他们身上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千金,你当时要是能拉下脸装点惨,现在丢了的那只耳朵和肾都回来了!一脸恨铁不成钢,老高摇着头拍大腿,都还没拍几下,见有姿色不错的妓女走过来,立马又色眯眯的转过头去吹口哨。 李默山没理会老高挖苦,步履蹒跚的在老高身边坐了下来,他的右脸火辣辣的痛,后腰也不舒坦,但好歹命保住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老高,我要跟你买消息 疤头的消息我可不卖对李默山的来意早已预料,老高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转头冲李默山扬起了一个标准的奸商笑容:不过要是那胖子的消息嘛,老头我肯定知无不言,就是不知道客官你准备出多少价钱,嘿嘿 竖起三根手指,李默山默默看着老高,他现在身上就这么多,多了也给不起,但如果能够找到那胖子,无论老高开多少价钱,他都能在完事后把尾款补上:我现在就这么多,但只要消息准确,完事后余款一分不少 成交!李默山为人老高还是信得过,与其说是相信他人品好,老高更加信任李默山的傻。 毕竟这年岁,还会相信别人的傻子已经不多见,虽然李默山这次吃了个大亏,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小命,但老高也留了一手,一点也不担心李默山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从老高那里拿了情报,李默山沿着原路回了下水道,下水道里十分阴暗,刚下去的时候眼睛都没法适应,但李默山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快速反应,他抓着楼梯飞快往下,双脚落地之时眼睛也刚好适应,他把身上破披风的帽子往上一拉,整个人融在阴影里,沿着墙壁快速离开。 前方道路曲折,手边就是恶臭的排污河,垃圾随处可见,血迹也随处可见,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墙边穿梭,遇着有人,快速沿着墙壁逃进墙缝,这是一个只有老鼠能生存的世界,他们这些黑头发的家伙就是老鼠,抢着那些大人丢下的骨头渣滓,苟且偷生。 贴着墙一路往前,走了不过五百米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打斗声,李默山小心翼翼的窝在拐角,探出头去看。有几个人在排污河边打得不可开交,好像是在狩猎,一个矮个子的男人惊恐的抓着刀想逃,但无论哪个方向都有人,最后只能看了一眼排污河,咬咬牙跳了下去。 见猎物逃出包围圈,狩猎的几人都有些生气,但进了排污河的猎物已经被污染,污浊的魔法元素会在半日内将他腐蚀得骨头都不剩,得不到任何好处,几人生气的捡过一边石头砸在矮个男人身上,他们互相咒骂,见矮个男人脖子上已经冒出了腐蚀斑,扫兴的准备离开。 李默山见这几人往他藏身的地方过来,立马起身离开,他拐过一条岔道,耳朵时刻注意四周,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这才回到了住所。 这是一个藏在垃圾堆里的破洞,外边堆的都是垃圾,里面因为腐蚀而内空,李默山发现这破洞还是因为差点被狩猎,后面见这破洞没人注意,便改造一番住了进去。 扒开破洞上的垃圾,忍着恶臭爬进去,李默山将外翻的垃圾重新盖上,抱着膝盖靠在了散发着恶臭的褥子上。手上是老高给的资料,厚厚一大摞,从胖子的住所到他喜好,一应俱全,李默山靠着破洞透出的点点亮光,着重记下了胖子的喜好和藏身之所,结合这个月以来认识的那些人,脑子里很快冒出了一个阴损的计划。 这是他第一次算计一个人的性命,以前在街头巷尾混的时候,无论怎么卑鄙下作,总不会要人性命,可自从来这里经历了这一切的是是非非之后,李默山便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天真和仁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并不适应这个世界,适应这里的只有先下手为强,这里的人不会因为你不惹他们就不来找你麻烦,只要你还活着,你身体上的任何部件都能引得他们对你下手。 破褥子不太保暖,下水道又比较阴冷,李默山靠了一会儿,还没完全痊愈的右耳和后腰又开始针刺般的痛,他从怀里摸出为数不多的药吞了一颗,然后脸色惨白的裹紧身上披风靠着褥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估摸着外边天亮了,李默山稍稍收拾,从破洞里爬了出来,他先是找了个楼梯爬去外面,外面艳阳高照,已经临近中午,新鲜的垃圾肯定没得剩,李默山只能去妓院后面的排水沟找染脏的隔夜面包。 这些面包或多或少都有馊,有些上面还沾了污染的魔法元素,李默山蹲在杂草丛后找了很久,这才找到了一小块还算完整的面包,三两口将夹带着沙子的面包吞下,李默山便裹紧身上披风,摸着小巷往西城走去。 老高给的情报李默山并不是很信任,虽然老高在某些方面来说还算比较守信,但吃过一次亏,李默山现在谁的话也不信,情报里说胖子喜欢去西城那边的某个暗娼馆,不仅这样,因为胖子近期的贡献不错,他在城西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小据点。 李默山没有去过城西,但他知道城西的地下城比城东还要乱,如果老高情报里说得没错,那想做掉胖子,就只能将人引来城东,而且胖子也没有那么好对付,能够在城西那种地方生存这么多年,他的警惕和机敏远超一般人,李默山如果想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将其引来城东做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别人手段。 莫商的城西靠近王城,从城东过去如果不想走主道,沿着扭曲的小巷得走上大半天,李默山身体有恙,又没吃啥东西,只能走走停停,他尽量避开人烟,路过得救的医馆时,还是忍不住驻足停留。 几天前若不是那人把他送来这里,只怕他早已经因为愚蠢丢了性命,那人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他,纵使赴汤蹈火,李默山也肯定会报那人救命恩情。 走走停停一整天,天色完全暗下来之时,李默山总算穿过主道到了城西,他在妓院后边的潲水桶里摸了根没啃完的鸡腿,狼吞虎咽吃完,便拉开有些生锈的井盖,滑进了下水道里面。 城西情况他不是很熟,但下水道格局都差不多,都分了abcd四个区,李默山下去的时候是在a区,距离胖子的据点不远,他摸着墙壁一路往前走,避着人烟转了好些圈,很快找到了胖子的居所。 那是一个废弃的修理室,墙角有经年抢夺留下的缺口,门也血迹斑驳,无法取下来的挂锁油光发亮,门上大大咧咧的画着一个黑色五角星,表示这里已经被给予,李默山几乎见到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里,和情报写的一样,就是没看到有人出入,所以他找了一个能看到门的拐角,耐心等胖子回来。 在拐角守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人过来,李默山也不心烦,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就起身躲去一边,等脚步声离开了又继续蹲回来,他把过往所有的耐心全部用在了蹲守上,皇天不负有心人,蹲了大半夜,摇摇晃晃的胖子终于哼着小曲回来了。 这胖子还是和之前一样,眯着一双憨厚的眼,他身上穿着一件暗色的衣服,巨大的肚子都要将衣服撑开,他摇摇晃晃的过来,靠近门边时先四下张望,没看到人,继续检查门锁把手以及墙角,全部确认了都没问题,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去。 李默山记住了胖子检查的所有的地方,在屋内亮起烛光之后,裹紧披风离开,他下一站去了胖子长期光临的暗娼馆,并没有进去,就在边上看了看,然后随便找了个角落靠着墙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李默山准备离开,因着谨慎,走之前最后看一下胖子的据点,结果过去发现修理室里住进去了另外的人,一个高头汉子扛着个女人从屋子里出来,眼神凶狠的四下张望,没发现李默山,甩上门离开。 看到胖子据点的变故,李默山并没感到多惊讶,老高不会将完整的情报给他,这在之前就有猜测,现在不过验证了猜测,也没什么可愤怒,李默山观察了一下那个汉子,见他肩上的女子还有口气,便跟在汉子身后,想看他要带那女子去哪里。 选了一个尽可能远的距离跟随,李默山跟着汉子左拐右拐,最后居然拐回了胖子长期光临的暗娼馆,汉子好似还跟馆里的人很熟,敲了暗娼馆的门后,开门的人对他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之后两人对了一下眼色,都没寒暄,开门的人就侧身将汉子让了进去。 第二章 汉子与暗娼馆之间的古怪气氛引起了李默山注意,他见汉子没再出来,便拉紧披风回了修理室。 白天的修理室李默山不敢轻易靠近,能看到修理室的门后,他仍旧躲在拐角观察,他发现汉子出门时有变动的地方全部有了变化,没关紧的大门紧紧关闭,墙角和门锁都恢复成了昨晚见到的样子,有人在汉子离开之后来这里做了处理,就连汉子甩门时掉了一小块的门框,也被人黏回了原来的位置。 知道这个修理室不简单,李默山观察了一会儿,便找了个楼梯出去弄吃的,一个晚上没吃东西,李默山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他照例捡了一些快馊的面包和肉吃下,吞下最后一颗药,便找了个巷子休息。 外面比地下要安全,至少在白天来说,外面还能让他睡上一个好觉,李默山靠着墙角睡了一会儿,被出门溜达的妓院门童踢醒,换了个地方继续补了会儿眠,便裹紧披风去了另外一条小巷。 此时已接近黄昏,休息的妓院也陆续开始营业,魔法灯一盏盏亮起,很快楼上便传来了妓女们娇俏的笑声,李默山蹲在妓院后门,等待厨房垃圾的第一场处理。 妓院厨房一天往往会处理两次垃圾,一次是夜幕降临之时,一次是天亮之前,前一次是处理白天的厨余垃圾,等待客人光临,后一次便是处理客人留下的垃圾,保持厨房整洁。 这两次处理对于生活在街头巷尾的老鼠来说,都是饱餐时刻,地下那些有权势的老鼠可能并不需要这些垃圾,但对于他们这种没有权势的老鼠老说,这些垃圾便能让他们尽可能的多活一天。 等了一会儿,后院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粗壮的女人提着桶出来,随手将捅放在了门口。 李默山等门关上的时候快速跑了过去,跟他一起的还有几个裹着破披风的人,他们和李默山一起冲到桶边,都没看清桶里装了什么东西,伸出手就去掏。他们的动作都很焦急,抓完就跑,生怕跟李默山有撕扯。 李默山手比较快,抢了一块肉几块碎面包,还有一个咬了一半的苹果,也被他带了出来,拿着抢到的东西退回角落,李默山吃完东西,将手在墙壁上擦擦,便掀开井盖回去了下水道。 夜晚的下水道相比白天来说要冷清,不少人去了上面,有任务的都在四处游窜,李默山去到修理室附近的时候,修理室四周都没看到人,因为担心会被发现,李默山特地每条通道都看了一下,确定四周都没见着人,这才小心翼翼走近了修理室。 修理室门把手上撒了东西,看上去像墙灰,墙角门缝卡了东西,门只要推动东西就会挪移,门锁上也有一个用指甲抠出的细小图案,正对着门框处一个点,若不是蹲守时李默山见胖子看过门锁,一般人都不会太注意那个跟锁锈极其相似的图案。 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找了出来,李默山沿着通道摸了一圈,找到了把手上撒的那种灰,回去拐角继续蹲了一会儿,再次确定没人,这才小心推开了修理室的门。 那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光线不是很好,里面没有床也没有桌,只在角落堆了一个叠褥子,屋子最里面的墙上挂着两个修理箱,李默山凑近没看到箱子有做记号,便伸手打开了箱门。 里面挂着一些工具,都很粗糙,没什么特别,但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李默山感觉到了风,他有些奇怪的拨弄了一下箱子里挂的东西,手探进去就摸到了一个凸起的东西。 那个东西好像是个环,但中空的位置只容得下两根手指,李默山伸进去两根手指抠住,用力一拉,堆放褥子的地方突然就动了一下。 动静有些大,李默山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就是关上修理箱,屏住呼吸听门外的声音,没听到声响,便打开门探出头去看,同样没看到人,这才走回屋子将混乱堆起的褥子搬到一边。 褥子下好像是张门,往外弹出一点,李默山抠住边缘往外打开,就看到一个女人倒在下面,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头发带着些微浅绿,不是黑头发的老鼠。 那胖子居然敢打上面的主意!吸了口凉气,李默山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赶紧将门压上,把褥子摆回原位,之后他把屋子里动过的地方尽量恢复原位,将门上记号还原,赶紧从修理室离开。 不难怪胖子能够被分得一席之地,在这住所极其珍贵的地下,能够住人的修理室都是有自己势力的人才能住上,胖子虽有自己的下属,但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关键时刻当不得用,李默山之前还在疑惑这胖子是怎么获得老鼠头头青睐,现在看来,这胖子是在帮那些老鼠头子铤而走险做一些要命的事。 这还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李默山之前就愁怎么在不引起胖子怀疑的情况下将人引去城东,现在知道胖子在做的事了,都不需要将人引去城东,在他自个儿的老巢城西就能要了他性命。 匆匆离开,之前做的计划都不能再用,李默山趁着夜色快速回了城西,天一亮,第一件事就是去老高常去的小巷。 老高今天没在拐角看妓女,李默山就坐在了他常坐的位置,他知道老高喜欢巷子尽头那家妓院的一个侍从,但那侍从有魔法师血统,虽不是很纯净,但她头发并不是完全的黑色。 分卷(2) 要说李默山为啥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他刚穿越到这边时,混的就是这一带街区,上辈子的李默山在察言观色方面就是个天才,尤其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又不能隐藏,自然就看出了老高的心思,但他一直没点出,就想着什么时候跟老高熟了,拿这事来取笑他,却不想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侍从一般临近中午的时候会出门买东西,今儿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比往常出门的时间要早,李默山在侍从经过时学着老高向她吹口哨,收获了厌恶的眼神一枚,便戴上帽子跟在了侍从身后。 莫商的巷子很多,因为大半个城都是妓院,错综复杂的小巷几乎占据了整座城,哪怕就是叶脉一般散开的几条主干道,错综的小巷也能够接壤,这就给了李默山很大便利,无论侍从走主干道去了哪,他都能在不同的小巷口远远望到。 跟着侍从走了几条街,李默山看侍从好似买好了东西准备离开,就准备跟着一起回去,他观察侍从,单纯只是想知道侍从的外出时间及常去地点,却不想跟着侍从经过了一个巷子口后,侍从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抱着魔法背包很快往边上一转,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 这是个意外情况,李默山见侍从消失,立马往那条巷子跑了过去,也亏得那巷子距离李默山不远,李默山不过绕了两个弯,就在某个偏角看到了和一个男人相对的侍从。 那是一个高个子男人,深灰色头发,不是很英俊,却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侍从和男人相对,也不知说些什么,声音有些细,李默山听不清,但看二人神色不像普通关系,李默山着重观察了一下男人样貌,才将男人长相记住,刚还在说话的侍从就有些娇羞的扑进了男人怀里。 妓院侍从都是从小买来,身契全在妓院手里,妓院不允许他手下的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与外人有染,除非有人将她们赎出,不然她们一辈子都得在妓院里,直到失去利用价值。 但这侍从显然违背了妓院规矩,她和外人有染,虽不知这男人会不会愿意赎她,但她现阶段这种情况,只要被人知道了,侍从就是不被卖去做祭品,少说也得丢掉半条命。 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但看侍从跟男人的相处,两人私会了不止半年,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妓院发现,老高肯定在中间出了不少力,也不知道老高看上了侍从哪里,明明知道吃不进嘴,还愿意替她遮掩,只是遮掩了这么长时间,老高只怕也到了极限。 妓院可不是吃素的,虽然在一些小方面妓院并不想过多计较,但能在莫商这种地方生存下来,怎样的手段他们没见过?侍从估摸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事,老高也会受到牵连,留给李默山的时间不多,如果他真想以此作为切入点,就得尽快做准备。 悄然退出,李默山离开小巷掀了个井盖回去下水道,他摸回了自己小窝,靠着褥子休息了一会儿,等天色暗下来,便开始为了他的计划做准备。 他想以侍从为切入点让胖子和老高对上,胖子现在虽然势头正猛,但老高也不弱,两人第一波争斗,至少也得斗个两败俱伤,如果侍从再在这场争斗中因为某些意外而死,那这次的争斗便会席卷东西两片区域。 毕竟在莫商动了妓院的东西,就相当于在王城摸了王族的皇冠,这对于妓院来说是不能忍的,妓院在莫商横行这么多年,王族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只要不触犯王族的利益,无论做什么王城都会忽视,甚至为了让王城对他们更加纵容,每年妓院还要向王族上缴天价贡税。 一个是每年带来天价利益的势力,一个是生活在阴沟的肮脏老鼠,两相对比,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王城会偏向何处,他们这些老鼠注定会输,无论在下水道里聚集了多大势力,也抵不过一个魔法师的一次扫荡。 而李默山要的就是这样。 第三章 牵动整个地下世界的计划说来简单,但实行起来很艰难,因为没人敢。地下世界在下水道存在了那么多年,老鼠头头无恶不作,也没人敢将他们跟外面的世界扯上,不是因为受过迫害的人不恨老鼠头子,也不是因为老鼠头子的手段过于狠厉,而是因为他们无处可去。 整个大陆对黑头发的老鼠都不友好,地下世界虽然残酷,但只要想,总有活下来的办法,可地上的世界却没他们的容身之处,只要他们在外面出现,纵使再怎么想活下来,也不会有人给他们这个机会,魔法师是不会怜悯老鼠的,他们会看到老鼠就喊打,甚至将他们作为魔法祭品,滋养他们的魔法。 李默山对这种情况很清楚,他也想过毁了地下世界之后要怎样,但他还是决定离开这里,他就不信这么大的一个世界,会没有他们这种普通人生活的地方,高山森林,悬崖深涧,只要是人迹罕至的地方,纵使会有危险的魔兽,也总比跟残酷的魔法师对上好。 所以他孤注一掷的做了计划,开始了对这个让他残缺的地下世界的报复,他知道不能亲自出马,便花了几天时间盯上了一个门童,那门童是个赌徒,每天都要去赌馆小赌一把,但他手气实在差,每把都输,很快便债台高筑,只能铤而走险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弄钱还债。 近期赌徒刚还完一笔债务,没忍住荷官挑逗又去赌了一把,输了更多不说,还把自己的一只手指压在了那里,鲜血淋漓的被赌馆丢出之时,就被守在一边的李默山盯上。李默山跟着他去了医馆,在门童拐进小巷时,往他口袋里塞了个条子。 那是一个简单的白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想要弄钱还债吗?如果想,就去城西找一个缺门牙的老头。话下面是一张简单的地图,画得不是很复杂,用五角星标明了位置。 这是李默山近一个月,费了好长时间才摸清楚的事,胖子确实在动妓院的东西,但他很谨慎,没有亲自出马也没用老鼠,他建立了一套完善的线人系统,虽然费了老大力气,但还是让他跟上面的一些酒鬼赌徒搭上了线,尽管那些酒鬼赌徒不是很靠谱,但胖子十分聪明,利用各种手段买通了不同的人,让那些酒鬼赌徒以为跟他们做生意的是外面来的一些大人。 这套系统很完善,设计得也非常巧妙,一环扣一环,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上线是外面的大人,没人怀疑到老鼠身上,就连他们绑了人,交出去看到的也是同族接应,所以他们从没怀疑过和他们交易的对象,以至于近一年以来,他们弄了不下十个女人送给所谓的大人。 在没摸透这套系统之前,李默山对胖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欺骗自己的时候,那时胖子看上去只是有些虚伪,并没给李默山一种很难对付的感觉,自从摸清楚了胖子布下的线之后,李默山便对胖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之前做好的计划全部推翻,很多没有思考过的细节全部重新思考,除了从老高那里获得的情报,李默山还从各个不同的方向继续深挖,他身上没钱,又没人脉,但好在他有耐心,一整个月他几乎都没休息,摸出一个比较可疑的便跟踪盯梢,发现有狩猎的便偷袭横插一手,弄了点钱就去买情报,还不敢直接了当的买,怕事后被怀疑,只能旁敲侧击的买。 这样忙活了整整一个月,这才将胖子掩藏在众多人脉之下的线挖了出来,他将胖子布下的线人全部做了跟踪,侍从和老高也时刻紧盯,两方情况全部烂熟于心,这才往赌徒口袋里塞纸条。 在有魔法的世界,丢了一根手指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有钱,手指很快就能重新接上。赌徒去了医馆,身上没有钱,但因看门的地方离医馆不远,有个脸熟,说尽好话,倒是混了个止血。他腆着笑脸从医馆走出,走出好远才敢恨恨的踢向墙角,手指的疼痛让他很暴躁,他恨恨对着墙咒骂,骂了会儿便捂着手指回去了住所。 赌徒看门的地方是个洗衣坊,夹在众多妓院中,既拥挤又阴暗。他回去洗衣坊之后,并不敢从大门进去,只敢绕到后院,爬院墙下的狗洞。他们门童都住在院子最阴暗的角落,一个肮脏的房间住了三四个人,进去就能闻到一股鞋袜的臭气。 撅起屁股爬进院子,赌徒轻手轻脚打开房门,都没进去就碰上了刚好起夜的厨娘,这厨娘提着油灯,瞪着眼,显然被吓了一跳,但看进来的是赌徒,拍了拍胸口,扬手给了赌徒一巴掌: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晃什么? 赌徒不敢还口,唯唯诺诺捂着脸,赶紧退让到了一边。门童在这里地位最低,吃饭还得仰仗厨娘,绝对不能惹,他目送厨娘提着油灯离开,见不到厨娘背影,脸色一垮,嘀嘀咕咕的就往里屋走。 当值深夜,其他门童已经入睡,赌徒打开门进到房间,屋内鼾声四起,他的褥子就堆在屋角,跨过几个睡得四仰八叉的人,鞋子随便一脱,就躺在了褥子上。 因为只是做了止血没做处理,赌徒的手指还是很痛,所以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法入睡脑子里便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事,赌徒首先想的是赌局,想着等他弄点钱了,一定要把输的全部赢回来,然后想的才是钱。看门的工钱还要半月才会发,同伴又已经借不到钱,赌坊那边十天内又要还一笔,他得在还款期到来之前,去某个地方弄到这么一笔钱。 只是他去哪里弄呢?有钱的大人物不能碰,院里的妓女更加不能碰,因为之前有过前科,熟悉一点的人都对他有提防,除了去抓老鼠卖骨头,没有哪里可以让他短时间内凑齐欠款。 想来想去,觉得老鼠还是不太好抓,办法都想遍了的赌徒,只能把目光放在自己现有的东西上。他现在手上有一床破褥子,身上有一身还算好的衣服,脚上鞋子太破肯定没人要,能够卖的就只有衣服和自己的身体部件。 部件暂时舍不得卖,就只能卖衣服,但这衣服才刚弄到没多久,赌徒还有些不舍,于是他将衣服脱下来想好好看看,坐起身拉着袖子扯出,口袋里掉出了一张纸,也不知道谁塞的,字写得龙飞凤舞,丑得要命,但内容却是十分吸引人。 弄钱还债,缺门牙的老头。只要能够找到这老头,是不是就可以弄到还债的钱?赌徒有些不信,将纸捏成一团想扔掉,但他现在实在缺钱,捏成一团之后又展开,逐字逐句看了几遍,收回纸条还是决定找个时候去看看。 说不定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他不仅可以还清赌坊债务,还可以弄到赌资,就算不是真的,只不过去看看,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反正他有时间,城西距这边也不是很远,只要换班,他就可以溜达过去看看。 做好决定,赌徒闭上眼睛睡觉,时睡时醒的囫囵休息了会儿,第二天便趁着换班时间去了城西。纸条上的地图画得很精简,但位置很好找,赌徒很快找到那家酒楼,看到了躺在巷子口晒太阳的缺门牙老头:老头,有人说你这里有赚大钱的生意 嘿,赚大钱,谁不想啊老头醉醺醺的,他脸被晒得通红,手上拿着一瓶劣质的酒,他抬头看赌徒,只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我这里才没什么可以赚大钱的生意,如果有,老头我早就住大房子喽 老头的否认让赌徒很意外,他有些焦急,凑过去抓住老头衣领,面目都有些狰狞:你这里怎么会没有?!有人告诉过我,说我如果想赚钱,就来城西来找你! 那你肯定是被骗咯,你看老头我,像是会有大生意做的人吗?被扯着衣领也不慌,老头仰头喝了口酒,眯着眼睛冲赌徒打出了一个饱含酒臭的嗝:天~呐~晴~呐~嗝!日~呐~辉~ 眼瞅老头小曲都唱上了,赌徒虽不甘心,但还是松手将老头丢回了原地,他有些晦气的踢了老头一脚,骂骂咧咧的回了洗衣坊。 他就知道纸条上写的东西不是真的!如果真有这么好的事情,怎么着也不会轮到他身上!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都敢耍到他头上!那人最好别让他逮着了!如果逮着,他非得砍掉那人一根手指不可! 将兜里卷成一团的纸条摸出来气愤丢进排水沟里,赌徒回了洗衣坊,继续为了几天之后的欠款头疼。他还是打算把自己的新衣服卖掉,卖完衣服弄点钱了,晚上出去看看能不能再弄点,如果这都没法弄到钱,他就咬牙去抓一次老鼠。 做好决定,赌徒晚上便去卖了衣服,拿了少得可怜的一点钱,揣着手便去街上游荡。晚上的莫商很热闹,醉酒的闹事的层出不穷,这种时候就好浑水摸鱼,大的不能随便摸,小的倒还是可以摸一点。 赌徒就这么在街上游荡了好几个晚上,弄到的钱都不够填窟窿,眼瞅着还款日期越发临近,一半钱还没凑够的赌徒急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他觉得自己这下肯定是要去狩猎老鼠了,自降身份去触碰那些肮脏的东西,所以他有些抑郁,但没办法,为了钱,他只能暂时牺牲自己的尊严。 想着尊严即将逝去,赌徒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以至于做这个决定之前,他都在咬牙切齿的咒骂。 他不断在心里向神祷告,希望神可以眷顾他一次,但神没有给他眷顾,眷顾他的是一个老头,在夜幕降临之时靠立在巷子口,伟岸得就像一个披着战袍的英雄:要不要做生意啊?老头我这里有赚大钱的活咯~ 第四章 老头上门正好解了赌徒的燃眉之急,他见着老头就跟见了亲爹一样,就差没给人跪下。赌徒兴奋的跑去老头身边,就想问老头能赚大钱的是什么生意,却不想老头一把捂住他的嘴,四下瞧了没人不说,还把他拉去了巷子最里边:哎哟喂,你以为这生意这么好做的啊,你刚才要是那么一喊,这生意立马就得黄咯 赌徒也知道自己太兴奋了,瞪着眼睛点了下头,都等不及老头拿开手,便焦急的从老头手下挣脱了出来:老哥,那能赚大钱的生意是什么啊?能不能让我在五天内赚到一百个金币啊? 嘁,一百个?你就这点出息?赌徒的底老头已经摸清楚,他虽然不知道上头那位大人为啥让这么一个人来找他,但只要是上头大人的安排,他都没啥意见,反正他只为了赚钱,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难道!老头表情虽很鄙夷,但在赌徒眼里却如天使一般可爱,他现在就缺钱,只要有人能够给他带来一大笔钱,他跪下来给对方磕头都行:能够赚这么多?!! 兴奋的张开手,赌徒把自己敢肖想的最大数额亮了出来,却仍旧得到了老头鄙夷的眼神一枚。赌徒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做梦,所以他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甩得右脸火辣辣的疼,这才冲过去一把将老头抱了起来:你就是我亲爹!不!是我祖宗! 老头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被赌徒抱起来转了几圈,脑袋转得有点晕了,便敲着赌徒脑袋瓜子让他放自己下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被牛皮纸包好的东西,四下看看没见着人,这才将东西放到了赌徒手里:这就是这次的任务,只要能完成,报酬好说 一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把将老头给的东西抢过,赌徒急不可耐的想打开看,被老头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 回去看!老头越发有些看赌徒不来,但结合任务下达的时间及赌徒前些天找自己的事,他又自信自己没推算错。 上面那位大人确实是在让他把任务下发给赌徒,以往的任务都只是简单的一个名字和地点,这次任务纸上写了个赌字不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堆情报。那位大人很显然想让他带赌徒入线,但老头实在想不出这赌徒有什么值得关照的地方,警惕性差又不强壮,贪婪不说还不会收敛,这样一个人一看就是个做不好事的,小偷小摸可以,大事上肯定要出篓子。 分卷(3) 唉,大人物的心思,不好猜哦猜不透那些大人在想些什么,老头干脆不去想。大人给的东西他已经交付出去,没他啥事,老头便回去等消息,只要赌徒能在约定时间将货送到,其他的都不需要他去担心。 老头给的东西很大一包,赌徒放在裤子口袋里,也不敢回去看,他生怕别人发现他裤袋里的东西,手插裤兜走了很久,这才在一条巷子里将东西摸出来。 掀开牛皮纸,里面是一些卡片,上面写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及样貌描述,剩下的便是她与人私会的事了。这是一份详细的情报,赌徒就是再蠢,看到情报的第一时间,也知道老头给他带的生意是什么。 贩人,这在老鼠之间很常见,但在他们这些魔法之徒中,却是十分铤而走险的一件事,先不说魔法之徒受律法保护,就是已经卖出去的奴隶,也是大人物的私产,随便碰了都是要出事的。 但这个女人还算特殊,首先她是妓院的侍从,其次她坏了妓院规矩与外面的人有染,这样的人一般都很没存在感,消失一两个妓院都不会大费周章的去找,并且他现在手上还有这女人的把柄,只要用得好,赌徒完全可以让自己不受到牵连。 逐字逐句的将情报看完,赌徒本想将情报塞回裤袋,想想觉得不妥,还是找了个排污沟将卡片处理。他神清气爽的回去洗衣坊,见时间还早就去后院洗了个冷水澡,他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回去了房间,看同伴的眼神都是不屑的。 同屋的也不知这赌徒是怎么了,但都习惯了和他划清界限,他们没理会赌徒,脱掉鞋子就睡,不一会儿便鼾声四起。没人注意到赌徒的意气风发,自然也就没人去问,赌徒见这些人这么不知好歹,在心里恨恨的骂,想着以后出人头地了,绝对要让他们好看。 喜滋滋的在脑海里幻象了一下有钱之后的风光生活,赌徒带着笑睡觉,一整晚都是自己坐拥千万家财左拥右抱的梦。第二天他醒晚了,同屋都没人叫他,是厨娘拿着扫把进来将他打醒。以往这种时候赌徒都唯唯诺诺小声赔笑,但这次赌徒很大胆的给了厨娘一个眼神,瞪得厨娘愣了半晌,觉得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磕坏了。 洗漱收拾,赌徒看完门,换班之后急不可耐的出去盯梢,他找到了侍从所在的妓院,蹲了没一会儿,果然看到侍从从后门出来,之后他跟着侍从上了街,没跟多久便因换班时间到,一路小跑着回去换班了。 赌徒这人不聪明,也没什么耐心,他盯侍从不过盯了一天,便没再继续盯梢,他想尽可能快的完成任务,早一天拿到钱他就早一天成为有钱人,所以他放弃了从侍从身上下手,直接找到了侍从相好,开始用他流氓的一套手段,逼迫侍从相好协助。 和侍从好的那男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他起初跟侍从好,只是贪图楼里一姑娘美色,但他身上又没多少钱,那姑娘无法接近,只能退而求其次,接近姑娘身边的人,却不想一接近就跟侍从勾搭上,一勾搭便是大半年。 所以他是不会为了侍从去做什么的,虽然侍从一直在说想跟他回家,但他一直都没答腔,甚至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想法子摆脱侍从,以至于赌徒找上他时,他虽有些惊慌失措,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跟侍从好了这么久,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没被妓院发现,起初男人觉得妓院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毕竟侍从只是个小角色,谁会在意小角色的生活?所以他并没觉得私下沾染妓院的人,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可是赌徒找到了他,给了他一个彻底摆脱侍从的机会不说,还让男人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妓院在莫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所以他顺坡直下了,一边假意犯怂的和赌徒达成交易,一边忽悠赌徒签订魔法契约。 他需要赌徒帮他摆脱侍从,而他则会帮赌徒一次忙,只要不涉及性命,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哪怕要他把侍从送到赌徒床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但他想错了,赌徒找上他既不是图侍从的身体也不是图他的钱,赌徒要的是侍从这个人,赌徒要他将侍从骗出来,在某个夜晚。 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虽然男人不知道赌徒要他骗出侍从做什么,但他敏锐的感觉出了不对,他下意识拒绝,赌徒却拿要将他和侍从的事告诉妓院来威胁,他说要换一个条件,赌徒却怎么也不愿意。 没办法,男人只好答应赌徒要求,他害怕妓院知道他和侍从之间的关系,妓院的恐怖整个莫商都知道,他才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不想让一个女人打乱他逐步稳固的生活,所以他咬牙压着心里的慌张与害怕,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将侍从从妓院里约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他没再参与,约出侍从之后他便回了住所,都没去约定的地方看过一眼。往后他也没再去过妓院,更没听到侍从的消息,好像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一般的在他生活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而赌徒这边,得到了男人的承诺之后,老早便在约定的地方等,他知道男人会把侍从约出来,所以揣着大价钱买来的魔药,等侍从过来。 月色很冷清,肮脏的老鼠从角落冲出来抢吃的,赌徒有些嫌弃,一脚把还剩一半的潲水桶踢倒,嚣张的笑了几声,蹲回角落继续等待。 侍从倒是个深情的,男人给了信,纵使夜晚最为繁忙,也还是准时到了约定地点,她四下张望没看到人,便想着学猫叫,喵的一声才出口,就被赌徒放出的魔药给药倒,之后赌徒将侍从用破衣服包起,扛着人就往城西跑。 侍从个子高人也重,赌徒又瘦,扛着侍从跑的这一路把赌徒累得够呛,好不容易见着了接应的老头,赌徒都没力气打招呼,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头见赌徒这么没用,一脸嫌弃的摇头,但赌徒好歹把货带来了,所以他赶紧招呼等在一边的人收货,确认货交出去,一袋金币到了手,老头这才跟赌徒一起凑在巷子的角落里分佣金。 贩人的佣金很高,虽然老头和赌徒处在线的最底端,但干一次活他们最少也能得到一千枚金币,老头拿六百枚,给了赌徒四百,赌徒虽然有些不满,但生意是老头带来的,以后指不得还要仰仗老头,只能将那口气吞了,笑眯眯的送老头离开。 之后赌徒回了城东,嚣张还了赌坊的债,还去以前一直都不敢奢望的妓院潇洒了一晚上,第二天都没回洗衣坊,春风得意的就去了赌馆。他听到了这一辈子最多的奉承,见了这一辈子最多的笑脸,他享受了有钱人的生活,却不知厄运正在向他袭来。 妓院发现人丢了,不止发现,还对此有了重视,近一年来丢的人实在有些多,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这么多人在一年内丢失,妓院不重视都难,他们把目光放在了街头巷尾之上,那条被隐藏在众多人脉之下的线,正一点点被抽丝剥茧的扒出来 第五章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老高便发现侍从不见了。 他很慌张,街头巷尾的找,甚至为了打听侍从消息,还冒着被打的风险去接近妓院门童,得到侍从已经好些天没出现的消息,老高便知道糟了。 老鼠之间的肮脏事情他见得够多,外面的世界虽然也好不到哪里,但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外面查不到线索,便是流进下水道了。 侍从一直很乖,不会随便挑事,虽然她犯了妓院规矩和外面的人有染,但这事一直没被妓院发现,妓院也就不可能因为这事而责罚她,且门童也没听说过侍从和谁有接触的事,也就说侍从并没被上面的人逮住卖掉,她可能被地下的老鼠逮到,流进了某个人手里。 要说老鼠中哪些人有这样的胆,老高都不需多想就知道是哪几个,他一一将那些人做了排查,每人的线都去打听,只打听出了胖子近期有进货的消息,于是愤怒的老高便趁着天亮,单枪匹马的摸去了胖子住所。 胖子和老高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见老高脸色阴沉的过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本想好好招待一下老高,想着如果不起冲突最好不要起冲突,谁知老高一来就问他要人,要的还是前些日子自杀了的那女人。 是的,那个新收的货自杀了,虽然上面来的女人在地下都活不了多久,但那女人也烈,刚从昏迷中清醒,看清站在面前的是什么人,就不管不顾的闹。胖子觉得她太吵,便给她下了点药,稍微收拾了会儿,将她卖给了一个小头目,却不想头目都没将人吃到嘴里,那女人就自杀了。 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跟老高有关系,胖子心下瞬间就一咯噔,但人已经死的事不能让老高知道,他只能装傻充楞,假装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女人的尸体早已经处理,下水道里,随便切碎了往哪个地方一丢,不出半天渣都不会剩下。他笃定老高拿他没办法,所以客客气气的把老高送走,回去便甩了定货的人一耳巴子。 帮着胖子定货的是一个寸头,贼头鼠脑,在情报上是一把好手。寸头擅长打听情报,胖子也就是因着他的情报能力才敢大肆抓上面的人,却不想这次却出了这么大一个岔子,居然把老高盯上的人给抓了过来。 寸头被胖子打了,有些委屈,他订货之前都会对盯上的人做足调查,他这次定的女人是个无依靠的,人脉关系很简单,人也很单纯,最主要的这女人有点傻,不像会是跟老高这种人有关系的样子。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呢?出在收货上?这次他没亲自收货,难道有人在收货的过程中做了手脚?不,不可能,收货一向严格,没有那么容易出事,那问题就是处在订货上了。 头,我们可能被阴了想清楚了事情经过,寸头赶紧把自己的推测说给胖子听。 胖子听了觉得有道理,立马调动起身边的人四处搜查,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居然阴到了他头上,他在这边万分焦躁,老高那边也没闲着。气势汹汹跑过去没要着人,老高回来就知道不妙,他怒气滔天,人都气炸,刚一回到据点,就调动起身边能调动的人,想着干脆去胖子据点去抢,却不想人都还没点清楚,侍从的头发就送到了他手里。 那头发不柔顺,上面沾满了血,连着头皮,看上去十分狰狞,但老高认得那头发,他看了侍从将近一年,侍从身上的特征他都记得,甚至就是侍从身体,在她和男人私会的时候他也看到过,所以老高一眼就认出了头发,他悲痛的将头发抱起,跪地哀嚎,目眦欲裂的发誓一定要让胖子给侍从偿命。 老高和胖子便这样杠上了,虽然胖子一直不承认是他将侍从弄来,但东西城敢动上面东西的人就这么多,老高只需要稍做排查,就能将人查出。胖子心里也明白自己否认不了多久,迟早会和老高对上,便赶紧叫回一部分人四处拜访做准备。 幕后黑手李默山便这样被搁置了下来,他一直在关注计划进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问题,好不容易事态发展到现在了,就差最后一把火,只要穿透重重阻碍将妓院的目光引去地下,这肮脏的下水道便会瞬间点爆。 计划走到这一步,似乎已经可以放下心,李默山有些疲惫,想到引爆这一切之后,这里会要死掉很多的人,他有一瞬间的动摇。他不是那种冷血的人,也不是那种嗜杀的人,上辈子他就是个混子,街头巷尾混到大,吃过很多亏受过很多白眼,但没杀过人,哪怕就是被人打得差点丢了半条小命,也没想过要人性命。 但来这里之后不过短短几月,李默山便抛弃了自己的底线。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生命在这里不值一文,没人会怜悯生命,没人会在乎生命,只要是黑头发的老鼠,活着就只是一堆行走的器官,一堆廉价的烂肉。 李默山体会过那种被当成猎物狩猎的感受,也体会过被当成货物贩卖的感受,他丢了一只耳朵一颗肾,身体已经不再完整,他不能再丢了性命。他想要活着,哪怕会很艰难,但他还不想死,他想有朝一日回到原来的世界,哪怕为此要抛弃良知。 下水道剧震,东城老高和西城的胖子对上了,两人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却因一个女人起了冲突。据说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美若天仙,勾人魂魄,但没人知道那女人的身份。看热闹的只嫌事不够大,知道内情的一个个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两方争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下水道存在了这么久,老鼠之间都有他们自己的规则。他们游走在阴暗与明亮之间,每天都要为了生存去拼命,所以对于危险的嗅知,比一般人都要敏锐。李默山意外发现有些老鼠已经开始迁徙了,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悄无声息的走,趁着夜色,也不管外面有何危险,背着家当就从下水道的某个角落跑出。 李默山本想留在下水道看下热闹,感觉气氛不对,热闹也放在一边,赶紧去打听妓院情况。他想着尽快把妓院的目光引过去,打听了一会儿,却发现妓院已经自己摸来了,差点被妓院派出的人逮住,李默山这才头皮一紧,知道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怕被拖下水,李默山也不能继续在下水道停留,他赶紧收手,四处搜集了一些能带的东西,跟在迁徙队伍后面就跑了出去。以往在下水道窜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下水道还有出城的渠道,因为莫商被魔法阻隔,一般人没法随意出入。按理来说他们这些老鼠也应该被围困在魔法阵里面,只有白天城门大开之时,才能找东西染好头发跟着人群混出去。 却不想莫商之下,城西某处的下水道已经被凿出了一个孔,也不知是怎么穿透的魔法壁,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洞,只能身形娇小的人出入,像李默山这种骨架有些大的,还需要费老大的劲。 但不管怎样,他们还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出去,虽只能走一批人,但这确实给了他们这些老鼠的一条后路,让他们可以在出现突发情况时,留住一部分人的性命。 也不知这条后路多少人知道,李默山跟着从小洞钻出去之后,破洞就关上了。但李默山不知道,他穿过破洞就到了一条暗河,两边是浅滩,头顶悬着钟乳石,脚下都是黑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在他前面出来的迁徙队伍已经没了踪影,李默山站在浅滩四下望了很久,没看到有人,低头观察脚下,泥土也十分斑驳,分辨不出足迹,只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背着行囊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暗河很黑,越往前走越窄,走到后面,都得弯着腰才能穿过一些狭窄的地方。李默山有想过再返回去,但这条路前方一直有亮光,看上去像是个出口。李默山太想出去了,在下水道生活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太阳长什么样子了,他现在急需出去晒晒太阳,如果能不顾及外人躺下来晒更好。 扶着头顶的钟乳石一路往前,走到尽头,小路完全淹没在了越发宽阔的暗河里,李默山退回几步,蹲下来把行囊里的馊面包吃掉,破布头往身上一捆就下了水。水很冷,也很臭,而且还有血腥味,李默山脚刚下去的时候有感觉到一点痛,但也就痛了那么一下,他也就没去注意。 忍着恶臭一路往前,李默山游了有几分钟,这才从一个低矮的洞中出来。外面是一片密林,只是颜色有些不对,其他地方的森林都是绿色的,这里的森林是黑色的,里面弥漫了很多灰扑扑的东西,有些像被污染的魔法元素,但李默山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便游到岸边踩着草丛爬了上去。 抖了一下身上的水,不远处一处空地投下了阳光,李默山湿哒哒的跑过去,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他幸福的眯着眼睛晒太阳,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然后他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来,四下看了没人,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大字摊开晒太阳。 分卷(4) 阳光洒在身上,这几个月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李默山长长舒了口气,本应该是高兴的时刻,却忍不住将手搭在了眼睛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李默山这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他开始想念以前的生活了。哪怕那时总是吃不饱,总会被欺负,但他也会遇到温暖的人,不像这里,连晒太阳都是一种奢侈。 只是他还能回去吗?还能回去吗? 第六章 森林灰扑扑的一直没看到人,李默山也不知道这里安全与否,不敢随便乱跑,就在靠近暗河的浅滩休息。空气中飘荡着游动的黑色物质,森林里更多,视线都被遮挡。 李默山也不知道这些黑色物质是什么东西,虽然也怀疑过这些黑色物质就是污染的魔元素,但因为他一直没出现什么问题,便将怀疑压了下去。 这两天他过得不错,醒来就可以晒到太阳,一直晒到他烦,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是没吃的。 这个世界的植物李默山也不熟悉,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他也搞不清,出走时就抓了个馊面包,下水前就吃了,上来到现在也没见到眼熟的东西,即将面临没东西吃的窘境。 守着一个森林,却不知去哪里弄吃的,李默山有些绝望。 他坐在草地上,四下都是奇形怪状的植物,有看上去很像果子的东西,但灰扑扑的,颜色有些可疑,有开得妖艳的花,就是长得十分诡异,水下也有鱼,可李默山都不敢随便去抓。 他见过一些看上去娇弱的草绞杀路过飞鸟,动作之迅速手段之残忍,让人毛骨悚然,李默山本还想趁着四下无人走远一点看看,被那狩猎的草一吓,吓得都不敢再出去。 他被困在了暗河边,守着小小的方寸之地,抱着膝盖不知所措。 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远处森林也因着雾气遮掩看不了太远,李默山饿得抓心挠肝,想着干脆回去算了,所以他狠心抓着布头起身,咬牙走到了河边,却又强迫自己折了回去。 好不容易逃出来,不能因为饥饿就回去,毁掉地下城是他的决定,他不能后悔。 是的,不能后悔。 报复炸起时他只愤怒自己的委屈,报复完成之后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但李默山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离开莫商及地下城,陌生的坏境让李默山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不了解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最重要的,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让他离了人之后可以活下去的本事。 本事,这个他上辈子羡慕了一辈子的东西。因为没本事,所以他读不进书数早早就出来混,因为没本事,父母病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因为没本事,哪怕就是被欺负了也只能依靠察言观色去赔笑。 他一直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踩着弱者活下来,遇到强者连屁都不敢放。这次哪怕就是狠下心去报复,最后也不敢亲自下手,只能算计一重又一重的人,让别人来替自己动手。 李默山就像一只柔弱的老鼠,只有跟着族群才能生存,离了人便会饿死。以前他没意识到这个现实,以为自己无论去哪都可以活得很好,但真等他离开族群孤身一人了,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他根本就离不开族群,他就是一只寄生虫,只有寄生在别人身上才可以生存。多么嘲讽的现实。 别想了,李默山!狠狠一巴掌甩在脸上,将心里所有的动摇全部打散,李默山憋着一口气,强迫自己不想退缩的事。 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再后悔,回去只有一死,他也等不到事态结束,他只能去拼命,如果想活下来。 回去也是死,坐着也是死,还不如赌一把,说不定能活下来呢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李默山深吸了好几口气,小心翼翼向着森林走了过去。 森林很密,长满了暗黑色藤蔓,李默山绕过开得妖艳的花,小心不敢去碰那些藤蔓。 他现下的目地是去不远处的那棵树,从上面敲几颗果子下来,先不管那东西长什么样,但既然长在这了,吃一点点应该不至于要了他性命。 他抱着期待靠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靠近了那棵树,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湿。 那是一颗很高的树,树上缠满了藤蔓,果子长在树最顶端,就那么几颗,表皮有些灰,但比别的树上完全灰黑的果子看上去还是要正常一点。 树周围空出了一小点区域,脚下都是草皮,李默山围着树团团转,找不可以够着果子的枯枝,干脆退后几步一脚踹在了树干上。 树刷刷摇晃,但果子没掉下来,李默山不甘心,卯足劲又踹了几脚,果子仍旧没动静,李默山无奈,只能咬牙继续向前去树林里寻找足够长的枯枝。 阳光穿透树叶空隙落在地下,在草地上投下斑驳光点,李默山小心翼翼的走,有几次差点被藤蔓勾住脚,幸好他反应够快,绊倒之前稳住了身体,这才免了被藤蔓缠上的下场。 辛苦走了一段路,在两颗纠缠的树下终于找到了足够长的枯枝,李默山小心蹭过去将枯枝抽出,挨到了垂下的藤蔓,都被吓得满头大汗。 树林里实在安静,连个虫鸣都听不到,李默山浑身肌肉一直紧绷,拿到枯枝都不敢四下张望,抱着转头就跑。 也不知怎么了,他就感觉有些危险,所以回到树边都没做多停留,甩起枯枝就往树上打。他打得很用力,很快树上就掉下了几颗果子,具体也不知道有多少颗,李默山也没仔细去看,弯腰捡过离自己最近的两颗,丢下枯枝就往河滩跑。 身后像有野兽在追赶,李默山很快跑出树林,刚往阳光下一站,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很大的撞击声。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树上,几棵树被拦腰撞倒,李默山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就看到刚才走过的那条小路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很大的怪物,正跟蛇一般疯狂甩着身体。 变故来得突然,一时没法反应,李默山呆愣了几秒,在怪物扭动着靠近过来时,这才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东西。是条藤蔓,粗壮狰狞,足有两颗树那么高,外表看上去跟其他藤蔓没什么区别,体型却是其他藤蔓的很多倍,它像是在寻找什么,甩着头端在地上一路闻,速度不是很快,却把李默山走过的地方全都闻了一遍。 李默山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来这个世界后他一直都在莫商,虽然见过魔法也知道有魔兽存在,却没真正见过那些东西的样子。所以他被吓坏了,在藤蔓越发往浅滩靠近时,慌忙抓着果子往暗河跑,他惊恐的站在暗河边,想着藤蔓如果过来了,他就原路返回地下城。 下水道虽然艰难,但生活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人总比怪物好相处,只要灵活一点,总能找到活下来的方法,但面对怪物不一样,被盯上了就是死,除非会魔法,不然这种怪物谁打得过? 紧张的站在浅滩边,李默山一只脚都踩进了水里,却不想那扭动的藤蔓闻了一路,明显都已经发现了李默山,却还是在即将出森林时停下了扭动。它被什么挡住了,所以它很暴躁,头端在森林边徘徊,想出又不敢出,只能愤怒的在树林里甩。树木被它撞得哗哗直响,边上很多弱小的植物都被吓得将头埋进了土里。 见怪物没法出来,李默山这才松了口气,他紧张的站在浅滩边,等藤蔓闹累回到地下,这才抱着果子回到了阳光照射到的地方。 盘腿坐下,将果子放在地上,两个果子滚在一起,在阳光下反射着奇异的光。李默山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所以他盘腿盯着果子发呆,可肚子一直在咕咕叫,鼻尖也似乎能闻到果子上的味道,李默山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将果子拿了起来。 吃一点点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将果子拿到眼前左右观察了一会儿,李默山也不敢用牙咬,摸过绑在身上的烂布头,包着果子用蛮力将其掰开。 空心的,中间是一个空腔,里面有很多丝状的东西,一掰开就流出泛着金黄的汁水。果子看上去还不错,尤其在现下饥饿的情况下,蜂蜜一般的颜色十分诱人,李默山想拿起来咬上一大口,却不敢直接吃,只能吞了吞口水,将掰开的果子先放一边,伸出舌头用舌尖舔了一下流在手上的汁水。 味道很奇怪,不甜也不苦,泛着点酸,不算很难吃。 舔完之后,就举着手等待,李默山屏住呼吸观察,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但没有发生什么,等了五分钟,只是肚子更加饿了,李默山便尝试着再次舔了一口,五分钟之后仍旧没事,便欢天喜地的拿过果子咬了一口。 果子的味道比汁水要奇怪,甜到苦的那种,果肉也很囊实,一口咬下去都是脆的。但李默山现在根本就没资格对味道有要求,能有吃的就不错了,他三两口将果子吃下,小心吐掉了果子外皮,就去摸另外一个。 两个果子随便两下下了肚,饿到有些抽痛的胃总算舒坦了点,李默山将手上汁水舔干净,躺倒在了草地上。现在算是找到可以吃的东西了,虽然每次去取都要冒极大风险,但这也给了李默山一条出路,至少在这个森林里还是有东西可以吃,只要他能弄到,保住这条命总还是没问题。 有了出路,人也就高兴,李默山一扫之前阴霾,雄心壮志似乎又跑了回来。他又开始自信自己能不依靠别人活下去了,所以兴奋的从地上爬起,兜兜转转找东西,想要做个武器或工具协助。结果他转了一圈,浅滩这边都没趁手的东西,瞧上的都在森林里,他又不敢去,只能挫败的回了阳光之下。 之后李默山便只能无所事事的在浅滩窜,浅滩就这么大,来回窜完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李默山把浅滩能走的地方都走遍了,捡了几根不知道什么野兽的骨,摸了岩石回来打磨,一下午也就打磨出了一根粗糙的骨矛。 有了防身之物,似乎便没什么可怕,李默山在黄昏到来之际,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了森林。 丢出石头一番探测,没见着动静,四下张望也没见着东西,李默山握紧骨矛挺胸,念叨叨的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抓着骨矛冲了进去。 目标十分明确,靠近长有果子的树,李默山捡起掉落在地的枯枝就往树上打。树仍旧被打得哗哗直响,但果子就是不掉下来,李默山打得很焦急,都恨不得爬上树去摘,但因为实在害怕树上藤蔓,打了几分钟没见有果子落下,赶紧灰溜溜捡着树边上之前落下的一颗果,落荒逃回了浅滩。 之后他的晚饭便只有这个果子了。 第七章 温饱没解决李默山心里时刻就落不着地,他反复冲进树林好几次,果子都没再被他打下来,脚下藏着的藤蔓怪物也没再出现,一切又回到了刚爬上浅滩的时候。 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小小几个果子不足以饱肚,饥饿比之前来得还要凶猛,李默山眼前冒星星,蜷缩起来抱住了肚子。 时值夜晚,森林温度很低,李默山身上又没多少衣服,蜷缩着眯了一会儿,还是冷得睡不着,他只能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能不能钻木取个火。收集了一些枯叶枯枝,李默山将枯叶一点点撕开,然后找了个块木头开始钻。 这种技术活他以前没做过,所以做起来有些手生,李默山搓着棍子转了很久都没看到一点烟,掀开盖在洞上的枯叶,才发现木头居然湿了。 拿到之时还是干的木头在钻木取火的过程中湿了,李默山很奇怪,但更多的是绝望,他有些泄气的把木头丢地上,干脆起身活动。他还是盯上了森林里的果子,饥饿很难受,口也很渴,他有些没法忍受。 说来很奇怪,在没吃那果子之前,浅滩上待一天李默山也没感觉有多渴,可吃完那果子之后没多久,李默山就感觉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渴得都恨不得扒开浸水里。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吞吞口水,李默山有些想念下水道某处的泉水,他转身往暗河走,走了几步,又强迫自己转回来:要不再去试试?说不定能掉下来果子呢? 决定再去试上一试,李默山拿过插在一边的骨矛,深吸一口气,快速往森林里冲了进去。浅滩到果树的路他已经非常熟悉,绕过阻碍在路上的藤蔓,李默山很快到了树下。枯枝仍旧靠在树边没有动,李默山冲过去下意识往枯枝上抓,抓住之后察觉不对,想甩开手已经来不及。 从枯枝中长出的藤蔓很快捆住了他的手,李默山甩手往外跑,整只手臂被捆住,他感觉一股大力将他往后拉扯,脚下轰隆作响,一根粗大的藤蔓钻出来,将他顶了出去。视线颠倒,李默山被藤蔓顶上了天,他惊恐的瞪大眼睛,身体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翻转,他看到月亮在眼前一闪而过,然后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整个网住。 来森林不过两天,李默山还没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只觉得这森林有些奇怪,灰扑扑脏兮兮的,哪里都是一股腐烂的臭味。因为见识了植物的凶狠,所以他一直待在浅滩不敢出去,也就没完整见识过森林,直到刚才被藤蔓顶上半空,他在短暂的一瞥中才看清楚了森林的面貌。 这是一个怪物的乐园。森林面积不大,不远处就可以看到灯光,但狭长的森林带里,却生长着很多怪物,巨大的藤蔓在不远处摇摆,泛着光的蜘蛛网布满了森林上空,有野兽在不远处埋伏,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有一双双闪着光的眼睛,遍布整座森林。 这不是人能来的地方,正确来说,这不是老鼠应该来的地方,魔法师来这里可能都要掂量,更何况他们这种不会魔法的老鼠。李默山还是太天真了,在没有魔法的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来这里一直没亲身体会过魔法,便没意识到魔法有多恐怖。他早该对这个世界更加重视的,明明已经吃过了一次亏,他怎么还敢在晚上随便往不了解的森林里跑?! 蛛丝一捆,一瞬间就将李默山裹成了一个茧,李默山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被蛛丝上带的毒麻痹。他感觉自己开始被移动,有个东西推着他以很快的速度跳跃着往一个方向跑。 心里是无尽的惊恐和后悔,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李默山绝望的挣扎了两下,发现手指都动不了,想起之前不知道从哪看的蜘蛛抓了猎物之后会用来孕育幼崽的消息,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被推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包裹着李默山的茧一顿,就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之后李默山感觉头脚颠倒,他好像被倒挂在了某个位置。 捕获李默山的蜘蛛似乎并不打算第一时间吃了他,将李默山挂好之后便没了动静,李默山被倒挂了一会儿,恐惧也就慢慢消减,他感觉有些疲惫,身体却越发的饥渴难耐。 喉咙口像是有手在往外面抓,胃里也很不舒服,李默山脸色有些苍白,饥渴得实在受不了,都想去吃捆住他的蜘蛛网。可他动不了,蛛网的麻痹让他只能捱着,他望眼欲穿,越发难受,胃都像烧出了孔,意识也在疲惫下开始模糊。 他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味道不是很奇怪,吃过之后胃会变得舒服。所以他吃了不少,吃完之后睡了一觉,期间还做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梦,梦醒之后却是发现自己正在颠簸。 耳边有嘈杂人声在叫唤,不远处什么东西在尖利嘶吼,李默山起先还有些懵,愣了两三分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得救了。一瞬间清醒,李默山兴奋的睁大眼睛,张嘴准备求救,他脑海里跳过了无数求救词,声音也激动得在颤抖,他张嘴喊出了第一个字,声音很小没引起外面的人注意,他准备再喊大声一些,却是在话临出口前想到什么,惊恐的将话吞了下去。 分卷(5) 外面这些人李默山不认识,做为一只老鼠,他根本没机会结交到这些会魔法的人,如果说刚过来之时,李默山还幻象自己能像小说主角那样偶遇高人走向人生巅峰,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他已经不敢再有这种想象。 现实世界没有小说一般的情节,他也不是做主角的那个命,这里的人都是一群怪物,接近别人都抱有目地,他不相信有人会不带目地的来救他,所以这些人会千辛万苦闯进森林,肯定是在寻找什么,就是不知道他们寻找的是什么东西,如果很重要,李默山只怕也逃不过一死。 想清楚一切,李默山很快冷静了下来,起初发现自己可能得救时的狂喜瞬间冷却,他有些自嘲的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心情有些矛盾,既期待这些人顺利逃出森林,又害怕他们逃出去,因为无论怎样都是死,只是死的法子不一样。顺利逃出去了发现不是自己找的东西,为了泄愤肯定第一时间弄死李默山,说不得为了弥补损失,还会把他投进魔法阵做养料;没有顺利逃出去,李默山又不能活动,用不了多久就被蜘蛛捡回去,继续成为小蜘蛛的养料。 李默山并不想死,但他似乎没得选,横竖都逃不过一死,李默山想了想,还是觉得被带出去弄死比较好。他才不想在清醒的状态下成为蜘蛛的养料,用自己的身体孕育蜘蛛,想想就是噩梦,比起让蜘蛛在他身上安家筑巢,他还是想痛快一点。 没出声,时刻注意着外面动静,李默山看到茧上不同颜色的光映照,知道自己这次遇到的魔法师是个厉害角色,于是稍稍放下心,松了口气。他全身仍旧麻痹,胃里不断灼烧,嘴巴虽能张合,却没多少力气。做不了什么事,李默山便干脆闭目养神,努力忽视腹中饥饿。 茧外面还是很热闹,但情况一边倒,几个魔法师配合着逃出森林,将他交到了另外的人手里。耳边嘶吼渐渐远去,李默山被经了几次手,好几人接替着扛他一路,也不知扛去什么地方,最后将他放上一个不知道是马车还是什么的地方。 之后李默山便一直被这么放着,他以为这些人至少会打开看看,但他们显然并没这个打算,只是一直在说要把这个茧进献给某个人,然后从某人那里求个什么东西。 李默山本来还很紧张,听到他们谈话,反倒松了口气。不现在把茧打开,他就可以多活一会儿,离开怪物之后,李默山很清楚的感觉到手脚麻痹正在减退,之前还哪里都动不了,现在好歹嘴巴有力了。 基本咬合没问题,李默山的饥饿便找到了出口,之前他就有强烈的欲望想吃蛛网,嘴巴能动之后,饿得实在受不了之时,他便低下头去吃。蛛网的味道不是很奇怪,有点像头发烧焦的味道,吃到嘴里很快融化,随着唾液吞下去,但不能吃多少,吃几口嘴巴便会因为麻痹无法张合。 李默山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被毒死也是死,被杀死也是死,无论怎样都可能逃脱不了一死,那饥饿的时候就没必要再捱着。饥饿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抓心挠肝,饥渴难耐,身上所有神经都在叫嚣嘶吼,意志成了最薄弱的东西。 李默山无法阻止自己对蛛网的渴望,便放任自己去吃,所以一整天他都是这样,吃一点被麻痹,然后能动之后继续吃,也庆幸捆住他的蛛网够厚,任由他吃了一天也没被吃穿,如果薄一点的蛛网,早在他开始吃的前半天就被吃出个洞来了。 这样被捆着运了一天,耳边开始可以听到人声,李默山知道自己这是被运进了城,便更加不敢随意出声。他屏息听着外面动静,发现这伙人带着他入住了某旅馆,他们坐在一起详细计划了好长时间,这才在夜晚降临之时带着他入了皇城。 是的,他又回了莫商,千辛万苦逃出去,最后还是被运了回来,而且不仅这样,还是被运进皇城献给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 第八章 这几人坐在会客厅有些紧张,他们手里捧着新摘的红茶,面前是香软的糕点,周围也没人监视,但就是让他们不敢放肆。 这是那位大人的府邸,虽然外界传闻那位大人一直很温和,但一个在大陆都排得上名的伟大魔法师,怎么可能会是温和的?他们深知那位大人的尊贵与强大,便也就十足的恭敬与谨慎。 拜帖递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通报却一直没来,几人有些紧张,一直不动声色的用眼神进行交流。 他们冒死跑进魔法废林,就是听说那里有魔兽在更替,魔蜘蛛的女王被选了出来,所以他们趁着上任女王出去觅食之时,将疑似女王的茧偷了出来。 他们想把这茧进献给那位大人,初来乍到,对莫商不是很熟悉,他们想来这里求得魔药,少不得要通过皇族,那位大人在皇族中最温和也最好说话,如果能博得他的好感,求药一事就会容易很多。 手上捧着的茶水已经有些凉,几人心里都开始有些焦躁,好不容易偷来的茧被一块黑布裹着,就这么孤零零的放在地上。 几人正襟危坐了好一会儿,十分辛苦,见一直没人过来,便有些懈怠,他们不动声色的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想好好放松放松,却不想都没放松多久,就听到门口一响,拿着拜帖进去的小童推开门走了进来:大人说你们可以先回去,有空再请几位过来喝茶 门童的态度不冷不热,让人无法探知大人的意思,几人都有些紧张,赶紧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领头胆子稍大,见门童并没有直接驱赶,便拱着手礼貌问道:那进献的魔茧 大人说留这便是门童仍旧不冷不热,淡然回了个礼,便侧身推开了门。 几人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只能跟着门童离开,来之前就有想过见不到那位大人,所以他们并没有多丧气,出了府邸的门,就回了旅店准备休息。 他们都希望自己进献的东西能讨那位大人欢心,但他们心里也很清楚,魔蜘蛛并不是什么珍贵的魔兽,哪怕就是女王,对于莫商的皇族来说也是个稀松平常的东西,皇族每天会收到很多人进献,好东西数不胜数,实在很难瞧上到他们。 想着如果魔茧没法求得一封推荐信,几人便去想别的办法,虽然有些心疼送出去的魔茧,但也就心疼一下,想通之后便将其丢在一边,不继续去纠结。 他们觉得这下肯定没了希望,便开始着手准备第二个计划,哪想第二天早上醒来,收拾好东西都还没出门,就收到了另外一位大人送来的推荐信。 那是一位他们不熟悉的大人,写得一手好字,推荐信装在一个浅色的信封里,里面还夹着干花,是个很温和的大人。 几人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给他们写推荐信,收到东西都很高兴,但因为他们能够在莫商停留的时间不长,便没有去拜访,只是差人送了谢礼,便急忙跑去找魔药师求药去了。 要说这位大人为什么要给他写推荐信,还得回到他们离开府邸之后的晚上。进贡给皇族的魔茧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皇族手上不缺魔兽,便将它赏赐给了一位骑士。 那是一位强大的骑士,跟皇子从偏远山脉而来,颇受皇子重视。他住在一栋独栋的别墅里,门前就是开得热烈的花,身边也没什么人伺候。 骑士并不习惯身边有东西跟随,收到皇子送礼时下意识要谢绝,但因皇子说这是几个走投无路的人为了求药向他递出的祈求,这才无奈收了下来。所以他立马着手给这几人写了推荐信,希望他们能顺利求到救命的魔药。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小骗局,但骑士相信了,他将收到的礼物小心搬进别墅,不知道怎么处理,便小心翼翼将魔茧放在了沙发上。他没收过魔兽,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魔兽相处,所以他团团转的到处找资料,图书管理没有,便不动声色的找人问,后面还是皇子看他实在辛苦,找人专门给他上了一节课,他才把魔茧搬下来,准备打开魔茧。 折腾到现在中间过去了三四天,骑士也不知道魔茧里的魔蜘蛛女王是不是还活着,他有些紧张,特地起身看了下布好的魔法阵。前前后后确认了两三遍都没检查出什么问题,骑士抽出腰间长剑,一边默念咒文,一边将剑小心翼翼刺进了茧里。 魔茧比他想象中要薄,剑尖进去一点点就挨了空,骑士吓了一跳,紧张握住剑柄,这才没让剑捅到茧里的东西。他顺着茧一路往下,很快将魔茧切开了一个口,将早就准备好的魔药顺着缝隙倒进茧内,没感觉有魔力波动,便将剑收了回来。 呼舒了口气,骑士抬手擦额头的汗。魔茧没有反应,也就说明茧里的女王已经死去,骑士虽然之前也有祈祷过这个结果,但现在真正发生了,却又有些遗憾。 他确实不太习惯身边有人过度接近,因为一直以来一个人,他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的日子,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的日子一直孤独且寂静,没有仆人没有朋友就连宠物也不会有,但如果有什么以他无法拒绝的姿态进入他生活了,他又会万分重视,毕竟很少有这种时候,所以害怕之中也会夹有一丝期待。 死了也好,就不用受苦了将剑插回剑鞘,骑士清理了画在地上的魔法阵,走到沙发边准备抱魔茧出去处理。 他想就在花园将魔茧掩埋了,却不想弯腰凑到魔茧边,却在缝隙中对到了一只眼睛,那是一只黑色的眼,瞳孔剧烈颤抖,它就这么直直看着骑士,好似十分惊恐。 骑士被吓了一跳,后窜着就跳了出去,他严阵以待的看着魔茧,没感觉到什么动静,便又走到魔茧边,伸手将魔茧撕开。薄薄的茧一下撕到底,茧内全貌显现了出来,一个少年被重重蛛丝捆着惊恐的望向他。他好像被捆了很久,脸色十分苍白,脖子都是青灰,明显中了毒,却意外没被污染。 呜呜!李默山看着站在沙发边的骑士十分激动,这个人他认识,在他挣扎逃跑时,就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他把自己从下水道拉出,带自己去了医馆,还给他留了足够的药钱,让他免于一死。 你先别乱动,蛛网上有毒,弄出伤口可就不好了见那少年突然剧烈挣扎,骑士赶紧过去将他按在了沙发上,他抽出剑将蛛网切开,刚想将人从蛛丝的包裹里拉出来,就被少年抱了满怀。 呜呜嘴巴因为吃蛛网被麻痹,李默山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抱紧面前的人。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这人,在他几乎又一次要丢了性命的时候,这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就是自己的救世主,是李默山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遇到的第一束也是唯一的一束光。 第一次被人这么紧抱,骑士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想将少年从自己怀里拉出,抬手摸到少年身上缠绕的蛛网,又有些狠不下心。 少年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在魔茧里被困了这么久,这里魔兽怎样骑士很清楚,魔蜘蛛的习性这些日子他也有足够了解,所以骑士知道蜘蛛捕获猎物是为了什么,也就对这少年无法冷漠。 你你先放开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忍了半晌,见着少年一直抱着自己呜呜不放手,骑士有些忍不下去,抓着少年衣领往后拉。 呜呜李默山满脸泪水,哭得有些惨,他真的有很多话想跟骑士说,怎奈办不到,只能在骑士拉开他后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生怕骑士将他赶出去。 面前这人是李默山这个身份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他是肮脏低贱的老鼠,对方是高贵的魔法师,他们之间横亘着力量和一整个世界的阶级,只要骑士想,他就能一辈子连他的脚都摸不到。可李默山现下就想留在骑士身边,哪怕作为奴隶,他也不想再去外面。 骑士是温柔的,一个连老鼠都会救的人,纵使拥有了奴隶也不会对奴隶太差,外面的人都不把老鼠当人看,但有人饲养的老鼠总还是被看重一点,李默山没法离开人群独自生活,便只能依靠外面的大人,他不想再被人糟践,留在骑士这里便是他现在能抓住的最好机会。 你先别哭李默山哭得有些惨,骑士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转移注意去收拾残局。 魔茧的外壳撕开后就散成了块,骑士抬手将魔茧碎片全数销毁,转头见李默山变成了一脸崇拜的哭,无奈叹息,用魔法将李默山从地上拉了起来。 来路不明的小家伙,体质很奇怪,被魔蜘蛛抓了,又是在魔法废林里面,居然没有被污染,而且在茧里困了这么多天,这家伙看上去除了有些中毒,没有其他问题。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来历,虽然可以确定没有危险,但保险起见,为了不横生枝节,还是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确定完全没问题,再将他放出去好了。 完全没想过要将这人留下,骑士带着李默山去浴室洗了个澡,让精灵传信面包店送了些吃的,便随便找了间房间让李默山住了下来。 第九章 这是李默山来这里之后睡过的最好一个觉,床并没有很舒服,但他却像是徜徉在海洋中一般,浑身都暖洋洋的。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永远告别了下水道,梦见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不再被人待价而沽,所以他幸福的在暖阳下睁开了眼睛,看到洁白的纱窗飘舞,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外面天气正好,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到床上,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满园鲜艳的花。 骑士穿着园丁服在花园里劳作,他手上抱着一大捧花,脚边是一只桶,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将剪下的花绑成一捆,整个放进了桶里。这个景象实在太美好,李默山靠在窗边一看就是很久。 骑士在李默山推开窗时就发现了他,但他不擅长和人相处,便也就没出声打招呼,他做自己的事,剪下开得过艳的花放桶里,他以为李默山看了会儿便会退回去,却不想这小子一直在看,眼神也很直白,让骑士有些如芒在背。 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视线,骑士花都没剪完,收拾好手上工具拎着桶就走。 他得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李默山的事,上午派出去的精灵给他带来了消息,李默山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人,也不是别国派来的尖细。这小子生活在下水道,近期因为报复某个人从下水道逃了出去,整个下水道因为他一夕之间被清洗,虽是那些害了他的家伙活该,但这小子也没了可以生活的去处。 事情有些棘手,骑士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找不到地方将人接管,这么把人丢在外面又太危险,骑士做不到将这小子再次推进火坑,却又不想家里多出一个人。 他焦头烂额的想办法,这边已经能够说话的李默山却穿着宽大睡袍眼巴巴的跑了过来。 他能看出骑士想摆脱自己,在第一眼见到骑士时,李默山就感觉出骑士并不是一个喜欢和人接触的人,他有些内敛有些自闭,但更多的还是孤独。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尽可能不与人接触,但他本质上又是一个温柔的人,只要不触及他底线,在底线之上的一些事,他都有可能退让。 大人有些胆怯的看着骑士,李默山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乖巧。他擅长演戏,人话鬼话拈手就来,他也擅长揣摩人心思,但尽管如此,他现在仍旧还是有些害怕。 分卷(6) 你叫什么名字?李默山脸长得嫩,看上去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在精灵收集来的情报里,也没有收集到李默山的年龄,但情报里写了李默山丢了耳朵和肾的事,所以骑士在问话时,特意避开了他右脸:为什么会在魔茧里,那里是魔法废林,一般人应该进不去才是 骑士问的东西有些不好回答,李默山虽然可以隐瞒,但犹豫半晌还是不想欺骗骑士,于是他小心翼翼看了骑士一眼,咬咬牙将他这几个月以来在下水道经历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了骑士。 李默山没有一丝隐瞒,就连报复胖子的事也跟骑士讲,他越讲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激愤,讲到后面眼眶通红,都有点要哭不哭的样子。 李默山的经历确实很惨,骑士听着也很不忍,本来坚定想把李默山随便找个地方送出去的,这下都不好去想了。他低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孩,发现对方说着说着好像又要哭,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出声止住了李默山话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在我这呆着,等找着合适的地方了,我再送你离开 说完赶紧跑,骑士生怕李默山再说些什么,他一溜烟从家里逃出,跑出去好远才想起李默山好像还没吃东西,于是他差了个精灵回去引导,自己则提前跑去皇子宅邸当差。 李默山想说的话都没说出口,骑士就急冲冲走了,李默山有些失落。他想哀求骑士把自己留下来的,他知道骑士这么温柔,肯定不会直接拒绝,却不想骑士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话都不让他说完转身就跑。 骑士明显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在这个世界没人会对老鼠有好感,李默山虽沮丧,却不会轻易放弃。这里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错过了这里,哪怕就是回去下水道也难逃一死。李默山才与骑士相遇,他还想好好报答骑士恩情尽可能长的活下去,所以为了留下来,他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把。 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握紧拳,想着无论怎样也要留下来,李默山站在客厅里茫然四顾,突然有些迷茫。 骑士离开了,也没说这屋子哪里能去哪里不能,这个房子又大,从房间出来李默山就不记得路,况且现在回去他也不太想,他想找点事做,好给骑士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如果不想饿死就跟我往这边走茫然发呆之际,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默山吓了一跳,后退几步看过去,就见一个精灵扇着翅膀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第一次近距离见精灵,李默山很兴奋,他惊讶的瞪大眼睛,想凑近去看,却不想精灵根本就不给他靠近的机会,他往前靠近精灵就往天上飞,还叉着手板着脸,一副绝对不想被李默山碰到的样子。 是大人安排你过来的吗?见精灵都嫌弃自己,李默山越发难过,但难过不能当饭吃,情绪低落了不到半秒就自行调整过来,李默山扯起笑脸看向精灵,让自己看上去尽量讨喜一点。 哼!精灵很高傲,他并不想和李默山有牵扯,冷冷挑了下眉,扇动着翅膀往厨房的方向走。 李默山跟在精灵身后,识趣不再说话,他走过曲折走廊,路过被魔法阵折叠进院子的花鸟园,弯弯绕绕了好几个圈,这才在一个阴凉的小花园里看到了厨房。 这是一个很大的厨房,全木构造,外墙爬满了青藤,推开一张半关的木门,是一间明亮的阳光房,铺着桌布的桌子摆在光线最柔和的位置,上面放了个竹篮,掀开盖在竹篮上的碎花布,就看到两个外皮焦黄的长面包。 精灵将李默山带到厨房之后就像完成任务一般高兴离去,就这么把李默山一个人丢在了阳光房里。 李默山虽然很想喊一下精灵,但想起它看自己时厌恶的眼神,还是忍住了话头,之后他在阳光房里转了转,看到房间后面挂着一道门帘,凑过去掀开看了一眼,见里面是个厨房,便回到桌边坐了下来。 他刚还在纠结怎样能在这里留下来,现在看到了厨房,李默山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以前在街头巷尾混的时候,出租屋附近就有菜市场,为了省些钱,李默山学会了做饭,虽然做得不怎样,但还是能入口。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日常主食除了面包就是一些土豆,要不就是水煮的肉汤,也不仔细处理,喝上去都是一股腥味。 这里的人肯定没吃过被仔细处理的食物,如果他能找到调味品做饭,他那不好不坏的手艺在这里说不定会非常惊艳,只是不知道骑士吃不吃得惯味道比较丰富的饭菜,如果吃不惯,他就又少了一个可以留下来的方法。 抓过已经有些硬的面包,从篮子里摸出面包刀,李默山给自己切了一小块,涂上果酱便开始吃。以前还在下水道的时候,没东西吃,掏潲水桶里的馊面包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现在有新鲜面包吃了,却是开始有些挑剔了。 吃了两三片便不再想吃,李默山拍拍手起身,开始在厨房里窜。他打开橱柜看了看,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但在下层柜子最里面,有几只颜色暗淡的碗;灶台虽然没被用过,但建的很好,通风口烧水口都齐全,只要有点火的干柴,锅都不用买;水缸里没水,也没见着米,菜什么的就更加不用想,只在置物架边的小木箱里找到了一只风干的火腿。 没有材料,手艺也施展不出,李默山熟悉了一下厨房环境,便离开厨房去了花园。 他已经记住来这里的路了,也注意了魔法阵折叠的位置,所以他放任自己去花鸟园里逛了一会儿,却不想在逛的途中,居然发现骑士有在花鸟园里种菜,虽然种的品种不是很多,只是简单的西红柿和黄瓜,但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实在好长时间没吃过新鲜蔬菜,李默山发现了长势讨喜的西红柿黄瓜,没忍住悄咪咪摘了个,衣服上擦擦就蹲在一边吃。西红柿和黄瓜很好吃,味道很好,水分也足,李默山一样吃完一个没吃够,眼巴巴的蹲在边上还想摘,但见骑士种得真不多,只能吞吞口水忍下来。 之后他还在花鸟园发现了长得像鸡的动物,和看上去就很肥美的鱼,还有颜色奇怪的水果,和迎阳光而立的向日葵。花鸟园可真是一个宝物聚集地,李默山逛一圈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开心踩过魔法阵跑了出去。 他撸起袖子团团转的想找些事做,这样他在这里就是有用的,不至于让骑士厌烦,可认识的地方都走了一圈,没找到可以做的事情,发现自己连田螺姑娘都做不了的李默山,有些丧气的坐在了沙发上。 骑士太勤快了,偌大一个别墅,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栽了花的花园也一尘不染,连个落叶都没有。李默山怀疑骑士家里早已买了仆从在打扫,但待到现在也没看到有人,就连来拜访的都很少,便把这个怀疑打消了下去。 没漏洞可找生活上也插不上手,李默山现在似乎除了做饭,没别的事情可以凸显存在感。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赌一把,找个机会向骑士展现一下他的做饭才能,这样才能在骑士这里争得一个位置,反正莫商的街头小巷他都很清楚,哪里卖什么东西他也门清,只是老鼠出去买东西十分危险,他需要有东西证明自己身份,不然就是弄到钱出去了,他也没有办法活着回来。 第十章 骑士当值的时间一般是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中午在皇子那里吃饭,偶尔晚上也要值个夜班,一周有两到三天的时间休息,但他几乎都在家里,没事不会轻易出去。 其实皇子那边也并不一定就要骑士去当值,本来皇子是打算调一支队伍给骑士管理,但因骑士实在太不习惯人群,最后不了了之,只给了个宅邸当值的活给他,算是让他打发时间。 一般来说,骑士在皇子宅邸当值都没什么大事可做,他每天做的就是围着宅邸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找个比较阴凉的角落坐着,一个人默默在那里练习魔法。 骑士是跟着皇子从偏远山脉出来才开始系统学习魔法的,最初他只会简单粗暴的把魔力外放,累人不说还浪费魔力,但他天赋极高,这样都能越发厉害,后来皇子开始教他魔法了,他的天赋便越发向外展露。 可以这样说,骑士是皇子这么多年以来,除各大皇族之外见到的天赋最高的人,虽然行为上有些奇怪,但本事没得说。皇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骑士从那破山脉弄出来,就是为了让他安心留在自己身边,只有这样皇子才能放心,不然就骑士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如果被别国的人发现了,对他们呼延帝国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你又一个人练习魔法啦?不是说可以去藏书馆吗?那里有大量魔法书,想学习哪个方面的魔法都可以皇子知道骑士喜欢他院子里最阴凉的那颗大树,只要骑士来宅邸当值,处理完手上事务都必定过去,他喜欢跟骑士聊天,总觉得每次跟骑士聊天都能从他嘴里听到有趣的东西。 这个还没练熟,练熟悉了再去学别的跟皇子认识也有这么久,骑士还是不太习惯皇子靠近,见皇子在他身边坐下来,赶紧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这有什么好练习的,最简单的束缚魔法,刚入门的魔法师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皇子知道骑士对外人很抗拒,也不放在心上,他没一点皇子架子,撩起衣服就在骑士身边坐了下来:对了,上次送你的魔茧怎么样了?这次出来咋没看见你带女王? 没想到皇子居然还记得魔茧,骑士想起了从魔茧里开出的李默山,他收了手上一直变换的束缚魔法,低头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还是抬头看向了皇子:殿下,如果如果你收了个奴隶,应该给他些什么才能保证他安全? 奴隶?皇子本想问问魔茧,没想到居然问出了个奴隶,他有些诧异的转头看骑士,见骑士眼里有纠结,赶紧趁热打铁道:如果是普通奴隶,只要给个项圈就可以,但如果是老鼠,就得在最显眼的地方给个纹身了 皇子其实是想让骑士尽可能多的跟人交流的,虽然骑士的孤僻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也因为他的孤僻让皇子有些放心不下。 一个不喜欢与人过多接触的人,其实是没有太多弱点的人,毕竟外物失了总有东西替代,再重视的东西也可以带走,只有人没法随便处置。骑士一旦与人建立了关系,那在某种程度上就有了牵挂,奴隶侍从暂且不说,只要他有了家人,以他的性子,不被逼到绝境绝对不会轻易拿家人冒险。 怎么?你收了个奴隶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身份牌?对能让骑士纠结的人有些好奇,皇子其实蛮好奇骑士的私人生活。 带着骑士从山脉一路过来,他见识了骑士太多的温柔,但在那些层叠的温柔之下,他又见过了骑士太多的冷漠。帮人不亲人,给人希望却不负责到底,骑士看似对每个人都给予温柔,其实对一些老鼠来说是在给一种残忍。 老鼠生来就在绝望里,如果没人给他们希望,他们一辈子都只是为了生存去努力,但如果老鼠见识过了光,并且感受过了光的温暖,那他这一辈子便会陷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境地,至少就皇子看来,渺小的希望比全盘的绝望要来得残酷。 唔暂时还在考虑中骑士也不对皇子有隐瞒,默认了自己有想法要收奴隶事,但奴隶并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收了不想要就可以丢,虽然在其他那些会魔法的上层人看来,奴隶本就可以随意丢弃,可骑士做不到这样。他不是那种随意的人,要么就不收,一旦决定要将什么留在身边,便会去慎重对待。 可以考虑下,总是一个人也不太好,身边还是要留个伺候的,这样也过的轻松点不在决定上对骑士做干扰,皇子拍了拍骑士肩膀,侍从就小跑着过来告知他有人拜访。 之后皇子回去处理手上事务,骑士继续坐在树下练习魔法,他练了一下午,把简单的束缚术练到极致,然后在有人过来轮班时,交接完手上的活离开宅邸。 一路上骑士都在纠结李默山的事,他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所以在回家途中,骑士特地跑去某巷子看了下。巷子里以往探头探脑的老鼠都不见了踪影,打开下水道口里面也弥漫了浓郁的魔法味道,知道里面的老鼠大多凶多吉少,骑士叹息一声,路边买了些吃的东西,抱着纸袋回了家。 家里还跟之前一样,早上出门是什么样子,回来就是什么样子,李默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脸睡得红红的,黑色的头发凌乱的搭拉在脸上,将他大半张脸遮盖。骑士轻手轻脚关上门,抱着纸袋走到了沙发边,他静静看着窝在沙发上的人,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伸手碰了碰他头发。 黑色的头发,跟他的完全不一样,这人的眼睛也很黑,盯着你看的时候黑亮黑亮的,像一只精神的黑猫。 骑士其实更喜欢黑色的东西,满大街花花绿绿的头发虽不是不好看,但总还是觉得黑色比较亲切。也就轻轻用指尖碰了碰便收回手,骑士抬手点燃魔法灯,抱着纸袋去了厨房。 李默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了,被眼前光亮刺醒,惊醒过来就看到骑士转过走廊的背影,于是他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跟在骑士屁股后面就追了过去。 骑士回来了,他得在骑士面前好好表现,就算这里没什么他可以做的事情,跟骑士说说话也能在他那里留个印象。李默山现在非常害怕骑士把他忽视,因为忽视了就没有存在感,没存在感想赶自己走时就能狠下心,虽然骑士很温柔,但温柔也不能让一个不喜欢跟人过度接触的人,留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小花园,李默山撑着膝盖喘气,看上去平静了点,这才紧张的走去了阳光房。小木门仍旧半关着,里面亮起了灯,李默山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探进头去就看到骑士正弯腰在那里布置餐桌。 他买的东西仍旧是面包,但除面包之外还有三明治和土豆泥,他将东西一样样从纸袋拿出,在桌上摆好便拉开了靠里的椅子坐了下来,之后他把视线放在了李默山身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低下头去吃东西:进来吃东西吧 嗯好李默山从骑士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怯生生的推开门进去,拉开骑士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大人我我今天逛了你的花鸟园,在里面看到了蔬菜 想找个话题聊天,骑士的私事他又不能去问,自己事情早在昨天就交代清楚了,李默山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交代他今天做的事更能挑起话题。所以他怯生生的抓着勺子,准备把自己偷吃蔬菜的事主动做个交代,却不想骑士对此根本不在意,只是在李默山说完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 以后别叫我大人,我有名字,我叫尧沫李默山偷不偷吃蔬菜他都不是很在意,反正那些蔬菜种着也是吃的,他一个人又吃不完,李默山吃点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听不惯李默山叫他大人,怯生生饱含恐惧,就像外面那些喜欢压榨别人的贵族。 是骑士的反应跟李默山想的不一样,但李默山还是很高兴,虽然骑士看上去还是不怎么想跟他过多交流,但他至少知道了骑士的名字,尧沫,多么好听的名字。 分卷(7) 之后李默山便再找不到聊天的话题了,他没什么可以跟尧沫说,日常琐碎的事情说起来又太招人烦,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桌边吃饭,他吃一口就偷看尧沫一眼,但尧沫一直没抬头看他。 尧沫吃饭很快,三两下将面前的东西吃完,将盒子全部装进放在一边的纸袋子里,起身就准备离开。 大!尧、尧沫大人见尧沫准备离开,李默山赶紧起身想跟过去,结果他都没站起来,肩膀上就压了一股力。 尧沫并不想李默山跟在他屁股后面,将李默山严实压回凳子,便有些严厉的低头看向了李默山眼睛:吃完自己回去房间就是,我这边不需要人伺候 李默山也知道尧沫肯定不会让他伺候,但他想跟尧沫多相处,好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他眼瞅着尧沫就要离开,情急之下灵机一动,道:大人!我不知道回去房间的路,您家太大的了,出来便不知道房间在哪了! 李默山的话提醒了尧沫,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别墅到底有多大,这屋子是皇子送给他的,外面看上去不大,但内里被他折叠了很多魔法阵,好些个花园书房折叠其中,一不小心就容易走错。李默山昨天才刚来这里,他带李默山去房间的时候也是直接用的魔法,李默山一旦从房间里出来,也确实难找到回去的路。 虽然很想立马回去,但现实不允许,尧沫也只能松开压在李默山肩上的力,走回桌子另一头坐下:那你快吃,吃完了我送你回房间 嗯,好见尧沫没有直接丢下自己,李默山松了口气,他拿起勺子继续吃桌上的饭,仍旧吃一口偷看一眼。 只要能跟尧沫尽可能多的相处,哪怕就是不怎么说话,也比一天见不到面好,相处多了自然能找到相处的方式,只要他认同自己和他一起生活了,那留下来便没什么问题了。 第十一章 李默山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在尧沫这里住了下来,每天早上尧沫都要去花园劳作,他喜欢修剪花枝,把花树打理得整整齐齐,剪下来的花用桶提着,挨个插在别墅花瓶里,所以李默山每天早上醒来,别墅空气都是清香的。 这样的生活李默山上辈子想都不敢想,这辈子到如此境地了,却是在一个都不熟悉的人这里享受到了,所以他很害怕某一天会失去,对想要成为一个有用之人这件事便也就越发执着。 他尝试过比尧沫起得更早,去了尧沫时常劳作的花园,却是不敢下手,他怕破坏尧沫好不容易修剪的花园,便只能帮着捡一捡掉落花瓣,然后像傻子一样在别墅里团团转。 尧沫其实并不需要李默山有多大用,这个别墅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圈养的精灵就可以在夜晚把一切收拾好,他之所以会起早床打理花园,也仅仅只是因为个人喜好,他喜欢修剪花枝打理花园,看到被他打理得精神的花,他一天的心情都会变好。 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李默山啥事不干就是在吃白饭,相反他反而还希望李默山不要做什么事,这样他和李默山的生活就可以互不相干,李默山不会侵入到他生活,他也不会和李默山有过多牵扯,以后在找到可以收容李默山去处时,也就能毫无负罪感的将人送出去。 但李默山努力啊,知道自己在别墅没事做,便找都要找些事。尧沫以往早上起来先是洗漱,去花园劳作完毕,吃下昨晚带回来的面包,再出门去宅邸当值。但李默山开始给自己找事做之后,尧沫洗漱完去厨房,便能在切好的面包边看到洗好的西红柿和黄瓜。 对于李默山的这种努力,尧沫并没有直接拒绝,因为很小,虽有些不习惯,但他还是默认,并没有责备李默山也没给他鼓励,他以为李默山能做的努力最多也就这样了,却不想没得到他当面拒绝的李默山,却是越发的侵入他生活之中。 李默山开始给他做三明治了,虽只是简单的夹了火腿黄瓜西红柿,但也比之前单纯吃的面包要精致,不仅这样,李默山还送他出门,在他要出去当值前,李默山都会怯生生的送他到门口,一直到他完全离开,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去别墅。 这样的生活状态有些诡异,尧沫觉得哪里不对,但李默山做的事情又不过分,尧沫指不出不对之处,只能任由李默山这样做。 他觉得有必要给李默山找新住处了,这个人在侵入他的生活,虽然侵入的方式很温和,但尧沫感觉到了危险。他觉得这样不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不应该有另一个人参与他的生活,哪怕这种参与并没带来什么坏处,但也要在完全被侵入之前将其扼杀在中途。 所以尧沫开始拜托精灵帮他寻找适合李默山住的地方,他知道这里的人对老鼠都不友好,所以拜托精灵都是让他们寻找远离人群的地方。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山脉,但那里有太多魔兽,李默山这种瘦弱的老鼠没法生存,后面又想到山脉之后的山谷,他在那里有见过老鼠,如果能将李默山送过去,在那里他应该不至于过得太辛苦。 大概决定了要将李默山送去一个怎样的地方,尧沫圈定了位置之后,便拜托精灵过去打探情况。他用了好几滴饱含魔力的血,希望精灵可以给他带来好消息,送出精灵之后,却是有些说不上的怅然。 李默山发现尧沫有变化了,虽然变化很小,但尧沫偶尔也会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他了。 这不是个好信号,虽然表面看上去尧沫好像有被他感动,但现实不是小说,他和尧沫之间也没特别关系,以尧沫的性子,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别人有好感。 尧沫身上披着尖刺,谁都靠近不了,只有他自己能触动自己,也就说,尧沫之所以会有改变,只可能是因为他做了一个于他来说有愧的决定。 他这是决定要送我走了都不用多想,李默山就知道尧沫做了什么决定。他脑中警铃大作,早上送完尧沫出门当值,觉得自己必须抓紧时间拼上一把。 尧沫这是找到送自己出去的地方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找自己谈话,然后不容祈求的将自己送走,李默山不是不相信尧沫选的地方,他这么温柔,选择的接收地点肯定不会太差,但他不想离开,他想就在这里活着,哪怕只是一个奴隶,也比跟外面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家伙一起生活要好。 得做点什么事加重他的愧疚祈求肯定没用,他不会心软,只有让他从心底愧疚,他才能退让抱着手臂在屋里团团转,李默山转了几圈,赶紧奔回房间从枕头下翻出了这些天攒下的钱。 尧沫每天出去当值,中午都会在皇子那里吃饭,所以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会给李默山留一些钱。这些钱可以用来付面包钱,只要交给尧沫留下来的精灵,精灵就会帮他把面包买好。但因为李默山还想买些米油调料给尧沫展示厨艺,便一直没让精灵去买面包,全都攒起来收在了枕头下面。 他本来还想收集了更多钱再用的,那时他跟尧沫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这老是嫌弃他的精灵也混了个半熟,他带着这些钱和精灵出门,就可以安全把东西买回,不用担心自己在买东西时被盯上卖掉。但现在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尧沫起了送他离开的心思,哪怕现在就是时机再不成熟,他也得赌上一把。 精灵大人,精灵大人!做好决定,李默山便开始勾搭精灵。 这精灵还是第一天引他去厨房的那个,也不知道尧沫许了精灵什么好处,明明这么讨厌李默山,却仍旧每天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看看他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吵死了,老鼠!精灵好像在睡觉,被李默山叫醒,一脸不爽,他扇动翅膀停留在李默山头顶,看着脚下对他笑得讨好的人,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不知精灵大人现下是否有空精灵能回应已经是对李默山最好的态度,李默山也习惯了精灵时刻的嫌弃,所以哪怕知道精灵很不耐烦,还是笑眯眯的一脸讨好。 没空!本以为李默山那么满屋子叫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出来就是这么一句话,气得精灵差点一翅膀扇了出去。 等等啊大人!见精灵瞪了他一眼打算回去,李默山赶紧出声阻止,他焦急往前走了一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我想出去买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寻求精灵大人庇佑! 出去买东西?本来准备离开,听到李默山的话又转回了头,精灵扫视了一下李默山,见李默山一脸焦急,便了然的嘲讽道:老鼠,我还是劝你收起那肮脏的心思,尧沫是不会把你留下的,他那么强,不会让一只老鼠污染了他生活 知道会被嘲讽,李默山并没多生气,他有些忧伤的低下头,做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他知道精灵答应过尧沫什么事,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所以有恃无恐,但尽管心里有把握,出去这件事也需从长计议,再说了,他喊精灵出来也不觉得就一定能得到精灵帮助,他只是告诉精灵一声,让精灵知道他在哪里,这样好在他长时间没回来时,精灵可以因着答应尧沫的事顺着他的味道找过来。 我知道但我想给大人做点好吃的,以报答他这些天收留我的恩情可怜巴巴的丧了一会儿,李默山继续抬头看精灵,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满含期待一点,精灵却仍旧只是哼的一声离开,于是他伤心的擦了下眼角,跟往常一样继续跑去后头的花鸟园游荡。 精灵并不想给李默山任何庇佑,但他跟尧沫定了契约,负责李默山的人身安全,如果李默山在他看护下出了什么事情,契约的失败就会算在他头上,精灵才喝下尧沫给的魔血没多久,他可不想连本带息吐回去,所以他在李默山身后跟了一会儿,见李默山只是跟往常一样去花鸟园子晃,笃定这只老鼠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偷跑出去,便放心回去继续睡觉。 李默山知道精灵肯定不会这么随便回去,在花鸟园里晃了好久,接近骑士要回来的时间,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他跑去了骑士平时劳作的工具房,在里面找了一套骑士穿过的园丁服,那衣服李默山穿着有些大,但面料很好,上面也有精美的花纹,可以暂时当身份牌,之后他还回房间摸了一块碎布,仔仔细细把头发包住,这才戴着骑士的草帽出了别墅。 外面还跟之前一样繁华,因为临近晚上,很多商铺都点上了魔法灯,李默山揣着那些钱,目地十分明确,摸着小巷避过了大部分人群,很快到了出售米油调料的杂货铺。 这是一间不大的铺子,位置不算繁华,所以也就没多少人关注,李默山靠近杂货铺的时候,店里只有一个人在选购,那是一个奴隶,脖子上戴着项圈,头发呈淡淡的湖蓝色,一看就知道来自大户人家。 李默山不敢轻易跟这样的人碰到,所以蹲在巷子口等,他等那人选好东西结完账,直至对方完全离开,这才拉低帽子进到了杂货铺。 第十二章 杂货铺内里不大,卖的东西也不是很多,除了品种繁多的面粉,大米调料只占很小一个区域。 李默山进到杂货店之后,本来是想多买些米的,但一看米上面插的价格标牌,发现自己现有的钱一袋米都买不到,最后只能放弃多买些米的打算,想着是不是用骑士的名义让店老板给他送些到别墅里去。 时值傍晚,杂货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守店伙计坐在柜台,见李默山进来鬼鬼祟祟,眯成缝的眼睛很精明的在李默山身上扫视。 他们这里因为位置偏僻,时常会有人过来闹事,一些没钱吃饭的穷鬼,甚至一些饿到发疯的老鼠,都会跑到他这里打劫,好像他这里就好欺负。 伙计一直都在这里当值,见识过很多这样的事,他对进来的人都很敏锐,是不是来打劫的一眼就能看出,虽然李默山看上去不像是个要打劫的,但李默山实在太奇怪了,大傍晚带着个帽子,有点像下水道里企图蒙混的老鼠。 喂,你都在那站这么久了,到底要买什么东西?越想越觉得不对,伙计从柜台后面出来,悄无声息走到了李默山身边。 李默山本还在纠结怎么办,被伙计一吓下意识就往边上跳,他反应有些大,回过神已经来不及,伙计从他反应里看出了异常,粗大的手挥过来,一下就打掉了李默山帽子:我就说不对劲,果然是只老鼠! 包头的碎布挂着帽子被打掉,李默山一头黑发显现了出来,他有些慌张的后退几步,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钱: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买东西的! 买东西?李默山的黑发激起了伙计怒气,他阴沉看着李默山,都不等李默山说完,一脚将人踢了出去:我这里也是你们这种老鼠可以进的?!你小子怕是吃了豹子胆,觉得我这里随便什么脏东西都可以进来?! 李默山出来前就有想到会被打,但那时他比较乐观,觉得尧沫的衣服面料这么考究,外边那些常年跟人打交道的小商小贩肯定识趣,就是要打,看在他一身好衣服的份上,也不至于太过分。毕竟老鼠都没机会弄到那些衣服,尤其他身上这种带花纹的,一般老鼠就是能走运弄到,也不敢随便穿在身上。 所以他自我安慰,觉得自己肯定不会遇到要命的事,却不想这才刚进到杂货店中,很快被人看出身份不说,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打了。 这伙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都不听人说话就动手,他下手又重,李默山这小身板被他踹了一脚,内里立马翻江倒海,跟搅了天地一样,血都咳了出来。 咳咳,我我是李默山没想到会被打得这么严重,咳了两下就知道要命。 他赶紧抬起头准备报下尧沫名号,却不想头才抬起,脸上就被踹了一脚,重心一下子往后偏倒,李默山都来不及挣扎,整个人就后翻着跟头摔了出去。 之后李默山便开始有些不清醒了,他头晕乎乎的,滚落在地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有人又过来踢了他一脚,他摔了一跤嘴里呕出了血,全身就在疼痛中麻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打了多久或是被怎么折腾了,等他稍稍恢复一些意识时,人就已经被吊了在半空。 杂货铺伙计很痛恨李默山进他店的行径,把李默山吊在半空中不说,还愤怒的怒吼要将他弄死示众。李默山看到很多人聚集了过来,都是一些普通人,花花绿绿的头发,没有看到尧沫。 以往这种时候,尧沫都从皇子那边交接完准备回家,他会在回家途中顺手买面包,然后回到家收拾餐桌吃饭,但今天却出了意外,天都黑了尧沫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精灵也没发觉他不见。 李默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身体实在太痛,他能感觉到体温正在流失,意识也在一点点模糊,这次他只怕真得死了,在失误的计划里,被一个愤怒到极点的伙计像猪肉一样挂着示众。 呵呵,还真是失策啊,都算好了时间,计划又计划的拼上一把,却还是出了意外,看来他果然不适合在这里生活,这个世界也不欢迎他,与其苟延残喘的挣扎,死了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分卷(8) 耳边嗡嗡的,血流到了眼睛里,李默山有些绝望,耳边都是嘈杂的嘲讽和谈笑,他觉得自己肯定要死了,想着没法报答尧沫的恩情,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好听的声音:喂,小子,你在处置老鼠之前都没查过他的身份吗?你看看这小子身上的衣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上面的花纹应该是皇族族徽 什么?皇族族徽?!怎么可能?!一只老鼠怎么可能穿得了伙计本在气头上,店铺被老鼠污染,一整天的心情也被败坏,他现在就想在老鼠身上撒气,所以根本没听老鼠说话也没仔细观察老鼠穿着,现在被男人提醒了,定睛去看老鼠身上的衣服,他才发现这个没有魔法纹章的老鼠确实穿了一件极其考究的衣服。 呵,什么都不调查就贸然动手,动了皇族的人,小子你就等着丢命吧~见伙计脸色突然变得极差,说话的男人咧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走到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的李默山面前,抬起手想将人放下来,却是还没碰到李默山,就听到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个该死的老鼠!居然真敢背着我出来!!一个精灵气愤的出现在半空,他围着李默山团团转,见李默山伤得很重,立马一脸阴沉的将视线放在人群上:居然被打成了这样!这让我怎么跟尧沫交差!到底是谁!是谁把我手下的人弄成了这样?!! 李默山的奄奄一息刺激了精灵,发现李默山不见之后本就很着急的精灵瞬间被点爆,他用魔法阵在李默山身上搜索,找到了他身上伤势来源,都不等伙计下跪求饶,丢过魔法阵就将人给锁了起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要是这老鼠死了,你拿什么赔我两滴磨血! 伙计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惹了大人物,被魔法阵捆住,整个人瞬间被绞在了一起,他身上骨头咯吱响,短短不过两分钟时间,双手手骨就被魔法阵挤断,呼吸也被压缩到极致,整张脸都开始变青。 李默山在精灵过来之时就清醒了点,他全身都痛,本想求精灵给他稍稍治疗一下,却不想精灵这么生气,一来就揪出伙计给他来了个直接了当的魔法阵。 精、精灵大人李默山出来本就是拼着一把,他不想给尧沫惹麻烦,怕精灵把伙计弄死,所以在精灵捆住伙计之时就想出声叫下精灵,却不想他努力了很久都无法出声,仍旧是之前说话的那个男人开口打破了困局。 男子并不是一个多厉害的魔法师,发色也不纯净,但他会一些魔法,在伙计眼瞅着就要被拦腰斩断时,出手将伙计救了下来。 他从精灵手里抢下了伙计,抱着伙计放在一边,也不管精灵是不是把怒火转移到他身上,转身向一边的巷子行了个礼:尊贵的骑士大人,店员虽然动了您的人有错在先,但错不至死,还请您大人大量放他一马 这时小巷里才显现出一个人,灿金色的头发,海一般湛蓝的眼睛,他穿着一身烫金骑士服,手上是一把缠满了魔法阵的剑。他在小巷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都不显露气息,就连暴怒的精灵也没发现他的到来,如果不是男子开口,只怕到事情结束他也不会现身。 走了!藏身位置被点破,尧沫走到了精灵身边,他将暴怒的精灵锁进魔法阵,抬手将李默山放了下来:医药费明日会差人送过来 多谢大人见尧沫并没追究,男子松了口气,他抬手向尧沫行礼,目送尧沫带着李默山离去。 之后他将伙计送去医馆,杂货铺的老板也因旁人通知赶了过来,他将伙计情况跟杂货店老板说了下,让老板不要对伙计过多责罚,便回去了居住的地方,做下了一个犹豫已久的决定。 李默山一被魔法包裹就放心的晕了过去,他身上血已经止住,受伤的内腑也在被魔法一点点修复,尧沫带着他离开并没走大街,走的是小巷,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 其实在李默山被伙计打出去没多久尧沫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但那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阻止,而是躲在小巷中静看事态发展。 他其实是抱着让李默山自生自灭的想法的,李默山这次会跑出来,他大概能猜到个大概,但他害怕李默山背后的用意,便在李默山被抓时装作看不见,想着如果李默山死在这了,他就能名正言顺的不去纠结。 所以尧沫一直在旁观,看着李默山被打,看着李默山身受重伤,然后在李默山眼瞅要被处刑时,还在心里小小的期待,他卑鄙冷血的自我安慰,因为害怕便放任别人去死,因为害怕便冷眼旁观,并企图以此推卸责任。 尧沫很恶心这样的自己,恶心自己的冷血,恶心自己的阴险,恶心自己的胆小,然后也厌恶自己的伪善。 他就是一个虚伪的人,明明冷血卑鄙却偏要装得温暖大义,如果不是因为好运,最应该死的人是他,他就该在没人的地方烂在角落,就该跟虫子一样死在肮脏的排污沟里,他这样的渣滓为什么还要在这世间活着?! 一拳打在墙上,尧沫愤怒且悲哀,精灵都被他吓了一跳,本满腔愤怒和委屈的,都吓得不敢说话了,他缩在了魔法阵角落里,自以为这样尧沫就看不到他,却不想缩是缩起来了,声音却是听得更清晰了。 愤怒的尧沫在咬牙,愤怒的尧沫喘着粗气,然后愤怒的尧沫低声哭了。 第十三章 第二天李默山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他从床上爬起来,肚子还有些痛。身上园丁服已经被脱下,宽大的睡衣从头罩到脚,袖口花纹很繁复,一看就不是他的衣服。 李默山有些懵,坐着发了会儿呆,这才想起昨天都没跟尧沫说上话,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感觉有些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好像没穿枯枝。 也不知道身上这衣服是谁换的,李默山有些不好意思,他感觉脸有些热,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去衣柜想找条内裤穿,却是路过镜子看到里面一闪而过的人时,又慢慢退了回去。 镜子里的人还是原来的样子,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但镜子里的人又不是原来那个样子,在失去了耳朵的右脸,被魔法灼烧出来的伤痕此时正被一片漂亮的金色给遮盖。 那是一个金色的族纹,头顶象征皇室的皇冠,脚下是交叉的十字剑,中间龙飞凤舞的写着个什么字,但太抽象了李默山看不懂,他只看到这个族纹几乎遍布了他整张右脸,覆盖了他丑陋的疤痕,在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射下,闪着好看的光。 李默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觉得是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所以抬手用力揉了揉,揉完之后发现族纹还在,又拿手去搓脸,来回确认了有两三遍,这才相信他是被尧沫承认了。 族徽,老鼠的身份象征,有了这个东西,老鼠去到街上就不用担心被人盯上,这就是个护身符,是除了保护老鼠人身安全之外的一张名片,外面的人会因为这个徽章对老鼠尊重,也会因为这个徽章对老鼠谄媚。 傻呵呵的摸着族徽在镜子前站了很久,李默山看够了脸上的纹章,穿好内裤哼着歌从房间出去。 这个时候尧沫已经出去当值,别墅里空荡荡的除了精灵谁也没有,厨房里应该有尧沫带回来的早饭,只是不知道昨天丢在杂货铺的钱怎么处置了,攒了那么久的钱,早知道会被打,他就不掏出去了。 顺着走廊准备去花园里看上一看,李默山赤着脚蹦跶,路过客厅时却是被六只眼睛同时盯上。 本应该去当值的尧沫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对面是绑着绷带的伙计和一个满头大汗的胖子,几人好似已经坐了一会儿了,桌上的茶都喝了一半,尧沫脸色看上去也不好不坏,但跟他以往的态度相比,绝对称不上温和。 没想到尧沫居然没出去,李默山有些尴尬的收好手脚,规矩在门口站好,他低着头,脸有些红,想起自己刚才得意洋洋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尧沫大人 过来尧沫倒是没有见过李默山这么活跃的样子,在李默山哼着小曲靠近过来时还有些惊讶,所以他都没出声提醒李默山,甚至特意收了声,就是想看李默山蹦跶过来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但这孩子倒是机灵,被人当场瞧着了立马收敛规矩,甚至表情还在一秒之内变回了可怜巴巴,鬼精得不行。 是李默山从来没在尧沫面前放纵过,所以被尧沫瞧见他的得意,心里着实慌了一下,但他抬起眉眼悄悄去瞅尧沫,又没见尧沫有生气,便有些放心的走了过去。 你昨晚去他们那是想买什么?人喊到边上了,尧沫拍拍边上沙发让李默山坐下来,他看到坐在对面的两人眉头同时一跳,也不在意,端起茶杯淡然喝茶。 米、油、盐、面粉和一些日常的调料李默山知道尧沫这是要向自己问责了,霎时就很紧张,他怯生生的说着要的东西,一边说还一边看尧沫,生怕尧沫会生气。 但尧沫似乎对他为啥非要去杂货铺买这些东西的原因不在意,虽然这里的人主食都是面包,尧沫还是什么都没问的向对面两人挑了下眉:可记清楚了?就是这些东西,尽快送来,钱在标牌里划 掌柜紧张得背后都是汗,自家伙计惹着皇族手下的人,他这个做掌柜的自然不能脱干系,虽然在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伙计动的只是只老鼠,从来到现在骑士的态度也一直很温和,但刚才见到骑士居然让老鼠和他坐同一处,好不容易放下一点心的掌柜霎时又紧张了起来:好、好的,半个小时内大人要的东西绝对会清点好送到! 尧沫也不在意,点了点头,便放两人离开。他今天没去当值,一整天都没啥事,昨晚才下决心收了李默山,一些必要交代的东西肯定就要跟李默山说清楚:脸上那个是族徽,以后出去尽量让它显眼点;等会杂货铺把东西送来了,标牌你就拿在身上,定了什么东西钱直接在标牌里划;这间屋子各处都布有魔法阵,去不认识的地方都喊精灵跟着;以后你就是我手下的人了,昨天那种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 是!李默山以为尧沫会追责,可能骂他一顿可能也会惩罚他,但很意外尧沫并无半分责备,甚至还主动跟他讲在别墅当值需注意的事情,温柔的让李默山都有些热泪盈眶。 去吃早饭吧之后尧沫放下茶杯起了身,他本来想顺手用魔法把茶具什么的洗了,但想起洗了李默山就没事做,又默默收回手,把茶具糕点盘留下来给李默山处理。 李默山开心的目送尧沫离开,看不着人影了便开始收拾,他将茶具糕点盘全数端去厨房,在水井边仔仔细细洗干净,却不知道这盘子原本放在什么位置,只能先带去阳光房,吃了桌上面包和已经冷掉的肉汤,请精灵出来带他重新放好。 精灵有些没睡好,昨晚惊悚的听到了尧沫哭,精灵直到现在为止都有些怀疑人生。 尧沫那么强大,之前跟他认识的时候就是被魔兽咬掉了手也没见掉一滴泪,现在不过一只老鼠被打了,他居然就在无人的小巷哭了!这老鼠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能够让尧沫如此在意,明明之前尧沫刚将他交到自己手上时,两人还没什么牵扯,他只不过睡了个觉,两人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了?? 精灵大人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精灵眼神实在有些奇怪,李默山想忽视都难。 他确实在昨天那件事上有利用精灵,但也只是稍稍利用,并没给精灵造成很大损失,后面精灵跑来救他,李默山也非常感动,想着如果他能做些什么了,肯定努力去报答,但他现在并没有报答的能力,且精灵看他的眼神也实在复杂,这让李默山想不毛骨悚然都不行。 哼!见李默山仍旧厚脸皮的腆着脸装怯,精灵又没法放下架子跟他搭话,只能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他决定等尧沫不这么关注老鼠了,就悄咪咪探进老鼠记忆里去查,他就不信找不出点什么,老鼠来这里就这么久,跟尧沫相处也就这么点时间,他盯着的时间段不用探查,只要把他没盯到的时间段都探查一番,就能知道他和尧沫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见精灵眼神复杂的盯了会儿又气呼呼的走,李默山后颈有些凉,他总觉得精灵这态度藏了鬼,但害怕也没用,一没魔法二没武力,想抵挡也办不到,只能悲哀的叹口气,回去厨房继续忙活。 用不了多久掌柜送的米油就会到,他需要趁现在收拾一下厨房,好接纳等会儿送来的东西,他想给尧沫做一顿饭,中饭暂时没法做,只能做晚饭。 厨房实在太空了,有了米油调料还不够,还需要再买些盘子碗碟,就是吃的菜他也得去买,不然就花鸟园里仅有的黄瓜西红柿,可做不出一桌好菜。 所以他收拾了厨房之后,高高兴兴的跑去客厅等杂货铺老板送东西过来,他仍旧穿着睡衣,脚也赤着,头发乱七八糟,也没去收拾,但他右脸露出来了。 那少了一只耳朵的右脸大大方方露在了外面,不再用过长的头发遮挡,甚至为了能让更多人看到,李默山还想修剪一下头发,把整个右脸彻底显露。 尧沫去书房看了会书,眼睛有些累便出来走动,他见李默山仍旧穿着睡衣打赤脚,便想出声提醒,却是都还没开口,那边送货的伙计就敲响了门,李默山欢快的跑过去开门,伸出手就想去接伙计肩上扛的东西,却是接了个空。 不用了,我来就好!伙计昨天打李默山打得那么狠,现在看到李默山过来搬东西,却是躲都躲不及。 李默山脸上的纹章太刺眼,他和那骑士的关系也有些奇怪,伙计虽知道一些贵族荤素不忌老鼠也下得去手,但这到底是大人物之间的事,他们小人物不敢随意揣度,因此遇见了可能是被大人物碰过的奴隶和老鼠,一般都是能避开就尽量远避。 哦,好!伙计的躲开让李默山接了个空,他有些生气,但还是乖乖让开了身。 他在心里腹诽,觉得这伙计真不知好歹,昨天差点打死他就算了,今天居然还给他甩脸子,所以他气鼓鼓的,想着等下给他带错路,让他在魔法折叠的走廊里团团转,累死他,却不想这个计划才刚在心里成型,转头就看到尧沫站在门口,立马有些心虚的规矩的站在了一边。 放门口就是尧沫不喜欢有人进去后花园,在伙计扛着东西准备进来时,出声叫伙计把东西卸到了门口。 他盯着伙计把所有的货全部卸下,然后在李默山崇拜的目光之下,直接用魔法阵把东西全部送去了厨房,之后尧沫去花园劳作,李默山则拿过伙计给他的标牌出去买东西。 外头阳光明媚,李默山走在路上趾高气扬,脚下都带风,他的脸扬得高高的,金色的纹章在阳光下美丽异常。 他终于在这里拥有身份了,正当的不会被唾弃的身份,哪怕只是奴隶,他也不用再担心会被捕捉卖掉。这是他来这里之后最开心的一天,要知道,能够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这是他这半年以来期盼了多少个日夜的事。 第十四章 那天中午,尧沫没吃到李默山做的饭,老实讲他有一点点失望,但李默山带着标牌出去,回来的时候给他带回了烤肉和面条,尧沫心情又好了点,所以下午的时候,他一直都靠在厨房门口,看李默山穿着睡衣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心情有些微妙。 分卷(9) 以前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生活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什么事情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时间也被他规划得很好,所以在尧沫的生活里,意外是不常出现的,对一些事情也就没有过多期待。 但李默山随着魔茧进到他屋子后,他的生活便开始乱套,一个人突兀的打乱了他生活,虽然并没有让他手忙脚乱,却也时常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所以尧沫现下有些混乱,他观察着李默山,企图让这个人以一种他能接受的方式,完美嵌入他的生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果想要以后生活顺畅,他又必须这么做,毕竟在尧沫眼里,人都是怪物,会搅乱他的生活,让他的世界崩塌。 李默山带着标牌出去,堂堂正正走上了大街,这才发现还有很多地方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些地方矗立在主干道正中,小巷口很难看到它的全貌,店面既不奢华也不打眼,里面卖的却是整个莫商最高端也顶级的东西。 这样的地方李默山不敢随便进去,但在门口看看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好奇,他看到发色纯净的魔法师在里面展示自己的魔法,也看到漂亮的奴隶帮他的主人领取东西,他见识了莫商除他认知之外最繁荣也最绚烂的一面,便有些流连忘返。 他也可以光明正大走在街上了,虽然街上人看他的目光没有比之前好上很多,但能和其他人一样进到店铺之中和店老板砍价,李默山还是忍不住买了很多东西。 他买了好看的碗碟,买了晶莹的糖霜,买了青翠的青菜,还有新鲜的水果。他让店铺的人将这些东西都送去别墅,自己则赤着脚在街上游荡,看过了以前没看过的东西,便收心回去了别墅。 外面虽繁华,但到底不是他的世界,他这种黑头发的人,还是不适合生活在外面,哪怕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带有杀意,但被人时刻厌恶盯着,还是不太美好的体验。所以李默山收心回去了别墅,比起外面的光怪陆离,他还是喜欢看尧沫的安静。 只是尧沫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如果在李默山上辈子生活的世界里,尧沫这样安静到都有些自闭的人,很难引起别人注意,虽然他很温柔,但他的温柔对于外面那些匆匆而过的人群,其实一文不值。 李默山也扪心自问过,如果是在上辈子生活的世界里,他遇见了一个像尧沫这样的人,他肯定会不屑一顾,不会主动和他交往不说,还会可劲了去欺负,毕竟上辈子的李默山只是个混混,眼里除了压在头上的老大就只有生存这件事,所以他不会将尧沫放在心上,哪怕就是遇见了他的温柔,也会将它丢在地上碾碎。 你可以去买些合身的衣服穿着,如果不想出去,我可以叫裁缝过来李默山身上的衣服有点大,尧沫已经看到他被衣服绊了好几次了。 还是让裁缝过来吧李默山满头大汗的收拾厨房,也顾不上碍事的衣服。 买的东西陆续送到,李默山团团转的找地方到处放,厨房太大也太空旷,东西一圈摆下来,居然又发现少了很多东西,但收拾完厨房外面已近黄昏,没时间再出去买,李默山只能将缺的东西一一记下,等明天得空了再去买来。 尧沫大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将东西全部摆在顺眼的位置,李默山擦汗看着充实了一半的厨房,心里满是自豪。 不要叫我大人,我不喜欢尧沫抱着手臂靠在门口,见李默山站在厨房冲他灿烂的笑,心里突然就跳了一下:如果你实在觉得叫我名字很别扭,在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哥哥,我应该比你大 诶?李默山没想到尧沫会提起这茬,有些愣。 如果就心底来说,李默山确实不太习惯叫尧沫大人,这个称呼带着一种阶层,短短两个字把他和尧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李默山在平等的世界生活了二十几年,习惯了用平齐的眼神去看人,来这里需要低一等的和人相处了,虽是为了生存嘴上可以忍过,但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但现在尧沫却要他叫哥哥,虽然李默山觉得哥哥这两字有些别扭,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不能随便这么叫,但他还是点了下头,接下了尧沫的好意。 只是接下是接下了,要他立马喊出又有些羞耻,所以他只是看了尧沫一眼,也不再问尧沫想吃什么,挽起袖子开始做晚饭。 没听到小孩喊自己哥哥,尧沫其实是有些失望的,李默山实在太像猫了,尤其他怯生生抬眼看你的时候,瞪圆的眼睛跟他养的猫很像,所以他想让李默山叫他哥哥,好体验一把别人当哥哥的感觉。 但李默山看上去好像有些不相信,不过也没办法,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老鼠和魔法师永远也没法站在同一个阶层,哪怕李默山跟其他老鼠不一样,但在这一点上他也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将头靠在门框上,歪着头看李默山,尧沫在李默山抱着菜准备去水井洗时,亦步亦趋跟了出去。 接纳了个人在身边,这对尧沫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以往的生活从来没有除家人之外的陌生人在身边,所以对于和陌生人生活这件事尧沫完全就是第一次。 他观察着李默山,寻找着和李默山生活的平衡点,早上还在纠结怎么和这只怪物相处,刚才却是有了一个想法。 他可以把李默山养成自己的猫,因为他以前养过猫,知道猫在他的生活里是什么样,所以如果把李默山养成了猫,他就可以不用害怕自己的世界被怪物所侵入。 李默山不知道自己在尧沫心里的地位快要等同于一只猫了,见尧沫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屁股后,着实有些不自在。 尧沫实在很奇怪,之前没被尧沫承认时李默山就发现他很奇怪,尧沫是那种表面看上去很温柔,实则很冷漠又有些怯弱的人。 他会在与人接触时散发自己的温柔,是因为那些人跟他毫不相干,他愿意把自己的温柔展现给毫不相干的人,因为他们和他无关联,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冷漠走开。可一旦他将某个人接纳进生活了,那个人在他的生活里就会变成物件,没错,物件,不是生命,哪怕就是生命,也不是和他一样的生命。 就像现在,尧沫虽然时刻跟在李默山身后观察,看上去好像对李默山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李默山知道,他在尧沫眼睛里并不是一个人,因为尧沫看他的眼神并不像在看一个人,哪怕就是刚才让李默山喊他哥哥,他的眼神也是一种莫名的怜爱。 有点像在看小动物,李默山想,觉得尧沫还真是奇怪,所以他快速洗完菜,顶着尧沫怜爱的目光,赶紧回去厨房做饭。他买了很多肉,还有一些蔬菜,加上花鸟园子种的西红柿,很快三菜一汤便在李默山手下诞生,他将做好的饭菜全数端上饭桌,摆好新买的碗筷,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尧沫。 尧沫打量了一路李默山,越看越觉得这小子像猫,脑海中关于李默山的样子也就慢慢变成了一只猫,他拉开椅子坐下来,低头看摆在桌上的东西,见有肉有汤有蔬菜,心情一下子变好,刚才还觉得这猫有些胆小,没有他以前养的猫粘人,现在见这饭菜,立马对这只叫李默山的猫有了一丝好感。 坐吧拿起碗先给自己舀了一碗番茄蛋汤,尧沫小小喝了一口,发觉汤的味道很不错,便拿起筷子去夹手边的卤鸡肉。 李默山见尧沫表情似有些愉快,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做饭之前他就担心尧沫吃不惯味道重的饭菜,所以做的时候都不敢放太多调料,现在见尧沫对这些饭菜适应不错,便坐下来拿起了碗。 他也是先给自己盛了碗汤,觉得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汤,然后去厨房抱来了装着米饭的木桶,给自己盛了碗。 之后他和尧沫愉快的吃了晚饭,两人都吃了有三碗,将桌上的菜全数吃完不说,就连蔬菜里的汤也被李默山拌了饭,之后尧沫心满意足的起身回房间,李默山鼓着肚子洗碗,他慢悠悠的将厨房收拾干净,去花鸟园子里转了几圈消食,感觉肚子舒服了点,这才回了房间。 晚上李默山洗了个澡,光溜溜的缩进了被子,房间衣柜已经没了衣服,本来他来尧沫这里也没多久,尧沫只给过他一套衣服,内裤都还是他拿自己原来的烂布头缝的,所以经过了昨天的折腾,他已经没有可以穿的衣服了。 明天一定要约裁缝过来给他做几件替换的衣服,只是李默山现在有些期望明天尧沫能不在,今天尧沫看他的眼神着实让李默山压力山大,那种看宠物的怜爱眼神,李默山怕尧沫明天如果在家,会因为一种养宠物的心理,让裁缝给他做奇怪的衣服。 所以他祈祷啊祈祷,祈祷着祈祷着就睡着了。 第十五章 第三天,李默山的祈祷并没生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收了只宠物很兴奋,已经旷工了一天的尧沫仍旧没去皇子那里当值。他一大早就起床去花园,劳作完后想去厨房吃早饭,溜达进厨房发现李默山没在,觉得自家猫有些懒惰的尧沫便背着手去了李默山房间。 李默山选的房间在比较偏的位置,虽然被魔法阵折叠得面向了花园,但其实真要过去,还得走上几个回廊,尧沫之前一直没去过李默山房间,所以去之前还找了一会儿,找着之后又在门口犹豫了好长时间,这才伸手敲门。 走廊很安静,敲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尧沫敲了两下,规矩的放下手等待,但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门里有动静,他便小心翼翼的扭动了门锁。 锁上的,也就说人在里面,但为什么听不到呢?于是尧沫就又敲了下:起床了,天亮了 喊人喊得还算比较矜持,尧沫敲了门又喊了,门里仍旧没动静,担心李默山是不是出了事情的尧沫便勾动了下手指,用魔法打开门闩,推开门把头探了进去。 屋子里有些暗,窗户打开着,温暖的风吹动纱帘,床上拱起了一个包:李默山,起床了 扒拉着门再次叫了下,床上人依旧没反应,尧沫有些心虚的回头去走廊四下望了望,确认四周没人,这才整了整衣服,走进了房间:我、我进来了啊! 走到床边,轻咳一声再次喊了下李默山,没有反应,便伸手戳了下床上的包,仍旧没动静,尧沫想了想,还是伸手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的李默山蜷缩成了一团,光溜溜的,尧沫就是把被子都要掀完了,也仍旧没有醒。 尧沫感觉有些奇怪,哪怕见着李默山没穿衣服有些不要好意思,他还是保持视线端正的拉上被子,伸手拍了拍李默山的脸。 滚烫烫的,很热,李默山一头大汗,人却在尧沫拍他的时候有发抖,这明显是生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自己的猫才养到手第一天就病了,尧沫有一瞬间的慌,他想到用魔法给李默山治病,但感冒这种小病魔法又治不了,只能把掀开的被子重新拉回李默山头上,自己则换好衣服快速往药店跑。 外面仍旧很嘈杂,但是个阴天,尧沫一出门就进了小巷,想着尽量避开人群,却是快拐到药店时,遇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那是个脸上有病容的男人,浅灰色的头发,魔法资质很差,一双眼睛也接近黑色,是个生活在底层的家伙,但这家伙好像认识尧沫,见尧沫突然从小巷中窜出,虽是吓了一跳,但还是躬身向尧沫行礼。 骑士大人声音有点熟,尧沫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这好像是前天救了他猫的人。 嗯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尧沫只是点了下头就算是打招呼,他绕过男人离开,却是在走到男人面前时,被男人的行为吓了一跳。 男人一下子跪在了他脚边,跪得还挺用力,脚下的青砖都发出了很大声响,他好像有事要求尧沫,跪下之后先是捂着嘴咳了咳,然后才是开口说明来意:骑士大人,如果可以,小人想占用您几分钟时间 你先起来,我不喜欢别人跪我尧沫对下跪这件事接受无能,虽然跟着皇子来这里之后,时刻都会遇到下跪的人,但一般都是单膝跪地,像这种一下子就双膝跪地的,还是第一次。 大人,这件事牵涉重大,小人希望大人能张起隔离阵,给小人几分钟时间男人始终跪地不起,他抬头看向尧沫,神情十分严肃。 尧沫见男人这么坚持,知道他是想跟自己说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转头看下四周,没见有人,抬手张起隔离阵,在男人面前蹲了下来。 之后他收到了男人给的一样东西,听到了一些让他很惊讶的事,这事牵扯重大,不是他能随意做决定,所以他问了男人住址,承诺确认之后会找个时间去拜访他,便收好男人给的东西,去了药店。 药店有很多魔药,尧沫买了一些能治感冒和养身体的魔药便准备回去,路过裁缝店,看到店里挂着很多好看的童装,想起自家光溜溜的猫,便又进了裁缝店。 店里有很多成品衣服,但大部分都是小孩子穿得,尧沫在店里看了一圈,发现店里的很多童装码数居然可以和李默山对上,便买了几套拎回去。 养的猫实在太瘦弱,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的人普遍个子高,但李默山实在太瘦了。 尧沫觉得自己以后得多让李默山买些好吃的,这样才能把他的猫养得油光水滑的,尧沫以前养的猫也是这样,刚捡来的时候瘦不拉几,后面养了一段时间便很好看了。 回到别墅,李默山已经醒来,正晕乎乎的靠在床上吸鼻涕,他本来是打算下去做些东西吃的,但没力气拿衣服,只能死鱼一样靠着。所以尧沫抱着衣服和药推门进来时,他有些被吓到,他瞪圆眼睛看尧沫在床边坐下,额头被尧沫有些冰凉的手碰了一下,然后还什么都没吃的李默山手里就被塞了一瓶魔药。 这个可以治感冒尧沫帮李默山把魔药打开,揉了一下李默山乱七八糟的头发。 他盯着李默山把药喝下,见李默山被苦得皱眉,然后将手上衣服瘫开在床上:这些衣服都很好看,你可以穿 摊开的都是一些嗯一些可爱的衣服,短裤小披风还有蝴蝶结,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穿的,虽然李默山看了一眼,这衣服的尺码确实和他对得上,但他好歹是个成年人,怎么能穿这种衣服? 这这不是给小孩子穿的吗?将一件娃娃领系着蝴蝶结的衣服提起来,李默山看了一眼尧沫,眼睛里有隐忍的崩溃。 你不是吗?李默山瞪圆眼睛的样子有些可爱,尧沫又揉了一下李默山头发,觉得这只猫的毛发比他养的上只猫要蓬松,不过就是不太柔顺,养养应该会好点。 我李默山想要反驳,但看旁边尧沫的眼神和他高大的个头,又忍痛闭上了嘴。 这里的人普遍高大,就是小孩,十三四岁的身高也过了一米七,像他这种都二十几岁了还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的人,在他们这些高大的人眼里确实就是孩子。 但他也没办法啊,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残酷,魔法师不仅有强大的魔力,体格身高上也要甩普通人一大截,就是血统不是很纯净的浅发色人群,身体素质也超老鼠很多,他们这些黑头发的老鼠在这里就像误闯巨人世界的蝼蚁,脆弱不说,被看成小孩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分卷(10) 今天就先休息,等病好了再出去见李默山并没有很讨厌他买的衣服,尧沫很高兴,他把所有衣服都挂进边上衣柜,拍了下李默山脑袋,便关好门出去。 之后李默山哀叹了一下自己从奴隶变为宠物的命运,肚子咕咕叫的饿了一会儿,还是缩回被子继续睡觉。 他睡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被尧沫叫醒,吃了点尧沫从外面买回的面包白粥,继续回被子发汗,汗得整个被子都濡湿,这才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 魔药还是很有效,吃下去不过一个上午,李默山的感冒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他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虽很抗拒,但还是穿上了尧沫给他买的衣服。 没办法,不穿就只能裸奔,尽管他现在就是穿了下面也在打空档,但总比什么都不穿要好。 觉得自己得尽快找裁缝过来做几身正常的衣服,李默山擦干头发从房间出来,便去厨房准备晚饭。 昨天买的食材还有剩,李默山炒了青菜做了肉汤,想着再做一个肉菜,尧沫就提了一条鱼进来,随后他把还在乱跳的鱼往空中一抛,用魔法分分钟处理,把切成片的鱼放进了碗盘里。 有了鱼,今天的晚饭便很丰富,李默山想把鱼片水煮,但调料不够,也没得辣椒,只能清蒸。 用现有的材料调了个味道还算不错的酱料,李默山把蒸好的鱼端上桌,酱料碟往尧沫面前一放,两人便开始吃饭。 尧沫仍旧吃得很香,尤其最后端上桌的清蒸鱼,他一口一片吃得很满足。 李默山很喜欢看尧沫吃东西,因为尧沫只有在吃饭的时候,露出的满足才是真实的,他平时都收敛着隐藏着,感情很少外露,就是外露了,里面几分真心几分表面也无从分辨,所以李默山真心实意的露出了一个笑,跟着端起碗吃饭。 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他狼吞虎咽,两人很快解决了桌上饭菜,李默山便起身准备收拾。 他以为尧沫会像以往那样去书房看书,所以收拾自己的厨房,并没太在意尧沫,却不想今天尧沫根本没打算早早离开,不仅坐在椅子上看李默山忙完,还在他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时,变戏法一般的从半空中掏出了一件东西。 你戴这个,以后哪怕就是想去魔法店,也没人会拦你尧沫手上拿的是个项圈,柔软的皮质,上面画着很多繁复魔法文,在项圈的正中有一只铃铛,金色的圆圆的,动一下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到尧沫手上的东西,李默山之前就是不知道尧沫把自己当什么养现在也明白了,敢情现在自己在尧沫眼里不是只猫就是只狗,还是那种有点可爱的。 怎么?不喜欢吗?这个样子很好看的见自己的猫表情好似有些不对,尧沫失落的摸了一下项圈。 这可是他在能够定制项圈的店里,看到最漂亮的项圈了,无论是铃铛颜色还是皮质都和他的猫很像,尤其在魔法纹亮起的时候,鲜红的颜色和李默山的黑色眼睛很配。 不、不是虽然很抗拒这个项圈,但李默山不能拒绝,他强颜欢笑的扯了下嘴角,收下了尧沫手上项圈。 那我给你戴上!自己的猫不抗拒,尧沫很开心的解开项圈给李默山戴上,他满意的观察了一下李默山,对项圈在李默山脖间体现出的效果十分满意。 之后尧沫去书房看书,李默山趁他离开想把项圈弄下来,但写了魔法纹的项圈扣上了便拿不下,李默山费了很大力气,脖子皮肤都蹭红,也没将项圈弄下来,最后只能气呼呼的打了一下铃铛,咬牙切齿的回房间了。 然后第二天醒来,李默山便有了一个外号黑蛋。 第十六章 李默山就这样成了尧沫的猫,虽然每天要换着花样给尧沫做饭,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尧沫开始抽时间出来专门陪他了,虽然时间不长,但尧沫会特意把那段时间留给他,或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团团转,或是会跟他搭话,但目光总是在他身上,不会去干别的事情。 起初尧沫这样形影不离的跟在身后,李默山还不知道他想干啥,他以为尧沫这是在观察自己宠物,就像养猫人观察自己养的猫,但一般来说,如果有养猫,观察了一会儿就会想去逗,李默山以为尧沫也会这样,便在最初几天一直等尧沫去逗他,却不想尧沫根本不逗,只是默默跟着,时不时还跟李默山搭个话,李默山便知道尧沫并没将他当一般宠物在养。 知道自己在尧沫眼里好歹还有一部分是人,李默山便放下心来好好和尧沫相处,他也尝试跟尧沫搭话,刚开始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错被尧沫送走,但后来发现尧沫对他是真的很宽容,以前一些不敢随便说的话便也能试探着开口。 尧沫摸清楚了自家猫的脾性,便也开始对猫的存在习惯,以往他都是吃完隔夜买来的面包就去当值,中午也不回来吃饭,但后来跟李默山相处出了一个平衡点后,他便开始在中午的时候跑回来吃饭。 李默山在尧沫第一次中午跑回来吃饭的时候还有些手忙脚乱,因为以往尧沫不在的中午,李默山都是随便吃点东西就算,甚至为了图方便,他还会叫个面包夹点黄瓜就吃,然后去花鸟园子里劳作,所以一般中午他都不会过多准备,所有的热情全部都留在了夜晚。 可尧沫从当值的地方跑回来吃饭后,他就不得不在花鸟园子里忙碌完后认真思考中午的菜色了。 是的,自从可以出去并得到了尧沫的首肯,李默山便买了些种子来花鸟园子里种,他种了各种蔬菜不说,还在花鸟园子里搭起了篱笆。 花鸟园子本来十分空旷,除了尧沫养的一些动物游鱼便只有黄瓜和西红柿,李默山开始种菜后,他特地开垦出一块地,将其划分得周周正正,用于种自己弄来的蔬菜瓜果。 他一点点把花鸟园子充实,空旷的地方种上菜,边缘的地方种上花,用了没多长时间,整个花鸟园便成了他的天下。 尧沫对李默山的劳作很清楚,但起初他并不赞成李默山这样劳作,因为开垦园子很累,他需要出去当值又帮不了什么忙,长出的东西又是他和李默山在吃,把所有劳作都压在自己养的猫身上,尧沫有些过意不去。 但李默山却很开心,以往在这里无所事事,现在有事情做了,还是能体现自己价值的事情,哪怕就是再辛苦,李默山也甘之如饴,所以他打点着自己的花鸟园子,充实着他的厨房,每天花上个一两小时的时间和尧沫相处,日子也算是过得幸福且安稳。 所以他开始习惯与尧沫这样相处,在尧沫这里也就越发放肆,以往在尧沫面前总还有些放不开的胆怯,现在却是十分随意了。 当然,他也终于打破了那层羞耻,开始如尧沫的意叫他哥哥,反正尧沫都一口一个黑蛋的叫得欢快,他干嘛不叫人哥哥?短短两个字可以从尧沫那里换来纵容,傻子才不去做。 两个人的日子便这样细水流长,倒是有点像平常百姓家的小生活,李默山不怎么出去,除了偶尔必要的买东西,基本见不到什么人,所以他干脆忽视了外边凶恶的人,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将他当宠物养的尧沫。 尧沫也不怎么喜欢出去,以往一个人都过得好好的,现在家里有了只宠物,越发不怎么出去,他每天一出值就往家跑,跟脚下安了风火轮似的,好几次皇子过来找他都没逮到人,久而久之便对他有了怀疑。 这天晚上尧沫照例出值就往家跑,他快速交接了一下手上工作,刚把剑收好,皇子就过来将他拦住,皇子要找尧沫喝茶,理由是好长时间没有跟他坐下来好好聊过天。 也是,自从发现家里猫做的饭比较好吃之后,尧沫便没在皇子这里吃过饭。以往跟皇子坐一起吃饭时,他和皇子都要就帝国发生的事情闲聊,皇子总喜欢在国家大事上问尧沫意见,尧沫也会就他的看法和皇子讨论,他俩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是在饭桌上进行的商谈,所以尧沫不再和皇子一起吃饭后,这个每日例行的话题便就此中断。 尧沫也知道这样有些忽视皇子,但黑蛋昨晚说要做卤猪脚,他着急赶回去吃饭,一点都不想和皇子喝茶,所以严肃的向皇子行了个礼,一脸冷漠的就打算拒绝下次可好,今天不太方便 皇子没想到他亲自邀请尧沫居然都拒绝,惊讶之下更加不会放尧沫走,他拦在尧沫身边,非得尧沫给出一个理由。 尧沫烦得要命,又不能跟皇子打,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想到自家猫只怕正眼巴巴的窝在沙发上等他回家吃饭,便丢给皇子一句叫他跟着,绕开皇子就往家的方向走。 皇子本就打算去尧沫家一探究竟,现下尧沫主动邀请了,立马饶有兴趣的跟了上去,一路上他都在探尧沫口风,想问他是不是在家里藏了人,但尧沫嘴紧得很,脚下生风往前,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跟他多讲,所以皇子有些遗憾,想着等下要是在尧沫家看到他养的那个小妖精了,定要用此来嘲讽他个十天半月,却不想等他跟着尧沫去到别墅了,小妖精没见到,倒是见着了一只窝在沙发上的老鼠。 那是只很瘦弱的老鼠,个子不高看上去年龄也很小,他蓬松着一头黑发窝沙发,听到门声先是跳起来喊了声哥哥,见尧沫身后跟着人,立马又怯生生的站好,不动声色的躲去了尧沫身边。 不是小妖精,甚至不是漂亮的奴隶,是只老鼠,皇子有些失望,所以他眼神不动声色的四处乱瞟,希望能够找到那个勾得尧沫每天急忙回家的妖精。 但没有,这屋里就一只老鼠,皇子释放出了魔法元素去感应也没找着人,只能疑惑的打量着尧沫,跟在小跑于前的老鼠身后往后院的某个地方走。 李默山没想到尧沫居然带了人回来,有些被吓到,他来尧沫这里一个多月,跟尧沫随意相处了也有半月,在尧沫面前放肆惯了,便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可不是他原来的世界,可以怎么喜欢就怎么相处,这里可是等阶森严的异世界,浅发色魔力低微的人在这里尚且没地位,更何况他这种黑头发的老鼠! 他果然有些太松懈,尧沫好相处便忘了尧沫之外的其他人有多危险,也不知道尧沫今天带回来的是个什么人,真希望他不是个自尊心极其强烈的家伙,不然他就真危险了。 有些担忧的一路小跑,李默山跑进小花园,推开阳光房门时,侧头悄悄打量了那人一眼。 那是个血统极其纯正的魔法师,灿金的头发比尧沫还要耀眼,身材十分高大,就算尧沫站在他面前,也比他矮了小半个头,他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看人时虽没刻意,却下意识的带着审视,是上位者看待下人的那种眼神。 这是个地位高贵的人,可能就是尧沫当值地方的上司,这个人突然于饭点跟着尧沫回家,也不知为了什么,李默山可不认为是冲着他做的这顿晚饭,但刚才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失了规矩,也不知对尧沫会不会有影响。 一路小跑将人迎进阳光房,李默山摆好碗筷,赶紧把放锅里温着的饭菜都端出来,今天他做了卤猪脚,还做了鱼汤和拿手的蔬菜,仍旧三菜一汤,没有很丰盛但也还过得去,就是饭只做了他和尧沫的,也不知够不够吃,这人一看就是饭量大的,如果不够,他只能趁着他们还在吃的时候再去蒸。 这就是你每天急不可耐跑回来的原因?坐上饭桌,看着李默山把饭菜一一摆上,皇子看着桌上看上去有些奇怪但闻着很香的食物,有些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在吸引着尧沫。 嗯,他做的饭菜很好吃,比你那里的好吃多了猪脚端上来,瞬间就吸引了尧沫注意,尧沫亮着眼睛看猪脚,等李默山给他盛好饭,习惯性的想让李默山坐下,但一看到坐在对面的皇子,又忍了下来,拿过李默山给的叉子,向皇子碗里叉了根蔬菜。 殿下先尝尝,如果不能适应,我让他出去买别的尧沫怕皇子不能适应,特地给他夹了味道最清淡的蔬菜,他看着皇子将蔬菜吃下,没见皇子脸色有不对,便放心的给自己叉了块猪脚。 就说他家猫做的饭最好吃,没人能拒绝他家黑蛋的手艺,哪怕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子,他家黑蛋的饭也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希望皇子他赞赏赞赏就够了,可千万别常来他这里抢吃的,不然他家猫都不能上桌,看上去怪可怜的。 不难怪你每天一出值就往家跑,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我我也往家跑皇子也是第一次吃到味道这么丰富的东西,第一口吃上去有些奇怪,但第二口就开始勾人了。 他吃下了尧沫夹的蔬菜,学着尧沫的叉了个卤猪脚,然后在尧沫一口饭一口猪脚吃得欢快时,也跟着放下了矜持,一起一口饭一口猪脚的搭了起来。 之后他吃了尧沫家一大桶饭,吃完还不够,还想再吃点,但菜已经没有了,只能遗憾放下碗,心满意足的跟着尧沫去前院喝茶。 李默山忙得够呛,见尧沫和那人离开,这才松口气在餐桌边坐了下,忙活了将近一小时,他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但现在厨房已经没东西可吃,只能自己再去做点,李默山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收拾好厨房回去前院,那人已经回去了。 第十七章 之后几天尧沫都没回来吃晚饭,虽在早上离家之前就有跟李默山说,但李默山还是十分担忧。 尧沫的脸色越来越差,不是气色上的差,而是气势上很不对劲,以往回来不是奔赴厨房就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的人,近段时间回来都急匆匆去书房,也不知在书房里做些什么,偶尔看到他出来,一身都是浓重的焦味。 气氛严肃得李默山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因为害怕发生不好的事情,李默山这些天出去买东西时,都变着法子打听情况。 起先他还怀疑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打听的时候都直奔主题,却是打听来打听去,除了收到疑惑的眼神之外,什么也没打听到。 没有政变,没有灾难,呼延帝国的边境十分平和,来往的商贩也仍旧热闹,除了听说有贵族犯事被处罚之外,就没别的能够影响到尧沫身上的事情。 外面一无所获,找不到尧沫忧愁根源的李默山只能尽心照顾尧沫,尧沫不回来吃晚饭,李默山便给他做夜宵,他知道尧沫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每近凌晨都会给尧沫做点吃的,轻敲三声房门放门口,自己再回去睡觉。 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很多天,然后有一天尧沫第一次带回来吃饭的那个人又来了。 仍旧跟在尧沫身后,高个子耀金头发,但这次来这里,那人没有初见时严肃,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李默山,还向李默山报了自己想吃的菜。 李默山在两人进厨房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把本来准备给尧沫做宵夜的汤先端出来给两人垫肚子,然后赶紧淘米洗菜准备晚饭。 尧沫已经好些天没吃到李默山做的晚饭了,喝了李默山端给他的汤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抛下皇子进去厨房,见李默山在里面忙得团团转,就靠在门边看自己的猫发呆。 这些天他和皇子都有些头疼,一直平稳的边界不是很太平,虽然外面还没收到风声,但边境已经发生过两次不大不小的摩擦了。 皇子准备出征,但他现在政务缠身离不开,皇城里面也不太安稳,他便想让尧沫带队出征,帮他扫清边境。 分卷(11) 尧沫其实是有些拒绝的,边境太偏远,那里有充满了废弃魔元素的峡谷,也有魔兽肆虐的森林,这些都十分凶险,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之前在那人手里收到的那些东西。 那是一份密报,上面写了一个惊天秘密,秘密涉及皇子乃至整个皇室,后果太严重,尧沫不放心把皇子单独留下,他怕自己离了皇子身边,皇子的人身安全会受到威胁,但那个秘密又太大,他不能随意说出去,只能私下调查,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打探,有了些许苗头,但都不够详细,他本来还想继续调查调查的,现如今边境出了问题,便没时间再去理会这边的事了。 这个奴隶就这么好看啊?眼都不带眨的皇子喝完汤也没满足,本以为尧沫是去厨房再弄汤,等了半晌没见人,便起身找了过来。 嗯我的猫自是好看思绪被打断,尧沫干脆不再多想,他看了皇子一眼,起身走到了李默山身边:随便做点就行,不用做得太复杂 李默山在这边忙得团团转,这两人回来得太突然,李默山什么都没准备,本来尧沫不回来吃饭,他一个人就是随便应付,所以连个饭都没煮,现在两人嗷嗷的等着吃饭了,他恨不得长八只手,尤其那耀金头发的家伙还给他点了一道肉菜,他更是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可是饿了? 李默山也没打算做得太复杂,除了那人点的肉菜,其余的菜都能简单就简单,他把刚炒好的青菜倒出来交给尧沫,快速洗好锅,立马开始炒肉菜:再等等,马上就好 本是想让李默山不要着急的,结果手里被塞了一盘菜,尧沫有些无奈的叹气,他抬手摸摸李默山脑袋,心疼了一下头发都被汗湿的猫,端着菜走了出去:再等会儿,别去催他 我没催他啊,催他的不是你吗?皇子有些委屈,他虽是跟李默山点了菜,但这菜也是尧沫每次在他耳边念叨的。 自从开始找尧沫商量边境的事后,不能回家吃饭的尧沫就老在和他吃饭的时候念叨菜式,每次念来念去都是不同的菜,唯一念叨过两次的就是那辣子鸡,皇子本来还不太在意,但听尧沫总在那叨叨的念,便悄咪咪记在了心上,有机会再来尧沫这里吃饭了,立马就给点上。 那是因为殿下您过来了,平常您没过来的时候,我的猫根本不会那么着急将青菜放上桌,尧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其实他是不喜欢带人回家吃饭的,哪怕对方是皇子,在他尧沫的眼里,也只是个普通的人,或许整个呼延帝国都会因为皇子的身份对他敬畏,但尧沫不会,他本就来自于偏远的边境,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就没有这些等阶观念,后面哪怕就是遇见了皇子,也是和他平齐相处,等阶在他和皇子之间从没出现过,便也就不存在。 你这是在嫌弃我吗?尧沫的话夹抢带刺,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醋味,皇子没想到尧沫也有这么一面,惊讶的瞪着眼睛看了尧沫几分钟,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没想到啊没想到,尧沫你居然也有这么小气的时候 哼尧沫知道皇子这是在调侃自己,也不辩解干脆直接默认。 他就是小气,皇子来这里吃饭他不管,皇子就是住他这里不走了他也没意见,但皇子欺负他家猫了,明明知道他俩来得太过匆忙,还点菜让他家猫忙,他自己的猫养了这么久都舍不得欺负,皇子一来就给欺负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个放在心上的总比没有好,虽然我有些惊讶你放在心上的是只老鼠,但这老鼠可比我以前见过的老鼠乖多了尧沫的改变让皇子很开心,他笑弯了一双眼,对端菜过来的李默山也就越发顺眼。 不是老鼠,是猫,黑猫,他有名字,叫黑蛋尧沫不喜欢皇子用老鼠称呼李默山,虽然他也没记住李默山名字,但还是严肃的为李默山正名。 李默山实在很尴尬,他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在这里被两个家伙当动物讨论,一人说他老鼠,一人坚称他是猫,而且用的还是那个羞耻的名字,他都恨不得抓住尧沫头发,在他耳边大喊自己的名字三百次。 菜已经上齐,大人们可以先吃饭了但现在想让尧沫记住自己的名字肯定不可能,李默山只能按下抓狂,盛好饭摆在了两人面前。 你也去给自己弄点吃的,别饿着了尧沫见李默山额头都是汗,起身拍了拍李默山脑袋瓜,想起包里还有个东西,便当着皇子的面掏出来递给了李默山:这是别人上贡的水果,好吃着呢! 尧沫给李默山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果子,半灰半青,外形像长歪的苹果,李默山没见过这样的水果,接到手里四下看了看,便拿着去了厨房,他给自己盛了碗饭,就着率先留出的一点菜吃,吃完后就吃尧沫给的水果,还蛮好吃,甜丝丝的,一个吃完都还有些没吃够。 你居然那个都舍得给他,你还真是宠爱他啊皇子没想到尧沫居然连贡品都敢给老鼠,知道尧沫这样做不对,但也不去说他什么。 尧沫本就和他手下的人不一样,不止是天赋上的不一样,还有他整个人的不一样,皇子能明确感受到尧沫对他并没有那种上下级的敬畏,他看自己的眼神也很直白很中立,这让皇子觉得十分有趣。 所以他不会随便说尧沫,也不会随便要求尧沫,哪怕尧沫就是宠爱一只老鼠,甚至想要和老鼠在一起,在皇子看来也不是多让人惊讶的事。 尧沫就是这样,奇怪又强大,骨子里有着十足冷漠的地方,但在某些方面也有着十足温柔的地方。 那当然,我的猫可是最好的提起自家宠物,尧沫很自豪。 他养的这只猫比外面那些老鼠要干净不说,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这里可没人像他这样会做吃的,外面东西都难吃的要命,所以他一定要把自家猫养得油光水滑的,这样他才能不断给自己做好吃的。 既然这么宠爱他,那要不要带他一起出征?放他在这里也独孤,带出去了能给你做好吃的不说,你也好看着他不是?见尧沫这么自豪,皇子就想用李默山为饵,诱惑尧沫答应带兵出征的事。 尧沫在行军打仗方面是真的天才,能力强又善谋略,尽管不太喜欢和人相处,但如果不在他身边安插亲兵又下死令让所有人无条件听从他安排,他便可以让一支军队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这些都是他在遇见尧沫的那个山脉里发现且试验过的,那时尧沫手下还没有可以驱使的人,只有一些比较灵活的老鼠,和几只柔弱的精灵,但就是这么点大的战力,尧沫仍旧可以利用他们捕捉大型魔兽,可见尧沫这人在谋略上有多厉害。 所以皇子是百分百信任尧沫的,哪怕尧沫还没正式带过人,也没上过战场,但能在那条山脉存活下来,并且把整条山脉的魔兽全部收拾得服服帖帖,这可比带人要难得多。 皇子相信,只要尧沫能答应带人,并且全心放上战场,就是邻国整个进攻过来,他也能以最小的牺牲全盘打回去,所以劝尧沫出征,他势在必行。 唔你让我再考虑考虑皇子的提议有些吸引,尧沫有点动摇。 边境之事虽然别的人也可以去做,但他知道这次非他不可,一是因为皇子想考验他实力,二是尧沫也怀疑这次的事情和他手上收到的情报有关,所以他得去看看,哪怕就是不为调查,皇子都提到这份上了,他也拒绝不了。 只是之前他都没考虑过要带黑蛋过去,出征很麻烦,东西难吃又要和很多不熟悉的人相处,但如果可以带黑蛋在身边,出征也就变得不再让人难以接受。 第十八章 李默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仍旧傻乐傻乐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外面没打听出有什么变故,带了那人回来吃饭后尧沫也恢复了之前规律,没感受到有危机的李默山便把这段小小插曲完全丢在了脑后。 他日子是过得越发轻松,尧沫给的项圈虽戴着很羞耻,但用处非常大,以前李默山脸上还只有族纹的时候,出去哪怕就是不会被人打主意,但人看他的眼神仍旧厌恶,但自从他脖子上有了项圈之后,但凡遇见他的人都收敛起眼里厌恶,开始冲他讨好的笑。 就跟讨好权贵一样,李默山有些飘飘然,行走人前也就越发挺胸抬头,但他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知道别人奉承的不是他,是他脸上的族文和脖间项圈,便留了一丝理智,没把狗仗人势这等秘法用出来。所以他仍旧小心行事,人家敬他一尺,他便礼貌回回去,几次之后,一些人眼里隐藏的厌恶倒是退却了不少。 因此他有些好奇,好奇族纹和项圈搭配到底是个什么含义,小小的两样东西就能让向来不屑于老鼠的浅发色人群收敛外露厌恶,就跟脑门上贴了圣旨一般,迫于某种权利上的压力,所有人都必须摆出最好姿态。 好奇但又不能去问,李默山有想过在尧沫得闲的时候直接去问,但问了两次,尧沫都含糊不清一语带过,两次之后李默山便知道这是个不能问的问题,只能将疑问揣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哪天出去买东西了,找个伙计旁敲侧击的问下。 做好决定,李默山便筛选出能够套话的人选。就找差点将他打死的那个伙计,那家伙自从第一次打了李默山,之后见他过去都闪闪躲躲,能不靠近就不靠近,甚至为了不让李默山主动靠近他,都恨不得李默山吩咐什么就做什么。 李默山也不知道他这是被尧沫吓破了胆还是怎么,但如果这人能听他的话,李默山找伙计套话就会容易很多,他胸有成竹的在心里计划着,却是在去了杂货店后被伙计给故意忽略了,明明他都说得很直白了,可伙计就是不回答他的话,左扯右扯的搪塞了他一会儿,赶紧收拾好东西把李默山送走。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秘密啊?怎么一个个都讳莫如深的有些挫败的挨着小巷准备回去,李默山走了一段,突然脚踝就被一只手给抓住。 没注意到的脚边,下水道井被人顶开一条缝,一只满是裂痕的手从井里伸出,一把抓住李默山脚踝将他扯了下去! 太久没回下水道也没听到有关下水道的消息,李默山都忘了还有下水道这么一个地方存在了,所以他在被扯下去时挣扎的抓了一下楼梯,稍稍有了一下缓冲,跌落在地时候也就没摔得太惨。但就是如此,他也在地下缓了有三秒才缓过神,骤然黑暗的刚视线适应,就看到一个浑身缠满破布的人蹲在他面前。 是胖子,虽然脸上被腐蚀得变了形,身体也破败不堪,但李默山还是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胖子,无他,只因为胖子的眼神他太熟悉了,最初差点丢掉性命的时候,一脸憨厚的胖子就是用这眼神看他,所以他记得,哪怕胖子完全毁了容,他也记得。 没想到老子还活着吧?臭小子胖子蹲在李默山面前,浑身上下散发着腐败的恶臭。 自从和老高对上然后被妓院找到之后,胖子就经历了一系列非人经历,他脱了一层皮,拼了半条命从魔法师的绞杀下逃出,却仍旧被污染,他一直都没想通自己小心又小心,怎么就落得了此等地步,所以在完全被污染之前,拼了最后手段去查,果然就查到了李默山身上。 确实没想到,那种状态下都能活,你倒是好运李默山确实没想到那种情况下胖子居然还能活,被胖子拉到了充斥着腐蚀魔元素的下水道,就知道这下要糟。 那当然,不然我拿什么来弄死你!胖子对李默山恨到骨子里,如果不是这只老鼠,他构建的地下王国不至于崩塌,要不是因为这只老鼠,他也不至于在眼瞅着迎来好日子时落得如此境地:倒是你过得不错啊,不仅傍上了魔法师,还成了魔法师床上的人 呵呵,这还得亏了当时你的照顾,若不是在你那里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我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胖子说的话让李默山心里一跳,但他已经没心思去想胖子话里的含义了,他嘲讽的看了胖子一眼,挑衅的用手拨动了一下脖颈间铃铛,在胖子被他挑衅得暴怒不已时,爬起来一脚踹在了胖子肚子上。 之后李默山疯了一般朝着前方岔道跑,他在下水道生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对这里十分熟悉,哪怕现在下水道里充满了腐蚀的魔元素,但只要他能甩掉胖子逃出去,找到尧沫还是有活命的可能,但前提是他能逃出去,胖子在身后穷追不舍,明明看上去命不久矣,却偏偏像吃了魔药一般,咬着他脚步跑得飞快。 你跑不掉的!之前没抓到你,这次绝对不会让你逃走!胖子早就料到没法一下将苏沐炎弄死,所以孤注一掷回来之前,想尽办法弄了些魔药,他就想把李默山碾成肉沫,所以弄的都是效果最强的药,哪怕这魔药会以燃烧生命作为代价,但只要能将李默山弄死在手上,就是死前会痛不欲生,胖子也能忍。 我能逃掉一次,就绝对不会让你逮着第二次!身后脚步声十分沉重,李默山其实有些慌,但输人不能输阵,哪怕再慌他也不能露怯,所以他拼了命的往前跑,却还是被胖子一把抓住了脑后头发。 头皮的剧痛一下子把李默山薅倒在地,他重重摔在地上,都还没来得及反抗,脸上就被摁了一只带着恶臭的手,那手将他整张脸包住,五指用力一扣,提起来就往地上砸。 砰砰的声响在下水道回响,李默山脑子里跟驻了个哀乐班子一般,霎时锣鼓喧天,他眼冒金星,浑身上下滚烫火辣,手臂肩膀传来剧痛,呼吸也有些拉不上来,他开始缺氧,整个人溺水般窒息,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胖子手下时,身上的痛却是停歇了。 压在身上的压力霎时减弱,凄惨哀嚎在耳边响起。李默山躺在地上晕了好长一段时间,眼前这才能看到东西,他晕乎乎的侧过头去看,就见胖子如一滩烂泥一样沾在了下水道壁上,鲜血溅满整面墙壁,白森森的骨头渣子缓慢往下掉。 知道这是得救了,李默山喘了几口气,努力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不能继续在下水道停留,这里充满了腐蚀的魔元素,虽不至于让他被污染,但时间久了也会腐蚀他身体,李默山可不想像胖子一样变成一只恶心的怪物,所以他顶着满头血努力爬起来,世界在旋转,视线也颠倒,但他能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便循着记忆跌跌撞撞的摸着墙壁一路往前走,走了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中途还头晕得蹲在一边吐了一下,这才找到了一个井盖。 之后他卯足一口气爬上去,好不容易顶开井盖,却是没了力气,他伸出去了一只手,人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滑,他意识不清楚了,身体倾斜掉落后突然就被人抓住了手臂,一股大力从上将他拉扯出来,然后他撞进了一个人温暖的怀里:黑蛋?黑蛋?! 熟悉的声音隔着层荡漾的水,李默山疲惫闭上眼睛,心却是安定了下来。 啊,又一次被这个人给救了,起初刚被胖子设计时,他也是这么憋着口气逃出下水道,好不容易找到井盖,也是顶出去就没有了力气,那时也是这个人在外面拉了自己一把,把自己揽入怀中,带自己去了医馆,所以他才能活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