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给战神王爷绣铠甲》 第1章 诈尸来索命 “蹬蹬蹬，蹬蹬蹬。” 棺材里诡异的响声被夜风吹的忽近忽远，惊醒了在相府灵堂守夜的家丁们。 众人壮着胆子靠近，只听棺材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 “鬼呀！” “诈尸了！” 家丁们惊慌失措，尖叫着落荒而逃。 只有梧桐一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上前，用尽力气推开棺材盖，颤颤巍巍出声，“小……小姐？” 夏云舒借机从棺材里翻了出来，大口的喘息。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差点就死在这破喷染室，业界不得痛哭她这顶尖服装设计师英年早逝啊！ 不光如此，古绣法协会、针灸协会……等等圈内人士都得给她送花圈了。 想到这里，没忘回怼梧桐一句，“叫谁小姐呢？” 她可不是夜总会的女人。 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打量四周。 雕梁画栋，一片古朴气息。 这哪里是她误入的喷染室，这特么……是灵堂啊！ 她刚刚居然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梧桐便泪流脸面，跪倒在她前面，“小姐……你被徐家休了之后，一时想不开，自缢在了府门口，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现在好了，得菩萨保佑，小姐又活过来了。” “小……姐？” 夏云舒眉头一凝，脑海里汹涌而来许多记忆。 这里是即墨国，一个以绣工为荣的地方。 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在这个国家里绣工越好的人越受尊崇。 原主的母亲乔梓芬是京城绣坊里手艺最好的绣娘，求娶之人踏破门槛。可是她却偏偏与尚为寒门秀才的父亲一见钟情，下嫁成为糟糠之妻。 却不料夏成祥一朝高中状元，却为了仕途，又娶了昌平侯爷家的独女永昌郡主李岚音。 当时原主的母亲身怀六甲，眼睁睁看着李岚音嫁进府中，夺走了其正妻之位。 糟糠之妻最终委身妾室，成了一个连族谱都入不了的姨娘。 而原主虽为夏家长女，却因为庶女的名分，一直被李氏母女踩在脚底。母亲死后，李氏更加容不下原主，逼着她顶替同父异母的妹妹夏蕊儿嫁给病秧子冲喜。 可这倒霉蛋居然在大婚当天就病重去世了，原主也因此背上了克夫的骂名，受尽冷眼后又被夫家休弃。 心灰意冷之下，自缢在了夏府门口。 夏云舒回忆着原主的记忆，胸腔中腾起滔天怒意，不自觉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却毫不自知。 曾经欺负过原主的，一个也跑不了。 “老爷，小的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啊！刚刚，刚刚大小姐的棺材里面确实有响动。我们几个守夜的可全部都听到了啊！真的是闹鬼了！”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就连家丁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到了夏云舒的耳朵里。 “把蜡烛都点上。” 一个中年男人怒气腾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夏云舒心头一股无法控制的悲凉感觉涌上来，她张了张嘴，干涩肿胀的嗓子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这个男人就是原主的父亲。 天生薄凉，连糟糠之妻都能抛弃，他有什么资格为人夫、为人父！ 明晃晃的几十盏烛灯在院子里亮起，屋子里面微弱的火光正好映出了夏云舒那张惨白的脸和青紫的脖子。 “啊！！！！！诈尸啊！” 第2章 吓你们个魂飞魄散 胆小的家丁婢女们当场便晕了过去。 “都闭嘴。安静点！”夏成祥身边的侍卫夏卷拔剑出声。 “云舒？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是人是鬼？”夏成祥紧皱着眉头，低沉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颤音。 亏心事做多了，这是怕了？ 夏云舒张嘴反问，“父亲大人希望我是人是鬼？” 夏成祥皱了皱眉头，扫了她一眼。 虽然脸色惨白，但呼吸还算平稳，眼神坚毅，实在不像是已死之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云舒，你这个丫头。说的这是什么傻话？爹当然希望你好好活着。既然醒了，那就赶紧叫个大夫过来，给你再仔细瞧瞧。” 明明是亲生女儿，去世时候他毫无悲伤之意，眼见她死而复生之后也能如此平静，只是不冷不热的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夏云舒心冷至极，也不愿多说。 目光一转，就发现李氏跟夏蕊儿战战兢兢的躲在柱子后面，心有余悸的模样像是仍然不敢认定她是人是鬼，生怕她是回来报复索命的厉鬼。 夏云舒冷笑着：现在知道怕了？ 可是已经晚了。 她借用原主的身体复活，那么原主的仇，她一定会报！ 怕鬼是吧！ 正好，吓你们个魂飞魄散。 夏云舒疾步朝着李氏母女藏身的柱子后面走去，嘴角还挂着邪魅的笑意，“母亲、蕊儿妹妹，我是云舒呀！” “啊！” 李氏母女惊叫出声，吓的跌坐在地，惊恐的连连朝后退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母女俩在原主生前变着法的欺负她，可想过会有这一天？ “母亲，我死得好惨啊！” 夏云舒一脸凶神恶煞，活像一个女鬼。 突然李氏爬过的地面，氤氲出一行水迹，空气里弥漫出一股骚味。 夏云舒眉头一皱，这是给吓尿了？ 明明胆小如鼠，还总干恶毒的事，仗着昌平郡主的身份欺负原主跟乔姨娘，活该今夜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夏蕊儿也没比她母亲好到哪里去，声音都在发颤，“夏云舒，是你命不好，克死了太傅长子，你自缢这事可怪不得我跟母亲。” “那我到底是替谁出嫁，你们母女俩心里没点数吗？” 夏云舒强忍着恶骚味，继续演下去，“今天我就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说着，就朝李氏母女扑了过去。 只可惜，这母女俩胆子一个比一个小，实在不经吓，李氏居然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夏蕊儿面色惨白，抱着柱子不停的哆嗦。 夏云舒走上前去，冷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点点小伎俩就将你们吓成这样！” 夏蕊儿愣愣的盯着她，看着月光下她被拉长的影子，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伸手颤悠悠的指着夏云舒，“你没死？” “本小姐福大命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说着，白她一眼。 夏蕊儿顿时气的脸色发青，这贱丫头，居然敢装鬼吓她们，让她们母女俩在那么多下人面前出丑？ 她今天非要宰了这个下贱胚子不可。 起身就要打人，却被夏云舒一把拽住，反手就是一巴掌。 打得夏蕊儿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个贱婢，你敢打我？” 第3章 收拾行装，准备逃亡 夏蕊儿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平日里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夏云舒，居然会突然这么强势起来？ “打都算便宜你了！”夏云舒冷笑，气场全开，“你母亲一进门就抢了我娘亲的正妻之位，害得她连入族谱都没有资格，死后灵位也不能摆在祠堂里，受子孙后代的香火。” “夏蕊儿，我且问你。”夏云舒话头一转，“原本与徐文轩定下婚约的人是谁？你让我替嫁，让我承担了所有的骂名，你可有过一丝丝的愧疚与不安？” “这么多年来，你们母女俩欺负我跟娘亲，欺负的还少吗？不过是一巴掌而已，连赎罪都不够！” 抬手，又扇了夏蕊儿一巴掌。 夏蕊儿气疯了，张牙舞爪的冲着夏云舒冲过去，“贱婢，你不过是一介庶女……” 夏云舒抬腿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凭我是夏家长女，自古以来长幼有序，长姐为母的道理你不懂吗？” “不懂，那我就好好教教你。” 说完又是一巴掌。 夏蕊儿吓得嚎啕大哭，她怎么也没想到醒来后的夏云舒居然会变得……这么可怕。 凶残的她完全打不过！ 她拉着躺在不明水渍里的李氏，不停的摇晃，“母亲，你醒醒！” 这李氏，居然真被她给摇醒了，可见到夏云舒披头散发的“狰狞模样”，再一次晕了过去。 夏蕊儿抱着李氏，不住的哭泣，“母亲……”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成祥从暗处走了过来，夏蕊儿像是见到救星一般，连滚带爬的扑到夏成祥脚下，“父亲，杀了她，杀了这个贱婢！” 却不料夏成祥却推开她，勃然大怒，“还嫌今晚事情闹的不够大，夏家不够丢人吗？都给我滚回自己屋子里去，指不定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 说完，竟是拂袖而去。 夏蕊儿一脸泪痕，摸着微肿起来的脸，不懂为什么父亲突然这么冷漠。 夏云舒冷眼一扫，落在那群家丁婢女身上，“还不将夫人跟二小姐带回房里。” 真给丞相府丢人！ 下人颤颤巍巍的上前将人麻溜拖走，生怕她反悔似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梧桐一脸崇拜，“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今晚李氏母女可算是吃尽了苦头，奴婢在一旁可是看得大快人心呢！” 梧桐从小就跟着原主，哪怕再苦再累也没想过要离开，亲的就跟姐妹一样。 她拉住梧桐的手，斩钉截铁的道：“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们母女如此欺负我们了。” “嗯，我相信小姐！”梧桐眉眼里全是喜色，经过今晚一事，她已经觉得自家小姐脱胎换骨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自信坚毅的美。 夏云舒宽慰着梧桐，心底却忍不住担忧起来。 李氏母女就是欺软怕硬，仗着嫡出的身份到处耀武扬威，她倒是不怕。 可她最担心的是这件事在外面怎么传。 就像夏成祥说的那般，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沉思片刻，夏云舒当机立断，“梧桐，你收拾一下行装，我们可能要开始逃亡了。” 第4章 宫里来圣旨了 “小姐，为什么啊！”梧桐不解，却还是忙不迭的收拾行李。 “你家小姐死而复生，你说这是若是传到皇帝耳中，会不会将我当成妖女给抓起来处置了？” 梧桐吓得腿软，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却又转念一想，“这个时辰也出不了城啊！” “那就明早等城门一开，我们就走！”夏云舒下定决心先出城避避风头再，等这档子事过了，她再回丞相府，拿回应该属于原主母女的一切。 她占用了原主身子，总该为原主做点事。 夏家女儿死而复生的消息，在夜里传得飞快。 京云茶馆说书的老儿往堂口一坐，先斟上几碗茶水，然后惊堂木一拍，便吸引了一大堆等着看热闹的吃茶人的注意。 “话说，这徐大公子从小体弱多病，徐夫人便张罗着给他娶个媳妇冲喜，可不料却娶回一个天煞孤星，结婚当天这新娘前脚刚进门，大公子后脚就咽了气。你们说这晦气不晦气？好好的喜事变成了丧事。” 说书老儿一脸的惋惜，引得看客们也是一阵唏嘘。 接着，老头又讲：“徐家大公子死后，这新媳妇就被赶出了徐家，毕竟谁也不敢留这天煞孤星啊！于是这新媳妇就回了娘家，自缢在了府门前。尸体都凉透了，可谁知半夜里她突然又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有人在台下反驳，“这人都死了，还能复活？” 说书老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听说啊，是她命太硬，阎王爷不肯收。” 看客们这才恍然大悟，这女人怕不是什么妖邪转世，竟然连阎王爷都怕她，纷纷问老头，这新媳妇是谁家的姑娘。 “嘘，我偷偷告诉你们，她就是夏家大小姐，夏云舒！” …… 次日天刚刚亮，夏成祥写完请罪折子就匆匆出府了。 夏云舒听说昨夜李氏醒来后，带着夏蕊儿连夜回了娘家，寻求昌平侯的庇佑，便赶紧拉着梧桐出府，却不料在门口撞见从宫里来的云桂公公。 夏云舒心头一凉，果然是祸躲不过啊！ 当即就听见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宰相长女夏云舒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绣工超绝……着封为菀云郡主，可许配与战王为正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于本月二十三完婚。钦此！” “完婚？” 夏云舒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帝居然对死而复生，闹得京都人心惶惶的她没有任何处罚，反而赐婚？ 不仅没有介意她寡妇的身份，还将她嫁给满身荣耀的战王。 天上掉馅饼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啊！ “云桂公公，你这圣旨，能给我看看吗？” 夏云舒心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虽然战王自闽南一役后身中剧毒，身子孱弱，脾气古怪，在外人称“活阎王”，但她能保住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大小姐慢慢看，奴才还回宫复命，就不多叨扰了。”云桂公公将圣旨交到夏云舒的手中，匆匆离去。 “公公慢走。” 第5章 战王的邀约 战王府。 跟云桂公公同期出宫宣旨的玉平公公一走，顾沉衍的贴身侍卫苏寻便急了。 “王爷，就算宫里逼着您娶妻，这京城里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没有啊！您为什么非跟皇上点名要一个名声不好的寡妇？而且您可不知道，现在京城里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这您若是娶了她，保不准……” 顾沉衍虽是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却没有丝毫颓势，看起来清冷而孤绝，战场上沾染的杀气令人觉得不怒自威。 他冷眉一抬，顺着苏寻的话道：“保不准就被克死了是吗？” 苏寻心头一震，慌忙跪下，“王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您身经百战，是百姓心中战无不胜的英雄，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女人克死！” “英雄？”顾沉衍冷眼瞧着他，“本王不是号称活阎王吗？京都百姓谁见到本王不是绕道走。” 被他这一问，苏寻吓得背后冷汗淋漓，脑子里翻转出无数答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怕不一小心答错了，王爷会把他拖出去砍了。 憋了半天，这才道：“王爷丰神俊逸，用兵如神，百姓只是不敢亵渎天神之姿罢了！” “哦？”顾沉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阎王也是神位了！”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苏寻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王爷，卑职……卑职多嘴，这就去自领板子。” 说完，苏寻逃似的就要溜。 屁股开花，也总比一个不慎就掉脑袋要好啊！ “等等！”顾沉衍轻声将他唤住。 “王爷。”苏寻胆战心惊的转回来，“还有什么吩咐吗？” “准备好聘礼，一会替本王去丞相府走一趟。” “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未落，苏寻的身影就已经在院子里消失了，生怕顾沉衍后悔。 他眉头一紧，冲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问道：“本王，有这么可怕吗？” 万籁俱静。 片刻之后，院中四面八方响起瓦片被踩动的声音，那些原本守护在四周的暗卫，纷纷逃离现场。 生怕慢了一步，被抓回去当壮丁。 …… 赐婚当天下午，战王的聘礼就送过来了。 满满当当，摆了一院子。 夏成祥笑得合不拢嘴，得到消息巴巴从昌平侯府赶回来的李氏母女却脸都气绿了，却又对昨晚之事心有余悸，不敢贸然上前。 苏寻神秘兮兮的将夏云舒拉到一边，不情不愿的递了句话，“我家王爷约姑娘今夜一见。” 他也不知道，王爷非要在成婚之前见夏家这个废柴大小姐干嘛！ 他也不敢问啊！ “不见！”夏云舒想也不想直接推掉。 王爷要是真想见她，怎么不亲自来下聘，这事一看就有猫腻。 苏寻一愣，没想到这夏云舒倒是硬气，跟王爷推测的一模一样，只得继续道：“我家王爷还说了，若是姑娘拒绝，他就拒婚。姑娘闹得全京都人心惶惶，可是有不少百姓倡议要将姑娘送到祭台，烈火焚烧三天三夜，除尽妖骨呢！” 第6章 狐假虎威，夺回嫁妆 夏云舒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惧意，这还没过门，战王的下马威就来了，将她吃得死死的，却还是妥协问道：“具体时辰跟地点。” “王爷说姑娘冰雪聪明，肯定能自己找到答案！” 说完，苏寻的眸子里露出一丝不屑，这废柴能找到答案他去吃翔！ 王爷未免太高看她了！ 夏成祥见两人聊得正欢，也走了过来，“战王可是有什么吩咐？” “自然是有的。”夏云舒将话头抢过，“王爷叮嘱嫁妆别太寒酸，否则不仅丢了相府的脸面，还给战王府抹黑。” 当年原主母亲不光屈居妾室，就连丰富的嫁妆也都被李氏吞掉了，她必须趁机拿回来。 “相府嫁女，战王娶亲。这嫁妆，理应按照最高规制去办！” 夏云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还是战王的名头好用，随即又道：“什么规制不规制的，女儿倒是没有在意。不过娘亲临终前说她入府的那些嫁妆都是留给女儿成婚所用……” “要什么，尽管跟你母亲开口，都依了你！” 夏成祥答应的爽快，李氏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虽然心头不快，但也不能当着战王府人的面做得太小气，免得失了丞相夫人的气派。 “我们家云舒马上就是要做王妃的人了，你娘那点嫁妆怎么够，母亲自然得给你添足了。” 一副慈母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李氏所出的嫡女呢！ 夏云舒一脸乖巧，“谢谢母亲！我记得母亲手里有十几间铺面，我也不多要，母亲就把玉珍阁跟云布坊这两间铺子添给我做嫁妆吧！” 这两间铺子是当年原主父亲送给娘亲的，也被李氏给抢了去。如今既然李氏开了这个口，那她就不客气了。 “这……” 李氏有些为难，这两间可是旺铺，她留着给蕊儿做嫁妆的。 但她当众夸下海口，如今却是骑虎难下。 “母亲是不舍得吗？”夏云舒小嘴一嘟，眼里满是委屈。 李氏哪里还敢迟疑，生怕回头让战王觉得她这个做嫡母的克扣，连两间铺子都不舍得，咬牙答应，“瞧你说的什么话，堂堂战王妃，怎么能这点牌面都没有。” 身后的夏蕊儿气得快要吐血。 爱慕的男人没了，连嫁妆也被讨走了，却又不敢吱声，免得传到战王耳朵里，不好听。 “说到牌面，女儿记得这出嫁所用的头冠配饰、金银细软，理应都是找工匠现做。我相信母亲也会替女儿置办妥当，对吧！” 夏云舒笑得一脸得意，听她叫了这么多声母亲，不放点血，怎么行！ 李氏却也无从反驳，只能咬牙切齿的笑着，“那是自然！” 一旁的苏寻倒是有些吃惊，都说夏云舒性格软弱好拿捏，可今日她借着战王妃名头狐假虎威的模样，一看就精明得不得了，这传闻怕不是有误？ 突然心底闪过一丝担忧，万一真让她想明白王爷约见的时间跟地点，那他岂不是真要……吃翔？？？ 第7章 战王喜欢爬墙头 “夏丞相，我家王爷说了，这嫁妆自是得按照规矩办，但我们即墨国最看重的还有女工，这婚服自然是得未来王妃亲制，方能显得郑重。不光如此，寝衣也得两套，最好还能有春夏秋冬常服各一套。” 苏寻这话一出，夏成祥面色顿时难堪了起来。 这谁人不知，虽然夏云舒的娘亲是京都第一绣娘，可夏云舒却半点没有继承母亲的好手艺，是个名副其实的废柴。 她连荷包都不会绣，更别说绣嫁衣了。 再者离成婚只剩下十日，就算是手艺最好的绣娘也完不成这么多绣品啊！ 夏蕊儿却是心头一松，大觉爽快，说不定战王这是想让夏云舒知难而退呢！ 那么，她就还有机会！ “这战王妃，哪有这么好当。某些人走了狗屎运被皇上赐婚，可自己也不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实力！” 却不料夏云舒满不在乎的回答，“不就是几套衣服嘛！这有何难。不知王爷是否选好了布料？” “应有尽有，准王妃自己挑便是了。” 苏寻话音刚落，又有十几个侍卫抬着箱子进来了。 夏云舒打开一看，三箱布匹，两箱绣线，其中不乏名贵材料。 这战王倒真是大手笔。 “夏云舒，贪多嚼不烂，这道理你可懂？”夏蕊儿见她这般淡定，气得跳脚。 “多吗？我还嫌少呢！”夏云舒笑了笑，开始吩咐梧桐，“把刚刚这几箱都抬我房里去，免得有些人，嫉妒！” “你……” 夏蕊儿还欲理论，被李氏拦住，“可别在战王府面前失了分寸。” …… 夜里，梧桐对着屋内的几个大箱子发愁，“小姐，要不……你还是逃婚吧！” “怎么，觉得你家小姐完不成？” 夏云舒嘴角一勾，开什么玩笑，她不光是世界顶尖服装设计师，还是古绣法传人。 这点手段，难得了她？ “小姐，姨娘在世时经常教导我们，做人不能盲目自信……” 越说到后面，梧桐的声音越小，好怕被自家小姐锤死。 “等着瞧吧，明天就让你看看，你家小姐是盲目自信，还是真有这个实力！另外，明儿一起床你就去早市买一条猎犬，要高大威猛那种，今后用得着！” 夏云舒叹了口气，也不怪梧桐看不上她，毕竟原主就是个脓包，不光性格软懦，一点拿得出手的本事也没有。 这一次，就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开开眼。 她，夏云舒，到底有多耀眼！ 支走了梧桐，她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乘凉，好似已经全然忘记了战王的邀约，亦或是根本就没有找到见面的线索。 黑夜里，苏寻趴在丞相府墙头，有些得意，“王爷，我就说嘛，夏大小姐这个废柴，怎么能领会到您高深的用意，亏您还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 “那你领会到了？” 顾沉衍坐在一支柳树上，一身锦纹黑袍彻底将他彻底隐藏在夜色里，一身冷傲煞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苏寻连看都不敢看他，低头道：“属下愚笨！” 顾沉衍冷眼朝他一扫，不置可否，就见院中人嘴角一勾，淡淡开口，“原来战功赫赫的战王， 第8章 娶她能有什么好处？ 苏寻心头一惊，他家王爷身手全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居然还能被那个蠢女人发现？ 见鬼去吧！ 顾沉衍嘴角一勾，飞身落到院中，近距离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一身淡绿色烟纱罗裙，面容普通清瘦。 瘦到，他觉得自己伸手一握都能捏碎她。 若非早就调查过一番，他都不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丞相长女。 但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却拥有着一双锐利的眸子，透着坚毅、稳重、机敏，又好似能够看穿一切。 表面上，夏云舒还是那个夏云舒。可骨子里，他又觉得早已不是原来的夏云舒了。 但她不是夏云舒，又能是谁？ 顾沉衍哑然失笑，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矛盾，又太有趣了！ 夏云舒被他盯着，只觉得脚底一阵寒意升起，整个脊背发凉。明明刚刚院子里还热得不行，此刻却觉得寒凉无比。 “活阎王”这个称号还真是取得贴切。 “京都传言，战王中毒已深，命不久矣，可我看战王好得很嘛！” 说这话时，她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没抬，面上表现的淡定至极，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但心底却备受煎熬，生怕战王一怒，就真送她去见阎王了。 “何以见得？” 见他似乎被勾起了一丝兴趣，夏云舒心底松了一口气，懒洋洋道：“病入膏肓的人还能爬墙，可见传言不实！” “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就好像夏大小姐也并非草包。”顾沉衍嘴角勾笑，“看来本王这趟是要白来了。” 夏云舒一怔，打了个寒颤，“什么意思？” 随即，就见一旁待命的苏寻打开了手里的小箱子。 入目是一套鲜红的嫁衣，用料乃是珍贵的月华锦，以金丝线收边，一看就不是凡品。再看纹样绣的鸾凤齐飞，双双纠缠在一起，栩栩如生，仿若呼之欲出一般，可见刺绣之人手艺非凡。 “这是……给我的？”夏云舒有点不敢置信。 人尽皆知原主是个废柴，可她这个未来夫婿还在白天当众给她出难题，本以为他是抗拒这门婚事，却没想到他晚上居然翻墙送嫁衣。 这么说来，战王是心甘情愿娶她这个“天煞孤星”？ 可是，这没道理啊！ 旁人躲她都来不及，战王居然赶着上前，生怕她弄砸了一般。 这男人，目的不纯啊！ 面对夏云舒的提问，一旁的苏寻嗤之以鼻，“不是给你还能给谁？就你绣得东西拿得出手吗？别白白给我们战王府丢脸。” 夏云舒冷眼一扫，“看不起谁呢！” 突然，苏寻感觉脊背一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看上去风吹就能倒的女人，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强的气势，跟他家王爷比也不遑多让啊！ 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既然夏大小姐有信心拿出比这更好的嫁妆，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顾沉衍也不多留，飞身就走。 夏云舒突然有些后悔，她怎么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这个男人的圈套里了？ 可娶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第9章 就凭我是准战王妃 想不明白，夏云舒索性也就不想了，趁着夜深人静，她走进屋子，提笔开始描绘草图。 从前都是给别人设计嫁衣，如今居然也要给自己设计了。 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她还以为自己等到三十岁都不会嫁人呢！ 虽然这场婚事，并不是她心底真正的意愿，但好歹也是她第一次做新娘，这一应礼制自然是得重视起来。 毕竟，嫁给战王，能保命！ 而且，战王妃这个身份，拿来狐假虎威，似乎也不错。一想到今天李氏母女那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她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创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天亮了。 夏云舒伸了个懒腰，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一打开门，就见夏蕊儿站在门口，讥讽道：“瞧姐姐这衣不解带的模样，想必昨夜是睡不着了吧！要我说，这人呀就该有自知……” 话还没说完，走进屋内的夏蕊儿就看见桌案上摆着一堆图纸，上面绘制着别致的嫁衣款式，惊得她满腹诋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简单的剪裁，低调中透着奢华，喜庆而高贵。 这若是制作成衣，该是何等的惊艳？ 手指翻动着桌案上的图纸，这才发现，不光是嫁衣，就连睡衣跟春夏秋冬四套常服的图样也画出来了。 不仅画出来，还每一套都画得令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些惊天设计，居然是出自夏云舒之手？ 她一直觉得，夏云舒这个废柴，只配被她踩在脚下。她还等着夏云舒出丑，被战王退婚…… “夏云舒，战王让你自己绣嫁衣，是为了看你的诚心，可不是让你作弊的！”夏蕊儿恶狠狠的说着，佯装不小心弄泼了墨汁，所有图纸都被墨色浸染，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还假惺惺的说着，“哎呀，姐姐对不起，我可不是故意的。” 夏蕊儿以为她会发怒，可她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嫉妒使人丑陋。妹妹，当心你以后嫁不出去！” 一句话，就点燃了夏蕊儿的怒火，“你一个小小庶女，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 “就凭……”夏云舒挑衅的笑着，“就凭我是准战王妃啊！” “我听说，某人痴恋战王已经很多年了，可惜战王却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妹妹一眼。不如妹妹求求我，或许我嫁过去之后心情好在王爷跟前替妹妹美言几句，收进王府做个通房？” “夏云舒！你找死！” 夏蕊儿气得脸颊通红，抬手就要打人，却被她死死拽住手臂，“我看某些人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呀！” 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顿时让夏蕊儿想起了夏云舒死而复生的那天晚上。 一张小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这个时候，出门赶早市的梧桐回来，身后牵着一条巨型猎犬，一见夏蕊儿就冲着她汪汪狂叫，更是吓得她双腿发软，若不是丫鬟将她扶住，就直接摔在地上了。 夏云舒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妹妹，再不走，姐姐可要关门放狗了！” 第10章 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夏蕊儿明面上天不怕地不怕，实际上她最怕狗。 甭管大的小的，只要是狗她都怕，更何况此刻面前的这只嘴里流着口水，一副要将她吃了的样子。 她双腿发软，差一点吓得屁滚尿流，鼓起胆子狠狠地瞪向夏云舒。 “你威胁我？” 夏云舒觉得好笑，嘴角一勾，倾国倾城。 “是又怎么样，你来打我呀！” 说罢，这狗像是通人性似的，又冲着夏蕊儿汪汪直叫。 她被吓得嗷嗷大叫，没曾停留，立刻就从她的院子里滚了出去。 一边走，还不忘放出狠话。 “夏云舒，你给我等着！” 夏云舒和梧桐在她背后捧腹大笑，不过就是一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罢了，还真敢和她斗？ 她啊，不是曾经那个懦弱无能的夏云舒了！ 要怪，只能怪夏蕊儿招惹错了人！ “小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梧桐将狗拴在一旁的树桩上，满脸崇拜。 夏云舒轻笑，走上前去摸它。 还别说，这狗仿佛通人性一般，方才还对着夏蕊儿狂吠，如今在夏云舒的手下，却温顺如同绵羊。 原来，连狗都分得清是非黑白，可有些人却分不清。 夏蕊儿是爬着进了自己屋子的，她这狼狈不堪的动作，把打扫丫鬟吓了个半死。 “二小姐，你这是……” 她连忙上前搀扶，却被夏蕊儿一掌挥开，“滚一边去，去把桐花喊进来！” 桐花是夏蕊儿的贴身丫鬟，也是最得她信任的人，她有什么话除了和母亲说，便是桐花了。 恰逢此时，桐花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夏蕊儿这副模样，急忙赶走打扫丫鬟，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好好的苏绣裙摆，如今已然变得破烂不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呢……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夏蕊儿喘着气，将在夏云舒院子里发生的事一一说出，桐花惊讶地捂住嘴。 “天啊，竟有此事！” 她微微思考，“小姐，要不把这件事告诉夫人，看她有何办法？” “不着急。” 夏蕊儿深吸一口气，精致的小脸上满是阴险毒辣，“我有的是法子对付这个贱人！” 说罢，朝桐花招招手，后者侧耳倾听，表情逐渐了然。 “我明白了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妥！” 说罢，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夏蕊儿眼底浮现出一丝阴险，表情可怖…… 于是不过一晚，第二日京都就传开了关于夏云舒的“好事”。 梧桐早晨去采购，一路上听得脸色发白，最后是跑着回去的，她气喘吁吁，却不敢有半分停留。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彼时夏云舒正在重新设计那些被夏蕊儿弄脏的设计图，她发现了之前的种种不足，说起来是不是还要感谢这个妹妹？ 听见呼喊，她微微抬头，看见梧桐小脸通红，神情紧张。 可她，却一如往常的平静。 “怎么了梧桐，急急忙忙的？” “不好了小姐，出大事了！” 第11章 不攻自破 大事？ 夏云舒挑眉，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死而复生，赐婚战王，哪一样不是大事？ 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先说，我且听听。” “不知是何歹人，竟在京都中散播谣言，说小姐你徒有其表，其实是个草包，执意要自己绣嫁衣，其实都是抄袭别人的！” 夏云舒在纸上游走的笔微微一顿，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就这事？” 她不以为然，梧桐却急得都快要哭了。 别看这里是古代，可他们自古崇尚绣工，自然对待抄袭无法容忍。 一旦哪家女子的绣品被爆出抄袭，那就是作弊，简直是丢了整个家族的脸面。 她急于和夏云舒解释，最后还哭了起来了。 夏云舒也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要比她想象中严重。 她对梧桐招手，让她观看自己的设计，“你且看看，这样的设计你见过吗？” 梧桐擦干眼泪，夏云舒的设计简约大方，却又不失庄重美感，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嫁衣。 “没有。” “那就是了。”夏云舒把设计稿放在她手里，又从头上拔下一根碧玉簪子。 原本她是不在意的，可她不希望梧桐受到牵连。 “拿着这几张图和簪子，去找个好的说书先生，让他说个几场，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梧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半天才点点头，“小姐，你好聪明！” 夏云舒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好了，快去吧。” 按照夏云舒的吩咐，梧桐办的很好。 说书人的消息一向传递的很广，看过图纸的人，更不会再质疑夏云舒的实力如何。 他们只是好奇，为何原本唯唯诺诺的夏云舒，会突然如此心灵手巧？ 其实不只是他们，看过印刷设计图的顾沉衍，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良久，他淡然一笑，带着魅惑意味。 他的这位新王妃，还不知隐藏了多少让人惊喜的秘密。 …… 砰的一声，上好的青花瓷瓶在桐花脚下碎成了无数片，细小的瓷片迸起，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竟然敢把设计图拿出去！” 夏蕊儿胸口起伏，脸色通红，眼看谣言原本愈演愈烈，谁知她居然拿出设计图自证清白。 那样的设计，那样的绣花，没有人能够在她之前做出。 谣言，不攻自破！ “小姐，您先别生气，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夏蕊儿怒吼，一想到那个贱人，那个猪狗不如的贱人，居然要嫁给她的沉衍哥哥，她的心就宛如刀割。 听说，她已经开始绣嫁衣了。 一直以来，她都只能把对顾沉衍的倾慕藏在心里，谁知到头来却便宜了夏云舒！ 桐花见她一直发狂，浑身抖得如同筛子，眼睛也不知该瞅向哪里。 “小姐，其实……其实奴婢还有个办法，不过有一定的危险性。” 夏蕊儿猛然回头，目光嗜血，她完全忽略了桐花所说的后半句，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快说，我的好桐花，你还有什么办法！” 第12章 让她尸骨无存 桐花看着夏蕊儿疯狂的模样，咽了口唾沫，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 “小姐，你不是说……她院子里有条疯狗吗？” 提起那条狗，夏蕊儿还瑟瑟发抖，目光中闪过嫌弃。 “好端端的，提起那只畜生做什么，真是晦气，还是先和我说说你的办法吧！” 桐花无奈，继续解释。 “小姐，那既然是条恶犬，保不准会攻击自己的主人，也许现在不会，但我们只需要想个法子……” 她不曾把话说完，可夏蕊儿却听明白了，目光一转。 “你的意思是……”想起那只恶狗，夏蕊儿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但再害怕，也不上对夏云舒的恨意和嫉妒。 她一定要让这个贱女人生不如死，凭什么她能够嫁给战王！ “我认识个江湖郎中，他卖一些稀奇古怪的药，若是我们求得一味药，让那恶犬发疯咬伤了夏云舒，或是不小心把她咬死了，岂不是一箭双雕？” 桐花连忙献出良计策，夏蕊儿听见之后，也是立刻笑了起来。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从那条狗的身上做文章？ 府中人人皆知，夏云舒不知发了什么疯，从外面捣腾来一只红眼恶犬，人人避之不及。 若是这只恶犬真的咬死了她，大家估计也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甚好！”她立即喜笑颜开，“那还在等什么，快去联系这个郎中，去把药方从他手中要过来！” “奴婢明白！” 于是隔日晚上，两人便开始实施行动。 不然等到十天一过，夏云舒真的把嫁衣做出来，一切可就无力回天了！ 趁着月色撩人，两人静悄悄地走在青石板上，蹑手蹑脚地拐进了夏云舒的院子里。 万籁俱寂下，夏蕊儿望着躺在地上睡觉的恶犬，不由自主的捂住鼻子，目光中满是厌恶。 “那药粉呢，给它喂了。” 桐花点头，刚靠近恶犬，夏蕊儿又不放心，连忙喊住了她。 “先等一下，确定这个药方三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吗？” “我娘以前生病，向来都是那位郎中看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行，那快点喂了！” 夏蕊儿不再犹豫，桐花也上前，她哆嗦着打开药粉，随即纷纷扬扬的撒向了恶犬。 三个时辰后，这条狗就会发疯，到时候谁都拦不住。 如果夏云舒刚巧在它面前，恐怕只会是尸骨难存。 想到这，夏蕊儿脸上笑意更浓。 “小姐，已经做好了，咱们快走。” “好。” 于是两人转身，再次想要偷摸逃跑，可刚踏出一步，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吠。 这可让夏蕊儿心头一惊，就连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胶着。 “什么声音？” 她开口询问，桐花也听见了，却只是摇摇头。 紧接着，身后又一次传来低吼，两人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一起回过头去。 月色之下，那只原本沉睡的恶犬，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癫狂发抖，口水横流，狩猎般看着面前的两人，蓄势待发。 夏蕊儿双腿发软，猛然跌倒在地…… 血肉模糊 不是说好，药效要等三个时辰时候才会发作吗，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夏蕊儿瑟瑟发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桐花又何尝不是害怕不已，她连忙弯腰，想要将夏蕊儿从地上拽起来，却怎么都拽不动。 恶犬还在等待，下一刻，竟直直朝着她们扑了过去。 “啊！” 夏蕊儿吓得大叫，这似乎激怒了恶犬，拴着它的铁链叮叮作响，在两人眼前直接震断！ 桐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急得都快哭了，可怎么都拽不起来自家小姐。 两人的瞳孔中倒映着血盆大口，恶犬正朝她们凶狠地扑来…… “救命啊！” 正在睡觉的夏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所吓醒。 她猛地睁开双眼，听到外面传来狗叫和哀嚎。 一声比一声凄惨，仿佛经历了这世间最可怕的酷刑。 “小姐，小姐，救命呀，救命呀，快来人呐！！” 听到有人救命，夏云舒顾不得那么多，披上外衣就连忙出了门。 侧方的门也被打开，梧桐站在门内，同夏云舒一起看着外面的惨状。 迎着月光，一切都清晰无比。 夏蕊儿浑身是血，精致的衣裙被咬得破烂不堪，胳膊上腿上处处都是血肉模糊，尤其是大腿！ 此刻。恶犬正拖着她的腿在地上滑行，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饶是自己和夏蕊儿有仇，可看见这一幕，夏云舒还是心头微颤。 这也太惨了…… “梧桐，骨头！” 梧桐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再度出来时，手中拿着一块大棒骨。 她吹了声口哨，将骨头扔向院子的最里面。 恶犬顿时松开夏蕊儿，朝着骨头追逐而去，只有她还在原地痛苦哀嚎，整个人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整团。 夏云舒没来得及出手相助，院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显然都是听见了她的叫喊。 不过一会儿，一群人鱼贯而入，手中拿着火把，照亮了面前的惨状。 李氏走在前头，当发现躺在地上浑身咬痕的人是自己的女儿时，她惨叫一声，吓得跌倒在地。 “蕊儿！” 夏成祥那怕见多识广，望见这一幕，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三更半夜，突如其来的尖叫很是让人心惊胆战，谁知循着声音来了之后，看到的居然是如此骇人的一幕。 夏云舒又何尝不是满头雾水，她只是在睡觉，谁知出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这大半夜的，夏蕊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那狗好端端的，又为何会发疯？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联！ “夏云舒，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放狗咬我的女儿，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让你赔命！” 夏蕊儿重伤加惊吓，早已昏死过去。 李氏哭闹之余，抬起头来，凶恶的瞪向夏云舒。 她咬牙切齿，下一刻猛地上前，似乎想要亲手扼死这个早就不该存在在人世间的孽种。 夏云舒见状不对，连忙后退一步，让李氏扑了个空。 她眼底满是刺骨冰霜，“先问问你的好女儿，半夜为何会出现在我这里！” 第14章 究竟谁重要 夏云舒气势太甚，李氏一时被她哄住，半天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她。 而后，她哭啼着回头，扑进了夏成祥的怀中，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老爷啊，你可要给我做主，看看我的蕊儿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一切可都是她做的孽！” 夏云舒不屑冷笑，发现自己不怕她，还学会告状了？ “你要真在乎你的女儿，此刻就去给她请大夫，而不是在这里指责我。” “你口口声声让他给你做主，做什么主？我在屋里睡觉。院子里突然有声音，出来查看时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大半夜的不睡觉，夏蕊儿来我院子里究竟有何企图！” 府中上下，何人不知夏蕊儿与夏云舒不和，她夜闯夏云舒的院子还能有什么事？ 左右就是为了报复！ 李氏心知肚明，此刻却咬牙切齿，猩红的眼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 “不用你在这里混淆视听，你院里养了一只如此恶犬，不就是想要害人的吗？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定然与你没完！” “来人啊！”她大声怒吼，死死盯着夏云舒，“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杀了！” 梧桐听见这话，快要吓得晕了过去，急忙跪倒在地。 谁知顾夏云舒却上前一步，抬头挺胸，目光敏锐，浑然不惧。 “谁敢！” 她挺起胸膛，怒视着欲欲跃试的众人。 “别忘了，我可是战王的未婚妻，你们若敢动我，他定不会饶了你们！” 战王的名号过于响亮，让这群人即便想上也不敢上，李氏急得抓耳挠腮，长长的指甲掐着夏成祥的胳膊。 “老爷，你难道不为蕊儿作主吗？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把这个小贱人处置了，要不我和你没完！” 夏成祥神情为难，望着满脸倔强的夏云舒，又看了看身旁咬牙切齿，恨得不能杀了她的李氏，心中纠结不已。 “夫人，蕊儿如今重伤，还是先请大夫来给她看看。” 他伸手抚摸李氏的后背，尽力安抚她，又瞥了一眼夏云舒。 “至于云舒，先将她囚禁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准去，等蕊儿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老爷！” 李氏显然对这个决定十分不满，还想再说些什么下，夏成祥立刻皱起了眉头。 “好了，夏云舒固然有错，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蕊儿吗，你怎能无视她的重伤！还不快点带着蕊儿离开，把那条恶犬给处理了！” 说完，就有家丁将夏蕊儿从地上抱了起来，紧接着一群人迅速离开，血腥味四处弥漫。 李氏在原地站了许久，她回过头，狠狠地瞪向夏云舒，牙床咯吱作响，内心充满愤慨。 “夏云舒，你等着！”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攥进肉中，却浑然不知，“若是我女儿有任何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你给她陪葬！” 说完，提起裙摆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院子的门被落了锁，看着月色照耀之下，这略显诡异的院子，夏云舒浑身不舒服到了极点。 明天……估计又是血雨腥风。 第15章 贵人想见你 京城中，百姓们没有别的饭余谈资，最让他们在意的，就是各个达官贵人的家事。 所以第二日，夏家大小姐放狗将二小姐咬成重伤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大家描绘的绘声绘色，仿佛身临其境。 什么，夏云舒嫉妒夏蕊儿美貌又颇受宠爱，仗着自己将成为战王妃，便肆无忌惮地欺辱她。 据说那夏家二小姐，如今还躺在床榻之上生死未卜，大腿被咬得血肉模糊，以后别说是嫁人，会不会成为瘸子还是一说…… 谣言愈演愈烈时，夏云舒被锁在院子里还浑然不知，她只是尽力绣着自己的嫁衣。 梧桐倒是急得团团转，可夏云舒不能出去，她也同样无法出去，没能得到半点关于外界的信息。 眼看夏云舒还有心情坐在那里刺绣，她急得都快要哭了。 “小姐啊，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绣嫁衣？这件事非同小可，京中怕是已经传遍了！” “放心，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不是我们放的狗，她自己没事找事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梧桐当然明白，自家小姐是清白的。 可她明白没有用，让京城的人明白，才是最重要的。 “可只要有一人说，是小姐你故意伤害二小姐，三人成虎，谣言一定会愈演愈烈，我们可怎么办呀！” 夏云舒手中的刺绣微微一顿，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顾沉衍。 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可他既然求娶自己为战王妃，定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倘若自己真的遭遇了此番困难，他想必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夏云舒安心了许多。 “如今被困这里，没出去之前，我们什么也做不到。倒不如静一下心来，别担心那么多。” 梧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院门口却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她的心紧紧地提到了嗓子眼，原以为是李氏要来找事，可谁知看见进来的人，更是害得她差点昏厥…… 来者穿着宽大的宫服，腰间配宫中特有的玉佩，翘着兰花指，神情之中尽显媚态。 这人，俨然是宫中的太监！ 他望见坐在院子里绣花的夏云舒，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狐疑的开口询问。 “你就是……夏云舒？” 嗓音尖锐，带有些许沙哑，难听到了极点。 夏云舒闻言抬头，目光波澜不惊，“正是。” 公公点头，突然走向一旁，侧身让出一条路，“那就不错了，夏家大小姐，麻烦跟着咱家走一趟，宫中有位贵人想见你。” 夏云舒皱眉，并没有起身，反倒是讨价还价。 “我能问问是哪位贵人，他找我……又有什么事吗？” 公公轻笑，可眼中已经浮出不悦，没想到夏云舒这么不识抬举。 也难怪，居然会做出放狗咬人的蠢事。 “夏小姐做了什么，这京中可都传遍了，那可真是残忍无比！贵人传你进宫，也正是为了此事。” “毕竟，你是要成为战王妃的人，太后娘娘又怎能不亲自把关呢？” 言下之意，贵人正是太后！ 第16章 你可知罪？ 简而言之，这位贵人，正是太后娘娘！ 顾沉衍虽不是这位太后亲生，可从小在她膝下长大，她又贵为后宫之主，这点事定然是要管的。 夏云舒深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她还是想赌一把。 “原来是太后娘娘邀请，臣女可真是有眼无珠。” “明白就好，那咱们就走吧。” “等一下！”夏云舒喊住将要踏出院落的公公，“公公，如今我正在被家人禁足，直接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公公眸色暗沉，语调讥讽，“夏小姐可真是七巧玲珑心，你且放心，太后娘娘要的人，你们夏家还没人敢拦，还不快速速同我进宫！” 说罢，从门外冲来两个侍卫，他们直接架起夏云舒，不再给她机会反驳。 梧桐见状，连忙想要跟上，夏云舒却回头瞪了她一眼。 “你且在家里好好待着，若我有任何难处，还需要你来相救！” 听完此言，梧桐只好停下脚步，心间却还是带着焦虑，眼看夏云舒被宫人带走，消失在自己眼前…… 夏云舒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的马车，她既没有看见宫门，也没有听见侍卫盘问。 当马车停下，她走出之际，已经到达了太后的宫门口。 抬头望着这红砖黄瓦的紫禁城，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盘桓在山脉之上，令人仰望。 慈宁宫三个字像是琉璃铸就，处处彰显主位的尊贵和雍容华贵。 公公在前方引路，夏云舒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了进去。 当踏进正厅，她的心跳未曾减弱，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 坐在她正前方的，应该就是太后了。 她身着高襟的黑色宽袖长衫，暗红刺绣点缀其上，光影略过之处，隐隐有暗光浮现。头上戴着凤冠，栩栩如生，一双吊梢眼微微上挑，尽显威严之态。 虽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不威自严。 “臣女夏云舒，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福金。” 虽不属于这个朝代，可夏云舒记得，是这样与对方行礼不错。 果然，没人挑她的毛病。 半晌静谧过后，太后的声音闯进耳朵。 “你就是夏云舒？那个近日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得安宁的夏云舒？” 她连用了两个问句，来者不善，让夏云舒眉头紧皱。 “回太后娘娘，臣女什么都没有做过，更别说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了。” 太后哈哈大笑，“好啊，先站起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夏云舒回言答复，缓缓站起来，抬头望向面前的太后。 她不卑不亢，目光里也不充斥着畏惧之情。 太后，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透，良久才缓缓点头。 “嗯，确实是个标志的美人儿，也难怪战王会向皇上请求赐婚。” “不过……” 太后话锋一转，端桌上的茶水，下一刻，却狠狠地掷向地面。 滚烫的茶水四处迸溅，滴落在夏云舒的手背之上，她身形微微一颤，眸色暗沉。 “夏云舒，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第17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这是躲不掉的。 太后的怒吼让屋中的公公宫女齐齐下跪，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夏云舒睫毛轻颤，抬眸的瞬间，目光中一片清明。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何罪之有？ “回禀太后娘娘，臣女不知自己究竟有何罪过？” “你不知？” 太后哪有方才的笑脸相迎，此刻面目狰狞，满是怒气。 她在宫中都听说了，此女子在外作恶多端，还放狗咬了自己的亲妹妹。 这般阴险毒辣的人，怎能进入皇族！ “哀家处于深宫之中，却听说你放狗咬其亲妹，更是抄袭别人绣品，你来说说，是不是确有此！” “当然没有！” 夏云舒回答得毫无犹豫，她本身就光明磊落，自然不畏惧这种询问。 “绣品之事，若太后您愿意细查，就会发现我早已自证清白。” “放狗咬人一事，更是无稽之谈，当时我正在睡觉，她闯进我的院子里，却被狗咬了，难道这也要算到我头上？” 说罢，她淡然一笑，眼神中带着讥讽。 “若按街坊传闻一般，有人来夏家的茅房吃了一口屎，是否也要怪到我的头上，说是我让他吃的？” 夏云舒反问太后，注意到她脸色异常苍白，伸手狠狠地拍向桌面，震得梨花桌木几乎断裂。 “大胆，谁允许你用词口气与哀家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夏云舒挑眉，当真无语。 难道古代人在拿不出证据之时，就喜欢用身份强压别人一头吗？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只望太后娘娘在找人麻烦时，先调查清楚再说，而不是平白无故的指责。” 太后喘着气，没想到此女不仅心狠手辣，竟还如此口齿伶俐，这和传闻中实在是不符！ 她胸口上下起伏，直到一旁的宫女扶着她坐下，才总算是好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是哀家误会了你，那哀家是不是还要给你道歉啊！” “当然不是！” 夏云舒摇摇头，“您是太后，臣女只是一届小人，臣女只是希望太后做事之前，能够多加考虑。” “可街坊都是如此相传，你让哀家怎么相信你？” 太后大口喘着气，眼神越发不悦。 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一个官家女子敢和她如此对峙，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 夏云舒眉尾飞扬，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信或不信，全在太后，若太后也是容易受人蒙蔽之人，那你我之间的确再无可言。” “你！” 太后想过，夏云舒也许会给自己很多解释，可唯独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言论。 此话一出，若是自己不信她，那岂不是就成了愚蠢之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再也坐不住，马上从红木椅上站起，颤巍巍地指向站在堂下的夏云舒，目光中满是杀意。 “来……来人啊，夏云舒目无尊长，口出狂言，把她给哀家拉下去重责……” “太后娘娘！” 话还没说完，众目睽睽之下，太后突然白眼一翻，整个人向后仰去，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场面顿时骚乱不已…… 第18章 压入天牢 一时间，吵闹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夏云舒则是彻底被忽略。 她只是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谁曾想……却害得太后直接晕倒。 公公一边呼喊太医，一边双目赤红地望向她。 “来……来人呐，快把夏云舒抓住，抓住她！” 于是毫无反手之力，夏云舒被闯进来的侍卫抓住胳膊，以屈辱之姿跪在地上。 她明白……自己这回是玩大了。 没过多久，外传来一声通告，听得她心中一惊。 “皇上驾到。” 下一刻，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在她面前晃荡，夏云舒缓缓抬头，撞进一双饱含怒气的眼眸。 来的路上，皇上已经听随从太监说了，太后原本想要惩治夏云舒，谁知却被她气晕了过去，太医已经赶去。 他又听闻夏云舒绣品抄袭，放狗咬亲妹之事，虽还未曾见到她，却已经对她印象极差。 “你就是夏云舒？” 皇上威严开口，夏云舒知晓自己不能再像刚才一样了。 若是把皇上给气晕了，那今天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回皇上，臣女就是夏云舒。” “好，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母后气成这样，你可知罪！” “臣女……臣女只是对太后实话实说，并没有想要气她。” “还敢狡辩！” 皇上怒气万分，刚好此时太医诊治结束，从里屋出来，见到他之后立刻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摆手，目光撇向里屋，对着他着急的开口询问。 “太后如今怎么样？” “回皇上，太后娘娘气血上涌，一时间没缓过来，怕是中风了……” 他战战兢兢地说道，让原本就心中愤怒的皇上更是怒不可遏。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夏云舒，胸口上下起伏，“来人啊，夏云舒目无尊长，藐视皇族，把她拉入天牢，择日问斩！” 等等，问斩？ 夏云舒抬起头望向皇上，一脸的不可思议，侍卫打算将她拉下去，她连忙喊停。 “等等皇上，请你听臣女解释，臣女当真无意气倒太后娘娘，这一切都是误会！”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误会！朕能把你许配给战王，也能要了你的性命，快把她拖下去！” 他厌恶地开口，侍卫自然不敢耽误时间，马上就将夏云舒带了下去。 她一路上被拖行着，直至来了天牢，便被毫不留情的丢进了其中一间。 手掌处传来钻心的疼，夏云舒不禁皱起眉头，抬起手来查看，发现被地上的砾石磨破了。 “真是倒霉……” 她不禁吐槽，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命绝此地？ 很快，夏云舒惹怒皇上，气晕太后的事，便传遍了文武百官的耳中。 顾沉衍正坐在书房中，苏寻站在一旁向他报告此事。 “王爷，这夏云舒……当真厉害得很……” 当然，此处的厉害，是饱含贬义的。 “不过，她好歹也是王爷您名义上未过门的王妃，我们是否要去救她，还是让她自生自灭？” 顾沉衍停下手中的笔，嘴角上扬，“暂时不着急……” 第19章 没打算救她 牢中的光线昏暗，夏云舒浑浑噩噩的坐在其中，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 她听见有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来，连忙来到牢门旁，却看见一脸着急的梧桐跑向自己。 “小姐！” 见到自家小姐，梧桐再也忍不住，泪水滴落脸颊。 夏云舒连忙擦去她脸上的泪，“好了，怎么一见到我就哭起来了！”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坊间传闻的是真的吗！” 夏云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事还的确是她做的…… “先别管这么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家里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向皇上求情，把我放出来？太后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会把他气晕！” 夏云舒着急开口，谁知梧桐听闻这话，却目光低垂，脸上带着为难的情绪，似乎有些悲伤。 这样的表情和神态让她心中一凉，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梧桐，你和我说实话吧，我受的住。” “都怪我不好小姐，怪我没有能力能够救你，家里那边听闻你的情况后，竟然没有一点作为，他们似乎不打算出手了……” 果然如此。 自己在牢里呆得时间也不短了，夏家却没有任何消息。 夏云舒心中隐约有猜测，也许夏家人当真绝情如此，并不打算来救她。 她眸色暗沉，俨然正在思考。 “算了，我也没打算指望他们。” 若是说原先夏云舒对夏家，对自己的父亲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可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也不屑于去计较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姐……”梧桐着急的不得了，“要不我们越狱吧，我们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傻丫头……” 夏云舒心中一软，还好身边还是有想着念着自己的人 “你放心，我定然会全身而退，但是需要有人相助。既然夏家不帮我们，那就去找别人！” “谁？” 夏云舒粲然一笑，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你且去一趟战王府，把这簪子交给战王，告诉他若他相救于我，日后我有求必应！” “这根簪子，就是证明！” 梧桐心情忐忑地接过簪子放在胸口，心中却还是惴惴不安。 “小姐，这样真的能行吗？” “只有试一试了，既然他愿意选我当王妃，这点要求定然不会拒绝。” 其实夏云舒也不确定，只是她在赌。 她赌顾沉衍既然之前要救她这个克夫的扫把星，那他必定是有求于自己。 救自己一次，能得到自己的忠心，何乐而不为呢？ “好，梧桐明白了！” 梧桐点头，表情坚毅，“梧桐一定会去求战王救小姐的，小姐再委屈一些时日。” 说完，快速离开了天牢。 夏云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怦怦跳个不停，她也只能赌一把了，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说梧桐真的能求得顾沉衍的帮助，那她也一定会记得这份恩情。 战王府内。 顾沉衍坐在轮椅之上，抬眸冰冷冷的望向面前抖成筛子的梧桐。 他轻挑眉眼，气势逼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救你家主子？” 第20章 看他的脸色 顾沉衍虽身体抱恙，可气势却无人能敌。 梧桐本就怕他，更何况有求于他，可她没忘记自家小姐正在天牢之中遭遇着什么。 索性闭上眼睛，梧桐跪在地上，双手奉上那只水头极好的玉簪 “战王，奴婢恳请您出手相救，我家小姐说了，日后她一定会报答王爷！” 顾沉衍不言语，目光紧盯着那只玉簪，苏寻见他看得出神，上前把玉簪从梧桐手中取了回来。 “王爷。” 他将玉簪递给顾沉衍，眼看他眸中暗色翻涌，明白自家主子已经有了想法。 原来他之前所说的再等等……就是指的现在。 所以自家主子早就料到，夏云舒一定会差人来求情，他就是在等着此刻？ “夏云舒好歹是丞相之女，你们夏家不帮，反倒要我这个外人来帮，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梧桐抿唇，心中苦涩。 “请战王相信，若不是走投无路，我家小姐定然不会向战王求情，恳请战王救我家小姐一命！” “好。” 就在梧桐战战兢兢，不知道顾沉衍是否同意之际，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带给她莫大的希望。 他……同意了？ 当日，夏云舒还在牢中百无聊赖之际，狱卒却已经将她的牢房打开。 “夏小姐，请吧，皇上有请！” 他们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夏云舒也懒得在意，她只知道既然从牢房中出来了，势必是自己的方法起了作用。 顾沉衍愿意救她了。 虽然不明为何要去见皇上，可夏云舒还是打算乖巧一些，毕竟之前才闹出那样的事，若此时自己再兴风作浪，恐怕只会比之前还要更惨。 等到了御书房，太监打开大门把她推进去的那一刻，她立马就明白了。 高台之上，君子不怒自威。 右侧之下，顾沉衍静默的坐在轮椅之上，可论气势，他竟然不输皇上半分。 若不是多了几分病秧姿态，怕是要比帝王还有天子之姿。 “臣女夏云舒，参见皇上，战王殿下！” “云舒，你可终于出来了，真是叫本王好生担心。” 不等夏云舒从地上站起，顾沉衍推着轮椅朝她走去，边走边说，语气中满是柔情和担忧。 下一刻，顾沉衍不顾夏云舒的意愿，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冰冷的触感令她微微一颤，抬眸，对上那一双寒若冰潭的眼眸。 “想活命，就尽量配合我！” 威胁的话充斥耳边，夏云舒不曾反应过来，只见顾沉衍对着皇上痛心疾首。 “父皇，云舒是儿臣挚爱之人，儿臣相信她绝非故意，恳请父皇饶她一命！” 皇上眉头紧皱，他双手背在身后，无人看见紧攥成拳，带着满腔怒火。 好一个夏云舒，好一个顾沉衍，如今他身为天子，竟然一个女子都无法处决了吗？想做什么，还要看这个病秧子的脸色！ 前几年他征战沙场，身为帝王的他自然有所忌惮，可现在顾沉衍不过是半个废人，自己在听闻他的诉求后，却依旧无法拒绝！ 第21章 以此谢罪可好？ 深吸一口气，皇上摆出一份伪善的面容。 “衍儿，不是父皇不愿放过此女，她先是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惹得众人不快，又屡次以下犯上，更是把母后气晕！” “杀人诛心，这样的祸害实在是留不得！” 他字字铿锵有力，俨然已在心中宣判了夏云舒的死刑。 他叫夏云舒死，一是因为她所做的事，二是顾沉衍既然如此护着他，那他更不可能让此女活下去！ 可皇上越是如此开口，顾沉衍心中便越发明了。 夏云舒，他护定了！ “父皇，儿臣早已病入膏肓，怕是时日无多，好不容易遇见一钟情女子，父皇舍得如此拆散我们吗？” 他说着，声音哽咽，似有哭泣之疑。 夏云舒眨巴眼睛，她离顾沉衍最近，看得见他虽故作悲伤，可眼底依旧是冷色盎然，哪里有半分可怜委屈之意？ 正当撇撇嘴，心中不屑之际，谁知顾沉衍握着自己的双手猛然收紧，夏云舒没有防备，不由的一声惨叫。 眼看两人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夏云舒明白顾沉衍的意思，嘴角向下，鼻头一皱，没有眼泪也硬是给他憋出来几滴。 “皇上，臣女冤枉，臣女真的没想气晕太后娘娘，臣女已经知错，请皇上饶臣女一命！” “臣女……臣女还想和战王殿下共度余生……” 顾沉衍眉尾上扬，眼中带着愉悦，到底是他选中的女人，还算聪明，懂得顺其道而行。 可只让顾沉衍满意没有用，皇上才是关键。 他厉色不减，挥手拂袖间，带着滔天怒意。 “哼，说来轻巧，朕饶你一命，谁又饶母后一命，她如今中风在床，太医束手无策，这可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若是别的事，夏云舒还真不好说，可听完这话，她眼神狡黠一转，突然有了个好想法。 “皇上，能否让臣女一试，臣女有办法让太后娘娘醒过来，以此谢罪可好？” “你？”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皇上不禁嗤笑，“你以为你是谁，朕会听你的话？” “可皇上您也说了，太医尚且束手无策，为何不让臣女试试，臣女有把握！” 她的话来的太快太突然，别说是皇上，就连顾沉衍也不由得皱起眉头，疑惑地凝望着她。 “劝你别闹，这可不是什么儿戏！” “当然不是！”她扬起下巴，满脸骄傲姿态，“若不是有把握，我肯定不会说出这话，你要是真想帮我脱离困境，那就帮我一把！” 她夏云舒，还从来都没做过没有把握之事，除了把太后气晕这件事…… 顾沉衍见她神采飞扬，明艳的脸上满是自信，心中突然莫名攒动。 或许……他该相信她一次？ 犹豫了半晌，顾沉衍转向皇上拱手一拜，“恳请父皇给她一次机会，莫不要错失了皇祖母医治的最好时机！” 说是恳请，可皇上听在耳朵里却头皮发麻，往上顾沉衍的目光中，满是忌惮和杀意。 “看来衍儿你，今日是要执意帮此女说话了，你确定不会后悔？” 顾沉衍轻笑，俊逸的面容让万物失色，黯淡凋零。 “父皇，我既心悦于她，何来后悔之说？” 第22章 出手医治 夏云舒惊讶地望向顾沉衍，没想到这位战王还有这么厚脸皮的时候，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要不是方才耳边的那几句威胁，她都要以为顾沉衍当真了。 而高堂之上的皇帝，此时则是面色通红，他眉头紧皱，眼底蕴藏滔天怒火，却又无法发泄。 “好，朕可以给夏云舒这个机会，可她若是失败了，又当怎样！” “那不是别人，那是你的皇祖母，是朕的母后！” 夏云舒连忙俯身在地，若不是有十足的自信，不管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回皇上，请您相信臣女，臣女一定能够医治好太后！” “若是无法治好太后，臣女愿接受一切惩罚，哪怕是砍掉臣女的脑袋！” 这话引得顾沉衍侧目，嘴角含着一抹笑，还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你不怕死？” 夏云舒挑眉，怕啊，她怎么会不怕？ 可她有自信，觉得自己不会死！ “既然有战王殿下陪着，臣女有何好怕？” “好！”顾沉衍点头，下一刻面向皇上。 “若夏云舒无法治好皇祖母，儿臣愿意同她一同受罚！” 此刻，夏云舒和皇帝皆是惊讶地望向他，目中都是不解。 顾沉衍……莫不是疯了？ 话已至此，皇上不再好说什么，他给了夏云舒这次机会，甚至亲自带着两人前往太后的寝宫。 此刻，太医忙前忙后，宫中上上下下乱做一团，可躺在床上的太后，却依旧没有苏醒之意。 “都让让！” 皇上不悦开口，人群迅速退至两侧，他站在太后床头，回过头冷眼望向夏云舒。 “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法子！” 夏云舒莞尔一笑，先走向一旁的太医，“这位太医，不知您是否有针灸包？” “自然是有的。” 说着，从身上的医箱中取出来递给她，却又有些犹豫，“夏小姐，莫不是想要给太后针灸？” “这是自然，而且我无需用药，当场就能让太后醒来！” “这……” 在场太医面面相觑，显然谁都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这实在是太过于荒谬。 想向皇上请奏，却见他挥了挥手，满脸不耐烦。 “就听她的，朕今日倒要看看，她究竟能搞出什么花样！” 顾沉衍冷眸瞥向这群太医，一个眼神就令他们不敢再度上前。 于是一屋子人，心思各异的看着夏云舒走向太后，看着她打开针灸包，从其中取针。 她夏云舒，以前除了是个知名设计师之外，还有个副业，就是针灸师！ 经她手针灸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她国内外都很出名，有些时候，风头甚至要超过了主业。 而中风，恰恰是她最为了解的一种病症。 当日她也是懵了，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送进天牢。 如今有机会，她自然是要大展拳脚，让这群人看看，她可从来都不是夸下海口之人。 众人屏息凝视，夏云舒则是专心致志，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薄汗，可此刻认真的她，却又格外动人。 顾沉衍仔细看着，眼神微妙。 第23章 威胁意味 就在人人都等着看笑话的时候，夏云舒终于施完了所有的针。 她的手法很怪，太医们一时间竟看不出所以然，所以更觉得此女就是在胡闹，是在拿太后的性命开玩笑！ “这……这不太对吧！” 有质疑声传出，夏云舒不悦皱眉，却没曾望他一眼。 倒是顾沉衍，也不知是怎的，竟想护着夏云舒。 “既然纪太医如此厉害，为何不见皇祖母醒来？” “这……” 皇上此刻无心理会他们的争辩，皱眉望向夏云舒，“好了，针你也施完了，不是说母后能醒吗？为何她还是没醒！” “陛下请稍等，一炷香时间即可。” 夏云舒轻声回应，众人便慢慢等着，可不过半柱香过去，她却突然拔下原本施好的针。 就在众人疑惑不已之际，她已经开始细细的收拾东西，似乎全然不在意躺在床上的太后是否醒来。 皇上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刚想开口斥责之际，却见太后突然微动。 “动了，太后动了！” 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谁知身后的宫女突然喊了一句，紧接着所有人都看见，原本面色如土的太后，脸色竟慢慢恢复红润。 而后，她缓缓睁开双眼，竟还能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 在场之人看见这一幕，无不张大了嘴巴，满脸难以置信！ 这……可能吗！ “哀家，这是……怎么了？” 太后语气轻柔，带着虚弱，茫然的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成功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夏云舒却还是松了口气，连忙跪倒在地，对着太后道歉。 “太后娘娘，都怪臣女口无遮拦，害得太后娘娘气急如此，臣女已经知错！” 看着夏云舒，太后眼神逐渐清明，想起了在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 猛得伸出手指向她，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再度灰白。 “你……是你！” “皇祖母。” 正当太后将要发怒之际，顾沉衍推着轮椅上前，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盈盈笑意。 “您昏迷不醒，是云舒救了您，这或许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不过一句话，便让太后无话可说。 若真是夏云舒救了自己，即便是她将自己气晕，身为太后却去怪罪一个后辈，似乎显得有些不太妥当。 一口气憋回心里，太后冷眼望着夏云舒。 “是你把我救醒的？” 台阶给了，夏云舒怎么能不下，立刻乖巧点头。 “是的太后娘娘，臣女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下一刻，冰冷却带有薄茧的手将她的手被紧紧握住。 夏云舒身体身体微颤，明白这戏精王爷又要开始了。 “皇祖母，云舒本质是个好姑娘，孙儿对她喜欢得打紧，若她之前多有得罪，还请皇祖母千万不要怪罪啊！” 不等太后回话，他又转头看向皇上。 “父皇，云舒以依照她所言治好了皇祖母，不如此事就一笔勾销吧。” 他说着，墨色眼眸微眯，轻轻的拍着夏云舒的手背，似乎在计谋着些什么。 “毕竟，再过几日，就是儿臣大婚之际！” 这话，隐约带着威胁意味。 第24章 不放在眼里 最后的最后，夏云舒怎么都没想到，她能顺利地从皇宫里离开。 直到坐在马车里，出了皇宫的那一刹那，她才总算放心，看来不会被抓回去了。 顾沉衍看着她脸上表情丰富，只觉得好笑。 “从皇宫出来，就让你这么开心？似乎比见到了本王还开心。” 那当然，这还用说？ 夏云舒脸上带着赔笑，心事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多谢战王愿意出手搭救，大恩大德，莫齿难忘！” “不必多谢。”顾沉衍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只玉簪，“你只需记得，托丫鬟把簪子交给本王时，你究竟说了什么？” 夏云舒当然记得，只是被他用这样的语气一提，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 方才在皇宫里，夏云舒也看得出来，那里的人似乎都很害怕顾沉衍。 哪怕是皇上和太后。 顾沉衍不过是轻飘飘的说了两句，对方就无条件地放人。 若是只有夏云舒一人在那里，哪怕救活了太后，估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现在，她什么处罚都没有，竟然能跟着他一同回家了！ 苏寻在马车外听着两人的动静，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们还没到达夏家，消息却传递的很快。 夏蕊儿早已醒来，当得知自己腿上的伤势必会留下疤痕时，每日里都哭天抢地。 不过听闻夏云舒被关进天牢，打算择日问斩，她总算是得到了些许安慰。 可谁知今日却传来她将要回府的消息，这让夏蕊儿怎能忍得下去？ 猛得将手中的汤药扔在地上，迸溅地到处都是，苦涩的味道在屋中弥漫开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皇上为什么会放过这个贱人，凭什么放过她，她就应该去死！” 李氏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安抚。 “乖女儿，乖乖把药喝了，夏云舒定然是回不来的，这一定是谣言！” 可话音不过刚落，桐花便着急的跑进来。 “不好了，大小姐和战王的马车正在朝府门口赶来！” 此话一出，李氏顿时脸色煞白，夏蕊儿则是面目狰狞可怕。 “她还敢回来！”虽然双腿难以行动，可她还是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 “今日，我一定要让夏云舒那个贱人给我跪下道歉！” 于是，当马车停稳，夏云舒从上面下来时，不过一抬头，便看见府门口站着浩浩荡荡一群人。 为首的是李氏，以及坐在轮椅之上的夏蕊儿，二人此时怒目直视，恨不得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身侧是坐在轮椅上的顾沉衍，余光瞥见他，夏云舒竟莫名其妙的心安理得。 “夏云舒，你居然还敢回来！” 虽爱慕顾沉衍，可夏蕊儿想起自己的腿，她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把这个女人大卸八块。 李氏似乎也忘了本分，对着夏云舒便开口叫骂。 夏云舒脸上一片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倒是她身侧的顾承衍，面色阴沉如水。 他抬眸，墨色阴鸷如同深潭。 “看来，夏家是不打算把本王放在眼里，你们是看不见本王吗！” 第25章 真相浮出水面 在这里，无论何人，惹谁也不敢惹顾沉衍啊！ 方才怒气太深，夏蕊儿和李氏此刻注意到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眼见他目光简直要杀人，夏蕊儿身体微微颤抖，“战王殿下，臣女……臣女只是太委屈了。” “若不是姐姐心狠手辣，臣女的腿也不会……” “哦？”不等她说完，顾沉衍立即打断，“可本王怎么听说，是你半夜闯进她的院子，并且给狗喂了药？” 夏蕊儿心中一惊，此事只有她和桐花知晓，难不成被这个死丫头泄露了出去？ 抬眼望向桐花，却见她也一样慌张无措，对着自己用力的摇头。 夏蕊儿有些疑惑了…… 她心存侥幸，娇滴滴的再度解释：“战王殿下，臣女冤枉，我这腿的确是姐姐养的恶犬所造成。那条狗原本就凶狠至极，府中的人都可以作证！” “放肆！” 顾沉衍厉声怒斥，他的声音过于震慑，带着常年处于沙场边疆的杀伐果断，令人震撼畏惧。 若不是夏蕊儿此刻端坐轮椅，怕是早就吓得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额头冷汗簌簌落下，她几乎不敢喘气。 恰逢此时，原本在书房看书的夏成祥听闻消息后，也急匆匆地赶到了这里。 眼看家仆全都跪倒在地下，李氏和夏蕊儿对着台阶之下的顾沉衍和夏云舒，他觉得头疼不已，连忙询问。 “这是……这是怎么了，战王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丞相，本王要是再不来，本王的王妃可就要被人欺辱了！” 夏成祥连忙赔笑，“战王说的是哪里的话，云舒好歹也是丞相府大小姐，有谁会欺负她呢？” “那可就说不准了。” 顾沉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蕊儿，让她微微颤抖。 而后得到的消息，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既然丞相大人来了，那我就把人交给你，你仔细盘问便可知晓，这疯狗之事究竟从何而来。” 什么？！ 这话一出，夏云舒和夏蕊儿皆是一惊。 夏云舒惊讶于，她并未要求顾沉衍去做这些，谁知他却全都调查清楚了。 夏蕊儿则是惊讶于，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顾沉衍怎么知道，那疯狗是自己造成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旁的暗卫突然出现，直接将那个江湖郎中扔在了地上。 夏蕊儿死死握住轮椅的手柄，心跳如雷，没料到顾沉衍居然还能找到这个江湖郎中。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将他除之后快！ “娘，爹爹，蕊儿好难受，蕊儿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的腿好疼，我想回去休息……” 夏蕊儿开始哭天抢地，李氏暂且还不知晓此事，正想要带她回去，可顾沉衍却不打算轻易放过。 “慢着。” 两个字，迫使李氏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次回头。 “不如先听听，这个江湖郎中，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有意思的事……” 因为之前早已严刑逼供，江湖郎中被打的不成人形，此刻哀嚎着躺在地上，一眼看见了夏蕊儿，便慌忙寻求帮助。 “夏小姐，夏小姐，救命呀，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个卖药给你的郎中！” 李氏心中一惊，夏成祥也皱起眉头，两人齐齐望向此刻心虚到快要昏厥的夏蕊儿。 “蕊儿，你到底买了什么药？” 第26章 真相大白 夏蕊儿听闻这话，当即摇头，目光无辜。 “爹爹，女儿……女儿不知道呀，女儿什么都没买，这都是他们在诬陷我！” 郎中哀嚎呻吟，听见夏蕊儿这么说，他立刻摇头。 “不，就是你！夏小姐，你救救我吧，你行行好，救我一命吧，自从卖药给你之后，就有人一直打我，你快点承认吧！” “你在我这里，买了一包能让狗发狂的药粉……” 说着，更指向站在她身旁的桐花，手指颤颤巍巍，“还……还带着桐花姑娘……”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大惊，李氏也不可思议的看向夏蕊儿。 “蕊儿，这……” “不，不是的！”夏蕊儿此时形如疯癫，不停地摇头拒绝，“不是这样的，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夏云舒眼眸微眯，紧紧的盯着她，没料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故事，怪不得那条狗会突然发疯。 “你如何解释，半夜出现在我院子里……” “我……”夏蕊儿一时间语塞，无法说明原因。 其实在此刻，李氏和夏成祥就已经明白，究竟是谁在说谎，只是他们不愿承认罢了。 夏蕊儿委屈着看李氏和夏成祥，对着两人不停摇头哀求。 “爹爹，娘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这么做……” “据这个郎中账本上记载，她们当时买禁药的剂量不小，是或不是，去你房间搜搜有没有剩余的，方能知晓！” 顾沉衍再度抛出一记重磅消息，眼看夏成祥无所作为，他轻嗤一声，面露不屑。 “丞相大人不想查也无妨，本王派人去查，来人呀，去……” “不许去，不许去，是我又怎么样，这全都是夏云舒自找的，她就应该被那条狗活活咬死！” 夏蕊儿坚持不住了，眼看事情即将败露，她突然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起来。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李氏和夏成祥睁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蕊儿，你怎么能……” 李氏痛心疾首，倒不是心痛她陷害夏云舒，而是心疼夏蕊儿自作自受，把自己弄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贱人嫁给战王，我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她怒气冲冲，双手拍向轮椅两侧，双目猩红。 顾沉衍目中闪过不悦，苏寻见状，一个箭步上前，闪身来到夏蕊儿而面前。 啪的一声，夏蕊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 李氏惊愕地捂住嘴巴，惶恐不安的看着这一幕。 顾沉衍面色阴沉，缓缓推动轮椅，直至来到阶梯下方。 他目光所致之处，人人自顾不暇，皆是颤抖不已，心中充满恐惧。 “看来夏丞相是真不会教育女儿，当着本王的准王妃面，居然扬言要杀了她，难道就不怕本王先杀了你！” 李氏吓得浑身一哆嗦，马上跪倒在地，“请……请战王饶命，蕊儿这孩子定是糊涂了，她并非是有意的呀，还请战王饶命！” “是啊战王，蕊儿这孩子一定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她！” 第27章 替他教训 虽然早已知晓，李氏和夏成祥对夏蕊儿比自己要更好。 可此刻，听着两人齐齐向顾沉衍求饶，只因他一句威胁，再想想自己明明被关进天牢，却无人来搭救的场景，夏云舒只觉得仓皇悲凉。 她到底何德何能，能摊上这样一个家庭，摊上这样一个父亲？ 顾沉衍心中同样不悦，他听说夏家对两女有所区别，可没料到居然会区别对待到这种地步。 这夏云舒，生存环境倒是比他想象还要恶劣。 “这就指望本王放过她，那她又放过本王的王妃了吗！” 李氏察觉出顾沉衍话中含义，连忙扯了扯夏蕊儿的衣袖，慌忙开口。 “快蕊儿，给你姐姐道歉，快给她道歉！” 奈何夏蕊儿而是个草包，听见母亲要她给夏云舒道歉，哪怕面对顾沉衍的威胁，她却也异常嘴硬。 “道歉？我为何要道歉，就是她夏云舒该死！” 顾沉衍眼中闪过暗芒，“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苏寻再次上前，这一次他不止打了一巴掌，而是一连数十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夏蕊儿的脸上。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红逐渐转化为青紫色，直到被打成猪头，夏蕊儿在轮椅上晕了过去。 李氏在一旁哀嚎惨叫，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这一切。 夏成祥见状，只能将目光投向夏云舒。 “云舒，快……快救救你妹妹，快救救她！” 夏云舒觉得可笑，轻蔑的撇了他一眼，“父亲说出这种话真是可笑，打她的人是战王殿下，与我何干？难不成你认为，我能左右战王的想法？” 夏成祥一时语塞，苏寻是数着巴掌的，一连打了一百个，才总算是停下来。 此时，夏蕊儿完全昏死过去，原本精致美貌的脸此刻面目全非，鼻血横流。 望着这一幕，夏云舒莫名其妙觉得舒心，或许是她心中的怨气，终究是得以为报…… “蕊儿！” 李氏哭天喊地，扑在她身上放声大哭，可没有人在意她们到底是不是母女情深。 “夏丞相，你不愿意教训你的女儿，本王来替你教训。” “今日只是个警告，若日后她再敢对云舒动手，就别怪本王取她性命！” 他厉声斥责。说着，却又急促的咳嗽起来，面色迅速转为灰白。 苏寻见状，连忙上前给他顺气。 众人望着这一幕，无一人敢说话，更不要说目中透露出怒气。 夏云舒则是有些好奇，那夜看见顾沉衍站起之时，她就知道这个人铁定是装的。 只是他真的能迅速切换自己的演技吗？ 看来，奥斯卡小金人不应该颁给自己，而是颁给他！ 夏成祥一张老脸满是无奈，气愤却又不敢言语，只好拱手一拜。 “老臣知晓了……” 顾沉衍颔首，在苏寻耳旁吐了一句。 苏寻面色惊愕，可见顾沉衍面色镇定，到底没说些什么，转身走向了马车。 再度转回之际，手中拿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顾沉衍一个眼色使过去，苏寻不甘心地走向夏云舒。 “王爷给你的！” 第28章 对她的袒护 “这是……”夏云舒看着面前的盒子，有些疑惑，“给我的？” 苏寻不耐烦的撇嘴，“当然，这可是王爷吩咐的！” 夏云舒偷偷看了一眼顾沉衍，将盒子从苏寻手中接了过来。 众人注视之下，夏云舒缓缓打开，入眼是极为耀眼的白色皮毛。 她很是好奇，拿出抖开一看，顿时两眼放光。 在场之人不由惊叹，就连哭得要死要活的李氏在看见这件皮毛之后，也不由得惊诧不已。 “天啊，这是愉妃娘娘的那件雪山银狐吗？” “好像就是……” 愉妃，顾沉衍的母妃，当年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 夏云舒在脑海中搜寻着雪山银狐的记忆，却并没有想到太多。 不过这件皮草的确极为好看，阳光照耀之下，仿佛白雪覆盖，令人炫目。 “夏小姐可收好了，这雪山银狐皮是愉妃娘娘曾经最爱，王爷把它给了你，就相当于是愉妃娘娘对你的肯定。” 苏寻开口解释，夏云舒撇撇嘴，实在不明白他对自己哪来的这么多恶意。 不过顾沉衍的好意，她就接受了，于是马上对他道谢。 “多谢战王殿下。” “喜欢吗？” 夏云舒挑眉，那还用说，这么好的皮草，放在现代怎么也要上百万一件，她是傻子才会不喜欢。 “当然喜欢。” “那就好。”顾沉衍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既然是王妃，自然事事都要最好的，我那里还有一只幼狐，改日也送来给你算作聘礼，一起带去王府。” 夏云舒听得出来，顾沉衍这是在给她撑场面，她没道理不附和，马上点点头。 “多谢王爷！” 夏云舒笑靥如花，完全忽视李氏此时要吃人的眼神。 于是，不过一下午，事情出现了彻底的反转。 想要打破谣言，最好的还是依靠谣言。 原本痛骂夏云舒的人，此时忏愧不已，又纷纷转头去痛骂陷害亲姐的夏蕊儿。 当然，还不是重点，重点主要是顾沉衍对夏云舒的纵容和袒护。 这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王，如今要死不活的活阎王，居然百般宠爱夏云舒！ 甚至将生母愉妃娘娘的雪山银狐皮，也赠予了她。 此事引爆了京城的大小茶馆，人人都在谈论，夏云舒这回真是走大运了！ 梧桐看着夏云舒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悠闲自在的绣花，她心中很是疑惑。 “小姐，距离婚期越来越近了，你真的要嫁吗？” 夏云舒手指微顿，“为什么这样问，嫁当然是要嫁的！” “可是……小姐，你根本就不喜欢战王呀。” 梧桐有些着急，夏云舒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琥珀色的眼眸中蕴藏着看不清的神情。 “不喜欢，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更重要的是，他既然救了我一命，那我没理由逃跑！” 夏云舒语气平静，其实比起嫁给顾沉衍，她更希望逃离此处。 可这时的她还并不知晓，她还没嫁过去战王府，那里却早就因为她变得一团糟，隐约有鸡飞狗跳之势…… 第29章 你说怎么办 软香帐内，听着丫鬟的报告，沐雪纤细手指将指尖晶莹剔透的葡萄捏得肉汁飞溅。 “贱人！” 她拂袖将桌上的瓜果全部翻倒在地，丫鬟吓得后退一步，却低着头不敢出一声大气。 “你说的可是真的，沉衍哥哥真的把雪山银狐皮给了那贱人？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瑜妃娘娘的遗物！” 沐雪歇斯底里，尖锐的嗓音响彻屋内，丫鬟瑟瑟发抖，连忙跪倒在地。 “回侧妃娘娘，奴婢说的全都是真的，就连湘西苑的那只小银狐，王爷也一并送给了夏云舒！” 沐雪瞪大眼睛，伸手捂住胸口，满脸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呢，当初我进府之际，沉衍哥哥从来都没有提及此事，如今夏云舒还未过门，他怎么会把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她？” 说着，沐雪的心不可抑制的疼了起来。 她父亲是武将，当初也是陪着顾沉衍戍守边疆，鞠躬尽瘁，任劳任怨，从不会有一点私心。 后来，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之中，他为了保护顾沉衍而被射杀。 临死之前，他只对顾沉衍求了一件事，请求他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于是，顾沉衍回京之后，便将沐雪娶回府中好好照顾，从不曾在任何地方亏待了她。 战王府暂时还没有女主人，一直以来，沐雪都把自己当做是这里的女主人，顾沉衍也不曾阻止。 但唯独，顾沉衍不会给她感情。 比起相爱之人，沐雪很清楚，顾沉衍待她如同兄妹。 自己想要的，顾沉衍不会拒绝，但是不该给的，他也决不会允许沐雪触碰。 有两人成亲这么久以来，顾沉衍偶尔会在她房中歇息，可两人却从来都没有行过周公之礼。 他总是和衣而眠，背对墙壁，就好像将自己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沐雪见过那张雪山银狐皮，耀眼夺目，让人难以忘记，她尝试和顾沉衍讨要，却被他严厉拒绝。 而如今，他却轻易的送给另一个女人。 “怎么会呢，沉衍哥哥为何会将雪山银狐皮给那个贱女人！” 她还未曾见过夏云舒，可在得知自己心爱之物落入她人手中的那一刻，沐雪就已经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原本，听闻夏云舒将成为战王府的王妃，她已经心存紧张。 不过，只要顾沉衍依旧善待自己，沐雪觉得夏云舒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毕竟，她在丞相府里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 可顾沉衍对她……好像并不同普通女子！ “不行，不行！” 沐雪慌乱地扶着桌子站起，“我要去找沉衍哥哥，我要去和他说清楚，我不要让夏云舒进门，她绝不能进来！” 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丫鬟连忙上前去扶住沐雪，眼眸中带着无奈。 “侧妃娘娘，这样着实不妥，这可是皇上赐婚，是无法改变的呀！” “那你有什么办法！” 啪的一声，沐雪扇向了她的脸，“你来和我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其他丫鬟吓得不敢喘气，只有一个看似机灵的，忍不住上前一步。 “侧妃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第30章 来日算账 沐雪心情极差，一记眼神扫过去，令丫鬟瑟瑟发抖。 “什么事，有话快说！” “侧妃娘娘，方才那位姐姐说的不错，此事是皇上赐婚，就算您去找了王爷，也是无用的。” 沐雪本就在气头上，如今又听丫鬟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巴掌就打算扇过去。 “我让你支招，没让你教训我，大胆贱人！” “侧妃娘娘息怒，奴婢的话还没有说完！” 丫鬟连忙伸手抵抗，沐雪就在堪堪要打到她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她一双眼睛瞪得圆大，好像马上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那就快说！” “侧妃娘娘，夏云舒加进王府已成定局，您不必在此刻费心，她进了王府之后，您有的是法子去对付她。” “您一向深受王爷宠爱，只要示个弱，撒撒娇，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沐雪只觉得她在放屁，刚想训斥什么，可脑袋一转，却突然想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于是怒气尽数转为笑意，她明白到底该怎么去对付夏云舒了。 “不错，等她进府里了，我有的是法子让她吃瘪。” “到时候，夏云舒就等着提鞋滚蛋吧！” 虽然两人还不曾见面，可就在此刻，梁子却已经结下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自从夏蕊儿自作自受被曝光之后，她就被禁了足，被整日关在在院子里不得外出，探寻不到一点关于夏云舒的消息。 所以她不知道，夏云舒真的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自己的嫁衣。 而今日，就是她将出嫁的日子。 婚期过于仓促，所以没有十里红妆，可从一大清早，丞相府的锣鼓鞭炮就响个不停。 夏蕊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这嘈杂的声音，她双目猩红，心中充满嫉妒。 “吵死了，能不能不要再吵了！” 她翻身而起，眼神中是浓烈的恨意。 桐花闻言走进屋里，急忙上前去安抚她。 “小姐，外头的声音是不是吵到你了，要吃点东西吗？” “不吃！” 夏蕊儿气得不行，一想到夏云舒那个贱人今日将要嫁给她心爱之人，泪水不由得簌簌而下，她心中充满了苦涩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啊！” 说罢，掩面痛哭起来，心中的痛苦，只有她一人知晓。 另一边，没了母亲，夏云舒便由着喜婆搀扶走进花轿之中，她能感受到轿子颠簸，可心中却毫无波澜。 或许，是因为她不喜欢顾沉衍吧…… 不知摇摇晃晃了多久，吵闹得越声把她耳朵塞得满满的，轿子落地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些莫名的晕眩。 “小姐，到战王府了。” 梧桐掀开一旁的轿帘，对着她小声说道。 于是抬头，刚好面前的车帘被掀开，隔着半透明的红纱，她隐隐约约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顾沉衍。 同自己一样，身着一身火红，像是一团将有燃烧殆尽的火。 “爱妃，该出轿了。” 恍惚间，夏云舒看见顾沉衍嘴角轻勾，他朝着自己缓缓伸手。 神使鬼差的，她将手郑重地递给了他…… 第31章 深藏不露 耳边是喧闹的人群，有京中来看热闹的百姓，也有被邀请来的达官贵人。 夏云舒画的刺绣，他们是见过的。 栩栩如生，令人赞叹，每一笔勾勒都恰到好处。 所以他们今日，定然是要见识她的嫁衣到底有多么夺目！ 众人伸长了脖子等待，看着夏云舒从轿子里走出来。 顷刻之间，在场之人无不发出喟叹。 此刻朝阳晨曦，自东方升起，照耀着万物，也照亮了她身上的凤冠霞披。 最好的布料，最好的金丝银线以及最好的刺绣汇聚在一起，没有人会不为这件嫁衣感到心动。 花卉与百鸟交织，孔雀描金丝，坠着璎珞的霞帔盛开着半座花园。傲立百鸟之中的孔雀张开尾摆，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天啊，这嫁衣也太美了吧，这可比她的图纸还要好看上千倍！” “是啊，你看上面的绣法，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是何种绣法！” 众人议论纷纷，梧桐听在耳朵里，不自觉轻笑出声。 她就走在夏云舒身侧，小声侧耳轻说：“小姐，大家好像都很喜欢你的嫁衣，我也觉得你绣的真好看！” 夏云舒不曾说话，轻薄红纱下，却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神中带着得意。 那当然，她好歹也是古法刺绣传人，若是这点能力都没有，那真是愧对自己的老师。 顾沉衍由苏寻推着轮椅，静默走在她的身侧，他看得见夏云舒这点小心思，却并不觉得厌恶，反倒是有趣的很。 而且，那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经过战场的厮杀，看过世间百态，却远远不如她这件嫁衣来的震撼。 这京城中，怕是没有人要比她的手艺还要更好。 夏云舒，果然深藏不露！ “爱妃，这嫁衣，当真是你一人完成？” “当然！”夏云舒毫不犹豫的回答，“除了我以外，谁还会这种绣法？” “及时到，过火盆！” 终于走进了王府，喜婆笑脸相迎，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对着夏云舒开口叫喊。 望着正前方那一盆燃着火焰的炭盆，夏云舒不由得感叹旧社会的封建陋习。 万一这火盆把自己的衣服烧着了，那她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可大家都在看着呢，若是不跨，势必又会成为焦点中的焦点。 索性双手握拳，夏云舒咬咬牙，搭上了梧桐的手，打算直接跳过去。 “慢着！” 就在夏云舒刚挪动脚步，走向炭火的那一刻，由远及近的一道声音传来，众人皆被吸引。 目光注视下，笑得一脸温顺的女子朝她走来，对夏云舒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臣妾侧妃沐雪，见过王妃姐姐。” 侧妃？ 夏云舒微微一愣，嫁进来之前，她倒是没听过顾沉衍还有个侧妃，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那他娶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观赏的吗？ 不过她还是微微点头，尽量保持良好风度，“不知妹妹突然前来所谓何事？” “今日可是王妃姐姐与沉衍哥哥的大喜之日，臣妾自然不能错过。” 说罢，目光看向火盆，却突然神色大变。 “这火盆是谁拿来的！” 第32章 要红红火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沐雪究竟是何用意。 一旁的喜婆上前，连忙询问。 “侧妃娘娘，这火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沐雪断言，担忧的望向顾沉衍和夏云舒，似乎很是关切。 “沉衍哥哥，你看这火盆之中的火焰颓废，今日可是你和王妃姐姐大喜的日子，这也太不吉利了。” “要烧，就应该烧的旺一点，才能显示出红红火火的用意呀！” 夏云舒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家伙，她就知道这人一定来者不善，只是没料到心肠居然这么恶毒。 她穿着繁重的裙摆，这样的火盆本就已经难以跨越，若是火势再旺一些，定是会烧到裙摆。 夏云舒想都不用想，除非自己会轻功，否则一定会烧到。 “此后一生有妹妹以及王爷陪伴，我已经感到很幸福了，这火盆没什么可计较的。” 夏云舒想要打岔，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可沐雪还是一脸认真，蹲下身子握住了顾承衍的双手。 “那怎么行，沉衍哥哥，你可一定要给王妃姐姐做主呀，她初到王府，以后的日子一定要红红火火才行！” 夏云舒恨不得朝她翻个白眼，她可谓见到古代的绿茶是什么模样了。 顾沉衍能感觉到身旁的夏云舒正在咬牙切齿，他又怎会听不出沐雪是在故意为难。 可他突然想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于是淡淡点头。 “雪儿说的对，换吧。” 换？换你个大头鬼！ 夏云舒恨不得把这两人按地上捶一顿，什么战王，装病就算了，居然还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瞎子！ 她怒火中烧，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端上了一盆烧的更旺的火。 巨大的火舌舔舐着周遭的空气，将它的周围变得扭曲，令人心生畏惧。 沐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阴险，她老远就看见夏云舒身上的嫁衣绮丽，心中妒忌不已，没料到她的绣花手法如此精湛。 那她，就要毁了这完美的作品！ 这火焰这么高，除非会轻功，否则没人能跨得过去。 只要跨过，裙摆必定会着火，到时只要让她难堪，自己今天的目的就达到了。 “姐姐，吉时已到，此刻就跨吧，大家可都在看着你呢！” 眼看夏云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沐雪又提醒了她一句。 梧桐握紧了夏云舒的胳膊，眼中泛起一层泪花。 “小姐，他们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吗？” “别着急。”夏云舒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旋即计上心头。 顾沉衍望着红纱后她目光狡黠，嘴角不自觉勾起。 他倒要看看，面对此困境，夏云舒还能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夏云舒一步步走向沐雪，直至朝她伸出芊芊玉手。 沐雪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明白她是何用意。 “姐姐，你这是？” 夏云舒落落大方，语调轻柔。 “此后的日子，你要与我和王爷携手共进，所以今日，我希望你能陪我走完这火盆，祝愿我们以后的日子同样红红火火。” 第33章 你是故意的 “这……” 沐雪一时语塞，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真不知该如何拒绝之时，夏云舒却将目光转向轮椅之上的顾沉衍。 “王爷，您说呢？” 她沐雪会的，夏云舒一样也会！ 顾沉衍这时只是个看戏的，没理由不同意，他淡淡点头，沐雪的脸色立即煞白。 “沉衍哥哥！” 她大叫一声，夏云舒却作势受伤地收回了手，满脸都是悲戚之色。 “妹妹这是……不愿意吗？” 周围众人还在盯着，沐雪听闻此言怎能拒绝，她连忙摇头，极不情愿地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的事，那雪儿陪姐姐走就是了……” 没关系，只要到时把握好时机，趁机推她一把，如果让夏云舒直接跌落在火盆之中，那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想着，沐雪的心情好了许多。 周围不断传来欢声笑语和祝贺，她们就这样携手前行，一步步走向火盆。 直到临近火盆面前，热气扑灭而来，夏云舒作势提起裙摆想要跨过。 沐雪见状，表情狰狞，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她想要松开手，顺便送她一程，可谁知在她刚松手的那一刻，夏云舒却突然面露惊恐，开始左右摇摆。 她似乎由于过度害怕，猛然抓住了沐雪的胳膊。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暮雪脚下不稳，侧着身子朝火盆摔去， 虽然只是擦到了一点，可身上的丝绸迅速着火，火蛇迅速舔到了她的腰间。 “啊，火，着火了！” 她惊恐不已，立刻乱叫。周围众人也急忙上前灭火。 一阵喧闹过去，沐雪哪还有之前精致端庄的模样，此刻狼狈不堪，浑身焦污，坐在地上不停喘息。 “妹妹，你没事吧？” 夏云舒刚才早已全身而退，看遍了整个过程，可惜她还是要演下去。 于是主动上前，想要将沐雪从地上扶起。 “别碰我！”沐雪怒不可遏，还未从惊魂之中回过神来，此刻恶狠狠地瞪向她。 “是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夏云舒故作无辜，后退一步。 “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方才分明是你先松开了我，我一时害怕才……” “我明白了，妹妹你若是怪我，姐姐也无话可说……” 夏云舒说得悲惨，加上众人方才的确是看见她先松了手，只能说沐雪过于倒霉而已。 眼看众人已经朝自己指指点点，她没有办法，只能由丫鬟拉着站起来，恶狠狠地瞪向下夏云舒。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咱们走着瞧，我绝不会让你继续得意！” 说完，借故换身衣服，马上离开了这里。 这火盆火焰太高，已经出了事，众人不敢再冒险，连忙把之前的那盆拿了上来。 顾沉衍亲自操控着轮椅，他走向夏云舒，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同跨过了火盆。 “爱妃刚才那招栽赃陷害，可真是精彩的不得了！” 夏云舒无意他的调侃，嘲讽回应：“应该的，谁叫王爷给了机会？” “我只是，顺其道而行罢了！” 第34章 和剧本说不一样 少了沐雪，接下来的一切就格外顺利。 整个流程下来，夏云舒早已晕头转向，要不是身旁有梧桐和喜婆护着，她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 直到护送着来到了新房之中，她才算松懈下来。 喜婆和其他丫鬟离开后，夏云舒立刻扯下了脸上的面纱，深呼吸了好几口空气。 “小姐，王爷还没来呢，你怎么能扯了面纱呢？快带好，千万不要被别人看见了！” “没事的，他们不会再进来了，你让我喘口气。” 夏云舒制止了她的动作，望着这屋中陌生的陈设，她心中却没有太多感觉。 梧桐没有再逼迫，反倒是想起之前跨火盆的一幕，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夏云舒觉得奇怪。 “没什么，只是想到方才那故意想害小姐的侧妃吃了亏，梧桐就开心的不得了！” 想起沐雪，夏云舒有些不屑。 就凭那些手段就想对付的了自己，那她夏云舒也没必要嫁进来了。 两人在屋中聊了许久，直到夜幕低垂，喜婆把梧桐喊了出去，她们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 夏云舒重新把盖头盖好，她端坐在屋内，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果然没过多久，门被打开。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夏云舒抬头，隔着红纱看向来人。 果然是顾沉衍，他可以不用再装了？ “等急了吗？” 顾沉衍伸手将红纱取下，烛火跳跃之下，夏云舒面容精致，眉眼之间带着摄人心魂的魅力。 此刻的气氛有些过分暧昧，夏云舒忍不住轻咳一声。 “还好吧。” 她多少有些紧张，即便知道这一切是假的，可这也是她第一次结婚！ 正在纠结挣扎该和顾沉衍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只觉得肩头一沉，巨大的身影将烛火笼罩。 “夜深了，爱妃随我一同就寝吧！” 等……等一下，干什么来着？ 夏云舒吓得跳出三丈高，马上躲向床尾，“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假装的吗？” 顾沉衍挑眉，只觉得她好笑，眼看她不停躲闪，直接揽住她的细腰。 随着一声惊呼，一阵天旋地转，夏云舒被顾沉衍紧紧压在床下。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紧注视着自己，像是困兽无法逃离，只能直视。 “王……王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不是对彼此有利可图，所以才成婚的吗？” “当然。”顾沉衍不反驳，却将她额前的发丝抚去，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带来一阵阵颤抖。 “你嫁给本王，本王就是你最大的利，你不开心吗？” 等等，这怎么和说好的剧本不太一样？这个男人，显然在玩火！ “不不不，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要不王爷你先放开我，我今晚睡地上！” 夏云舒连忙拒绝，可顾沉衍才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呼吸散落在耳畔，“春宵一刻值千金，爱妃就这么想跑？” 夏云舒浑身僵直，合着自己是掉进狼窝了？ 她双手紧紧护着胸口，闭上眼睛，大声抗争。 “王爷，请你自重，你要是真敢对我做什么，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刻，什么形象都不顾上了。 可她等了许久，屋中却只有一片寂静。 试探般的睁开眼睛，再次撞进墨眸之中，顾沉衍笑得邪魅，声音带着引诱。 “爱妃打算，和我怎么不客气？” 第35章 你在威胁我？ 这一问，倒是把夏云舒问住了。 是啊，人家可是王爷，府中上下全都是他的人，自己怎么对他不客气？ 如果真打起来，他腿伤是假的，伤病也是假的，自己可能是曾经被称为战神的他的对手吗？ 不可能！ 夏云舒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总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以为我只是单纯地嫁过来！” 夏云舒开始耍赖皮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唯独这件事不行！” 顾沉衍眼眸暗沉，带着看不清的情绪，“若本王说，我偏要呢？” “那……那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说着，夏云舒快速地瞥了一眼他的腿，“战王殿下，若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你的腿其实不曾有问题，还是考虑一下我的说法吧！” 果然，这是顾沉衍的软肋，夏云舒开口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化。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轻了许多，夏云舒松了口气。 “爱妃这是……在威胁我？”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顾沉衍离开她，目光中却染上杀气，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夏云舒连忙摇头，“算不上，王爷想啊，我和王爷才刚认识多久，怎么能没感情就做这种事呢？” “所以还请王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适应在这里的生活……” 总之，此刻只要能逃脱既定命运的话，夏云舒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顾沉衍许久都不曾说话，烛火跳跃，映衬着他的半边脸，隐晦不定，带着看不清的情绪。 “夏云舒，你要是胆把这件事说出去，本王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夏云舒听在耳朵里，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顾沉衍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她做什么，不过是起了玩心，想要逗一逗她，谁知却变成了这样。 夏云舒慌忙点头，显得谄媚，毕竟该低头时就低头。 “这是自然，只要王爷别对我做过分的事情，一切都可以商量……” 顾沉衍冷哼一声，其实穿着火红喜服的他当真是帅得惨无人寰，眉眼之间像是精心雕琢，让人移不开眼。 若不是两人认识不久，且彼此存有私心，夏云舒觉得嫁给这样一个美男其实也不错。 “今夜，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 “真的？” 夏云舒有些不相信，毕竟顾沉衍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本王也同样有求于你。”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夏云舒当然不会客气。 提前说出来，他答不答应也是后话了。 “那好，那我们就来个约法三章！” 顾沉衍挑眉，有意思，他倒要看看夏云舒还能做出些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开始只是为了利用夏云舒掩人耳目，谁曾想，这个王妃带给他的惊喜还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 方才还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样，如今却要和自己约法三章？ 第36章 约法三章 看着顾沉衍脸上瞬息万变，久久不曾言语，夏云舒心里在打鼓。 “王爷……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顾沉衍回过神，漆黑瞳仁摄人心魂，“当然不会，你说。” 夏云舒松了口气，清清嗓子。 “我与王爷曾素不相识，王爷既然娶我，势必有所图，我不知王爷图什么，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顾沉衍点头，“很好，接着说。” “第一，未经我允许，王爷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女子声誉尤为重要。” “第二，王爷知晓我在娘家一向多受欺辱，所以若是我危难之际，王爷一定要搭手相助！” 前两个，听上去没什么的大问题。 可第三个…… “第三，既然王爷对我有所图，若是我需要王爷的时候，王爷也不能拒绝！” 也就是说，她可以做顾沉衍的工具人，顾沉衍也必须做她的工具人！ 夏云舒说得心惊胆战，其实她一开始只想好了前两个，直到说出第三个，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不敢直视顾沉衍的眼睛，“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管他呢，答应了最好，不答应，自己应该也能修改条件。 就在她忐忑不安，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的时候，沉寂薄凉的声音传入耳中。 “可以。” 两个字，夏云舒如获大赦，反应过来之际，背部已经被汗水浸湿。 不得不说，面对顾沉衍的时候，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多谢王爷！” 她没多问，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更是主动拿起被子，打算打地铺。 可不等她有所动作，顾沉衍突然阻拦她的去路。 “王爷这是为何？” “你放心，本王正人君子，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可以睡床上。” 夏云舒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他都已经答应自己这么多了，若是再拒绝的话，会不会惹得他不开心？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夏云舒点点头。 “那好吧。” 她爬到床里，背对着顾沉衍，明白这将会是极为难熬的一夜。 烛火慢慢变得黯淡，顾沉衍盯着夏云舒蜷缩成一团的背影，眼神意味不明。 他久经沙场，身上带着极重的阴煞，正常人没有不怕他的，可唯独这夏云舒，不仅不怕，居然还敢和自己谈条件？ 真是可笑！ 这个王妃，娶得真不亏…… 本以为一夜无眠，夏云舒却没想到她睡得不错。 第二日梧桐前来敲门，她从梦中惊醒，回过神来才发现顾沉衍已经不见了。 “进来吧。” 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夏云舒对着门口喊道，梧桐兴高采烈跑进来，却发现夏云舒还穿着昨晚的嫁衣。 顿时，明白了什么。 “王妃，你和王爷……” “什么都没有发生。” 梧桐一听这话，着急得快要哭出来，夏云舒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要是这丫头在她新婚当日就放声大哭，京城街坊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呢。 “别着急哭，是我不愿意，你先帮我沐浴更衣，剩下的细细说！” 恰逢此刻，屋外再度传来脚步声，却只停留在门口。 “王妃，侧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第37章 得不到的东西 请安？ 想起昨日大婚，沐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夏云舒可不觉得她有什么好心思。 可她来都来了，若是不见，又不知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 “你且让她等着，我过一会儿就去。” “是。” 屋外的人离开以后，夏云舒这才松开了梧桐。 “先帮我沐浴更衣，我再和你细说这事，你放心，我没有受委屈，这是战王和我的约定！” “约定？” 梧桐糊里糊涂，可知晓夏云舒接下来有事要办，所以还是尽力帮她梳妆打扮。 等两人前去前厅面见沐雪时，梧桐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很多。 “姐姐可终于来了，妹妹在这里等了许久，还以为你今日不见我了呢。” 沐雪悠哉的坐在躺椅上，手中执茶，一副慵懒自在的模样。压根就没有把夏云舒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夏云舒倒也不在意，从昨日起，她就知道这个女子对自己不怀好意。 “妹妹说笑了，昨夜过于劳累，所以今日贪睡了一会儿，还请妹妹见谅。” 虽说这场婚姻是假的，可夏云舒也得演下去。 殊不知她说出的这话，却深深地刺痛了沐雪的内心。 她与顾沉衍成婚也有些时日了，却从未得到过他的宠幸。 昨日她受了惊吓，一夜未眠，今日一早，原本是想来讥讽嘲笑，谁知却听闻夏云舒说出这话，顿时心中怒不可遏。 所以，沉衍哥哥真的和这个贱女人睡了吗？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雪眯起眼睛，言辞凿凿，已经带上了嫉妒之意。 夏云舒从身侧梧桐手中接过茶盏，只觉得她这话好笑，新婚之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些什么？ 她好歹也是顾沉衍的侧妃，问出这话就不觉得可笑？ 除非…… 夏云舒轻勾嘴角，心中突然有了某些设想，或许这整个战王府……都要比她想象中更有意思。 “没想到妹妹对此事如此感兴趣，一定是担心我与王爷夫妻生活不和睦吧，妹妹且放心，和睦的很！” “只是如今我与妹妹不算熟悉，这些事说来羞人，还是算了吧，日后等我们熟悉一些，我自然会说给妹妹听。” “你！” 沐雪气得胸口闷疼，更多的还是嫉妒。 果然，果然沉衍哥哥已经和这个女人行了周公之礼，可为何偏偏是她，而不是自己！ 她脸色铁青，目光中透露着凶狠，胸口上下起伏，俨然快要晕倒过去。 夏云舒装作诧异，“哎呀妹妹，你的脸色为何如此之差，身体不好吗？要不要寻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说罢，就打算让梧桐去唤大夫。 “不必了！”沐雪冷声拒绝，她今日来，一是为了探口风，二是为了嘲讽夏云舒。 既然沉衍哥哥都不愿与她同房，又怎会与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子同房？ 可事实证明，是她错了。 若非经历过，夏云舒怎么会这么轻松地谈论此事？ “我身体好的很，既然已经探望了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望姐姐好好休息！” “这就要走？” 第38章 本王有这么厉害？ 夏云舒慵懒抚鬓，言语中带着诸多不屑。 前来挑衅的是她，如今被自己倒打一耙，匆忙想要逃走的人又是她，哪有这么轻松的道理。 “怎么？”沐雪回头，“不知姐姐还有何吩咐？” “你叫沐雪是吗？” 夏云舒从正座走下，一步步靠近沐雪，在距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昨日大婚之时，你想要陷害我的事，我还没忘。” “所以。不必在我面前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沐雪眼中暗芒浮动，看来这个夏云舒，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京城中人人说她是个草包，懦弱无能，甚至克夫，可此刻她神情敏锐，目光狡黠，哪里有半点迟钝模样。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能和她硬碰硬。 “姐姐在说什么呢，妹妹怎么听不懂？” 沐雪倏忽笑了，“昨日火烧裙摆，妹妹一时生气，言语中多有得罪，还请姐姐见谅。” “我是不生气，可你生不生气，我就不知道了，以后在我面前，最好还是少耍那些小花招。” 夏云舒淡淡撇了她一眼，她来战王府，一是为了躲避夏家人的穷追不舍，二也是为了休养生息。 对于沐雪，她无心恋战，也不愿意与她发生冲突，最好的就是挑明一切，让她知难而退。 当然，若是沐雪执意要与她为敌，她夏云舒向来也不是好惹的人。 只见沐雪神情复杂，最终堪堪拂袖。 “妹妹听不懂姐姐在说些什么，先告辞了。” 说完，立即带着丫鬟离开，她已经得到了她最不希望听到的事，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屋中再次只剩两人，梧桐有些探头探脑。 “王妃，你明明和王爷什么都没发生，为何要这样告诉侧妃。” “这你就不懂了吧！” 夏云舒轻笑，伸手弹向她的小脑袋，“越是得不到的，越容易让别人抓狂，很显然，她也没和顾沉衍发生什么。” “什么？！” 梧桐更震惊了，一天之内同时接到两个重磅消息，已经让她有些昏了头。 “难不成……王爷有什么难言之隐？” 夏云舒刚进嘴的茶水，被梧桐这句话吓得直接喷了出来。 她震惊地望向身旁这个表情呆呆的小丫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梧桐，你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呢？日后切记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否则顾沉衍哪天不高兴杀了你，我可拦不住！” 梧桐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让夏云舒无奈之际。 顾沉衍有没有难言之隐她不知道，昨晚自己差点就要被吃干抹净却是真的。 所以，她不敢赌。 临近中午，顾沉衍终于现身了，原来是去了宫中。 彼时饭菜已经备好，坐在他身旁，夏云舒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看出夏云舒胃口不好，顾沉衍放下手中的筷子。 “怎么不吃？” “没胃口。” “哦？” 顾沉衍眉梢带笑，“不过昨夜温存一晚，本王当真有这么厉害？” 此言一出，屋里正在忙碌的丫鬟顿时停下，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夏云舒更是震惊抬头，满脸羞愤。 这哪是什么活阎王，这就是个变态！ 第39章 准备三日后回去 饭后，夏云舒借故离开，她实在不想和顾沉衍待在一起。 可谁知，堂堂战王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自己，怎么甩都甩不掉了。 她有些无奈，却又没法子，谁叫这里是他的地盘。 两人只好一同坐在正堂，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听说，雪儿今日来给你请安，你斥责了她？” 夏云舒心底轻嗤，没想到这件事传的这么快。 刚在自己这里耀武扬威，转头就去告了状，还真是一副白莲花做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意图。 夏云舒笑眯眯地摇头，“怎么会呢王爷，沐雪妹妹今日来请安，我可是好好的问候了一番！”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她话不假，的确是“好好的”问候了一番。 只不过比起这个，夏云舒更在意宫中的事。 自古亲王太子娶亲，都是皇族的大事，第二日是需要进宫觐见的。 可今日，夏云舒并未前去，只有顾沉衍一人去了。 这会不会有失体统，会不会又被那群人抓住话柄？ “比起此事，妾身更想询问王爷，为何不带我进宫？” “没必要。” 顾沉衍呷了口清茶，目光平静。 “你在宫中闹出的乱子太多，如今进宫也不未必会得到祝福，与其忍受冷言冷语，倒不如在府中逍遥自在。” 他简简单单两句话，便让夏云舒无话可说。 确实，自己先是气得太后中风，后又气得皇上要杀她。 如今进宫，不成为笑柄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得到他人祝福？ 顾沉衍愿意为她考虑这么多，倒是真让夏云舒意想不到。 “比起这些，你更应该想想，三日之后回丞相府，你要做些什么？” “还要回去？” 夏云舒微愣，本以为出来后就不用再回去，谁知要和那群人打交道？ 苏寻跟在顾沉衍身旁，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人家姑娘出嫁，都满怀欣喜地回家省亲，你倒是很不乐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养了个白眼狼！” 夏云舒脸色难看，更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苏寻。 “回不回去，是我和王爷的事，与你何干？” “以前你对我诸多不满，我都一一忍下，如今我好歹也是战王妃，你这样言语难道不怕得罪我吗？” “你……” 苏寻还想再说些什么，顾沉衍抬手制止了他。 望着夏云舒的眼眸中，带着冰凉如霜。 “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这次你以战王妃的身份回去，他们动不得，你要做些什么，全凭你心愿。” 夏云舒不傻，她敏锐地猜出顾承衍这话中有什么含义，嘴角不由得轻勾嘴角，目光中透露着狡黠。 “王爷的意思是，什么都行？” “自然，只是不要太过分。” 这一刻，原本不算熟悉的两人，居然莫名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夏云舒方才的坏心情消失不见，此刻只想庆祝。 看来成为战王妃，好处倒是比她想象中多的多。 比如等她再度回家时，那群原本看不起她，试图害死她的人，终归会匍匐在她的脚下！ 夏云舒只是想想，都忍不住笑出声。 第40章 为她说话 因为这件事，夏云舒整整开心了一个下午。 直到晚膳，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她的好心情。 看着沐雪笑盈盈地坐在顾沉衍身边的那一刻，夏云舒就知道，这顿晚饭，她估计也要和中午一样食不知味了。 果然如她所料，两人郎情妾意，浓情蜜意，看得夏云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沐雪一口一句沉衍哥哥，叫得肉麻至极，也不知顾沉衍究竟是怎么接受的。 夏云舒无意去探讨这两人之间，曾经有怎样的故事。 她只是想找个地方休养生息，必要的时候，她也许会逃跑，带着梧桐远离这里，永远都不回来。 但至少这时，她还没这个打算。 “沉衍哥哥，你快尝尝这个菜，这个菜可是雪儿让厨房亲自给你做的，可以补身体！” 说罢，挑衅似的望了一眼夏云舒，可脸上依旧是一片温柔做派。 “姐姐，要不你也尝尝？” “只是，我正在给王爷夹菜，怕是没法顾及你了，你就劳烦自己动下手吧。” “不了，中午吃多了，现在没胃口。” 放下手中的筷子，夏云舒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随即站起身，伸手招呼梧桐。 “王爷，我已经吃饱了，就先行告退了。” 顾沉衍没有阻止，和沐雪一同看着夏云舒从屋中出去，最后消失在转弯处。 眼看那个贱女人终于走了，沐雪松了口气，再度攀上了顾沉衍的胸膛，笑得温柔可人。 “沉衍哥哥，既然姐姐都走了，不如你今晚宿在我那里吧，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顾沉衍不动声色拨开她的手，目光平静，“我与王妃不过刚成婚，今晚自然是要去她那里的，你暂且先委屈一下。”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沐雪顿时脸色大变。 难不成，沉衍哥哥真的这么喜欢那个贱女人？ 可她到底好在哪里，她与自己相比，究竟有什么值得让人在意的地方！ “沉衍哥哥，你就真的这么喜欢她吗？” 沐雪心中委屈，眨眼间，眸中带泪，让人好不怜惜。 “昨日她跨火盆时故意将我带倒，今日我与她请安，她又对我百般羞辱。” “这些事，沉衍哥哥明明看在眼里，却没有作为，就真的由她如此欺辱我吗？” 说着，泪水滑落脸颊，沐雪好像比谁都要更难过。 顾沉衍放下手中碗筷，苏寻心中一惊，明白主子定然是生气。 只因，他身旁的气氛都与平日不同，更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暗色双眸紧盯着沐雪，也让她心中莫名害怕。 “沉衍哥哥，我……” “你的一些小动作，我不会追究，可夏云舒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所以你们之间的争端，不要扯到本王身上！” 顾沉衍从未用过如此阴冷的语气同沐雪说话，吓得她一时之间不知回应什么。 然而也无需她回应，顾沉衍立刻招呼苏寻带他从这里离开。 “去王妃那里。” 随后，两人离去，唯有沐雪一人还坐在饭堂之中。 四周寂寥，沐雪一双猩红的眼，充斥着满满的恨意…… 她一定要让夏云舒，生不如死！ 第41章 不该来这里 刚推开门，看见顾沉衍再度出现在自己门前，夏云舒已经不意外了。 回来之前她就有预感，此人今晚必定还会前来。 “王爷还真是对妾身爱的深沉，明明美人在侧，却还眼巴巴的跑到这里来。” 顾沉衍直面她的调侃，“怎么，你不乐意？” “哪里，不敢不敢！” 她连忙摇头，侧身让出一条路，让顾沉衍自己推着轮椅走进来。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果然又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望着顾沉衍颀长的身姿，夏云舒着实不明，他装得难道不累吗？ 想着昨晚自己能睡着，今晚应该也一样。 收拾过后，他们再次和衣而眠。 夏云舒面朝里面，心砰砰直跳，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是顾沉衍身上的。 这香太过静心凝神，不过一会，困意便浓浓来袭。 前半夜，夏云舒睡得极为安稳，可当后半夜，身旁的人开始辗转反侧时，夏云舒也变得不得安宁。 她忍不住皱眉，不明白顾沉衍好端端的睡个觉，为什么还要扭来扭去？ 而且和他和衣而眠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就在夏云舒挣扎不已，想着要不要让他别再扭动时，他却突然从床上坐起。 “苏寻。” 轻声一句话，门便被推开。 “王爷，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带我去山庄，快！” “是！” 两人言语急促，充满了慌张。 夏云舒听的云里雾里，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发现苏寻已然带着顾沉衍离开。 旧疾？ 什么旧疾，顾沉衍不是装出来的吗？他怎么会有旧疾？ 夏云舒疑惑不已，他们主仆两人行踪诡秘，这难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想着日后若想离开，定然要拿出于能和顾沉衍对抗的事物，仅仅只是他装病这一条可不行。 夏云舒披上衣服，穿上鞋，马上跟了出去。 夜色掩盖之下，她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顾沉衍看上去尤为难受，脚步踉跄，苏寻扶着他，两人走的不算很快。 一路跟到了花园之中，她利用树木遮挡身影。 月光沐浴之下，夏云舒清楚地看见苏寻转动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而后，原本静谧的假山突然自己开出了一条路！ 果然，这战王府要比她想象的更有意思！ “王爷，您撑着点，属下现在就带你过去。” 顾沉衍不曾言语，却越来越虚弱，夏云舒总觉得他此刻不像不是装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到底有病没病？ 随着两人走进假山，道路消失，四周再次归于静谧。 夏云舒等了一会儿才走出去，她站在假山口思考良久，最终下定决心。 扭动石头，道路展现在她面前，她鼓起勇气，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里面比她想象中宽敞明亮的多，火把照亮在四周。 夏云舒寻着脚步声一路向前，甚至有点不敢呼吸。 “这里面，能有什么啊……” 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原本前方清晰的脚步声，却在此刻消失不见。 这让夏云舒慌了神，连忙跑上前去，还以为是自己跟丢了。 可就在转弯的那一刹那，一支泛着冷光的剑突然横在了她的脖颈上。 微微用力，血丝便已经渗出，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裳。 夏云舒身体微颤，强忍着痛，对上苏寻冰冷凌厉的眸。 顾沉衍在他身侧靠墙站立，面色苍白，嘴唇乌紫，双目透露着阴沉杀意。 “你不该来这里！” 第42章 当真不怕死 虽说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至少之前，夏云舒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如此对待。 剑刃锋利，划破她纤细的脖颈，不过只是片刻之间的事。 夏云舒第一次，如此慌乱…… “王爷……”长舒一口气，她开始尝试谈判。 “我不是有意跟着你来这里的，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真的，我没有恶意的！” 顾沉衍哪里会听夏云舒的解释，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随时都要晕倒在地。 “我说了，你不该来这里！” 所以，自己的小命真的就要搁浅在这里了？ 这不能啊，她只是一时好奇而已，不至于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吧！ “王爷，不必和她废话这么多，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属下这就把她杀了！” 苏寻凶狠，手中的剑又前进了一分，鲜血潺潺流下。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夏云舒脸色也逐渐发白，苏寻此刻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也不知和自己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现在你说的话谁会相信？要怪就怪你自己！” 说着，苏寻似乎已经打算下狠手了。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顾沉衍似乎坚持不住了。 他身体猛然向前倾，夏云舒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 她顾不上脖颈上还有一把利剑，马上后撤一步，转向一旁，伸手接住了将要摔倒的他。 两人一同重重摔倒在地，夏云舒被顾沉衍压在身下，自然疼痛更为明显。 她皱起眉头，刚想观察顾沉衍的情况怎么样，谁知衣服突然被人提起。 紧接着，后颈紧挨了重重一刀，她顿时两眼发黑，意识全无…… 至于吗，非要下手这么狠…… 再度醒过来时，夏云舒脑袋昏昏沉沉，耳边只听到虫鸣鸟叫。 四周的环境似乎很是不错，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便是朦胧一片，有些看不清眼前景象。 “这是……” 环顾四周，她确定自己没来过这里，这是一个山谷，四周群山围绕，前方是葱郁树林，以及一座不知名的建筑。 而此刻，她正在一潭池水旁边上。 这潭池水与普通池水不同，它正泛着腾腾热气。 不过只是在它的边上，夏云舒就能感受到温暖，这也是为何，周围会显得云雾缭绕。 可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最后的记忆仅存留在，自己在山洞之中被打晕。 到底是谁把她打晕的，夏云舒还不知晓。 犹豫着从地上爬起来，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下，夏云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摸向了原本被苏寻划伤的脖颈，谁知却摸到了纱布。 原来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 “王爷，她已经醒了。” 正当她想着如何离开这里，苏寻又为何没有杀了她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在四周响起。 夏云舒吓了一跳，慌忙躲闪，谁知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她直接摔入了潭中。 如她所料，潭水温暖，带着一股莫名的草药香味，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最后被一双大手拖了起来。 “倒是真不怕死！” 猛烈咳嗽的瞬间，夏云舒撇见那双幽深如点墨的眼眸，她的心怦怦直跳。 是顾沉衍！ 此刻他脸色早已恢复正常，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细顺的乌发披散在肩上，配上那张帅到惨无人寰的脸，以及浑身结实的肌肉，他看上去宛如一座美好的雕塑。 夏云舒不自觉红了脸，又想到此人之前还有杀了自己，连忙闪身，与他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王爷，你怎么……” “怎么，看见我没死，所以你很失望？” 顾沉衍打断她的话，言语中带着讥讽。 夏云舒气不打一处来，她最多只是好奇心爆棚，所以跟了上来。 可这个人要杀了自己，怎么算都应该是自己生气，现在怎么变成他生气了？ 然而教训自然是要吸取的，此刻的夏云舒，定然是不敢过多造次。 “当然不是，王爷误会了，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我……” 夏云舒说着，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颈，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然是因为王爷心善，没有把你杀了，否则你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苏寻声音自岸边传来，夏云舒抬头望去，他手中拿着一件里衣，正面色不屑的看向自己。 紧接着，顾沉衍从水中站起，浑身赤裸的他让夏云舒不自觉红了脸，连忙转过头去。 果然，就算想杀了自己，他也是一个变态，而且是变态中的变态！ 不然哪里会有人当着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面，突然赤身裸体的！ “我想我们之中肯定有些误会，还请王爷放心，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我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跟了上来，绝没有其他意图。”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夏云舒连忙为自己开脱。 “好了，转过来吧。” 夏云舒乖巧地转过头，只见一只朝自己伸出的手。 是顾沉衍，他站在岸边，穿着里衣，乌黑发丝向下滴着水珠，浸染出一片水渍，显得越发诱惑人心。 夏云舒不自觉红了脸，全然忘记这个人之前还要杀了自己。 等她从岸边上来时，浑身上下早已湿透，顾沉衍不由得皱眉。 “想知道为什么本王没有杀你吗？” 夏云舒疑惑摇头，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 不太可能吧。 “正是因为你没有恶意，否则你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但就算如此，既然你跟随本王来了这里，日后若敢透露出去，本王必定要你性命，决不食言！” 夏云舒头点得像筛子，“当然当然，我绝不会把这个地方说出去的！” “只不过……”她再次看向周围这个陌生的环境，“这里到底是哪儿啊？” “这里本是你一辈子都不该来的地方！” 苏寻轻哼，又将目光转向顾沉衍，全然是两副不同的面孔。 “王爷，既然沐浴完毕，此刻就回山庄去换件衣服吧。” 顾沉衍点头，回头望向夏云舒，“你跟着一起来，我会告诉你原因。” 第43章 残酷的真相 这里荒郊野岭，夏云舒对周围又不熟，除了跟上两人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于是三人一同向前，直到离得近了，夏云舒才发现这栋建筑别有洞天。 外面看上去很是简单，可走进去之后，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亭台楼榭，鸟语花香，处处充满了生机勃勃。 等候在门口的，是一众侍女和家丁。 “参见庄主。” 顾沉衍颔首，挥了挥手，又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夏云舒。 “带她下去换身衣服，然后去大堂。” “是。” 于是两个侍女向前，分别站在夏云舒左右，“小姐，这边请……” 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难免心里有些害怕，下意识回头看向顾沉衍，却见他正望着自己。 “这是我的人，不会吃了你，如果你想穿着湿衣服，也并无不可。” 一句话，塞得夏云舒无话可说，只好跟着两个侍女离去。 苏寻和顾沉衍一同盯着夏云舒的背影，他目光复杂，几度抓紧了手中的剑。 “王爷，您真的要把这个女人留下吗？她已经知晓了您的秘密，若是哪天说了出去可就……” “无妨。” 顾沉衍眸色暗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她不会说出去的。” 苏寻不信，他一向秉承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的道理。 “王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万一……” “你是在质疑本王的话？” 顾沉衍冷冷扫向他，语气中已染上不快，苏寻心中再不满，此刻也不得不低头。 “属下不敢。” 眼看顾沉衍抬脚朝里走去，苏寻只能先跟上。 “夏云舒于我而言还有用，若你轻易的杀了她，皇帝那边只会越发为难，你难道不清楚？” 一边走，顾沉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苏寻眉头越皱越深，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可他发现，自从夏云舒进入了顾沉衍的生活之后，自家主子就变得有点不像主子了。 有些东西在默默的发生变化，这让苏寻很不安。 他害怕，夏云舒迟早有一天会连累主子…… 等夏云舒换好衣服，跟着侍女一起来到大堂之时，顾沉衍已经坐定。 他穿衣着暗纹绣金长衫，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矜贵。 此刻面色阴沉静默，双眼锐利如鹰，正坐在那里细细品茶，哪里有之前虚弱到将要死掉的模样。 见夏云舒进来，他挥手指向一旁。 那里正摆着一盏茶，显然已恭候多时。 “先坐下，本王有许多事要同你说，你可要听个清楚！” 屋中的气氛过于凝重，更何况苏寻的目光还带着杀意，夏云舒不敢不服，只得听从他的命令。 不过刚坐定，顾沉衍的话便传入耳中。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本王会娶你吗？” “本王不傻，不至于让自己陷入京城谈资，之所以娶你，定然是有目的的。” 这不是废话吗？ 夏云舒在心中默默回应，然而面上还是一副认真模样。 “殿下请说，我洗耳恭听！” “你只知本王双腿并无毛病，可以站立，所以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我是装的，甚至不惜以这件事来威胁我。” “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王身上有毒。” “有毒？” 夏云舒忍不住重复了一句，可还没等顾沉衍开口，一旁的苏寻倒是痛心疾首。 “王爷为了国家，征战四方，威名远扬，人人敬畏他，憧憬他，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奈何，君是君，臣是臣，哪怕王爷是皇帝的儿子，却也难逃被他忌惮的命运，因此他常年给王爷的饮食中投入慢性毒药。” “一开始未曾发觉，毒性已入了根，如今王爷虽是装的，可身上的毒依旧隔三差五会发作。” “这里是王爷多年前寻得的一处温泉谷，神奇的是，此处的温泉能够缓解王爷体内的毒，所以王爷每每毒发都会来到此处。” 夏云舒听得震惊，她知晓帝王之家多无情，可没料到皇上居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的去手！ 如今想到之前皇帝面对顾沉衍时，眼中明显的顾忌和疏离，夏云舒茅塞顿开。 为了防备自己的儿子谋权篡位，所以不惜给他下毒，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世间却有比想象更残酷的东西…… “竟然……是这样……” 她难以置信，可在看了顾沉衍当初毒发的模样时，却又不得不相信。 她恍惚想起那日在丞相府门前，顾沉衍突然咳嗽起来，彼时她还以为是装的，那时候……他应该很不舒服吧。 苏寻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和夏云舒讲述这些而柔和，反倒是越发锐利，杀机迸现。 “你既然跟来，王爷愿意和你全盘托出，我没有意见，可若是你敢把这些事透露出去，我第一个杀了你！” 夏云舒神情严肃，心中不悦，“你放心好了，我答应别人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 说罢，又将目光转向顾沉衍，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关切和担忧。 触及到这样温柔的眼神，顾沉衍有些恍惚。 已经多久了，除了已经逝去的母妃之外，人人怕他畏他恨他，却很少有人温柔地望向他。 “跟踪你，的确是我不对，不过我不会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而且……” 夏云舒沉思了一会，还是纠结说出，“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 顾沉衍有些好奇，嘴角向上勾起，“本王可还没告诉你，我为何要娶你，你就要帮我？” “无非是为了一些原因而掩人耳目，我不在意！” 她说的沉稳霸气，让顾沉衍难以接话。 其实就连夏云舒自己也不知晓，为何她此刻一点都不想逃避，反而只想帮帮他。 或许，是顾沉衍的经历让她感同身受。 原来，过得不好的除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之外，人前风光无限的顾沉衍，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屋中陷入沉默，顾沉衍端起桌上的茶盏，放置嘴边才发现，茶水已经凉透了。 无奈放回，他抬头，点墨眼眸深深凝视着夏云舒。 “父皇对我忌惮颇多，邻国公主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因此扬言要嫁给我。” “为了让父皇放松警惕，我刻意求娶了京城中名声最差的你，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帮我？” 第44章 有法子救你 顾沉衍没有再自称本王，他用的是“我”，在以一个平等的角度和夏云舒交流此事。 为的，就是让她看清楚，看明白。 按顾沉衍这么一说，自己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达到目的后，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抛弃。 所以，夏云舒应当是拒绝的。 可偏偏，她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夏云舒。 如今的她，不再唯唯诺诺，不再怨天尤人，她会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所以，一番思索后，夏云舒再次对顾沉衍重重点头。 “自然是愿意的。” “只不过，我希望王爷不要误会，我并不傻，我清楚自己被王爷利用了，但同样的，我也需要借助王爷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本质上来说，我们互不相欠，我不会觉得这是王爷欠了我。” 顾沉衍目光中闪过惊讶，没料到夏云舒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你真的……是夏云舒？” 夏云舒轻笑，“如假包换，王爷不信？” 内心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顾沉衍莫名其妙的相信面前这个女人。 她和传闻中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沉思良久，顾沉衍决心以后再去探究这个秘密，此刻他要把事情都问清楚。 “那你想怎么帮我？你一届女流，在丞相府都无法独善其身，又能帮得了我什么？” 夏云舒神情黯淡，“正因为可恨我是女儿身，在丞相府内处处受制，所以不得不借助王爷的力量从里面逃出。” “可，这不代表我什么都做不到，比如你身上的毒！” 夏云舒伸手指向他，顾沉衍和苏寻居然莫名紧张起来。 “我是昨晚跟踪的王爷，此刻已经天亮。” “想必我们要不是走了一整晚，要不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这个地方离王府绝对不近。” “不错。”顾沉衍点头，“此处距离王府路途遥远，可我又不能大张旗鼓地驾车前来，有几次过来时，差一点就要坚持不住。” “以后，王爷或许不用来这个地方了。偶尔空闲时来泡泡温泉，其实也不错。” “大胆！不让王爷来此处，你难道是想让王爷殒命吗，你这个女人为何心肠如此歹毒！” 苏寻气急败坏，还以为夏云舒想让顾沉衍去死，立刻开口斥责，目中满是怒火。 夏云舒无奈极了，她看上去就真的有这么想杀了顾沉衍？ 若是真想杀了他，当他睡在自己身侧时再动手，难道不是更容易动手吗？ “你先别激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说王爷日后不必经常来此处，并非是让王爷强忍着病痛，而是因为我可以帮你治疗。” 夏云舒一本正经，她也的确是认真。 “你来帮我治疗？”顾沉衍不可思议，“我身上的毒非比寻常，不是普通人能治好的，而且至今无法根除，天下神医尚且无药可医，你觉得你能行？” “我不用药，我用针灸。” 夏云舒说得自信，毕竟论针灸之术，以前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她。 她也正是用了针灸之术，才把太后从中风之中拉了回来。 顾沉衍听完这话，也回想起了她医治太后的时候，不由得犹豫起来。 “你确定真的能行？” “如果没有这份把握，我自然不会同王爷说，王爷真的如此担心，何不让我一试？” 苏寻并不曾见过夏云舒给太后针灸的时候，听到这话慌乱不已。 “主子万万不可，她女红做得是不错，可针灸是大夫的事，与她何干？” “你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若是弄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行或不行，还要事实才能说话，你如今就迫不及待的贬低否认我，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夏云舒实在是受够了苏寻的冷嘲热讽还有不相信，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该不会……给王爷下慢性毒药的就是你吧！” 苏寻绝不允许自己对顾沉衍的忠心被别人践踏，听闻此话气急败坏，整张脸脸憋得通红。 “你最好不要乱说，我对王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若是再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眼看达到了目的，夏云舒不再与他对话。 “怎么样王爷，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或此刻就让我一试。” “虽说你此刻没有毒发，可身体终究会不舒服，让我给你把把脉，再进行针灸。” “我保证，王爷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应当能持续五天。” 夏云舒说得刻意诱人，顾沉衍心里说不期待那是假的。 虽然说毒性已经抑制了，可他每日都会有种胸闷的疼痛感，让他难以呼吸，心情自然也就越来越差。 若是真有法子能针对这种痛感，顾沉衍没有拒绝的道理。 “你真的……可以？”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他利用了夏云舒，又怎么有人被利用了却不觉得生气？ 夏云舒知道，说再多都是废话，只有亲身实践了，别人才会相信她。 于是她走向顾沉衍，突然抓住他的手就按上了脉搏。 如她所料，顾沉衍的毒虽然被抑制，可隐约还有复发之相。 并且就在今天，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爷，你必须马上做决定，要不今天还会毒发一次，要不我来替你做一场针灸。” “或许，你就能相信我所说的并非谎言。” 顾沉衍抬头看她，坚毅的脸上毫无痕迹，却让夏云舒莫名脸红。 良久，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强烈的心理斗争，最终顾沉衍点头。 “好，我允许你在我身上试一次，你有且仅有这个机会。” “若是你让我不小心昏倒或是更严重，我保证苏寻一定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夏云舒听得瑟瑟发抖，回头就瞥见苏寻阴冷的眼。 “王爷放心，我不会失手，我绝对会让你明白，你所做出的这个决定到底有多么明智，我不会骗你。” 说话的间隙，两人已经从大堂转进了里屋。 没过一会儿，夏云舒所需要的东西都已经置备齐了。 第45章 身轻如燕 夏云舒望着放在桌上的针，心中不由感慨。 果然是王爷，手笔巨大。 她方才要的分明是银针，可拿来的却是明晃晃的金针。 看着夏云舒盯着金针出神，顾沉衍想起她方才的要求，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了？金针不行？” “不不不……”夏云舒急忙摇头，“比起银针，金针更有用，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 “那就开始吧。” 顾沉衍没再细问，他只想一探究竟。 夏云舒点头，将所需的金针取出，随即放在火下烧烤，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顾沉衍。 苏寻候在外面，此刻屋中只有他们两人，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王爷，因为毒入心脉，所以我施针的地方会靠近心脉，麻烦你脱掉上衣。” 夏云舒红着脸说出这句话，虽说她是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 可一想起顾沉衍美男出浴的一幕，她还是不好意思了…… 等她把金针细细烧灼之后，顾沉衍已经脱下了上衣，此刻端坐在椅子上。 “开始吧。” 于是夏云舒手中拿着针，心中莫名紧张，可手上的动作却极为熟练，每一针都恰到好处的扎在相对的穴位之上。 顾沉衍看着夏云舒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脸，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和专注，额头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好看。 等所有的金针都放置到了正确的穴位中，夏云舒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猛然抬头，想告诉顾沉衍就这样静候一炷香，谁知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碰巧与他的双唇擦过。 冰凉柔软，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谁知脚下踉跄，显然快要摔倒。 顾沉衍见状，立刻伸手拉住她，一个转身已经将她圈进了怀里，刚好避开了夏云舒方才施针的那块地方。 “不要命了？” “王……王爷，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我是真的没有注意，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计较……” 夏云舒还以为他是在意方才自己不小心吻了他，于是急忙开口解释。 谁知顾承衍突然轻声一笑。 他的笑过于好看，让夏云舒有些恍惚，原来这个人人惧怕的活阎王，也能够有如此温柔的时刻。 “你本就是本王的王妃，与本王有肌肤之亲又算得了什么，日后我们还要同房呢！” 幻想就此打破，夏云舒马上从他的怀中起来，变态就是变态，怕是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王爷还是别说笑了，就这样静候一炷香，到时你可能会有些发晕，甚至会呕吐，不过吐出来应该就没事了。” 在这之前，夏云舒从未觉得一炷香的时间居然有这么长。 刚看见顾沉衍面色开始有了变化时，她的心紧紧提起。 直到从他口中吐出一口污血，夏云舒明白自己成功！ 她急忙拿着干净的手帕替顾沉衍擦干嘴边的污血，此刻笑容洋溢。 “成功了王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要好一些！” 顾沉衍长舒一口气，本觉得没什么，可在下一刻，浑身的筋脉像是通畅了一般，令他舒服极了。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违了，正是他没有中毒之前。 “真的好多了……”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可这的确就是真的。 “所以我早就说过，王爷愿意相信我，我定然不会欺骗你。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需要信任！” 她说得骄傲自豪，神采飞扬的模样倒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下一刻，门却突然被推开。 此时，夏云舒半蹲在顾沉衍面前。 从他口中吐出的污血，不少都染在了衣服上，触目惊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惊险的事。 苏寻原本一直在外面等着，实在等不了了，他才进来查看，便看见了这样一幕。 还以为夏云舒对顾沉衍做了什么，他双眼猩红，立刻抽出了手中的刀。 “夏云舒，我说过你胆敢伤害王爷，我定要你性命！” 说罢，便直直朝着夏云舒冲了过去。 夏云舒哪里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乌龙，来不及解释，便在屋中四处逃窜。 眼看那把剑离自己的喉咙只有一指，顾沉衍却突然搂住她的腰。 随即转身，他们已经来到了屋中的另外一个角落。 “不必动她，本王没事，方才只是毒被逼出来了。” “轻功飞燕！” 苏寻面露喜色，极为惊喜的说道。 顾沉衍点点头，喜悦之色浮现眼底，“不错，方才那口毒血被逼出来之后，浑身舒畅，许久都不能使用的飞燕如今也可以了。” “太好了王爷！” 轻功也分很多种，飞燕算得上是轻功中最厉害的一种。 放眼整个京城，除了曾经的顾沉衍之外，怕是找不出来第二个会飞燕的。 当初他就仗着飞燕，只身一人进入敌营，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最后却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然而，自从身中毒药之后，他发现自己渐渐无法使用飞燕。 再过于懊恼，他也只能埋在心底，却不曾想他有再度使出来的一天！ 夏云舒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晕乎乎，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她只能称赞有功夫就是好，最起码不用被别人指着剑追的屁滚尿流。 苏寻敛去了脸上的惊喜，看向夏云舒的眼神逐渐严肃。 夏云舒心中一惊，以为他又要朝自己动手。 不至于吧，自己不是已经治好他家主子了吗！ “刚才是苏寻无知，不知还有此方法能够医治王爷，是苏寻不对，我向你赔罪！” 说罢，他收起了手中的剑，对夏云舒鞠躬道歉。 刚才对自己要打要杀，甚至数次出言辱骂，如今相信自己，甚至愿意道歉。 夏云舒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虽然她并不愿意原谅苏寻的粗鲁作为，可她可不想再被刀剑相向了，最后只好尴尬的点点头。 “没关系，都是误会。” “只是你们要知道，此方法只能治标，却不能彻底根除，若想彻底根除，必须要用别的方法。” 第46章 救治之法 对此回答，顾沉衍并不意外，只是微微颔首。 一旁，苏寻眼睛一亮，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当真有办法根除此毒？” 自家王爷因为身上的毒可受了不少罪，雄鹰本该翱翔于九天之中，可现下折翅于笼，只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夏云舒眸子微眯，朝着苏寻看去，慢条斯理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她拖着调子，整个人显得极为懒散，但其中的威胁却是赤裸裸。 苏寻身子一顿，偷偷朝着顾沉衍瞥了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一手支着下巴悠哉悠哉看戏。 片刻后，苏寻清了清嗓子，微微垂头，“王妃。” 如此，夏云舒才心满意足点头，继续回答苏寻问题，“此毒虽刁钻，却也不是无解。” 顾沉衍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根据王爷现在的脉象来看，距离彻底毒发最多不过五年。” 夏云舒神色一正，也恰是今日给顾沉衍把过脉后，她才明白了这位活阎王如今的处境有多艰难。 下毒之人，根本就没给他留活路。 五年后一旦毒发，那就是必死无疑。 闻言，顾沉衍眸色一暗，五年，看来父皇早就给他那好儿子铺好了路，这才急着将所有绊脚石都移开，生怕留下一丝一毫的风险。 “什么？” 苏寻眉头皱起，再次跳脚。 “你先别急，若是以针灸压制毒性，我可确保王爷性命无虞。” 说着，夏云舒目光落在了顾沉衍身上，“不过，若王爷信我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能除去王爷身上毒素，只是有些冒险罢了。” “本王最不怕的便是冒险。” 顾沉衍沉沉一笑，嗓音勾出几分沙哑，在月色之下显得格外撩人，让夏云舒不由得移开了目光。 “不知王爷是否听过凌霄草？” “毒草？” 顾沉衍微微有些错愕，万万没想到夏云舒的法子居然是这个。 “没错，王爷体内毒素早已深入筋脉蔓延开来，单纯想要祛除绝无可能，现下唯一的法子就是用凌霄草以毒攻毒。” “不可！” 苏寻神色凝重，“殿下，凌霄草毒性极大，寻常人用之即死，万万不可！” 夏云舒斜倚着一旁柱子，再度开口解释，“这是唯一的法子了，万物相生相克，若是换了旁人凌霄草可能是剧毒，但用在王爷身上可不一定，只要掌握好用量，我敢确保王爷平安无事。” “可……”苏寻依旧不放心。 顾沉衍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女人，“本王为何要信你？” 他眼底一派漆黑，宛如深潭一般让人看不到丝毫波动。 在这样的目光下，夏云舒唇角却是渐渐勾起，“因为王爷现在只能信我。” 这一句话，她说的分外嚣张，连带着下巴微微扬起，“况且，我现在是战王妃，若是王爷出事，我又有什么好处，所以我断然不会做出伤害王爷之事，你们大可放心。” 顾沉衍的目光许久都没有移开，像是探究，更像是好奇。 这么些年，他威名赫赫，旁人在他面前只有瑟缩的份，可不知为何，这个女人却是丝毫不惧他，万般凌然。 但，顾沉衍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暂且不必。” 天色熹微，战王府。 “沉衍哥哥，起榻了么？” 一大早的，沐雪便出现在了主屋门前，声音娇柔，还带了几分委屈之意。 话音落下，屋中还是一派寂静。 她咬了咬唇，再次提了些音量，“沉衍哥哥，雪儿给你煲了银耳雪莲汤，这些日子你忙来忙去的，还是要注意身子啊。” “……” 就这样，沐雪在门口端着银耳雪莲许久，都没听到里面半分声音。 她呼吸一沉，“怎么回事？” 身后，婢女立刻低下了脑袋，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得沐雪不快，“许是王爷太累，还，还未醒来。” 沐雪回头瞪了眼婢女，又朝着屋中看去，最后还是忍不住推门而入。 往日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她的沉衍哥哥也从未怪罪过她。 想到这里，沐雪的心情好了几分，脸上也重新出现了一抹笑容，“时辰不早了，沉衍哥哥还是……” 话刚说到一半，沐雪便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屋子，里面哪儿还有人！ 她动作一顿，脸色逐渐黑沉下来，“给我把昨夜值守的侍卫叫过来！” 沉衍哥哥不在就算了，为何那个贱人也不在！ 侍卫到时，沐雪正面色不善的坐在屋中椅子之上，“说！这骚狐狸精把王爷拐到哪儿去了！” “这……” 沐雪本就火气翻涌，再看到侍卫满脸犹豫时心中火气更是蹭蹭蹭的烧了起来，一把推翻桌上的茶盏，“怎么？王妃来了，你们便不将我这个侧妃当回事了？” “属下不敢。” 侍卫半跪请罪，却着实是万般无辜，声音压的极低，“王爷昨夜便出了府……” 沐雪双拳逐渐收紧，“那王妃呢？” “王妃……” 侍卫已然不敢去看沐雪脸色，“王妃也一道出去了。” 话音落下，沐雪就是拍案而起，桌上所有东西都被她扔了个七零八落，接连发出清脆声响，地上一派狼藉。 “贱人！” 沐雪再也忍不住心中火气，凭什么她跟了沉衍哥哥这么多年都没得到的待遇，被那个人凭空抢走，凭什么！ “侧妃娘娘息怒。” 沐雪身后几个婢女噗通噗通瞬间跪成一排，为首的低头环顾了这一屋子的景象，还是挪到了沐雪身前，“娘娘，这，这毕竟是王妃的屋子，万一一会儿王爷回来了……” “你说什么？” 啪的一声，说话的婢女脸上便已经多了五道手指印，看着就是火辣辣的疼。 婢女身子一抖，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半边脸颊，却一声都不敢再坑。 沐雪居高临下，“王妃的屋子又如何！你是觉得，待会儿王爷会怪罪于我？” 她冷笑一声，一步步靠近方才那婢女，平日里的精致面容逐渐变得扭曲起来，“你说话啊！” 第47章 怒火 面对这样的沐雪，婢女早就抖的不成样子，头几乎快垂到了地上，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整个屋子，一片死寂，一众下人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说话！你们都给本妃说话啊！” 沐雪声音尖锐，一个个撕扯着婢女们的衣领，怒气冲冲，“平日里一个个不都挺能说，这种时候都给我哑巴了？连个人都给本妃看不好，本妃要你们作甚！” 当顾沉衍和夏云舒一道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般场景。 门前，夏云舒停下脚步，对着里面的场景扬了扬眉，唇角微微勾起，戏谑般的看向顾沉衍，笑容分外灿烂，仿佛此事和她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顾沉衍一大早的好心情被搅了个七七八八，沉默的瞥过身旁事不关己的夏云舒，呼吸更是一滞。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 沐雪径自在屋里发泄着自己的火气，而夏云舒就懒洋洋倚在了门框之上，慢悠悠打着哈欠，想看看这位大小姐能闹到什么时候去。 哈欠声响起，沐雪终于有所反应，身子一僵。 “大清早的，在闹什么？” 顾沉衍被苏寻推进屋子，在看到一地碎片之时更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略显不快。 沐雪眉眼间是一闪而过的慌乱，立马小跑到顾沉衍身边，方才的嚣张跋扈早就不见了踪影，整个人显得分外委屈，“沉衍哥哥，你昨夜一夜都去哪儿了，你可是堂堂战王爷，若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夏云舒，“再说了，万一有人成心要对王爷不利可怎么办，雪儿可是担心了整整一夜，实在没辙了才来了这里。” 一旁，夏云舒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个沐雪，说她傻吧倒也不傻，但说起聪明的话……却着实有些配不上这个词。 “那个，打断一下。” 屋中两人同时向夏云舒看来。 夏云舒再度打了个哈欠，“昨夜折腾了一夜，我有些乏了，你二人若是想聊天的话不如换个地方？” 顺便，夏云舒步子一退，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这，分明就已经是逐客令。 顾沉衍眸子微眯，只觉牙根有些痒痒，但转念又想到夏云舒给自己施针时满头的汗，终归还是点了点头。 沐雪见顾沉衍居然这么听夏云舒的话，心中更是不快，只是碍于顾沉衍在无法说出口。 “有什么事出来说。” 丢下这么一句话，顾沉衍便转身出了屋子，留给沐雪一道背影。 沐雪咬了咬牙，只能跟在其身后出去，在路过夏云舒的时候，却是狠狠一眼瞪了过去。 夏云舒笑眯眯打了个招呼，丝毫不在意沐雪的挑衅。 “沉衍哥哥。” 沐雪一手轻轻抓住顾沉衍的衣角，声音放柔。 “我也是因为担心你才做出了这些事，还请沉衍哥哥不要怪罪。” 顾沉衍身子一顿，沐雪眼睛一亮，以为顾沉衍终于有所反应。 然，顾沉衍却是命苏寻又折了回去。 他轻咳一声，冲着梧桐吩咐道，“将地上这些碎片收拾收拾，莫要伤了人。” 在他身后，沐雪听到这句话时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你方才说什么？” 直到此时，顾沉衍才终于肯把心神放在自己身上片刻。 沐雪心有不甘，有些痴迷而只执拗的看着顾沉衍，“沉衍哥哥，当初你答应过我爹爹的，说要一直护我周全，可现在……” 她眼眶微红，“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表现的够好，你总有一日会对我动心，但好像我错了。” 提起她爹爹，顾沉衍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停下步子，淡淡看着沐雪，“本王是答应过你爹爹护你一世周全，但当初本王便和你说好了，只是庇护。你若愿意，大可将本王当做长兄。” 长兄？沐雪深吸一口气，“可是我不想。” 她指着主屋的方向，“沉衍哥哥，她到底哪点比我好，你们认识才不过几日，可我呢？这么多年我们几乎是朝夕相对，凭什么她一来就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顾沉衍眸色深深，“本王从没属于过你，你是本王侧妃，看在你爹爹的面子上，本王不会动你，但她就不一定了。” 这些日子，他也大抵摸清了夏云舒的脾性，睚眦必报，断然不肯吃一丁半点的亏，活脱脱的一个狡诈狐狸。 沐雪脸色变得煞白，一个踉跄险些摔到地上去，被一旁婢女连忙扶住。 泪水夺眶而出，她依旧没放开攥着顾沉衍衣角的手，“沉衍哥哥，你迟早会明白，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你当她是真心喜欢你么，她不过就是看上了战王府的荣华富贵罢了，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 说到这里，沐雪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一夜未眠，顾沉衍本就有些许头疼，再经过这一番闹腾更是没了心情。 “婚前本王对你说的话一直都算数，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罢，顾沉衍拂袖而走。 沐雪再也压抑不住，泪水不停流下，一阵钻心的痛。 婚前…… 想到这里，沐雪更是死死咬住了自己舌尖，疼的几乎快要出血。 不，不可能！ 今日她被抢走的东西，迟早有一日她都要尽数抢回来！ 小憩过后，许是因为毒性被暂时压制的缘故，顾沉衍只觉神清气爽。 后院中，他一袭黑衣执剑而立。 苏寻站在一旁，眼底皆是激动之色。 自家主子，已经有多久没有这般意气风发过，他好像，从眼前的顾沉衍身上看到了原先那个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连带着血液都沸腾起来。 长剑舞动，风声凌冽。 那一袭黑衣的人，宛如修罗再世，一举一动皆是摄人心魂，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就连顾沉衍都是心神激荡，他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经脉舒畅，气息稳定，原先的胸闷气短皆消失不见。 他，依旧是那个可以睥睨天下的神！ “王爷！” 苏寻惊呼，顾沉衍突然万分狼狈的倒在地上。 第48章 眼线 他冲到顾沉衍身边，一把将其扶住，神色焦急，“王爷，你身子骨已经成这样了，还是好好修养吧。” 顾沉衍闭了闭眼，似有些无力，瘫软在苏寻身上，脸色有些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顾沉衍才缓缓睁开了眸子，其中尽是冰冷之色。 “父皇果然还是不放心我。” 他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不紧不慢起身，朝着一不起眼的角落看去。 方才出现在这的黑影，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即使已经给他下了毒，可皇帝却仍从未放心过他。 苏寻后退一步，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可脸上也尽是不忿，“陛下这是要将王爷置于死地啊。” 从下毒之后，皇帝便借着给自家王爷看病的幌子隔三差五派太医来看，以确保其能慢慢死去，当真是亲生骨肉啊。 如今，王爷已经娶了个名声尽废的寡妇，皇帝却忌惮依旧。 顾沉衍冷冷一笑，“那又如何，他想让本王死，本王就得死？” 浓烈的煞气从顾沉衍身上散发而出，连带着周身温度都下降不少。 他命由他，若谁挡在他身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练功过后，顾沉衍在亭子中落座，只觉浑身上下都松快了不少，又回想起那个女人的模样。 相府之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究竟是如何会了这一手施针之术，甚至还远远超过了宫中的那群御医。 “苏寻，你去给本王查个人。” “是。”苏寻即刻点头。 顾沉衍一手扣了扣桌面，一边缓缓道，“夏云舒，本王要她所有资料。” 他想看看，这个女人背后到底还有什么故事。 今日的战王府，可谓是分外安静。 沐雪一大早的受挫回了屋中，一直到晚上都没出现在夏云舒面前，倒是让她多了清净。 夏云舒分外悠闲的靠在躺椅之上，双腿交叠，手边还放了一杯清茶，时不时的端起来抿一口，完全就是个女主人模样。 当顾沉衍从宫中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苍穹之下，夏云舒在藤椅之上歪着脑袋，呼吸清浅，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卷掉落在地，旁边的茶杯中还隐隐有热气冒出，应是刚睡着不久。 “王…” 梧桐刚刚拿了毯子出来，就看到门口立着的顾沉衍，忍不住出声。 顾沉衍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拿过毯子轻轻盖在了夏云舒身上，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下去吧。” 睡着的夏云舒，仿佛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张牙舞爪，整个人变得宁静起来，让人看了便不知不觉放松。 去了一趟宫中的疲累，似乎在此时慢慢褪去。 顾沉衍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书卷，有些好奇的看了两眼，神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这些乌七八糟的画本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王爷也对这些个东西感兴趣？” 夏云舒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一对乌黑的眸子正朝顾沉衍看来。 顾沉衍动作一顿，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将书卷搁到了一边去，“没想到你的口味倒是独特，什么东西都能看得下去。” 那画本子上，讲的不过就是些市井小民的情情爱爱，又俗又酸，打出生起，顾沉衍就没正眼瞧过这些个东西。 夏云舒起身伸了个懒腰，“王爷说的对，我口味确实独特，不然怎么能同意嫁给王爷。” “……” 得，最后还是砸了自己的脚。 夏云舒这些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似乎让顾沉衍已经养成了习惯，竟丝毫没觉得生气，只是有几分无奈，“用膳吧。”？？ 夏云舒睁大眼睛，“你堂堂王爷，哪里不能用膳，怎地还专程过来我这。” 自二人成婚起，顾沉衍就每日待在她院子里，简直就是给她招恨，怕是那什么劳什子雪的也被气得不轻。 见夏云舒这般反应，顾沉衍的脸很快就黑了下来，威胁道，“不欢迎本王？” 夏云舒嘴角微抽，想到了明日的回门，转而勾出一抹笑容来，“怎么会呢，王爷肯来我这我自然是高兴的。” 说着，她四下看了看，“梧桐，告诉厨房上菜罢。” 如此，顾沉衍才挪开了目光，同夏云舒说起了明日回门一事。 经过之前，顾沉衍已明白夏云舒在相府的待遇，仿若不经意道，“不过是个区区相府，你若不愿意的话便不回了。” 夏云舒夹着菜的手一顿，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直直看着顾沉衍。 顾沉衍被看了许久，这才轻叹道，“怎么？你想回去？” 噗嗤一声。 夏云舒忍不住笑出声来，“多谢王爷关心，不过……” 她收敛了笑意，“相府的人还欠了我些东西，不去我可就亏了。再说，怕的人可不该是我，应该是他们才对。” 过去的夏云舒性子懦弱，对那些人容忍有加，现在换了她可不一样了，谁也别想再从她这里讨到分毫便宜！ 眼前女子意气飞扬，眉眼间都透着嚣张之色，却是对极了顾沉衍的胃口，“好，那便去和他们一一讨回来。” 一夜好眠。 翌日，铜镜前。 女子肤如凝脂，一双眸子如秋瞳剪水，美的不可方物。 她一身淡蓝色长裙及地，其上绣满了白色昙花，宛如身在花丛，却是人比花娇。 顾沉衍眼底，尽是夏云舒的身影，像是就这么被慢慢刻到了心中。 “想什么呢？好了。” 出神间，夏云舒的声音响起，她伸手在顾沉衍眼前摆了摆，“我们走吧。” 顾沉衍淡淡应了一声，起身朝着屋外而去。 苏寻早早就备好了马车，只等二人出来。 然，就在夏云舒刚刚上了马车后，府中一阵焦急声音响起。 “殿下，不好了！” 只见沐雪身边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不好了！侧妃晕过去了！殿下您快过去看看吧，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夏云舒歪了歪头，对外面的说法不置可否。 这晕的可真是时候啊…… 顾沉衍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第49章 回门 “侧妃昨日回来就闷闷不乐的，一整日连口饭都没吃，奴婢怎么劝也不听，结果今日一大早奴婢敲门进去就发现侧妃……” 桃红分外焦急，到后面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对自己有恩，顾沉衍也没法完全坐视不理。 马车中，夏云舒已将帘子放了下去，“既然如此，那王爷还是去看看沐雪妹妹吧，别当真出了什么事才好。” “你……” 顾沉衍还想再说些什么，夏云舒已经率先出口，“时辰不早了，梧桐，我们走吧，” 说罢，马车便缓缓启动，将顾沉衍径直丢在了后边。 “王爷。” 见此情景，桃红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试探性的开口。 顾沉衍深深看着那愈行愈远的马车，最终还是重新回了府中。 “苏寻，去将大夫找来。” 相府。 “这么说来，战王爷没同她一道过来？” 李岚音听着下人的汇报，眼中光芒渐起。 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的夏蕊儿亦是来了兴致，冷笑一声，“我还当王爷有多喜欢她呢，连回门都不陪着一道回来，看来这么快就倦了啊。” “是，马车里就战王妃一人。” 下人声音笃定，让二人同时放下心来。 “那便好，我还真是迫不及待见见我这个姐姐。”夏蕊儿甚至已经能想到，明日这个时候，外面的风言风语将会传成什么样子。 一个堂堂相府小姐，先是成了寡妇，好不容易被战王爷看上，如今又对她失了兴趣。 想到这里，夏蕊儿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小姐，王爷不在，待会儿她们会不会为难你。” 一路上，梧桐都是惴惴不安，生怕自家小姐一会儿又受了什么委屈。 夏云舒随意摆了摆手，“我现在好歹也是战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李氏算个什么东西。” 别说她现在是战王妃，就算她还是过去那个寡妇，都不会将李氏等人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马车咯吱一声停下。 夏云舒掀开帘子，再度看到了宰相府熟悉的牌匾，缓缓扬起了一抹笑容。 然，牌匾之下，是大门紧闭，只有门口孤零零站着两个侍卫，丝毫无人迎接。 梧桐看到这般情况更加担心起来，“小姐，我去给你敲门，她们也太过分了！” 还不等夏云舒反应，梧桐就已经下车跑了过去。 身后，夏云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 相府外，乃是这京都之中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来往百姓络绎不绝，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情况。 “哎，这不是那个相府大小姐嘛！” “是啊，听说今日回门，看这相府大门紧闭，估摸着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呢。” “战王爷呢，怎么没见战王爷一道陪着回来。” 周遭，越来越多的百姓围在一处，对着夏云舒的背影指指点点。 议论声越来越大，梧桐那边却始终无人应答。 “你凭什么不让我家王妃进去！” 敲门不应，梧桐便怒气冲冲的对上了门口侍卫，可那侍卫一脸的无动于衷，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话。 “小姐……” 梧桐有些委屈，可却更加心疼夏云舒。 明明都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可待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傻子，这有什么难过的。” 夏云舒伸手拍了拍梧桐的脑袋，继而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南风。” 梧桐一愣，“小姐，南风是谁？” “出来，我知道你在。” 夏云舒慢条斯理开口，让一直在暗处那人神色一变，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现身。 他一袭干练黑衣，气息几近于无，若不是突然出现，旁人根本不会发现他一直在此处。 就连南风此时也万般讶异，夏云舒怎么会知道他在。 见到眼前的黑衣人后，夏云舒才笑眯眯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看来我猜对了啊。” “……” 南风被这句话气的几近吐血，原来自己是被诈出来的？！ 他和苏寻皆是顾沉衍的贴身暗卫，只不过苏寻在明，他在暗。从昨日起，自家王爷便吩咐自己日后跟在夏云舒身边保护，谁想到这才第二日就给暴露了。 越想，南风就越发郁闷。 “王妃有何吩咐？”南风声音生硬。 夏云舒仍旧是笑眯眯看着他，片刻后又看了看相府门前两个侍卫，淡淡道，“小事情，帮我开个路？” “……” 相府内，夏蕊儿得意扬扬的扇着扇子，“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 她随手剥了个葡萄放到自己口中，笑意盎然，“外面太阳那么大，不知我的好姐姐能站到什么时候去。” “回二小姐，梧桐敲了半晌的门，但咱们都没理她，还在外面晒着呢。” 听完，夏蕊儿心情就愈发好了起来，“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砰的一声。 李岚音和夏蕊儿皆是一愣，夏成祥也被外面的滔天动静惊动，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门口守卫此时踉踉跄跄而来，一手还捂着胸口，“战，战王妃她打进来了。” 李岚音皱眉，“这可是相府！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好大的胆子！” “去看看。” 夏成祥快步走到门口，就见门口几个守卫皆是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看上去分外狼狈。 而夏云舒则是一脸无辜的站在相府门口，吊儿郎当的朝着他们几人看来，顺带还挥手打了个招呼。 “爹爹，好久不见。” 夏成祥老脸一黑，“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李岚音也是愤然开口，“战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相府好歹也是你的娘家，如此这般，将礼数规矩都丢到哪儿去了，当真是狼心狗肺！” “礼数？”夏云舒嗤笑一声，“我还真没学过这种东西。” 夏蕊儿轻哼一声，“就你这个样子，怪不得战王殿下看不上你，回门这么重要的事，姐姐怎地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了？好生可怜。” “也对，你从小就没什么规矩，不得战王宠爱也是正常。” 第50章 拒之门外 至此，夏蕊儿才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明明是她爱慕战王爷多年，可偏偏战王爷娶了眼前这个女人，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你胡说什么！战王爷对我家小姐是极好的！” 一旁，梧桐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出声驳斥。 随之，夏蕊儿就是一阵嗤笑，朝着相府门外瞟了两眼，“那王爷呢？若不是战王爷恼了她，她又怎会这么灰溜溜回来。” 夏蕊儿越发得意起来，一步步走近夏云舒，似是感叹的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啊。” 见夏云舒不说话，夏蕊儿笑容愈发灿烂，“哦对了，我还听说战王府有个侧妃，叫什么来着……” “沐雪！”夏蕊儿细细观察着夏云舒的神色，“对，就是这个名字，听说这位侧妃可不简单呐，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战王府里唯一的女人，颇受王爷宠爱，怕不是今日……” 夏云舒眉头微蹙，今日太阳本就是烈，夏蕊儿还一直和个苍蝇似的在一旁嗡嗡嗡，叫的她有些头疼起来。 “妹妹知道的倒是不少，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可是一直哭着喊着要嫁去战王府，现在死心了？” 一句话，径直戳在了夏蕊儿心头最痛的地方，让她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放肆！” 李岚音大喝出声，“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战王妃今日虽说是回门，可才刚刚过来就将相府的人给打伤，这账，我们还没算呢。” 相府门前，几个守卫还都是鼻青脸肿，甚至还有一个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看着分外狼狈。 夏云舒挑了挑眉，“算账？今日本妃过来确实是要同你算算账的，你倒是提醒我了。” 她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肩膀，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眯着，看上去分外慵懒，仿佛顾沉衍没来这件事对她丝毫没有影响一般。 “都站着这作甚，进屋说罢。” 夏云舒扬了扬下巴，举步就要朝着大堂而去。 活脱脱一副主人模样，李岚音随即瞪大了眼睛，不快道，“战王妃，这里是相府，不是战王府，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夏云舒撇了撇嘴角，刚想要说话，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相府又如何。” 众人皆是一怔，纷纷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殿下。” 南风迅速上前，将方才发生之事尽数说出，而顾沉衍好看的眉眼也逐渐变得凌厉起来，“谁给你们的胆子，将本王的王妃拒之门外？” 在顾沉衍的怒气之下，周遭的空气像是在瞬间停止了流动，变得一派死寂，除了夏云舒之外，剩下几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起来。 他常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在他手下死的人可谓不计其数。 如今，就算是身子骨不好，可一举一动间仍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 “这……” 李岚音怎么也没想到，顾沉衍会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嗯？” 顾沉衍淡淡出声，漫不经心扫过李岚音等人，宛若准备扑食的猎豹般，眼底尽是血腥杀意。 被这样的目光扫过，李岚音等人皆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殿下怎么来了？” 夏云舒偏了偏头，语气轻松，和剩余几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上夏云舒，顾沉衍的眉眼才变得柔和下来，“本王何时说过不陪你来，只不过途中遇上你爱吃的桂花糕耽搁了些时辰罢了，不高兴了？” 说着，苏寻上前一步，将包的整整齐齐的桂花糕放在了夏云舒面前，甚至还能透过那层包装闻到里面桂花糕的香味。 桂花糕？她什么时候喜欢过桂花糕？堂堂一个战王爷，演戏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 不过，看到夏蕊儿和李岚音同时变幻的脸色，夏云舒突然改变了主意。 只见她眉眼一弯，将桂花糕接过，看上去心情极好的依偎在顾沉衍怀中，“没不高兴，殿下这么惦记着云舒，云舒高兴还来不及呢。” 温香软玉，一朝在怀。 这些日子二人虽是同塌而眠，可中间始终隔着三寸距离，这还是第一次夏云舒主动靠近。 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之气盈了满怀，顾沉衍第一次知道，女子的身体竟能够这么软。她，好像太瘦了。 夏云舒却不知道顾沉衍心中想法，只是扁了扁嘴，伸手扯了扯顾沉衍衣袖，“殿下怎么不说话？” “你高兴就好，日后想吃什么便同本王说。” 顾沉衍语气温润，像是收敛了浑身上下的所有煞气，温柔的不成样子。 苏寻和南风二人看的瞠目结舌，忍不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之色。 这，真的还是他们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王爷么…… 除了这二人，李岚音和夏蕊儿亦是被气的不轻，可在战王面前也不敢出声。 憋了许久，夏蕊儿才鼓起勇气走到顾沉衍面前，含羞带怯，低低开了口，“王爷误会了，方才只是门口守卫一时失察，蕊儿和爹娘刚刚要去接姐姐，谁知道……” 说着，她有些委屈的看了两眼一片狼藉的相府大门，“谁知道姐姐居然就派人打伤了守卫，还是当着外面一众百姓的面，若不罚她，怕是说不过去吧。” 夏云舒好笑的看着夏蕊儿的表演，不耐烦的伸手挡着光，原本白皙的小脸因为发热而变得红润起来，看着分外娇美。 说罢，夏蕊儿有些期待的看着顾沉衍，只等他发话。 谁知，顾沉衍竟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对着夏成祥开口，“打伤相府守卫的是本王暗卫，丞相看看该如何责罚本王啊？” 他尾音上挑，可在场之人都清楚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 夏成祥急忙摆手，不认同的瞥过夏蕊儿，“王爷莫怪，是小女不懂规矩，不过是区区两个下人罢了，不妨事，不妨事。” 顾沉衍挑眉，若有若无扫过一边夏云舒，“那便进去说吧。” “自然，那是自然，王爷请。”夏成祥急忙开口。 第51章 要账 一行人朝着大堂走去，却将夏蕊儿丢到了后边。 从始至终，顾沉衍都没和她说过一个字。 想到这，夏蕊儿面容有些扭曲起来，这个贱人！ 大堂中，夏云舒静静看着下人毕恭毕敬上茶，不由得轻笑。 顾沉衍捏了捏她手心，放低了声音，“爱妃笑什么？” “笑我在相府这么些年都没有的待遇，如今殿下一来居然感受到了，看来我还是托殿下的福。” 一入大堂，二人就开始旁若无人的说笑，似乎这一屋子人都是空气般。 半晌，夏成祥轻咳了两声，“看小女同王爷感情这么好，老夫也就放心了，日后王爷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夏云舒喝茶的动作一顿，“诶，这就免了，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回门，而是想和母亲好好算算账。” 笑话，当初她在皇宫险些丢了性命时，相府第一反应便是和她解除关系，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知道认人了？难不成真以为她是个傻子！ 夏成祥脸色有些难看，“放肆，就算你今日成了战王妃，但还是我夏家的女儿！不得无礼！” 夏云舒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将目光转到了一旁李岚音的身上，若有所思一笑，“母亲可是忘了什么事？” “……” 李岚音捏了捏手中帕子，面色如常，“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夏云舒说的到底是什么。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这丫头竟还记得一清二楚，还专门挑了这么个时候！ 果不其然，下一刻，夏云舒就慢悠悠开口，“当初母亲答应给我的两间旺铺，若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地契还没交到我手上。” 她笑容浅淡，声音娇软，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李岚音万般恼火。 那两间铺子正是她手下最赚钱的两间，若当真给了夏云舒，怕是损失不小。 犹豫许久，李岚音才再度开口，“云舒啊，你现在年纪……” 还不等她说完，夏云舒就迅速接上了话茬，“我年纪小，还不懂如何经营，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就不劳母亲操心了。再不济，我这边不是还有战王殿下嘛。” 顾沉衍挑眉，终于弄清了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配合性的点了点头。 一旁，夏蕊儿不服起来，“那铺子一直都是我娘经手的，你凭什么说要就要！” “看来，夏大人这是准备出尔反尔了？” 关键时刻，顾沉衍发了话。 夏云舒背地里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想不到这戏精今日还挺配合。 “岚音。” 夏成祥开口，意思不言而喻。 有丞相和顾沉衍二人在，李岚音就算心中再不愿意，这铺子都得交出来。 当夏云舒看到地契时，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动作利落的伸手接过，笑眯眯道，“这些年真是辛苦母亲费心经营了，云舒听说这铺子生意还不错，还是多亏了您。” 什么是伤口上插刀，李岚音看向夏云舒的目光宛若利剑，像是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 目的达成，夏云舒心满意足，自然也懒得继续在相府待下去，冲着顾沉衍打了个手势。 顾沉衍很快会意，眉头跟着皱了起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云舒，本王身子有些不舒服，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夏云舒立马接茬，上前一步扶住顾沉衍，“好，我们回去。” 上了马车后，夏云舒独自靠在一边，有些出神的盯着手中地契。 这，也算是她能为原身做的一点贡献了。 原本属于她娘的铺子终于回到了她手里。 想着，夏云舒不由轻笑。 顾沉衍有些无语的看着夏云舒这幅模样，嫌弃道，“不过是两间铺子罢了，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他还道夏云舒今日回来是为了报复，结果居然就是为了这两张地契，出息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夏云舒心情愉悦，也懒得和顾沉衍计较，语气轻松道，“自然值得！还有，什么叫两间铺子，你知道这两间铺子值多少银子么？” 这铺子地段极好，若是好好经营，只会越来越值钱！ “财迷。”顾沉衍撇了撇嘴。 相比起这边的轻松，另一边可就是分外凝重。 “娘，那两间铺子地契，你怎能将它给了那个贱人！” 屋中，夏蕊儿咬牙切齿开口，满脸愤然之色。 李氏轻叹口气，“娘知道你不服气，可当时那个情况，娘实在也没了别的法子，不过……” “不过什么？”夏蕊儿扁着嘴看来，还没忘了今日自己在夏云舒面前丢了多大的人， 李氏冷笑一声，“放心，娘不会让你吃亏的，那贱人既然想要铺子，咱们呐就给她。” “娘！”夏蕊儿不可置信，她声音尖锐，想起这档子事来更是胸闷气短。 “你啊，就是年纪小沉不住气，那两间铺子在娘手里握了多少年，岂是她说收回去就能收回去的，笑话。” 李氏脸上笑容愈发扭曲，不紧不慢帮夏蕊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些你都不必操心，娘会替你处理好的，那个贱人也好活不了几天了，战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什么意思？”夏蕊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战王这些年功高震主，早就引了不少人忌惮，就算他现在成了个废人，但麾下势力还是不可小觑，不光太子，就连其他几个皇子都是虎视眈眈盯着。” 说到这，李岚音拍了拍夏蕊儿肩膀，“娘知道你一直爱慕战王，但没嫁过去也不算是坏事，战王妃风头太盛，一举一动都和战王牵扯在一处，这性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一说。” 如此，夏蕊儿心中不快才渐渐消退，扬了扬下巴，“既然这样，我就要看看她夏云舒究竟会是个什么死法。” 战王府，夏云舒斜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顾沉衍买的桂花糕。 “可爱吃？”顾沉衍像是随口一问。 “一般。” 说着，夏云舒正巧见苏寻拿了账本回来，挺直了身子，“这就是两间铺子所有的账本？” 第52章 假账 苏寻将账本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 夏云舒下榻，过去随手翻了翻账本，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怎么？”顾沉衍走到其身边，跟着扫了两眼账本。 “我说那地契李岚音怎么给的这么痛快，原来是还留了一手。”夏云舒冷笑，将另外一账本翻开，随意瞥了下便推到了一边。 “这就……看完了？” 旁边苏寻一愣，挠了挠头。 “几本假账有什么好看的，我还真是信了她的邪。” 夏云舒抿了口茶，“那两间铺子地处京城繁华之处，生意再怎么惨淡都不可能亏了钱去，她这假账怕是糊弄傻子的。” “……” 苏寻嘴角一抽，不由得偷偷看了眼面前这位傻子。 顾沉衍跟着一笑，“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第二日，顾沉衍前脚去上朝，夏云舒后脚就起了榻出门，拿着账本打算好好问问李岚音。 梧桐有些愁眉苦脸道，“小姐，反正这铺子已经到我们手里了，不如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 夏云舒摇了摇头，“她之前吃进去多少，本妃就要她吐出来多少，怎么可能算了。” 李岚音在原身头上作威作福不知多少年，从那两间铺子里也不知抽了多少银子，哪儿来的这天大的便宜都给她占了，门都没有。 有了昨日的教训，门口守卫也算是学乖了，还不等夏云舒叫南风出来便自动让出了路，约摸着是还没从昨日的阴影中走出来。 夏云舒不置可否，径直入了相府的大门，轻车熟路找到了李岚音。 见夏云舒带着账本而来，李岚音似乎还是一脸意外，“王妃昨日不是刚刚回来过，怎地今日又来了？莫不是舍不得相府？” 夏云舒坐在一边，手指点了点那账本，“母亲和我之间还是省了假客套这一步吧，我为了什么而来你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 李岚音也没想到夏云舒居然这么直接，脸上笑容尽数消失，“这我还真不知道，王妃带着账本而来，可是这账本有什么问题？这地契我也给了，账本也差人送过去了，王妃怎地还不满意。” 她一脸的无辜之色，仿佛这账本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是哄鬼呢？”夏云舒也没了耐心，直接将账本翻开，“这铺子在京城也算是有几分名气，不说能赚多少银子，总归不该是亏的，母亲可要同我解释一下？” 李岚音被夏云舒的话一震，又细细打量了一次眼前女子。从诈尸后，夏云舒的性子就大变，活脱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和往日那个唯唯诺诺的相府大小姐截然不同，也越发的难对付起来。 不过，李岚音只是一瞬的愣怔，很快便回道，“王妃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铺子确实是有几分名气，但经营这么大的铺子花销确实也不少。” 说着，李岚音叹了口气，“说来也怪我，不擅经营之道，才把铺子搞成这样。” 夏云舒静静听完，指节扣了扣桌面，缓缓抬眸，“好，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那便是云舒误会母亲了。” 说罢，夏云舒便转身离去。 李岚音眼中闪出一道得意光芒，想和她斗，夏云舒还嫩着呢。 梧桐一脸的不解之色，“小姐，之前你不是说要夫人将银子都吐出来？我们怎么就这么走了？” 她挠了挠头，还真不知道自家小姐跑这么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急，迟早的事。我们先不回府，改道去一趟云布坊。” 吩咐完之后，夏云舒就靠在了马车车壁上，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梧桐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小姐，我们到了。” 夏云舒轻哼一声下了马车，抬眸扫过街边一行铺子，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家铺子牌匾之上，淡淡勾唇。 就是这里了。 她也没急着进去，反而是寻了对面一家茶楼坐了下来，姿态慵懒的倚在窗边，瞧着分外悠闲。 茶香袅袅，夏云舒自顾自抿了口茶，心神却一直在对面铺子之上。 一炷香的功夫，便见铺子中来往的客人不在少数，其中还有不少客人是满载而归。 见如此情景，夏云舒不由得扬了扬眉，“倒是有趣。” 她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便起身去了铺子之中。 “客官里面请，看看您想要点什么？” 掌柜的一见来了客人，立马出声迎接。 然，下一刻，他便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神色一顿，继而有些慌乱起来。 柜台上，那原本在记录着什么的小厮见到来人也是手忙脚乱，不知藏了些什么东西。 这些反应，尽数落在了夏云舒眼中，看来她所料不错。 那账本不过就是李岚音准备好糊弄她的，真正的账本应该还在铺子掌柜手里。 “王妃，您怎么有空来这里？”掌柜的很快恢复了情绪。 夏云舒慢悠悠的围着云布坊绕了一圈，随手摸了摸摆在外面的布料，“这些料子确实不错。” “王妃有眼光，咱家的布料质量上乘，皆是上品的蜀绣。” 掌柜的一边介绍，一边想着该怎么应付眼前之人。 先前郡主就已经吩咐过他，万万不能在夏云舒面前露了什么马脚。 夏云舒点点头，“蜀绣啊，质量这么好，我瞧着花色也不错，怎地还亏了钱？” “这……” 掌柜的一噎，开始打起了马虎眼，“王妃有所不知，我们铺子原本是赚的，可是近几年朝廷税收的着实不少，还得给相府上下的人供料，确实是入不敷出啊。” 夏云舒原本是好好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然，就在掌柜的放下心来时，夏云舒又再度开口，“这借口找的倒是不错，不过这么大一间铺子在你手上还亏了钱，你是不是该给本妃个说法！” 夏云舒语气突变，猛然间凌厉起来。 掌柜的身子一抖，“王妃莫气，这，这确实是小人的问题，日后定当吸取经验！” “好。”夏云舒笑了笑，“顺便，日后供给相府的布料就停了吧。” 第53章 叫板 掌柜的一怔，万万没想到夏云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王妃，这是不是不太好？” 夏云舒坐在一边，抬了抬下巴，“有什么不好的？这铺子现在在本妃手上，本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若相府的人有什么意见，大可让他们自己过来找本妃。” 她娘的便宜，相府之人占的已经够多了，难不成这铺子到了她手里，那些人还妄想着能够继续占下去？ “是，是。” 掌柜的擦了擦汗，连忙应付下来。 如此，夏云舒才揭过这个话题，目光很快又落在柜台之上。 “刚刚藏了什么？拿出来罢。” 她语气笃定，像是早就知晓。 小厮和掌柜的对视一眼，掌柜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模样，“什么藏什么？王妃说的话小人好像没太听懂？” 夏云舒轻笑，“听不懂？好，那本妃就和你说明白些，趁现下我还有点耐心，把账本拿出来。” “……” 掌柜的心中一震，对夏云舒的看法再次发生了变化。 明明是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片子，居然这么轻易就发现了假账本一事。但郡主那边…… 他思索片刻，心中很快就有了决定。 只有自己咬死了什么都没有，这夏云舒还能拿他怎么办！毕竟自己也是管理这铺子多年，没了自己，这铺子上下运营怕是都成问题！ 想到这里，掌柜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王妃，您看您是不是误会了，账本我们昨日就给您送过去了，现下哪儿还有什么账本？莫不是王妃不信郡主？”掌柜的观察着夏云舒的脸色，轻叹一口气。 “您这就是误会郡主了，这些年郡主对铺子可谓是尽心尽力，不少赔进去的银子都是郡主用了自己嫁妆来填的啊。” 他苦口婆心，态度是毕恭毕敬，可让旁人听来分明就是在责怪夏云舒胡搅蛮缠。 此时，不少铺子中的客人脸色也发生了变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夏云舒。 夏云舒对这些目光浑不在意，只是定定盯着掌柜的，半晌之后才勾了勾唇，“你对母亲倒是忠心耿耿，但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一开始的主子！” 她娘死去多年，连着这些人都跑的跑，叛变的叛变，最后没了一丝痕迹。 “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小人对云布坊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从不敢有丝毫懈怠，不管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何来忘本一说。” 至此，掌柜的态度也不好起来，“王妃，您在这胡搅蛮缠了半天，我们铺子里生意多少也受了影响，您要是真为这铺子好，不如还是好好回王府做您的王妃，这里的事小人都会料理好的。” 连一个掌柜的都如此嚣张，梧桐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 “这铺子现在在我家小姐手里，你不过就是一个掌柜罢了，还是尽快把账本拿出来，不然这掌柜的也别当了！” 闻言，夏云舒轻拍了拍梧桐肩膀。 到底还是小丫头，沉不住气。 另一边，顾沉衍回府时就发现夏云舒没了踪影，“她呢？” 南风很快出现，“方才听下人来报，王妃先是去了相府，现下应该还在云布坊。” 顾沉衍颔首，她对这两间铺子倒是上心的很。 不过李岚音没那么简单，想要彻底把这两间铺子收到手中也没那么容易。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木盒，这是方才下朝夏成祥交到他手中的，说是夏云舒母亲的遗物。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丞相似乎在哪里隐藏了什么。 就在南风以为自家主子不会再问时，便见顾沉衍突然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快的看向他。？？ 南风不明所以，下一刻就听顾沉衍淡淡问道，“王妃出府，你怎地不跟着？” “……” 自家主子是不是对这个夏云舒有些太上心了？他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暗卫，一直负责着顾沉衍的安危，每天让他跟在一女人后面算什么事。 “嗯？” 南风低头，“殿下，王府之中侍卫不在少数，不如给王妃另派一人。” “我不放心。”顾沉衍捏了捏眉心，此时才看向南风，“日后不论她去哪儿，你都在暗地里跟着。” “可……” 顾沉衍知道他要说什么，“本王这里有苏寻就够了，你看好王妃，本王不许她受一丝一毫的损伤，明白了么？” 最后几个字，顾沉衍音调极重，南风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顾沉衍身后的苏寻正冲他摇头。 “属下明白。” “去把这个交给她，许是能对她有些帮助。” 说着，顾沉衍将手中木盒给了南风，之后便入了书房之中。 安顿好顾沉衍，苏寻才快步出来，“殿下现在对王妃极为看重，让你跟在王妃身侧也是对你的信任。” 南风虽明白，可心中却还是不爽。 “就是一个女人罢了，殿下何时成了这样？” 苏寻摇头，压低了声音，“殿下身上的毒，王妃能治。” 短短几个字，就让南风变了脸色，“你说的当真？” “废话，不然殿下为何会把你派过去！”苏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南风。 听了这句话后，南风心中总算是舒坦了不少，兀自道，“既然如此，那个女人确实不能出意外。” “你心中明白就好，快去吧，别耽搁了事。” 他二人从小和顾沉衍一起长大，早就是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几乎就能明白对方用意。 南风离开后，苏寻才回了书房之中。 顾沉衍目光自书卷落在苏寻身上，“去了？” 苏寻点头，“南风性子直爽，王爷莫怪。” “我让你查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苏寻很快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册子，上面极为详细的记载了关于夏云舒的一切事项。 顾沉衍细细看去，眉眼沉静。 “属下查到的和坊间传闻基本一致，王妃在相府从小不受宠，再加上还有永昌郡主在，应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前些日子嫁人一事，王妃便是替了相府二小姐出嫁，估计也是永昌郡主的主意。” 第54章 威胁 偌大相府中，只有夏云舒孤身一人，没了乔梓芬和丞相的庇护，想要活下来有多艰辛可想而知。 那册子上，多的是夏云舒备受欺凌一事。 只不过，按照王妃现在的性情，怎么看也瞧不出过去是那般软弱的性子。 顾沉衍细细翻看着册子，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自己的王妃竟是册子中这个性格懦弱的夏云舒，二人根本就是截然不同。 他冲着苏寻摆了摆手，兀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眼前这个夏云舒不是真正的相府之女，那么她又会是什么人，在自己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件事，正在云布坊中和掌柜的扯皮的夏云舒丝毫不知。 “小人都说过了，这账本早就给王妃送过去了，王妃今日气势汹汹而来，怕不是专门来找茬想要换掉小人！” 掌柜的一脸激愤模样，“小人知晓您同永昌郡主关系一般，可小人就是个下面干活的，着实不懂你们这些贵人之间的事，王妃又何苦专程来为难我！” 他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大了不少，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这就是传说中的战王妃？”有顾客小声议论着。 “应该就是了吧，没想到长得还挺好看，就是这个心不怎么样，这掌柜的也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这些贵人之间不和，最后可怜的还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掌柜的愈发有底气起来，“王妃，你若是想小人走不如就直说，我也不愿待在这里受这个气！” 夏云舒靠在一边，就静静看着掌柜的在这颠倒黑白，心中却是佩服李岚音。 能把底下人磨炼成这般模样，也算她有几分本事。 “掌柜的多虑了，本妃知道这云布坊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没了你那怎么成呢。” 她顺杆子爬了上去，笑眯眯看着掌柜的。 有一句话掌柜的说的没错，她现在确实不清楚云布坊背后的运作模式，贸然换人只会损失更大。 但，这账本她今日还要定了。 掌柜的挺直了脊背，心中更加得意起来，想要换掉他？还是等着下辈子吧！ 要是自己没几分本事，也不会在李岚音手下干了这么长时间。 “王妃过奖了。” 夏云舒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骨，“那这么说来，掌柜的还是不愿意把账本交出来了？” 不等掌柜的说话，她就再次开口，“不用跟本妃扯那些有的没的，到底还有没有账本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说到这里，夏云舒面容上笑容一敛，抬高了声音，“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今日云布坊停业一日，诸位都出去吧。” 话音落下，掌柜的有些着急起来，跑到夏云舒面前，“王妃，铺子开的好好的为何要停业！” 夏云舒看傻子一般的看了眼他，“本妃自己的铺子，自然是想停就停。” “……” 掌柜的咬牙切齿，却还是耐着性子开口，“王妃有所不知，现下正值春日，也是铺子最火爆的几日，这停业一天，不知会损失多少银子啊！” 夏云舒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放心，损失银子也是本妃的事，就不劳掌柜的操心了。” 她给了梧桐一个眼色，梧桐立马张罗着店里的客人离去。 没过一会儿，方才还热热闹闹的云布坊就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掌柜的和小厮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都摸不清夏云舒的路数。 眼前这个女人，看着笑容不断，可做出来的事却是毫无章法，让他们措手不及。 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夏云舒才心满意足。 她轻叹了口气，“无妨，既然你们不愿意把账本拿出来，那本妃也就只能这样了。” 夏云舒淡淡扫过二人，“正巧，今日本妃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和你们耗在这里，我倒是要看看，谁能耗的过谁。” 说着，夏云舒就把方才的木椅搬到了云布坊门口，大咧咧坐在了上面，二郎腿翘起，好整以暇的看着里面二人。 掌柜的不明所以，“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从现在开始，这个门许进，不许出！” 夏云舒掷地有声，“本妃说到做到，不信的话二位大可试试看。” 直到现在，掌柜的才有些着急起来，想着找人去送个消息，可自己都被堵在了里面，哪儿还能找到人出去送消息。 他脸色一冷，“王妃此举着实不妥，王妃有没有想过，今日的事若是传了出去，让这全城的百姓如何看王妃！” 夏云舒偏了偏头，啧了一声，“威胁我？本妃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不如你出去打听打听本妃现在的名声？” “……” 掌柜的嘴角一抽，他确实是忘了，夏云舒原本就是个寡妇，在这京城中早就是声名狼藉！ 当南风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唾沫一下呛到了嗓子里，发出剧烈的咳嗽之声，脸色涨得通红。 听到声音，夏云舒这才转过身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南风，“你怎么来了？” 南风缓了半晌，才终于从对夏云舒语出惊人的反应中出来，调整了一下脸色，“殿下让属下把这个交给王妃，说兴许会对王妃有用。” 夏云舒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笑容愈发灿烂起来，“早知道有这个东西本妃哪儿至于费这么大的劲。” 掌柜的心中不详的预感升腾而起，有些防备的看着夏云舒。 只见眼前女子青葱般的手指间夹了一张薄薄的纸，当他看清内容之后脸色大变，再没了之前的嚣张之色。 “啧啧，没想到啊，掌柜的还有这么大意的时候。” 夏云舒从头到尾的欣赏了一遍手中的契约，又拿过去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慢悠悠开口道，“你看这是什么？” “你从哪儿来的！” 掌柜的恨的咬牙切齿，他原本以为这东西早就没了，可今日居然又出现在了夏云舒手中。 如此一来，他整个人就等于被夏云舒拿捏的死死的！ 第55章 得逞 “哪儿来的你就管不着了，只不过正巧它现在就在我手里。” 夏云舒靠近掌柜的，吐气如兰，“你说，我要是拿着你的契约，将你卖去为奴，怎么样？” 掌柜的一个瑟缩，却再不敢叫板，只是小心翼翼道，“王妃，您说的账本小的当真不知道，您就饶了小人吧。” 他还幻想着，永昌郡主可以来救他。 他在永昌郡主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对！永昌郡主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掌柜的神色变幻夏云舒都看在眼里，像是看穿他一般，“我知你是怎么想的，你现在一定指望着我那个母亲来救你对不对？只要你有账本，她就始终不会彻底不管你。” 被说中心思，掌柜的脸再次涨成了猪肝色。 而南风也是头一次看到夏云舒的手段，心中倒是有几分佩服。 自家王妃年纪不大，但做事的手段却是高明。 夏云舒了然点头，“打的倒是好算盘，但就算她这次救了你，可日后呢？” 她瞥了眼自己手中的契约，“只要这契约在我手中一日，你就拿我毫无办法。你说，我那多疑的母亲会不会怀疑你，你也了解她的手段，若是不能为她所用，那你这条命……” 夏云舒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可惜。 “你……” 掌柜的遍体发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今后的命运，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认命般的开口。 “我说。” “早这么着不就得了，还浪费这些时间。” 夏云舒俯身拍了拍掌柜的脸颊，又冲着梧桐眨了下眼睛，一派狡黠之色。 那小厮一见自家老大都服软了，自然也不敢继续抵抗，乖乖将账本交到了夏云舒手中。 “这就对了嘛，回府。” 拿了东西，夏云舒也不耽搁时间，带着梧桐和南风二人回了府中。 当顾沉衍从书房出来时，便见夏云舒正毫无形象的靠在藤椅之上，一只脚垫着不知从哪儿搬来的时候，不停的晃着身子。 在她手上，拿着一厚厚的账本，她正看的聚精会神，眉眼之间皆是认真之色，就连他过来都没察觉。 顾沉衍坐在一边，便这么看着夏云舒，也不说话。 夏云舒又翻了一页账本，这才拖长调子道，“王爷怎地不说话？” 顾沉衍一愣，“本子拿回来了？” “这还得多亏了王爷送过去的契约。”夏云舒将自己手上账本举起来，冲着顾沉衍晃了晃自己的战利品，“若是没有王爷帮忙，怕是还要多费些功夫。” 顾沉衍看着她这幅模样，又想到之前苏寻给他的册子，淡淡道，“你这幅无法无天的性子，早十几年在相府怎地被人欺负成了那般模样？” 闻言，夏云舒的动作停下，起身看向顾沉衍。 她挑了挑眉，“王爷这是怀疑我？” 她心中再清楚不过，自己前后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不光光是顾沉衍，就连相府上上下下不少人都曾经有所怀疑。 顾沉衍并未回话，像是默认。 “王爷，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夏云舒放下账本，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可能王爷无法理解，但从相府逼我出嫁那一刻，我便全然想通了。过去那个我唯唯诺诺，想着讨好身边所有人，可最后还是落了那么一个结局，既然老天跟我开了个玩笑，竟让我又活过来了，我自然不能还和以前一样，不是么？” 顾沉衍沉沉看着眼前女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日后，本王会护着你。” 听到这句话，夏云舒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那战王爷的这一关，她算是勉强过去了？ 见顾沉衍不再纠结此问题，夏云舒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账本之上。 也一如她所料，云布坊的真实生意做的确实不错，这些年来也赚了不少银子。 只不过这些银子无一例外都到了李岚音的口袋里，竟还大言不惭说她的嫁妆都贴了进来，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想着，夏云舒的眉眼变得冷冽起来。 当年，她娘为了养活自己，只能靠卖些绣品为生，两个人有时候甚至连口热饭都吃不到，何其可笑。 顾沉衍将一切尽收眼底，挑了挑眉，猜出了夏云舒的想法。 对于他来说，李岚音这个永昌郡主着实不算什么，若是小丫头在意那些银子，他大可以出面去帮忙要回来。 只要，她开口。 果然，一旁的夏云舒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一看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主意，很快目光就落在了顾沉衍身上。 感受到女子目光，顾沉衍轻咳一声，身子不由自主挺了起来。 苏寻和南风瞧着有趣，好像自从夏云舒出现之后，他家主子才逐渐变得鲜活起来，有了些人味。 夏云舒从藤椅上下来，踮着脚到了顾沉衍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战王爷。” 顾沉衍垂眸，“何事？” “咳咳。”夏云舒摸了摸鼻子，“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没有那么熟，但我现在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只不过你放心！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夏云舒深知自己现在毫无势力，只能先靠着顾沉衍狐假虎威。 “说。” 顾沉衍唇角不由自主上扬，已经做好了答应的准备。 然…… “以后能不能就让南风跟着我？”夏云舒小心翼翼。 南风武功高强，还是隐匿气息的一把好手，放在身边用处简直都说不完，有了南风，日后她想干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哪里还用发愁。 “……” 顾沉衍只觉自己脑门上的血管嘭嘭嘭跳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夏云舒。 夏云舒迅速反省了一下自己，“我这个要求确实是有些过分，我知道南风一直以来都跟在你身边，那要么……换一个？” 顾沉衍的目光更加诡异起来，这下轮到夏云舒摸不着头脑了。 顾沉衍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觉得她太过分？ 可她每天辛辛苦苦给顾沉衍施针，讨个人怎么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顾沉衍冷冷起身离去。 第56章 救人 “哎，你去哪儿…” 夏云舒不由得出声，可顾沉衍却是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离去，让她一阵郁闷。 暗处，苏寻和南风二人都同时叹了一口气。 自家主子还是第一次对人这么上心，明摆着就要答应王妃，可谁知夏云舒居然提了这么个要求，让人哭笑不得。 “算了，不答应就不答应吧。” 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夏云舒也没放在心上。 待账本看完，外面天色已彻底沉下。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估摸着顾沉衍被她气得不轻，应该是不会过来睡了，便叫梧桐关紧了门窗，打算好好睡一觉。 而，就在她上了榻后，顾沉衍却又冷着脸出现。 夏云舒一脸的诧异之色，“你怎么又过来了？” 闻言，顾沉衍的脸色愈发黑沉起来，他眯了眯眼睛，“怎么？就这么不愿同本王在一处？” “没有没有。” 夏云舒很快否认，动作利落的让了一半位置出来，对着顾沉衍做了个请的动作，“王爷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快些休息罢。” 说完，夏云舒就自己靠着另一边躺下，和顾沉衍中间隔了老大一段距离。 顾沉衍静静看着女子背影，又是冷哼一声，和衣睡下。 “你说什么！” 李岚音拍案而起，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之人，火气蹭蹭蹭的涌上心头。 在她面前的，则是昨日里刚被夏云舒好一顿吓唬的云布坊掌柜。 只见他愁眉苦脸道，“夫人，这当真不能怪我啊，王妃不知从哪儿拿来的小人的契约，小人也着实是没了办法。” “好一个贱人！” 李岚音恨的牙根痒痒，在屋中来回踱步，只觉一股火气压在心头不论如何都释放不出去。 “没办法！好一个没办法，那账本上可是记载了这些年铺子中的所有情况，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说到这，李岚音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脚抬起重重踢在了掌柜的身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声响起。 没了账本，眼前这掌柜的对李岚音也毫无用处。 想着，李岚音便起了杀心，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掌柜的跟了李岚音这么些年，这位永昌郡主的手段他可是见的太多了，立马反应过来。 “夫人，夫人，我求求你了，我还不想死！” 他忍着心头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到了李岚音身边，忙不迭抓住了李岚音的衣角，生怕下一刻自己的性命便不属于自己。 李岚音后退一步，重重摆脱了掌柜的纠缠。 “我之前和你说的很清楚，这账本一定要保住，但现在……” 李岚音冷笑一声，“既然账本没了，我要你还有何用！” 掌柜的脸色苍白，他哆嗦着身子朝李岚音爬去，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因为极度的恐惧，导致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来人。” 李岚音看都没看掌柜的，直接发话。 很快，就有侍卫出现在屋中。 长剑出鞘，寒光闪过。 掌柜的跌坐在地，全然没了挣扎的打算。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今日恐怕不能活着走出相府了。 这一切根本就是他咎由自取，他本以为账本没了，来找李岚音便能给他做主，可谁知道会是现在这般结局。 那侍卫一步步靠近，长剑提起，倒映在掌柜的瞳孔里，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母亲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千钧一发之际，夏云舒的声音响了起来。 侍卫动作一顿，趁着这个档口，掌柜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夏云舒身后，一张脸上的肉因为激动而不停的颤抖着。 “王妃，救救我！只要今日您救了我，日后我给您做牛做马，求求你！” 这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掌柜的死死抓住了夏云舒的衣袖，生怕被甩开。 “你来做什么！” 看到夏云舒，李岚音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母亲消消气，若不是我在云布坊没找到掌柜的，否则也不会来这相府。”她轻笑一声，安抚般的看向掌柜，“这不是赵大掌柜么，我说怎地没看到你，怎么来了母亲这里？” 掌柜的劫后余生，狠狠咽了口唾沫，脸上出现几分狠意。 “王妃，她，她想要杀人灭口！” 既然李岚音不仁，就休怪他不义！ “郡主之前做的那些个勾当小人都一清二楚，还有不少都留了证据，小人，小人可以把它们尽数都交给王妃，还请王妃能留下小人的这条贱命。” 李岚音脸色一变，“你想得美！你这条命，现在还是我说了算！” 正如赵掌柜所说，这些年来她做的不少事情对方都有参与，让他继续活下去只怕后患无穷！ “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她看向一旁侍卫，恶狠狠开口。 “是。” 侍卫闻声而动，长剑冲着赵掌柜胸口方向而去。 夏云舒似笑非笑看着李岚音。 下一刻，屋中发出咣当一声，掌柜的惊魂未定，睁开眼睛，就见侍卫手上的长剑已跌落在地，一浑身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 “母亲这么做怕是不太好吧。” 李岚音呼吸一滞，尖声道，“我处置个下人罢了，王妃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这个女人，已经三番两次坏了她的事！ 夏云舒挑了挑眉，“母亲处置下人确实不关我的事，但他……” 说着，夏云舒指了指还在哆哆嗦嗦的赵掌柜，“母亲应该也知道了，他的契约还在我手里，自然就和我有关系了。” 女子笑意浅淡，可李岚音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她双拳紧握，“这么说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为敌？” “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来寻人罢了，现在既然人寻到了，那便告辞了。” 夏云舒伸了伸手，梧桐立马过来，扶着夏云舒离开。 那侍卫还想再拦，可他才刚刚动手就是一个趔趄，紧接着便看到南风挑衅般的笑容，一行人扬长而去。 永昌郡主气的肺都要炸掉，“我要她死！ 第57章 收服 一直到出了相府，赵掌柜一颗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对着夏云舒千恩万谢。 “若不是王妃出手，小的这条贱命怕是就没了，昨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王妃，日后！日后小人一定为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的话一串接着一串，让夏云舒听的不由轻笑，摆了摆手，“罢了，本妃如今就给你一次机会。” “多，多谢王妃。” 赵掌柜知道，夏云舒的这句话，是对他的警醒。 云布坊这些年来是依赖着他经营，可眼前这位主子要是愿意，就算换了他也不过是损失些银子罢了，可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直到这时，赵掌柜才真正清楚了自己的定位。 “去，把这些年你知道的关于永昌郡主所有的事都给本妃写出来。”夏云舒看了看赵掌柜，“记着，我说的是所有。” 赵掌柜立马点头应下，“王妃放心，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云舒勾了勾唇，随之到了云布坊中。 云布坊的布料确实不错，但这个人流量却依旧不尽人意。 当下女子们追求的皆是华美，不少年轻的过来看上几眼就会转身离去。 这铺子中的布料好是好，可这价钱也是不低，若没有十足的吸引力，寻常人家的女子自然不会忍痛来买。 夏云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一旁，不断观察着前来的顾客，逐渐发现了问题。 她起身在铺子里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个地方，看了看四周。 现在，夏云舒在赵掌柜眼中就宛如再生父母，一看她有了动作立马跟上来，“王妃有何吩咐？” 夏云舒后退两步，在这布料周围的几个位置点了点，“这些地方，点上灯具。” 云布坊面积不小，有些地方光线却是一般，原本好好的布料看上去略显灰旧，譬如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基本上就是无人问津。 “王妃…现在是白日。” 赵掌柜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开口。 “按我说的做。” 片刻后，灯具一点，此处光影摇曳，那原本显得灰旧的布料也重新泛起了光泽，在烛火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华贵。 直到这时，掌柜的才明白了夏云舒的用意，连连点头，“还是王妃有办法，这么一来看着确实好多了。” 时下夫人们买布料看的不过就是样式和质量，这第一眼的印象极为重要，过去他还纳闷这里的几匹料子怎地卖不出去，没想到让夏云舒一下子点了出来。 其后，夏云舒又在铺子中另外几个地方提了建议。 赵掌柜现在对夏云舒早就是心服口服，自然连连点头，按照她的心意做了调整。 一番调整下来，整个铺子看上去确实亮堂了不少。 所有布料按照颜色分门别类摆出，瞧着分外舒适。 做完这些之后，夏云舒手指点了点桌面，目光落在了梧桐身上，意味深长。 梧桐被自家小姐这目光看的有些发毛，立马佯装没发现，朝着四下看去。 夏云舒眼睛一亮，指了指不远处苍青色的布料，“给我把那块布拿过来。” 她微微沉思，拿着布料在梧桐身上比了比，最后极为满意的点头，“今日就这样吧，回府。” 梧桐不明所以，也不知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带着布料一道回了王府之中。 用膳之后，夏云舒就带着布料径直去了顾沉衍的书房之中，开始专心致志干活。 原本南风还有些为难，可就在他犹豫之时夏云舒便自己进去了，他只能站在一边装聋作哑。 索性，顾沉衍回来时也并未怪罪，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夏云舒。 她十指纤细，在做起绣活时显得无比灵巧好看，让人赏心悦目。 这一刻，夏云舒平日里的张扬洒脱仿佛全部消失不见，在她眼中，就只剩下了手中的绣活，再无别人。 只见女子眉眼微垂，目光专注，正一点点在那布料上绣着东西。 细细看去，便能看到成片的荷叶跃然布上，连带着整个布料都变得生动起来，夏日清爽扑面而来。 如此绣法，莫说整个京城找不出一个一样的，就连宫中的绣娘怕是也比不上。 看着看着，顾沉衍不由得看痴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夏云舒终于将最后一片荷叶绣好，她伸了个懒腰，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脖颈，便看到了坐在对面看书的顾沉衍，不由得放轻了动作。 这些日子，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 她总觉得，顾沉衍对她好像越发的放任起来。 就算前些日子生气，他也只是冷着脸，却未曾说些什么，和先前传闻中的战王爷简直是天差地别。 要知道，整个京城里关于这位王爷的传闻可是不胜枚举。 甚至不少百姓还会专门用战王的称号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久而久之，顾沉衍几乎成了全京城小孩们的噩梦。 想到这里，夏云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她很快捂住嘴，却是为时已晚。 顾沉衍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书卷，随意按了按夏云舒的脖颈，“想要新衣裳了？” “嗯？？” 夏云舒一愣，有些搞不清楚这位战王爷的脑回路。 而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不是，云布坊现下的模式还不够完善，我想着换种经营模式看看。” 那么好的地理位置和布料，不完全发挥出它们的作用来实在是可惜了。 这成衣绣活对夏云舒来说本就是兴趣所在，也便没什么累不累的，正巧给她找了点事做。 “你倒是上心。”顾沉衍扫了眼那已经初步成型的衣裳，“堂堂王妃，在府里做起了衣裳，还真是别出心裁。” 虽是这么说，但顾沉衍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夏云舒按着。 他常年习武，力道适中，夏云舒感到自己僵硬的脖颈好像慢慢放软了下来，便任由顾沉衍这么捏着，也未觉什么不对。 毕竟，她本就从现代而来，对于此处的规矩可是毫无概念。 第58章 无可自拔 仅仅两日的功夫，夏云舒手上的衣裳便全部完成。 苍蓝色的布料上绣了成片的荷叶，一眼望去连绵不绝，仿佛已置身夏日清凉当中，无可自拔。 梧桐惊呼一声，“小姐，这衣裳可真好看。” 夏云舒勾了勾唇，“喜欢？” 梧桐连连点头。 “那便好。” 说着，夏云舒朝梧桐勾了勾手指，对她低声耳语几句。一开始梧桐还连连摆手，后来实在受不住自家小姐的要求，只能乖乖穿在身上。 她肤色本就偏白，浑身上下该有的曲线哪里都不缺，穿上这件衣裳后更是将她本身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女子纤腰盈盈一握，三千青丝披散，像是误入夏日池塘的仙子般，美的不可方物。 阳光照射下，那布料依稀能够看到淡淡光泽，就像是清晨露珠，沾染到了女子肩头，一切都显得分外美好。 顾沉衍随意一瞥，确实没想到自家王妃的手艺居然这么好，比当日他在书房看的半成品又好上太多。 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惊喜简直是层出不穷。 只是，一个王妃亲手给丫鬟做衣裳这种事情倒是闻所未闻。 “南风，怎么样！” 夏云舒对自己的作品也分外满意，扫了一圈屋子，发现只有顾沉衍和南风二人在。 顾沉衍那个冰块脸想来也看不出什么东西，还是南风比较靠谱。 突然被夏云舒点名，南风身子一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梧桐，眼睛一亮，很快又挪了开来。 短短时间里，南风的耳廓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你躲什么呀，问你呢，好不好看？” “好，好看。” 南风声音极低，再不敢朝着梧桐看一眼。 他常年隐在暗处，几乎没和女子打过交道。现如今，梧桐的身姿几乎是印刻在他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确实是…很好看。 面对南风的反应，梧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闹着要拖了衣裳。 “哎不行，这衣裳本就是照着你的尺寸做的，不准脱！”夏云舒假装板起了脸，“再说，今日还有忙需要你帮呢。” 说着，夏云舒又从一边拿出了另一件衣裳，緅红色长袍，颜色算不得低调，可光从料子上看便知其价格不菲。 看到这件长袍的一瞬间，南风心中不好的预感立马升腾而起，转身就想要找借口离去。 然…… “南风。” 南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王妃有何吩咐。” “来，把这件衣裳穿上，正好和我们梧桐的是一对。” 苍蓝配緅红，便像一望无际的苍穹中突然出了晚霞，美的惊心动魄，确实绝配。 南风自小到大穿的皆是黑衣，哪里穿过这种颜色，更何况这还是王妃做的衣裳，就算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啊。 于是，南风逐渐将求救的目光放在了顾沉衍身上，“王爷，这……” 顾沉衍轻哼一声，“没听到王妃说话？” 南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近乎是有些悲壮的接过了衣裳。 但他万万没想到，现在还不是最悲壮的时候。 一炷香后，夏云舒居然让他们穿着这衣裳上了街，且还是全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 这下，南风的表情几乎成了视死如归。 一旁，梧桐脸上的模样也确实好不到哪儿去。一时间，二人互相还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马车中，顾沉衍倒是有几分好奇，“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他今日本来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但夏云舒闹了这么一出，倒是让他忍不住想要跟出来看看热闹。 特别是看到南风脸上的表情，顾沉衍只觉自己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在外边驾车的苏寻满脸同情之色，时不时看一眼南风，开始庆幸当初被派给王妃的人不是他。 漫长的煎熬中，一行人终于到了云布坊。 赵掌柜马上迎出来，看到梧桐和南风的装扮后立马就认出了布料，满脸的惊喜之色，“这，这成衣是谁做的？” 他家的布料虽好，但不少绣娘最后做出来的成衣却差强人意，简直是辱没了这上好的料子。 可今日这两身衣裳，简直就是完美。 不光样式别出心裁，就连做法都完美配合了布料本身的性质，让其所有特别都被凸显出来，简直是叹为观止。 夏云舒不紧不慢下了马车，“自然是我亲手做的。” “这……” 赵掌柜分外惊讶，“想不到王妃居然还有如此手艺，这，这简直太完美了。” 夏云舒不置可否，又打量了一下二人，冲着他们悄声说了几句话。 二人虽不情不愿，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夏云舒的淫威之下也不得不屈服。 云布坊门口，二人便像游街一般的来回走动，很快就吸引过来了一大波人，都是面带惊叹的看着二人。 掌柜的也分外上道，在铺子门口开始吆喝道，“诸位走过的路过的都来瞧瞧看啊，这是我们云布坊新出的布料，大家伙来看看这质量这光泽，皆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啊！” 梧桐和南风二人气质出众，再加上衣裳的衬托，就愈发的吸引眼球。 俊男美女谁不爱，还没过多久，云布坊门口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衣裳可当真好看，这款式我怎地从未见过！” “是啊，云布坊的料子也确实是好，要是换一家布坊的料，如何能做出这等衣裳来。” 一来二去，夸赞之声不绝于耳，涌入云布坊的人也比平日里多了好几倍，都是前来寻问还有没有一样布料的。 前些日子夏云舒就已经提前吩咐过了，这两种布料多备些，掌柜的直到现在才明白了其用意，心里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后几日里，云布坊在整个京城中都是名声大噪，被众人赞不绝口。 甚至，有几个贵家小姐还专程前去打听那衣裳的绣娘是何人，愿出高价来一套一模一样的衣裳。 毕竟，布料她们是有了，可自家的绣娘着实做不出那样的衣裳来，让人心里发痒。 听掌柜的说完，夏云舒笑眯眯开口，“这个我早就想好了。” 第59章 撒泼 云布坊现下只卖布料，虽不会亏钱但也赚不了多少，想要将铺子开大还需要换一种经营模式才行。 从布料到成衣，这其中可以玩的花样实在是太多了。 身为在现代感受过各种大牌争市场争的你死我活的人，对于这些东西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从云布坊出来的料，再由她们自家的绣娘经手做成成衣，其中的利润可以说比之过去直线上升。 而现在，只是第一步。 赵掌柜眼睛发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怎地从未想到。 现下，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云布坊，趁机扩一个绣坊出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且梧桐和南风身上的衣裳已经给他们赚足了眼球。 “王妃这主意可行！” 赵掌柜连连拍手，“那小人这就找合适铺子去，另外小人这边还认得不少绣娘，想必这绣坊很快就能开起来！” 他幻想着未来铺子里的火爆场面，已经迫不及待起来。 赵掌柜在京城中经商多年，其手上的人脉不可小觑，倒也给夏云舒省了不少的事。 夏云舒点头，“那这件事就辛苦赵掌柜去办了。” 她反正闲来无事，南风和梧桐还在外面游街，便直接去了云布坊后院，寻了处太阳不烈的角落坐了下来，开始寻思着新的衣裳样式。 绣坊开起来之后，总要先做几件样衣出来挂着，现在总共也就外面那两件，实在是太少了。 她一个人在纸上写写画画，倒也自得其乐。 可，没过多久，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此处宁静。 “夏云舒，你个贱人！你在哪儿？给我出来啊！” 外面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前一后两道人影从铺子中冲到了后院，根本没来得及拦下。 夏云舒眉头轻蹙，放下了手中纸笔，便见夏蕊儿气势汹汹而来，浑身的脂粉味呛的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紧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叫骂。 夏蕊儿一脸的愤慨之色，居高临下看着夏云舒，“呵，你现在倒是悠闲，战王妃当的可开心？” 夏云舒被呛的有些头疼，凝眉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让夏蕊儿愈发跳脚，“我发什么神经？夏云舒，你还要不要脸了，这云布坊原本就是我夏家的产业，你借用战王爷权势将地契拿了去，竟还切断了布坊和相府的来往，当真是个白眼狼啊！” 夏蕊儿今日举动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她声音极大，就连外面铺子的顾客都隐约能够听到后院的争执。 夏家的？ 夏云舒有些轻蔑的看向夏蕊儿，“相府还真是让本妃刮目相看啊，区区两个铺子罢了，如此不依不饶，难不成相府如今就缺这么点银子？” 提起这个，李岚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她已经打算咽了这口气，谁能想到铺子在夏云舒手中竟如此火爆，就连不少朝中大臣的夫人们都议论纷纷，甚至还有相熟的人前来询问此事。 云布坊被她握在手中这么些年，一朝易主，这铺子又被夏云舒经营的如此之好，让她这张脸都无处可放！ “你莫要胡搅蛮缠！不论这铺子到底值多少银子，也都是夏家的产业，你凭什么一个人握在手里！” 夏蕊儿眼底有些发红，铺天盖地的嫉妒已经让她快要不能呼吸。 为何所有好事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 战王是她的，就连母亲手中的铺子也成了她的！ 这铺子，原本是要给自己做嫁妆的啊！ 夏云舒冷笑一声，一扫平日里的云淡风轻，缓缓走到夏蕊儿面前，一字一顿，“你们最好给我记住了，这铺子原本就是我娘的，和你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娘当初自以为遇到良人，下嫁给夏成祥，可到头来呢，还不是落的那般凄惨下场。 而眼前的这二人便是罪魁祸首！还当真好意思来自己面前要铺子！ “呸！” 夏蕊儿一脸的轻蔑之色，“你娘不过是个低贱下人罢了，要家世没家世要气度没气度，这铺子怎么可能是她的！” 李岚音也是轻轻一笑，似乎想起了当年那个懦弱至极的女人，“这么大一间布坊，若是交到你娘手里怕是早就倒闭了。再说，就算这铺子之前是你娘的，之后也成了我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把地契交出来。” 闻言，夏云舒周身气场一变，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眸中尽是冰冷之色，静静的朝着夏蕊儿看去。 “你再说一遍？” 这样的夏云舒看着极为慑人，但李岚音还在她身边，夏蕊儿自然多了几分底气。 她扬了扬下巴，“怎么？我是哪句说错了？你娘她本来就是个低贱下人罢了！嫁入相府都是高攀，还妄想着正妻之位？我呸！” 话音未落，夏蕊儿就感到身上一阵剧痛传来。 夏云舒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方砚台，拎起来就狠狠砸到了夏蕊儿身上，气势凛然。 李岚音很快反应过来，忙上前护在夏蕊儿面前，极为心疼，“蕊儿，蕊儿你怎么样？” 广袖之下，李岚音拳头已狠狠握起，“你个贱人！好大的胆子！”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直直朝着夏云舒而去，一个巴掌猛然扇了上去，发出无比清脆的一声。 “小姐！” 梧桐和南风听说这边出事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南风面色骤变，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夏云舒面前，抓住了李岚音再度扬起的手掌，“夫人请自重。” 他常年习武，方才又看到夏云舒被打，情绪还未完全收回，用在李岚音身上的力度不自觉的便重了些，惹得对面一阵呻吟。 “放开！大胆！” 李岚音身为永昌郡主，还是相府夫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还从没有人敢对她动手动脚。 她挣扎了两下，只可惜南风的力气太大，她始终都没有挣脱。 夏蕊儿捂着自己被砸的胳膊，“你放开我娘！” 第60章 晕倒 南风宛如雕塑一般，紧紧捏着李岚音的手，心中一阵后怕。 幸亏自家王妃没出什么事，不然他万死难辞其咎。 李岚音只觉老脸都被丢尽了，恶狠狠威胁道，“好一个不知规矩的东西，我乃永昌郡主，相府夫人！你不过是个区区下人，竟敢动我？！” 南风轻哼一声，目光扫过李岚音，可手上的劲却是半点没松，只是冷冷道，“梧桐，去看看王妃怎么样。” 夏云舒本是能躲开那下的，可一瞬间剧烈的天旋地转让她几近没了知觉，然后脸颊上就是火辣辣的痛意。 她一手掐着自己，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心中咯噔一下。她也算是精通医理，却一直未曾感觉到身子不对，直到此时才发现了异常。 到底是什么时候…… 耳边，梧桐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小姐你怎么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南风不在身边，你也不会……” 梧桐一脸的自责之色，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夏云舒想要开口安慰，可她动了动唇，声音几乎发不出来。 “小姐！” 梧桐惊叫一声，南风朝着这边看来，便发现夏云舒已经晕了过去，脸色苍白的可怕。 他神色凌厉，盯着李岚音和还在一旁叫嚣的夏蕊儿道，“若是我家王妃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区区永昌郡主罢了，在战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南风松开李岚音的手腕，赶忙到了夏云舒身边摸了摸其脉象，眉头紧紧皱起来，“梧桐，快去找大夫！” 梧桐正是六神无主，听到南风的话后才像是有了主心骨，急急点头，“对，大夫，找大夫！” 她小心翼翼将夏云舒交给了南风，几乎是两步并一步跑了出去。 夏云舒晕死过去，是李岚音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不是我，我就碰了她一下，怎么可能会晕过去！” 李岚音看着夏云舒那无比苍白的脸色，又见南风脸上慑人之色，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发虚。 但她明明就是打了夏云舒一巴掌而已，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事。 夏蕊儿眼中划过一丝快意，想不到啊，夏云舒也会有今天。 报应！都是报应！最好她就这么直接晕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只要这样，就再也没人同她抢东西！ 赵掌柜就是出去片刻的时间，回来就看到了这一混乱场面，“怎么回事？” 李岚音对赵掌柜恨之入骨，看到他便投去了带着浓烈恨意的目光。 赵掌柜恍若未见，反正他现在有战王府护着，就算是永昌郡主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夏云舒晕倒，赵掌柜则是真心实意的焦急，他一拍大腿，“永昌郡主，小人从前也跟过你一段时日，却未想到你竟然这般狠毒！” 前面铺子中，不少人都被后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竖起了耳朵听着。 只听赵掌柜一阵嘹亮的哭嚎声响彻整个铺子，“战王妃心地善良，性子也软，也从来不和我们下人摆王妃架子，您，您怎能如此仗势欺人！” 他双手叉腰，显然还没搞清楚情况，“永昌郡主是高高在上，可我们王妃背后也不是没有人！今日我们王妃要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们相府怎么办！同样都是亲生女儿，怎地他丞相就如此偏心，竟还放任相府的人过来找事！” 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掌柜嗓门极大，经过他这么一阵咧咧，外面在场的人几乎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事关于皇家的八卦，正是京城百姓们最感兴趣的话题，皆是听的聚精会神，也从赵掌柜等人的话语中大抵听出了事情经过。 这左右就是相府夫人和相府大小姐之间的矛盾，原先这铺子是人家大小姐她娘的，可不知怎地又落到了永昌郡主手里。 现下，云布坊越来越红火，永昌郡主自然不干了，想要将铺子给要回去。 这要就要吧，居然还对堂堂战王妃动了手。 一时间，众人看向后院李岚音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大多都是寻常百姓，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心中却还是有一杆秤，在默默为夏云舒鸣不平。 只不过，所有这些正在昏迷中的夏云舒都不曾知晓。 面对越来越多的指指点点，夏蕊儿着急起来，“胡说！我娘根本就没怎么动她，是她自己倒下去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她背地里做了什么亏心事遭报应，你凭什么这么说！” 南风冷着脸，“今日所有前来云布坊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我更是亲眼所见，夏小姐这会儿想到要摆脱关系可是晚了，这个账，战王府迟早会去算。” 他冷凝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动作利落的背起夏云舒便匆匆离去。 现下不管夏云舒昏迷的原因是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先找大夫看看。 毕竟，自家主上体内的毒还要靠这个女人，所以她绝对不能出事。 “娘……” 夏蕊儿捂着自己还在发痛的胳膊，小心翼翼开口。 李岚音脸色青紫，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裳，强行扬着下巴就要离去，“有什么好怕的，她昏死过去和我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郡主这话就不对了吧，要不是你和夏小姐这么冲进来找王妃，王妃又怎地会出了这样的事！” 赵掌柜不依不饶，他心中可还牢牢记着，当日李岚音想要要他命的场景。 “你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掌柜拍了拍一旁在店里的小厮，不少人的目光也随之跟了过去。 小厮看了看李岚音，又看了看自家掌柜的，支支吾吾开口，“小人，小人就见夏小姐和王妃起了争执，还听郡主说什么当年的乔夫人身份卑，卑贱……” 李岚音呼吸一沉，脸上恨意未消。 那个女人明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为何还阴魂不散！就连现在都能听到她的名字！ “还有呢？” “还，还有郡主最后好像对着王妃动了手…” 第61章 酥肉 说罢，小厮就赶忙低下头开始装鸵鸟，生怕李岚音将火气发泄到自己身上来。 四周顿时一阵唏嘘之声，众人对夏云舒也更加同情起来。 这战王妃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明明都嫁入战王府了，怎地还要继续受这份气。 “胡言乱语！她夏云舒没动手么？都看看，看看我这手腕！” 李岚音一时情急，几乎是急急吼了出来，平日里永昌郡主的端庄大方都消失不见，活像个在街头撒泼的妇人一般。 说起这件事来李岚音着实委屈，她明明就是打了夏云舒一巴掌，可谁能想到夏云舒身子骨这么脆弱，居然就直接晕了过去。 更何况，夏蕊儿胳膊上也是一片青黑之色，被那一方砚台砸的不清，怎地最后都成了她的责任！ 李岚音越想越气，可百姓们只相信他们所相信的，对于李岚音的辩解丝毫听不进去，只是目光躲闪着在下面窃窃私语。 到最后，夏蕊儿实在受不了这些目光，拉着李岚音出了云布坊，只觉整个脸上都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顾沉衍的轿子正停在一店铺门口，车帘外是人来人往的喧闹之声，显得分外热闹。 顾沉衍周身放松，唇角还噙着淡淡笑意，连带着整个人身上的戾气都被溶解了几分，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闻着空气中逐渐氤氲开的酥肉香气，没由来的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竟还爱吃这样的物事。” 之前苏寻将夏云舒自小到大的事迹查了个底朝天，那册子上连夏云舒从小到大爱吃的东西都写的清清楚楚。 今日正巧路过，顾沉衍不知怎地便突然想了起来，苏寻就此遭了殃。 不知为何，这家酥肉店简直就是人满为患，远远的只能看到人头攒动，而置身其中，更是挤的不可开交。 就这样，堂堂战王侍卫便彻底沦落成了打杂小厮，被无数百姓折腾的不成人样。 当他一手拎着肉一手抓着长剑出来时，整个人已经没了半分形象，显得分外狼狈。 “主，主上。” 苏寻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眼，着实不明白这酥肉到底得好吃成什么样子，才能让这么些个人都趋之若鹜。 顾沉衍接过纸袋，微微颔首，“回府。” “殿下是不是就快回来了，你快出去给我盯着。” 沐雪坐在铜镜前，一头的墨发高高挽起，妆容精致，一看就是精心打扮了许久。 她已经接连好几日没有见过战王，心中自然不服气。 那夏云舒就算再好，也总有新鲜劲过去的时候，顾沉衍也该好好看看她了，他迟早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为了这个王府好。 “侧妃娘娘，殿下回来了。” 桃红一路小跑着过来，呼吸还有些不稳。 闻言，沐雪眼睛一亮，唇边勾出一抹笑容，“快，我们去门口迎迎殿下。” 她一袭紫色长裙及地，步摇随着女子动作而不停摇曳，发出清脆响声。 沐雪眼中尽是期待之色，甚至已经想象到了顾沉衍看到她时的目光。 战王一向淡漠，对男女之事也毫无兴致。可沐雪相信，这么多年下来，顾沉衍不可能对她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不然也不会放任她在战王府中如此这般。 想着，沐雪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殿下回来了。” 轿子停下，苏寻小心翼翼将顾沉衍推了出来。 便见男子微垂着眼眸，手上还拿了一包不知什么东西，唇角带着些许弧度，整个人看上去愈发俊美。 面对这样的顾沉衍，沐雪再次心动。 她的丈夫，乃是这普天之下极为尊贵之人。 “你怎么来这了？” 顾沉衍抬首，淡淡扫了眼沐雪后便移开了目光，竟是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然，沐雪一心都扑在了顾沉衍身上，对于这些细节分毫都没有关注。 她上前几步，替代了苏寻的位置，“沉衍哥哥成日操劳，我也知道自己天生愚笨，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能趁着沉衍哥哥休息时陪着一道放松放松。” 苏寻瞥了眼自家主上的神色，见其没有拒绝便从善如流的站到了一边去，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沐雪。 就连他都能看得出来，自家殿下对这个沐雪根本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这么些年不过就是拿她当了妹妹罢了，只不过…… 看不穿啊… 苏寻心中轻叹一声，并未开口。 说着，沐雪注意到了顾沉衍手中拿的东西，认出了上面的牌子，正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小酥鸡，心中愈发感动起来。 她就知道，她的沉衍哥哥还是爱她的。 至于什么夏云舒，不过就是一时的玩物罢了。 “沉衍哥哥，我推你进去。” 沐雪扶着把手，动作有些生涩的推着顾沉衍入府，心中雀跃。 平日里顾沉衍身后总是跟着个苏寻，这些事情都不让她插手，而今日竟没有出言反对。 越想，沐雪心中就越发得意。 “沉衍哥哥，我那边这些日子淘来了不少好东西，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她自顾自说着，顺便又想到近日爆火的云布坊，佯装叹了口气，试探道，“话说，沐雪近日听外面人议论，说云舒姐姐新接手了云布坊，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一个女子，成日里就这么抛头露面，会不会对我们王府…”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听到夏云舒，顾沉衍终于回神。 他动作一顿，眉眼间的笑意缓缓敛起，“这些话，日后不必再说。” 沐雪被顾沉衍这么一斥，脸面上还有些过不去，难堪的看了看一旁的苏寻等人，立马又恢复了笑容，“是我说错话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沉衍哥哥不要放在心上。” 她暗自掐了掐自己手心，提醒着自己要循序渐进。 而，就在沐雪打算将顾沉衍推到自己那西苑之时，苏寻突然上前一步，“侧妃，剩下的我来吧。” 沐雪一愣，有些不高兴道，“这里有我就够了。” 第62章 中毒 “本王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顾沉衍扫过沐雪，淡淡开口。 沐雪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道，“沉衍哥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般对我？” 女子语气哀怨，配着无比委屈的模样，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但，这一招对顾沉衍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他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淡漠冷静，只是轻轻一顿后开口，“沐雪，本王之前和你说的很清楚，战王府，你可以呆下去，但若是有旁的想法还是趁早打消。” 君子一诺，价值千金。 他当初既然答应了沐雪的父亲，便定当履行诺言，只不过再多的东西，他没法给，也给不了。 沐雪神色逐渐变得失望起来，“沉衍哥哥，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对我。” 顾沉衍摆了摆手，给苏寻投去一个眼神。 “沉衍哥哥！” 沐雪极为不甘心，她看向顾沉衍手中拿着的东西，开口道，“既然沉衍哥哥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心中就定当是有我的，只是你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 苏寻眼角一跳，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自家主上。 这下可好，误会大了！ 怎地现在的女人爱吃的东西都差不多，这小酥鸡真的这么好吃？ 顾沉衍显然也没想到沐雪会突然说这些，神色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 很快，沐雪就从顾沉衍的脸上看到了错愕之色，几乎是片刻间就反应过来，一张脸宛如打翻的调色盘，数次变幻。 何其可笑。 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这东西根本就不是给她买的！ 沐雪咬了咬牙，“沉衍哥哥，沐雪一直都爱吃这家的酥肉，只是平日里排队的人实在太多，想不到今日沉衍哥哥居然买到了，不如割爱给了我？” 顾沉衍挑了挑眉，“桃红，去给侧妃买一份一样的回来。” 桃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心中万分惶恐，几乎已经能够预见到沐雪会发多大的火。 说罢，顾沉衍根本不等众人反应，就已经转身离去。 沐雪手中一直捏着的锦帕已满是褶皱，几乎快要被她撕碎。 那酥肉的香味还在空中蔓延，可是留给她的就只有顾沉衍的一个背影。 “夏云舒！” 沐雪咬牙切齿，对着一旁的桃树就踢了过去，“啊！为什么会这样！” 桃红瑟缩着身子，不知过了多久才哆哆嗦嗦开口，“侧妃，那酥肉…奴婢现在就去买。” “回来！” 沐雪声音尖锐，一把扯住了桃红的领口，“你是不是也想看本妃的笑话！” “没，奴婢不敢。” 桃红一张一脸变得煞白，急急忙忙摇头，“侧妃，侧妃误会了，奴婢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沐雪冷笑一声，“好啊，那你说来给本妃听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火气上涌，几乎感觉整个王府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在夏云舒没来之前，除了顾沉衍之外，这个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由她说了算。 但现在，就连下人都可以如此笑话她！ “疼，侧妃，疼…” 桃红痛不欲生，脖颈一旁的软肉已经被沐雪掐的通红，只要用力再大一些甚至就要破掉。 沐雪瞥了桃红一眼，缓缓松开了手，“若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 桃红赶忙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跟在沐雪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哪里说的不对惹了沐雪生气。 “呵，一个夏云舒罢了，我就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去。” 沐雪恶狠狠开口，眸间闪过一丝光芒。 回了沉云阁，等了半晌后都没见夏云舒踪影。 就在顾沉衍打算让苏寻去店里寻人时，南风一脸焦急的跑了回来。 “怎么冒冒失…” 话还没说完，苏寻就看到了南风背上那个熟悉的人影，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乱起来，“主上。” 顾沉衍抬首，几乎是瞬间脸色便沉了下去，他大步走来将夏云舒抱在了怀中，动作无比轻柔的将人放在了床榻之上。 看着女子分外苍白的脸色，顾沉衍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万年不变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产生了变化，有些焦躁道，“怎么回事？大夫呢，赶紧叫大夫！” “已经让梧桐去叫了，马上就到。” 南风跟着顾沉衍出生入死多年，也没少见过各种人死，对于将死之前的状态简直熟的不能再熟。 而眼下，夏云舒…… 南风不敢开口。 顾沉衍将手搭在女子脉上，情绪尽数堆积在胸口之中，平日里被刻意压制的戾气也忍不住的向上翻涌，几近失控。 就在他想要开口之时，梧桐带着大夫跑来，二人皆是满头大汗，“快，快帮忙看看我家小姐怎么回事！” 大夫还来不及喘气，紧接着就被顾沉衍拎了起来，只见眼前这位活阎王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是要杀人般的看着自己，“给本王好好瞧，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也不必活着了。” 大夫咽了口唾沫，整个人被吓得不轻，立马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了床榻上的夏云舒身上。 越瞧，大夫的神色越发凝重，额头上都不由自主的渗出了汗来。 “殿下，这……” 大夫像是不敢开口，几次欲言又止。 而顾沉衍早已失去了耐心，他眯了眯眼，“说。” “王妃这样子……”大夫顿了顿，“若小人诊断没错的话，应该是重了剧毒。”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到了他身上。 “怎么可能？” 梧桐彻底傻了，“我成日跟在小姐身边，怎么会……” 而且她家小姐对针灸解读之术极为熟络，若说别的她还信，可是说到中毒，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大夫再次点头，“看脉象确实是毒，王妃平日里身子骨应该还不错，不然也不会拖了这么久才毒发。” “王妃早就中了毒？” 顾沉衍眸光一凝，情绪翻涌。 “是，约摸已经有小半月有余。” 第63章 危在旦夕 小半月有余，那就是说，这毒是在他王府里中的。 顾沉衍神色沉的可怕，仿佛又恢复了战场上那个冷心冷情的修罗一般，没了半分人气。 好，很好，这府中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须臾之间，整个屋子里温度都降了几分，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顾沉衍纵然是坐在一边，可这般气场，任谁都不会怀疑，他能在顷刻之间取人性命。 “可有解毒之法？” 大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对着这样的顾沉衍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寻眉头紧皱，“王爷问你你便说。” 夏云舒非同凡响，殿下身上毒性遏制还要靠她，绝不能在这个关头出问题。 只见，大夫一脸的为难之色。 许久之后，大夫才沉沉叹了口气，“这样罢，老夫只能勉力一试。” 说罢，他从一旁取了笔墨过来，动作利落的在上面写出了两道方子，“先去抓药，两幅都熬上，将这个先给王妃灌下去，若是王妃能醒来，再喝这幅药。” 梧桐连忙接过方子跑去取药，顾沉衍眸光还停留在床榻女子身上，语气低沉，“那若是她醒不过来呢？” “这……”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醒不过来的。” 话音落下，苏寻和南风心中都是咯噔一声。 大夫的言外之意他们再清楚不过，若是人醒不过来，怕是这条命也要交代了。 顾沉衍呼吸一滞，未再出声，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夏云舒。 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女子，现在就静静躺在这里，如果不是凭借着微弱的呼吸，他几乎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还活着。 那一颦一笑，喜怒哀乐，走马观花般在顾沉衍脑袋中浮现。 他堂堂战王，多少性命曾掌握在他手中。 可今日，他对着夏云舒却束手无策起来。 “说，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顾沉衍逐渐将情绪收敛，眸光缓缓移开。 南风知道，自家主子这是要算账了。 于是乎，南风将今日在云布坊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说出，包括自家王妃昏迷前挨的那一巴掌。 顾沉衍不怒反笑，连连点头，“好，好一个相府。” 李岚音过去那些年仗着永昌郡主的身份可做了不少的事，连带着夏云舒都没少被欺负。 他还没来得及找这群人去算账，想不到李岚音竟主动招惹了过来。 顾沉衍脸上嗜血之色蔓延而出，看来是他这个战王爷沉寂太久，已经让全京城的人忘了，当年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性子！那活阎王的名号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让这群人再好好的回想一下！ 南风讲完所有，自己的脑袋已经低的不能再低，满是心虚。 顾沉衍食指轻点的长袍，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愈发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话音落下，南风噗通一声跪下，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属下看护不力，罪该万死，自去领罚。” 这，是顾沉衍一直以来的规矩。 他自己做错的事，便自己承担。 顾沉衍微微颔首，南风这才起身离去，走的干脆利落。 而苏寻心中清楚，再回来时，南风可能就已是皮开肉绽。 “你先下去吧。” 顾沉衍摆了摆手，独自一人待在屋中，静悄悄的看着夏云舒。 女子唇角边还带着一丝弧度，像是嘲讽，也像是不屑。 她白皙的脸庞上，一个巴掌印逐渐浮现出来，足以看出李岚音当时用了多大的劲，五个指头都清晰可见。 顾沉衍似是习惯性的抚摸着腰间玉佩，那羊脂玉分外温润，已跟了他许多年。 可，就在此时，那羊脂玉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细微声响。再看过去时，这块上好的羊脂玉便已经四分五裂，仿佛是无法承受顾沉衍此时滔天的怒火。 “殿下，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戏精，我可没让你那么说…” 夏云舒的声音似乎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刻入了他脑海，此时在耳畔边一一响起。 这些年来，他的日子过得太乏味，他甚至已经忘了寻常人到底该怎么活着。 而从夏云舒入府的那一日，整个王府都像是重新恢复了生机，就连苏寻和南风二人脸上时不时都多了些无奈之色。 这样鲜活的情绪，当真是许久都没有尝过。 “王，王爷，药抓好了。” 梧桐拎着药材回来，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家小姐情况，但夏云舒依旧没醒过来。 她咬了咬唇，“王爷放心，小姐她那么厉害，定然能够醒过来的。” 顾沉衍点了点头，“熬药去吧。” 另一边，李岚音和夏蕊儿二人灰溜溜回了相府。 夏蕊儿满脸的委屈之色，“娘，你看那个贱人把我砸的，幸亏是没有砸到脸上，不然女儿日后还怎么嫁人！” 刚回了房间，夏蕊儿就急忙将袖子撸起来查看自己的伤口，便发现刚刚被砚台砸到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青黑，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李岚音有些心疼的开口，“那个死丫头片子，不愧是那贱婢的女儿，左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从旁边柜子中取出伤药，“来，娘给你上药。” 夏蕊儿将胳膊伸出去，因为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而龇牙咧嘴起来，“娘，那铺子我们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便宜她了？我不甘心！” 说起这件事，李岚音冷笑一声，“你没看她方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嘛，说不准她连今夜都活不过去，更别说什么铺子了！” 今日虽说出了些波折，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要是夏云舒就这么给死了，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 夏蕊儿兴奋起来，“真是老天开眼，不过就让她这么简单的死了还是便宜她了。” “好了，你别动，药都撒歪了。” 二人丝毫不知顾沉衍那边的怒气，兀自打算着日后想什么办法将那两间铺子重新拿回到她们自己手中。 第64章 告状 “二小姐和夫人做什么去了？” 一整日，丞相几乎都没看到李岚音和夏蕊儿二人，不由发问。 屋中，夏蕊儿和李岚音对视一眼，立马懂了对方意思。 夏蕊儿扁了扁嘴，瞬间红了眼眶，一路小跑出了屋子，“爹爹，我在这儿呢。” 夏成祥一愣，下意识伸手扶住了突然冲出来的人，轻叹一口气，“蕊儿，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稳重些，都及笄了，怎地还和小女孩一般莽莽撞撞。” 相府中男丁兴旺，可满打满算下来也就两个女儿，夏成祥对眼前这个几乎是从小宠到大，即使是责骂也不会太过严厉。 夏蕊儿吸了吸鼻子，只觉委屈万分，扑到了丞相怀中，“爹爹，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怀中的人说话已经带了哭腔，夏成祥赶忙拍了拍夏蕊儿背脊，“怎么了这是，被人欺负了？” 他皱了皱眉，“谁敢欺负老夫的女儿，爹爹给你做主！” “老爷，外面凉，还是进来说吧。” 李岚音适时出现，将夏成祥带到了屋中。 夏蕊儿始终没放开丞相，就这么拽着他的衣襟，一直抽抽噎噎，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了乖女儿，有什么事都和爹爹说，你这样爹爹怎么帮你。” 夏成祥不停安抚着怀中之人，询问的目光看向李岚音。 可谁知道对面李岚音就是冷哼一声，“看我做什么，还不都是你那个好女儿惹出来的事！” “云舒？” 夏成祥不明所以，“怎么又和云舒扯上关系了？” “老爷，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李岚音瞪大了眼睛，“来，你看看那个贱人对咱们家蕊儿做了什么事，你来好好看看！” 说着，李岚音直接抓住了夏蕊儿胳膊，将她衣袖掀起，随后就露出了那青紫色的伤口，此时在烛火的掩映下显得愈发严重。 “爹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姐姐要如此恨我。”夏蕊儿擦了擦眼泪，“我承认，我从前是嫉妒她，可那也是因为我喜欢战王殿下，现在我都想开了，本是打算去好好和姐姐谈一谈，结果她，她……” 夏成祥听的着急，“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完啊。” “她直接就朝着女儿动了手，还指使下人对我娘动手！” 夏蕊儿恨恨开口，转而又撅起了嘴，趴到夏成祥怀中，“爹爹，你说过要为我做主的，现在她都欺负到我和娘头上来了，日后让我们二人可怎么活啊。” 李岚音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腕露了出来，冷冷道，“老爷，这可是你和那个贱婢生出来的好女儿，我如今可管不了她了，若是你还坐视不理，那我便……” 话还没说完，夏成祥就变了脸色，“岂有此理！她夏云舒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姐姐都嫁到了战王府去，当然是想着和我们夏家脱离关系，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 夏蕊儿在一旁煽风点火，眼看着夏成祥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明日，明日老夫就要去王府找他们好好说说！这战王妃，欺人太甚！” 得了这句话，夏蕊儿私下里冲着李岚音眨了眨眼，最后才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蕊儿就知道爹爹还是向着蕊儿的。” “你放心，爹爹定然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李岚音得意一笑，又试探着开口，“老爷，那夏云舒前些日子拿走的地契……” 夏成祥思索许久，有些为难的开口，“夫人，这地契毕竟已经给出去了，况且当时还有战王爷在场，我们再要回来确实不太好办。” “爹爹！”夏蕊儿不服。 夏成祥拍了拍夏蕊儿肩膀，“你先稍安勿躁，不过就是两间铺子罢了，我相府也不缺这些，到时候你出嫁，爹爹定然给你准备更好的！” 夏蕊儿眼睛一亮，抬头看向夏成祥，“爹爹说的可当真？” “自然当真，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夏成祥刮了下夏蕊儿的鼻尖，“放心，爹爹保证你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出嫁，绝对不比她夏云舒要差。” 夏蕊儿一直以来等的就是这句话，到现在终于心满意足起来。 “丞相大人好偏的心，苏寻今日算是见识了。” 一道带着浓厚嘲讽的声音响起。 “谁！” 夏成祥中气十足，快步走出屋子，就看到了正坐在屋顶上的苏寻。 李岚音和夏蕊儿跟在丞相身后出来，看到苏寻不由得一惊，目光中带着防备，“哟，这不是殿下身边的苏大人么，这大晚上的，苏大人此举是不是有失妥当？” 夏成祥怒视着苏寻，“苏大人这么做是否太过僭越，这里是我相府，不是你们王府！” 他堂堂丞相府，居然就被人这么闯了进来，且满院的护卫还一无所察。 若苏寻今日是来刺杀的，那后果可想而知。 苏寻则淡淡一笑，好整以暇的看过下面三人，想到了自家正昏迷不醒的王妃，又回想起方才这一屋子人的对话。 那边夏云舒生死未卜，这边却始终惦记着两家破铺子，当真让人寒心。 “我自然知道是相府。” 苏寻不紧不慢撑着起身，双臂一挥，下一刻就轻飘飘落在了三人面前。 “不巧，我今日奉命要找的就是相府之人。” 苏寻意有所指，李岚音目光有些躲闪，站在夏成祥身后，“苏大人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没关系，郡主迟早都会懂。” 苏寻皮笑肉不笑，就这么和对面几人僵持在了一处。 夏成祥嘴角抽了抽，指了指相府大门，“苏大人，就算你是战王手下，我相府也不是能随意出入的，请！”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已然动怒。 苏寻意味深长的瞥了夏成祥一眼，“好啊，夏大人说的对，从今日开始，相府确实是不能随意出入了。” 他嗤笑一声，转身朝着相府大门而去。 可就在大门开开的一瞬间，里面的侍卫和夏成祥等人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苏寻负手而立，冲着面前众人打了个手势。 第65章 报复 相府门口站着的，正是跟随顾沉衍出生入死多年的死士们。 这些人，可全部都是上过战场的。他们每个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有着几条人命，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气势慑人，更何况这一下就来了几十个。 夏成祥一张老脸青红交接，指着相府门口浩浩荡荡的一众人，“苏大人，战王这是什么意思！” 苏寻舔了舔唇，“这个可就要好好问问您的夫人和女儿了。” “这……” 夏成祥转身朝着李岚音和夏蕊儿看去，“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岚音有些难堪，最后还是轻哼一声，“老爷，方才蕊儿已经和你说的清清楚楚，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好好看看蕊儿身上的伤！还有，还有我这手腕，都是被他们王府中人伤的！” 苏寻后退一步，“给我把相府都围了，记着，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一众死士动作整齐划一，很快就将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长剑，像是随时都会出鞘。 堂堂相府，被人围成这般模样，若是让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知道了，丞相的名声就算是全毁了！ “苏大人，战王妃不顾姐妹情谊，将蕊儿打伤，这些我相府都可以不计较，可你这般做法，就不怕陛下怪罪？这战王也太无法无天！” 苏寻冷笑一声，“啧啧，看来夏大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岚音，“怎么？郡主还没和夏大人讲讲我家王妃的事？” 按照夏成祥现在的表现来看，他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娘，怎么办？” 夏蕊儿咬了咬牙，谁能知道苏寻居然带着人过来摆出了这么大一个阵仗。 那个废物以前不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么，现在怎地就和完全换了个人一样！她怎么还不去死！ 李岚音暗地里拍了拍夏蕊儿的手，压低了声音，“放心，他战王最多就是做个样子，不到明日一早必然会撤走，不然被皇帝知道了，他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任谁都知道，当今皇帝对顾沉衍的忌惮，若他这般不管不顾，只会换来皇帝的猜疑。 为了一个女人罢了，做做样子也就够了，她相信这点道理顾沉衍应该能想的明白。 夏成祥不明所以，但就算他反应再慢这个时候也该明白过来一些。 “好，既然郡主不说，那苏某便替郡主说。” 苏寻抬高了声音，“丞相大人可听好了，今日在云布坊，相府二小姐毫无缘由前去闹事，郡主非但不阻止，还对我家王妃动了手，致使王妃现在还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最后几个字，苏寻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咬牙切齿。 夏成祥心中一惊，立马跺脚急道，“你说王妃怎么了？” 苏寻抬头，仔细看着夏成祥，“生死不明。” “胡说！” 李岚音大声开口，“我是打了她一巴掌，但她昏迷可和我没有关系，明明就是她自己的问题！说不准从头到尾都是装的，想要陷害我们相府！” 苏寻在一旁看着李岚音辩解，待她全部说完之后这才开口，“我家王爷说了，王妃一日不醒，我便一日守在这里，若王妃出了什么意外，整个相府全都要去给王妃陪葬！” 苏寻满脸的冷意，说出来的话半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再看看周围的死士，更是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多出了几分寒意。 来自于战王的怒火，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你们最好在府里好好祈祷，王妃能够早日醒过来，不然……” 苏寻笑了笑，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出口。 就算不是相府做的又如何，这件事起因于相府，王妃脸上的那一巴掌也不是白挨的，他们战王府的人，可从来没有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的一日！ 他就这么大咧咧站在了相府门口正中央，一手执鞭，宛如雕塑一般。 “疯了…全都疯了……” 李岚音不可置信，就为了夏云舒那么一个女人，战王居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夏成祥一把将李岚音扯到了一边，无比郑重的开口，“夫人，王妃昏迷不醒，到底是不是你和蕊儿做的？” “老爷！我们这么多年情谊，你竟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 李岚音愤愤开口，简直是憋屈到了极致。 她来回折腾了这么一大通，铺子没要回来，反而给自己身上惹了一身的腥。 “爹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娘，今日我本就是想去和姐姐好好聊聊，谁知道她那般态度，要这么说来，我还受伤了呢，他们战王府是不是应该负责！” 夏蕊儿振振有词，冲着苏寻道，“你说夏云舒晕倒了来找我们，那本小姐身上的伤该怎么算！” 苏寻一本正经看着夏蕊儿，“我家王妃身子虚弱，想必手上也没什么力气，若是夏小姐有什么不满意的还请多担待。” “……” 没什么力气？ 夏蕊儿都快被苏寻的话给气笑，她夏云舒一手便能举起那么重的砚台砸过来，这样叫没什么力气？ “我凭什么担待她！不过是个贱婢所生罢了！”夏蕊儿彻底失去了理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拦得住本小姐！” “蕊儿！” 夏成祥急急喊了一声，可夏蕊儿这种时候哪儿还会听他的，径直冲出了相府大门。 “我看你能拿我怎样！” 夏蕊儿颇为得意的扬起了下巴，然后便看到李岚音骤然变化的神色。 下一刻，啪的一声！ “啊！” 夏蕊儿尖叫一声，下意识抱住了自己脑袋就往回逃窜，便见方才她站定的地方，长鞭狠狠落下，在相府门口的石阶上留下了重重一道痕迹。 苏寻缓缓的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鞭子，勾了勾唇，“我劝夏小姐还是谨言慎行，不然这么美的脸蛋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暗示性的笑了笑，“那还真是挺可惜的。” “怪物！你这个怪物！你怎么敢……” 第66章 欺人太甚 苏寻再次站定，“苏某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在王妃醒来之前，整个相府，不得出入！” “不得出入！” 随即，那几十名死士同时出声，将周围树上的鸟儿都跟着惊起，扑腾着翅膀离去。 是他们忘记了，当年的战王到底有多嚣张。 既然如此，也该让京城的人好好看看，免得日后失了规矩。 就算是顾沉衍如今无法行走，但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惹的。 夏蕊儿背脊一凉，还想继续叫嚣，可当她看到苏寻手中的鞭子后又硬生生将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蕊儿，你没事吧。” 李岚音赶忙上前，生怕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受到一丝半点的损伤，她恨恨道，“你们这群疯子，我劝你还是尽快带着这些人撤了，不然等着闹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夫人放心，既然殿下吩咐我们来，便没打算好好收场。” 今日的苏寻一改平日里的毕恭毕敬，从头到脚都带着无赖的浑意，反而让人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夏成祥只得将李岚音和夏蕊儿暂且带回屋子。 大堂中，李岚音不停的唾骂着王府，而夏成祥则是来回踱步，像是在想什么对策。 “老爷，他们王府简直欺人太甚，我们要是怕了他们，明日就会成了京城笑柄！” 李岚音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肚子没撒出去就算了，反而又被拱了起来。 夏成祥面色凝重，“我又何尝不知！” 他再次想到了苏寻方才的咬牙切齿，再度开口，抓住了李岚音的胳膊，“夫人，你和我实话实说，这件事是不是……” 话音还未落下，李岚音整个人就宛如炸毛的猫一般，狠狠甩开了夏成祥，“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年你一步一步成了丞相，到底是谁在背后一直帮衬你！现在可好了，刚出了点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夏成祥皱眉，“夫人，我没……” “没什么？” 李岚音冷笑一声，“从我回来起到现在，你问了我多少次！我是你的夫人，蕊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现在连我们的话都不信，反而去听外面一个外人的？行，夏成祥，你这丞相当的可真有出息！” 她彻底被激怒，夏蕊儿也不依起来，“爹爹，你也是看着蕊儿长大的，蕊儿如何会做出那种伤人性命的事！” “你……” 夏成祥欲言又止，可很快又被李岚音和夏蕊儿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了回来，最后只得伸起手服软。 “夫人！” 夏成祥提高了声音，“我就只是确认一下，好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夫人怎地会这么想我，你我夫妻二人多年，我自然是信你的。” 李岚音朝着相府大门的方向看去，“我就不信了，他们王府之人还真敢拿我如何！” 说着，李岚音就气势汹汹的朝着大门而去。 “来人！” 相府中几乎所有的侍卫都被集中在了一处，李岚音看过眼前所有人，“今晚，谁能出了相府的门，本郡主重重有赏！” 苏寻还是之前的姿势，动都未动。 只不过，他手中的长鞭在月光下发出凛冽光芒，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够看到上面有着陈年的血迹未清洗干净。 但重金之下出勇夫，一听重重有赏，相府中的侍卫们就蠢蠢欲动起来。 对面不过就是几十个人罢了，他们光人数都是对方的三倍，还有什么可怕的。 为首的几个侍卫头子对视一眼，立马确定了对方的想法，暗自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就朝着外面冲出去。 苏寻看着眼前众多侍卫的目光宛如看到了死人，他有些兴奋的笑了起来，动了动脖子，“在京城安逸久了，还真想念这种感觉啊。” 他仿佛已经闻到了血液的香甜味道，这手中的鞭子也迫不及待起来。 长鞭腾空而起，直穿云霄，快到让人眼睛都看不清他的动作，犹如银龙一般，穿梭在众人之间。 眼花缭乱中，只听惨叫声接连响起，无比凄厉，听着叫人眉头直皱。 “娘，到底行不行……” 夏蕊儿看着这样的场面，心中没底，只能跟在李岚音身后，紧紧攥着李岚音的袖子。 “无妨，就算这些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也足够能拖一阵子了。” 这话，也不知到底是在安慰夏蕊儿还是安慰她自己。 苏寻动作极快，他先在人群中盯住了几个侍卫首领，杀气随即喷涌而出，眼前挡着他的几个侍卫甚至还没看清苏寻是怎么出招，就已经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为首侍卫只觉自己脖颈一凉，随之就看到了苏寻近在咫尺的面容，宛如地狱上来的恶鬼般，让人心生胆寒。 在这样的威慑下，那侍卫方才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勇气几乎是一泻千里，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几乎是片刻间，侍卫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跑。 原来的他实在是太天真了，战王的心腹暗卫，曾跟随战王爷征战四方，威慑天下，哪里有那么简单。 和苏寻比起来，他们根本一文不值，或许在苏寻心中，他们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对手。 在苏寻眼中，他甚至看到狩猎的快感。 或许，他们就只是人家眼中的玩物而已。 有了这个认知后，侍卫更加坚持不下去，只想拖着自己发抖的身子离开这里，他，他想活下去。 “给我上，上啊！” 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扭头跑回去，剩下没跑的几乎都已经满身伤痕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李岚音声音尖锐，心中无比不甘。 她本以为这些人还能拖上一阵子，谁能想到旁边的那些死士根本没动手，只是苏寻一个人就让整个相府的侍卫都落荒而逃。 羞耻，巨大的羞耻感出现在李岚音心头。 不是说如今的战王就是个手不能提脚不能走的废物么，为何…… 然，就算她声音再高，也挡不住别人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多侍卫都跑了回来，满脸的狼狈之色，几近虚脱。 第67章 见她最后一面 “苏首领。” 就在所有侍卫都跑回去之后，一死士手中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出现。 对面，李岚音和夏成祥脸色一变。 苏寻负手而立，沾了鲜血的长鞭就这么在地下拖着，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看着便让人触目惊心。 “方才在相府后门抓到一个想趁乱跑出去报信的。” 死士宛如拖了一条死狗，就这么将人给丢到了苏寻面前，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站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 苏寻若有所思的看向李岚音，“看来郡主还是不死心啊，不过没关系，苏某今日有的是时间，大可陪着你们玩。” 这些年来，他家主上在京城受的所有委屈他都记着，今日这一出不仅是要闹给相府看，也是要给整个京城上下的人看看。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 苏寻从地上那人手中拿过信件，当着李岚音的面拆开，就见上面的字迹写的匆匆忙忙，应该就是方才趁乱写出来的。 这信件，恰好就是写给昌平侯的。 “苏寻！你莫要欺人太甚！” 李岚音恨恨开口，希望再次破灭。 她本想着趁乱让人将这信件送出去，一个昌平侯再加上相府，顾沉衍势必要好好掂量掂量，可谁想到苏寻等人竟如此变态，三下五除二就将相府侍卫尽数打退。 苏寻笑了笑，拿出一火折子，当着李岚音的面便将信件点燃。 猩红色的火焰随之而起，将那信件上的字迹慢慢吞没，苏寻再次强调，“我说的很清楚，王妃不醒，相府任何人不得出入，就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他声音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 这，这明日夏成祥可还是要上朝的啊！ 战王府中，顾沉衍坐在榻边，动作轻柔的抚过夏云舒脸庞，正小心翼翼帮她脸上上着伤药。 女子眉眼上挑，浑然天成的魅惑模样，可因为平日里的张扬模样，又硬生生将她容貌压了下来，让人忍不住忽视。 如今，她收敛了全部棱角，这样静静躺在这里，又脆弱的让人无比心疼。 不知从何时开始，顾沉衍仿佛已经习惯了夏云舒的存在，每日回了府中便惦记着往沉云阁走，想要看看这小丫头在做什么。 恍然惊觉，有些人竟不知不觉渗入他的生活。 若不是这次突然出事，顾沉衍自己怕是还意识不到。 上过药后，顾沉衍似是摇头苦笑，拿过一边已经放凉了的小酥肉，“本王听说你平日贪嘴便爱吃这个，今日特地让苏寻去买了，你睁开眼好不好，本王亲手喂你吃。” 可不论他说什么，夏云舒都没有半分反应。 月上中天，今夜，对于京城中的不少人来说，都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梧桐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过来，放在一边，试探道，“王爷，我给小姐喂药。” 顾沉衍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苦味不由得蹙了蹙眉，“去拿两个蜜枣过来。” 梧桐一愣，转身照做。 顾沉衍无比耐心的帮夏云舒调整了个姿势，端起药碗，吹了吹其中汤药。 “王爷，来了。” 顾沉衍应了一声，“你下去吧。” 梧桐欲言又止，可看到顾沉衍的脸色后还是乖乖离去。 因着昏迷缘故，这药到了夏云舒口中她也不知吞咽，很快又顺着嘴角流出来。 如此反复五六次，竟是根本没喝进去多少，反而都吐了出来。 顾沉衍拿出帕子帮夏云舒擦了擦沾了汤药的下巴，轻叹一口气，“待你醒来可莫要说本王占你便宜。” 他眸色温柔，转瞬就将碗中汤药都灌入了自己口中，然后对着夏云舒的红唇慢慢渡了过去。 待一切做完，顾沉衍的耳廓已经完完全全染上了一层粉红，那本就俊美的眉眼变得愈发让人惊艳，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中弥漫，顾沉衍却丝毫未觉，只是脑海里还不由自主回忆着方才那柔软触感。 这个女人，平日里嘴硬的很，怎地会如此…… 他轻咳一声，将所有旖旎想法都赶出了脑海，重新帮夏云舒盖好了被褥，同时抓住了她的手。 二人十指紧扣，似乎被紧紧联系在一起。 情之一字，顾沉衍从未体验过，而今日，却仿佛感受到了。 五味杂陈，酸涩中又带着甘甜，让人欲罢不能。 “本王知道，以你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顾沉衍自顾自勾唇，声音低沉中还带了几分沙哑。 “从前那些欺负你的人，你可还没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还有那铺子，若没了你，本王可懒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南风领罚回来，站在门口，便听到了顾沉衍的话，鼻尖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涩，转身悄然离去。 “沉云阁那边怎么样了？” 沐雪刚被赶回去不久就听说了沉云阁的消息，此时正一手扇着扇子，一边兴致冲冲的发问。 桃红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王爷找大夫看过了，现下王妃还昏迷着呢，若是今夜醒不过来怕是这条命就该交代了。” 闻言，沐雪脸上笑容溢出，“好，很好，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让她坐在战王妃的位子上，只会继续拖累王爷。” 桃红跟着附和，“侧妃这下就能放心了，没了夏云舒，殿下的心思没几日就会转到侧妃这里来。” 沐雪勾唇，“这是自然，殿下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就当是去见那个女人最后一面。” 说着，二人聘聘婷婷到了沉云阁中。 只不过，还没见到顾沉衍二人就被南风给拦了下来。 此时，南风虽还是他标志性的黑衣，但浑身上下的血腥气极为浓厚，仿佛是刚从死人堆中爬出来一般，分外渗人。 “侧妃留步，殿下吩咐了，沉云阁，任何人不得入内。” 沐雪停下脚步，对着冲天的血腥气忍不住捂了捂鼻子，“我听说云舒姐姐受伤了，特地带了糕点过来瞧瞧，殿下不会怪罪的。” 第68章 假意 “那不如侧妃将糕点给属下，属下自会带入。” 南风不肯让步，沐雪气的牙根痒痒。 她堂堂一个侧妃，居然被一个侍卫拦在外面，说出去得多丢人。 “怎么？我一个侧妃，难不成去哪里还得需要你的同意？” 沐雪心中不快，特意抬高了声音，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沉云阁里面望去，“我和王妃好歹也是以姐妹相称，姐姐身子有恙，我说什么都得过去瞧瞧。” 屋中，顾沉衍好看的眉眼沉了下去，握着夏云舒的手依旧未动，“在吵什么。” 沐雪一听顾沉衍的声音响起，立马高兴起来，趾高气昂的看了眼南风，“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就说了殿下不会怪罪我。” 说着，沐雪就越过南风入了沉云阁之中。 南风摇了摇头，跟在沐雪身后。 这个侧妃，怕是顺风顺水太久了。 一直以来，顾沉衍因为和老属下的兄弟情谊，不管沐雪做什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有所苛责，但现在…… 沐雪举步而入，拎着她所谓的糕点放到了桌子上，随即就看到了一脸惨白之色的夏云舒。 “呀，云舒姐姐这是怎么了，今晨瞧着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下子就昏迷了？” 她面上焦急，可那嘴角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摆明了要来看热闹的。 平日里顾沉衍懒得理她，但也不代表看不懂后院这些人的心思。 夏云舒危在旦夕，顾沉衍也没了心思和沐雪玩这样的把戏。 “东西送到了，回去吧。” 顾沉衍摆了摆手，随后又转向了夏云舒那边。 从始至终，他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 沐雪很快就注意到了顾沉衍手上的动作，那二人十指紧扣，看在她这里分外刺眼。 凭什么，战王竟还有如此温柔模样，可这温柔却不曾是她的。 沐雪纤长的指甲几乎已经陷入了肉中，只有靠着这痛意她才能勉强保持理智。 “殿下，沐雪也是关心王妃，王妃现在身子骨怎么样，大夫可有说什么？” 她还是不肯放弃，不依不饶的和顾沉衍说着话。 “南风。” “侧妃，请。” 南风即刻上前，冲着沐雪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这摆明了就是逐客令。 沐雪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恶狠狠瞥了眼床榻上的女子，转身愤愤离开。 “这殿下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侧妃。” 出来之后，桃红忿忿不平，在沐雪心头又添了一把柴。 沐雪一路回屋，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都是顾沉衍和夏云舒十指紧扣的模样，那嫉妒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桃红，你去将那个大夫给本妃请过来。” 她一字一顿，恨不得现在就将夏云舒给抽筋扒皮。 桃红急忙应下，跑去办事。 约摸半个时辰过后，大夫今日第二次被拎了起来。 他一脸的哀怨之色，“老夫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王妃能不能醒来，殿下就算是这个时候叫我过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话音落下，他就看到了在主位上坐着的女子。 沐雪正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听到大夫的话，沐雪倒是来了兴趣，扇子也顾不上扇，直接被她放到了一边去，“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夫刚从睡梦中惊醒，这个时候还有些茫然，难不成不是王爷找他？这怎么又换了个女人？ “侧妃问你话呢，赶紧说！”桃红在一旁催促着。 大夫叹了口气，也不明白这大户人家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如实将夏云舒的情况再次说了一遍。 沐雪冷笑，“中了毒都不死，她命还真是挺大。” 大夫一听，立马低下了头，这种话可不是他能够听的。 他的动作吸引了沐雪注意，女子从椅子上起身，来到了大夫面前，“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只要她夏云舒这两日醒不过来，这性命……？” 大夫逐渐明白过来自己怕是被卷到了什么争斗之中，感慨自己着实倒霉。 他将脑袋埋得低低的，半晌都没有说话。 沐雪的耐心逐渐消失，一拍桌子，“知道什么赶紧说，不然本妃待会儿没了耐心，你知道后果。” 大夫满脸为难，可看着沐雪这幅可怖模样，最终还是开了口，“是。” “好，很好。” 沐雪嘴巴这个时候都快咧到了耳根子上去，她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是来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桃红，桃红很快明白过来，半蹲在大夫面前，压低声音冲着大夫耳语了几句。 刚刚听了个开头，大夫身子就是狠狠一颤，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的滴落。 他哀嚎一声，噗通跪在了地上，接连给沐雪磕了好几个头。 “侧妃娘娘放过小人吧，小人就是一普通大夫，万万干不来这样的事啊，况且那是王妃，战王那边还一直盯着，您让小人可如何是好！” 大夫心里是明白的，这事情一旦泄露，到时候眼前的这位侧妃可能没事，可是他却势必没命啊。 “王妃又怎样！” 大夫的话正好触动了沐雪心中最为不堪的地方，几乎是毫无形象的大喊出来。 她神色扭曲，“本妃今日就告诉你，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沐雪蹲下身子，细细看了眼大夫，“我瞧着你年岁也不小了，应该是有孩子了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知道在你这里，是亲生骨肉更重要呢，还是一条旁人的性命更重要？” 大夫浑身发软，无比惊恐的看向沐雪，“侧妃，侧妃娘娘，这件事和小儿无关啊，侧妃娘娘放过我们一家吧。王，王妃她本就是身中剧毒，这能醒过来的概率本就不大，说不准根本不用侧妃娘娘动手！” 他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绝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丧命。 沐雪拍了拍大夫肩膀，“你说的这些本妃都知道，不过本妃就要她死，要她一丝半点活过来的机会都没有，你懂了么？” “这……” 第69章趁机暗算 沐雪手下力道越发大了起来，“事成之后，本妃许诺保你全家老小安全离开京城，还会另外给你们黄金十两，如何？” 黄金十两，已经够寻常人家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 她瞥了眼桃红，桃红很快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大夫手中，“这是侧妃给你的定金，事成之后那十两黄金也会交到你手上。” 威逼利诱，再加上还有自家儿子的性命，大夫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终究，他还是大汗淋漓的点了头。 “很好，本妃就喜欢你这种识大体的人，放心，只要你做的让本妃满意，本妃绝不会亏待了你。” 大夫连连点头，“放，放心。” 沉云阁那边，一夜过去，夏云舒还是那般姿势，中途动都没动一下，更别提醒过来。 顾沉衍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床榻上女子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 这毒来势汹汹，却着实诡异，顾沉衍想了一整晚都没想出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夏云舒动手。 更何况夏云舒对针灸极为拿手，对医理更是不逊色，怎会着了他人的道。 这小丫头一向机敏，说话做事前懂得明哲保身，又不受旁人欺负，到底是谁…可以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让夏云舒在中毒这么久后都没发觉。 顾沉衍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南风敲门，打断了顾沉衍思绪。 “殿下，您一夜未睡了，待会儿还要去上朝，王妃这边属下守着。” 闻言，顾沉衍摇了摇头，他动作缓慢的将自己手从夏云舒指缝中抽出来，好像生怕打扰了女子睡眠一般，温柔至极。 “你和梧桐在这守着，本王去趟相府。” 南风点头应下。 “记着，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王妃，违令者，死。” 顾沉衍深深看了眼榻上女子，这才转身离去。 苏寻早就料到自家主上会过去，提前派人等在了门外，毕恭毕敬扶着顾沉衍上了轿子。 现下已是清晨，大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沉寂了一夜的京城也慢慢恢复热闹。 譬如说现在的相府门前，来往的百姓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脚步不由得放缓，都停在了不远处看着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苏寻等人的架势，确实不像是什么普通侍卫，而像是专程过来寻仇的，气势汹汹，一众死士脸上都没有分毫表情。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可还都是精神抖擞，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谁能知道，不过你们看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一男人指了指苏寻，周围百姓的目光全部都落到了苏寻身上，恍然发觉。 其中一妇人拍了拍大腿，“这人我知道，前些年还在街上见过，这不就是一直跟在战王身边的心腹么，怎地他也在这里！” “难不成，是战王和丞相结了梁子？” 提到战王，旁边不少人更加兴奋起来。 战王是谁啊，是整个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活阎王，这些年虽行事低调，可提起活阎王这个称号谁人能够不害怕。 “不对啊，战王妃不就是相府中的大小姐么，这明明还算是姻亲，怎地成了如今模样？”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于是乎变得更加好奇。 姻亲反目，这样的戏码在京城中可不是每日都能见到的。 越来越多的人围在相府门口，皆是对着苏寻等人指指点点，可对方恍若未闻，将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们完完全全当成了空气。 他们这般的修养，相府的人可是望尘莫及。 夏成祥在门缝中看了眼外面的情况，整个人就气急败坏起来。 李岚音原地跺了跺脚，“他战王真是好大的架势，怎地人还在外面！” 这下，他们逐渐意识到，顾沉衍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 可上朝的时辰就要到了，夏成祥不出去也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命旁边的人打开大门，着一身朝服，强装镇定走到了门口。 李岚音看了看四下，瞬间和无数道目光对在了一起。 这目光中带着疑惑，嘲笑，起哄，各种各样的意味，让李岚音瞬间缩了回去。 夏蕊儿翻来覆去一夜也没睡着，这个时候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就看到李岚音急急退回来的场面，“娘，他们还没走？” 李岚音没好气的瞪了眼外面，自己也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好收场了。” 夏蕊儿一愣，嫉妒涌上心头，“就是个贱人罢了，她哪里值得战王殿下这么对她！” 李岚音一听，立马呵斥道，“收了你对那战王乱七八糟的幻想，从前我还能纵着你，你现在好好看看外面，那战王凡是对你有一丝半点的感情都不会这样！” “我……” 夏蕊儿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可我就是喜欢他，我能怎么办！” 一朝心动，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更何况，战王风姿绰约，看过他之后，这世间剩下的男人就再也无法入她的眼。 “苏大人，你们这闹也闹了，现下老夫要去上朝，若是耽误了时辰，陛下怪罪下来，可就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夏成祥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 然，苏寻在听完这句话后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是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手中的鞭子随即有了动作，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拖出了几米。 四下很快就是一阵惊呼，那鞭子上的血迹经过一晚上时间已经干涸，可在地上，昨夜留下的痕迹还没退散，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他们毫不怀疑，这鞭子之下丧命的人何止凡几。 苏寻虽没说话，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明显，让夏成祥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昨日夜里，苏寻的身后他可是见过的。 看的出来，苏寻昨日还给相府留了脸面，如若不然，那些个侍卫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脸色黑沉的站在相府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再次和苏寻僵持在一处。 第69章 趁机暗算 沐雪手下力道越发大了起来，“事成之后，本妃许诺保你全家老小安全离开京城，还会另外给你们黄金十两，如何？” 黄金十两，已经够寻常人家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 她瞥了眼桃红，桃红很快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大夫手中，“这是侧妃给你的定金，事成之后那十两黄金也会交到你手上。” 威逼利诱，再加上还有自家儿子的性命，大夫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终究，他还是大汗淋漓的点了头。 “很好，本妃就喜欢你这种识大体的人，放心，只要你做的让本妃满意，本妃绝不会亏待了你。” 大夫连连点头，“放，放心。” 沉云阁那边，一夜过去，夏云舒还是那般姿势，中途动都没动一下，更别提醒过来。 顾沉衍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床榻上女子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 这毒来势汹汹，却着实诡异，顾沉衍想了一整晚都没想出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夏云舒动手。 更何况夏云舒对针灸极为拿手，对医理更是不逊色，怎会着了他人的道。 这小丫头一向机敏，说话做事前懂得明哲保身，又不受旁人欺负，到底是谁…可以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让夏云舒在中毒这么久后都没发觉。 顾沉衍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南风敲门，打断了顾沉衍思绪。 “殿下，您一夜未睡了，待会儿还要去上朝，王妃这边属下守着。” 闻言，顾沉衍摇了摇头，他动作缓慢的将自己手从夏云舒指缝中抽出来，好像生怕打扰了女子睡眠一般，温柔至极。 “你和梧桐在这守着，本王去趟相府。” 南风点头应下。 “记着，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王妃，违令者，死。” 顾沉衍深深看了眼榻上女子，这才转身离去。 苏寻早就料到自家主上会过去，提前派人等在了门外，毕恭毕敬扶着顾沉衍上了轿子。 现下已是清晨，大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沉寂了一夜的京城也慢慢恢复热闹。 譬如说现在的相府门前，来往的百姓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脚步不由得放缓，都停在了不远处看着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苏寻等人的架势，确实不像是什么普通侍卫，而像是专程过来寻仇的，气势汹汹，一众死士脸上都没有分毫表情。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可还都是精神抖擞，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谁能知道，不过你们看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一男人指了指苏寻，周围百姓的目光全部都落到了苏寻身上，恍然发觉。 其中一妇人拍了拍大腿，“这人我知道，前些年还在街上见过，这不就是一直跟在战王身边的心腹么，怎地他也在这里！” “难不成，是战王和丞相结了梁子？” 提到战王，旁边不少人更加兴奋起来。 战王是谁啊，是整个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活阎王，这些年虽行事低调，可提起活阎王这个称号谁人能够不害怕。 “不对啊，战王妃不就是相府中的大小姐么，这明明还算是姻亲，怎地成了如今模样？”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于是乎变得更加好奇。 姻亲反目，这样的戏码在京城中可不是每日都能见到的。 越来越多的人围在相府门口，皆是对着苏寻等人指指点点，可对方恍若未闻，将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们完完全全当成了空气。 他们这般的修养，相府的人可是望尘莫及。 夏成祥在门缝中看了眼外面的情况，整个人就气急败坏起来。 李岚音原地跺了跺脚，“他战王真是好大的架势，怎地人还在外面！” 这下，他们逐渐意识到，顾沉衍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 可上朝的时辰就要到了，夏成祥不出去也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命旁边的人打开大门，着一身朝服，强装镇定走到了门口。 李岚音看了看四下，瞬间和无数道目光对在了一起。 这目光中带着疑惑，嘲笑，起哄，各种各样的意味，让李岚音瞬间缩了回去。 夏蕊儿翻来覆去一夜也没睡着，这个时候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就看到李岚音急急退回来的场面，“娘，他们还没走？” 李岚音没好气的瞪了眼外面，自己也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好收场了。” 夏蕊儿一愣，嫉妒涌上心头，“就是个贱人罢了，她哪里值得战王殿下这么对她！” 李岚音一听，立马呵斥道，“收了你对那战王乱七八糟的幻想，从前我还能纵着你，你现在好好看看外面，那战王凡是对你有一丝半点的感情都不会这样！” “我……” 夏蕊儿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可我就是喜欢他，我能怎么办！” 一朝心动，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更何况，战王风姿绰约，看过他之后，这世间剩下的男人就再也无法入她的眼。 “苏大人，你们这闹也闹了，现下老夫要去上朝，若是耽误了时辰，陛下怪罪下来，可就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夏成祥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 然，苏寻在听完这句话后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是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手中的鞭子随即有了动作，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拖出了几米。 四下很快就是一阵惊呼，那鞭子上的血迹经过一晚上时间已经干涸，可在地上，昨夜留下的痕迹还没退散，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他们毫不怀疑，这鞭子之下丧命的人何止凡几。 苏寻虽没说话，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明显，让夏成祥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昨日夜里，苏寻的身后他可是见过的。 看的出来，苏寻昨日还给相府留了脸面，如若不然，那些个侍卫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脸色黑沉的站在相府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再次和苏寻僵持在一处。 第70章 龙有逆鳞 “来了来了，是战王府的马车。”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围观的百姓们都不由自主的让出了一条路。 随着咯吱一声，顾沉衍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着一袭白衣，可眉眼之间的凌厉丝毫没有因为白衣而褪去分毫，反而被衬托的愈发慑人。 高耸的鼻梁之下，顾沉衍的薄唇微微勾起，目光直直对上了门口的夏成祥。 “夏大人，好久不见。” 苏寻一见自家主子，立马躬身行礼，走上前去推着顾沉衍来了众人中央。 夏成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服软，“战王殿下，昨日之事，确实是夫人和小女莽撞了，老夫代她们二人给您赔罪，这门口的人…”他看了看那些死士，“烦请战王殿下让他们散了去。” 这，是相府服软了。 周遭的百姓在顾沉衍到来之后大气都不敢出，皆是小心翼翼看着传说中的这位战王爷。 甚至还有二八年华的女子看着看着逐渐红了脸颊，声音低到不能再低，“我之前还一直以为战王爷奇丑无比，想不到却是如此俊美男儿。” 战王的俊朗，不同于寻常的阴柔之美，而是一种集魅惑，温润，狠厉于一身的美，他风姿绰约，可那风姿之下还带着无与伦比的危险之意，让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男子，着实吸引人眼球。 甚至，人群中不少的女子都开始羡慕起了那位战王妃。 冲冠一怒为红颜，况且这战王还如此容貌，简直就是话本里才会出现的事情。 人群中央，顾沉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喉咙中传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夏大人这么大年纪了，怎地如此天真。” 大门之后，李岚音和夏蕊儿也跟着提心吊胆。 他们相府已经丢脸丢成了这幅模样，想不到顾沉衍居然还不肯松口。 李岚音咬了咬牙，带着夏蕊儿出现，“战王爷，王妃昏迷和我们确实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战王爷有这功夫不如去抓背后之人，何苦来为难我们！” “夫人说的对，只不过……” 顾沉衍笑了笑，“这账本王都会一点一点的算，谁也别想逃。”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夏成祥彻底着急起来，一狠心开口，“殿下，到底要我们相府怎么做你才肯罢休！” 顾沉衍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向苏寻，“怎么，苏寻没和你们说清楚？”他舔了舔唇，“那本王来说，只要云舒醒了，你们就无事。” 他嗓音温润，若是不知身份的话，还以为他是什么学堂里出来的谦谦君子，让人如沐春风。 可这无比轻柔的嗓音，却让相府一众人听的胆战心惊。 顾沉衍停顿片刻，脑海中想的依旧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夏云舒，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但若本王的爱妃没醒，相府上上下下不论多少人，没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此话一出，周围就是一片哗然。 这，可是活生生的威胁啊。 夏云舒一人的性命，在这个时候和全相府所有人的联系在了一起。 夏蕊儿近乎痴迷的看着顾沉衍，恨不得自己才是夏云舒，才是被他这么放在心上护着的女人。 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夏蕊儿握了握拳，她和夏云舒都是相府小姐，且自己还是嫡出的大小姐，不管哪方面都不比她夏云舒差，为什么战王殿下就不能喜欢她。 越想，夏蕊儿觉得自己越是有理，顷刻间换了个楚楚可怜的表情，一路小跑到了顾沉衍身边。 “殿下，蕊儿知道昨日的事是我的不对，可姐姐出事和我们确实没有关系，我们也着急了一整晚，殿下就让爹爹去上朝吧，这也是对殿下好啊，周围这么多百姓，到时候流言蜚语传出去……” 她一脸的无辜之色，又看了看周围的百姓，仿佛自己一言一行都是在为顾沉衍考虑。 随即，夏蕊儿又开口道，“姐姐从小身子骨便不好，这次说不准就是个意外，殿下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我们相府过不去，昨日…昨日也是姐姐她先动的手……” 最后这句话，夏蕊儿看着委屈，可那声音却是特意抬高，好让周围的百姓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岚音暗自点头，对自己这个女儿分外满意。 随着她一靠近，满身的脂粉香味都跟着传了过来，顾沉衍无比厌恶的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本王的王妃如此不敬！” 他眯了眯眼，“你说，云舒打了你？” 夏蕊儿点头如捣蒜，“昨日我让爹爹都看过的，不过这也不怪…”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直接被顾沉衍打断。 “打便打了，有什么事本王给她撑着。” 顾沉衍轻哼一声，目光万般轻蔑，理直气壮开口。 “……” 夏蕊儿想过无数种回答，可万万没想到顾沉衍是这个反应，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都跌到了谷底。 “殿下，你怎能如此说。” 夏蕊儿红了眼眶，有些悲痛的看向顾沉衍。 顾沉衍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过去相府对云舒做过的所有，本王都一清二楚，别在本王这装傻充愣，你们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中给她祈福，如若不然……” 顾沉衍扫过相府一众人，眸光黑沉。 这意味，就算是他不说，在场所有人也都懂了。 看来，今日战王殿下就是专程过来给战王妃撑腰的。 龙有逆鳞，这些人，还是触到了战王殿下的逆鳞之上啊。 百姓们一阵唏嘘，终于见识到了活阎王的真面目，心中皆是佩服至极。 敢和相府当场为难，光这一点，就已经让人津津乐道。 顾沉衍态度坚决，夏成祥也清楚，看来今日这个相府大门他是出不去了。 李岚音不停在屋子里乱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夏云舒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凭什么她的一条命让我们相府来赔！” 谁能想到，短短一日时间，最不希望夏云舒出事的人变成了李岚音和夏蕊儿二人。 第71章 策反 “你还愣着干什么，东西准备好没有？” 一夜过去，夏云舒虽未醒过来，可到底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一日，沐雪心中便不痛快一日，到现在已经急不可耐起来。 大夫端着还滚烫的汤药，心中不停的发虚。 那个人可是当朝王妃啊，万一事情败露他可如何是好。 似乎是看出了大夫的犹豫不定，沐雪冷笑，“已经到这个份上，你没有回头路了。现在，你和本妃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这件事你办不好，你知道后果的。” “可……” 大夫端着药碗的手颤颤巍巍，“万一殿下发现可怎么办？” 他就是一个寻常百姓罢了，如何能想到被迫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 沐雪慢条斯理的涂着她的指甲，得意一笑，“本妃已经让桃红探查过了，殿下方才有事出府，所以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你莫要错过了。” 听说顾沉衍不在，大夫好歹的长出了一口气。 不然，对着战王那张煞气十足的脸，他实在是没那个胆量啊。 说到这里，沐雪的眸光落在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上，皱了皱眉，“这东西可管用？” “只要王妃喝下去，不出两个时辰必死无疑。”大夫言辞凿凿，“此毒进入人体内会自动融解，再加上王妃本身就身中剧毒，到时候就算有人怀疑也查不出来什么。” “很好。” 沐雪颇为满意，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 “本妃要你亲眼看着她喝下去，事成之后，立马离开王府，至于银子，绝不会短了你的。” 又交代了几句，沐雪才冲着大夫摆了摆手，将他打发下去。 桃红跟在大夫身后，一直到了临近沉云阁这才停下脚步，“剩下的路你自己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都懂。” 大夫连连点头，“桃红姑娘放心，小人都明白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拼死一搏。 咬了咬牙，大夫心一横便直接进了沉云阁之中。 许是因为夏云舒昏迷的缘故，整个沉云阁都分外安静，甚至连人的脚步声都听的无比清晰。 “梧桐姑娘。” 沉云阁中的下人昨日都见过大夫，现在看到他也并未惊讶，只是点头示意。 大夫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屋子门口，便看到躺在榻上毫无生机的夏云舒。 此时的他，背脊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他深吸一口气，端着药碗走入屋子，将盘子放到一边。 “大夫，这是什么药？” 梧桐看到来人后点了点头，她手上正拿着干净毛巾帮夏云舒擦脸，眼眶还微微有些发红，应该是趁着没人偷偷哭了一会儿。 大夫身形僵硬，很快回答，“和昨日的一样，王妃迟迟不醒，现在也只能再灌一副药试试了。” 梧桐此时心中正焦急，看到大夫就像看到了希望。 自家小姐已经躺了一整晚没动，按照大夫的说法，怕是……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接过药碗，和大夫二人将夏云舒扶起。 “小姐，你看看梧桐，你能不能睁眼看看梧桐啊。” 说着，梧桐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更是无比心疼夏云舒。 自家小姐原来在相府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自从夫人离去，小姐在相府中就愈发艰难。这好不容易来了战王府，她本以为自家小姐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谁知道现在又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夏云舒还是那副孱弱模样，脸色比起昨日似乎更加难看。 “梧桐姑娘，待会儿药该凉了。” 大夫在一旁站立不安，这耽误的时辰越长就越危险。 梧桐擦了擦眼泪，兀自忍住了情绪，开始给夏云舒喂药。 一口进去，大夫睁大了眼睛，心跳都开始加速。 成了！ 可他才刚刚松了一口气，那汤药就顺着夏云舒的嘴角流出，看样子是一丁点都没喝进去。 看着这般场景，梧桐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情绪再次涌现，她无比着急，“小姐，你倒是喝药啊，不喝药还怎么能好。” 她再次舀了一勺，打算重新去喂。 大夫一颗心就和坐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梧桐姑娘，这也不是个办法啊，王妃昏迷不醒，自己不会吞咽，不能这么喂。” 梧桐一愣，有些茫然的看向大夫。 大夫比她更加着急，上前一步，“不如，让老夫来？” 梧桐拿帕子擦了擦夏云舒嘴角的露出来的汤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劳烦您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在这样的场景下，大夫也多少生出了愧疚之感。 可他全家老小的命还都在沐雪手中，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大夫狠了狠心，一手捏住夏云舒下巴，一手准备开始灌药。 这药一旦下去，那可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屋中，浓烈的草药味弥漫。 大夫闭上了眼睛，一手倾斜，就要往夏云舒口中倒去。 “慢着！” 南风刚刚走到屋门口便闻到了里面味道，不由得快步进来，出言阻止。 他瞥了眼大夫的动作，又想到自家殿下叮嘱的。 大夫手一顿，身子都开始发软，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南风大人，怎么了？” 大夫小心翼翼发问，可那端着药碗的手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有动作。 他生怕自己动一下，南风就直接对他动了手。 毕竟，战王府中的这些人，他昨日可已经见识到了。 南风上前一步，将那药碗扶正，看了眼梧桐，声音似乎软下几分，“药喂下去了？” 梧桐摇头，“刚刚喂了一口小姐就吐出来了，大夫刚刚准备重喂。” 闻言，南风这才点了点头。 他将药碗端到一旁，“这药暂且不能喝，一切等殿下回来再说。” 大夫彻底傻了，着急开口，“南风大人，王妃的毒可不能耽搁啊，这药必须得喝。” 南风向来只听顾沉衍一人的，不管对错。 他语气冰冷，“我说了，一切等殿下回来再说。” “可这王妃体内的毒要是耽搁了怎么办，她可是一夜都没醒来啊！” 大夫苦口婆心。 第72章 下毒 南风侧了侧头，“这药喝下去王妃就一定会醒？” “……” 大夫一下被顶的没说出话来，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这药夏云舒必须得喝下去。 “这药喝下去起码还有希望，要是一直拖着那希望可就越来越小了。”他循循善诱，想让南风改了态度。 可这战王的侍卫不知为何就和茅厕中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根本不为所动。 “殿下那边用不了多久。”南风坚持，同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大夫身上，“我记得，大夫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 咯噔一声，大夫感觉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 “昨夜……”南风回想了一下，“昨夜两幅方子，一副喝下去了，一副醒来喝，你可是这么说的？” 大夫心中后悔不已，他怎么能想到短短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之后，无论大夫再说什么，南风都是一个模样，甚至看向大夫的目光逐渐发生了变化。 大夫自知不能坚持下去，不然对方定然能察觉到不对，只能就这么闭嘴，一颗心忐忑不安。 等出了沉云阁之后，大夫腿下一软，下一刻就跪在了地上。甚至，他的手到现在都还是抖的，整个人已经紧张到无法思考。 “南风，为何不让小姐用药？” 梧桐一直心存疑惑，可大夫在的时候她不方便问，大夫一走立马开口。 “殿下吩咐过了，现在关键时期，为了避免意外，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昨夜是事出突然，才从城中抓了个大夫过来。 但毕竟不是心腹，万万不可尽信。 他们这些年见过的腌臜手段实在太多，此后不论对谁，心中都会下意识的存在戒备。 “对，你说的对。” 梧桐咽了口唾沫，“我就是平日里太不小心了，自己什么都不懂，这才会让小姐莫名其妙就中了毒。” 南风有些无奈，“你怎么又哭了？” 这丫头到底是不是水做的，一天之内，他已经看到梧桐哭了无数次。 “都怪我，要是我能小心一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南风站在一旁，有些束手无策。 半晌过去，他也只是挠了挠头，试探性的开口，“这点你确实该注意，王府的人都经过特训，你是跟着王妃过来的，所以还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梧桐哭都越发厉害起来。 “……” 另一边，大夫缓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满心惶恐的跑去了沐雪那边。 沐雪等的正着急，一看到大夫前来双眼一亮，立马起身到了大夫面前，“怎么样，药给她喝下去了没？” 大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半天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是不停的摇头，看的人分外着急。 “你倒是说话啊！” 桃红在一旁催促着，自打夏云舒来了，她们这些下人的日子都没那么好过了。 原先整个王府的账目都归沐雪管，对她们则分外大方，可夏云舒来了之后，她们每个月的例银少了不止一倍，如今都盼着夏云舒赶紧完蛋。 大夫缓了半天，还是心有余悸，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南，南风大人突然来了，说一切等殿下回来再说。” 沐雪身子一僵，美目中划过一丝不甘之色，“他突然来做什么！” “他，他说是战王殿下离开前吩咐的，小人也实在没有办法啊。” 大夫苦哈哈的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简直是在生死一线游走了一圈。 殿下吩咐的？ 沐雪呼吸沉重，殿下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上心了，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既然如此，那夏云舒就更加该死！ “侧妃娘娘，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 大夫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生怕顾沉衍突然就给回来了，到时候他还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沐雪冷静下来，“现在沉云阁有南风守着，他那人极重规矩，满脑子都是殿下的话，你要是再去定会引起怀疑，说不定现在已经……” 说到这里，大夫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诚惶诚恐，“侧妃娘娘，您让小人做的小人可都做了啊，还请娘娘放我一条生路，王妃中毒已深，能活下来的概率本就不高，说不定根本不用我们动手。” “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到头来，毒没下成，反而还差点引起了南风的怀疑。 沐雪沉思许久，这才朝着桃红打了个手势，“这样，我先让桃红带着你出府，出去以后赶紧离开京城，能走多远走多远。” 大夫总算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只要他拿了钱离开京城，这里乱七八糟的事就都和他没关系了。 桃红冲着大夫做了个动作，“这边走。” 沐雪将一荷包扔到了大夫身上，转身离开。 大夫急忙捡起来荷包，动作利落的拆开看了眼，眉眼立马出现了笑意，这次冒险也算是没白冒，好歹还赚了这些个银子。 桃红此时有些不耐烦，“快些，待会儿殿下回来你的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既然这大夫没成事，倒不如赶紧让他离开王府，不然被殿下看出来了，她们都要跟着倒霉。 一路出王府，大夫都是无比兴奋，手中紧紧抓着荷包，开始幻想未来的日子。 “这是我们王府的后门，你从这里走，莫要让人发现了。” 桃红带着大夫来了个极偏僻的地方，门口有个凶神恶煞的侍卫站着，将大夫吓了一跳，无比惊恐的看向桃红。 “无妨，自己人，你从这里出去就好。” 桃红冲着那侍卫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回了沐雪那里。 大夫对着侍卫行了行礼，“辛苦辛苦，我马上就走，千万别和旁人说你见过我。” 那侍卫似是无比轻蔑，嘴角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大夫毫无防备的在前面走着，而身后的侍卫脸色一变，一把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毫不留情就朝着大夫后背而去。 谁都知道，只有死人，才能让人彻底放心。 第73章 争锋相对 大夫尚且不知自己性命堪忧，还在往前走着。 身后，匕首破空而来，一阵冷风划过脖颈。 再之后，就是叮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大夫一愣，有些疑惑的回头，就看到面色不善的南风和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可不就是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侍卫。 他慢慢朝着自己脚下看去，就见一个匕首孤零零躺在地上，反射着冰冷光芒。 “这……” 大夫恍然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这，这人居然是想刺死他。 南风扫了眼大夫，“这个时候，你出来做什么？” 刚刚大夫离去没多久，门口便有暗卫来报，南风察觉不对，第一时间追了过来，果然就赶上了之前那一幕。 大夫腿肚子一软，一个踉跄，将袖中的荷包紧紧捂住，生怕被南风看出来。 这种时候他反应倒是快，愁眉苦脸道，“大人，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去了，家里婆娘都该等急了，我，我就是想先回去和她们打声招呼，免得她们担心着急。” 南风眯了眯眼，直觉不对，但暂且没掌握什么证据，只是冷冷道，“放心，医馆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了，你就安心在王府中再待几日，只要王妃能醒过来，你便能回家。” 就这样，大夫又被南风拎回了战王府中，几乎是生无可恋。 他还不死心，不停和南风求情，“现下王妃那边不需要人，大人开恩，让小的回家看一眼吧，不然小人实在是不放心。” “是想回家看一眼，还是……” 南风勾了勾唇，“想做些别的？” 一句话，让大夫突然哑巴起来，半晌都没说出什么话来，生怕被南风察觉到不对，只能乖乖闭嘴跟着回了王府。 宫中大殿。 诸位大臣和皇帝皆是脸色不佳，等了这么许久，战王和丞相居然一个都没到。 皇帝沉着脸色，剩下大臣们皆不敢说话，都在偷偷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日里就算谁有急事也必然会派人前来通报一声，可今日不光丞相那边毫无消息，而且战王那边也是半点风声都没有，这根本就是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但谁能知道，如今的丞相更是快要愁白了头发，他倒是想派人出来通传一声，可苏寻就仿佛恶鬼般站在外面，一个人都跑不出去。 “陛下，想必战王和丞相那边有什么急事，不如……” 许久过后，太傅首先站出来打破了沉寂，皇帝面色不善，“急事？朕的这个儿子可是好大的谱！” 话音落下，大殿众人心中皆是咯噔一声，都不由自主低下了脑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战王平日在朝堂上极为低调，可今日…… 众人面色不同，有忧心者，自然也有幸灾乐祸者。 战王过去风光时行事乖戾，一度给自己树了不少死敌，都盼着这个王爷早日倒霉，如今更是乐见其成。 “去，给朕查！” 一旁的苏公公连忙点头，躬着身子退出大殿。 这些年来，但凡涉及到战王的事，皇帝情绪起伏都比平日要大，他们这些在一旁伺候的则更是要小心翼翼，生怕在这种时候摸了老虎屁股。 苏公公本还在发愁，一个战王爷，一个丞相，哪边他都得罪不起，又如何去同时招惹。 然，他才刚刚出宫没多久，就听到了街上百姓的议论之声，说的全都是发生在相府门前的事。 苏公公停下马车，在街边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转身回宫复命。 苏公公回来的太快，皇帝和大殿上众臣皆带了几分惊讶之色。 待皇帝听完，眉头已是紧锁，“沉衍如此做法，太过冲动。” 虽是斥责，可皇帝的语气却比之方才缓和了不少。 大殿中，不少大臣都是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战王殿下，已经许久没有动过怒。 就在这样的议论声中，不知谁先注意到了来人，喊了一声，“战王殿下到了。” 一瞬间的安静，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顾沉衍身上。 他一袭清浅白衣，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比平日里还要冷上不少，仿若那九天之上的冰山，仅仅是在远处看着就觉背脊发凉。 虽在轮椅之上，可比起这满朝文武，战王的气魄丝毫不减，甚至周身气度隐隐压过了在场众人。 “父皇莫怪，实是事出突然，云舒现在还在昏迷之中，生死不知。” 他淡淡几句话，情绪也没有什么起伏，可听在众人耳中皆是胆寒。 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这是，为了相府一个大小姐，就让人家整个相府上上下下跟着陪葬，果然是活阎王的作风。 “胡闹！” 皇帝有些无奈道，“纵然战王妃中毒昏迷，可你也没查出这下毒之人，没由来的围了相府算是什么！赶紧去把你的人撤了！” 顾沉衍神色未变，“恕儿臣不能从命，王妃一日未醒，苏寻便一日不撤。相府对云舒的所作所为，这次儿臣便要一并算回来！” 这还是近期头一次，战王彻底和皇帝对上。 “朕知你心疼王妃，可夏大人怎么说也是我朝重臣，你，你这让他日后如何是好！” “不如何，只要云舒醒来，儿臣便暂且放他一命。” 这，是铁了心不答应。 皇帝沉吟许久，就在在场众人以为皇帝要发飙时，皇帝却轻飘飘绕过了这件事，反而说起了南疆干旱一事。 君心难测，这一下，就连太子都不知皇帝到底是如何想的，只是冷冷看过顾沉衍，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下朝时，顾沉衍未急着离去，跟着皇帝到了御书房中。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一怔，意味深长的看向顾沉衍。 他这个儿子放出去太早，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不知怎地就成了所有百姓眼中的战神，传来传去就成了神话一般的人物。 而从那之后，他父子二人关系也一度冰冻，更别提顾沉衍和他心平气和的谈话，这怕是许久以来的头一次。 第74章 栽在她手中 许久之后，皇帝才轻叹一口气，“说罢。” 顾沉衍目光直直对着皇帝，“父皇，云舒危在旦夕，外面的大夫儿臣不放心，还请父皇将宫中张太医借与儿臣一用。” 张太医是整个太医院之首，对各种毒素颇有研究，私下里同顾沉衍也有几分交情。 皇帝没想到顾沉衍如此大费周章，居然就是为了和他借个太医，眸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没想到夏云舒倒是个妙人，朕还从未见过你对谁如此上心。” 就是因为瞧着对谁都不在意，才让人难以捉摸。 可这一天，堂堂的战王在皇帝面前露出了软肋，再也不是无坚不摧。 顾沉衍低了低头，“还请父皇同意。” “快去吧，张太医此时应还在太医院待着。” 这，便是同意了。 得了允诺之后，顾沉衍推着轮椅离去，留下皇帝一人在御书房中。 顾沉衍刚走，苏公公便进了御书房中，看到正在发呆的皇帝。 这还是少有的，皇帝同战王见面之后不曾生气，更何况这次战王惹出来的乱子确实不小，以至于整个京城都传开了。 “衍儿还是栽了啊。” 皇帝似笑非笑开口，苏公公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知晓皇帝现在心情应该还不错。 “陛下的意思是……” 苏公公躬着身子，顺着皇帝的话头继续往下问。 皇帝笑了笑，随手翻开了一道折子，“这夏家的丫头确实不简单，之前是朕轻视她了。” 一句话，说的苏公公满头雾水。 张太医那边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冲着顾沉衍行了个礼便直接被苏寻给拖走，一路上不停的碎碎念，“殿下，你要老夫出宫你倒是说一声，老夫能好好走路！” “张太医，事出突然，得罪了。” 那边人命关天，他们哪里能等得及张太医慢慢走，怕是到了王府黄花菜都凉了。 苏寻施展轻功，没多久的功夫就连拖带拽的将张太医塞到了马车当中，将其气的胡子都快翘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 上了马车，太医才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发问。 “王妃中毒，还请张太医帮忙。” 顾沉衍淡淡开口，可却和以往的嚣张不同，他几乎收敛了浑身上下的所有尖刺，一时间，让张太医都有些不适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想过去这人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客气过，不过他二人向来关系不错，也知晓战王的脾性就是这样，从未计较，今日突然变了脸色反而让他还有些不适应。 “行了行了，殿下都开口了，老夫自当竭尽全力。” 宫中，太后端坐高位，一旁宫女小心翼翼扇着扇子，李嬷嬷则在一边给太后按着肩膀。 太后半闭着眸子，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不由得开口发问，“衍儿呢，怎地还未过来请安。” 平素里只要一下朝，顾沉衍雷打不动的会出现在太后这里同她请安，可今日等了许久都不见人的踪影。 “你去瞧瞧，皇帝那边下朝了没。” “是。” 李嬷嬷停下手中动作，脚步轻盈，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离开了屋子。 不多时，李嬷嬷匆匆归来，太后睁开眼睛，“怎么样了？” 李嬷嬷动了动唇，像是有些为难。 “说。” “老奴刚刚打探过了，殿下下了朝去问陛下讨要了张太医，然后便匆匆出了宫。” 太后动作一顿，对身后扇扇子的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哦？要了张太医？” 太后笑了笑，“这夏家丫头确实有几分手段，衍儿何时对女人这么在意起来！” 她虽是笑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高兴之意，任谁都能听出她对夏云舒的不满。 李嬷嬷跟了太后几十年，对太后的想法自然知悉，“太后莫气，战王殿下毕竟年岁还不大，一时间陷入男女私情也是难免，兴许就是图个新鲜罢了，过段日子就好了。” 太后轻哼一声，“那是自然，衍儿从小就心里有数，况且那夏云舒一个寡妇，如何能得我孙儿宠爱！” “太后说的是。”李嬷嬷观察着太后的神色，“太后是不是忘了，王府之后还有个跟了殿下几年的侧妃，我们完全可以……” 太后微微颔首，“那侧妃哀家还有点印象，模样长得还不错，就是这些年肚子不争气，一直也没个动静，不然怎能让夏家丫头这个时候钻了空子。” “这时日多的是，反正殿下还年轻。”李嬷嬷低声宽慰。 太后点了点头，“这些年，衍儿还是第一次没来同哀家请安，竟是着了那狐媚子的道，她才嫁入王府几日，衍儿就成了这样，若是时间久了，那还了得。” 这话中，杀意十足。 “太后娘娘放心，那毒是老奴从南疆托人求来，应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那便好，哀家的孙儿未来要做的事情还多，万万不能被这些男女私情绊住了脚，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吧。” 说完之后，太后重新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有些疲惫。 李嬷嬷惦着脚尖上前，将一旁毯子盖在了太后身上，悄然退出了屋子。 另一边，苏寻一路快马加鞭到了王府，幸亏是张太医身子骨硬朗，不然就这样一路颠簸骨头都要给颠散架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快，扶我下去，你家殿下不是着急么？” 顾沉衍向来行事稳重，还是第一次这么失了分寸，让张太医看着也分外新奇，忍不住的想多说两句。 但夏云舒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张太医也没功夫开玩笑，只是一路小跑的到了沉云阁中，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这药…… 太医直觉有些不对，刚想说话就看到了床榻上面色灰败的夏云舒，当即也不敢怠慢，立马过去把脉。 顾沉衍和苏寻南风等人站在一边，分外安静，生怕一不小心就打扰了张太医诊脉。 这些年，张太医大大小小的毒见了不少，可给夏云舒把脉时还是胆战心惊。 第75章 大罗神仙也难救 这毒，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要命来的。 且已经中毒小半月有余，如若不是夏云舒命好，早就该昏死过去，现在已经是比预计晚了几日。 顾沉衍注意着张太医神色，“如何？” 张太医将夏云舒的手放回被褥之中，摇了摇头，“王妃情况不容乐观，还是要靠王妃自己的意志，她现在中毒已深，老夫开的药只能帮她压抑毒性，可最终能不能醒来还是要靠她自己。” 意志，或许真的可以救人一命。 这话和之前大夫说的大差不差，顾沉衍心中早有准备，点了点头，“开药吧。” 张太医应下，拿过笔墨，随即就看到一边放着的药碗，里面是已经凉了的药汁，味道和刚刚自己在进入沉云阁时闻到的如出一辙。 他愣了愣，指向这碗药。 顾沉衍皱眉，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这药有问题？” 闻言，梧桐和南风二人都是一惊，心中一阵后怕涌上。 药当真有问题？ 张太医将药碗拿过来，凑在鼻尖闻了闻，一张脸很快黑了下去，他拧着眉开口，“这药是谁熬的！” 南风很快回答，“这是昨日找来的大夫。” “人呢？” “方才说要回家报一声消息，属下将人带回来了，就在客房待着。” 顾沉衍看向张太医，紧接着就听张太医说，“王妃可有喝下这药？” 梧桐立马摇头，“原本是要喝的，但奴婢喂了一口没喂进去，大夫说他来，被南风给拦下了。” “幸亏，幸亏王妃命大啊！” 张太医长叹一口气，“你们可能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这药一旦喂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下王妃的性命啊！” 南风和梧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庆幸之色。 顾沉衍眯了眯眼，舌头忍不住抵了抵上颚，“南风，去把人给本王带来！” “是。” 南风领命而去，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他先前察觉到不对，还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杀了大夫，可没想到是那大夫要给自家王妃下毒！ 既然如此，这背后定还有人教唆。 自家王妃中毒昏死一事昨日才发生，而这大夫从被抓到王府之后就再没出去过，背后之人，只可能存在于王府之中。 嘭的一声，客房大门被人打开，让正提心吊胆的大夫一个激淋站了起来，“南，南风大人，王妃可醒了？” 他试探性的发问，很快意识到南风的神色不对，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不敢再出声。 难道是事情暴露了？可他那药根本都没给王妃喂下去，怎么可能会出事被查出来？ 药…… 药！ 大夫身子一僵，他早上熬好的汤药可还在沉云阁中放着，都没来得及拿走，是不是那汤药出了问题？ 可，可沉云阁又不止他一个人去过，就算说下毒也不止他一人有嫌疑。 南风冷冷看过眼前正装傻充愣的大夫，“你是希望王妃醒呢……还是？” 大夫吞了口唾沫，“小的自然是希望王妃尽快醒过来，吉人自有天相，王妃定然……” 话还没说完，南风就彻底没了耐心，扯着大夫衣领便直接揪出了客房，再没了先前的客气。 “等，等等，这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大夫一路之上不停哀嚎，心中还存了一丝幻想。那汤药都没下了夏云舒的肚，应该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出来才对，况且这王府之中也没什么精通药理之人。 不多时，大夫就直直对上了顾沉衍无比漆黑的眸子，那些辩解之语都在瞬间卡在了嗓子眼，一下子成了哑巴。 此刻，张太医和梧桐已经被派去熬药，而顾沉衍来到了外间，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瞥着大夫。 他指了指一旁那凉的不能再凉的汤药，语气沉的可怕，“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身子一抖，可还是稳住了心神，佯装镇定，“这，这是小人今早上端过来的，王妃一夜未醒，小人想着总不能这么等下去，便熬了药想再试试…” 越说，他的声音越小，最后在顾沉衍面前几乎不敢说话。 对面那人一夜未睡，眼底还带着一抹青色，眸中戾气浓厚，如有实质，看的人胆战心惊。 “去，将这药给他灌下去。” 顾沉衍心中怒气翻涌，夏云舒在他眼皮子底下中毒不说，如今又险些被人再次下毒，何其可笑。 一个女子罢了，究竟挡了谁的路！ 南风很快上前，动作利落的捏住了大夫下巴，将碗端了起来。 大夫身子不停瑟缩，拼命反抗着，“不，我不喝！” 他不停后退，心中是一万个后悔，他到底为什么要淌到这浑水中。 那药带着剧毒，不说夏云舒，就是寻常人喝下去都很难活下去。 大夫不停摇头，声音已经因为嘶吼而变得沙哑起来，“放，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能不能放过我……” 他几近绝望开口，可顾沉衍还是冷着一张脸，对眼前之人的哀求丝毫没有反应。 南风手劲极大，大夫根本挣脱不开，鼻尖甚至已经闻到了那汤药味道，仿佛催命的毒咒一般。 “说，我说行不行，我全说。” 大夫一身的虚汗，满脑子已经顾不上其他，只想着能活下来。 如此，南风才停了手。 顾沉衍总算抬起了头，正眼看向大夫，“说。” “是，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这才想……” 大夫伏在地上，那汗水已经完全浸湿了他的后背，心中万般煎熬。 若他当真全说出来，那他妻儿老小该怎么办，他的小儿才刚刚学会走路，怎么能因为他就命丧黄泉。 可若不说…… 顾沉衍挑眉，“鬼迷心窍？便给本王的王妃下毒？你背后还有何人？” 一个大夫不重要，他要找的是背后那人！ 大夫咬了咬牙，闭眼道，“小的背后无人，只，只是对你们这些个贵人不满罢了！朱门酒肉臭，我辛辛苦苦从医多年，可全家老小仍吃不饱饭，我看不惯！” 第76章 严刑拷问 “呵。” 顾沉衍发出一阵短促的嗤笑，“毒死本王王妃，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一个大街上随便拎过来的大夫，便对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起了歹意，这话说出去怕是谁都不会相信。 大夫握紧了拳头，打算咬死不认。 反正现在事情败露，若他把沐雪也供出来，他的妻儿老小怕是也都活不成了，就让他自己都扛下来吧。 不知忽然从哪里来的骨气，让一直胆战心惊不停哆嗦的大夫挺直了腰板，“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贵人！现在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你们随便！” 顾沉衍垂眸看着这人，目光突然落到了他袖口上，手中不知从哪儿来的石子，破空而去。紧接着，就是大夫一阵哀嚎。 随之，他袖中放的荷包也跌落出来，分外显眼。 大夫马上反应过来，伸出手就想要拿回去，可一旁的南风动作更快。 他将荷包打开，里面的物事尽数被倒了出来。 确实是黄金十两，都是他的买命钱啊。 南风将荷包交到顾沉衍手中，阴沉的看向大夫。 顾沉衍看着里面的黄金，再也没了耐心，“南风，我们换个地方，免得吵到她休息。” 夏云舒还在里面躺着，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污了她的耳朵。 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让大夫心中再次打起了鼓，他现在宁愿战王爷能给他一个快活，而不是这般磨着他。 之后，大夫便宛如死狗一般的被拖到了后院。 出了那屋子，南风的动作就再也不加收敛，大夫哀嚎声几乎未断。 但他不知道的是，还有更多东西在后面等着他。 战王爷的手段，从前不少人都是见过的，只是这些年懒得用而已，今日却正好被眼前这不知死活的人赶上了。 大夫被牢牢绑在后院一柱子上，发丝散乱。 顾沉衍支着下巴，“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背后之人是谁？” 大夫闭紧了嘴巴，根本没打算开口的样子，倒是衷心。 南风看罢，转瞬之间长鞭出手，他手中的鞭子和当日苏寻手上的不同。 细细看去，那长鞭之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倒钩，无比尖锐，一旦到了人身上，就会紧紧勾住皮肉，再之后，只要持鞭之人稍一用力，一层皮肉就会被狠狠撕下。 这样的痛苦，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南风笑了笑，走近了大夫。 大夫原本打算一死了之，可现在的情况是对面连死都不让他死啊。 在看清楚那长鞭后，好不容易才积攒的勇气尽数消散。 他明显是有些怕了，可顾沉衍这时已经没了慢慢磨他的耐心，摆了摆手，南风手中的长鞭随之狠狠落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痛，无边的痛意袭来。 大夫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沐雪在知道大夫又被带回王府之后，一颗心就提了起来，生怕大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急急忙忙派桃红出来寻人。 桃红正愁找不到人，现在一听这惨叫，立马顺着声音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了无比凄惨的大夫。 那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鞭子上甚至还带着勾出来的血肉，就这么在阳光之下，发出无比浓烈的血腥之气。 单单是看着这个场景，桃红都快吐了出来，只觉胃中什么东西在不停的翻涌。 大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停大口呼吸着，就像是在岸上搁浅的鱼，生死垂危模样。 南风不等他休息够，拿着鞭子的手就再度扬了起来。 大夫呼吸急促，气若游丝，“说，我全，全都说。” 顾沉衍看着这般场景，心中毫无波澜。 死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多的是。 南风挑了挑眉，没想到他就撑到了第一下，着实太弱了。 大夫心有余悸的瞥过那长鞭，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只要那鞭子不再打过来，让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愿意。 “是，是……” 大夫张开嘴，侧妃两个字马上就要说出口，结果看到了对面正冷冷盯着他的桃红，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逃避了对面的目光。 “谁？” 顾沉衍眯了眯眼，南风也很快有所动作，身形微动。 桃红察觉到不对马上转身想跑，结果下一刻肩膀就被南风搭上。 “殿，殿下。” “她，就是她们！” 都到这个时候了，大夫终于意识到侧妃算什么，眼前这个战王爷才是最恐怖的。 “殿下，就是她们逼我做的，她们拿我小儿的性命威胁我啊，我真的是没了办法，这才同意。” 桃红面色惨白，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顾沉衍端详着桃红，面沉如水，“他说的可是真的？” 他原本以为沐雪只是不懂事罢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桃红心里还在挣扎，可南风却从不会怜惜女人，“桃红，你我也算相识几年，你知道我的。” 南风轻轻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桃红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她确实清楚，战王的这些属下根本就没有心！ 那鞭子上的皮肉还历历在目，桃红还亲眼所见，这时候也知道逃不掉了，一口气呼出去瘫在地上，交代了一切。 “王爷，药好了。” 梧桐过来禀报，然后就看到了这可怖一幕，整个人都被吓得不轻。 南风不动声色的朝梧桐这边迈了一步，挡住了大夫的身影，不想让梧桐看到这些。 顾沉衍坐在轮椅上，指节扣了扣把手，“将她们关起来，先别露了风声。” “是。”南风领命。 相府被围，战王妃中毒昏迷不醒，在这短短的一日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从酒馆到茶楼一直到说书的，议论的全都是这件事，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被众人齐齐关注，那便是战王妃到底醒了没？ 听说只要战王妃不醒，相府的人便出不来，如此剧情对百姓来说简直刺激到了极点。 多少年来京城中都没这么跌宕起伏的事情，更让他们迫切的想知道，这战王到底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什么地步。 第77章 你在担心我？ 顾沉衍屏退了下人，端着碗入了屋中。 他自轮椅上起身，坐到了榻边，目光不断描摹着女子眉眼，这模样已经被他深深刻在心中。 张太医乃是太医院院首，得了顾沉衍首肯后便直接用了最烈的药来逼毒，若这次不行，夏云舒便真的醒不过来了。 顾沉衍在榻边不知出神了多久，最后才扶着夏云舒起来，开始一点一点喂药。 他自小没了母妃，冷心冷情，后又上了战场，过的更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对于温情二字几乎没什么概念。 如今害怕的滋味更是从来没体会过，没想到，这次倒是尝了个彻底。 一碗汤药，很快见底。 顾沉衍和夏云舒十指紧扣，就这么静静的待在榻上，宛如一副绝美画卷。 褪去了一身暴虐之气的战王，温润到了极致。他眼中，也始终只印着夏云舒的身影模样。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顾沉衍已经几乎不报希望时，床榻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动静。 一阵咳嗽声响起，顾沉衍身子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夏云舒看去。 目光相接，二人都是一瞬间的怔忡。 还不待夏云舒开口说些什么，她急急起身，对着地上噗嗤一声，一口发黑的血尽数被吐到了地上，然后又是一阵咳嗽。 顾沉衍不知从哪儿摸出了蜜饯，放在手掌心中，下巴点了点。 夏云舒这个时候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只觉这活阎王突然变得温情起来，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让她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见女子迟迟没有动作，顾沉衍直接将蜜饯塞到了夏云舒口中，眸中也罕见的带了几分笑意，“不苦？” 直到顾沉衍提醒，夏云舒才感受到自己口中血腥之气就是一股苦涩的草药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 因为昏迷了将近两天，夏云舒的嗓子也极为沙哑，说出话后自己还被吓了一跳，又看着地上那一大滩黑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中毒了？” 这个认知一出，夏云舒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 她堂堂一个针灸大师，怎地就这么轻易着了别人的道？真是贻笑大方！ “我中毒了？！” 许是实在太过震惊，夏云舒又问了第二遍。 她这幅傻乎乎模样还真是不多见，顾沉衍再次被她逗笑，先前浑身上下都戾气都随着女子的苏醒而消散在空气之中，无影无踪。 “嗯，不过背后之人本王还没有查到，你放心，总会查出来的。” 顾沉衍像是承诺，神色极为郑重。 “哦。” 夏云舒还有点发愣，正慢慢接受这个自己被人摆了一道的事实。 她眉眼鲜活，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在苏醒之后慢慢变得红润起来，让顾沉衍不可抑制的有些红了眼眶。 “你……” 夏云舒有些呆滞的开口，下一刻就被顾沉衍紧紧抱在了怀中。 独属于顾沉衍身上的味道很快传到了夏云舒鼻尖，这怀抱极其温暖，让夏云舒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正被人放在心上，视若珍宝。 这种滋味实在太好，让夏云舒鼻子一酸。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属于她，她也一直感觉格格不入，可就在这一刻，她甚至认为上天这样的安排好像也不错。 她还是遇到了一个对她好的人，不是么？ “想说什么？” 顾沉衍不停缩紧这个怀抱，恨不得就此将夏云舒揉入骨血。 “你……在担心我？” 夏云舒冷静片刻，最后有些犹豫的问出了这句话。 “……” 顾沉衍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在遇到夏云舒之后无奈的次数也越发的多了起来，简直拿她没有办法。 “不然呢？” 得了这个答案，夏云舒心满意足，嘴角也慢慢扬了起来，“战王殿下现在知道本妃的重要了吧？日后可得好好珍惜本妃！” “嗯。”？？ 夏云舒又傻了，这还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战王么？怎地她就昏迷了几日，这顾沉衍就性情大变，和之前那个冷面面瘫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怎么这么傻。” 顾沉衍笑了笑，伸手揉着夏云舒的头发，“幸亏你醒了，若你再醒不来，本王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是去灭了相府满门？还是将整个皇宫闹得天翻地覆？才能将眼前这个鲜活的人换回来，当初母妃离世时那种无力的感受这些日子他再次体会了一遍。 幸好，老天待他不薄，在最后的关头，夏云舒还是醒过来了。 夏云舒从这个漫长的怀抱中脱身出来，这才终于有功夫好好看一眼顾沉衍。 这么一看，她才发现之前那个俊美无边的活阎王简直模样大变，胡子拉碴，眼底一片青黑，若是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中毒的人是他，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夏云舒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还能因为什么，要不是因为她突然昏迷，顾沉衍说什么也不可能成了这般模样。 顾沉衍拍了拍她肩膀，“本王叫梧桐备了清粥，现在去让她端进来，你好好养身子。” 说罢，顾沉衍转身就要离去。 既然夏云舒醒了，那有的账也要好好算一下了。 结果，顾沉衍才刚迈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 夏云舒力道极轻，可顾沉衍在感受到的第一瞬间就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回来，“哪里不舒服？” 夏云舒摇头，“你自己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么，还不好好休息一下。” 虽说这样的顾沉衍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吧，但到底是个大活人，这样成日熬着怎么可能受得了。 顾沉衍挑眉，“爱妃这也是在关心本王？” “是啊，偷着乐吧你。” 夏云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动了动她无比僵硬的身子，感觉自己和那八百年没上过油的机器人一样，动一动浑身的骨头就嘎嘣嘎嘣响。 “放心，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本王就来陪你，不过两日罢了，这对本王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顾沉衍极为嚣张，推着轮椅离开。 第78章 本王妃偏要张扬 顾沉衍离去没多久，梧桐就一路小跑着过来，鼻尖上还带着一层汗珠。 “你急什么，慢点走。” 夏云舒没好气的开口，生怕梧桐给摔倒了。 “小姐。” 梧桐万分委屈，看到醒过来的夏云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去，扑到了夏云舒怀中，“小姐你终于醒了，这次真的吓死梧桐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可怎么办啊。”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夏云舒只能不停的帮梧桐拍背，急急安抚道，“好好的哭什么，你家小姐这不是已经醒了么，都过去了，没事的。” 夏云舒捏了捏梧桐脸颊，“再说了，当初你家小姐都能从棺材板里爬出来，这小小的毒算得上什么，就是我一时大意罢了。我保证，日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 笑话，谁还不是用毒的高手，她就是马失前蹄罢了。 梧桐一听夏云舒的话，立马睁大了眼睛捂住夏云舒的嘴，“小姐！呸呸呸，这都是什么晦气的话，好好的提什么棺材，快呸掉。” 夏云舒被梧桐的举动逗笑，“好，不哭了？” 梧桐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小姐还说呢，这次都要吓死我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平日里不注意小姐也不会遭了这样的罪，我就是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 “哎哎哎，够了啊，这种话就别说了。” 夏云舒赶紧打断，开始询问起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个，梧桐一下子来了精神，“小姐你还不知道，你昏迷之后殿下就派人去把相府给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苏寻就守在那里，这都两天过去了。” 顾沉衍还真是说到做到，说了不准出入，这两日时间内相府的人尝试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做法，可就是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反而侍卫都被打的不轻。 围了相府？ 对她的脾气！ 夏云舒一下子也来了精神，调整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打算听故事，“还有呢？李岚音和我那个好妹妹什么反应，是不是快气死了？” 就她二人的那个气性，夏云舒几乎能够想象的到那两人会被气成什么模样。 梧桐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听说夫人被气的不轻，一直说和她们没关系，但战王殿下说了，只要小姐一日不醒，我们王府的人就一日不撤！” “我之前还担心战王殿下会对小姐不好，现在看来战王殿下真是极好的，都为小姐做到了这个份上，现在整个京城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说着，梧桐又扯了扯夏云舒的衣袖，“不过战王殿下这么做是不是太招摇了，小姐待会儿要不要去劝劝殿下。” 毕竟那边是相府，实力不容小觑，自家小姐说什么都还是相府的大小姐，这层关系总还是在的，总不能让别人给看了笑话去。 “劝他？” 夏云舒轻笑，“我为何要劝他，我恨不得让他再多围几日，等我身子好些了就去亲自看看李岚音她们的脸色。” 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夏云舒可谓是心情舒畅，连之前自己中毒的郁闷都消失不见。 李岚音靠着她郡主的身份嚣张跋扈了那么多年，总以为整个京城里就没人能治得了她。 现在好了，总算踢到铁板上了，当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 梧桐有些头疼起来，“小姐，我们还是不这么张扬的好。” “谁说的，本妃就要张扬起来，从前我们胆小怕事，处处忍让，她李岚音也没对我们有所收敛，现在的我可不会再像过去那样！” 她忍让，对方只会不停的得寸进尺，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嚣张点，倒是比比谁能斗得过谁。 兴奋过后，夏云舒开始思索自己身上的毒到底是谁下的。 梧桐一拍大腿，“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 之后，她就把关于大夫和桃红的事情说给了夏云舒听，“小姐，你身上的毒会不会是沐雪下的啊，她一直就看不惯你，现在又买通了大夫想要置你于死地。” 夏云舒凝眉思索，“应该不会，这毒已经小半个月，当初我才刚嫁入王府，若是她下了毒，就不用费心处处针对我，直接等我毒发不就好了，她身上的嫌疑还能少点。” “小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除了侧妃，还能是谁。” 夏云舒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啊，除了李岚音母女俩和沐雪，我好像也不认识什么旁的仇人……” 还是说……原身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想了许久之后她都没想出个什么结果来，最后只得作罢。 反正要是真的有什么血海深仇，那人迟早还会再动手，她不愁没有机会将人给抓出来。 了解了近日事情之后，夏云舒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饿了，揉了揉肚子。 梧桐立马开口，“厨房那边已经吩咐过了，粥应该热好了。” 夏云舒扬唇一笑，“我们梧桐现在真是越来越有眼色了。”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沉寂了两日的沉云阁也终于恢复了热闹，连带着来往的下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毕竟，这两日顶着自家殿下的死人脸，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惹了顾沉衍生气。 另一边，先是大夫被抓回王府之中，桃红又没了踪影，沐雪整个人彻底慌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 “我让你们去找的人呢！找到没有！” 她狠狠摔了个杯子，冲着一屋子下人发火。 “回侧妃，整个王府几乎都找过了，都说没见过桃红姑娘，会不会是出去了？” 下人小心翼翼开口，心中却是无比憋屈。 桃红明明就是被沐雪派出去的，现在又开始质问起她们来。 沐雪脸色发青，她心中再清楚不过，桃红肯定还在这个府中。 到底该怎么办…… 顾沉衍是不是已经发现了，那大夫的嘴到底够不够严实。 越想，沐雪就越发气急败坏。 都怪夏云舒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来了战王府，自己也不至于成了如今这幅模样，都怪她！ 第79章 想要她死 在屋中焦躁了许久，沐雪终于沉不住气起来。 她站起身子，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得去顾沉衍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桃红和大夫都被抓住了，顾沉衍也一定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他们这么些年的感情，还有自己父亲和战王殿下的恩情。 对！战王一定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想到这些，沐雪总算多了几分底气，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出门。 她先后去了几个地方都没看到顾沉衍，最后步子停在了书房门口，看到了外面的南风，深吸一口气。 既然南风在这，那殿下应该也在里面了。 沐雪稳了稳心神，换上一副笑容，从树后走了出去，“殿下可在里面？” 南风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沐雪，像是早就等在这里，朝着旁边迈了一步，对沐雪做了个请的动作。 沐雪强行按捺着心中的不安，走进了书房之中，不停祈祷着顾沉衍还没有发现这一切。 然，下一刻，沐雪的希望就彻底破灭。 书房里，桃红和大夫二人一个都不少，整整齐齐的跪在一边，而顾沉衍正在一旁不知写着什么东西，好像就是特地在等她。 看到自家主子来了，桃红立马就扑了上去，“侧妃救救我，这些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啊，救救我！” 沐雪心中将这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立马躲开桃红，像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桃红彻底傻掉，她怎么也没想到沐雪根本就没打算救她，过来恐怕就是想要摆脱自己嫌疑的。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要是沐雪不保她，她就必死无疑。 “侧妃，你好狠的心，先前那些事都是你交代的，现在出了事，出了事就把我们当废子？不可能！” 大夫也立马出声附和，“是啊，明明就是你想让战王妃死，还专门威胁我，还有那荷包，那荷包就是你今日给我的！” 二人一致反水，再加上就放在顾沉衍眼皮子底下的荷包，沐雪几乎有些撑不住了。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殿下莫要听信他们的话，她们就是想陷害我！” “陷害你？要不是你用我家人威胁我，我干嘛好端端的给王妃下毒！” 生死面前，一切权势都是过眼云烟。 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大夫这个时候彻底豁出去了，甚至把所有的细节都讲了个清清楚楚，桃红还时不时的在一旁附和。 沐雪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杀了二人。 “沉衍哥哥，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沐雪极没有底气，她低着头站在顾沉衍旁边，甚至不敢去看眼前男子一眼。 顾沉衍没有说话，就任由着面前这群人狗咬狗。 桃红和大夫被抛弃，这个时候更是情绪激动，接连说着沐雪之前干的那点事。 更何况桃红一直跟在沐雪身边，这位侧妃过去做了些什么事情可都是一清二楚，几乎全部给咬了出来，眼看着沐雪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连说话都跟着结巴了起来。 “沉衍哥哥，真的不关我的事……” 她还想再争取一下，可顾沉衍也不是傻子，只是掀起眼皮看了沐雪一眼，“沐兄怎地生出了你这么个女儿！” 一句话，让沐雪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下来。 顾沉衍的话冷酷至极，对着沐雪也没打算留颜面，他之前已经提醒了无数次，这一次，是沐雪越过了他的底线。 “沉衍哥哥…” 沐雪红了眼眶，“我真的还比不过她么？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 顾沉衍认真的看着沐雪，“若不是因为你父亲，你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我战王府，懂了？” 沐雪跌坐在地，人证物证俱在，她这次着实是抵赖不掉。 “沉衍哥哥，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留我一条命。” 沐雪扯着顾沉衍衣袖，眼泪夺眶而出，“就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就是一时嫉妒才会出此下策，我就是因为太爱你了啊，我一直以为你定然会爱上我的，可是她夏云舒一来就抢了我的位置，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顾沉衍神色专注，正在纸上不停写着什么，丝毫没有理会一边哭的梨花带雨的沐雪。 “沉衍哥哥，最后一次，我跟你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绝不会再起歹心，日后我就绕着她夏云舒走好不好。” 这次是她栽了，且毫无辩解的余地。 许久，顾沉衍才终于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写完，慢条斯理的折好放在一边，“南风，她们三人交给你了。” 说罢，顾沉衍便要离去。 这，是打算要了他们三人的命。 “沉衍哥哥！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为什么！” 沐雪不甘心的开口，可回应她的只是顾沉衍一个背影罢了。 匕首的寒光闪过… “慢着！” 南风动作一顿，顾沉衍的轮椅也停了下来。 “战王殿下。” 一约摸着有五六十岁的嬷嬷出现，吊着眼睛看过沐雪。 “李嬷嬷。” 顾沉衍少见的温和声音，这李嬷嬷和他再熟不过，过去在太后那里，李嬷嬷也没少照顾他，这点面子总还是有的。 李嬷嬷上前，“殿下这次当真是发了好大的火气，太后娘娘也听说了王妃的事，特让老奴来看一眼。” “劳皇祖母关心了，云舒已经醒来，还请嬷嬷告知皇祖母不必担忧。” “王妃醒了？” 李嬷嬷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看上去有些惊讶。 一旁的沐雪同样和傻了一般，夏云舒怎么可能醒来！不是说她中的毒九死一生么，为何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居然还醒过来了？ 那她这算什么？笑话么？ “嗯，才醒了不久，身子还虚弱，待云舒身子骨养好些，本王自会带她入宫。” 李嬷嬷收敛了眸中异色，“战王殿下对战王妃倒是上心的很，先前太后还发愁呢，你这成日冷冰冰的可如何是好，现在倒是不愁了。” “李嬷嬷说笑。” 第80章 太后旨意 二人打太极许久，李嬷嬷才将目光落在了沐雪身上，佯装惊讶模样，“这不是沐侧妃么，怎么在地上跪着。” 她上前一步，将沐雪从地上扶了起来。 沐雪身子瘫软，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扶着一旁木桌，痴痴看着顾沉衍。 顾沉衍眸中划过一丝不悦，“李嬷嬷可还有旁的事？” 这是要赶人了。 不过李嬷嬷到底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神色未变，上前拍了拍顾沉衍的手背，“老奴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一向重情义，沐家主对殿下也算是有恩，就算沐侧妃犯了天大的错殿下也要考量一下。” 沐雪眼中升出几分希望，太后这是要保她了？ “嬷嬷，这是本王家事。”顾沉衍毫不留情。 可李嬷嬷仍是不依不饶，苦口婆心道，“殿下，现在全京城的眼睛都盯着战王府，您如此做法只会让矛头都聚焦在王妃身上，想必您也不愿看到这般场面，再者说，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顾沉衍呼吸一沉，许久之后邪邪勾起嘴角，“嬷嬷说的有理。” 得了想要的答案，李嬷嬷又嘱咐了两句顾沉衍注意身子，然后便转身离开。 而沐雪浑身都已湿透，从生死一线走了一圈回来，就连呼吸都感觉是奢侈的。 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突然派人救她，不过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顾沉衍推着轮椅靠近沐雪，声音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却没由来的让人胆寒，“皇祖母都来求情了，你的命倒是大。” 他这次是真的存了要杀掉沐雪的心，这些年来他忍让的已经够多，当初这王府后院无人，沐雪不论做什么他都懒得搭理。 但现在不一样了，夏云舒在，他便不想让她受一丁半点的委屈。 沐雪平日里仰望的天神一般的人物，现在只想杀了她。 这样的认知让沐雪几近崩溃，连顾沉衍的眼睛都不敢看，只是垂着头，估计今日被吓得不轻。 她当真以为自己在顾沉衍心中是特殊的，可是事实却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让她不得不认清自己。 “殿下，我发誓，日后定不会做出如此之事。” 顾沉衍低笑一声，“这样最好，别再给本王杀你的理由，滚。” 沐雪一路小跑回了自己院子，整个人瘫在榻上，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是软的，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 这一次，她输的彻彻底底。 院中下人们也都知道了沐雪这次所作所为，平日里沐雪对她们非打即骂，现在东窗事发了一个个也是幸灾乐祸，在一旁小声议论着。 “她平日里不是厉害的紧么，怎么现在成了这样，要我说殿下根本就没对她动过感情，只有她自己……” 接着，就是一阵冷笑。 “你小点声，别一会儿被她听到。” 一旁丫鬟忙扯了扯说话的这位，“就算再落魄也是我们主子，到时候处置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没事就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沐雪静静听着窗外的议论，眸中恨意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不久，南风带着一队侍卫前来，而桃红正被侍卫押着，面容浮肿，声音也已经沙哑，“侧妃，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沐雪有太后给求情，可她就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啊，除了沐雪根本没人能够保得住她。 “救救我……” 桃红声音凄厉，嗓子就如同从破风箱里发出来的一般，听的人无比难受。 沐雪推门而出，看着门口这浩浩荡荡的架势，“你们要干什么？” 太后明明已经保了她，顾沉衍不敢的，他现在绝对不敢再动自己。 见南风不说话，沐雪有些慌了，强忍着不安道，“李嬷嬷来传的可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你们不能再动我！” 南风嗤笑，“侧妃放心，我们不会动你。” 说罢后，他挥了挥手，桃红很快就被吊了起来，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到底是跟了她许多年的丫鬟，沐雪就算是再没感情也能察觉到害怕，听着桃红的尖叫就像是听到了自己的。 如果方才李嬷嬷没来，那她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下场。 “救我……” 桃红在半空中不停扑腾着，可她力气尽失，还没扑腾几下便动不起来，宛如一具尸体般腾空在那里，看着极为渗人。 坐着轮椅的顾沉衍慢悠悠出现，唇畔边带着笑意，欣赏了一下南风的杰作，“就这里吧，毒害王妃，鞭刑五十。” 大夫刚一听便是肝胆俱裂。 他之前尝了一鞭子就已经觉得生不如死，五十鞭下去，怕是人早就死了。 沐雪脸色煞白，她当然清楚顾沉衍是什么意思，这是杀鸡儆猴，赤裸裸的在警告她。 是了，顾沉衍不杀她，却有千百种的方法来折磨她，就如同现在。 一鞭子下去，桃红双目睁的极大，看上去就痛苦万分，那惨叫声几乎不像是人能够发出来的，不光是沐雪，就连带着战王府一众下人们也听的战战兢兢。 幸好，过去她们从未招惹战王妃，不然今日那上面吊上去的就是自己了…… 第二鞭，第三鞭…… 桃红痛不欲生，发丝散乱，猩红色的鲜血顺着鞭子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下都仿佛滴到了在场之人的心上。 沐雪再也看不下去，肠胃中不停翻涌，忍不住干呕出来。 她转身想要跑回屋子，可刚刚转身就被一旁两个侍卫按住，强迫着她抬头看着桃红。 顾沉衍勾了勾唇，“侧妃跑什么，好好看完。” 沐雪被按的死死的，根本无法动作，就看到桃红惨叫的声音逐渐低下来，眼中的生机也慢慢消失。 从生到死，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更恐怖的是，在南风的鞭子下，桃红连五鞭都没扛下来就断了气。 她脑袋耷拉下来，浑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块好肉，突然看过去连个人形都没有，甚至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 冷，冷到了骨子里。 南风察觉到人死，动作一停。 第81章 鞭尸 顾沉衍挑了挑眉，“五十鞭，继续。” 沐雪本以为这折磨已经完了，可没想到人都已经死了，顾沉衍还不愿放过。 她被侍卫强硬的抬起下巴，直直对着桃红。 那成日对着她的贴身侍女已经完全没了生息，纵然人死了，可那血还未凝固，仍然慢慢往下滴着。 那位置，刚好就是她和桃红曾经站过的位子，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 “放，放开我…” 沐雪有气无力开口，不想继续看下去。 可侍卫的手却丝毫未松，再次将她的脑袋给扳了回去。 这些平日里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沐雪突然才意识到，过去自己所有的尊崇，基本都是顾沉衍默许的。一旦顾沉衍将这些收回去，整个王府上下的人根本不会拿她当什么贵人。 想着，沐雪刚一凝神，就对上了桃红那充血的瞳孔，一瞬间好像看到了索命的冤魂一般，剧烈的挣扎着，口中念念有词，“别，别找我！不是我害的你！别过来……啊！” 侍卫狠狠按着突然躁动的沐雪，没过多久她便自己晕死过去。 侍卫看向顾沉衍，发现他们家殿下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南风鞭尸，根本没注意这边，便任由着沐雪瘫死在地上，估摸着是心中有鬼被吓晕过去了。 沉云阁中，夏云舒喝完清粥，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毕竟在榻上接连躺了两天，正常人都要发霉了，更何况是她。 她下榻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拍了拍梧桐肩膀，“走吧，咱们去外边走一走。” 梧桐有些为难，“小姐，你这才刚刚醒过来就要出去，还是再休息两日再说。” “不出去，就在府里走走。”夏云舒摆了摆手，见梧桐还要反驳，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了，你年纪轻轻的怎地就这么唠叨，小心日后找不到好人家。” 梧桐脸上一热，“小姐！你瞎说什么呢！” 夏云舒瞧着有趣，“啧啧，我们家梧桐害羞了？” “我才不要嫁人，我就要一直陪在小姐身边，一直陪着！”梧桐信誓旦旦，还忍不住的挺了挺胸膛。 夏云舒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好好，一直陪着我，起码能不被人欺负了去，走罢。” 梧桐虽心中不愿夏云舒出去，可也实在是说不过夏云舒，只能急急忙忙拿了个大氅来跟在夏云舒身后。 深春已到，整个王府都带了几分绿意。 枝丫生出，伴随着阵阵鸟叫，让人心旷神怡。 当夏云舒到了书房时，顾沉衍正要处置那大夫，经历了桃红那一件事之后，大夫一心只求死的痛快，那鞭子的滋味他可还是记忆尤深，不敢回忆。 “殿下。” 顾沉衍欲言又止，立马推着轮椅到夏云舒身边，“你怎地出来了，不好好休息。” 夏云舒坐在一边，看着地上满身是汗的大夫，轻叹口气，“他的事我听梧桐说了，到底也是被人胁迫，让他走吧。” 自己中毒昏迷，沐雪早就看她不顺眼，找人下毒也是意料之中，这大夫只不过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罢了，没必要如此。 再者说，顾沉衍已经将这件事闹得太大，如若再杀一个大夫，怕是在全城百姓那里又有了话柄，说不准明日便有言官去上奏折弹劾顾沉衍。 大夫原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夏云舒突然前来，一番话让他愣在原地，几乎是感激涕零，“小人，小人之前真的是鬼迷心窍啊，王妃如此大度宽厚，小人心悦诚服。” “若不是发现及时，你就被他害死了，即使这样，你也要放了他？” 顾沉衍眸色深沉，牵住了夏云舒的手。 在之前夏云舒清醒时，还从未正式和顾沉衍牵过手，现在被他这么自然而然的牵住，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却也没有甩开，“放了吧。” 顾沉衍看了夏云舒几秒，最后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夏云舒。 一旁南风有些惊讶，自家主上一向是说一不二，不论是谁来了都不给面子，可今日王妃才说了两句话，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南风退到一边，给大夫让出了一条路，示意他可以走了。 一瞬间，从地狱到天堂，大夫都始料未及。 过了半晌大夫才反应过来自己当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对着夏云舒千恩万谢。 “起来吧，我听说你家中还有小儿，消失这些日子估计要着急了，回去带着他们最好尽快离开京城，莫再沾染这些是非。” 夏云舒扶了扶大夫，世间百姓大多可怜，为了生计疲于奔命，忙忙碌碌一生最后都没个什么结果。 大夫连连点头，就见夏云舒又从袖中拿了银子出来，急忙摆手，“王妃，小人之前…之前可是险些害了您，您这样让我……” “拿着吧，好好过你的日子。” 医者仁心，她再清楚不过，这大夫左右也没犯什么大错，碰上沐雪也算他倒霉。 从始至终，顾沉衍一直侧着头看夏云舒，眸光温柔至极。 现在，他似乎有些捉摸不清面前的这个人。 她狠时就算对着自己的亲爹都毫不留情，可是却又会对险些害了她的人留有余地，甚至连退路都帮人家想好了。 这个女人，为何会这样。 大夫离开后，夏云舒才注意到顾沉衍的目光，“怎么？我放人你不高兴了？” “你是本王王妃，莫说放一个人，就算要杀谁不过也是一句话的事。” 顾沉衍扬着下巴，说出来的话嚣张至极。 “外面开始凉了，我们回屋。” 夏云舒点了点头，推着顾沉衍的轮椅，慢悠悠朝着沉云阁而去。 岁月静好，时间也仿佛停在了此刻。 回屋后顾沉衍就将张太医叫过来，又细细给夏云舒诊断了半晌，最后才确定没有什么大碍，“还有些余毒，按老夫开的方子喝药就好，至于受损的身子得慢慢补回来，也不是一时之功。” 说罢，张太医就将早早准备好的药方交给桃红，打算起身回宫。 第82章 扎针 “既然王妃身子没大碍，那老夫就先回宫复命了。” 然，顾沉衍可不答应，“太医都说了，云舒身子骨受损，还得慢慢调养。不如这样，太医就安心在王府住下来给云舒调理身子，至于宫中本王去说。” 张太医和顾沉衍一向有些私交，说起话来也没太多顾忌。 只见他胡子一翘，“这么多年，你的土匪性子怎么还没改！老夫药方都给你们写好了，照着熬药就行！” 顾沉衍挑眉，“张太医医术精湛，本王就信得过你。” “……” 夏云舒在一旁噗嗤一笑，晃了晃顾沉衍的手，“我没什么大碍，况且太医院成日那么忙，想必张太医回去还有事，就别强留了。” 她自己也算个大夫，就这点余毒甚至不需要别人，自己给自己扎几针逼出来就好。 “就是！还是战王妃知书达理，老夫那边事情还多着呢！” 张太医近日在太医院中沉迷研究各种毒素，正是关键时刻就被顾沉衍给拎了过来，现在忙着回去继续研究，自然着急。 顾沉衍态度坚决，“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总不差张太医这一个，再说了，您年岁也大了，正好在王府享享清福，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本王提。” 他笑的温文尔雅，可看在张太医眼中却分外可恶，极为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也是默认了。 陪着夏云舒睡了午觉过后，顾沉衍总算感觉自己养回了些精神，撑着脑袋看向身旁女子，见其还在熟睡之中，淡淡笑了笑，随后便轻手轻脚离开。 晚间，敲门声响起。 夏云舒正拿着银针往自己穴位上扎，想将体内剩下的毒先逼出来。 虽说按照张太医的方子喝下来也是一样效果，但针灸见效来的更快些，还省了那喝药的痛苦。 先前她昏迷的时候喝药，不管多难喝反正都没什么感觉，现在就不一样了，今早上她刚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想吐出来，不知这张太医往进加了多少的黄莲。 “进来吧。” 夏云舒手上动作未停，无比沉稳的将针推入了穴位之中。 当张太医端着药碗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浑身扎着银针的夏云舒。 “王妃，您这……” 他本想阻止，可马上想起来战王妃之前可是用针灸术将太后给救活了，那可是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时候。 一时间，劝阻的话语又都咽回了肚子里，干脆在一旁看着夏云舒给自己针灸。 她动作娴熟，好像这针灸已经练了千百年般，几乎不用看便能准确的找到穴位并且插下去，不差分毫。 光是这技术就让张太医啧啧称奇，一下子起了好奇心，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便不由自主将药碗放到了一边去。 “张太医有兴趣？” 夏云舒对眼前这个太医印象倒是不错，没什么太医院太医的架势，且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痴迷医理。 张太医轻咳一声，“想不到王妃年纪轻轻，这一手针灸之术倒是如此高超精妙，若是王妃不嫌弃的话，可否和老夫探讨一二？” 夏云舒正在屋子里闷着无聊，正愁没有人和她聊天，这转眼间就送上来一个，立马点头应下。 “这针灸之术说简单确实不简单，但是也不至于难，张太医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您讲讲。” 就这样，二人凑在一起便聊开了医理。 张太医关于各类毒素极为精通，正巧夏云舒也颇感兴趣，这一聊就忘了时辰，一旁的药都凉的不能再凉。 顾沉衍处理完事情回来，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自家王妃和张太医的声音，聊的不亦乐乎。 “和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 顾沉衍冷冷开口，可声音还是克制了，没让里面的人听到，身后南风不由笑了起来，很快又绷住表情，生怕被自家主子察觉。 “咳咳。” 顾沉衍进屋，就看到了自家王妃顶着一身的银针，正和张太医手舞足蹈的聊着，嘴角不由得一抽。 “……” 如此场景，当真是分外诡异，要不是知道夏云舒就是这般性子，他甚至要怀疑自家王妃是不是中了什么南疆蛊毒。 听到咳嗽之声，夏云舒才止住了话头，还有些意犹未尽，“你回来了，快进来。” 她身上还扎着针，就要下榻来找顾沉衍，将对面的人吓了一跳，“你好好坐着别动，本王过来！” 顾沉衍被女子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开口，万般无奈的将轮椅推到夏云舒身边，“这又是在折腾什么，怎么好好的还扎上针了？” 夏云舒吐了吐舌头，还不等她开口解释，一旁张太医率先开口，“王妃的针灸之术实为精妙，按照如此针灸之法，根本不需要再喝老夫的药，这毒也能够被逼出来！” 是药三分毒，能不喝便尽量不喝，夏云舒这个法子无疑是最好的。 说起这个，顾沉衍轻哼一声，“那本王还留你做什么？” 什么事夏云舒都干了，留着个糟老头子在府中还做什么！连他回来夏云舒都没有察觉到，竟给他自己添堵了！ 张太医搓了搓手，现在也不着急回宫了，“殿下，老夫毕竟经验丰富，在一旁帮着王妃调理调理身子总归是不错的，王妃现下还年轻，万一留了什么病根岂不是可惜。”？？ 前几个时辰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沉衍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时辰不早了，本王和王妃还要休息，太医早些回去罢。” 张太医还没聊尽兴，只不过有顾沉衍这么个冰块脸在着实也不太方便，只能对着夏云舒道，“那王妃，老夫明日再来。” “……” 顾沉衍板着一张死人脸，明日还来？ 而夏云舒则分外高兴，对着太医连连点头，“好，要是张太医有兴趣的话，明日我给你也扎两针！” “求之不得。” 屋外，南风听着里面的对话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突然开始同情起自家王爷来。 他们家王妃还当真是不走寻常路，没事扎着针玩。 第83章 心结 天光大亮。 夏云舒感觉到自己身边一凉，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是顾沉衍起榻了。 按理说，王爷起榻，她应该在一边服侍更衣，可自从她嫁进来之后一次都没有，甚至连顾沉衍上朝走了都不知道。 见夏云舒睁开了眼，顾沉衍动作一顿，“吵醒你了？” 夏云舒懒洋洋应了一声，一手挡在眼睛上，还有些不适应这光芒，整个人显得分外慵懒，让顾沉衍看着好笑。 “还困便继续睡，你身上余毒未清，外面风头正盛，这两日还是先不要出门的好。” 毕竟，现下京城里关于战王妃的传说可是不少，都传的有鼻子有眼，谁都想要看看这位让战王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红颜，到底是什么样的。 夏云舒还不太清醒，随后应了两声，便背过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过去，将顾沉衍给晾到了一边去。 “……” 另一边，夏成祥和李岚音同样早早起了榻，听说这夏云舒已经醒了，长长出了一口气，她们这已经是被围的第三日了。 相府门前成日里都有看热闹的百姓过来，对着他们相府指指点点，好不丢人！ “老爷，夏云舒不是已经醒了么！这外面王府的人怎么还没撤走！” 李岚音恨的牙根痒痒，可对上顾沉衍的铁血手段又着实没办法，只能在相府中对着夏成祥发牢骚。 夏成祥短短几日的时间，看上去比之前都要苍老了几分，“醒了好，醒了便好啊。” 闻言，李岚音面色一变，冷笑道，“怎么？还惦记着你那个宝贝女儿呢？人家现在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根本看不起你这个丞相，不然她都醒过来了，怎地还不赶紧过来拜见你这个父亲！” “你就少说两句吧！”夏成祥也动了气，“要不是你当日和蕊儿过去闹事，何至于发展到今天！” “我……” 李岚音被夏成祥的话一噎，忿忿不平转过了脑袋，“好啊，我就知道你还心疼你那个宝贝女儿，我李岚音在你们夏家这么多年，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倒好，成天到晚都想着那个贱女人！” 夏云舒的娘，一直以来都是扎在李岚音心头上的一根刺。 嫁入夏家之前，她便听说夏成祥有妻子，二人琴瑟和鸣，无比般配。 但她乃永昌郡主，如何能做他人之妾，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正妻。她利用自己娘家的权势，一步一步陪着夏成祥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可即使这样，夏成祥的心还是在那个贱人身上，只要一想起来，李岚音就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凭什么，那不过就是个绣娘罢了！ 这满京城的绣娘何其多，为何她就那么特殊！ 原先，李岚音将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夏云舒身上。可现在，夏云舒居然一下子成了战王妃，甚至位阶都到了自己之上，她当然不平衡。 那母女俩，就应该被踩在自己脚底下才对！她才是永昌郡主，相府的女主人！ 眼看着李岚音越来越气，夏成祥率先服了软，他拍了拍李岚音的肩膀，“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好我都一清二楚，都记在心里，莫要生气了。” 李岚音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这些年你在相府中，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蕊儿吃穿用度我都给的是最好的，难道这样你还看不清我的心？” 夏成祥皱着眉头发问。 他这般态度，李岚音心里倒是好过了不少，总算有所反应，“那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那个女人！” 纵然夏云舒的亲娘已经过世多年，可李岚音仍旧无比在意。 夏成祥重重叹了一口气，“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心里只有你和蕊儿，” 得了这句话，李岚音才总算心满意足。 二人一道出了相府大门看外面情况，就发现苏寻还是那个动作，气息一滞。 这战王爷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变态，足足三日了，根本不见疲态，连动作都懒得换一下，反而是他们相府上下的人都被折腾的不轻，一个个看着分外憔悴。 苏寻等人过去常年和顾沉衍在外征战，对这些事情都做的得心应手，最为胶着之时，他们甚至十天半个月都睡不了一个完整觉，这些对他们而言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父亲，母亲。” 夏蕊儿从后面跑来，到了李岚音身边，嘟起了嘴，“你们家王妃明明已经醒了，为何还不让开！” 苏寻缓缓抬头，语气轻蔑，“王妃醒是醒了，可还没确定是否有大碍，二小姐急什么？” 他问的理所当然，好像是夏蕊儿的错一般。 夏蕊儿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憋出一句话来，“她人都醒了，自然是没什么大碍，我看就是那个贱人想要为难我相府！” 话音刚落，苏寻一鞭子就狠狠抽到了夏蕊儿身前那块地上。 那长鞭势如闪电，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夏蕊儿受到惊吓后的尖叫之声。 “还请夏小姐嘴巴放干净些，不然下次这鞭子就没那么客气了。” 苏寻冷冷一笑，将鞭子重新收了回来，挑衅一般的看过去。 夏蕊儿被吓得脸色煞白，指着苏寻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土匪！他们就是一群土匪，蕊儿，我们不和他们计较，快进来。” 李岚音一阵后怕，这鞭子若是抽到了夏蕊儿脸上，她这后半生可怎么过！ 夏蕊儿想出口反驳，可看着苏寻手中的鞭子又实在不敢，只能悻悻被李岚音拉了回去，感觉两边脸颊都火烧火燎的。 “娘。” 夏蕊儿这几日几乎是受尽了委屈，扑在李岚音怀中就哭了起来，“为什么她夏云舒就能如此嚣张，她不过就是昏迷几日，我们相府怎么就遭这么大的罪啊。” 她不服，明明她才是嫡出大小姐，可怎么所有好事都让夏云舒给占尽了。 “蕊儿，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忍着，最多两日，那些人一定会撤走！” 第84章 笼络人心 李岚音说的斩钉截铁，“还有你外祖父，相府这里闹得这么大，他一定会和皇上求情，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再生事端。” 通过这次事情，她才终于知道顾沉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做起事情来几乎毫无顾忌。 夏蕊儿心中虽不服，可对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乖，风水轮流转，我就不信等不到他们王府倒霉的时候。” 也正如李岚音所料，今日一上朝，昌平侯就率先开口，“陛下，臣听闻战王妃昨夜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如今身子已无大碍，可夏丞相却依然被困在府中，是不是有些不妥。” 相府丢人现眼，他昌平侯脸上也无光，自然会跟着着急上火。 一旁，顾沉衍神色如常，好像昌平侯说的事情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要多淡定就有多淡定。 余下大臣都悄悄朝着顾沉衍看去，心中万般佩服。 不愧是活阎王啊，这般定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衍儿，你可听到了？” 皇帝见顾沉衍半晌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开口，“云舒那丫头左右也无事了，她又是相府的大小姐，这么做未免伤了和气，还是尽快让你的人撤了吧。” 皇帝语气中带着无奈，可顾沉衍心中却清楚的很，自己如此做法，在皇帝眼中却是不可多得的开心。 自己本就被皇帝忌惮，如今娶了相府小姐，反而和丞相反目成仇，估计正是皇帝心里想看到的，不然这次也不会如此宽容，甚至隐隐还有纵着他的意味。 顾沉衍兀自勾了勾唇，推着轮椅上前，“父皇言之有理，此事是儿臣之前太过唐突，下朝之后儿臣便亲自去趟相府解决此事。” 亲自二字，被顾沉衍咬的极重。 他面容带笑，可看在昌平侯眼中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转念一想，皇帝都已经发话了，他顾沉衍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而战王府中，夏云舒正独自捣鼓着什么东西，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连张太医都被吸引过来。 他还惦记着昨日夏云舒答应他的扎针，今日起了一个大早，结果发现夏云舒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好不容易才等到她起来。 走到门口，张太医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亮，“王妃？” “进来吧。” 夏云舒忙于手中的东西，随口应了一句。 “这是……” 张太医仔细闻了闻，“上好的伤药啊。” 他万万没想到，夏云舒除了针灸之术高超之外，居然还会自己配伤药，且这药比起太医院的来丝毫都不逊色。 夏云舒本就精通医理和人体穴位，前世对这些草药也颇有涉猎，多少年的文化传承下来，自然比现在的技术要好上不少。 “鼻子不错，来看看，还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没？” 她大功告成，将瓷瓶交到了张太医手中。 张太医如获至宝，拿到手中研究了半天，更为叹服。 “这伤药将几种药性中和，把对人体的损害降到了最低，可功效却是成倍增长，王妃厉害啊。” 张太医不停嗅着里面味道，几乎舍不得放手起来。 夏云舒笑眯眯看向门口，“南风，进来。” 外面南风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大步进入，“王妃有何吩咐？” 夏云舒朝着太医伸出手掌，张太医却拿着瓷瓶半晌都不舍得还回来。 “……” “我有用处，完了再调一瓶给你！” 夏云舒无奈至极，张太医听了这话最后才答应将伤药还回去。 “你记得答应老夫的啊，堂堂王妃，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南风挠了挠头，根本没反应过来屋里这二位到底是要做什么。 将伤药拿回来之后，夏云舒才冲着南风勾了勾手指，又将那瓷瓶随手给了南风，“一日三次，直到伤口痊愈，不会留疤，若是不够再找我要。” 她昨日就听梧桐说了南风受罚，刚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血腥味，估计是受了不小的皮外伤。就算是铁打的人，受了伤也会疼，况且这次还是因为她连累了南风。 南风动作一僵，拿着那瓷瓶，不由有些动容。 瓷瓶上还带着淡淡香气和温度，里面是夏云舒刚刚调好的伤药。 从今日一大早起来，夏云舒就一个人在屋子里捣鼓草药，却没想到是给他调配的。 说不感动肯定不可能，南风动作僵硬，慢慢将手中的瓷瓶握紧，还有些不会应付这样的场面，“多谢王妃费心。” 铁血男儿，刀枪不入，可这温柔入人心。 直到这一刻，南风对夏云舒才彻底臣服，真正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谢什么。”夏云舒摆了摆手，“这次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你了，记得每日擦药，虽说是男儿，但身上留着旧伤总是不好受。” 南风垂头，眼眶有些发热。 张太医却着实没想到这伤药是夏云舒专门配给一个暗卫的，心中暗自惊讶，也隐约明白了这个女人究竟如何在战王府中站稳了脚。 连战王殿下身边的人都如此，可见一斑。 相府门前，当顾沉衍的轿子过去时，就发现当真是热闹万分。 虽说相府已经被围了两三日，可百姓们八卦的热情却丝毫没有退去，每日都有慕名而来看相府被围的百姓，聚在不远处津津乐道，满脸都是八卦的兴奋光芒。 “哎，这是不是战王府的标志？” 人群中，不知谁先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马车，吼了一声。 紧接着，就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了马车之上，窃窃私语声响起。 “是啊，确实是战王府的马车，里面应该是战王殿下吧，我听说战王妃已经醒了，这王府的人也该退了。” “啧，战王这一下同时招惹了相府和昌平候府，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谁说的，战王殿下这样的人物，估计根本没把相府和区区侯府放在眼中，这说围就围，相府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这么等着。” 第85章 向她道歉 一群人伸长了脖子瞧着，马车中的人半晌都没有动作，反而是一直伫立在相府门前正中央的苏寻动了。 “殿下。” 车帘随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了那俊美异常的脸庞。 顾沉衍微微颔首，“走罢，也是时间和夏大人聊聊了。” 苏寻恭恭敬敬点头，迎着顾沉衍下了马车，朝着相府而入。 相府中，夏成祥早就等着顾沉衍前来，这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人给盼过来了，脑袋里一直绷着的弦也松了松。 顾沉衍亲自前来，那大抵说明苏寻的人就要撤了。 李岚音可是亲眼见识过顾沉衍的难缠，有些不安心的扯了扯夏成祥的衣袖，“老爷，夏云舒那丫头不会想出别的法子来为难我们吧？” 过去她和夏蕊儿对夏云舒做了什么，她们自己心中最清楚不过，现在自然会忐忑。 万一夏云舒醒来以后在顾沉衍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那她和蕊儿岂不是处境更加艰难。 夏成祥拍了拍李岚音的手，“莫担心，战王殿下肯来就说明这事情有缓和的余地，且满朝文武都看着，她们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闻言，李岚音这才点了点头，和夏成祥一起迎了出去，夏蕊儿也不情不愿的被叫过了正厅。 “殿下请上位。” 夏成祥毕恭毕敬，冲着顾沉衍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顾沉衍也不客气，直接到了主位，扫视一周。 他也不开口，很快，整个大厅就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众人特别压抑过的呼吸之声。 李岚音站的腿都有些发酸，暗自戳了戳一旁的夏成祥，“你倒是先说话啊。” 难不成这顾沉衍一直不说话他们就要一直站下去？ 夏成祥无奈之下上前一步，冲着顾沉衍行了一礼，“殿下，老夫听说云舒昨日已经醒过来了？” 顾沉衍轻敲着桌面的手一停，眸子瞥过夏成祥，“想不到丞相还记得自己有这个女儿？” 这是明着指责他对夏云舒不上心。 堂堂一个丞相，但凡他阻止过，夏云舒在相府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之苦。 夏成祥擦了擦汗，勉强笑了一声，“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云舒也是老夫的亲生女儿，老夫自然是记着的。” 顾沉衍挑眉，并未接话，只是就这么盯着夏成祥，让对面的丞相无比心虚。 “先前殿下说……” 夏成祥停顿片刻，似乎是在琢磨着接下来这话该怎么说下去才好。 他观察着顾沉衍的神色，继续道，“殿下说只要云舒平安无事醒来，这王府的人就会撤走……” 顾沉衍倒是没为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没错，本王是说过这话。” 听到这里，李岚音和夏蕊儿一直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 这件事终于可以过去了！ 然，就在她们暗自高兴之时，顾沉衍再度开口，“不过云舒虽醒了，可身子骨还是虚弱，再加上之前夏夫人的那一下……” 提起这个，李岚音更是咬牙切齿。 已经过了三天，那巴掌怎么着也该好了吧！ 她手上当初被苏寻捏出来的黑青印子甚至都变浅了！ “殿下的意思是……”夏成祥听出了顾沉衍的言外之意，紧接着发问。 “本王的人可以撤，但相府要亲自上门去和本王王妃道歉。” 顾沉衍抿了口茶，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面对的反应。 一听要道歉，李岚音着急起来，“我们相府已经被围了三天，颜面尽失，战王殿下这么做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她咬了咬牙，“况且当初是战王殿下亲口答应，只要她夏云舒醒来就撤人，殿下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堂堂一个王爷，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尔反尔。 可让李岚音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沉衍居然就这么从善如流的点了头，“本王就算如此，永昌郡主又能奈我何？” 顾沉衍尾音上挑，不自觉的就带出了几分挑衅和威胁的意味，将李岚音剩下的话给堵在了嗓子眼中。 “……” 是，她的确不能对顾沉衍如何！ 顾沉衍手下的暗卫只听他一人指挥，只要眼前这位主子不松口，外面的人不论如何都不会撤去。 想到这里，李岚音又给自己攒了一肚子的气。 顾沉衍勾了勾唇，“本王的王妃在王府上，本王可是一丝委屈都没让她受过，可她就出了个门，便在外面挨了巴掌，本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夏蕊儿听了这话更是嫉妒的发狂，为什么，为什么顾沉衍会对那个贱人如此上心。 李岚音拳头紧握，努力维持着自己神色。 “可……” 夏蕊儿胸口起伏，想要辩解，但紧接着一道冰冷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夏大人，做错了事便认，你们相府难不成就是这般做事的？” 顾沉衍拖着调子开口，姿态闲适。 反正现在着急的人不是他，夏成祥已经三日没有去上朝，他耗不起了。 高压之下，夏成祥也实在是没了别的办法，最后才堪堪答应，“殿下放心，明日老夫便亲自登门，去道歉！” “哎。” 顾沉衍摆了摆手，食指方向一转，在李岚音和夏蕊儿二人身上晃了晃，“本王一向赏罚分明，当初去闹事的是她二人，如今道歉自然也不能少，夏大人认为呢？” “殿下！” 夏蕊儿咬着嘴唇，分外委屈，但还不等她说什么李岚音便率先抓住了她。 若夏蕊儿再闹，这战王殿下还不知会提出什么更加过分的要求来。 “娘！”夏蕊儿跺脚。 这种情况下，李岚音可不会再纵容自己女儿，压低了声音呵斥道，“闭嘴！” 夏成祥再次躬了躬身子，一字一顿，“殿下放心。” “好，夏大人痛快。” 顾沉衍笑容愈发灿烂，推着轮椅离去。 战王离开，苏寻也跟在身后，那密密麻麻的暗卫也随之离去。 这些日子，一直压在相府上空的阴云好像也散开了些，夏成祥长长出了一口气，望着顾沉衍最后离开的方向。 第86章 莫要当真 就这样，夏云舒原本还在王府中百无聊赖的研究草药打发时间，夏成祥带着李岚音和夏蕊儿便来了。 梧桐有些着急，“小姐，战王殿下围了相府那么多天，现下人撤回来了，她们会不会是过来讨说法的啊。” 过去，梧桐跟着夏云舒也没少见李岚音欺负人，现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有些害怕。 夏云舒手上动作一顿，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人撤了？” 梧桐点头，“听说殿下亲自过去了一趟，然后相府门口的暗卫就都跟着撤了，约摸着一会儿苏寻也该回来了。” “是差不多了。” 夏云舒点点头，对李岚音等人过来并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意外。这顾沉衍的脾性，和她的确实相似。 “小姐，要不要我去将南风叫过来盯着，万一一会儿她们又有什么动作！” 听着，夏云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这是王府之中，她们刚刚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不会不长记性的。” 梧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面上还带着防备之色，心中暗暗发誓这次自己一定要看好自家小姐，切莫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夏云舒不知道梧桐在想什么，注意力再次回了草药之上，对李岚音她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等草药捣的差不多了，夏成祥一行人也到了王府门口。 夏云舒不紧不慢的将草药装瓶，便听到一阵极为轻巧的脚步声，她勾了勾唇，“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寻停下脚步，顾沉衍推着轮椅到了女子面前，看着她手中的草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冲着夏云舒伸出手，“走吧，人已经在前厅了。” 夏云舒却是不急，她眯了眯眼，“是么？我这草药还没装完。” “那便慢慢来，不急。” “好。” 夏云舒欣然答应，原本就不紧不慢的动作变得更加缓慢起来，看着简直就是在磨洋工，梧桐在一旁都有些着急。 “小姐，让老爷和夫人在前厅一直等着是不是不太好。” 她生怕夏云舒去晚了再被李岚音呵斥一顿，心中是一百个不放心。 “有什么不太好的，本妃才刚刚醒来，这动作有些慢也不是不能理解，就让她们等着罢！” 说罢，夏云舒又开始倒腾她的草药，丝毫不在意前厅等着的人。 前厅之中，下人上的茶都凉了，可还是没有看到夏云舒的人影。 夏蕊儿脸色难看，“这贱人是什么意思！如今当了战王妃好大的谱，居然就把我们晾在这了！” 李岚音当然也知道夏云舒是故意不来，可着实没有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先安抚夏蕊儿，“无妨，我就不信她今日还能不出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一旁，夏成祥一直都未说话，兀自出神，不知想起了什么。 就这样等来等去，茶都喝了个一干二净时，夏云舒和顾沉衍才姗姗来迟。 “夏大人，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我方才才知晓你们来了，久等了吧？” 刚进前厅，夏云舒就笑眯眯发问。 李岚音努力保持着一个得体笑容，“不久，不久。” “那就好。” 夏成祥注意到夏云舒对自己的称呼，先是一愣，好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舒，你…” 夏云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夏大人，我现在是战王妃，夏大人还是叫王妃的好。” 她舒舒服服坐在了主位，可看着顾沉衍神色却是丝毫不在意，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只是静静陪在一边。 二人十指交缠，纵然没有过多交流，可依旧能从中看出一丝缱绻意味，反倒显得剩下的人多余起来。 夏蕊儿目光始终都在二人交缠的手上，广袖之下，那指甲已深陷肉中。 战王殿下，居然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夏成祥一脸的尴尬之色，“云舒，当初的事确实是爹爹做的不对，可当初太后事发，脱离关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可切莫要当真。” 听着这话，夏云舒忍不住笑了出来。 多冠冕堂皇的解释啊，她生死一线之时，相府的人连努力都没有努力过，就直接宣布了和她脱离关系，现在倒好，成了权宜之计？ 那她的命呢？她的命在这些人眼里到底算什么。 夏云舒为原身感到无比悲哀，她连连点头，“好啊，好一个权宜之计！夏大人是不是想着，若是我死了也不会连累到你们相府，若是勉强活下来倒还是可以一用，比如…现在？” 她问的丝毫不避讳，直直迎上了夏成祥的目光。 “这……” 夏成祥没想到夏云舒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间竟经受不住这直勾勾的目光，忍不住低下了头。 夏云舒冷冷一笑，后退一步，“好，本妃可以不和你夏家脱离关系，但还需要夏大人答应本妃一件事。” “王妃尽管说，只要老夫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夏成祥急忙开口保证。 夏云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着一旁看去。 李岚音有些警惕的眯了眯眼，就听夏云舒慢悠悠道，“只要夏大人同意休了李氏，本妃便考虑考虑不和你夏家撇清关系。” 话语一出，全场皆惊，只有顾沉衍还是神色如常，正专心致志的捏着夏云舒的指节，仿佛根本不关注他们聊什么。 “战王妃！” “夏云舒！”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李岚音自然不会同意，立马出声。 夏蕊儿一听让休了她娘，当然也不会坐视不理，无比愤恨的朝着夏云舒瞪了过来，“我娘可是永昌郡主，你怎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有何不敢？不过是休妻罢了，想必对夏大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夏云舒带了一抹玩味笑容，“当初我娘也是他夏成祥明媒正娶回来的，最后还不是说弃就弃，他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讽刺至极。 夏成祥额头上一滴汗急急落下，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殿下，王妃如此无礼，您可要好好管一管！” 李岚音面色难看，咬牙切齿。 第87章 断绝关系 顾沉衍慢慢抬起头来，看李岚音的目光宛如看傻子一般，“无礼？” 他淡淡笑了笑，“云舒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李岚音呼吸一滞，又迫于顾沉衍的压力，只能暗自朝着夏成祥瞪去。 夏云舒勾唇，“夏大人考虑的怎么样？” 她为原身的娘不平，为何糟糠之妻转身遭弃，可这人却步步高升，直到现在连当初那个女人都不再提及，好像要彻底撇清关系。 她想知道，眼前的丞相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女儿和当初那个口口声声爱的你死我活的绣娘。 夏成祥呆了许久，这才无比为难的出声，“云舒，我知道你一直心疼你母亲，怪我，都怪我这些年来没有好好关心你。” “本妃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本妃只想知道，夏大人最后的决定。”夏云舒直接开口打断。 “云舒，爹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过去的事能不能就暂且不追究了。” 夏成祥几乎没考虑多久，便开始走到夏云舒面前劝慰，好像她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女儿一般，无比讽刺。 见夏云舒不说话，夏成祥以为她动摇了，继续开口，“岚音也跟了我多年，为整个相府付出了许多，爹爹不能……” 说到这里，夏云舒已经彻底懂了夏成祥的意思。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面对选择的时候，夏成祥还是选择了李岚音，或者说李岚音背后的昌平侯。 也对，她早就该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夏云舒笑了两声，心中隐隐藏着的希望彻底散去，“好，既然夏大人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便请走吧。” “云舒，你这孩子……” 夏成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夏云舒已经没心情听下去，她冷冷开口，“还请夏大人听好了，从今往后，我夏云舒和你们相府再无关系，不论生死！” 最后几个字，夏云舒掷地有声。 相府里已经没了她娘，既然这样，整个相府对于她而言也都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罢了，就这样吧，这样也好，断的干干净净。 夏成祥脸色有些发灰，半张着嘴看向夏云舒。 眼前女子浑身上下透着冰冷，似乎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说。 “战王妃，你可想清楚了，这相府怎么说也是你的娘家，这没了娘家，往后的日子……” 李岚音对夏成祥的决定极为满意，这脸上也勾出了几分笑容来，不冷不热的开口。 “这娘家，本妃不稀罕。” 夏云舒背过了身子，“梧桐，送客。” 她留给夏成祥的就只有一个背影，甚至不愿意转身看一眼。 可只有顾沉衍知道，夏云舒此时心中到底有多难过。 他清楚的看到，转过身来的刹那，夏云舒眼眶已经发红，连鼻尖都染上了一层颜色，看着极为可怜。 这女子当初，被打入天牢时都不哭不闹，极为冷静。 可这个时候，还是红了眼眶。 从小长大的家，现在开始再没半点关系，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说出来的。 梧桐愣了愣，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冲着夏成祥等人做出了个请的动作，“老爷，夫人，二小姐，请吧。” 夏蕊儿轻笑一声，分外得意，率先离开了前厅。 马车之上，夏成祥一声不吭，而夏蕊儿则是尾巴快要翘到了天上去。 “娘，你说她是不是傻的，居然和我们相府撇清了关系。从今以后没了背后的娘家，这王府中随便再来个什么人估计都能骑到她头上去。” 夏蕊儿一边说一边笑，不成想今日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一个女子娘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对于她们来说更是。 顾沉衍乃是墨国堂堂战王，将来妻妾成群，随便一个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而只有夏云舒两袖空空，到时候可有热闹看了。 李岚音勾着自己的指甲，“这夏云舒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既然她自己都撇清了关系那就正好，省的我们相府日后受她牵连。”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没注意到夏成祥皱起来的眉头。 “云舒。” 顾沉衍屏退了所有下人，起身站在夏云舒身边，语气无奈而温柔。 夏云舒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笑容来，“我没事，这样兴许是最好的。” 她只是替原身难过，为何会有这样的血肉亲情。 眼前的女子眸中还闪着泪光，可却对他露出这样一抹笑容。顾沉衍只觉万般心疼和不舍，几乎开始后悔今日将相府的人逼来。 他从不擅安慰人，对着夏云舒憋了半晌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往后，王府就是你的家。在这里，你的话就是我的话，无人敢反驳。” 顾沉衍嗓音低沉，说的无比认真。 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这样说，也想不到什么别的更好的说辞。 夏云舒鼻尖酸涩，缓缓闭住了眸子，一滴清泪从眼角流出。 “我没家了……” 她的声音极低，整个人在空旷的大厅中显得极为单薄。 这个世界，她失去了归宿。 顾沉衍从不知道女人的眼泪竟如此磨人，好像直直滴到了他心坎之上，随之就跟着酸涩起来。 “本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夏云舒擦干眼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王爷说的可当真？” “一言既出。” 顾沉衍神色认真。 “那……”夏云舒舔了舔唇，神情逐渐恢复正常，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情，“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顾沉衍只顾着哄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夏云舒眼中的狡黠之色，“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王府中都闷了这些日子了，明日我得出门去逛逛。”？？ 什么时候说定的？ 顾沉衍长叹一口气，可对着夏云舒那张带笑的脸，始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最后只得点头同意。 张太医那边，夏云舒身子确实没了大碍，又来问夏云舒讨了些她自制的伤药，最后才恋恋不舍的和顾沉衍告辞，看样子是还想在王府中多待些日子，可顾沉衍却说什么都不同意了。 第88章 巡店 虽说身子已无大碍，但顾沉衍每日仍旧盯的极紧，必须要看着夏云舒喝完补药才肯去忙公事。 顾沉衍一走，夏云舒立马让梧桐来了蜜饯来塞到口中，长长出了一口气，“这补药着实是难喝，张太医走便走了，临走前还这么坑了我一次。” 一边吃蜜饯，夏云舒一边碎碎念，对张太医极不满意。 梧桐好不容易看着自家小姐有了几分小孩脾气，忍不住的发笑，“小姐这么大的人了怎地还怕苦，张太医和殿下也是为了小姐的身子好，小姐一直瘦瘦弱弱的，这次还中了毒，当然是得好好补补。” “行行行，好好补。” 夏云舒将蜜饯吃完，又喝了清粥，这口中的苦味才彻底被压下去，心情也明媚了起来。 “梧桐，收拾收拾，咱们出街走走。” “哎，这就来。” 梧桐走到夏云舒身后想帮夏云舒梳发，却看自家小姐摇了摇头，非要梳成男子模样，又问南风要了套衣服换上。 “小姐，您这是……” 梧桐不明所以。 夏云舒点了点梧桐脑袋，又从一边拿出了另外一套衣裳，“方才多问南风要了一套，你穿这个，今日我们女扮男装。” “扮男装？” “是啊。” 夏云舒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我在京城上下可是名声大噪，那日在云布坊见过我的可不少，万一被认出来了岂不是麻烦。” 梧桐恍然大悟，“小姐说的有理，我这就去换。” 半个时辰后，京城大街上，一白衣公子手持折扇出现，身后还跟了个长相柔美的小厮，分外吸引人眼球。 夏云舒本身便长得极美，身量修长，今日又特地换了一身白衣，远远看去就如世家公子哥一般，温润如玉，俊美非常。 “小姐，这周围的人…” 梧桐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怎么说都还有些紧张。 夏云舒则是坦坦荡荡，走的昂首挺胸，丝毫看不出半分女子气来，只当是长相俊美的公子哥罢了。 她轻咳一声，用折扇挡住嘴巴，“怎么还叫小姐，该改口叫公子了，莫让旁人听见。” 梧桐马上反应过来，“公子，怎么周围老有人看过来？” 夏云舒对这样的目光分外适应，依旧是我行我素自己做自己的，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什么，“无妨，她们看她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她折扇轻摇，唇角还噙着一抹笑意，不紧不慢的朝着云布坊而去。 从当日夏云舒指点过后，云布坊的生意就是热热闹闹，极为红火。 二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外面围了一圈的人，甚至还排起了长队来。夏云舒对这样的盛况分外满意，点了点头，“看来赵掌柜这些日子经营的还不错。” 她折扇一收，“梧桐，我们进去瞧瞧。” 里面正排着队，夏云舒则直接带着梧桐绕了过去，赵掌柜立马出现，“这位公子，我们这人有些多，不如您…” 话说到一半，赵掌柜就对上了夏云舒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愣在了原地，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不如本公子怎样？” 夏云舒继续问下去，这赵掌柜也是个人精，很快就认出了来人，冲着小厮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夏云舒和梧桐到了后院之中。 “王妃，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身子可还好？” 赵掌柜将门一关，立马帮着夏云舒倒茶，开始问其身体状况，“小的也是前日才听说您醒过来了，本还打算着买些东西亲自上门瞧瞧您去，没想到还是您先过来了。” “这就不必了。” 夏云舒摆了摆手，靠在木椅之上，“我在王府中待着无聊，就想着上铺子里来看看，这两日相府的人可还有来闹事？” “没有。” 赵掌柜嗤笑一声，“他们相府现在在京城可是出了天大的丑，哪儿还有脸过来继续闹事，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给淹死。” 现在，几乎整个京城都在传相府的那点事。 什么永昌郡主善妒无法容人，连王妃手中的铺子都要抢了去，强抢不成还想下毒杀人，不论传成什么样的都有，而且还都是有鼻子有眼的，让人听了不信都不成。 且外面传出来的这些八卦清一色都偏向了战王府这边，毕竟人家王妃中毒昏迷不醒可是真事，不然战王爷也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发了这么大的火。 夏云舒勾唇一笑，“那便好，往日这铺子就和相府半点关系都没了，你可懂？” “懂，小人懂！” 赵掌柜人情世故再熟悉不过，自然明白夏云舒的话中之意，“小人已经吩咐下去了，先前每个月给相府送的布料都停了，若相府还想来咱家订，那就得按照规矩先给定金，一两银子都不能少。” “很好。” 夏云舒笑眯眯点头，对赵掌柜简直越看越顺眼。 “对了，这两日还有一事。” 赵掌柜拍了拍脑袋，“之前王妃您还盘算着开个绣坊，我这两日琢磨了一下地方，不如我们直接和旁边铺子合并起来，地方也够宽敞，到时候布坊绣坊成衣铺子一条龙，也省的大家伙到处跑。” 夏云舒点了点桌子，“这倒是个好主意，这块位置不错，云布坊名声也上来了，你这些日子想办法和旁边铺子的人谈一谈，再多派人出去做些宣传。” “放心，这事情就包在小人身上，王妃您就好好在府中养着身子，到时候有了结果小人便去王府同您说。” 赵掌柜现在对夏云舒已经是心悦诚服，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帮夏云舒做事。 二人谈妥细节后，夏云舒又在铺子里转了两圈，感觉没什么要叮嘱的，便带着梧桐离去，又在街上到处转了转，总算是没了胸闷的感觉，身子骨也活络了不少。 二人刚转悠回王府，就听着下人来报，说徐家太傅的儿子过来了。 “快请进来。” 夏云舒展颜一笑，没想到这个时候徐文博居然给开了，估计也是听说了她中毒一事不放心。 第89章 故交 当初夏成祥逼她嫁入徐家冲喜，徐文博乃是唯一一个阻止此事之人，就算最后她还是嫁了，可徐文博当初的情义却依旧还在。 她嫁入徐家后，也是徐家的这个小儿子处处帮衬她，让她生活没有那么艰难。 无论现在如何，夏云舒对徐文博都是感激的。 很快，徐文博就被下人请了进来，冲着不远处的夏云舒微微一笑。 “你来了，快过来。” 夏云舒坐在藤椅之上，笑眯眯看着来人，顺便伸手朝他挥了挥，整个人分外放松。 徐文博也算是她少数几个能完全信任的人，更像是朋友一般的存在。 “战王妃。” 徐文博站定，先对夏云舒行了一礼，可眼角眉梢都还带着笑意，“说起来我们可许久未见了，本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父亲做的事情他也是分外不齿，想要阻止可有心无力，幸好夏云舒当初没事，不然他徐家的罪过这辈子都要赎不清了。 “站着干嘛，快坐下，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套了。” 夏云舒冲着梧桐使了个眼色，梧桐立马下去准备吃食糕点端了上来，然后便转身离开，好给二人留下叙旧的空间。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徐文博坐在一旁，捏了块糕点起来吃，顺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夏云舒，“我今日才刚回京城，便听见外面说你前些日子中毒昏迷这才想着过来瞧瞧，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然你还能在这见到我嘛。”夏云舒随口一答，好像中毒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般，可徐文博却是神色凝重。 “你一个相府庶女，突然嫁了战王，成了战王妃，自然会有人心中不服，战王府也没那么简单，背后牵扯的关系甚为复杂，你一切都要小心。” 徐文博虽不喜搅入朝堂之事，可对于中间的暗潮涌动也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给夏云舒提了个醒。 “我知道，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夏云舒了。” 她靠在藤椅上，也慢慢吃着手中糕点，心情无比放松。现在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 “是啊，确实不傻了。”徐文博噗嗤一笑，又叹了口气，“幸好战王殿下对你不错，我也就能放心了，不然我徐家当真是对不住你。” 夏云舒一阵头疼，“怎么又提这茬，都说了这件事根本怪不着你，就当我当初命不好吧，索性现在结果也还不错，你就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当初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徐家了。” 说罢，夏云舒亲自给徐文博添了杯茶，“来，今日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是感念当初救命之恩。” 她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徐文博也跟着喝下，“那过去之事便让他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便是朋友。” “嗯，是朋友。” 二人会心一笑，过去之事都如过眼云烟，不再值得提起。 又聊了片刻，夏云舒突然想到徐文博棋艺精湛，忍不住生了切磋之心，反正她在这王府中也没什么好做的，倒不如趁着徐文博在下棋消遣。 徐文博倒是从不知道夏云舒还会下棋，微微有些错愕，点头答应。 棋盘之上，黑白分明。 夏云舒手执黑子，淡淡落下。 二人你来我往，心神都聚在了这方寸天地之上，甚至根本没注意到一边突然出现的顾沉衍。 顾沉衍坐在马车上，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夏云舒唇角带笑，时不时的还笑出声来，徐文博的目光也会偶尔落在女子身上，看着分外和谐，好像进入了另外一方世界。 “你输了。” 夏云舒扬起下巴，分外得意。 “想不要王妃棋艺如此精湛，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来一盘。” 二人再度开始，心神沉浸。 顾沉衍看了许久，最后扯出一抹笑容来，推着轮椅转身离去。 也对，当初他和夏云舒便谈过，他们之间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娶夏云舒是为了暂且压制皇帝的猜忌，转移众人目光。而夏云舒嫁给他不过也是想要彻底脱离相府，为自己寻求一条生路。 她们之前，也从来没有夫妻之实，只有对外人做出的琴瑟和鸣罢了。 只是这两日二人之间的氛围太过好，好到让他都忘了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甘愿沉浸在这样的假象之中。 想不到，最先沉沦的居然是他。 顾沉衍心中苦涩，眸子垂下，一言不发回了书房之中。 苏寻跟在顾沉衍身后，看到了自家主上的情绪转变，欲言又止。 堂堂战王，什么时候这样过。 书房中，顾沉衍打开折子，就是眉头一蹙，忍不住闷哼一声。 苏寻立马上前，“殿下。” 顾沉衍一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紧皱起，看上去分外难受。 “殿下，是毒又发作了。” 苏寻暗道不好，这些日子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夏云舒身上，已经忘了给自家殿下施针一事，算日子也该发作了。 他扶着顾沉衍靠在一边，立马转身就要出书房。 顾沉衍强忍着胸口不断传来的不适，眸色深沉，“你去哪儿？” “我去找王妃过来。” “不准去，本王自己可以挺住。” 说完这句话，顾沉衍再度闷哼一声，脸色已经发白。 他努力调整呼吸，一张脸冷的不能再冷。 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去找夏云舒。 既然是互相利用，那自己也就不麻烦她了。 “殿下！” 苏寻着急，不明白顾沉衍为何要这么折腾自己身子，“王妃那边也没什么大事，明明就可以……” 他说到一半，看到了顾沉衍的脸色，最后还是噤声，只能陪在一边。 毒发时，如万蚁噬心，这痛苦可见一斑。 顾沉衍额头上因为痛意而渗出了不少汗珠，都汇聚在一起最后顺着脸庞流下，衣襟尽湿。 他半闭着眸子，细细感受着体内的痛意，像是要将这些年自己承受的所有都记住，他要记得清清楚楚，往后才好去找那幕后之人一一拿回。 第90章 吃醋 “时辰不早了，我便告辞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徐文博微微躬身，夏云舒也跟着站起来，目送其离去。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往日顾沉衍也该回来，夏云舒四周瞧了瞧，“梧桐，王爷可回来了？” “小姐，你和徐公子下棋下的也太专心了，方才殿下就过来了，但不知怎地又给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书房。” 梧桐虽瞧见了顾沉衍，但也不敢出声，毕竟当时顾沉衍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太好。 她扯了扯夏云舒衣袖，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奴婢见殿下脸色也不是太好，小姐不如待会儿再过去，殿下许是遇上什么事了。” 夏云舒挑眉，“无妨，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她快步走向书房，就看到苏寻在门口守着，看到她之后也是行了一礼，但面无表情，像是在责怪她什么一般。 “殿下。” 夏云舒扣了扣门，里面顾沉衍的声音很快传出来，“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下去吧。” 夏云舒没想到自己连书房还没进顾沉衍就下了逐客令，也没放在心上，应了一声后便转身要离开。 顾沉衍本已是痛极，说完那句话后就瘫软在书房梨花木椅之上，一双丹凤眼眯着，眼角还染了几分红意，应是疼痛难忍。 这般狼狈的模样，他不想夏云舒看到。 然，就在他以为夏云舒已离开之时，书房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发出咯吱一声，紧接着就是苏寻想要阻拦的声音。 “王妃，殿下还有事，您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夏云舒就已经冲到了书房里面，面色冰冷的看着顾沉衍。 她就知道！方才顾沉衍说话的尾音已带了颤抖，明显就是痛苦至极，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让她离开。 看着瘫在木椅上的顾沉衍，夏云舒喉头忍不住有些哽咽，连忙背过了脸去，“行，战王殿下，您可真行！”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动作利落的拿出了针灸包来，半跪在顾沉衍身前，手下动作沉稳，可这心里的火气却再也憋不住。 这毒发时的滋味，她知道有多痛。 “顾沉衍，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 夏云舒声音中带了几分火气，可却丝毫不影响她手中的动作，无比迅速的朝着顾沉衍身上几个穴位插了针。 “我就在府里，你毒发了难道就不能让苏寻去找我？你身边放这么多暗卫难不成就是摆设？” “若我没发现呢，你就这么硬生生挺过去？你把自己当什么，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么，你是人啊，是人，顾沉衍！” 夏云舒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礼数，几乎是破口大骂，再没了平日里的淡然模样。 顾沉衍就这么任由眼前女子发火，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带着一股探究的意味，“你为什么生气？我们之间不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么？何必为了本王如此着急。” 他扯了扯嘴角，脸上似是出现了一抹苦笑。 夏云舒呼吸一滞，只觉胸口无比憋闷，“我现在和你说不通！” 她将银针尽数插入顾沉衍穴位，那无边的痛意在这个时候似乎也退下去几分，起码顾沉衍的脸色瞧着好了不少。 “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 顾沉衍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执着于方才的话。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对上了顾沉衍的目光，“是，我们之间是相互利用，可你倒是好好利用我啊，殿下现在是在干嘛，明明毒发了就自己挺着，还让我离开，这样就是你所谓的互相利用？” 她连珠炮一般的开口，看得出来无比生气，书房外的南风和苏寻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二人对视一眼，没想到夏云舒还有这样的一面，居然敢指着自家殿下的鼻子开口骂人，属实恐怖。 南风这些日子都跟在夏云舒身边，多少也产生了感情，有些担心的开口，“王妃这样，殿下不会动怒吧。” 他们跟在顾沉衍身边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战王，更别说指着鼻子骂。 苏寻也被吓得不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不过王妃体内余毒才刚刚清完，身子骨虚弱，殿下应该不会……”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没底，毕竟现在夏云舒的举动就像是在老虎口中拔牙，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啊。 顾沉衍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要说话都被夏云舒瞪了回去，反而有一种委屈巴巴的意味。 他浑身上下都被夏云舒扎满了银针，刚动了一下夏云舒就狠狠瞥了他一眼，“怎么？战王殿下现在不痛了？不继续装下去了？” 于是，顾沉衍又万般无奈的回了原位，着实是动弹不得。 “云舒……” 他也没想到夏云舒发了这么大的火，可奇迹般的，看着眼前女子生气，他胸口中原本的憋闷都逐渐消散。 很显然，夏云舒还是在乎他的。 想到这里，顾沉衍自顾自勾起了一抹笑容。 夏云舒还在气头上，现在瞧着顾沉衍居然还笑了，更是火冒三丈，“叫我做什么，战王殿下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啊，你是不是想着自己毒发被疼死了也不需要找我！” “本王就是看见徐太傅家的儿子在，故而…” 顾沉衍的话再次被打断，夏云舒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浓烈的嘲讽意味，“你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传说中的活阎王不是百无禁忌么，怎地连太傅的儿子在就不敢出声？这话说出去有几个人能信，你是不是将我当成了傻子！” 放在平日里，夏云舒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如此对顾沉衍说话，可现在的她当真是着了急。 顾沉衍体内的毒她心中有数，毒发时痛苦万分，一个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如若不然，顾沉衍也不用费尽心思瞒着所有人动不动就去温泉山庄去。 “本王只是不想打扰你们。” 顾沉衍身上痛意退去，整个人也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方才情绪失控。 第91章 生气 闻言，夏云舒更是一声冷笑。 “若是当真不想打扰，那殿下干脆就别让我知道，现在这算什么？” 夏云舒怒火冲天的坐在一边，忍不住的数落，顾沉衍破天荒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理说不清。 可夏云舒越骂，顾沉衍唇边的笑容便愈发灿烂，到最后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让夏云舒愈发无语，“笑什么？” 顾沉衍清了清嗓子，在这一刻显得无比乖顺，“知道了，日后不会了。” 屋外，苏寻和南风二人再次对视一眼，风中凌乱。 “……” 不会了？？ 自家殿下居然还有服软的时候？ 他们在外面听着夏云舒喋喋不休的教训自家殿下，几乎都准备好给夏云舒收尸了，万万没想到自家殿下根本就不还嘴，最后居然还乖乖认了个错。 苏寻嘴巴张的极大，足够吞进一个鸡蛋去，有些呆滞的看着南风，“里面那个，是我们家殿下么？” 南风心中存着同样的疑惑，机械般的摇了摇头，“应该是吧。” 二人花了许久这才逐渐接受这个事实，仍然是忍不住的震惊和赞叹。 相府家的这个大小姐，确实不简单啊。 “王妃…”苏寻咽了口唾沫，缓缓比了个大拇指出来，“着实彪悍。” 南风连连点头，听着里面自家殿下无比温柔的声音也有些不适应，“确实厉害，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自从夏云舒来了他们战王府之后，王府整体感觉都和以前不同，连带着顾沉衍的性情也大变，他们这些跟在身后的暗卫体会极为深刻。 “对了，你知道么？过些日子墨语就要回来了。” 苏寻小心翼翼看了眼书房之中，又将南风拉的远了些，神秘兮兮开口。 南风有些惊讶，“那丫头要回来了啊，这下王府里可有的热闹了。” 墨语同样也是顾沉衍属下，和他们二人还有些交情，这次离京是帮着顾沉衍办事，已经一两年都未曾见过。 只是，墨语一向倾慕顾沉衍，人尽皆知。 但顾沉衍那个冰块性子，对着谁都一个样，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可现在不一样了，顾沉衍娶了夏云舒回来，成日…… 苏寻想了想到时候的场景，无比感叹的摇了摇头，“墨语那丫头一向厉害，估计要伤心一阵子了，不知道王妃和墨语谁会占上风。” 能常年跟在顾沉衍身边的人，自然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而墨语就更不简单。 单论功夫，她和苏寻就是不相上下，同时还使得一手暗器，出神入化，放眼整个京城几乎都找不出什么敌手来。 这样一个女子对上夏云舒，光是想想就觉得分外刺激。 南风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当初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到头来一切还是要自己担着。” 以顾沉衍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从始至终只可能是主仆关系，不可能再发展出其他。 只是墨语深陷其中，被这些情情爱爱迷了双眼，自己也有些看不分明起来。 屋中，夏云舒总算是发泄完了，这才将顾沉衍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冷冰冰道，“这两日自己注意些。”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去，可顾沉衍却是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干什么？” 夏云舒转身看着顾沉衍，脸上还带着不悦。 “不生气了好不好？” 顾沉衍试探着开口，他这辈子几乎都没说过这样的话，可对上夏云舒时就仿佛无师自通，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 夏云舒此时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过激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正也收不回来，夏云舒就打算干脆破罐子破摔，哼了一声，“谁说我不生气的，再有下次，当心银针扎死你。” 噗嗤一声，顾沉衍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悦耳，“好，不会有下次，本王一向说话算数。” 如此，夏云舒才应了一声。 心中挣扎许久，顾沉衍还是开口道，“方才那徐文博……” 他扬着下巴，看上去极为不屑，“你和他怎么识得？” 之前他明明看到，徐文博和夏云舒二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关系极为要好，甚至夏云舒在对上他时都没这么多的话，心中自然不平衡。 按理说，夏云舒之前被逼婚，她和徐家的有仇才对。 “这就说来话长了。” 紧接着，夏云舒将自己如何嫁入徐家，包括徐文博如何如何帮她一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当时的我孤立无援，反观身边亲人皆是落井下石，但只有他一人看不惯此事，数次阻止，虽然最后我还是嫁过去了，可这份情我得承。” 锦上添花者不胜枚举，可雪中送炭者却一向廖廖，更显其珍贵。 听完这一层，顾沉衍心中才总算舒服了些，扬了扬眉，“本王是该好好谢谢他。”？？ 夏云舒不明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太后刚刚用过晚膳，正半眯着眸子靠在一边，冲着李嬷嬷问道，“那战王妃怎么样了？” 李嬷嬷立马躬身上前，“回太后，老奴听说战王妃现在身子已无大碍，且吃了张太医的调理方子，已经彻底恢复。” 她心中忐忑，这次说到底还是她没办好事情。 一阵寂静。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这丫头命倒是大，无妨，你去收拾一下，这次别露出什么马脚来，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 这，便是还要继续针对夏云舒。 李嬷嬷有些犹豫，还记得那日顾沉衍的反应。 太后瞥了李嬷嬷一眼，“有什么想说的便说。” “太后娘娘，老奴见殿下对那丫头极为上心，我们这样，万一日后殿下发现，岂不是会影响到您和殿下之间的感情。” 话音刚落，太后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笑话，她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如何能影响到哀家和孙儿之间的感情！” “太后恕罪，是老奴唐突了，殿下对太后一向孝敬有加，想来不论何时都会将太后摆在第一位。” 第92章 归京 太后轻哼一声，眸子又缓缓闭住，“你将夏家那丫头盯紧些，有什么事及时来和哀家说。” “是。” 李嬷嬷恭恭敬敬点头，又想起宫外刚刚传来的消息，“对了，还有一事，老奴听闻夏大人带着夫人和二小姐去了王府，应是为着之前一事，但……” “继续说。” “但王妃却没给夏大人面子，直接扬言要和相府脱离关系，之后便将夏大人赶出了王府。” 闻言，太后又是冷笑一声，“哀家也不知衍儿是看上了这女子的什么，半点头脑都无！” 当初她同意让顾沉衍娶夏云舒，一方面还想着夏云舒不论名声如何，好歹也都是相府的大小姐，未来顾沉衍有难，相府于情于理都还能帮衬一些。 现在，夏云舒直接和相府脱离了关系，连她仅剩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了，太后心中自然更没了忌惮。 “是啊，想来王妃年轻气盛，只顾着自己面子，现在又有战王殿下宠着，嚣张跋扈过了头，迟早有她后悔的一日。” “你下去吧，哀家想自己待会儿。” 太后轻叹一口气，面上出现几分疲色，就这样慢慢睡了过去。 夏云舒和相府脱离关系一事，不光是朝堂之人在关注，就连寻常百姓都传的沸沸扬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夏家大小姐就成了京城八卦中的热门人物，好像只要和她沾上关系，那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天动地的八卦，让人想不关注都不行。 茶楼酒肆中，吃饱了出来溜圈的百姓们都围在了一起，对这件事情可是津津乐道。 “你们说这战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都不懂，那可是当朝丞相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就这么脱离了关系，等于日后都不需要相府的庇护了。” 其中一男子边说边摇头，分外可惜。 “谁说不是呢，更何况那相府也不仅仅是当朝丞相，要知道相府和昌平侯一向都是连在一处的。” “战王妃这么做，等于一下子得罪了两家，还有先前战王殿下替她出头，也将这两家得罪了个彻彻底底。” 提到战王，一旁桌上一身黑衣的女子神色一变，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战王这些年身子不好，又不受当今陛下宠爱，这么一闹更是给自己树了不少敌人，这王妃可是娶亏了啊。” 一时间，感慨声不断。 但还有人对战王如此做法分外钦佩，起身道，“非也非也，情之一字，自古以来便最是磨人，英雄难过美人关，战王殿下这次倒是有大丈夫之风，不愧是我国的一员大将！” “这么说也对，你们是没见当日战王殿下出现在相府前的模样，那气度，当真不是寻常人等，战王妃可是好福分，虽说是个寡妇，可现在得了战王宠爱，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日后不愁了。” “谁说的，万一战王就是一时新鲜呢，过些日子没了感情，这战王妃连个娘家也没有，受苦的日子还多着呢。” 一群人津津乐道，可在一旁的黑衣女子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她面容冷厉，一身的肃杀之气，手中长剑被狠狠拍在桌上，随意抓了一旁一个男人过来。 “女侠饶命啊，小人不知是如何惹到女侠，还请女侠放小人一条性命！” 那人衣领被狠狠揪着，目光一转就看到了桌上还发着光亮的长剑，一时间被吓破了胆子。 女子冷冷看着这人，“你们方才说的可是战王殿下？” “是，是啊。”他不明所以，不知道怎么还不能说战王殿下了。这两日的京城中，从上到下讨论的都是战王，也不止他一个啊，怎么偏偏就被他给撞上了。 女子眯了眯眼，“你们说的战王妃，又是怎么回事！” 战王妃？ 无辜的男人更委屈了，小心翼翼开口发问，“您，您不知道战王妃？可是从外地来的，这也不奇怪，战王妃嫁入王府也没多少日子，就是最近闹出来的事有点多，这京城上上下下可都出了名了。” 闻言，女子好像愈发不悦起来，“你，把关于战王妃的事情给我原原本本说一遍！” 那人被吓得不轻，可自己小命还在人家手里头攥着，也实在没办法反抗，只能从夏云舒变成寡妇的事情开始。 由于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又多又精彩，还有眼前女子的态度，男人只能事无巨细全部说了一遍。 但他越说，那女子脸色就越狠厉，吓得他最后不敢出声。 “没了？” “没，没了。” 他双手举起表示自己万般无辜，生怕眼前的人一个生气就拔剑。 索性，眼前女子看着虽然恐怖，但好歹还是放了他一条生路，“滚！” “哎哎，谢谢女侠不杀之恩。” 说罢之后，他便一路小跑的滚出了茶楼，连头都不敢回。 女子不可置信，像是还在消化着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 顾沉衍，居然已经有了王妃。 按照方才这些人的话来看，顾沉衍对自己这个王妃还分外上心。怎么可能？他那个冷冰冰的性子，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都入了他的眼，不可能！ 想着，女子又一把拿起手中的剑匆匆离去。 直到她离开，这茶楼中的人才再度开口。 其中一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这是哪里来的女霸王，着实是恐怖，难不成也是倾慕战王殿下？” “她以为她是谁啊，战王殿下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么？真是痴心妄想。” “哎，你就别说这种话了，小心人家一会儿又折回来。不过战王殿下风姿绰约，京城女子们倾慕的也不再少数，不算是怪事。” 这半中间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人们忽略过，众人再次开始猜测起这个战王妃日后的情况来，甚至还有好赌的因为这件事开了赌注，就猜战王殿下会对这个女人上心多久。 除了京城百姓议论之外，不少的权贵之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心中窃喜。 第93章 选妃 战王妃没了娘家，那他们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虽然说战王现在不比当年，但毕竟受太后宠爱，还是不可小觑，如若能将自家的女儿嫁进去，也算给自己日后多一层保障。 再者说，他们原先都以为这位活阎王就是吃人的魔鬼，说什么也不舍的将自己女儿嫁过去。 可现在看来，战王殿下对战王妃真是极好的，对一个寡妇尚且如此，那自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过去，自然也不会受了委屈。 如此，不少人都在这方面动了心思，蠢蠢欲动。 有了第一个打头的，那剩下的就自然而然活络起来，这些日子战王府门前也变得分外热闹。 动不动就有朝中大臣带着自己女儿前来，想要见顾沉衍一面。 夏云舒瞧着有趣，来者不拒，将人都给迎了进来，而顾沉衍则是从头到尾黑着脸，一句话都不愿和这些人说，只是偶尔瞪向夏云舒。 这一波人刚刚离去，顾沉衍就极为不悦的来了夏云舒面前，声音低沉，“你就这么希望本王娶别的女人？” 夏云舒喝着茶的动作一顿，有些讪讪的看向顾沉衍，“殿下，这你就是误会我了，现在朝中多少大臣都惦记着您这后院，堵不如疏啊。” 她就算来自现代，也知晓这个朝代之人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可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最爱的人竟和她人同塌而眠。 所以，从一开始，夏云舒就不断告诫自己绝不能动心，无论顾沉衍如何，她都要将自己的心守好，一旦给出去了，留给她的可能就是漫漫一生的后悔。 在后院这小小天地中和几个女人争风吃醋，这样的事情她做不来，也从不屑于做。 就这样，互相利用，也好。 夏云舒想着，唇边勾出一抹笑容，继续劝着顾沉衍，“殿下您想，您这后院中左右就两个人，和其他皇子一比不就显得分外单薄，后院来人也是迟早的事，不如我们就放开了挑，挑个顺眼的进来，省的日后多事。” 她说的一套一套的，可顾沉衍那张脸却越发黑沉起来，几乎如同锅底一般，令人无法直视。 “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想的？” 顾沉衍薄唇抿成一线，面色不佳。 还不等夏云舒回答，他就拂袖而去，显然被气得不轻。 他刚走，梧桐就马上过来，有些郁闷道，“小姐，你专门惹殿下生气做什么？” 这些日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沉衍对夏云舒的态度更加好了，可偏偏就夏云舒感受不到一般，丝毫不领情，还动不动就惹了这位战王殿下生气。 再者说，哪儿有人专门张罗着给自己夫君纳妾的啊。 夏云舒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顾沉衍方才离开的方向，“不是我要惹他生气，是他自己想不明白。” 旁人都能够感受到的，她何尝感受不到。 可这不是一码事，顾沉衍就算喜欢她又如何，他身为堂堂战王爷，难不成还真的能独善其身？保证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想就知道是奢望。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日后也不会太过伤心。 梧桐嘟了嘟嘴，小声开口，“我看战王殿下想的挺明白的，是小姐你自己想的太多了。” “说什么呢？”夏云舒挑了挑眉，“大点声。” “没说什么，小姐，你这样日后可是要后悔的，要是当真找了个侧妃进来，一个沐雪不够再来一个，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梧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小姐，前两日那沐雪闹得事情就够大了，怎地小姐身子刚刚才恢复点就又按捺不住。 夏云舒抿了口茶，“外面是不是还有人等着呢，快去将人请进来。” 闻言，梧桐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能照着夏云舒的吩咐去做。 后院中，莺莺燕燕成群，放眼望去，红的绿的紫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些贵家小姐还是生平第一次来战王府，平日里就顾沉衍那冰块模样，别说这些贵家小姐了，就连朝中大臣都避之不及，哪里还敢来。 她们只觉分外新奇，在后院中左看看右看看，顺带感慨着王府的恢宏大气，果然是威名赫赫的战王爷居所，一草一木皆是费了心思的。 若日后能嫁进来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况且战王殿下的模样着实俊美。 光是这么想着，不少人就已经春心萌动，忍不住的期待起日后来。 苏寻见顾沉衍脸色不善入了书房，本来想跟进去问问怎么了结果就被自家殿下给拦在了门外，正好奇着。 然，他刚刚来到后院打算找南风问一下情况时，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整个人彻底傻掉，甚至开始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战王府。 自家殿下对女人一向没兴趣，这王府十多年也没出现过这么多女人，景色着实壮观。 他嘴角抽了抽，好像已经明白了自家殿下为何生气，可这么多女人过来到底是要干嘛？难不成是自家王妃这两日憋坏了？也不至于吧。 苏寻一边恍恍惚惚的想着，一边沿着墙根底走，终于找到了暗处同样一脸无语的南风。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苦笑。 苏寻指了指外面这情况，“咋回事？” 南风摊了摊手，“这都是京城各大家族中的适龄女子，这些日子上门要见咱家殿下的不少，都想尽办法想塞个女儿进来，王妃嫌一个个的见太麻烦，干脆就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了。” “……” 还能这样？？ 苏寻了解情况之后整个人更加迷茫，他家王妃难不成是中毒中傻了？为何他丝毫无法理解。 “殿下怎么样了？” 苏寻嘴角还是抽搐着，又想要顾沉衍进书房时的那一张臭脸，无比发愁的摇了摇头，“还能怎么样，吵又吵不过王妃，还不是只能自己生闷气。” 顾沉衍碰到夏云舒，简直和碰上了命中注定的克星一般，往日活阎王的气势都快被磨没了！ 第94章 怒火 “见过王妃。” 夏云舒刚出现，就吸引了一众贵女的注意，都想要伸长了脖子看看被战王殿下极力维护的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今日的夏云舒穿的分外悠闲，一张脸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可仍然能看出绝色之姿，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几分随性，几乎不像是从相府里出来的女子。 不少人暗中打量着夏云舒，有人惊艳，有人则不屑一顾。 她们都是京城中名门大户的女子，心比天高，当然不会把面前的人放在心上，这次也只不过是应了夏云舒的约前来罢了，至于恭敬不过也就是面子上的。 “大家都坐，战王殿下现在正忙公事，约摸着一会儿才有时间过来，有什么都可以和本妃聊聊。” 夏云舒眉眼带笑，不紧不慢的坐在一边，竟是开始和这些女子聊起了天，甚至将顾沉衍平日里的喜好也讲了出来，看的苏寻心中一阵发虚。 “南风，我害怕…” 他听着夏云舒说话，忍不住扶住了一旁的南风。 “……我也害怕。” 南风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犹豫道，“你说这次殿下的脾气还能克制住么？” 二人沉思许久，还是没有答案。 苏寻溜出来已经一段时间，害怕顾沉衍那边有事，和南风聊了几句就匆匆回了书房，偷偷朝着里面看去，发现自家殿下果然还在生气，手中的书卷连展都没有展开。 还不等他唏嘘，就猝不及防间对上了顾沉衍的目光。 “进来。” 苏寻低头，万般小心的走进书房，就听顾沉衍开口问道，“王妃那边在做什么？” “……” 苏寻愁眉苦脸，怎么夏云舒作死，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他舔了舔唇，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好半晌以后才憋出来，“王妃她许是待着无聊，叫了三五女子前来府中小谈。” 话音落下，顾沉衍额头上的青筋再次跳了起来。 他才刚刚赶走一波，夏云舒倒好，转眼又给他找进来一堆！ “三五女子？”顾沉衍冷笑一声，“她是将本王的王府当做了青楼不成！” 苏寻在一旁陪笑，着实不敢出声。 顾沉衍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推着轮椅去了沉云阁中。 刚一进去，他便听到夏云舒正朝着那些女子科普他平日里最爱的吃食，步子一顿。 “……” 好，真是好极了，还真是迫不及待的将让他纳妾！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苏寻观察着顾沉衍的神色，偷悄悄朝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待会儿顾沉衍生气殃及池鱼。 但顾沉衍深吸一口气，还是入了沉云阁中。 不知人群中是谁先发现了顾沉衍，叫了一声，“殿下，是战王殿下来了！” 紧接着，原本还细心听着夏云舒说话的莺莺燕燕们全都调转了方向，一窝蜂的朝着顾沉衍跑了过去。 胭脂水粉味迎面扑来，就连苏寻都因为受不了而打了个喷嚏，连连后退。 顾沉衍面无表情，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夏云舒身上，意味不明。 夏云舒察觉到这目光，很快又移开，转身回了屋中。 “梓涵见过战王殿下，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眼前的女子羞羞答答而来，冲着顾沉衍行了一礼，羞涩万分，连带着声音都压的极低。 真正看到顾沉衍时，她们才发现，这位传说中的战王殿下当真耀眼，不知当年在战场上时又会是何等风姿卓然。 旁边，叽叽喳喳声不断，可顾沉衍却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苏寻，送客。” 他冷冷开口，周围是一瞬间的寂静。 这些女子们面面相觑，战王竟如此不给面子。 苏寻叹气，冲着这些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诸位，殿下今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还请诸位改日再来。” 那些贵女们一听心中当然是不愿意的，毕竟这战王府的门好出不好进，平日里那么多带刀侍卫守在门口，她们就是想进都进不来。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离去。 “殿下，您可是对我们不满意？我爹爹乃户部侍郎，将来对殿下定有助力。” 一旁，很快就有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户部侍郎算什么，殿下，我爹爹…” 还不等她说完，顾沉衍就推着轮椅离开，一句话都不想多听。 苏寻也没了一开始的客气，声音强硬，“还请诸位离开。” 他板着脸开口，多年来跟在顾沉衍身边养成的威慑力随之而来，让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子们被吓得不轻，也不敢继续开口，只是心中多少有点不甘愿。 可在苏寻的目光底下，只能安静的离去。 处理完这边，苏寻才松了一口气，跑去找南风诉苦。 屋中，夏云舒坐在一边，顾沉衍坐在另一边，二人谁都不开口，屋中一片死寂。 夏云舒知道顾沉衍在生气什么，可她确实过不了心中的这道坎，也不知到底该如何解释，只能安静的坐在一边。 顾沉衍也是怒极，但对上夏云舒的目光时，他天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只能坐在一边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心中清楚，夏云舒和别的寻常女人都不一样，而他，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 半晌无言。 整个沉云阁中，因为两位主子都在生气，连带着下人也是小心翼翼，走路时几乎都踮着脚尖，生怕惹了屋里面这两个主子。 苏寻和南风在对面屋顶上算着时间，南风率先感慨，“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吧，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殿下应该不至于冲着王妃发火，但事情总得解决啊。” 他现在也实在摸不准顾沉衍是怎么想的，只能是静观其变。 “你说，王妃对殿下到底有没有感情？前些日子王妃中毒，殿下可是连着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这王妃怎么……” 南风挠了挠头，原本他以为自己是清楚的，但看着今日这个情况，他又重新凌乱起来，实在是捉摸不透。 第95章 表白 许久过后，夏云舒才叹了一口气，迎上了顾沉衍的目光。 “殿下，这后院既有了一个沐雪，便迟早还会有旁人，殿下又为何生气？” 夏云舒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声，她们二人恐怕一整晚都会僵在这里，便打算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本王从未碰过沐雪。” 顾沉衍抬起眼皮，无比认真的看向对面女子，像是解释。“她父亲曾跟随本王征战四方，临终前将她托付与我，她一个女子再无旁的亲人，本王才……” 他当时也不知道，日后自己会碰上夏云舒，还会这样义无反顾的动了心动了情，不然又怎会让沐雪来了王府后院。 夏云舒一愣，肚子里准备好的草稿也都忘得一干二净，整个人有些茫然。 没碰到沐雪？ 据她所知，沐雪嫁入王府已经多年，难不成这么多年，二人就从未行过周公之礼？ 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对了。 顾沉衍目光坦然，在这一刻，他还是直面了自己的感情。他想让，从今之后，夏云舒眼中只剩下他一人，而不再是互相利用。 人皆贪心，得到一点后，就忍不住全部都要过来，不然胸口中的哪一块，像是一直未经圆满。 “你……”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 烛光掩映下，顾沉衍眉目温柔，其间带了几分无奈，纤长的睫毛投下剪影，使得他眸色愈发浓厚，像是化不开的月色般，落在夏云舒身上。 对面还是无所反应，就傻乎乎的张着嘴巴。 “哑巴了？”顾沉衍勾了勾唇，走近女子，手轻轻抬起放在夏云舒脑袋上揉了揉，灼热的温度从头顶传来，像是会感染一般，先是脸，再是脖子。 夏云舒整个脸颊都红了起来，耳朵也和熟透了一般，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 “我，我……” 夏云舒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竖起双手挡住了脸，“我当然不明白！殿下不就是因为我是个寡妇才娶我么，难不成殿下情有独钟就爱寡妇？” “……” 屋中的温情在这一刻彻底被搅碎，顾沉衍脸上的表情也僵住，甚至生出了想掐死夏云舒的感觉，硬生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胡言乱语！” 顾沉衍咬牙切齿，最后看着鸵鸟一般把自己埋起来的夏云舒，还是认输了。 他半蹲下去，一直到和女子能够平视的高度，这才抓住了夏云舒的手慢慢从脸前边拿开，循循善诱，“看着我。” 现在，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就和世间千千万万动情的少年一般，不再是什么战王，也不是什么赫赫威名的活阎王，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男子。 夏云舒深呼吸一口，小心翼翼将目光对上了顾沉衍，刚吸进去的一口气马上就扁了，只听到自己的一颗心在胸腔中不停跳动。 “我承认，一开始和父皇求娶于你确实是存了私心，但现在，我不想我们还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顾沉衍握紧了夏云舒的手，唇角上扬，慢慢冲着女子朱唇而去。 独属于男子的灼热呼吸喷洒在夏云舒脸上，让她脑子彻底死机，什么谨慎和犹豫，全都消散在这一吻中。 顾沉衍感受到了夏云舒的身子慢慢放松，这才将她揽入怀中。 二人初尝滋味，皆是意犹未尽。 “现在，你可懂了？” 夏云舒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好像又反应过来，马上摇了摇头。 她后退两步，指着顾沉衍，中气十足，“流氓！” “……” 顾沉衍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自家王妃为何总不按规矩出牌。 外面以苏寻和南风的听力，自然也听到了夏云舒的这一吼，震惊的差点从屋顶上给摔下去，靠着互相搀扶才重新坐稳。 流氓？骂自家殿下的？ “这可是我的初吻！” 夏云舒捂住自己嘴巴，显得分外委屈。 可顾沉衍听了之后却是扬了扬眉，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是么？但这不是本王的。”？？ 夏云舒再度受了惊吓，眼睛瞪得极大，“你说什么？你个骗子！” 她怒火从生，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冲到顾沉衍面前就要捶他，却被顾沉衍笑着抱住，声音愉悦，“好了，不闹。” “你放开我！你就是个骗子！当初我们可是约法三章过的，你现在不守规矩，还非礼于我，你，你……” 夏云舒说着说着都快要哭出来，顾沉衍这才不再逗她，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前两日王妃昏迷，本王喂药怎么都喂不进去，便亲自……”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也总算让夏云舒的情绪平复了些。 “说起来，还是本王吃亏，那药着实是苦了些。” 顾沉衍像是在回味一般，甚至还想再和夏云舒讲一下细节。 当初夏云舒昏迷不醒，她自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现在被当事人一提，更是万般没脸见人，再想想自己刚才的反应，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不听，我不想听了！” 夏云舒紧紧捂住自己耳朵跑回了榻上，不想再理顾沉衍。 这个冰块脸今日肯定是疯了，早知道就不将那些女子找来，到头来怎么还是自己倒霉。 顾沉衍起身靠在一边榻上，居高临下的瞥着夏云舒，“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妃这般害羞模样，感觉还不错。” 回应他的，是夏云舒随手扔过来的毯子。 顾沉衍将毯子抱在怀中，逐渐收起了那副不正经模样，坐在榻上，扯了扯夏云舒衣袖，“既然说明白了，那今日的事情，日后便不要再发生了。至于这战王府，只有一个女主人，不论是现在，还是往后，这一点都不会变。” 夏云舒抿了抿唇，什么呀就说明白了，她自己明明还没有表态。 虽是这么想的，可夏云舒的嘴角早就忍不住勾了起来，发出一声极低的应答声，比蚊子叫声也没高到哪里去，但顾沉衍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96章 心意相通 顾沉衍看夏云舒那模样，知道她还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便转身出了门，将这一方空间留给她。 正主一走，夏云舒才将脑袋从被褥中伸了出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带着怎么都遮掩不住的春意。 她坐在铜镜前，眨了眨眼，镜子中的女子也眨了眨眼，夏云舒又捏了捏自己脸颊，对面同样动作，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刚顾沉衍居然和我表白了？” 现在想起来，夏云舒都好像做梦一样，怎么都不敢相信。 可字字句句，仍然在她耳边不停回荡，让她想忘掉都不可能。 夏云舒再次深吸一口气，冷静，她要冷静下来，要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啊，顾沉衍居然真的向我表白了！” 夏云舒哪里还能冷静下来，整个大脑都好像无法思考，就是这么一个念头不停盘旋，仿佛刚刚吃了蜜饯一般，一路甜到了心里去。 就算她之前再多的顾虑，可就在顾沉衍说出那句话时，她就再也没法镇定，甚至想鼓起勇气给自己一次机会。 万一呢，万一眼前这个男人和旁人不一样，真的会给自己想要的生活。 就算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知道自己这样可能就是在飞蛾扑火，可满胸腔的勇气都快溢了出来，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答应他！ 直到事情真正发生，夏云舒才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之前的客观理智好像都是自己装出来的，在这一刻原形毕露。 她在这个世界孤独无依，只剩下了顾沉衍。 若是不试一试，又有什么意思。 “小姐。” 梧桐敲门进来，手上还端着晚膳，就看到自家小姐正在铜镜前面傻笑，表情不可直视，傻气都从脑袋顶上冒了出来。 “……” 夏云舒回神，冲着梧桐摆了摆手，“晚膳好了啊，快放下，咱们一起吃。” 梧桐将晚膳放在一边，总觉得夏云舒哪里不太正常。 她有些担忧的跑到夏云舒面前，抓住了夏云舒手腕，“小姐，你身子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再找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胡说什么，我都彻底好了。”夏云舒敲了下梧桐脑袋，又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你看，我这是不是彻底好了，你家小姐我现在感觉好的不得了！” 梧桐咽了口唾沫，“好好好，小姐你别转了，一会儿再给晕了。” “你怎么还是不信，我再给你转一圈！” “……” 不光夏云舒这边，就连常年冰块脸的顾沉衍都极为高兴，在书房中都是面带笑容，拿着笔不知画着些什么。 苏寻和南风这一晚上总算是见识到了他们家王妃的厉害，顾沉衍明明是怒气冲冲进去，可是出来时却是眉开眼笑，他们几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战王，神采飞扬。 书房中，苏寻本以为顾沉衍是在处理公务，乖乖跑到一边帮忙研磨，结果就发现他之前拿过来的密信放在一边甚至还没有被拆开。？？ 苏寻一愣，主上这么久都在做什么？ 然后，他便看到了宣纸之上，顾沉衍笔下那熟悉的眉眼，可不就是他家王妃本人。 一颦一笑，跃然纸上。 苏寻嘴角抽了抽，这真人就在旁边屋子里，怎地还专程上这来画画了，这还是他们家殿下么，简直就是鬼神附身……这做的事情让他这个贴身暗卫越来越看不懂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两日，整个战王府都处于一种极其和谐的氛围里，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他们家两个主子手牵手走在府中，有说有笑，粉红泡泡飞了满天。 对于这样的情况，大家都乐见其成，除了还被关禁闭的沐雪和一众被挡在王府外面的女子们。 那些贵家女子，不少人亲眼见过了顾沉衍的俊美模样，就再也放不下，都纷纷打定了主意要再努力一把。 还有的人，直接将目光转到了太后那里去。 毕竟，谁都知道这位战王殿下深受太后宠爱，到时候太后发了话，就不信战王还能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而拒绝太后。 太后那边，正有此意，对着前来的几个大臣连连点头答应，安了他们的心。 这些人都是太后精挑细选之后才决定的，在朝堂之中身居要职，到时候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且这些女子相貌品性皆是不错，她甚为满意。 太后翻着几张留下来的画像，忍不住点头。 李嬷嬷跟在一边瞧着，“太后，您看这个，这个老奴曾经在宫中见过，确实不错，知书达理，日后去了战王府还能帮衬着殿下些。” 太后满脸的笑容，将那张画像单独拿了出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这才称赞道，“确实不错，可以配得上哀家的孙儿。就是衍儿他从小眼光就高，不知能不能瞧得上这丫头。” “那是殿下之前没开窍，无心男女之事，现在眼瞧着到年龄了，自然是能看上的。等殿下见了这么些个莺莺燕燕，哪里还能记得住府上的王妃，天下男子还不都是这样。” 李嬷嬷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将太后哄得分外满意。 “说的也是，衍儿长大了，后院是该多些人了。”太后又翻看了几张，“记得，让衍儿晚些时候过来陪哀家用膳，哀家正好听听他的口风。” 下朝之后，顾沉衍专程来了太后这里，一进来就看到太后正坐在一边等着他。 顾沉衍笑了笑，“皇祖母瞧着精神不错。” 李嬷嬷在一旁附和道，“那是自然，太后娘娘这两日惦记着你的事，可是替你操了不少的心。” 顾沉衍挑眉，推着轮椅靠近太后，然后便看到了一边桌子上摆着的画像。 “哀家也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前些日子太子府中又纳进去一个，哀家就想着你的王府也实在太冷清了些，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她指着那画像笑了笑，“这不，哀家最近闲着，就帮你又物色了几个，你瞧瞧哪个可以看得上，哀家帮你操办。” 第97章 复命 “是啊，这些可是太后娘娘精挑细选出来的，费了老大的功夫，殿下好好看看。” 一旁，下人前来上菜，可顾沉衍却是沉默不语。 太后察觉到了顾沉衍的情绪，偏头看来，“怎么？对这些不满意？” 顾沉衍一向孝顺，几乎不会顶撞太后。 可这次，顾沉衍却是极为难得的沉了脸，一点面子都没给。 他将那些画像整理好，慢条斯理放在一边，拿起了筷子，“皇祖母，孙儿陪你用膳。” 这，就是不想提这件事的意思。 太后筷子重重放下，李嬷嬷等人都被吓了一跳，不敢出声。 “衍儿，你要知道，哀家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和太子水火不容，他日后登基，你可为自己想过一条生路？” 同样都是孙儿，可太后确实对顾沉衍偏爱的紧，就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李嬷嬷赶忙将殿中下人尽数屏退，自己也悄然离去。 顾沉衍放下筷子，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个话题，最后还是动了动唇，“皇祖母，孙儿知道您是为了孙儿好，但还请皇祖母相信我，我能安排好一切。” 太后冷哼一声，“你怕不是为了府中的那个狐媚子？” 她观察着顾沉衍神色，愈发确定了自己心中想法，“哀家就知道，当日你冒着顶撞你父皇的风险都要保下她，哀家就知道你是被她给扰乱了！” “皇祖母。” 顾沉衍有些无奈，“这些都是孙儿自己的意愿，和云舒没有关系。” 太后又不依不饶的将画像拿了过来，“这天下哪个王爷不是三妻四妾，你对她如何哀家管不着，但这些哀家总能做的了主！” 她放软了声音，“你那王妃性子冲动，前些日子哀家还听说她和相府脱离了关系，这样的女子，日后总会害了你啊。” 顾沉衍垂了垂眸，“皇祖母不必再说，娶妻一事说到底还是孙儿自己的事，皇祖母还是保重自己的身子。” “你……” 顾沉衍态度强硬，太后自小看着他长大，也知道他的脾气秉性，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去。 “好好好，哀家的孙儿还是长大了，现在都用不着哀家来操心了。” “这道菜皇祖母一向爱吃，多吃些。” 顾沉衍略过这个话题，专心致志的开始用膳，没有一丝动摇。 太后心中不悦，却也不再提此事，只是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直到二人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开口，“说起来，自打你娶了王妃之后，哀家还没正式见过她。改日你入宫，便带着她一道来吧，哀家也想和她说说话。” “云舒近日中毒刚醒，身子骨还虚弱，不太适合出府，等过了这阵子孙儿自会将她带来。” “哀家又不吃人，你也总不能把她藏在王府中一辈子，该见还是要见的。” 太后都如此说了，顾沉衍也知道接连拒绝太后不好，最后只得点头答应，“过些日子孙儿便带云舒来同皇祖母请安。” 如此，太后才总算勉强满意，点头放顾沉衍离开。 只不过，顾沉衍刚刚离开了大殿，太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眉眼之间都带了一股杀意。 这个夏云舒，对她孙儿的影响实在太大，甚至让顾沉衍都和变了个人一般！ 从宫中出来，苏寻就瞧着自家主上神色不太对劲，也不敢开口多问，只是一路沉默的回王府。 途中，一道黑色身影出现，马车一停。 苏寻看着来人点了点头，“回来了，还是老样子啊。” 来人一身黑衣，和南风身上的如出一辙，这还是当年他们几个暗卫的习惯，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保留了下来。 “好久不见。” 墨语冲着苏寻轻轻一笑，然后便冲着马车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殿下，墨语前来复命。” 马车中，顾沉衍缓缓张开了眸子，短促的嗯了一声。 墨语早就习惯了顾沉衍的秉性，也未在意，只是左右看了看，“南风呢？他怎地没跟在殿下身边？” 早年，他们几个和顾沉衍可谓是从不分开。因为在战场之上，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顾沉衍的安危，甚至在关键时刻冲上去为顾沉衍挡刀。 这一路下来，几人都成了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存在。 “南风跟着云舒，你若想他了，待会儿回府就能见到。” 云舒？ 这两日京城之中，墨语可谓是天天都能听到这个名字，听的耳朵都快起了茧子。只是，顾沉衍这么叫这个女人，让墨语根本没想到。 这语气中，三分温柔，七分缱绻，哪里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苏寻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你可能还不知道，咱家殿下前阵子娶了相府家的大小姐，夏云舒。” 墨语扬了扬眉，“那墨语在这先恭祝殿下新婚之喜。” 顾沉衍应了一声，“回府吧。” 等到了府中，目送着顾沉衍离去之后，墨语才私底下找了苏寻。 “殿下和那个什么云舒的到底怎么回事？” 墨语将苏寻拉到王府中的一个角落，心中还有无数疑问。 苏寻叹了一口气，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墨语听，当墨语听到顾沉衍是因为敷衍皇帝才娶的王妃时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恢复过来几分。 “所以，殿下是因为夏云舒会针灸才对她如此上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都不奇怪了，那个女人还算是有几分作用。 苏寻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墨语，摇了摇头，“不仅是这样，可能殿下一开始就如你所说，但现在……” 他又想到了书房中顾沉衍亲手画的女子，“现在殿下对王妃的感情已经没有这么简单。” 墨语倾慕顾沉衍多年，之前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墨语继续执着下去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 这么多年的感情，苏寻也不忍心看墨语深陷其中，忍不住出声提醒，“你现在也该放下了。” 墨语深吸一口气，“我为何要放下？” 她在顾沉衍身边这么多年，如何轻易割舍。 第98章 执念 苏寻拍了拍墨语肩膀，“有些人，有些感情，注定是你得不到的，又何必苦苦执着，到头来还是伤人伤己，这点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我不明白。” 墨语将脑袋转到了一边去，显然是听不进苏寻的劝。 她跟在顾沉衍身边这么久，明明是最了解他的一个人。如果顾沉衍动情，那也只能是对她。 过去，墨语以为顾沉衍冷心冷情，一心只有家国天下，对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根本不在意，她可以理解，甚至愿意就这样在顾沉衍身边一辈子。 后来，顾沉衍将沐雪接入了王府中，她也理解，因为之前沐雪父亲跟随殿下多年，留下的独女自然不能不管。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殿下对那个沐雪只有照拂之意。 她曾经以为，一直都会这样下去。 可夏云舒的出现，显然是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苏寻看向墨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现下回了京城，跟在殿下身边，不用我多说，你都会看到的。” 墨语仍然坚持，“我相信殿下，你不必再说。” 说罢，她就扬长而去，留下苏寻一人在原地唏嘘。 夏云舒体内余毒清完，顾沉衍也不再限制她出府，故而时不时的就跑去云布坊看看情况。 赵掌柜的现下已经和旁边铺子老板谈拢，价钱也大抵商定，就剩夏云舒拍板决定。 “王妃，我今日去看了旁边铺子的布局，和我们云布坊差不多，大致图纸我已经请人画出来的，您若是觉得合适的话我们最近就可以开始动工。” 赵掌柜也是个行动派，速度出乎夏云舒的意料。 她将那图纸拿到手中瞧了瞧，又拿起一旁的笔，专门在几个地方画出了方块。 “咦？王妃空出这些地方打算做什么？”赵掌柜不明所以。 夏云舒笑了笑，无比神秘道，“这些正是成衣铺子的区域，到时候我自有用处，你先告诉他们都空出来，下面铺个小台子，具体的本妃完了再说。” 赵掌柜连连答应，他知道夏云舒一向有主意，且每次都让人耳目一新，自然也不担心会出了什么岔子。 “得嘞，那我们后日便开始动工，只是这铺子恐怕得关门几日。” 前院，顾客人来人往，分外热闹。 夏云舒挑了挑眉，“赵掌柜的是担心？” “是啊，王妃有所不知，京城几家布坊竞争激烈，我们这停业几日怕是顾客都得跑去别的地方，不说远的，正巧咱们对面就有一家，成日同我们抢生意！” 说起这件事，赵掌柜就是忿忿不平。 云布坊在这里开了多久，就和对面那家铺子竞争了多久，一直都是不分上下。 现在云布坊突然一关，那习惯来他们这的顾客可不是都要跑到对面去。一想到这件事赵掌柜就觉得分外肉疼，恨不得去忽悠着对面也停业几日。 夏云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问题。”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将店铺的损失降到最低。 半晌过后，夏云舒指节扣了扣桌面，在掌柜的耳边说了两句话，就见掌柜的眼神都亮了起来，无比惊叹的看向夏云舒，“王妃好主意！” 然后，小厮就见自家掌柜的和突然打了鸡血一般，跑去库房中左右翻找了半天的东西，最后又拿了一堆木牌子跑回后院，无比亢奋。 小厮挠了挠头，和旁边一个帮工疑惑道，“咱家掌柜的这是终于疯了？” “兴许是吧，自从咱们换了个老板，掌柜的成日都神神叨叨，看上去动力十足啊。” 这个时候，赵掌柜可顾不上下人的吐槽，正被夏云舒出的主意惊艳。 “王妃，你看这样的牌子成不？” 他将手中一堆牌子捧了上去，夏云舒拿了一块，在手中左右翻看了一下，微微颔首，“这样的正合适。” 然后，赵掌柜便见自家王妃拿墨笔在上面提了几个字。 优惠券。 赵掌柜有些茫然，头一次听到这个词，“这是 什么意思？” 夏云舒不紧不慢冲着木牌吹了吹气，待到那墨完全干了之后才悠悠道，“日后，凭此木牌来的顾客可在原价基础上享受九折优惠，也就是……” 她怕赵掌柜的不懂，特意拿着算盘拨弄了两下，给他讲解了计算方式。 “这个木牌可以给来我们家买过布料的顾客，若是买够了一定数额，可以再另做一种铜牌，买的越多，等级便越高，可以享受的优惠也就越多。” 赵掌柜多年经商，就算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可经过夏云舒这么一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马上就反应过来，甚至知道了其中关键。 他忍不住鼓了鼓掌，“是啊，这样一来，顾客们为了省钱，就会忍不住拿着这牌子来我们店里，甚至想要努力凑够那更高等级的数额换取牌子。” 夏云舒笑眯眯点头，孺子可教。 “就是这个意思，这木牌可以趁着明日发下去。这样，过些日子我们新铺面开张，也不会发愁客源。” 百姓们潜意识都爱凑热闹，如此新奇的方式在京城中还是头一遭，到时候开业当然会忍不住的过来瞧瞧，既然来了就好办了。 她们铺子的新模式也是闻所未闻，相信不会比之前差。 “王妃好头脑！” 赵掌柜拿着这木牌就像是拿到了宝贝一般，心中琢磨着这铺子幸亏到了夏云舒手中。这么一看，铺子如此好的地段，以前放在他手中经营简直就是可惜了铺子啊。 这下，对面一直和他们抢生意的布坊算是要栽了！ 赵掌柜的心情极好，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到时候新铺子开业时的盛况。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院中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同时吸引了赵掌柜和夏云舒的注意。 二人对视一眼，赵掌柜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过来闹事了，立马将木牌揣进怀里，冲着夏云舒点了点头，“王妃，小的去去就来。” “我同你一道。” 第99章 闹事 夏云舒今日穿着男装，就算出面也不会引起什么骚乱，赵掌柜的立马后退一步，跟在夏云舒身后。 还没到前院，就能依稀听到前面的叫骂声和周围百姓不停的议论之声。 “啧啧，看样子还挺严重的啊，他家布料我也用了好久，怎么没出现这样的问题？” “谁知道呢，兴许是这一批布料出了问题，现在这商人都心黑，万一以次充好，这人倒霉买到了劣质料子才成了这样的吧。” 角落里，两个顾客对着中央的人小声指点着。 “你看看我妹子！看看她身上都成什么样了，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还没嫁人呢，这日后身上留了疤可怎么办，你们能赔得起嘛！” 一彪形大汉叉着腰开骂，皮肤黝黑，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而在他身旁，一女子正哭哭啼啼，手中还拿着一件衣裳，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看着分外渗人。 “您先别急，我家的布料是不可能出这种问题的，不然先请大夫过来瞧瞧。” 小厮擦了擦汗，赔着笑脸开口。 一听小厮这话，那大汉眉头都皱了起来，“你是不信我们？什么叫不可能出问题！难不成我家妹子身上的疹子平白无故就起了？分明就是用了你家布料之后才起的！赔钱！今日你若不赔钱，我就把你家这铺子都给砸了！” 旁边顾客围观的越来越多，小厮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好声好气道，“这样，您布料多少银子买的，我们店铺双倍退给你。” “笑话！我妹子都成了这幅模样，你双倍的银子就想打发我？五十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不然我今日就在你们店不走了！” 那大汉冷冷开口，恶狠狠的盯着小厮。 五十两银子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连一旁顾客都觉得有些过分，但毕竟人家小姑娘确实起了疹子，要这么多倒也不是没道理。 “这……” 大汉见小厮犹豫，立马又抬高了声音，“大家都来看看啊，这黑心商人，我妹子都成了这样，他们就连点银子都舍不得出！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吧！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花着我们百姓的钱，干的都是点黑心事！” “哥，我这疹子会不会好不了啊，这日后让我可怎么活啊。” 那小姑娘再次哭哭啼啼起来，眼眶通红，“都是他家布料做的破衣裳，我才刚刚穿了一日就穿成了这样，我劝大家还是早些把他家布料退了，省的最后和我一个后果！” 二人一唱一和的，让周边不少百姓都起了怀疑之心，难不成他家的布料真的有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把已经拿在手里的布料又默默放回了原位，打算再观望一下。 “不可能啊，我家布料质量都是最好的，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 小厮在铺子里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可看这姑娘胳膊上的疹子确实严重，一时有些没了主意。 “说话啊！你不说话有什么用，今日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那大汉上前一步，魁梧的身躯挡在小厮面前，显得分外可怖，让小厮更加的六神无主。 夏云舒和赵掌柜在旁边听了半晌，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都是不屑之色。 二人和那小厮不一样，也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只一眼就看出来这兄妹二人是专程过来闹事的，哪里是什么起了疹子。 就算是她手上拿着的那件衣裳，还不知道是用哪家劣质布料做的。 “王妃，我去处理。” 赵掌柜最看不惯这没事找事之人，就在他打算上前一步之时，夏云舒率先开了口，“哟，这是谁啊，这么大的口气。” 她扇着折扇走出，一袭白衣瞧着分外洒脱，眉目如玉。 彪形大汉打量了一眼夏云舒，“你是何人？我劝你，今日还是识相点少管闲事！” 夏云舒勾了勾唇，“巧了，我这人还就爱管闲事，你待如何？” “好大的胆子！” 彪形大汉见夏云舒身子瘦小，当然也不放在眼里，伸手就想要去推开夏云舒。 赵掌柜心道不好，冲出去就想要拦，结果南风不知突然从何出现，伸手抓住了大汉的拳头，微微用力，对面就是吃痛惨叫的声音。 南风目光冰冷，轻飘飘扫过对面之人，没由来的就让人心惊胆战。 对面那人想要将拳头收回去，可尝试了两次之后都无果，干脆扯开嗓子大叫，“大家都看看啊，打人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打人！我要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旁边女子也跟着起哄，扯着南风衣服，“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也是这铺子请来的，就为了不想赔钱居然打人，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夏云舒冷笑一声，“南风，放开他。” 南风后退一步，这才松开了手掌，对面那人一个踉跄差点给摔倒地上，显得分外狼狈。 他指了指夏云舒，还有些心虚，“你，你别多管闲事！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夏云舒环顾四周，“那正好，今日就请大家都做个见证，鄙人不才，正是这云布坊的老板，方才听说出了事这才过来看看，说说吧。” 赵掌柜立马搬了个椅子过来，站在夏云舒身后。 众人常来云布坊的都知道，这里一直是赵掌柜在负责，现在看到赵掌柜对眼前这男子如此顺从就知道其身份不一般。 “你是老板？” 大汉心道倒霉，明明方才马上就要成功了，可这老板居然给出来了，而且他身后站着的这个显然就是不好惹。 但他看看周围这么多的人，顿时又来了信心，挺起胸膛，“妹子，给他看看你胳膊上这些疹子！” 女子立马将胳膊伸了出去，“你好好瞧瞧，我身上这是不是过敏起的疹子！” 夏云舒认真看了两眼，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周围又是一阵小声议论的声音，女子脸上也出现了得逞笑容。 第100章 赔钱 大汉无比嚣张，“好啊，你既然都承认了，那就废话少说，赶紧赔钱！” 赵掌柜的眉头紧皱，一旁小厮还想辩解，却被赵掌柜给拉住，冲他摇了摇头。 他们王妃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今日这两个人正好撞在他们王妃手上也算是倒霉，接下来就好好看热闹吧。 “老板都承认了，看来就是怪他们家的布料没跑了。” 顾客叹了一口气，已经准备离去。 但夏云舒这个时候淡淡开口，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回去。 “我是承认这疹子是因为过敏，可没承认是因为我家的布料。” 夏云舒不紧不慢扇着扇子，直直看向对面那女子，“衣裳呢，把衣裳拿出来我瞧瞧。” 女子下意识的朝着大汉看去。 “给他看看！不见棺材不落泪！明明就是他家布料的问题，让大家伙们也好好看看他家布料到底是什么质量！” 对面振振有词，好像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客们都围在一边，想要搞清楚真相如何。 女子将衣裳拿了出来，随手指了指旁边一个摆出来的布料，“大家都看看，我当初就是买了这款，后来又找裁缝做成了成衣，就是这件衣裳。谁想到这才穿了一日就成了这般模样！” 大家目光都落在了那布料上，发现上面的花纹确实和女子所做的衣裳大差不离。 夏云舒伸手要拿那衣裳，可女子却一下子给缩了回去，“你想做什么，是不是要毁灭证据！我告诉你，我这疹子就是怪你家这破烂布料，今日说什么都得赔钱！” “怎么？这么多人看着，你难道还怕我抢你的衣裳？还是说……”夏云舒直勾勾看向女子，“你心里有鬼？” “胡说八道！” 女子握紧了衣裳，“就是你们铺子心里有鬼，我一个受害者！” “那倒是把衣裳让我们看看呐，握在手里算什么，现在在场这么多人，我们日后也还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要真是我们的问题，别说五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银子我都赔给你！” 赵掌柜翻了个白眼，语气丝毫不客气。 他自己开的铺子自己心里清楚，他们虽然是商人要赚钱，但不论怎么说也没赚过黑心钱，这些布料都是从川渝收来的上好布料，每一次都是他亲自验货，绝对不可能出现问题。 “是啊，我们都在一边看着呢，掌柜的我也接触过，人还不错，人家总不能光天化日就将你的衣裳给烧了。” “就是，想要赔钱还是给人家看看，人家也没说不赔给你们。”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女子脸色逐渐变得不好起来，最后还是迫于压力将衣裳交给了夏云舒。 夏云舒挑了挑眉，将衣裳左右仔细翻看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半晌过后，夏云舒才将这衣裳放到了一边，懒洋洋掀起了眼皮，“姑娘，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你这布料根本就不是我家的。” 她嗤笑一声，宛如看傻子一般看向对面二人。 女子咬了咬牙，“不可能，这布料就是我在你家买的！” “怎么回事？现在就不认账了？这花纹这颜色明明就一模一样，你把我们当傻子啊！”大汉一见情况不对，语气再次凶悍起来，可碍于夏云舒身后的南风始终不敢上前，还保持着适当距离。 赵掌柜听不下去了，“花纹颜色？你去这京城别家铺子看看，这样的花纹和颜色十家就有八家有，凭什么说是我家的！” “你现在就是想赖账是吧，你凭什么说不是你家的！我吃饱了撑得难道故意搞一胳膊疹子来这？？” 眼瞧着双方又要吵起来了，夏云舒按了按眉心，将赵掌柜的拉了回来，“先别吵。” 她环顾四周，“今日当着这么多顾客的面，我就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夏云舒站起身子，将那衣裳拿在手上，“诸位放心，我今日向诸位承诺，凡是我家的布料出现问题一概可以退换。但若不是我家的布料，有人专程过来找茬，恕不奉陪！” “说的对！”赵掌柜赶忙附和，小厮也连连点头。 “你说的倒是好听，你赔钱啊！现在推卸责任推卸的倒是挺熟练！”女子想要伸手拿回衣裳，却被夏云舒一个闪身给躲了过去，咬牙切齿。 夏云舒将衣裳扣子解开，布料里面都翻了出来，“大家看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用我家的布料做的。我们云布坊的料子，凡是近一个月之内卖出去的里面都带暗纹，你们平日里可能不注意，但这暗纹上是我们云布坊的标记。”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把布料拿起来，背面显示给众人。 在光线下，确实能够隐隐看出布料上的暗纹，是两朵云彩连在一起，和外面云布坊牌匾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哎，你们看，确实是有云布坊的标记。”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你们看这个料子上也有。” 众人都朝着自己身边摆的布料看去，发现不管哪一个样式的布料，背后确实都有暗纹。但他们平日里更注意正面的花色，自然而然就会忽视这些细节。 “大家再看看这件衣裳。” 夏云舒勾了勾唇，将那衣裳举高。 “你……” 女子霎时间着急起来，跳起来想要将衣裳抢回来，可赵掌柜哪里忍得下这个气，立马扯住了女子，“你才是个黑心眼的，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破烂布料就想骗我们五十两银子，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确实没有啊，你们有些太过分了，张口要五十两银子，这布料还不知是从哪儿买的呢！” 眼见为实，顾客们都看的是清清楚楚，这才纷纷反应过来自己受骗了，人家云布坊好好的开门做着生意，谁能想到还能遇上骗钱的。 那大汉脸色也是青红交接，在众人的唾骂声中无地自容，恶狠狠瞪了夏云舒一眼，紧接着就对上了南风不善的目光，浑身一个激淋。 “我们走！” 第101章 落荒而逃 女子这个时候也不哭了，只是满脸的心虚之色。她们招摇撞骗了好几家，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场拆穿。 “等等。” 夏云舒靠在一旁桌子上，将手中那衣裳给女子丢了过去，“拿好你的衣裳。” “……” 女子嘴角抽搐，但对着周围众人的指点之声，还是落荒而逃。 闹剧落下帷幕，铺子中又恢复了平常的热闹。顾客一看这起疹子根本就不关人家云布坊的事，心中之前的那些谨慎又消失不见。 再者说刚刚云布坊的老板可是口口声声和大家承诺，只要他家布料出了问题，就可免费退换。而且人家家铺子里所有布料都有暗纹标志，比别家可有保障的多，心中不禁又满意了几分。 一切恢复如常，夏云舒才又回了后院之中。 赵掌柜落后几步，正在前边教育着小厮，“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日后学着机灵点，看看咱家老板是怎么做事的！” 他们家王妃一个女子，可做起事来丝毫不逊色于男子，让人心服口服。这气势，这气场，怪不得能收服堂堂战王殿下。 小厮连连点头，“知，知道了。” 如此，赵掌柜才忙不迭回了后院之中，满脸带笑，“王妃，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啊，知道给所有布料上了暗纹，不然今日的事多多少少对我们还会有影响，现在可好了，不仅没影响到我们，还免费给咱家铺子做了一次宣传。” 夏云舒刚刚接受这个铺子后，就命他们将所有布料都做上独家标记，还多费了些银子。当初他心中还觉得根本没必要，谁知道这还没过多久就用上了，现在想来还真是好处多多。 夏云舒勾了勾唇，正凝神看着手中的设计图。 “当初您是怎么想到的这个法子？真是绝妙啊，这日后估计都不敢有上我们铺子来找茬的了！” 赵掌柜回想着方才那兄妹二人落荒而逃的场景，整个人就分外兴奋。 夏云舒抬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不光光是布料，我们新铺子开起来之后，成衣上面也全部要有我们的标记，还可以防止旁人抄袭我们家衣裳，一举三得。” 这就和现代的防伪码一般，总不能什么人都过来找他们碰瓷，要是这样的话铺子到底还开不开了。 有防伪码之后，她家铺子的品牌也算是进一步推了出去，在整个京城中都算得上是独一无二，先前花的那些银子对比起这些好处来也是不值一提。 赵掌柜连连点头，“王妃英明，我这就吩咐下去，有了暗纹之后，确实可以方便不少，以前我怎么没想到。” “现在想到了，那就赶紧去办吧，这两日还要你辛苦一下，盯着这边合并铺子的事，别出了什么差错，还有那木牌也要尽快给到顾客。” 赵掌柜信心满满，“得嘞，王妃放心，我肯定给您把这事办的妥妥帖帖！” 保证过后，赵掌柜就继续去忙他的，而夏云舒则专心致志于设计图。 新店开业，总还是要有些新样子。 之前他们做出来的成衣已经卖的七七八八，再卖下去不见得销量还会好，再加上这天气也逐渐热起来了，还是得做着夏天的衣裳出来摆着。 王府中，顾沉衍已经回去了一个时辰，都不见夏云舒的身影。 处理完手头事情，顾沉衍回身开口，“王妃呢？” “听南风说去了云布坊，要不要我现在去将王妃接回来？” 苏寻立马开口，知道现在自家殿下一刻见不着夏云舒就要问，他甚至已经习惯了。 墨语则还没见过顾沉衍对谁这么上心，奇怪道，“殿下身子不舒服？属下马上去让王妃回来。” 她听说夏云舒会一手针灸之术，还以为是顾沉衍身子不舒服才急着找她。 苏寻暗自闭了闭眼，心中可惜，墨语果然还是没放下殿下。 “不必，她在府中闷了这些日子，出去散散心也好，本王亲自去接她，备轿吧。” 顾沉衍唇角弯了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凌厉之感。 墨语话音一滞，只能后退一步，看着苏寻前去备轿，好像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分外习惯。 “主上，我来推。” 墨语走到顾沉衍身后，推着轮椅一路到了王府门口，扶着顾沉衍上马车。 她自从回来还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相府大小姐，今日就要亲自看一看这个夏云舒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自家殿下都要亲自过去接，真是好大的谱。 马车缓缓启动，墨语的目光也收回了暗处。 当顾沉衍过去时，赵掌柜那边也忙的差不多，正在后院给夏云舒汇报情况。 二人极为认真，在纸上不知讨论着什么，就连顾沉衍出现都毫无察觉。 南风想要说话，却被自家主上给阻止了，只能默默站在一边。 夏云舒在纸上又新画出了几个地方，“就在这里，在挂成衣的下方再摆一排台子，不需要太大。” “这几个地方都需要？但这台子看着不大，好像什么都摆不了。” 掌柜的还不明白夏云舒到底要做什么，可满京城的成衣铺子，都没见过有这样的台子，夏云舒提出的要求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大的摆不了，小的还是可以，你先按这么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夏云舒现在心中也是初步有个构想，但具体的还需要她再想想，正巧今日时间还早，一会儿在城里逛逛，说不定就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赵掌柜的现在对夏云舒佩服至极，基本就是言听计从，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也痛快同意，“行，那我再去沟通一下，木牌我已经给了前面小五他们，还有些老顾客我完了上门亲自去给。” 说罢，他余光就瞥到一个身影，随之就看到已经不知道待了多久的顾沉衍，“见过殿下。” 夏云舒挑眉，将手中墨笔放下。 第102章 沉舒楼 “你来啦。” 自那日顾沉衍和她表明心意后，二人就一直处于现在这个状态，仿佛刚刚谈恋爱的两个人，都还有些不太自在。 目光相对，说不出的缱绻。 顾沉衍伸出手去，夏云舒自然而然将手放了上去，十指交缠。 男子的手还微微有些冰凉，似乎是因为刚从外边进来，带着春风的气息，干燥中透着淡淡香气，握着极为舒服。 夏云舒忍不住牵的更紧了几分，想要用自己的温度给他捂热，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抱怨道，“手怎地还没我的热，日后马车上还是得备一个小暖炉。” 顾沉衍体内不止一种毒素，这么多年下来对他身体多少都有伤害，手脚冰凉已经快成了日常。 这些天她动不动帮顾沉衍刺激穴位，这种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可是还是凉。 顾沉衍捏了捏女子的手心，“无妨，这是在准备新店？” 夏云舒点头，将设计图纸拿到顾沉衍身边，“你看看，目前就是打算将现在这个铺子和旁边铺子合并成一家，到时候成衣铺，绣坊，布坊，三家合成一个，开辟不同的区域，也省的顾客到处走，在一个地方就能全部完成。” 顾沉衍扫了两眼图纸，眸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不错，京城中这样的大铺子还是第一家，到时候本王来给你捧场。” 赵掌柜不可置信，有了战王爷来捧场，她们这铺子想不火都难啊。 “您要是真的肯赏脸来那就太好了，王妃成日男装出面，我们这铺子确实还少了点噱头，您要是来，那这铺子定然会红红火火！” 顾沉衍微微颔首，又晃了晃夏云舒胳膊，“银子这方面怎么样，还够么？不够的话王府给你出。” 闻言，赵掌柜立马开口，“殿下，您这就是小瞧了我们王妃和云布坊，这次虽说是要花出去不少的银子，但我们这还是够的！” 笑话，自从夏云舒接受了他们这个店，销量可是节节攀升，除了必要的费用，他们甚至还剩了一点，周转是完全没问题的。 夏云舒笑眯眯道，“听到没，你的王妃这么厉害，当然是不缺银子的！” 顾沉衍看着好笑，刮了刮女子鼻尖，“行，那你有什么困难就和本王说。” “放心吧，我可不会和你客气的，咱俩之间什么关系。”夏云舒意有所指，心意相通的感觉不要太好，二人都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之中。 而一旁的墨语，脸色却是逐渐沉了下来。 堂堂一个王妃，成日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居然还洋洋得意，殿下怎能看上这样一个女子。 且之前苏寻和她说她还不信，可今日看到顾沉衍对夏云舒的态度，她才真正明白苏寻说的没有那么简单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战王啊，传说中的活阎王，何时对人这般和颜悦色过，温柔的不像话。 那个女人，何德何能。 顾沉衍唇角带笑，“这边的事都忙完了？” 赵掌柜一拍脑袋，抢先开口，“瞧我这个记性，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这新铺子还没起名，云布坊这个名字肯定不能再用，正巧殿下也在，您二人就给铺子起个名吧。” 夏云舒若有所思，“确实是还需要一个名字，我想想。” 顾沉衍偏头看着女子，淡淡开口，“不如就叫沉舒楼？” 话音落下，苏寻和南风就极为默契的对视一眼。 他家殿下确实是中毒了，连一个绣坊都不愿放过。 墨语晃了晃神，想起了自己在王府中见过的牌匾，夏云舒住的那个院子叫沉云阁，现下这铺子又叫沉舒楼，顾沉衍显然是上了心的。 赵掌柜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这名字的含义，连连赞同，“殿下和王妃感情真是极好，这名字好，确实好啊，正巧可以让全城百姓看看，省的每天有人背后嚼舌根子。” 夏云舒对于这件事倒不是很在意，点头应下，“当初若没有殿下，这铺子我要回来也没这么容易，这个名字便这么定了，就叫沉舒楼。” “好。” 名字定下，夏云舒来了兴致，又拉着顾沉衍聊起了开业时的细节。顾沉衍向来不爱参与这些事，但今日还是极有耐心，帮夏云舒一点点规划着。 这边云布坊这两日动静可不小，要重新装修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噱头十足，说要打造一个京城中从来都没有的模式，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心。 再加上从今日开始云布坊发起了木牌子，更是引得无数顾客前去扯布，想趁着装修之前拿到优惠，开业那日好来买东西。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对面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锦云坊的人看着对面热热闹闹的场景，心中咽不下这口气，趁着他们主子今日在便跑去禀告。 摇椅之上，一紫衣男子正靠在上面，无比悠闲的晃悠，他一双桃花运宛若勾魂夺舍，看上去整个一个妖孽模样。 纵然已经见过无数次，可小厮再次直直对上这容貌时还是一阵呆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主子，对面云布坊这两日可是有大动静，咱们不能这么坐视不理啊，您看咱们是不是也想个什么办法，趁着他们装修的几日将人都给抢过来。” 他家主子成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店铺根本就是靠着他们几个苦哈哈的打理，分外委屈。 好不容易今天见了人，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男子动作一顿，慢悠悠看了过来，眼波流转，“抢什么抢，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愿意来的人自然会来，不愿意的抢也抢不到。你瞧，我这些年也没怎么管铺子，这锦云坊不是还好好的，每月还能赚不少银子呢。” “……” 小厮嘴角抽搐，深呼吸两口，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和主子发火，不然他就输了。 “主子，这锦云坊赚钱，是因为我们成日给你看着店！辛辛苦苦卖货，不然这里早就倒闭了！” 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辛苦。” 第103章 小肚鸡肠 “主子！这不是辛不辛苦的事，是人家那边都要重新开业了，我们这段日子顾客都被抢过去不少，不能坐以待毙啊。” 小厮苦口婆心，试图能够激发起自家主子的一点斗志。 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家主子的性情，叨叨了许久之后，就见自家主子该点头点头，该答应答应，最后施施然起身，“好了，我这还有正事要忙，你就先盯着铺子。” “什么正事？” 小厮跟在男子身后，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极乐坊的姑娘还等着我呢。” “……” 小厮彻底崩溃，在店铺门口傻眼，重重叹了一口气。 自家主子太不求上进可怎么办，他怎地就如此艰难，想着，就又是一声长叹。 云布坊那边，关于新店开业的事情也商量的差不多，顾沉衍和夏云舒打算一道离去。 “我还想在京城中逛逛再回。” 出了铺子，夏云舒看天色还早，打算去街市上看看有没什么合她心意的摆件。 顾沉衍从善如流，“好，一道逛逛，就不坐马车了。” 他知道夏云舒爱自由，成日做个大家闺秀当真是有些为难她了，正巧今日有空，还没陪她好好逛过这里。 墨语咬了咬牙，最后还是上前一步，“殿下，属下回来之后您一直忙于公务，属下还没来得及禀告边疆一事，不如让苏寻南风陪着王妃逛……” 顾沉衍摇头，“不必，今夜回去再说。” 夏云舒在一旁舔了舔唇，目光落在了墨语身上。说起来，她还没了解过这个新回来的暗卫，看来是不简单。 墨语不依不饶，“殿下可是怕王妃不高兴？属下瞧王妃举止雍容大方，定然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失陪一次，想必王妃也不会怪罪。”？？ 怎地好好的说到了她身上？ 夏云舒挑了挑眉，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墨语的意思，瞧着有趣，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灿烂笑容，“这你就看错了，本妃还就是小肚鸡肠之人，特别的……”她意有所指，声调都高了起来，“不识大体。” 墨语嘴角抽搐，没想到夏云舒居然这么厚的脸皮，这种话居然都能说出来。 她随之看向顾沉衍，顾沉衍一向公事为重，极厌恶胡搅蛮缠的女子，定然不会同意。 可没想到顾沉衍却是笑了，他伸手揉了揉夏云舒脑袋，“本王不需要你识大体，这样就很好。” 见多了尔虞我诈之人，和夏云舒相处起来是说不出的开心。 顾沉衍冲着墨语和苏寻等人摆了摆手，“你们先行回去，让厨房备好晚膳。” 说罢，便牵着夏云舒的手一道离去。 墨语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苏寻上前一步，拍了拍墨语肩膀，“现在你可懂了我说的话？殿下和王妃感情甚好，看这样子已经容不下旁人，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他说的再多都不如墨语自己想开，不然丝毫没有用处。 苏寻转身离去，可墨语还是站在原地，回想着顾沉衍方才安抚夏云舒时的神色。 为何她不过是去边疆短短一年，再回来时，殿下就变成了这幅模样，难道真的是她误了？ 顾沉衍身边，好像已经不需要她。 想着，墨语拳头缓缓握了起来，最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夜色渐浓。 晚上的京城，灯火通明，来往之人只多不少，瞧着分外热闹。 二人手牵手在大街上，顾沉衍脸上戴了面具，走在其中，无人能识，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轻松感觉。 他好像演戏演了很久，甚至已经忘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二人就如同世间最普通的情侣一般，相互依偎着走在繁华街市上，满眼只有对方一人。 三千繁华，也不过过眼烟云。 顾沉衍在一小摊前停下脚步，拿起了一个木簪，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被搁置在一边，无人问津。 夏云舒挑了挑眉，“打算送我？” “客官您瞧瞧，这簪子上虽然什么都没刻，但木头成色是极好的，若是不嫌弃的话小老儿我再便宜些。” 来他家这里的基本都是女子，看中的都是簪子模样，这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自然没人愿意买，就一直被放到了现在。 “喜欢么？” 顾沉衍在夏云舒头上比划了两下，又看向旁边那些带花刻鸟都簪子，询问的目光看向夏云舒。 他一向喜欢简单的东西，对女子身上的饰物着实没有什么研究。 夏云舒看出了他的想法，指了指那木簪子，“就要这个。” 这方面二人的审美还算一致，顾沉衍付了银子后，将簪子放到了自己衣袖中。 本来打算收礼物的夏云舒一头雾水。？？？ 难不成不是送给她的？那问什么喜不喜欢！ 顾沉衍看着女子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捏了捏她脸颊，“这木簪子确实简单，我回去刻些东西再给你。” 闻言，夏云舒心头的火气才慢慢消下去，乖乖哦了一声，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前两日本王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长桥尽头，顾沉衍突然停下了脚步，猝然转身。 夏云舒丝毫没有准备，还保持着朝前走的模样，一不小心就撞在了顾沉衍身上，下意识揉了揉鼻子，“怎么突然停下了。” 她舔了舔唇，对着顾沉衍那狭长的丹凤眼，以及其中浓烈的情绪，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沉衍就这么沉沉看着她，声音中都带了几分蛊惑意味，“嗯？” 尾音绵长，在夜色下显得更加魅惑人心。 夏云舒的心脏再次嘭嘭嘭跳了起来，无法自抑。 “我……” 她本来也不是薄脸皮的人，可对上顾沉衍之后，便是说不出的害羞。 心动的感觉，是夏云舒从未想过的美好。 支支吾吾了半晌，夏云舒才将脑袋埋在了顾沉衍怀中，“我考虑好了。” 顾沉衍眉目温柔，低垂着看向夏云舒，“哦？考虑好什么了？” 第104章 定情 夏云舒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我们试一试吧，好好在一起。” 闻言，顾沉衍的眉眼彻底舒展开来，将怀中女子紧紧抱住，“好。” 长桥尽头，来往之人不断，可二人紧紧相拥，仿佛时间也定格在了此刻。 天地之间，唯有二人。 闻着顾沉衍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沉香味道，夏云舒只觉说不出的安心，将头埋的更深了几分。 顾沉衍勾唇一笑，揉了揉女子头发，“怎么？还不敢见人了？” “怎么可能！” 夏云舒挑眉表示抗议，从顾沉衍怀中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好像盛满了夏日星河，照映着顾沉衍的身影。 二人相视一笑，重新牵起了手。 顾沉衍牵着女子想要继续逛下去，可感受到从手边传来的力道，步子一停，有些疑惑的看向夏云舒。 只见她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开口道，“我还没有说完。” 就算她承认她爱上了顾沉衍，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的试一试，但有些事情她依旧没办法接受。 今日的顾沉衍极有耐心，他伸出手帮夏云舒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发丝，“好，先慢慢说完。” “我…” 夏云舒低下了脑袋，她也知道在这个朝代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文化传统。 深吸了一口气，夏云舒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若你打定了主意想和我试一试，这战王府中就不能再有旁的女子，不光是现在，就算是日后都不准有，你眼里也只能有我。” 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夏云舒这番话说的无比坚定。 说罢后，一阵沉默。 夏云舒几乎有些不敢去听顾沉衍的回答，只是垂着头默默等待。 可能她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可能顾沉衍听完之后就已经后悔。短短时间内，夏云舒在心中想了无数种结果，每一种都让她分外害怕。 就在她以为顾沉衍会拒绝时，头顶上一阵熟悉声音响起。 “你以为王府还会有什么人？” 顾沉衍反问一句，伸手抚上女子脸庞，粲然一笑，“傻子。本王同你说过了，日后，战王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用他的方式，给了夏云舒承诺，只是夏云舒一直都没察觉而已。 话音落下，夏云舒整个人就和被雷劈了一般，傻乎乎愣在原地，直勾勾看着顾沉衍，像是无法相信。 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顾沉衍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等着夏云舒反应。 半晌过后，夏云舒才突然原地蹦跶起来，再次扑向顾沉衍。 顾沉衍被她搞了个猝不及防，又生怕夏云舒给摔到地上去，手忙脚乱的抱住不安分的女子，忍不住斥责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夏云舒笑的分外甜美，语气笃定，“我知道殿下肯定会接住我的。” 顾沉衍无奈，将夏云舒又抱紧了几分，慢慢放到地上。 这般跳脱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 夏云舒在心中描摹着顾沉衍的精致眉眼，唇角勾起。 她愿意为了眼前这个人冒一次险，豁出所有， 只希望，顾沉衍不要让她失望。 就这一次，她想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的感情。如若顾沉衍当真负了她，那这京城好像就再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到时候，她可能会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此生。 “在想什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将夏云舒放下之后，顾沉衍就看到女子又出神起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夏云舒舔了舔唇，笑眯眯摇头，“没有了，希望殿下说到做到。” 顾沉衍拉起她的手，继续沿着长街逛下去。 二人还没逛多久，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围了一群人，看着分外热闹，其中还有不少小孩在中间乱窜，像是极为开心。 夏云舒掂了掂脚尖也没看清到底是卖什么的，瞬间来了兴致，扯着顾沉衍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顾沉衍没有办法，对着夏云舒连半点脾气也没有，便乖乖跟在她身后。 凑近了一看，便发现是个老头正在卖小木头人。那木头人做的极为精巧，在各个关节之上都专门加了簧片，使得木头人可以扭动，栩栩如生。 不少来往的小孩都被这样的新鲜玩意儿给吸引了眼球，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去。 “娘我想要这个。” 旁边一小男孩看到木头人之后就走不动道，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一旁的妇人瞥了眼那木头人，“这有什么好玩的，娘回去给你别的玩，赶紧走，你爹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 对面小孩扁了扁嘴，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这木人，但还是被他娘给拉走。 夏云舒蹲下拿了一个细细看，这木头人的价格虽贵，但质量确实不错。 所有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经过特殊处理被磨平，不会伤到皮肤，且那木头人脸上还画着各式各样的表情，一眼看过去竟是没几个相同的，也怪不得能这么受欢迎。 越看，夏云舒就越发喜欢。 顾沉衍没想到夏云舒居然喜欢这种小东西，将那木头人拿在手里，“若是喜欢的话多买几个放回去玩。” 夏云舒摇了摇头，“买几个怎么够，现在人太多，我们一会儿再过来。” 这木头人和她这些日子想要找的东西正好对上了，想不到今日这么顺利就给她找到，自然不是买几个就能解决的。 顾沉衍不明白夏云舒要干什么，便陪着女子上了一旁的茶楼，打算等这里人少一点再下来。 “走了这么久是不是也饿了，先在这吃点东西。” 顾沉衍扫了两眼招牌，让小厮上了店里的特色，夏云舒则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便于观察下面小摊上的情况。 从方才夏云舒答应起，顾沉衍的目光几乎就没离开过女子，感受新奇。 他曾不借世人耽于情，甚至项羽自刎乌江。 但这一刻，他却全然明白。 第105章 木匠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夏云舒还没好好尝试过此处的吃食。 如今心情大好，胃口也跟着大涨。 饭菜香味弥漫，夏云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睛，“殿下，吃饭。” “好。” 顾沉衍微微勾唇，目光在女子脸上流连，跟着也来了胃口。 吃饱喝足，夏云舒捂着肚子靠在一边，余光顺带瞥着下方的情况。 方才那些来往的顾客大抵已经散去，就偶尔有一两个在小摊前驻足。 夏云舒冲着顾沉衍勾了勾手，“走罢。” 二人相携着出了饭庄，那底下卖木头人的小摊前已空无一人，小摊老板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月明星稀，这街市也逐渐开始安静下来。 夏云舒站在摊前，老板的动作一顿，看向夏云舒，“姑娘可要来一个？正好今日也没什么人了，给你便宜些。” 顾沉衍等在一边，没有半点不耐之色，反而颇有兴趣，想看看夏云舒要一堆木头人能做什么用。 夏云舒踮着脚尖看了看老板身后那些木头人，大致估计了一下数量，“这些我都要了。” 老板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都要了？” 夏云舒点头，“对，不管有多少我都要了，您给算算多少银子。” “……” 老板做生意这么些年还确实没见过夏云舒这么痛快的，一时间犹豫起来。 他看了眼自己的木头人，“姑娘，这木头人可是给小孩子玩新鲜的，你一下买这么多回去可玩不过来啊，这到时候就是一堆木头，岂不是亏了。” 夏云舒笑眯眯道，“您放心，我要这些都是有用的，不会白白扔了。” 说着，她随手拿起一个木头人放在自己眼前，正巧和那小木人的眼睛对上。细细看去，才发现木头人眼睛都是拿绿豆做的，别有一番乐趣。 夏云舒拿着木头人在顾沉衍眼前晃了晃，“你看看我好看嘛？” 她控制着木头人在空气中左右摇摆，甚至胳膊腿都开始胡乱动了起来，看上去张牙舞爪，倒是有几分夏云舒平日里生气的模样。 顾沉衍眸中笑意渐浓，“好看。” 夏云舒心满意足的将木头人收回去，看着正在帮她包木头人的老板道，“这些木头人您是从哪儿收来的？” 她一直以来就想找这样的，原先还想着如果一直看不到合适的就自己去找个木匠，画图让木匠来做，没想到阴差阳错就这么让她给遇见了。 “这些啊，都是小老儿我自己做的。”那人叹了口气，“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也就只能做些小玩意养家糊口用，卖不了多少银子。” 夏云舒眼睛一亮，“自己做的？” “是啊，我年轻时是个木匠，现在没那个精力，就改做这些木头人，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一辈子什么都不会，只会这些了。” 老板一边感慨一边将木头人都包的严严实实，布袋外面就露了些木头脑袋，有的还随着老板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看着分外滑稽。 这满满一袋木头人看着就不轻，还不等夏云舒接过来，顾沉衍就先她一步动作，将这一袋子木头人拿在了手上，付给老板银子。 老板连连道谢，“多亏了你们啊，我还说这些卖不完了呢。” 夏云舒若有所思，“老板，这样，我最近正好需要个手艺不错的木匠，您要是缺银子的话不如给我做，这方面绝不会亏待了您。” 这老板手艺确实不错，做的木头人也合她心意。 老板一愣，没想到卖木头人居然还给他自己拉了桩生意，但一时间又犹豫起来，“我这木匠手艺确实还没丢，只是大件的东西实在费力，我可能实在是力不从心。” 如若不然，他也不至于开始做这些小木头人。 “放心，不是什么大件的，要是您觉得可以的话我们日后便长期合作，也省的上街来卖这些。” 老板显然有些心动，“还是做这些木头人？” 夏云舒想了想，“也差不多，就是今日时辰不早了，您若愿意的话明日来战王府找我。” 战王府…… 一听到这个名号，老板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二人。 这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居然是战王府的人…… 但，战王府要这么多木头人干嘛？ 商议好后，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便转身离去，一路上因为那些木头人还遭到了无数目光的洗礼。 顾沉衍堂堂战王，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拿着一大袋木头人也有些哭笑不得。 “你要这么多小孩的东西做什么？” 夏云舒挑了挑眉，将一个木头人拿在手里不停摆弄，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这你就不懂了，我自有用处，待沉舒楼开业你就知道了！” 她整个人分外开心，一边走一边在前面蹦跶，宛如孩童。 月光将二人的剪影拉的极长，顾沉衍一步一步踩着女子投下的身影前行，仿佛岁月悠长，一切静好。 走着走着，夏云舒突然倒过来看向顾沉衍，便见男子身量修长，气质斐然，和手中这些娃娃气质格格不入，瞧着分外好笑。 夏云舒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今日她不知笑了多少次，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心的时候。 顾沉衍知道她笑什么，撇了撇嘴，将那大袋子换了个手。 战王府就在眼前，顾沉衍也无法继续这样走着，重新坐上轮椅，将面具取下。 夏云舒跟在他身旁，一步步朝着战王府而去。 苏寻和南风早早被赶回府中也无事可做，估摸着自家殿下和王妃也该回来了，便提早去王府门口等着。 突然，苏寻身子一僵，狠狠咽了口唾沫，戳了戳自己身旁的南风。 “那……是殿下么？” 南风打了个哈欠，鄙夷道，“你武功是不是退了，这天还没黑透怎地就看不清人，殿下还不好认，那……” 说着，他朝着另一边看去，剩下的话也卡在了嗓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殿下？ 第106章 颠覆 二人同时陷入了迷茫之中。 远远看去，是顾沉衍的身形没错，可自家殿下手上拿的那是什么东西？！ 月色之下，看上去便是一堆五官各异的脑袋，还不停在顾沉衍手上晃动着，场景分外诡异。 而这样的场景发生在战王身上，就更加恐怖起来。 他家王爷曾长剑封喉，取人性命。也曾手持敌方将领头颅，威慑众人。 可这拿着一堆木头人脑袋算是什么？那还是他们家王爷么？ 随着顾沉衍和夏云舒走近，二人确定了，确实是自家殿下…… 除了二人以外，今夜正在王府大门前值班的两个守卫也傻了，大张着嘴，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殿下。” 苏寻首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冲着顾沉衍行礼，又冲着夏云舒点了点头，“王妃。” 夏云舒口中哼着小曲，心情颇好的对着二人一笑，便率先进了府中。 苏寻试探性的朝着顾沉衍怀中看去，就发现也不是什么木头脑袋，那袋子里装的分明就是一堆木头人！ 但即使这样，还是摆脱不了浓浓的诡异氛围。 顾沉衍跟在夏云舒身后，一路回了沉云阁中，晃了晃手中袋子，“这些放到哪里去？” 夏云舒跑了一天也累了，伸了个懒腰，“放屋里吧，我吃太饱了，得回去躺会儿。” 南风上前一步，想要接过顾沉衍手中袋子，结果顾沉衍胳膊微微一闪，居然给躲开了。 …… 南风不明所以，便见顾沉衍竟亲自将那一堆木头人给夏云舒送了回去。 这，苏寻算是彻底服了夏云舒，偷悄悄冲着南风耳语道，“瞧见没有，王妃来了府中这才几日，殿下真是彻底栽了，看来我们墨语是一点戏都没了。” 南风挑眉，“别瞎说，就算没有王妃，墨语也没什么希望。” 这么多年他们都看的再清楚不过，他们家殿下可能将他们当做兄弟甚至亲人，但绝没有什么旁的感情，墨语一直以来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身在迷局之中，却迟迟不愿醒来。 仿佛这样，那心底的梦就可以一直做下去。 安顿好夏云舒之后，顾沉衍才推门而出，就看到凑在一起正嘀咕的苏寻和南风二人。 同一时间，二人脑袋立马分开，一脸严肃模样。 顾沉衍扫过二人，“墨语呢，让她来书房。” “是。” 苏寻神色无比认真，顾沉衍心情好，也懒得和二人计较，转身去了书房。 墨语没过多久便出现在顾沉衍面前，还是一身干练黑衣。 这一年她独自一人在边疆历练，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成熟些，不再是青涩面容，更多了几分女子妩媚之色。 仔细算一算，墨语他们跟在他身边已经有数十个年头。 “这些年辛苦你了。” 顾沉衍放下手中书卷，微微颔首。 墨语抿唇一笑，“殿下哪里的话，我的命本就是殿下救的，这些都是理所应当，没有什么辛不辛苦。” “说正事吧，边疆现在怎么样了？” 顾沉衍当初被皇帝从战场紧急召回来，被迫放弃边疆战事，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 当年，顾沉衍带领的军队势如破竹，眼瞧着就要破了边疆防守，可京城中却突然传来旨意，命他们班师回朝，和边疆和解。 他心中清楚，皇帝对他一向忌惮，生怕自己功高震主，就连当初唾手可得的边疆也宁愿放弃，便是害怕一旦边疆攻下，他在民间声望又涨，威胁到那个帝位。 但，边疆狼子野心，上一次放过他们，日后想要再攻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些年皇帝年纪大了，做事也越发谨慎起来，早就没了当初的豪情壮志，只知道偏安一隅，想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 墨语躬了躬身子，“近些年边疆虽蠢蠢欲动，但始终忌惮殿下您，不敢出兵，最多也就是在边界骚扰民众，应是试探。” 活阎王带给边疆众人的印象深刻，就算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不敢逾越雷池。 就算听说当初那个活阎王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可在他们心中，顾沉衍一日不死，墨国便一日不会倒。 不说墨国自己的百姓，就连边疆之人尚且如此，让当朝皇帝如何能够不忌惮。 顾沉衍若有所思，书桌上是一份墨国的边境图，便标着边疆之上各个小国的名号。 墨语知道顾沉衍的性子，即使墨国上下有愧与他，但骨子里，他依旧是那个一心为民的顾沉衍。 墨语轻叹一口气，“殿下，您的威慑力仍在，但已隐隐有松动迹象，边疆迟早都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顾沉衍目光在那份地图之上游移，许久过后才冲着墨语摆了摆手，“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墨语看着顾沉衍，始终没有挪动脚步。 察觉到之后，顾沉衍疑问的目光看去，“还有事？” “是，属下有事要问。” 墨语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 “说。” “墨语想问殿下，殿下对王妃究竟作何考虑？” 这个问题她憋了许久，今夜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她认识的顾沉衍，是那个眼中只有国家大义之人。她不相信，短短一年时间，能让顾沉衍变了如此之多。 闻言，顾沉衍缓缓抬头，声音低沉，“王妃之话便如本王，你如何对本王，便如何对云舒。” 这，已经说的明明白白。 墨语心中一震，脸色有些苍白。 那可是相府过来的女子，她听说之前还嫁给了太傅儿子冲喜。就算自家殿下动了心，可是那女人呢，那女人到底是不是真心。 一时间，墨语心中无数个想法涌上来，争先恐后想要问出来。 她努力的控制自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都压下，最后才提醒道，“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年您经历的已经够多，应该知道不可轻信于人，万万小心被他人迷了心智，因此丧命。” 一字一句，皆是劝告。 屋外，夏云舒脚步一顿，轻轻笑了笑。 第107章 歧路 “这些本王自有考虑，你下去吧。” 顾沉衍沉默片刻，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墨语的话。 “小姐。” 夏云舒转身离去，手上还端着给顾沉衍准备的银耳汤。 现在看来，好像是用不着了。 梧桐一路小跑跟着夏云舒，有些不解，“小姐，你方才怎么不进去？” 夏云舒端着银耳汤朝沉云阁走去，笑着摇了摇头，“我进去做什么，和那个什么墨语当面对上？” 她只是没想到，顾沉衍的桃花运还不错，身边这些女子一个接着一个好像都对顾沉衍动了心。 也是，顾沉衍相貌堂堂，又是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整个京城倾慕于他的都不知有多少，一个暗卫又算得上什么。 “那您就这么走了，任由她在殿下面前瞎说！” 梧桐忿忿不平，尤其是听到墨语说迷了心智几个字更是替夏云舒生气。她家小姐清清白白，对战王殿下也是一心一意，怎么到了暗卫眼里就成了那样。 夏云舒神色如常，推门进了屋子，“你气什么，她也不是瞎说，顾沉衍在朝中地位尴尬遭人眼红，这些年想要对他不利的人不知有多少，小心些总是没错。” “可……”梧桐还是不服气。 夏云舒摇了摇头，“无妨，他这几个暗卫对他倒是忠心耿耿，我不求旁人，只要他信我就够了。” “殿下自然是信您的，但他身旁这些人不信您，这成日在殿下耳边说着，时间长了万一殿下起疑心可怎么办。” 夏云舒坐在一边，这银耳汤也快凉了，她索性就自己喝了，顺便安抚道，“若他对我起了疑心便说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过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再说，这感情哪儿有强迫来的，顺其自然便好，你就别操心了。” “小姐，什么叫操心，明明就是您自己心大，记得完了和殿下好好解释，咱们和那墨语明明也没什么接触，怎地她就觉得您不安好心。” 梧桐一个人碎碎念着，夏云舒只觉好笑，将银耳汤一饮而尽。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今日在外面跑了一整日，实在是累了。”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脖子，转身躺到了榻上去，发出一阵极为享受的叹息，“还是床上舒服啊。” 一听自家小姐累了，梧桐立马止住话头，“小姐，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你也早点休息。” 夏云舒盖好被子，回完这句话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梧桐一出去，就对上了守在外面的南风。 对面南风欲言又止，想要和梧桐说什么。 可还不等他开口，梧桐就轻哼一声，一脸不满的离去，甚至连给他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 南风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开始暗暗回想自己今日做了点什么惹梧桐生气了。只是他想来想去也实在没想出个一二三，心中无比郁闷。 翌日，木匠心惊胆战的来了战王府门前，心中万般忐忑。 要知道，这里可是战王府啊，传说中活阎王住的地方。 他冲着门口守卫躬了躬身子，“是，是夏小姐请老夫来的。” 昨夜夏云舒和顾沉衍回来时特地交代过，守卫一听立马让开身子，放了人进去。 木匠小心翼翼进了王府，按照守卫指的方向而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一黑衣女子给拦了下来。 墨语大老远就看到一个生面孔进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前查看情况。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老头，“你是什么人？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木匠身子一缩，再次行了一礼，“老夫是昨日卖木头人那个木匠，夏小姐说今日直接来此处寻她就可。” 木匠？ 墨语眉头皱的越发厉害起来，昨夜她就听说夏云舒让顾沉衍买了一堆木头人回来，居然还让顾沉衍亲自给她送到了屋子里，心中更加烦躁起来。 “真是被殿下惯的没边了，什么人都敢往府里放！” 墨语神色一厉，挡住了木匠的去路，“我们王府不需要木匠，你回去吧。” 木匠一愣，“昨日明明是夏小姐说的让老夫过来，不然你叫夏小姐出来，我这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 他还以为夏云舒就是王府中的一个小丫鬟，心想毕竟已经答应了人家，就这么离去也着实不太礼貌。 “看清楚了，这里是战王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我看你年纪大了不想赶你走，识相点还是自己走罢。” 墨语眉眼间带了几分不耐，这种情绪从昨日开始就一直环绕着她，今日看到夏云舒居然还叫了木匠上门就更加气愤。 堂堂一个王妃，不务正业，还随便往王府中放人，说出去了岂不是笑掉大牙。 木匠无可奈何，伸长脖子看了看前方，可又被墨语给拦了回来，对上她那凌厉的目光心中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那这样，你和那姑娘说一声，就说老夫来过了，我……” “等等。” 夏云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刚刚想着出来看一看情况，便看到自己请来的人险些被赶走。 “您来了，梧桐，把人请进沉云阁，稍等我片刻。” 夏云舒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被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不可能没反应。 她双手抱胸，停在了墨语面前，“怎么？墨语姑娘对本妃有什么意见？” 墨语冲着夏云舒行了一礼，“墨语不敢，只是王妃身在王府，还要注意王府的规矩，战王府一向不允闲杂人等入内，这让人看到了，怕是会失了战王府的名声。” “规矩……” 夏云舒挑了挑眉，凑近墨语，上下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开口，“在这战王府中，本妃说的话就是规矩，他既然是本妃请来的人，就是战王府的客人，何来闲杂人等一说。” 墨语抿了抿唇，“王妃好大的口气，这战王府中的规矩自然是殿下定的，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这里岂不是成了菜市场。” 第108章 模特 “阿猫阿狗？” 夏云舒步子停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意弥漫，“我还道战王殿下身边下人训练有素，想不到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你都能进得，阿猫阿狗如何不能进？” 这话，羞辱至极。 墨语跟在顾沉衍身边这么多年，旁人对她只有尊敬的份，何时如此冷眼看她，而且还是刚入府才一月有余的女子。 “你……” 她呼吸一滞，冷厉的目光看向夏云舒。 可那女子不躲不闪，目光就这么直直和她对上，是万般的淡漠。 仿佛在夏云舒眼中，连自己的身影都无比渺小，对方甚至根本不屑于看她。 有了这个认知后，墨语垂在一边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头，“王妃如此刁蛮跋扈，难道就不怕殿下知道？” 闻言，夏云舒又是一笑，“我确实是不怕，我刁蛮如何，跋扈又如何，但如今，我才是这战王府的王妃，容不得你置喙！” 她掷地有声，引得周围不少下人纷纷朝此处看来。 可一个是近日受宠的战王妃，另一个是他们殿下的暗卫，哪一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只好当没看到转过身子。 墨语被夏云舒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愤愤盯着眼前之人，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 “王妃好自为之。” 她深呼吸两口，压下自己心中不快。 夏云舒毫不示弱，“你要不满大可找顾沉衍去说，别把火气撒在无关之人身上，这样只会让我看轻你。” 从墨语一出现，她就察觉到这个暗卫对顾沉衍是有情的，但始终没有出声。 可若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别人，那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警告之后，夏云舒转身离开，留下墨语一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南风暗中看着这一切，轻轻叹了一口气，等夏云舒离开之后才现身，“王妃面冷心热，她只是怪罪你拦了那木匠，别放在心上。” 他们一开始对夏云舒都没什么好感，可一段时间相处后，便发现这个相府大小姐确实有过人之处，心也不由得朝着那边偏了去。 “南风，你我可是从小一起伴着殿下长大，现在你也要帮忙那个女人说话？” 墨语不可置信，怎么短短时间，好像她熟悉的一切就都变了。 南风靠在一边，身上是和墨语如出一辙的黑衣，“正是因为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才想提醒你，我们毕竟是下属，有些事情干涉不得，这样只会引得殿下厌恶。” 苏寻劝她，南风也劝她，这样的话墨语听了已经不止一遍，她敛了眉眼，“我如何，不需要你们管。” 墨语转身离开，南风缓缓扬起下巴，摇了摇头。 一切自有定数，或许时间久了，自会有答案。 夏云舒回了沉云阁时，那木匠正坐在一边规规矩矩等候。 他本以为昨夜碰见的女子就是王府一个丫鬟，谁能想到居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战王妃，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分外惶恐，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夏云舒。 “见过王妃。” 夏云舒刚一回来，木匠就立马起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您坐，在我这不需要拘谨。”夏云舒笑了笑，示意梧桐上茶，自己则是去拿了之前准备好的图纸出来，上面画着的和那小木人大差不离。 木匠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接过梧桐递过来的茶杯，“原来您是战王妃，昨夜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 “没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就把我当做寻常人就好。” 夏云舒抿了口茶，将那图纸往木匠眼前推了推，“您看下这个，我想要比昨日木人再大些的，尺寸都在上面标好了。” 先前她让梧桐当模特穿她做好的衣裳，在京城中效果不错。但若成衣坊真的开起来，这个模式暂时还不方便，于是夏云舒就想到了前世的模特。 新店开业，要是能搞到和前世类似的模特，再将衣裳给模特套上去，顾客也能更直观一些。 木匠接过图纸，认认真真看完，有些惊讶，“王妃想做的木人是和真人等身的？” 这图纸上面画出来的东西和他原先做的大差不离，但尺寸却大了不少，看样子是和夏云舒差不多的身量。 如此倒是新奇，他还从未见过有人有这样的要求。 “没错，和真人等身，您看下能不能做？” 梧桐站在夏云舒身后，也是第一次见夏云舒拿出了这图纸，有些想不通，“王妃，咱们要这么多木头人做什么，您昨夜不是还买回来一堆小的。” “小的之后另有用处，这大的可是用来替你的。” 夏云舒冲着梧桐眨了眨眼睛，又想到了那日梧桐和南风二人在街上展示时的脸色，唇角勾起。 梧桐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又反应过来，手掌一拍，“我明白了！王妃是想给这些木头人穿衣裳！” “嗯。” “这个想法好，就不用我再……” 梧桐长出了一口气，也想到了那日被夏云舒支配的恐惧。 木匠听的一头雾水，只能按夏云舒的提问回答，“能做是能做，就是这么大的木人需要费的材料也多，这价格……” “银子不是问题，该收多少收多少，只要质量可以什么都好谈。” 说着，夏云舒随手拿起了一个昨日买回来的木人，“我看这几个地方都是有关节可以活动的，放大版的这些地方也需要做成这样，而且边角一定要磨好，免得到时候误伤人。” 木匠连连点头，“王妃放心，老夫做这个已经数不清多少年啦，所有地方都保证给您做好，不会有问题的。” 他拍着胸脯保证，夏云舒对他也放心，提前给了定金好让木匠专心干活，临走前再次嘱咐了一遍，“我这个要的比较急，您尽快做，做好就直接派人送过来，不要耽搁了。” “好，放心。” 这边谈完，梧桐就将木匠一路送了出去，等她回来时，就发现自家小姐又趴在一边桌子上不知画着什么。 第109章 绣法 “小姐，这是新设计的衣裳？” 梧桐现在对夏云舒时不时的搞出个新鲜玩意儿已经非常习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夏云舒画好最后两笔，“是啊，新店开业总要点新样式，转眼天就热了，夏装也该上了，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她随手将刚刚画好的图纸递给梧桐，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叹声响起，“这个好看，以前在京城怎么都没见过这种样子。” “当然没见过，不然怎么叫新品。” 现代的衣裳款式不胜枚举，设计个新品对夏云舒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只不过这衣裳绣法复杂，若是按照现在京城绣娘的手法绣，这衣裳的精致程度怕是要直线下降，只能她自己动手。 可那么多新品，她全部亲力亲为也不是个办法。 夏云舒思索半晌，将目光放在了梧桐身上。 梧桐对这样的目光万般熟悉，立马后退一步，“小姐，你突然看我做什么？” 上次自家小姐这么看过她之后，她就穿着那新品在京城大街上走了一圈，现在想起来都觉无比丢人。 “离我近些，又不会吃了你。” 夏云舒有些无奈，拉着梧桐的手，“你可会刺绣？” …… 她就知道！自家小姐那个眼神肯定是有事！ 梧桐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道，“小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刺绣是会些，可是这技术说什么也比不上您啊。” 墨国乃刺绣大国，只要是女子，对刺绣之术都略知一二，没有什么会不会的，只是技术水平高低不同而已。 原先她还觉得自己手艺挺好的，可自从夏云舒在她们眼前露了一手之后，她就再也看不下去自己以前绣出来的那些东西。 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啊。 夏云舒挑了挑眉，她确实见过梧桐刺绣，虽说技术一般，但梧桐脑子活泛，过去也没什么人好好教过她，说不定可以培养一下。 想着，夏云舒就拿了绣花针出来，“无妨，试一下？” 她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实在太少，能信任的更是少之又少，也只能盯着身边这几个了。 “小姐，你要教我？” 梧桐有些傻了，在墨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手法，而这里以绣法为尊，所以每个人对自己的绣法都藏的死死的，根本不会轻易教给别人。 夏云舒不以为意，“是啊，要不要学，我可是很多年都没有教过人了。” 梧桐咬了咬唇，心中感动，突然抱住了夏云舒，“小姐，你对梧桐真好。” 夏云舒拍了拍梧桐脑袋，“行了，教给你是有活要派给你，过两天新店开业，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绣娘那边还需要你去盯着，任务艰巨啊！” 既然需要出新品，那绣娘肯定不能少。 之前赵掌柜的已经给她寻了不少绣娘，只是她是战王妃，亲自露面去教绣娘确实不合适，万一被有心人知道反倒会给顾沉衍添麻烦，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梧桐来做。 梧桐重重点了两下头，“小姐放心，我肯定可以的！” 人为知己者死，既然自家小姐信任，那她就一定可以！ 一整天，梧桐就和夏云舒窝在屋子里。 夏云舒不厌其烦，来来回回给梧桐示范了好多次，又亲手教了几次，梧桐这才慢慢熟练起来。到了后面，速度也逐渐跟了上来。 “对，就是这样。” 夏云舒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梧桐学东西的速度极快，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将最后几针绣好，梧桐的肩膀才敢放松一下，她将自己花了一整日绣出来的东西摆在桌上，细细观看，“想不到这居然是我自己亲手绣出来的，也太好看了吧。” 夏云舒的手法繁琐，可绣出来的东西比寻常绣品确实精致了不止一星半点，看过之后便是爱不释手。 “小姐你看，我自己绣的！” 她忍不住开始嘚瑟起来，夏云舒忍不住笑了笑，“对，我们梧桐很快也就可以独当一面了。这两日你先熟悉熟悉这种绣法，明日我去联系赵掌柜，安排绣娘和你学一下，一定要都教会才行。” “我教绣娘么？” 梧桐也才刚刚学会，还不太相信自己的技术。 “对，你已经绣的很好了，假以时日，肯定能赶上我。” 夏云舒将新样式的图纸给了梧桐，“这里的几件衣裳都要用这种手法去绣，咱们开业之前可能需要赶工赶出来，到时候方便顾客订衣裳。” 夏云舒说做就做，还不到第二天，用过午膳之后发现梧桐自己已经没什么问题，便去云布坊找了赵掌柜，顺便想看看店面装修怎么样了。 她过去时，赵掌柜正指挥着铺子里的人挂牌匾。 沉舒楼三个字苍劲有力，远远看上去显得分外气派，就是这字体……怎么有些熟悉。 “王……” 赵掌柜叫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立马改口，“夏公子，您来了。” 夏云舒女扮男装，现在愈发娴熟起来，无比淡定的点了点头，“这牌匾上的字是谁写的？” “您不知道？” 掌柜的有些惊讶，“这字是殿下亲自提的，昨日才让人给送过来。” 闻言，夏云舒才再次看了那牌匾一眼，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原来是顾沉衍亲自写的。只不过她还确实没见，顾沉衍也没同她说。 “看来殿下对您是真的上心，可能还想到时候给您个惊喜，这事是怪我了。” 说着，赵掌柜拍了拍自己的嘴，“对了，您今日来是有什么吩咐？” 夏云舒和赵掌柜一道进了后院，这才开口道，“之前我让你找的那些个绣娘可都好了？我们样衣这两日就得赶出来，你这边要是没问题了我就让梧桐过来。” 赵掌柜一拍脑袋，“瞧我忙的，都要忘了这茬，咱们这边已经好了，给绣娘们准备的绣坊就在旁边，直接让梧桐姑娘过来就成，我反正一天都在这儿，我来安排。” “行，那我明个儿就让梧桐过来找你，图纸我都画好给她了。” 第110章 神秘男子 交代完这边的事，夏云舒又看了看新店模样，大致满意，这才回了王府之中。 除了绣娘赶制的样衣之外，还有一件衣裳绣法极其复杂，短时间也教不会旁人，只能她自己亲自动手。 如此，待顾沉衍晚上回府时，便发现沉云阁中的灯还是亮着，夏云舒坐在榻上，眉眼专注，手中拿着一件衣裳的半成品，正往上绣着图案。 顾沉衍放轻了脚步，想不到他成日忙着朝中之事，自家王妃却是一点都不比他闲。 这两晚他从书房中过来时，夏云舒都是累极便提前睡了过去，想不到今夜还在忙着绣衣裳。 “累不累？” 顾沉衍无比自然的将手搭在了夏云舒脖颈之上，帮她轻轻按捏。 垂了一整日的头，夏云舒脸上带着几分倦色，抬眸瞥了战王一眼，就继续做她的活，“还好，等开业之后应该就不会这么累了。” 顾沉衍应了一声，细细帮她按了起来。 可看那衣裳样子，约摸着还要好一段时间。 夏云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下了手中动作，“要不……你先去书房睡？” 顾沉衍明日还要早起上朝，一直在屋里自己影响着他也睡不着。 …… 这还是顾沉衍第一次听说还能赶人的，有几分无奈道，“无妨，本王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一起。” 就这样，二人一个在榻上，一个在桌边。 屋中偶尔响起书卷翻动的声音和布料的摩擦之声，显得分外和谐。 月上中天，夏云舒手中那件衣裳终于完成，瞧着万般华美。 她穿在身上，纤腰盈盈一握，裙摆无风自动，墨发披散，整个人都显得万般柔媚，仿佛从画中走来。 “好看么？” 夏云舒穿着衣裳在顾沉衍面前转了一圈，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跟着晃动，上面不知用了什么布料，竟隐隐反着波光，一时令人目眩。 顾沉衍将手中书卷放下，留心着夏云舒的动作，“慢些转，别把自己给绊倒了。” 在这个时代，女子裙摆皆过脚腕，大多都盖住脚尖，若是稍微不注意便容易自己将自己绊倒，更别提夏云舒这般闹腾。 “不会！” 夏云舒答的干脆，可话音落下，她心中便是一紧，脚下踩了不知什么东西，紧接着重心就不稳起来，晃荡着朝一旁摔去。 “哎哎哎！” 顾沉衍眼疾手快，迅速起身在夏云舒摔个狗吃屎前将其抱住，居高临下看着女子，只见夏云舒还半张着嘴，显然没反应过来现在什么情况。 他轻叹一口气，惩罚性的捏了捏夏云舒的腰，“下次自己小心些，本王也不是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二人熟悉之后，他发现夏云舒的性子是越发跳脱开来，整个京城放眼瞧去还没哪个大家闺秀是她这般模样。 夏云舒眨了眨眼，迅速起身，双颊微微有些发红，“肯定是被你说的，我本来站的好好的，平日里也不曾摔过！” “行。” 顾沉衍无奈，他摊了摊手，“可以休息了？” 说起这个，夏云舒还当真是困了。 这些日子为了赶工这件衣裳，她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梧桐也去了沉舒楼那边盯着绣娘，确实是累的不轻。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拍拍自己身旁，“睡觉。” 她本就累极，在顾沉衍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没过多久呼吸就逐渐平稳起来，沉沉睡去。 就在夏云舒睡熟之时，顾沉衍一直闭着的眸子缓缓张开，他垂眸看向怀中女子，唇角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掌抚过女子脸庞。 片刻后，屋外一阵蝉声响起。 顾沉衍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下了榻，随手披了件衣裳出屋，就看到对面屋顶之上，一蒙面男子正坐在其间，见到出屋的顾沉衍后随意挥了挥手。 夜，万籁俱寂。 顾沉衍双手一展，随之便腾空而上，到了那男子身边，有些嫌弃的瞥过他的装扮。 “哎，我大半夜的来找你，你怎么如此目光，难不成是我扰了你的好事？” 男子声线慵懒，整个人也没个正经模样，在人家屋顶上斜斜靠着，看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摔下去。 “别胡言乱语，说正事。” 顾沉衍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模样，冷冷开口。 “没意思，真不知道这战王妃是怎么受得了你这冷冰冰的性子。” 男子轻哼一声，随即说起了正事，“不过我这两日还真查到了些事情，太子手底下那些人出的乱子可不小。” 说起太子时，他的声音刻意低了些。 顾沉衍挑眉，“知道了，现在时机不对，我们还是按兵不动。” 男子微微颔首，“反正事情我是给你办好了，至于什么时候发作你自己定。” 说罢，他目光又落在了沉云阁几个字上，动作一顿，“说认真的，你这次是不是当真陷进去了？” 二人知交多年，他确实还没见过这样的顾沉衍，冲冠一怒为红颜。 原先他还以为不过是做戏罢了，可后面想想谁做戏能做的如此逼真，就连在自己府中都继续演着。 况且他熟悉顾沉衍，最近顾沉衍周身气场都有所变化，现在看来确实是得益于这位新嫁入的王妃，他倒是越发感兴趣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妙人，居然能让这万年冰山都有了融化的迹象。 顾沉衍扫过男子，但笑不语，转身离开屋顶，重新回了屋中。 “无趣，你倒是给我个答案啊。” 男子撇了撇嘴，从身后不知何处摸出了一壶酒来，躺在战王府的屋顶上，开始悠哉悠哉喝起了酒。 漫天星光下，天为被地为床，有美酒陪在身侧，何其乐哉。 一夜好眠，夏云舒对于半夜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再次睁眼时就已经是天光大亮，一连消失了几日的梧桐也回了府中。 “小姐，你醒啦。” 小丫头今日瞧着分外开心，回来以后早早就守在夏云舒身边，好像就等着这一刻。 夏云舒伸了个懒腰，“你回来了，说明那边的事都完工了？” 第111章 绝色 “是啊，所有样衣我们都提前绣出来了，就等明日开业。” 梧桐本来还以为自己不行，但被夏云舒逼到了那个地步，居然在短短几日内被锻炼出来，现在一手绣法使得分外流畅。 样衣完成，木匠那边的模特也尽数做好，只剩下摆去店里，一切就都大功告成。 顾沉衍不在府中，夏云舒便叫了王府几个侍卫和南风等人抬着做好的木头人过去。因为要保持惊喜，所以一路之上那些木头人都被捂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围观百姓的注意，甚至还有人一路跟着南风他们，想要看看最后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一直到沉舒楼楼前，南风等人的步伐才缓缓停下，里面人立马迎了出来，帮忙将东西搬进去。 “嚯，真是好大的阵仗！不愧是战王妃名下的铺子，连王府的侍卫都出动了。” 战王府在整个京城中都万般有名，连带着王府侍卫的穿戴百姓们都分外熟悉，绝不会认错。 “那可不，听说明日这里就开业了，到时候过来看看，里面到底弄了些什么好东西来！” “说起来我还有她家发的什么木牌子，好像是可以给便宜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没开业，外面的议论声就已经逐渐多了起来，都对这个沉舒楼分外感兴趣。 “赵掌柜呢？” 夏云舒入了后院，环顾一圈发现没赵掌柜的身影，微微有些惊讶。 小厮立马上前，“掌柜的去准备布料了，最近新来的一批布料，掌柜的打算趁着这次开业一并上新。” “行，那我们就自己开始。” 夏云舒指挥着王府侍卫将那些木头模特摆到了她先前专门让空出来的地方，尺寸刚刚合适。 不得不说，木匠的手艺确实不错，画功也让人叹为观止。 因为是大的木头人，所以五官就不再用绿豆代替，全部都由木匠亲手画成，每个模特都是不一样的五官，远远看上去活灵活现，连带着身体的线条也被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正合了夏云舒的心意。 木头边缘被特意打磨过，也基本不会出现勾了衣裳料子的情况，但梧桐等人在给木头人穿衣裳时还是分外小心，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一行人忙忙乎乎了快一个时辰，这些模特才终于全部穿上了样衣，夏云舒再上前按照每个模特身上的衣裳调整一下。 “差不多了，然后就是灯光，虽然明日是白天开业，但是店里的灯光还是不能少，就按照我们云布坊以前的模式来，灯光需要打在这些木头人身上。” 这次夏季新品，夏云舒采用了不少可以反光的布料，若灯光合适，衣裳看起来便会更加靓丽。 一旁人立马应下，将夏云舒说的问题都一一记了下来。 灯光一亮，整个沉舒楼就显得分外精致。 模特身上衣裳各异，旁边灯火打去，宛如身处宫中宴会一般，华丽奢靡至极，甚至都不像成衣铺子，让人沉醉在这样的氛围中无法自拔。 梧桐心中惊叹，后退一步，认真打量这些个模特。原先那些死气沉沉的木头人在这一刻都像是活过来一般，有了自己的灵魂。 不同的衣裳代表了不同的性格，分外鲜明。 这样，极大的省去了顾客挑选的时间，直接看模特身上的衣裳就已经足够，所有细节都被展示的清清楚楚。 “这，这还是我自己绣的衣裳么？” 被模特穿在身上，梧桐都有些不敢相信起来，这些日子的努力也算是都有了回报。 夏云舒拍了拍梧桐肩膀，“那是自然，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改？”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尝试，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就连店中的小厮都不停赞叹，“这是谁的主意啊，我们沉舒楼明日估计不火都不行了。” 小厮甚至已经想到明日沉舒楼中人满为患的场景，提前兴奋了起来，原本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这一整日忙忙碌碌的很快就过去，第二日一大早，不少领了优惠券的顾客就率先到了沉舒楼前等着开业，翘首以盼。 人来人往中，战王府的马车出现，围观的百姓忍不住都让出一条道来。 紧接着，就见梧桐扶着一女子出现。 夏云舒今日一袭浅红色衣裙，衬的她皮肤更加白皙，广袖扬起，春风吹过，便显得女子愈发娇柔起来，仿佛随时会被这清风吹起。 她本就绝美，今日又特地上了妆，更添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红唇勾起，女子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间动人心魄。 人群中，很快就发出一阵惊叹声，皆是流连于夏云舒的面容。 “想不到战王妃竟如此貌美，和战王当真是绝配啊！” 战王俊美无双，世人皆道，在战王面前，即使佳人都要黯然失色。 可夏云舒这样的容貌，一时之间，众人都无法回神，天造地设啊。或许，也只有战王妃这般，才配与战王爷站在一处。 传说中的那个寡妇，那个被战王放在心尖上的疼的女子，和眼前这个绝色中带着淡漠的女子缓缓重合，印在百姓心中。 此时的相府，夏蕊儿一脸的不服气，“娘，今日那个贱人的铺子就要开业了，听说牌匾还是战王亲自写的，这下咱们可亏大了！” 原先铺子还在她们手上时倒也不觉得什么，如今到了夏云舒手上，纵然她们在相府中都时不时的能听到那铺子的消息，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让她们如何能够不嫉妒。 那么好的地段，若她们之前好好经营的话，肯定不会比现在差，夏云舒根本就是从她们手中捡了个大便宜！ 李岚音何尝没听说这个消息，她不少朋友都私底下找她说过，看能不能便宜些订个成衣，可现在那铺子是夏云舒的啊！就连相府中用布料都要另外掏银子，更别提什么成衣。 还有那什么赵掌柜，翻脸不认人，让她岂能不气！ 第112章 古绣法 二人这厢气的七窍生烟，可沉舒楼那里却是热闹非凡。 光是夏云舒出面，百姓就已经沸腾起来。 赵掌柜早早的便等在铺子前，冲着夏云舒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夏云舒颔首，站在了沉舒楼面前，宣布沉舒楼正式开业。 帷幕一掀，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叹之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铺子中那些木头做的模特所吸引，久久无法离开。 一时间，甚至有人眼花以为那中间站的都是些真人，另外无比惊喜。 “这衣裳好漂亮。” “是啊，你们看中间那个，这布料我买过，可做出来的成衣远远不如这个啊。” 不一样的绣法，最后出来的成衣模样可是千差万别，她们原先自己做的，现在和模特身上的一笔，差距立现。 这样的模式在整个京城中都还是头一次，让人觉得分外新鲜。 那木头人做的玲珑有致，穿上成衣之后效果宛如真人，她们几乎已经看到这衣裳如果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今日，沉舒楼开业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京城中不少沉舒楼的竞争对手都派人来看，不少铺子原先还是嗤之以鼻，觉得沉舒楼只有战王府的名号罢了，也没什么新鲜的。 可他们今日过来一看才发觉，这沉舒楼着实是不简单，就说最中间那个模特身上穿的衣裳，可是失传已久的古绣法啊，多少人苦苦寻觅都求而不得，如今居然在沉舒楼见到了。 这下，沸腾激动的不光光是百姓，还有不少行内懂刺绣之人，都争先恐后的入了铺子当中。 其中，一家绣坊的老板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去了店里。 最中央的台子上，模特被摆出一个沉思造型，身上穿着的便是夏云舒辛苦几日赶出来的衣裳，作为这一季新品的主打。 他离近了看，就更加惊艳起来，“古绣法，这确实是失传已久的古绣法啊，看这针脚和勾边，简直，简直就是完美！” 因为激动，老板连话都快说不利索，只是目光一直黏在那衣裳上，久久都不愿离开。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件衣裳，甚至能成为一件藏品。 如今，用古绣法绣制的衣裳少之又少，因为这种手法已经失传，所以只剩下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几件，而那些衣裳都是价值不菲，现在大多都在宫中，寻常百姓就连见一面都无比困难。 不光光是绣坊老板，不少顾客也对这件衣裳赞不绝口，想要买回去放在家中珍藏。 “若小姐能穿上这件衣裳，必定是容光焕发，不知会引得多少公子倾慕呢。” 一小丫鬟围着这衣裳来回观赏，还有一女子站在一边，显然对这衣裳也很是心动。 可整个沉舒楼里，这样的衣裳就只有一件。 绣坊老板立马开口道，“敢问王妃，这衣裳需要花多少银子，您开个价，我都愿意买。”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方才那丫鬟也着急起来，“不，这件衣裳我家小姐要了！” “不行，我家夫人方才也看上了这件衣裳，我们出多少银子都愿意。” 赵掌柜暗中冲着夏云舒竖起一个大拇指，分外骄傲。 他做梦都没想到，原来的云布坊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也没想到，夏云舒的能耐居然这么大，光是一手行云流水的绣法就已经惊为天人。 有这样的技术傍身，还有什么可愁的，更何况人家还是堂堂的战王妃，如何不让人眼红。 如今的赵掌柜，只是庆幸自己在最后还是选择了夏云舒，没有站在李岚音那边，不然今日这样的场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参与了。 “诸位稍安勿躁。” 夏云舒走到中央，对着身边众人淡淡点头，“今日摆出来的这些只是样衣，只做展示，暂时不卖。大家若是对这衣裳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登记一下定制。” “可以定制？这个最快要多久？” “少则三五日，至多半月，现下正是春末，这些都是夏衣，定制的时间绰绰有余，大家不必担心。” 这些问题，夏云舒在开业前就都已经想的明明白白，所以才会直接做了夏季衣裳来卖，这样还能给他们留下一些缓冲的余地。 毕竟铺子刚开始，一切还都要慢慢来。 “说的也是，现在定制，夏季之前衣裳就能好，也不耽误我们穿。” 绣坊老板一听夏云舒说可以定制，整个人愈发激动，生怕错过了这件衣裳，“现在就可以去定？在哪里订？要不要多交点定金，这件衣裳我一定要买到手里！” 他信誓旦旦，别的顾客也有了危机感，生怕落于人后。 “这些衣裳都是新品，但每季新品数量都是有限制的，大家若是喜欢就今早去定，数量一旦够了今年便没有了。” 物以稀为贵，夏云舒深谙这个道理。 一旦限制了数量，这些顾客的购买欲才会被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 “另外，凡是我们沉舒楼会员的可以优先定制，价钱也比旁人有优惠。” 夏云舒笑眯眯补了一句，不少拿了木牌的顾客都是兴高采烈。还有不少没听说过这会员制的人着急起来，“什么会员？我怎么才能成为会员啊？” “是啊，需要花银子买么？那我现在就买！”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发问，赵掌柜适时上前，“大家听我给你们解释，凡是在我们店消费够一百两银子的，便是一级会员，给木牌一个，以此类推，等级越高，享受的特权就越多，大家喜欢我们铺子衣裳的尽快去排队定制，先到先得！” “想不到他家衣裳居然这么好看，我以前怎么没注意过，明日得叫我娘也过来瞧一瞧。” 众人听罢之后，都急急忙忙挑中了自己心动的新品跑去一边排队定制，生怕晚别人一步这衣裳份额就没课。 一时间，场面火爆万分，来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乎是人满为患。 沉舒楼总共有三层，现在都是满满当当。 第113章 惊艳 赵掌柜看着这样的场面，几乎是瞠目结舌。 他走到了夏云舒身旁，兀自感叹，“王妃厉害啊，居然还可以这样。” 夏云舒出的这些策略他都是闻所未闻，可细细一想就能够察觉出其中的精妙之处，就连他这个经商老手都忍不住的点头赞同。 “还有这些台子，我先前还纳闷了许久，没想到还可以放这种木头人！” 他昨日出去拿布料，错过了夏云舒进来摆模特的场景，这些东西可是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昨夜回来时，他本想要最后确定一下沉舒楼各处的摆设，结果烛火一点，差点把他给吓得跳起来。 那些个木头人神态各异，居然还穿着衣裳，若不是他胆子大，恐怕早就坐地上以为闹鬼了。 后来问了小厮才知道，这些都是夏云舒布置好的，今日一看，果然非同凡响，这些模特的效果也是一等一的好。 夏云舒得意，现代人积累了那么多年的智慧，自然是无与伦比。 “有了这些模特顾客看起来也可以更直观，不然就几件样衣，被试来试去的衣裳都不好了。” 夏云舒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她们时间太赶，根本来不及做出足够数量的样衣，只能另寻他法。这样穿在模特身上，还省了顾客之间来来回回试衣裳的时间。 赵掌柜连连点头，“不过现在的样衣确实太少了，万一有的顾客就是想试一下，我们还是得再赶些出来。” 夏云舒同意，“我已经吩咐给梧桐了，后续她会做出来的，现在就先用这些模特代替吧。” 所有自己想到的，甚至没想到的，夏云舒都提前想好了，赵掌柜对夏云舒佩服的简直就是五体投地，“王妃真乃经商奇才啊，以前那么多年在相府中真是浪费了。相府也是，放着您这么个人物不用，居然就让李岚音那么胡乱经营。” 原先李岚音管这家铺子的时候，只知道每个月问他要银子，还动不动白送他上好的布料，他费尽心思填窟窿就不知道要填多久，分外郁闷。而且那人胃口极大，每个月交上去的银子根本满足不了她，还要催着自己再要。 现在和夏云舒一比，二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都没什么可比性。 提到李岚音，夏云舒就是一阵冷笑，“这铺子本来也不是她的，早就该还回来了。” 鸠占鹊巢，还占的那么理直气壮，这样的事恐怕也只有李岚音能做的出来。 现在都不一样了，她要一点一点把这些年失去的全部都讨回来。 沉舒楼开业，有欣喜万分者，自然也就有嫉妒眼红者。 这整个京城这么多家铺子，最近的风头都让沉舒楼给抢去了，有的因为这铺子和王府有关便忍气吞声，有的自然不甘寂寞，前来挑衅。 这边正热闹着，人群中就有人发出了质疑，“这衣裳看着确实还不错，但你们铺子整了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是不是就为了骗钱啊！” 沉舒楼的衣裳确实华美，可是这价格也着实不低。 但价格仍然在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范畴之中，因为此前云布坊的料子就不便宜，现在人家用上好的料子费尽心思制成成衣，价格当然会更上一层楼，绝大多数人都还是可以理解。 然，偏偏就有这种过来没事找事的。 夏云舒坐在木椅之上，双腿交叠，听到这质疑之声后目光很快就扫了过去，发现是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 她掀起了眼皮，冷冷道，“这衣裳值多少银子是我沉舒楼定，你若觉得不满意大可以不买，也没人逼着你来。” “我是顾客！你们沉舒楼就是这个态度？” 中年男人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云舒居然毫不顾忌，就这样让他下不来台。 夏云舒摆了摆手，对于这种专门挑衅的根本懒得说话。 赵掌柜上去指着那中年男人开口，“就这个态度怎么了？你好好的跑到我们沉舒楼来闹事，难不成还指望着我好吃好喝伺候着你？白日梦做多了吧，爱买就买，不买就滚，少在这混淆视听！” 他竟是比夏云舒还不客气，那中年男人一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沉舒楼中，怎地竟是难惹的人物。 但想想背后之人交代给他的事情，他还是挺了挺胸脯，继续不依不饶道，“怎么，你家铺子开在街市上还不让人说了？卖的贵就是卖的贵，想赚这种黑心银子！你们可别忘了，这沉舒楼打的可是战王爷的名号，你们这般做法根本就是在给战王爷抹黑！” “哟，这话可是新鲜了，你又不是战王爷，凭什么说给战王爷抹黑，哪儿来的赶紧滚回哪儿去，少在这瞎咧咧！” 赵掌柜最烦这种动不动就给扣帽子的，好端端的又提起战王爷，还真以为他们会怕？ “我凭什么不能说，你们就是给战王府丢脸！这沉舒楼背后的主子是谁大家都一清二楚，还敢打着战王爷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战王爷也就是不知道，不然定要砸了你们这个招牌！” 他振振有词，说罢之后就发现整个沉舒楼都安静下来，连带着一直和他互怼的赵掌柜都不说话了，更加洋洋得意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吧！” …… 夏云舒将头扭到一边去，简直是不忍直视。 这年头，傻子也有些太多了些。 在她身后，不少顾客也都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这男人，像是同情，也像是嘲笑。 片刻之后，那中年男人总算发现了哪里不对劲，有些小心翼翼的回头。 紧接着，他便惊恐的发现，那传说中的战王爷就在他身后，正冷冷瞧着他。 那目光犹如实质，仿佛要直接穿过他的身子，让他分外丢人。 “我，我……” 中年男人组织了半晌语言，可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战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 顾沉衍偏了偏头，干脆利落，“丢出去吧。” 第114章 银狐 话音落下，苏寻就上前一步，还不等中年男人有所辩解，他胳膊就被架了起来，看着万分狼狈。 “殿下，殿下！” 这个时候，中年男人才恍然之间反应过来，不停喊着顾沉衍，“战王妃这般胡作非为，打着您的名号招摇撞骗，您不能姑息啊！” 他这话说的可不轻，让不少在场的顾客都提心吊胆起来。 传闻这战王爷脾气可不好，会不会当真…… 想着，不少人都停下了自己选衣裳的动作，反而站在一边，想要看看顾沉衍到底会作何反应。 夏云舒看到来人，唇角弯了弯，起身到了顾沉衍身边，“你怎么来了？” 顾沉衍这些日子忙的昏天黑地，现在时辰还这么早，估计是一下朝就赶过来了。 二人目光相接，其中情愫涌动。 顾沉衍握了握女子的指尖，“本王王妃的铺子，我自然要来。”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让整个沉舒楼中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少人私底下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这里本来就是女子偏多，现在看到顾沉衍出现目光更是直了起来。 俊男美女，二人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啊，战王殿下这也太宠了，我好羡慕……” 顾沉衍看向夏云舒的目光，简直是温柔至极，多少人对着这样的目光都要沉醉进去，恨不得自己才是夏云舒本尊。 “是啊，早就听说战王殿下极宠王妃，想不到这是真的，也太般配了吧。” 两个正主对这些议论倒是一无所知，眸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夏云舒勾唇一笑，像平常那般握住了顾沉衍的手。 二人间极为平常的动作，看在顾客眼里却是更加惊讶。 大庭广众之下，战王殿下和王妃十指紧扣，丝毫不在意旁边人的目光，好像无比寻常。 恍然间，人已如画。 寻常达官贵人出行，身边女子确实不断，可大多都要顾忌自己名声，皆表现的高高在上，分外尊贵，哪里有过战王殿下这样的举动。 “苏寻。” 顾沉衍朝后一瞥，苏寻便抱着一小家伙上前。 “是七星银狐幼崽！” 这小家伙一露面，立马就有人认出了它的品种，声音中带着羡慕。 要知道，七星银狐幼崽极为罕见，且此兽通灵，更是难得一见，更别说见过谁家有养。 “战王殿下真是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不是凡品，战王妃也太幸福了。” 那小家伙在苏寻怀中也不老实，一身油光发亮的皮毛闪着银色光芒，看模样分外讨喜，一对黑黝黝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正打量着自己周围的景致。 “可喜欢？” 顾沉衍成日忙于朝事，能够陪夏云舒的时间少之又少，便想着找来这个小家伙陪着夏云舒，好歹还能有个做的。 夏云舒眼睛一亮，将苏寻怀中的银狐接了过来。 许是因为她身上的淡淡中药清香，银狐一到了夏云舒怀中就安分下来，径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女子怀中。 这模样憨态可掬，让不少顾客看着心都要化了。 “殿下送的，自然喜欢。” 夏云舒挠了挠小家伙的头，又拿了一旁剩下的坚果来喂了两口，满心欢喜。 从始至终，顾沉衍的眸光便一直落在夏云舒身上，未曾挪开。 好像，这天地之间唯剩眼前一人。 旁边，有不少女子注意到这个细节，又是一阵激动，窃窃私语着。 什么寡妇，什么身世凄惨，她们现在才知道那些传言不可尽信，人家战王夫妇二人好着呢。 人群中，一人悄悄离去，回了对面的锦云坊。 小厮一进去就看到自家悠哉悠哉的主上，无所事事的靠在那里，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可每次看到还是无可奈何。 “哎我跟你们说，对面沉舒楼背后的主子是谁你们可知道？” 现下沉舒楼开业，反正他们铺子里也没什么人，还摊上这么个佛系老板，一群伙计也没太多顾忌，纷纷围了过来。 “听说过，不就是战王妃么？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像还当众宣布和相府脱离关系！” “没错，我也听过，难不成战王妃今日都来了？” 另外一人无比惊讶。 这京城中商铺繁多，背后的主子不乏是达官贵人，只是他们名下虽有铺子，可日理万机，哪儿有功夫过来亲自盯铺子的，想想也不太可能。 “那可不，战王妃就在里面，我刚刚可是亲眼所见！”小厮分外激动，“你们可不知道，战王妃简直就是国色天香啊，那容貌，堪称绝色。” 绝色美人从不少见，可夏云舒身上那独一份的冷淡气质，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学来的，看过便让人难以忘记。 绝色？ 这时，一直靠在躺椅上的男子挑了挑眉，仿佛突然间来了兴致，他起身靠在一边，扇子点了点伙计的头，“你看清楚了？当真绝色？” “那是自然！” 伙计一边说一边回头，就看见方才还无所事事的老板现在神采飞扬，像是迫不及待要过去看看。 “……” “主上，我前几日就跟你说对面沉舒楼要开业了，你都没兴趣，怎地一说王妃你就去了！” 小厮忿忿不平，目光中带着不满。 男子却是一副理所当然模样，“沉舒楼开业当然没什么好看的，但王妃难得一见，我必须去瞧瞧这个热闹。” 说着，他便扬着那骚包的扇子转身离去，给自家伙计们留下一道紫色背影。 “唉，少主这样下去可怎么办，老夫人回来又该生气了。” “怕什么，少主自有办法，这么多年少主还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几家铺子生意也还都不错，老夫人就是说说而已。” 几个伙计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自家老板身上，开始七嘴八舌的猜测对面那绝色天香的战王妃到底能不能入了自家老板的眼。 “唉，可惜啊，人家已经有战王殿下了，断然是看不上我们少主。” 第115章 祝贺 几人说话的功夫，男子已经去了沉舒楼中。 他不紧不慢晃着手中折扇，一身紫衣随风而动，远远看去便像个花蝴蝶一般。但好在男子长相着实不错，和这紫衣的气质竟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丝毫不显突兀。 刚一进沉舒楼，他便看到了四周摆放的模特，眉头一挑，“这等方式倒是新奇，有趣，有趣！” 男子折扇一收，连连点头，甚至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过来的目的，反而流连在这些成衣之上，还有各种不同的绣法。 越看，男子就越发满意，“确实不错，怪不得能让我家多宝都有了危机感。” 他一路往沉舒楼里面走，耳边不断传来女子的议论之声。 “战王殿下也太好看了吧，还有王妃，两个人站在一起，你都没看到二人说话的时候！”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两个人连牵着的手都不愿意松开，也太甜了。” 夏云舒万万没想到，顾沉衍今日就是来撑个场子，他们二人居然就收获了一堆cp粉，看来不论古今，大家爱看八卦的心都还是一样的。 听着周身的议论，锦云坊老板就越发感兴趣起来，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被簇拥在中间的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 只一眼，他便停下了脚步。 夏云舒眉眼精致，唇角还带了几分弧度，整个人带着清冷气质，可那眸中笑意盎然，此时正看着怀里那不知从哪儿来的狐狸，不带半分凡俗之气。 青楼女子多俗艳，缺了几分清高之感，皇室女子多雍容，可也少了几分世俗烟火。 但看到眼前这个女子之后，他才方知何为倾城之色。 看着看着，男子便忍不住笑了笑。 他一笑，身边就有女子压低的尖叫声传来。 循着声音看去，便见在自己周边有两个女子正红着脸看向他。 男子扬了扬唇，极为熟练的对二人抛了个媚眼出去，魅惑顿生。 还不等两个女子有所反应，他便转身出了沉舒楼，步伐匆匆回了锦云坊中。 见自家老板这么快又回来，几个伙计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厮立马上前，“主上，怎么样？战王妃是不是极美！” 男子折扇打开，装模作样的扇了两下，强装正经道，“往来都是客，这沉舒楼在我们锦云坊对面开业，怎么着我们也该表示一下，多宝，你去给我拿两匹上好的布料来。” “……” 那被叫做多宝的小厮极为不满的撇了撇嘴，“我不叫多宝！” 男子却丝毫不听，“你动作快些，再磨蹭扣你银子啊！” 迫于银子的淫威，小厮还是老老实实去拿了布料过来，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主上，人家沉舒楼不缺布料，你拿这些过去做什么？抢生意？” 谁都知道，沉舒楼的前身就是个布坊，哪儿有拿着布料去送人家的，岂不是会被打出来。 不过想想自家主上的脸皮，小厮也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布料交到自家主上手上，“给！” “你抱着，我们一道去。”？？ 被叫做多宝的小厮神情一变，一副想要拒绝的模样，苦大仇深道，“主上，你就放了我吧，我们平日里跟对面云布坊的人本来就不对付，按您这样上门万一被打出来怎么办？” 过去捧场就算了，居然还带了两匹布过去，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本公子乃是诚心诚意前去祝贺，想来战王妃雍容大度，端庄有礼，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男子言之凿凿，像是对夏云舒万般了解。 小厮嘴角微微抽搐，谁不知道战王妃行事风格迥异，连相府的面子都敢不给，更何况是他们。 “走。” 男子瞥了小厮一眼，见他还是迟迟不愿动弹，慢悠悠开始威胁道，“这个月的银子……” “走！我陪您一道去！” 多宝咬了咬牙，抱着两匹布跟在男子身后，颇有一种前去英勇就义的感觉。 男子施施然前去，当他们二人到达沉舒楼时，顾沉衍已经离去，只剩下夏云舒抱着银狐幼崽不停抚摸，和旁边的赵掌柜不知在说些什么。 战王离开，整个铺子的顾客就分散开来，各看各的，故而当男子一袭紫衣出现时，很快就引起了赵掌柜的注意。 夏云舒便见原本一脸笑容的赵掌柜在看到来人时笑容逐渐僵硬，有些防备的看着对面之人。 “怎么了？”她有些不明所以，像赵掌柜这样的人处事一向圆滑，很少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虽然对面来的那个……看着确实是不太正常。 “王妃有所不知，此人是对面锦云坊的老板，牧云，这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不定今日就是嫉妒我们才过来砸场子的！” 赵掌柜上前一步，站到了夏云舒的身前。 对面牧云有些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和多宝时，“他们怎么这般反应，你家主子这么玉树临风，专程过来给他们捧场，难道他们不应该高兴？” 闻言，多宝不是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高兴个屁，您忘了您原来嘲讽他们家卖的布还不如茅厕厕纸，当时那赵掌柜的脸都绿了。” “哦？还有这回事？” 牧云一脸的无辜之色，好像当初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他一般。 多宝叹了一口气，像自家主上嘴这么欠的人，到底是怎么好好长到这么大都没被人打死的。 二人走近，牧云扬起一抹灿烂笑容，对着夏云舒伸出了手，“久仰战王妃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佳人啊。” 他对赵掌柜等人充满敌意的目光视而不见，直勾勾看着夏云舒。 赵掌柜出声提醒，“王妃，别理他。” 牧云眉头一挑，“赵掌柜怎么说话呢，我们之前确实是有一点小矛盾，不过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老记着那些做什么。” 小矛盾？ 赵掌柜非常想带牧云回顾一下当日的情形，让在场的人给评评理到底什么才是小矛盾！ 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见这个人！ 第116章 交友 夏云舒不动声色的看过牧云，一手轻轻摸着银狐的小脑袋，“来者是客，请上座。” “哎，你看看王妃，再看看你们，小肚鸡肠。” 牧云晃着折扇，摇头晃脑的坐在了一边木椅之上，一袭紫衣在沉舒楼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妖娆，不少女子的目光都偷偷瞥到了这里来。 赵掌柜恨的咬牙切齿，可无奈自家王妃都开口了，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站在一边，不过两只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吊儿郎当的牧云。 牧云对这些目光视若不见，眼中好像只剩下了夏云舒，刚落座就笑眯眯的开口自我介绍，“王妃应该也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对面锦云坊的老板，今日沉舒楼开业，我们相遇就是缘，交个朋友吧。” …… 赵掌柜胸膛起伏，他们云布坊在锦云坊对面开了这么多年，怎地从来没见过这人如此友善，今日跑过来和他们说是缘了，真是搞笑！ “多宝，把东西拿过来。” 牧云挑了挑眉，就见方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怀中还抱了两匹布料，这布料懂行的人只需一眼就知道是佳品，不论送谁都是有排场的。 可偏偏，他们家就是开布坊的，这送布料过来…… 赵掌柜嘴角抽搐，就知道看见这个妖孽准没什么好事！ “我家就是卖布的，难不成还缺你这点布？！” 忍了许久，赵掌柜还是忍不住心中情绪，不忿开口道。 牧云还是那么一副模样，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反而得意扬扬道，“礼轻情意重嘛，况且这两匹布乃是我店的镇店之宝，就这么拿出来还被他们拦了许久。” 一旁，多宝的神色分外复杂。 他们拦牧云乃是因为人家对面是布坊，自家主上这张嘴简直就是造孽！再这么说下去恐怕日后双方人见面都该打起来了！ 他深呼吸一口，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若当真和自家主上较真恐怕他也不用活了。 “镇店之宝？”赵掌柜显然不信，开口就想将牧云赶走。 但他还是那么一副模样，“都是邻里邻居的，战王妃日后若有什么事也大可来找我锦云坊之人帮忙，不必客气。” 夏云舒倒是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淡然。 她勾了勾唇，让梧桐将那两匹布料收了起来，“牧公子好意本妃心领了，不过今日沉舒楼开业，我还有事要忙。若牧公子愿意的话，这沉舒楼中的成衣，牧公子可挑一件带走。” “……” 多宝清楚的看到了自家主上抽搐的嘴角，心中忍不住的畅快。 不容易啊！这也多年下来，终于有人能镇住自家主上了！ 赵掌柜在心里也为夏云舒竖起了大拇指，对面送布料，他们就送成衣，对着来送，看谁先输！ 想着，赵掌柜挺起胸膛，幸灾乐祸的看着牧云。 但牧云的脸皮程度旁人无法估计，他一脸的惊喜之色，“王妃大度，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铺子里的成衣都是女子成衣，他有什么好不客气的？？ 众人只见牧云悠悠然起身，还当真在整个沉舒楼中转了一圈。 夏云舒转身回了后院，留下赵掌柜继续陪着牧云。 他跟在牧云身后，表情分外嫌弃，“都是些女子衣裳，难不成你也感兴趣？” 牧云步伐缓慢，一件一件看的分外认真，“自然感兴趣，都这么多年了，你怎地还是如此小气，连件衣裳都不舍得。” 这是不舍得的问题么！ 赵掌柜按了按太阳穴，也知道和面前这个人不能用正常逻辑沟通，“好，你选，选一个赶紧滚蛋！” “哎。” 牧云摇了摇头，“这怎么能如此敷衍，此乃王妃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可得好好挑挑。” 说罢，他还真就一件一件的挑了起来，每一个都要比划半天，甚至比这里的顾客看的都要认真。 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大咧咧的逛成衣店，也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牧云没什么感觉，可多宝就不一样了，他将脑袋埋得低低的，只想和自家老板脱离关系。 “老板，这布料也送了，不如我先回去？” 忍了许久，多宝才小心翼翼开口。 牧云瞪眼，“急什么？今日沉舒楼开业，咱们铺子里反正也没什么生意，过来沾沾人家的光多好。” 话音落下，多宝就再次翻了个白眼，合着您也知道咱家没人啊。 就这样，赵掌柜陪着牧云在沉舒楼里逛了小半个时辰，这个祖宗才终于挑到一个心满意足的，满脸笑容离去。 “掌柜的，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牧云一走，店里的小厮立马围了上来。 赵掌柜没好气开口，“我怎么知道他，索性也没做什么事，不用理他，你这两日盯着点对面，别让他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好。” 吩咐完这边，掌柜的才去了后院之中。 此时，夏云舒正和那银狐玩的分外开心。 熟悉了一段时间过后，那银狐对夏云舒已经完全没了戒心，在她怀中跳来跳去，小脑袋不停拱着夏云舒的手，仿佛是想让女子再多摸摸它，看着分外可爱。 “人走了？” 看到赵掌柜过来，夏云舒抬了抬头。 她对那牧云倒是没什么印象，今日确实是第一次见，倒不是个寻常人。只不过她确实摸不准牧云专程上门来是想做些什么，按理说他们还是竞争对手，应该水火不容才对啊。 不过看赵掌柜的模样，别的她不知道，这二人还真的是水火不容，估计每次碰上赵掌柜都要被对方给气得不轻。 赵掌柜坐在一边，黑青着脸，“走了，在前面挑了半天，挑了个颜色最艳的离开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他一个大男人，要这成衣到底有什么用！ “无妨，他既然送了布料过来，送一件成衣回去也算是正常。” 虽然他们沉舒楼就卖布料，但也能看出对方带来的两匹料子价值不菲。 第117章 夜半门声 赵掌柜重重叹了口气，“王妃好涵养。” 夏云舒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不由得问，“对面那个牧云，到底是什么背景？” 看着他周身的气度，虽然没个正形，但是举手投足间，有些东西已经刻入骨髓。 “这个牧云啊，别看吊儿郎当的，但确实不简单。整个墨国开的到处都是的锦云坊就是他名下的，而且他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但手底下的人一个两个都不简单，偏偏把那些铺子越开越红火，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赵掌柜眯了眯眼，思索许久，又接着补充道，“不过此人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铺子里的时间屈指可数，说来我也许久没碰见他了，但王妃万万不要小瞧他。” “哦？” “他背景我也一直捉摸不透，但除了锦云坊外，他名下估计还有不少别的产业。” 说到这里，赵掌柜压低了声音，“王妃您想，他牧云若是一点背景都没有，如何能在这京城站住脚。” 要知道，满京城但凡红火一点的铺子背后都一定是有人的，且非富即贵。但一个单纯的商人，也想搅进来分一杯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光是这些个王公贵族就能让他哭着离开京城。 可这么多年下来了，锦云坊不仅没有衰败，而且还越做越好，可见背后之人实力雄厚。 “原来如此。” 夏云舒若有所思点头，明白了为何赵掌柜对此人如此忌惮。 “不过他既然那么多产业，对我们铺子应该也看不上，今日怎地突然过来了？” 看赵掌柜的样子，他和牧云早就结仇，应该已经许久都没有往来，今日这人怎么突然就来了兴致，还专程跑来他们沉舒楼道喜。 夏云舒奇怪的，也正是赵掌柜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这两日盯着点对面，应该没什么事。此人虽然不正经，但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就是成日里寻花问柳，铺子里瞧不见他的身影，可是这烟花巷陌之地却从来没短过他，王妃日后见了此人万望小心。” 夏云舒听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一会儿便回府了。” 沉舒楼已经开业，剩下的也就不用她操心了。 她抱着胖乎乎的银狐，点了点它的脑袋，“你乖一些，一会儿带你回家。” 夏云舒对这些小家伙一向感兴趣，顾沉衍这次送礼还真的送到了她心坎上，以后有银狐陪着，想来生活也不会太无趣。 那银狐似乎确实通灵性，哼哼唧唧的叫了两声便乖乖趴在了夏云舒怀中不再乱动。 一整日下来，沉舒楼都成了整个京城中热议的话题，不管是去了还是没去的，对沉舒楼都是津津乐道。 而且，因为顾沉衍的亲自出面，更是让坊间编出了不少关于活阎王的新故事，跌宕起伏，分外吸引人眼球。 茶楼里，不少人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说书，一直到全部讲完，还是意犹未尽。 晚间，整个京城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和打更之声，大多数人都陷入了美梦之中。 沉舒楼门前也一改白日的热闹，彻底冷清下来。 然，没过多久，沉舒楼的大门竟被敲响了。 咚咚咚。 在夜里，这样的声音显得万般突兀。 过了许久，里面没有应答，那敲门声再次响起。 沉舒楼内，小厮还在睡梦之中，他迷迷糊糊的起来，口中嘟囔着，“谁啊这大半夜的，我家白日才营业！” 今日一整日沉舒楼里的客人就没断过，他们忙都快忙死了，好不容易能好好睡一觉居然还被扰了清梦。 口中虽是这么说，但小厮还是下楼准备开门，害怕万一是自家掌柜的有急事。 随着咯吱一声，沉舒楼的大门被打开，可门口哪里有什么人，只有一片冷寂。 “神经病啊大半夜敲人家的门！” 小厮气不打一处来，准备转身回去，就在他低头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木盒子。 他挠了挠头，又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一脸疑惑的将那木盒子捡起来。 走出去开灯一看，就是一阵无比惊恐的尖叫之声，那木盒子也被打落在地，里面的东西赫然摔到了外面，小厮却是半晌都不敢去看，甚至连朝着门外看都不敢。 翌日，赵掌柜刚来就被魂不守舍的小厮给拽到了一边去，“做什么？我今日还有事。” “掌柜的，你来看看这个。” 小厮压低了声音，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赵掌柜跟小厮一路去了后院，然后便看到了昨晚都那个木盒。 木盒中间，一截血淋淋的断指便摆在那里，看样子是才切下来不久，血液凝结在断指之上，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经变成了黑红色，分外刺眼。 赵掌柜神情严肃，“这是在哪儿发现的？” 小厮原原本本将昨晚发生的事和掌柜的说了一下，脸色还有些发白，“掌柜的，今夜我真的不敢一个人留在铺子里了，这也太恐怖，万一昨日是断指今日是别的什么的可怎么办，我爹娘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 “瞧你这点出息，你先看着铺子，我去趟王府。” 赵掌柜没好气白了小厮一眼，也知道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恐吓，至于下一步怎么做，还是得问问夏云舒的意见。 战王府中，夏云舒还在慢悠悠的画着图纸，看到匆匆而来的赵掌柜，扬了扬眉，“有急事？” 赵掌柜点头，将那木盒拿了出来，断指则已经被他扔到外面，毕竟太过血腥，不适合拿给夏云舒看。 但光看那盒子，就能看到上面的血迹斑斑，里面放着的东西可想而知。 夏云舒先是一怔，而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人恐吓我们？” 这么多年，云布坊都好好的开在那也没出过什么事，怎么沉舒楼一开就立马收到了这样的东西。对面的人怕是冲着沉舒楼来的。 第118章 腌臜把戏 赵掌柜无比严肃，“应该是这样，昨个儿半夜有人敲门放门口的，把店里人吓得不轻。” 夏云舒瞥了眼那木盒，“这木盒先放我这里，我托人先查查，沉舒楼那边加强戒备。”她轻叹一口气，“我们铺子发展太快，京城中这么多家绣坊，自然会有不少对我们不满意的，或许是他们。” 不敢明着来，就这么暗地里搞小动作。 但区区一截断指，她夏云舒不可能怕。 赵掌柜见夏云舒从始至终都表现的万般淡定，一颗心也跟着冷静下来。 “我今日就是来和王妃通个气，沉舒楼那边我会好好盯着。” 经过对方这么一挑衅，赵掌柜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谁如此大胆，居然和他玩这个腌臜把戏。 “嗯，有事随时来和我说，白日正常营业，将那些东西都收好，别吓着了顾客。” 对方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这沉舒楼好不容易开开起来，若想她退出那也是不可能的。 赵掌柜离去后，梧桐一脸的忧心忡忡，“小姐，这件事咱们要不要告诉王爷啊。” 她胆子一向小，看到那木盒子之后就开始心神不宁，生怕出了什么事。 夏云舒将那木盒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半晌，“不必说，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这两日顾沉衍忙的脚不沾地，估摸着还要出京城一趟，在这个时间点她若是还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岂不是太不懂事。 “南风。” “在。” 夏云舒将木盒递了过去，“你去查查这样的木盒在京城何处有卖。” 南风应下，动作利落转身离去。 另一边，沐雪的禁足刚刚结束，之前因为桃红的死把她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异常消瘦，显然还没缓过神来，自然也没工夫跑去招惹夏云舒。 而因为贴身丫鬟死了，从前一些个三等丫鬟便入了屋子，贴心照顾。 这些日子，沐雪也不再随意打骂她们，整个人都无比憔悴，也让一丫鬟生了怜惜之心。 “侧妃，您多少再喝一点，不然这身子太瘦，就是殿下看了也是不喜欢的。” 听到殿下两个字，沐雪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眶有些发红，“会么？殿下会不喜欢么？” 丫鬟见沐雪终于有了反应，连连点头，“自然会的，侧妃还年轻，往后的机会一大把，您得把自己养好才行啊。” 沐雪失宠，夏云舒在王府中简直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连带着她们这些跟着沐雪的丫鬟脸上都无光，就连厨房的婆娘们都看不起她们。 现在这些丫鬟只想让沐雪重新得势，这样她们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愣了许久，沐雪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你说的对，我得把自己养好才行，不然开心的肯定就是那个贱人，我绝不能如了她的意！” “侧妃这样就对了，奴婢将粥给您端过来，吃完之后我们陪您出去走走，这夏日都快来了，府中不少花都开了。” 在丫鬟的劝说下，沐雪终于是将那些吃食尽数吃完。 而看着这样的场面，丫鬟眼里则是一道精光闪过。 吃完东西后，丫鬟便引导着沐雪出了门，正巧晃悠在顾沉衍回府时的路上，沐雪也没觉得不对，只是任由丫鬟搀着走。 “殿下。” 突然，丫鬟急急行礼，又暗中扯了扯沐雪的衣袖，“侧妃，是战王殿下回来了。” 顾沉衍停下，轻飘飘扫过沐雪。 若不是今日见到，他甚至都要忘了王府中还有这么一号人。 一听战王殿下，沐雪身子就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对面那人。她现在无比消瘦，这么看去都能清楚的看到脸上的骨头。 “殿下。” 然后，便是一声细若蚊蝇的叫声。 对着这样的人，顾沉衍也没什么好苛责的，短短应了一声，“起来吧。” 短短的三个字，沐雪眼泪就流了下来，她重心不稳，几乎要跌倒在地，“殿下，我知错了。” 说完这句话，沐雪就将脑袋狠狠的埋了下去。 丫鬟立马一旁跟着开口，“殿下，侧妃这些日子诚心悔过，不吃也不喝，奴婢今日好说歹说才劝着侧妃吃了些东西。平日里侧妃最听殿下的话了，不然殿下劝劝侧妃。” 沐雪一而再再而三惹了顾沉衍的底线，竟然意图毒害夏云舒，这件事顾沉衍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摆了摆手，“诚心悔过就好，若再出了上次的事，就不是悔过这么简单了。” 说完这句话，苏寻便推着顾沉衍离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沐雪。 丫鬟站在身后，像是有些恼火，盯着顾沉衍的背景。 半晌后，沐雪那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丫鬟恨铁不成钢的看过沐雪，脸上出现几分不耐。但她还是压制了自己心中不快，温柔安抚道，“侧妃娘娘莫要难过，您跟了战王殿下这么多年，他对您总是有感情的，只是战王殿下现在还在气头之上，说不定过段日子就好了呢。” 沐雪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沐雪的情绪突然失控，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 “怎么会呢，人非草木，殿下同样也是人，他就是暂时被那王妃迷了眼睛，过段日子兴许就对她没兴趣了。” 丫鬟循循善诱，“况且，侧妃您想，当日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过来救了您，说明太后还是看好您的，咱们家殿下一向听太后的话，只要太后觉得您好，殿下就不能怎么样。” 这句话，让沐雪猛的抬起头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是，是啊。” 她脸上出现了一抹狂喜之色，“对，对，太后喜欢我，要是我背后有太后撑腰，殿下他不论怎么样都没办法看轻我！” 丫鬟急忙点头，“是这个理，所以您这些日子还是好好调理，等时机合适便去宫中拜见太后，不愁殿下不对您回心转意。” 第119章 下厨 正如夏云舒所料，顾沉衍最近需要处理的琐事确实不少，还需要出京城一趟。 索性现在看沐雪那副模样，应该是没心情再来算计夏云舒，顾沉衍还稍微放心了些，加快速度回了沉云阁之中。 当他回去时，夏云舒正在厨房兴致勃勃的摆弄着什么东西。 见左右没人，顾沉衍挑眉，“王妃呢？” 一旁丫鬟低头，“回殿下，王妃在厨房。” 厨房？ 顾沉衍有些无奈，转而又转着轮椅去了厨房之中，就见夏云舒动作纯熟，正在火上烤着不知什么东西，而一众厨子都被自家王妃吓得不轻，生怕她不小心伤到了自己，到时候殿下怪罪下来。 还是梧桐最先看到顾沉衍的身影，急忙行了一礼，“殿下。” 夏云舒勾了勾唇，目光还专注在她手中的东西上，“你回来啦？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说着，夏云舒又要伸手从炉子旁边拿东西，旁边的厨子心惊胆战，“王妃小心烫手，不然还是小人帮您拿。” 夏云舒大咧咧摆了摆手，“不用，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 那些厨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为难之色。 就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哪儿敢离开啊，相府大小姐这种身份，应该是从小被捧着长大。就算她在相府再不受宠，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下厨房这一步。 万一他们前脚走后脚王妃就把厨房给他们烧了这可怎么办。 一堆人愁眉苦脸，为难的看向顾沉衍。 顾沉衍微微颔首，好不容易大发慈悲一回，“你们都先下去吧。” 闻言，这伙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离开。 “怎么跑这来了，万一烧着自己可怎么办？” 顾沉衍有些不赞同的开口，只见夏云舒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就这么在黑漆漆的炉子上到处摆弄着东西，更加心疼起来。 夏云舒笑的甜美，“没事，我这么大的人了，就这点小事当然可以。” 顾沉衍垂眸，开始默默反思自己。 是不是当初苏寻查到的资料还不够完备，夏云舒以前在相府的日子难道当真如此艰难？居然还要自己下厨。 “看！好了！” 就在顾沉衍陷入沉思时，夏云舒笑眯眯将自己的成果摆到了盘子里，端在顾沉衍面前，一副献宝的模样。 白色的瓷盘之上，几块正散发着香气的糕点规规矩矩摆在其中，瞧着分外有食欲。 且中间的那块糕点还被夏云舒特地做成了桃心的模样，看的出来是下了极大功夫的。 顾沉衍握住夏云舒的手，“就这一次，下次想吃就让下人动手。” “哎呀，怎么啰啰嗦嗦的，快尝一口好不好吃。” 夏云舒迫不及待，拿了一块糕点就朝着顾沉衍喂去。 从小到大，顾沉衍几乎没有和人如此亲近过，察觉到夏云舒在喂他先是一愣，一时间还有些手足无措。 “愣着干什么，快尝尝。”夏云舒满脸的兴奋之色，眸中闪着晶亮光芒，甚至没注意到顾沉衍的异样。 顾沉衍就着女子的手咬住了糕点，那糕点入口即化，留香绵长，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确实好吃。 这样的夏云舒，让顾沉衍不禁想到自己母妃。 若她还在，是不是也会如今日一般。 想着，顾沉衍眉睫微垂，将夏云舒抱在怀中，下巴放在了顾沉衍的肩膀之上，“好吃。” “好吃便好，下次再给你做。” 夏云舒勾了勾唇，自己也尝了一口，分外满意，“确实还不错，手艺没有退步。” 这糕点是她之前就一直爱吃的，来了这边一直没功夫做，而且这里也没有烤箱，总是不太方便。 今日反正暂时没事，她便想着来厨房用炉子试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给让她成功了。 顾沉衍蹭了蹭女子额头，“在厨房里吃像什么样子，我们回屋。” 二人相视一笑，回了沉云阁。 待夏云舒离开之后，那些厨子才重重出了一口气，这个祖宗终于走了，不然夏云舒在厨房里磕了碰了他们可都担待不起啊。 沉云阁里，顾沉衍眉目温柔，一口一口吃着桂花糕，一颗心都软了下来，只觉周身都被桂花香气包围。 他目光落在夏云舒身上，久久不愿挪开。 “怎么了？” 夏云舒察觉到顾沉衍的目光，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顾沉衍捏了捏女子白嫩的脸颊，“这些日子好好照顾自己，我可能得离京几日。” 这件事前两天顾沉衍就和她说过，现在听到也不意外，只是有些舍不得的抱住顾沉衍，显得无比乖顺，“我身边这么多人，当然能照顾好自己，你可得一路小心。” 相比起自己，夏云舒更担心的则是顾沉衍。 整个京城中，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位战王爷，就等着他出一点点的错漏，然后便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有他身上的那些毒，夏云舒想着就又叹了一口气。 “过来，坐到这。” 想着，夏云舒走到了榻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顾沉衍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坐了过去，一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女子的墨发。 然后，他便见夏云舒从一边拿出了银针来，这才算知道女子是想做什么。 “你离京不知几日，万一体内毒素发作，我还是提前给你压制一下，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通过她这段时间的调理，顾沉衍体内毒素发作的日子已经逐渐稳定，她也慢慢能够摸到规矩，但出门在外，总怕有突发情况。 夏云舒见过顾沉衍毒素发作的模样，更是一脸的心疼之色。 顾沉衍唇角微微上扬，任由夏云舒在自己身上动作，只是心中痒痒，忍不住的躁动。 过去他心中只有天下大义，和这墨国的一方百姓，母妃去世后，他更是魂不守舍，只觉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于是脾气越发暴戾，手段也越发狠辣，但如今…… 第120章 作梗 顾沉衍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的他，甚至想放弃一切，只陪着眼前之人。 “别乱动，一会儿扎歪了怎么办！” 顾沉衍一笑，夏云舒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甚至还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表示不满。 “好，不动。” 屋外，苏寻本来是催顾沉衍出发，可听到里面这段对话脚步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只好静静等在门外。 自家王爷现在可确实是百依百顺，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是苏寻每次亲耳听到还是觉得恍如隔世。 其实想想，这样也确实不错。 殿下开心，他们也跟着开心。 等施针完毕，夏云舒才小心翼翼将那些银针拔了下来，观察着顾沉衍脸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用这么紧张，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顾沉衍看上去不太在意，以前每次毒素发作，他都是靠着自己才忍下去的，现在有了夏云舒，那痛苦确实是少了许多。 “嗯。” 夏云舒沉沉应了一声，看上去兴致不太高，只是抱着顾沉衍的腰身不再说话。 顾沉衍揉了揉女子脑袋，“不舍得本王？” 话音落下，夏云舒就捏了把顾沉衍的腰，“自恋，谁不舍得你了，你不在我每日吃好喝好，保证天天开心！” 她只是，一瞬间觉得顾沉衍这个战王做的，确实悲哀。 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兄弟成日都想着怎么将对方置于死地，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 这么多年，都是顾沉衍一步一步踩着刀刃走过来的。 不知，那漫漫长路上，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放弃。 “没良心。” 顾沉衍捏了捏女子耳垂，已经察觉到在门外的苏寻，轻轻叹了口气，“那本王就走了。” 夏云舒本来还闷着脑袋，听到这句话后许久才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现在就走？” 她还以为明日才走的…… “嗯。” 顾沉衍眸色深深，第一次产生了类似于不舍的情绪。 “乖乖等本王回来。” 丢下这句话后，苏寻便推门而入，和顾沉衍一道离开。 夏云舒后知后觉，咬了咬唇，一瞬间觉得这沉云阁空荡荡的，做什么都没了兴致，百无聊赖之下干脆直接蒙头睡了觉。 晚些时候，夏云舒脑袋还有些发蒙，缓缓睁开眼睛。 梧桐立马上前，“小姐，你可算醒了，南风好像找你有事汇报，在门外等了许久了。” 夏云舒反应了一下，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王妃，属下无能，那木盒极为常见，查不出来源。” 整个京城，十家有八家就卖这种样式的木盒，且一日都能卖出去许多，查起来万般困难。 对于这样的情况夏云舒早有预料，“无妨，他们敢大半夜搞这个估计提前也做好了准备，要是能这么轻易就查出来我才奇怪，等着吧，迟早还会有动作的。” 对方扔了断指过来，可沉舒楼还是没受到半点影响，成日里红红火火，对方心中定然不忿，想必还会有其他动作。 正如夏云舒所料，当天晚上，沉舒楼那边就再次发生了状况。 因为上次断指一事，小厮说什么都不敢晚上一个人住在沉舒楼，赵掌柜干脆就陪他一道在里面住着，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入夜，只听外面一阵喧闹之声，赵掌柜和小厮连忙出去查看，就发现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情况，人已经离去。 “这人跑的也太快了！” 小厮咬牙切齿，他们认定对方这两日还会来，便专门在门附近守着，可对方出现的时间极短，让他们完全来不及反应。 赵掌柜皱了皱眉头，“不对啊，这附近也没什么。” 然，他话音刚落，就闻到一股无比腥臭的味道，滴答一声，有东西从头顶上滴落。 只见对面小厮脸色骤变，有些哆哆嗦嗦的指着他，“掌，掌柜的，你头上……” 赵掌柜同时抬头，终于看到了到底是什么地方古怪。 头顶之上的牌匾，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血滴，且这血腥味极大，甚至比寻常人血还要更难闻，让人胃中忍不住的开始翻涌，甚至想要吐出来。 “血，都是血……” 小厮战战兢兢，脸都被吓得有些发白，立马盯着旁边街道，生怕有个人突然窜出来。 “不是人血。” 赵掌柜神色凝重，他仔细看了半晌地上的血滴，“这味道应该是狗血或者猪血。” 如此，小厮才慢慢平静下来。 今日这狗血来的有点早，路上来往的百姓还没完全回去，不少人都路过沉舒楼，注意到了其中的异常。 只要一两个人看到，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赵掌柜闭了闭眼，知道这事情或许要闹大了。 他原本还想着靠自己可以解决，结果这个情况他还是需要找夏云舒。 夏云舒对这家铺子的上心程度不言而喻，她也像是赵掌柜等人的主心骨，只要她在，这些人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慌张。 “掌柜的，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王妃？” 小厮咽了口唾沫，有些犹豫。 赵掌柜摇头，“明日吧，今日实在太晚了，贸然过去不太好，我们先把这里处理好。” 明日一早还要开业，他们总不能就任由这牌匾上滴着血。 二人说干就干，又从后院中搬出梯子架了上去，开始一点一点擦拭那些血迹。 正在二人干到一半时，不远处一道极为悠闲的声音响起，“啧啧啧，这不是我们的赵掌柜嘛，怎么大半夜的还要这么辛苦。” 一听到声音，赵掌柜眉头就皱了起来，连头都不想回，“关你什么事，赶紧回你的锦云坊去。” 牧云站定，细细打量了一下这牌匾，才发现上面的异样，挑了挑眉，“被人泼了狗血，你们沉舒楼这两日不太平啊。” 闻言，赵掌柜有些狐疑的转身，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这两日不太平，该不会就是你们锦云坊搞的鬼吧！” “就这？” 牧云似乎极为不屑，“本公子瞧都瞧不上。” 第121章 抓人 赵掌柜深吸一口气，用尽毕生修养才没大骂出声。 小厮暗中拍了拍赵掌柜后背，“掌柜的，忍住。” 赵掌柜无比僵硬的勾了勾唇，没好气看向牧云，“热闹看够了么？看够就赶紧回去！” 牧云斜斜倚在一边柱子上，“这人功夫应该极好，你们若当真想抓住他……” 说着，他目光扫过赵掌柜和小厮二人，“光靠你们两个可不行。” “……” 赵掌柜虽然懒得理牧云，但也知道其说的有道理，臭着脸继续清理这些玩意，总算是在天亮之前给清理完毕。 但昨夜他们沉舒楼牌匾被人泼了狗血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根本瞒不住。 夏云舒一大早醒来，还不等赵掌柜前来汇报，梧桐便有些急急忙忙开口，“小姐，听说昨日咱们沉舒楼又出事了。” 夏云舒皱眉，“赵掌柜来过了？” “不是，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昨晚约摸着是有人看到，这才……” 梧桐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们家铺子才正式开业没几日，可成日都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话音刚落，赵掌柜就跟在南风身后而来，毕恭毕敬对夏云舒行了一礼。 夏云舒摆了摆手，“说罢，昨夜又是怎么回事？” 赵掌柜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下，听这描述和之前放断指的应该是一个人。 “太过分了！怎么成日竟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梧桐扁着嘴开口，又求助似的看向夏云舒，“小姐，我们不能这么等下去了，现在外面百姓都知道了，对我们铺子的生意多少肯定有影响。” 夏云舒颔首，“南风，今夜你去沉舒楼守着。” 对方神出鬼没，南风正巧也是隐匿气息的一把好手，不愁捉不到人。 然，对方好像是猜到了夏云舒的心思。 南风过去守一日那人就一日不出现，沉舒楼也万般平静，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赵掌柜成日愁眉苦脸，总不能让南风夜夜都守在他们这边啊。 夏云舒敛了眉目，“换人，把府中几个侍卫调过去，白日便装作寻常百姓过去，在附近待着。” 她们一日不抓住那人一日心里就不得安分，那人好像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有爆炸的感觉。 如今，也只能这样。 南风撤回来，府中几个没怎么露过脸的侍卫去了沉舒楼附近，想试试到底如何。 对方那人起码很熟悉他们战王府，知晓南风就跟在夏云舒身边，或许那人从早到晚也都在盯着王府，才能如此应对。 若是这样的话，那对方针对的很可能就不是沉舒楼，而是他们战王府。 南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沉舒楼回来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夏云舒，生怕发生了和之前一样的意外。 入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只等着对方出现。 而今日，那人也没让他们失望。 悄无声息中，一道黑影自房脊梁上闪过，沉舒楼对面早早埋伏下的侍卫对视一眼，飞身而出。 就在他们有动作的一瞬间，那人似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奔逃。 可显然，他们和对方的轻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一道紫色身影又猝不及防出现，以闪电之势而上。 京城中，藏龙卧虎。 “那是……” 一个侍卫伸长的脖子，可就看到一片紫色的衣角，很快便消失不见。 “不会是两个人吧？” 带着满腔的疑问，二人只好回去复命。 沉舒楼中，夏云舒心系这边，一大早就乔装来了这里，只见赵掌柜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昨夜人是出现了，但那人鬼精的很，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 两个侍卫也急忙将自己昨夜的发现汇报给夏云舒，怀疑对方是两个人。 赵掌柜一听，感觉哪里不对，“等等，你们再说一下第二个人穿的什么？” 侍卫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回答，“紫色衣裳。” 这年头如此亮眼的紫色实在不多见，穿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侍卫记得极为清楚。 紫色衣裳？ 夏云舒和赵掌柜对视一眼，都有了一个猜测。 下一刻，赵掌柜就拍案而起，“我就知道是这个王八蛋，他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他不屑做这种事！等着，我这就找他去！” 紫色衣裳，不是牧云又是何人！ 谁都知道这人是天生的骚包，成日里都穿的和花蝴蝶一般，尤其是紫色，简直就是他的心头好，赵掌柜每次见他时衣裳几乎都是紫色，只是样式不同罢了。 “唉，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你这么说我我可是伤心的紧。” 就在赵掌柜忿忿不平打算去找牧云算账时，正主居然施施然来了，还带着这么一副幽怨口气。 “你还好意思来？” 赵掌柜瞪大了眼睛，还想要说什么，但被夏云舒伸手拦了下来。 牧云勾了勾唇，还是一袭紫色衣衫，手中一柄骨扇慢悠悠的扇着，“还是王妃有气度，不像他一般小肚鸡肠。” 夏云舒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这样牧云还是能认出来。 牧云走到几人身前，细细打量了一眼夏云舒，挑眉道，“王妃女扮男装着实不错，若不是我之前见过王妃一面，说不定还当真猜不出来。” 夏云舒本身就有种不同于其他女子的落拓洒脱意味，所以穿上男装后反而不显得半分女气，有时足以以假乱真。 既然被认出来了，夏云舒也不隐瞒，微微颔首，“牧公子既然来了，不如就解释一下昨日的事。” 牧云手中折扇一收，大咧咧坐在夏云舒身旁，二郎腿翘起，整个人看着分外放松。 赵掌柜心头火气再次燃了起来，这还真是把他们沉舒楼当做锦云坊了？！ “多宝，把人带进来。” 话音落下，一直侯在门外的多宝便押着一个人前来，那人满身的黑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应该是害怕被人认出来。 看到这人的瞬间，赵掌柜嘴角就是忍不住动弹了下，夏云舒也闭了闭眼。 这人的后背之上…… 第122章 死士 牧云颇为得意，“怎么样？我昨夜闲来无事同他聊了聊，只是他不愿开口，我这人吧向来温和，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就只能随意玩玩了。” “……” 好一个随意玩玩。 那人脸上，已经被牧云用墨笔画满了乌龟，甚至都看不出原先长相，整个人显得分外滑稽。 那人显然也被牧云给气得不轻，看向牧云的眼光简直就是想将他抽筋扒皮。 一瞬间，赵掌柜竟对眼前这人产生了同情之意。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落在了牧云手上，真是倒霉至极。 夏云舒扫过昨夜的两个侍卫，“看清楚了，可是他？” 二人又在那黑衣人背后细细观察了半晌，发现身形衣裳确实一样，连连点头，“回禀王妃，正是此人。” 牧云倒也不在意，一手撑着下巴，一边开口，“这人可不简单啊，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若王妃信得过在下的话，还是好好查查。” 丢下这句话，牧云便起身离去。 这话像暗示，也像是提醒，让夏云舒再次看了看面前这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纵然已经被他们抓住，可黑衣人还是面无表情，除了方才对牧云表现出咬牙切齿的情绪外，对他们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有。 确实不简单…… 这人周身气度感觉，夏云舒说不上来，和南风他们有些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对不是简单的绣坊之人。 武功之高，连战王府的侍卫都没追上，怕是京城不知哪个高人的手下。 “你是何人，说吧。” 赵掌柜没好气的开口发问，这些日子在沉舒楼中守着他，连觉都没怎么睡好，自然是一股子怨气。 对方别过脑袋，一句话都没有。 “嘿你还不说话，你都落到我们手里了，你以为我们查不清楚？你要是识相点开口说了这件事我们还好解决，要是不说你也别想离开这里了！” 赵掌柜出言威胁，但那人丝毫未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整个人显得无比淡定。 他那一双眸子，几乎没有情感波动，就好像不管面前发生什么事都和他毫无关系一般。 再看看他脸上的乌龟，简直形成了巨大反差。恐怕也就对面牧云那个妖孽有这等本事，能把这人气的动怒。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南风突然有了动作，夏云舒和赵掌柜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南风就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人身边，狠狠捏住了他下颚。 “王妃，他要自杀。” 说着，南风动作熟练，两根手指伸进去一夹，便有什么东西被他掏了出来。 他常年跟在顾沉衍身边，这些东西见过的次数不胜枚举，也了解其中的门门道道。 当看到这个东西时，南风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没这么好解决了。 “王妃，这是死士。” 死士，从一开始培养出来就是为了任务而已，只要任务失败，那么他们宁愿死都不会落入旁人手中。 而这些人的培养通常也需要数十年，需要经过无数种磨炼，才能保证被人抓到时不会背叛主子，所以死士极为难得。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一个区区沉舒楼，居然还值得别人用死士。” 夏云舒邪邪一笑，歪头看着地上那人，“南风，先搜搜他身上，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 正巧顾沉衍这些日子不在京城，她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便要好好查查这件事，不论是谁她都不会姑息！ 南风动作利落，轻车熟路的开始搜查那人身上物事，这一查还确实查到了不少东西，看的赵掌柜瞠目结舌。 他也万万没想到，他们一个沉舒楼居然值得对方搞这么大阵仗。但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清楚，一旦出动死士，对方为的就不仅是沉舒楼，更重要的还是战王爷。 现在顾沉衍忙的脚不沾地还离开了京城，对方就敢如此猖獗，便是料定了夏云舒没有应对之法。 但，他显然错估了夏云舒。 “这……” 赵掌柜看着摆了一地的东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杀了我吧，从我这里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就在这时，眼前这人说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夏云舒轻飘飘抬了抬头，“原来不是个哑巴啊，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她打了个哈欠，根本懒得理会对方的话，“这种没用的废话就别说了，要是想说的话不如想想怎么给我交代，带走吧。” 夏云舒也知道此人是个硬骨头，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让对方松口，只能先带回王府再慢慢的审。 “王妃，你看这人到底怎么办？” 南风将人带走后，有些为难的开口。 夏云舒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你在沉舒楼这边好好盯着，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见夏云舒如此态度，赵掌柜也索性放了心。反正有他们家王妃在，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回到战王府后，夏云舒先将人晾在了一边，自己回去好好补了个觉，这才神清气爽的见那黑衣人。 南风帮他清理了脸上的乌龟后，那死士也露出了真容，长得确实还不错，夏云舒挑了挑眉，坐在一旁。 “想好没，还是不想说？” 死士态度坚决，还是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拒绝配合的意味万般明显。 夏云舒点了点头，“本妃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死士，确实非同一般。” 说罢，她又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南风以前专职审人，会的手段也是千奇百怪，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干，夏云舒便冲着南风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开始继续她的设计图。 过去，在南风手底下被抓的人数不胜数，几乎没几个从他手下扛过去的。 可今日这个死士，看的出来受过极为严苛的训练，南风将惯常用的法子都用了一遍，可对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痛极的时候闷哼一声，而后又恢复了淡漠表情。 第123章 死穴 晚间，南风一脸的冷厉之色，出现在屋中。 他刚从地下牢房中出来，满身的戾气还没有褪去，正好对上了梧桐的目光，只见女子忍不住一个瑟缩，有些陌生的看向南风。 瞬间，南风身上的戾气便消散不见，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的出来有些紧张，“我，我身上还有些味道，换身衣裳再来。” 说罢，他就转身快步离去。 “哎……” 一切发生的太快，梧桐也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就已经离开。 夏云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由得一笑。 “南风他人还不错，你若是喜欢的话……” 夏云舒若有所思，可她的话才说到一半，梧桐的脸马上就涨红起来，急急忙忙开口反驳，“小姐，你说什么呢！” “哦？不喜欢？” 梧桐支支吾吾，脑袋压的低低的，半晌才极为小声的开口，“也，也不是不喜欢。” 话音落下，夏云舒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喜欢就喜欢，我看南风的样子说不定也……” 梧桐听到这里，又着急起来，转身看了看门外，生怕南风在这个时候回来，“别说了，小姐你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 夏云舒从善如流，又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梧桐已经红透的脸颊，盘算着到时候该给梧桐准备点什么嫁妆才好。 不久，南风就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回来，整个人的情绪也调整的差不多。 但他一进来就看到梧桐低着脑袋，连耳根子都是红彤彤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夏云舒在场，还是上前行了礼，“王妃，那人死活不开口。”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但那死士浑身上下基本没什么弱点，不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对方都毫无反应，好像已经是一副等死的模样，对什么都不在乎。 这样的结果夏云舒倒是没想到，她抿了口茶，“没反应…让我想想。” 她们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个人，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必须得搞清楚背后是谁在捣鬼才行，不然他们沉舒楼开都开的不安分。 没反应…… 夏云舒思索良久，“走吧，带我去见见他。” “这……” 南风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手段多少见不得光，自家王妃还是个女子，若是见了那样的场面，说不定多少都会接受不了。 但夏云舒却是一脸的淡然之色，“无妨，带我去就好。” “是。” 二人走到门口，夏云舒又回头交代梧桐，“你就在屋里等着，别跟过去了。” “好。” 地牢中，一进去就是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各个角落。 在墙上，各式各样的工具应有尽有，光是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原本南风还有些担心，但没想到自家王妃看到这些之后丝毫没什么反应，直直朝着那死士所在的位置而去，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家王妃，当真是与众不同，就算接触了这么久，每次都还是会有新的感慨。 夏云舒过去时，就见死士已经奄奄一息，看上去一副将死的模样。 她将针灸包拿出来，蹲在死士面前，冲着对方几个穴位扎了进去。 很快，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就已经被止住了不少，死士也逐渐清醒过来，看到夏云舒的脸后就是一笑，“早就听说战王妃手段非常，如今真是见识到了，你拿我没办法的。” 夏云舒一根根将银针拔出，“那可不一定，我们走着瞧。” 原本，那死士还以为夏云舒是要用银针折磨他，可没想到夏云舒居然是来给他治伤的，没过一会儿，他自己便感觉周身血液顺畅了不少，又恢复了许多。 …… 死士抬起头，“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夏云舒居高临下，有些悲悯的看着死士，“说起来本妃和你也无冤无仇，我要找的只是你背后之人，既然你不说便罢了，我也不至于当真要了你的性命。” 她轻叹了口气，“不过你现在是本妃手中唯一的线索，恐怕也不能就这么放你回去，怕是还要委屈你一段了。” 说罢，她就让南风替死士清理好伤口，再好吃好喝的养着，除了不能自杀外，剩下几乎任何需要都满足了这死士，将死士搞得一头雾水，真正的心虚起来。 要是和南风之前那些手段一样，他根本都不会害怕，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现在夏云舒居然给他好吃好喝的供了起来，死士心中就分外不安，总是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南风也是不明所以，看着精神一日日好起来的死士，“王妃，这个人对我们恐怕已经没价值了，继续将他留在王府……” 眼前这死士武功极高，一直放在王府，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伤到夏云舒，他们可万万承受不起。 夏云舒一手轻扣着桌面，一边看着面前气色恢复的死士，“谁说没价值了，他的价值可大了。” 她一说话，死士立马就警惕起来，总感觉自己好像跌到了什么坑里。 紧接着，就听夏云舒悠然开口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去把他带到沉舒楼门口绑着吧，贴出告示，指认出此人身份的，赏金一百两，有认识的愿意领回家，赏金二百两，提供线索的，赏金五十两。”？？ 死士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夏云舒，根本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 一阵咳嗽声响起，南风也被自家王妃的主意给震惊了。 但转念一想，这么做好像确实还有点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就算一直无人问津，这个举动也相当于狠狠打了幕后之人的脸。 毕竟，这人就那么被挂在沉舒楼门前，简直是巨大的羞辱，顺便还能让整个京城的人看看，沉舒楼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一时间，南风对夏云舒更是五体投地。 死士则狠狠盯着夏云舒，“王妃，做事留一线，你便不怕当真做过了头，遭到报复？” 他身为死士，死都不怕，可夏云舒的做法无疑戳到了他的死穴。 第124章 展览 身为死士，任务失败不说，居然还被对方给抓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连累背后之人，等待他的便比死还可怕。 “报复？” 夏云舒勾唇一笑，“你背后的主子竟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都不怕报复，我还怕什么？” 死士目光仍旧在夏云舒身上，“就算你是战王王妃，但这京城中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 他一字一顿，想做最后的挣扎，可夏云舒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本妃还就是要看看，到底什么人我惹不起！” 夏云舒音调猛然抬高，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带过去吧。” …… 死士胸口憋闷，感觉眼前这个战王妃根本就是软硬不吃，他寄人篱下，又没旁的办法，只能被南风押着去了沉舒楼。 此刻正是青天白日，沉舒楼中来往的顾客不少，看到如此景象纷纷睁大了眼睛，开始小声议论。 原本赵掌柜还在里面算账，听到店里顾客突然骚动起来，不由得停下拨动算盘的手朝着门口看去，就见南风正将当日那人往沉舒楼门口的柱子上绑。 “南风？” 赵掌柜一脸惊讶，发现这死士去了战王府几日，不但没消瘦下去反而脸上还多起了一圈肉，满心的问号？王妃这搞得又是哪一出？ 南风动作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将人给绑的结结实实，顺便将夏云舒提前写好的告示贴了出来。 上面字迹工整，写的清清楚楚，而且还被贴在了沉舒楼最为显眼的地方，几乎每一个前来沉舒楼的顾客都能看得到。甚至，就算是不进沉舒楼，单单就是经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赵掌柜一路小跑出去，指着这死士真心发问，“这，这怎么还给胖了？” 听到这句话，死士和南风的嘴角同时抽了抽。 南风叹气，“可不是胖了，王妃一日给他吃五顿饭，不吃不许睡觉，正常人都得胖。” 不得不说夏云舒的办法确实狠，这死士也许能抗得过酷刑，可是不让睡觉这谁吃得消，一来二去的人就成了如今模样，且还成功给胖了一圈。 “……” 赵掌柜瞠目结舌，冲着南风竖起了大拇指，“还是王妃厉害，但王妃把人绑在这，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王妃说了，把人绑在这不光不会影响生意，应该还会招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希望赵掌柜能把握机会，为沉舒楼拓展客源。” 南风一板一眼，将临走前夏云舒交代他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对面，赵掌柜环顾四周，见确实是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沉舒楼附近，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勉强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告示。 “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倒贴钱？” 这，这简直就是冲对方明晃晃的挑衅啊，他要是那幕后之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估计都要气的吐血了。 不得不说，在气人这方面，自家王妃和对面那个锦云坊的牧云简直是不分上下，造诣极高。 南风挑了挑眉，“就是你看到的这回事，记得，要是有人认出来或者想要带走，就把人带去王府。” 这个艰巨的任务算是交给了赵掌柜，南风就匆匆离去，留下背后这一个乱摊子和一脸凌乱的赵掌柜。 他愁眉苦脸看着死士，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何苦呢，早点交代了多好，这下好了，我们王妃动真格的了。” 死士忍着额头上不停跳动的青筋，将脑袋扭到一边去。 “一根筋！” 赵掌柜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转身便露出一抹灿烂笑容，“大家都看到了吧，前些日子就是这人往我们沉舒楼牌匾上泼了狗血，但我家主子大度，只要背后指使之人出面将人带回家，我们沉舒楼不但既往不咎，还附赠赏金！大家若有认得此人的也欢迎提供消息，只要属实，我们沉舒楼绝不赖账！” 话音落下，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就更多了。 “原来就是这人啊，看着还挺正经，怎么给人家背地里泼狗血。” “这你就不懂了吧，沉舒楼现在生意这么好，当然有人会嫉妒，就是被人家给抓到了。” 现在的死士就像一个被展览的模特般，臭着一张脸，可是又实在无法挣扎，心如死灰。 对面，锦云坊的小厮看热闹不嫌事大，“哇，主上，对面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外面站了那么多人，可真热闹。” 一听热闹二字，牧云就来了精神，懒洋洋从藤椅上起身，晃着他的扇子走到门口，不由得眯了眯眼，似是有几分惊讶。 “哎主子，你怎么又要过去！” 多宝跺了跺脚，这竞争是没竞争个一二三，自家主上都快倒戈对面了，他们这锦云坊到底还开不开了！ 牧云悠哉悠哉，远远的就看到了老熟人，还笑着冲赵掌柜打了个招呼。 虽然赵掌柜还是不想看见此人，但毕竟这件事牧云也有功劳，总算是没有出言讽刺，只是无比敷衍的点了点头。 “可难受死你了吧。” 牧云满脸笑意，靠在另外一根柱子上，掀起眼皮看向死士，又瞥了眼那无比醒目的告示，笑意愈发浓厚起来。 这个战王妃，真是有意思极了。 此时的死士，正闭着眼睛，脸色铁青，仿佛根本不想理会周围的任何人。 不过，牧云既然来了，就不会什么都不做。 他就这么看了片刻，好像还嫌不够，又蹲到了死士面对，和他面对面。 灼热的呼吸声猛然靠近，死士在一瞬间张开了眼睛，然后看到的便是牧云那放大无数倍的脸。 在看到牧云后，赵掌柜清楚的看到死士原本就青黑的脸上更蒙了一层灰色，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自古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死士当真是倒了大霉，同时碰上了自家王妃和这个妖孽，不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死士深吸一口气，“杀了我。” 话音刚落，牧云一下就笑了起来，看傻子一般看着对方，“看到那告示没？想不到你还挺值钱？” 第125章 回京 死士咬了咬牙。 “别这么生气嘛，你看既然你这么值钱，我那铺子这两日也没赚什么银子，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背后主子是谁，银子我们对半分？” 牧云蹲在死士面前，无比耐心的和他谈生意，赵掌柜在一旁看着，简直自愧不如。 “不想理我？也正常，不过你被绑在这也挺无聊，反正我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算是朋友，不如聊会儿？” 牧云不依不饶，宛如一个话痨般，怼在死士面前不停碎碎念。 这下，不光是赵掌柜，就连多宝和沉舒楼的小厮都看不下去了，终于深刻领会了牧云的脸皮厚度，着实可敬。 一面之缘？朋友？ 要不是因为当晚牧云突然出现，这死士也不会这么倒霉被绑在这里展览。 “……” 被念叨了半天，饶是死士也开始受不了了，“滚。” 牧云叹了一口气，“好大的脾气。”？？ 赵掌柜实在是没眼看，转身回了铺子中，实话实说这死士的耐力已经够强，还愿意和牧云说话，他每次见牧云一次都觉得自己要折寿一年。 “主子，你看人家都懒得理你，不如我们回去吧。” 多宝本来还以为牧云会拒绝，结果牧云居然点了点头，无比痛快的回了锦云坊。 只不过，当天下午，牧云换了身衣裳就再次出现在沉舒楼门前。 死士刚一睁眼，就再次对上了牧云，恨不得自己现在直接下十八层地狱，也不用再受这种委屈。 这次，牧云倒是没和他说话，只不过过来打量了半天，跑去沉舒楼里扒了一件大氅出来，给死士披在了身上。 先不说现在的太阳有多热，就光看这件大氅，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碎花，瞧着便分外少女，披在死士身上，简直就是惊悚。 做完这一切之后，牧云便发现死士恶狠狠的盯着他，看样子恨不得吃他的肉，拨他的皮。 牧云弯唇笑了笑，“不用谢我，入夜以后会很冷的。” 而，死士自从披上了这大氅之后，来往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起来，只觉新鲜万分，不停的指指点点。 “已经一天了，还没人来认领么？” 有人于心不忍，在人群中发问。 “是啊，这大热天的，那背后的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实在不行就出来大大方方道个歉也成啊，这么遮遮掩掩让下人代为受过算是什么好汉。” “唉，跟错了主子啊，干的都是点什么事。” 人群中，不停的有人发出叹息之声。 另外还有人，仔仔细细看着死士，皱着眉头开始回忆，“这人，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你见过？” 那人挠了挠头，“我就是看着眼熟，不知道到底见过没，我还得再好好想想。” 这时候，人群中，一人突然转身离去，进了一个巷子中，然后便消失不见。 片刻后，东宫。 “废物！全都是废物！” 太子顾凌青筋暴起，手中的茶杯随着咔嚓一声也碎成了两半，跌落在地。 下人垂首，“殿下，我们现在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燕城被绑在沉舒楼门前，成日经过的人那么多，迟早会被认出来。” 燕城也算是太子的心腹，跟随太子做事多年，就算寻常百姓没见过，宫中若是有有心人，免不了会将人给认出来。 顾凌又何尝不知此事，他呼吸声沉重，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杀意，“你先给本宫盯着那边，万万不能让人知道了他身份！” “是。” 下人迅速退去。 顾凌沉着脸，好，好一个战王妃，是他以前低估了这个女人！ 京城外，大帐中。 “主上。” 顾沉衍放下公文，抬眸看去，只见苏寻似乎有话要说。 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不明显的急切，“云舒出事了？” 苏寻立马摇头，“听说是沉舒楼，前些日子被人扔了断指和泼了狗血，现在不知是何情况。” 顾沉衍眯了眯眼，戾气一闪而过，“好大的胆子，明日回京！” 他这边事情原本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本想着后日再回。但一听夏云舒那边出事，顾沉衍就再也待不住，第二日就快马加鞭回了京城之中。 夏云舒平日里胆子虽然大，但毕竟还是一个女子，碰上这种事情想必心中多少有些害怕，顾沉衍只想着尽快回去安慰自家小王妃。 然，顾沉衍和苏寻几乎是刚入京城，就听到了来往之人的议论。 马车之上，顾沉衍睁开了眸子。 “哎，沉舒楼前的那人今日有人来认领没？” 说话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子，却也是极为关注这件事。 京城百姓发现，每次这事情只要和战王妃有关，那就绝对精彩，从来不会让他们失望。 “还没有呢，不过沉舒楼的人还不错，每日好吃好喝给那人喂着，除了绑着之外几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看来战王妃还是心胸宽广啊。” “谁说不是呢，这事发生在谁身上谁不生气，王妃确实是大度。”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开始夸起了夏云舒，大大出乎了顾沉衍的意料。 而正在驾车的苏寻听来听去，也发现这事情和他们想象的好像不一样，居然还把人抓住了？为什么绑在沉舒楼门前？ 二人带着满腔疑问回了王府中，就看到顾沉衍担心了一路的人正在院子中，靠着软垫舒舒服服的吃了葡萄，旁边还摆了一壶上好的茗茶，看上去过得分外惬意。 顾沉衍推着轮椅前来，在看到夏云舒的瞬间所有的担心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想念。 听到动静，夏云舒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你回来了？” 她赶忙起身，将刚刚剥好的葡萄伸在顾沉衍嘴前，那葡萄晶莹剔透，还混着女子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分外诱人。 顾沉衍将葡萄含在口中，眉眼带笑，“回来了。” “安全回来就好，这两日沉舒楼可有意思啦，回屋我慢慢讲给你听。” 夏云舒握住了顾沉衍的手，一道回了屋中。 第126章 折磨 而苏寻则是一脸的疑惑之色，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兴致勃勃跑去了南风那里询问情况。 待听完南风讲述之后，苏寻嘴角才抽了抽，“殿下本还害怕王妃被吓着，这……” 夏云舒哪里有半分害怕，估计还嫌这事不够刺激，想要闹的再大些。 南风挑了挑眉，“王妃确实非同凡响，想必那背后之人如今愁也愁死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是想威胁一下沉舒楼，结果被人家抓了个正着，连人都扣在了手里，还偏偏不杀也不放，每日就摆在沉舒楼门前和模特一起展览，确实让人头疼。 苏寻一脸感慨的点头，“是啊，王妃这招釜底抽薪用的确实好。” 屋中，顾沉衍也听完了事情经过，眸中带笑，有些宠溺的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 女子靠在顾沉衍身上，“这件事，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明知道对方可能是冲着顾沉衍而来，她还将事情做的这么绝。一旦惹火对方，可能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猛烈的报复。 顾沉衍摇头，“这算什么，本王的王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出了事还有本王在，不必担心。” 顾沉衍说这话时，大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意味，让夏云舒好像穿过眼前的人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战场上鲜衣怒马的少年。 “那，想不想去看看？” 说起来，这两日顾沉衍不在夏云舒都没什么兴致，也没怎么去过沉舒楼。 现下顾沉衍回来了，她也来了精神，一手捏着顾沉衍的手心，用力按了按。 顾沉衍不理会她这小动作，只是微微颔首，任由夏云舒推着轮椅带他出了屋子。 战王前去，二人说什么都低调不了，夏云舒索性也就不换装束，简单束了下发便和顾沉衍一道过去。 纵然那死士已经在沉舒楼门前被展览了几日，可来往之人对其兴趣依旧不减，还是有不少人会停下脚步说两句话，宛如嗡嗡嗡的苍蝇一般，吵的死士一个头两个大。 远远的，夏云舒就掀起车帘，朝着沉舒楼看去，当看到那个景象时无比罕见的傻了眼。 这也太有创意了！ 在前面驾车的苏寻比夏云舒更早看到这个景象，只觉死士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要是他的话宁愿当场自杀。 二人下了马车，便见死士身旁不知何时被放了个木头模特，这模特身上穿的衣裳正好和死士后背披的大氅是一套，看着既和谐又怪异，根本就是拿死士当成了模特在展览。 夏云舒连连点头，拍着赵掌柜的肩膀，“不错，越来越有办法了。” 赵掌柜实在没法心安理得接下这种夸赞，“王妃想错了，这法子是对面那牧老板想出来了。” 这等丧心病狂的做法，估计除了牧云那变态也没几个人会用。 牧老板？ 听到这几个字后，顾沉衍就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眼。 他不过离京几日，怎么就又多出了个牧老板，于是暗暗看向南风。 南风背脊一凉，立马低下脑袋，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对于身后发生的这一切，夏云舒自然是毫无察觉，还在惊叹于让死士当模特这个设计。 她站在死士身前，认真打量半晌，“说起来你身材确实还不错，当个模特也不亏，不如你考虑考虑，别给你家主子卖命了，就留在我们沉舒楼吧。” 死士抬头，这两日的他虽是吃的好也喝的好，可心里遭受了巨大且非人的折磨，显得更是一脸憔悴之色，目光哀怨。 而就在死士抬头的瞬间，对上了后面苏寻的目光。 苏寻眉头一皱，快步上前。 那死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慌乱，急急忙忙低下脑袋，生怕让苏寻看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他这样，就更是欲盖弥彰，反而让苏寻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 苏寻记性极好，几乎称得上是过目不忘。不论是谁，他只要见过一次，之后再见就必然能够认出来。 方才因为死士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真容，而且身上还被摆出了那些个奇特造型，才让他忽略了这个身形，现在一看，确实是老相识了。 待确认之后，苏寻便是一声轻笑，走到顾沉衍身边，躬下身子。 “殿下，这人应该是太子身边死士，前些年被派来刺杀，属下有和他交过手，打斗过程中见他露了半张脸出来。” 听到是太子的人，顾沉衍当真是没有丝毫的惊讶感觉。 他懒洋洋靠在轮椅上，“哦？” 太子和他一向势如水火，只是从顾沉衍娶妻之后对方就一直没什么大动作，顾沉衍还道是那边安分下来了，谁知道竟将主意打到了沉舒楼之上。 顾沉衍给沉舒楼起这个名字，就代表了这个铺子的事，背后都有他战王管着。 或许也就是因为此，顾凌才会如此热衷于威胁沉舒楼。 死士听到二人在不远处嘀咕，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泄露了。 这次的任务，他失败的彻彻底底，根本没有一丝余地。 因为顾沉衍和夏云舒的突然出现，沉舒楼中不少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带着几分探究和激动之色。 “走，我推你到后面。” 反正这情况瞧也瞧了，人看也看了，再继续下去恐怕会影响了沉舒楼，索性就到了后院之中。 “你认得那人？” 夏云舒方才就注意到了其中异样，忍不住开口。 不等苏寻回答，顾沉衍就不紧不慢开口，“太子顾凌。” 夏云舒一怔，对这个答案确实是无比惊讶。 “太子？他堂堂一个太子，居然这么闲？”不怪夏云舒惊讶，只是谁也没想到太子居然还有闲工夫来搞这些事。 顾沉衍则是轻扣着轮椅把手，“不奇怪，太子在京城中产业众多，以绣坊成衣铺为主，这沉舒楼开业，他心中自然不忿，再加上背后还是本王，他动手就更正常了。” 纵然现在的战王对外只是个废物，可太子仍旧是不放心。 第127章 冒领 仿佛只有处处压顾沉衍一头，太子才能彻底放心。 墨国一向以绣法为尊，故而京城中的绣坊更是数不胜数，几乎每个达官贵人手下都有几间绣坊或成衣铺子。 沉舒楼如此火爆，也是顾沉衍没想到的。 但这样一来，背后那些人被抢了生意，自然就坐不住了。 “原来如此。” 夏云舒点头，挑了挑眉，“也难怪，我还说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居然还派了死士前来捣乱。” 说起死士，顾沉衍就不由得一笑，“以太子那性子，现在估计都要被你给气死了。” 顾凌虽极擅谋算，但却沉不住气，整个人暴虐成性。现在在一个女子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估计不气到吐血也差不多了。 那死士因为跟随太子多年，见过的人绝对不止苏寻一个。 既然这样，那这么久都无人认出，只可能是大家都顾忌着太子颜面，就算是认出来了也不敢说，生怕惹火烧身引来太子的报复。 纵然大家没人开口，可心里都和明镜一般，这无异于是在狠狠打太子的脸，面子里子都没了，顾沉衍也很想知道，现在的顾凌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气死最好，省的他没事干过来作妖。堂堂大丈夫，用的都是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当真上不得台面。” 夏云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太子的鄙夷到了极致。 这天底下，敢如此光明正大说出这种话的人估计也就夏云舒了，但顾沉衍听完却是分外解气，忍不住放声大笑，“不愧是本王王妃。” “那是自然，我没给你丢脸吧？” 既然知道了死士是谁的，那夏云舒便更加不能轻易放过，她就要好好压一压太子的嚣张气焰。 就在这时，赵掌柜匆匆而来，“殿下，王妃，外面有人说来认领那死士。” 已经在外面挂了五六天，说起来也差不多了。 夏云舒笑眯眯道，“走，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来人一身干练短打，一看也是个练家子。 只不过，这人在看到夏云舒和顾沉衍后，脸上表情明显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二人居然会出现在沉舒楼。 “这人是你手下的？” 夏云舒坐在椅子上，歪头朝着来人看去。 “是，小人乃昌盛武馆老板，他正是武馆中的学徒。” 那中年人倒是中气十足，毫不犹豫答应。 就是这个学徒…… 夏云舒忍不住一笑，“你的学徒？恐怕你连你学徒都打不过吧？” “……” 中年人脸色一暗，对这死士是势在必得，咬紧了牙，“王妃说笑了，此人确实是小人属下，只是小人一时糊涂，才纵容他做出如此之事，还请王妃高抬贵手，让小人将人领回去。” 这，是太子那边急了。 太子急，夏云舒则是一丁点都不急。 她就这么看着那中年人，旁边是一群沉舒楼的顾客靠在一边看热闹的。 盯了对方片刻，夏云舒总算开口，“好啊，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属下，怎么证明？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把人带走？” 那人显然没想到夏云舒会为难他，毕竟现在情况已经无比分明。太子的脸都已经快丢尽了，这战王妃若是稍微懂得一丁点的尺寸都应该赶紧把人给放了。 可夏云舒偏偏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刻意为难于他们。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我昌盛武馆在京城中也算开了多年，不必对王妃说谎。” “别跟本妃说这些废话，若真是你的人，就拿身契出来给本妃看看，不然你空口白牙就要人，真当本妃是傻的？” 夏云舒不依不饶，旁边围观的百姓也纷纷附和。 “就是，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人，而且你们昌盛武馆干嘛派人过来给沉舒楼捣乱，难不成人家卖衣裳还碍了你武馆的事？” 武馆和绣坊当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他这幅说辞，旁边围观的百姓都不相信，纷纷开口。 “莫不是为了告示上的赏银吧？就那么点银子，你连这种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脸皮还真是厚啊。” 那告示已经贴出去好几天，众人也清清楚楚，只觉眼前这人估计就是为了银子来的，随便认了人带走，还能赚几百两银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都不用夏云舒说话，光是周围的百姓就把中年人说的无地自容，双拳紧握。 赵掌柜翻了个白眼，“别不要脸了，识相的还是赶紧走吧，吹牛也不打草稿的，没见过你这种人。” 一行人对其都分外不屑，根本没有让他将人带走的打算。 那人深吸一口气，“这是确实是我的，赏银我也不要，将人交给小人就好。” 夏云舒一听，更是毫不客气，“将人交给你？白白的我沉舒楼还得给你个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这话中讥讽意味十足，让那中年人都觉得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傻子。 但上面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今日这人，不论是生是死，他都一定要给带回去！ 转念间，中年人突然出手，朝着死士抓去，看样子是想强行带人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众顾客都被吓得不轻，忍不住连连后退，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是什么人啊，人家不给他他就硬抢，就是个强盗！” “谁说不是呢，沉舒楼好好的开店，怎么这些人成日都不安分，动不动就要过来找茬。” “那自然是眼红沉舒楼的生意好，想搞坏人家生意，这些人啊，就没一个好心眼的。” 众人七嘴八舌，但中年人现在都听不进去，眼中只有那个死士。 但无奈周围还有苏寻和南风二人，他还没碰到死士的衣裳就被苏寻给拦了去，二人交缠在一块，甚至不用南风动手。 “保护好王妃。” 顾沉衍无比淡定，只是淡淡说出了这几个字，似笑非笑看着那死士。 顾凌确实是着了急，不过这事情既然已经闹起来了，那就越大越好，反正最后丢人的也不是他们，该急也是太子。 第128章 出面 原先，沉舒楼门口绑了个人就是京城近日的谈资。 这下好了，本来已经过去些的热度再次高涨起来，百姓们听说居然还有人去强抢，心中都是一阵唏嘘，将背后那人骂的是狗血淋头，毫不留情。 太子听说消息后勃然大怒，一时间将屋子里所有能摔的都摔了个差不多，额头上的青筋蹦个不停。 “殿下，我们现在可怎么办？” 幕僚也是完全没了主意，这段时间他们把能想的办法几乎都想遍了，可是每一次都是大败而归，那战王妃根本就是他们的克星。 “怎么办怎么办！本王要你们到底干什么！” 顾凌这两日被此事烦的吃不下睡不好，甚至手下有不少人已经认出了那死士，明着暗着来同他说此事还要尽快解决，不然影响着实恶劣。 解决解决，他倒是想解决，但夏云舒那边根本就是把他所有退路都给堵住了，逼得他来丢这个人！ 就在气头之上，外面侍卫小心翼翼敲门而入，“殿下，皇后娘娘要见您。” 顾凌深吸一口气，扫过还跪在地上的幕僚，大步离去。 这外面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皇后自然也有所耳闻，在宫中着急上火。 一见到顾凌，皇后就立马走了上去，“外面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没解决！” 一开始，她以为这等小事很快就会没事，可眼瞧着现在事情越闹越大，再不解决传到皇帝耳朵里更会更加麻烦。 对着皇后，顾凌的脾气总算是收敛了起来，“母后息怒，儿臣还在想办法。” “还想什么办法，本宫听说你今日派去的人又失败了，还被京城中百姓好一顿耻笑，再这么下去，你这太子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 这话说的极为严重，就连顾凌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还请母后赐教。” 皇后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现在已经没什么办法啊，你自己去领人吧。” 话音落下，顾凌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母后，儿臣自己去？” 他要是出现在沉舒楼，岂不就是说明他承认了是他背后做的这一切，到时候岂不是更加丢人。 皇后拍了拍顾凌的手背，“现在只剩下这个办法了，你以为宫中的这些人精都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那死士在沉舒楼越久，看东宫笑话的人就越多，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没说而已，你难不成还要掩耳盗铃？” 闻言，太子就再次低了低头。 皇后继续开口，“你现在去，便亲自向那战王妃服个软，还能彰显东宫之人有礼，至于理由，全部推到那死士身上就好，反正他也是个废物！” 提起死士来，皇后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对面失误，他们现在就不可能变得如此被动。 太子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除了自己亲自出面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第二天，整个京城就再次被轰动。 太子，居然出现在了沉舒楼前。 赵掌柜看到人之后有些傻掉，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身后小厮掐了掐他，他才如梦初醒，立马冲着太子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黑着脸，环顾一圈，“你家主子呢？” 他刚刚出现在这里，周围看热闹的人紧接着就出现，太子只能勉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心中却已经将夏云舒给千刀万剐。 夏云舒早就预料到太子这两日还会有动作，干脆就待在了这沉舒楼中守株待兔，没想到居然还真给她守到了。 没过多久，夏云舒就一脸笑容的出现，“哟，这不是太子殿下么，有失远迎，不知太子殿下光临我沉舒楼有何贵干？是想挑个成衣？” 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但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只能强忍着自己的脾气，对着夏云舒点了点头，“本宫有愧。” “哦？” 夏云舒继续装傻充愣，“殿下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 好，很好，他日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顾凌瞥过一旁的死士，“这人，是本宫手下之人，之前本宫管教不力，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本宫也是今日才知晓，确实有愧。”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今日才知晓？这太子恐怕是个聋子吧？这件事连京城中的狗估计都知道了，身为背后主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夏云舒看破不说破，只是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他居然是殿下的人？” “是。” 广袖之下，顾凌的指甲已经陷入了肉中，恨的牙根痒痒。 得到这个回答后，夏云舒才像是心满意足，“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殿下怎地不早点知会一声，这件事是我莽撞了。” 不就是演戏嘛，谁不会。 夏云舒应对自如，好像还在怪罪太子没早些过来。 “是本宫之过，给弟妹添了麻烦。这样，如若弟妹不嫌弃的话，改日本宫亲自设宴，就当给弟妹赔罪了。” 太子这般态度，夏云舒也不好继续为难，立马摆手道，“殿下客气了，我们这都是一家人，殿下要早说不就好了嘛，我哪里还会将人绑在这里。” 她一脸的大度之色，好像之前做出这些事的人都不是她一般，更将顾凌气的七窍生烟。 “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人松绑！”夏云舒立马冲着赵掌柜开口，“还有这大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给人裹成这样了，不像话！” 她佯装斥责，不光是赵掌柜，就连南风看的都是一脸敬佩之色。 赵掌柜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点头，“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说罢后，他立马跑过去给死士解开了身上绳子。 只听夏云舒继续悠悠道，“太子殿下放心，他在我们这也没受什么委屈，每日吃的喝的都不错，还是我特意差人从旁边的酒楼买回来的，也算是没亏待了自家人。” 没受什么委屈？ 死士现在已经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脸颓然的站在太子身后。 第129章 终结 顾凌扫了眼身后死士，“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多谢王妃照料。” 死士上前一步，冲着夏云舒行了一礼，“这些日子，承蒙王妃照顾。” 这句话，被他说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夏云舒却听的眉开眼笑，“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既然误会都解除了，那便既往不咎，我等着太子殿下的宴请。” 顾凌紧盯着眼前女子，扯出一个笑容，“放心，本宫绝不会忘。” 听到这句话，赵掌柜额头上的汗都快要落了下来，分外心惊胆战。 太子这话，分明就是威胁啊。 可自家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笑眯眯目送太子离去。 “王妃，这下我们沉舒楼可算是彻底将太子殿下给得罪了啊。” 赵掌柜一脸的担忧之色，现下朝堂之中，太子正得势。他们得罪了太子，往后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夏云舒收回目光，“就算我们不搞这一出，太子同样不会放过我们。” 就按她的身份，太子就注定会是她的敌人。 这些，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同一时间，墨语也听说了夏云舒这边的事，一脸的反对之色，“殿下，你是不是太纵着王妃了？” 顾沉衍对夏云舒好，她可以忍，但夏云舒现在的举动已经不符合她的身份，这么闹下去只会让顾沉衍在朝堂上的地位更加尴尬。 这些日子顾沉衍不在京城，太子顾凌更是变本加厉，趁着这个空当狠狠压制了战王这边的人，现在朝堂上本就没他们说话的余地，可现在夏云舒还火上浇油，狠狠打了太子的脸。 顾沉衍微微抬眸，“云舒这件事做的没错，太子气焰嚣张，是该压一压了。” 这话，很明显就是帮着夏云舒。 墨语心中不忿，“可王妃心情是舒畅了，最后还是要殿下您来承担后果啊。” 顾沉衍看向墨语，“很多事情本王现在还不适合出面，云舒性子泼辣，不肯受的半分委屈，正好能压住太子，这样很好。”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 太子势大，就算是皇帝也会有所顾忌，故而不论夏云舒这件事做的多过分，皇帝都不会过多苛责，反而会偏着他们，借以压制太子势力。 墨语却只以为顾沉衍被感情冲昏了头，眉头紧皱，“殿下，你现在就是被感情蒙蔽了眼睛，再这么下去，王妃的所作所为迟早会害了您！” 话音落下，一直站在门边的苏寻心中暗道不好，连忙上前扯了扯墨语衣袖，“出来，我和你有话要说。” 顾沉衍有些不悦，“这种话，日后不必再说。” 墨语有些不甘心的站在原地，苏寻却是半强迫的将人拉了出去，“墨语，你过线了。” 他极为严肃的开口，墨语一愣，咬了咬唇，“你也觉得这件事又是我错了？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不是针对她，只是她这样的性子迟早会害了殿下，你们为什么都不懂！” 墨语歇斯底里，这段时间她受够了，明明都是和她最为亲近的人，这个时候却都帮起了夏云舒。 苏寻试图等眼前之人冷静下来，慢慢开口解释，“不是你做错了，只是这件事是殿下和王妃之间的私事，我们做下属的本不应该多嘴。” “那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被她害了？”墨语瞪大眼睛。 “王妃看上去不按套路出牌，但实则心中有数，不必过于担心。” 从夏云舒每次的行事来看，虽出人意料，却也不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反而在若有若无间还能帮自家殿下一把，这就是夏云舒的聪明之处。 只是墨语从一开始对夏云舒就有了偏见，也无法客观看待这些事情。 墨语试图争辩，可看到苏寻的目光后陡然放弃，只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你们现在都站在她那边，不论我说什么你们都听不进去。” 说罢后，墨语便愤愤离去。 苏寻站在其身后，看着墨语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待重新回到书房后，顾沉衍才放下手中墨笔，“她怎么样了？” 墨语她们毕竟跟着顾沉衍多年，都是过命的交情。 苏寻摇了摇头，“她还是想不通，殿下你也知道，墨语一向一根筋，约摸着还需要些时间。” 顾沉衍微微颔首，“这些日子你多盯着些墨语，别让她做傻事。” “殿下放心，墨语虽对王妃有微词，但绝不会做出伤害王妃一事。” 太子和死士一事，在沉舒楼这边就算是告一段落，这些日子一直贴在外面的告示也被赵掌柜撕了下来，一切恢复正常。 众人一听那人居然是太子手下，皆是瞠目结舌，发觉皇室的这潭水确实是深不见底，随便一件小事居然还勾出了太子亲自出马，当真恐怖。 太子这次狠狠跌了个跟头，又在夏云舒那边受了一肚子的气，回了东宫中又好好发了一通火，而那死士则是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来给本宫说说吧，那战王妃对你做什么了？” 顾凌勉强平静了情绪，居高临下看着死士。 死士立马低头，将这些日子自己所有经历一股脑的说出来，听的太子双拳紧握。 他甚至觉得，对面早就知道了幕后之人是他，偏偏还想出了这样的主意来羞辱他，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夏云舒，本宫记住了。” 顾凌眯了眯眼，神色冰冷。 话音落下，他颇为不耐的瞥过死士，“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丢下这句话后，顾凌就快步离去。而死士脸上则浮现出了一丝绝望之色，他早就知道，从自己任务失败的那一刻起，他这辈子的命运就注定了。 匕首上银光闪烁，死士动作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匕首划过，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溅到了一边的白墙之上。 方才还跪在地上的死士，也随之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极重的声响。 他给太子丢了那么大的人，太子又怎么可能会让他活下来。 第130章 盗版 借着这一来二去的事件，还有战王妃在京城中名声大噪，沉舒楼的生意也一直红红火火，赵掌柜成日里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给自己搞个分身出来。 而经过梧桐这段时间的努力，沉舒楼招的几个绣娘手艺也跟上来了不少，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再需要操心。 成衣的订单源源不断，顺便也带动了布坊和绣坊的发展，凡是在沉舒楼订的成衣，就必须要用沉舒楼自己的布和绣娘，带着沉舒楼上下三层都分外热闹，来往的顾客不断。 如此一来，京城中不少中小规模的绣坊和成衣铺子等生意都受到了影响，自然不服。可无奈对方又是顶着战王夫妇的名号，若让他们光明正大叫板也不可能，只能想想旁门左道的方法。 这日，梧桐正在街上给夏云舒买糕点，便看到一件无比眼熟的衣裳样子，可看这布料却分外粗糙，根本就不是她们沉舒楼的。 她被吸引了注意，拿着糕点就追了上去，佯装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开口，“姑娘，你这件衣裳是在哪家买的，我看这样子最近好多人都穿。” 那女子脚步一停，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你说这件啊……”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着梧桐道，“这是我在西巷那家成衣铺买的，你听说过沉舒楼么，她家衣裳样子和沉舒楼的一模一样，而且价格还便宜了不少，我街坊都在那买的，你要感兴趣的话赶紧去看看，晚了说不定都没有了。” “西巷那家？” 梧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是啊，就在那边，你直直走过去就能看到，里面人还不少呢。” “好，多谢。” 梧桐面色有些不快，大步朝着西巷成衣铺而去，远远的就看到那铺子门口围了一堆人，看样子都是想选衣裳的。 而她走近，就看到那成衣铺里面，衣裳样式和她们沉舒楼简直一模一样，连一丝半点的改动都没有，除了绣法和布料不同外，其他的根本没有区别。 旁边，不少女子都围在一起挑选着衣裳。 “哎这件好看，这家衣裳质量还不错，虽然没沉舒楼的好但差别也不大。” 一妇人拿起一件衣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梧桐脸色沉下去，也拿了一件衣裳来看。 这质量，根本就是千差万别！ 她们沉舒楼的绣法精致，不仅美观而且还不易开线，就按这家的绣法来看，估计没穿几日都要破损了，哪里是什么差别不大。 还有这衣裳样式和花纹，完完全全仿照了她们，简直就是强盗。 想着，梧桐的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然，周围那些人哪里懂梧桐的想法，还在争先恐后的挑选衣裳，“这个也好看，那沉舒楼最外面的模特身上穿着的就是这个！” “是么，拿过来我瞧瞧，我也想要一件。” 这边生意火爆，老板娘脸上自然是笑开了花，“大家随便挑随便选啊，就是出去别声张，我给大家都便宜些。” “哎哎好的，以后还来你家买。” 其实，说起仿冒来也不仅仅是这一家的事，凡是京城中生意比较好的铺子，存在仿冒的小铺子就更多了，根本没办法。 所以，不少店家都选择了忍气吞声，反正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要一家一家的抓需要耗费的精力实在太多，根本不值当。 而那些有钱的人家，也根本不会去这种小作坊买东西，银子损失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梧桐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心中恼怒。 老板娘见她站在这里半天没有动作，不由得奇怪，“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的话就赶紧起开别影响别人。” “就是，我看你站在这好久了也没挑下个衣裳，你要是不买就让我们进去！” 后面，不少人开始催促起来。 梧桐咬了咬唇，分外不满，“你们这都是仿冒人家沉舒楼的衣裳，为什么不去买正品！还有这些花纹样式都是人家沉舒楼设计出来的，你们怎么好意思当成自己的用，还专门拿来当成赚钱的工具！” 老板娘一听梧桐的话脸色也立马不好起来，“你是谁啊！我们这么做关你什么事，爱买就买不买滚蛋！少在这叽叽喳喳教育老娘，还真把你自己当成个人物啦！” 对面看梧桐就是个文文弱弱的少女，以为就是个寻常百姓罢了，说起话来也是分外不客气。 梧桐一张脸涨得通红，“什么叫不关我的事，你做的事和偷窃没什么两样懂么！我为什么不能说。” “哎小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要买衣裳呢，你不喜欢就赶紧走，来这做什么！” “就是，人家老板娘给我们价格都便宜，不像那沉舒楼，居然还要什么会员，挂了个战王妃的名号就嚣张的不得了，卖的那么贵！” 梧桐深吸一口气，“沉舒楼的衣裳料子用的都是上好的，价格贵些怎么了，就这种破料子，穿在身上估计还会起疹子！” 她刚刚摸过那衣裳，分外粗糙，如果皮肤细嫩一点的话穿上确实会不舒服，和她们家衣裳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但梧桐的话彻底惹恼了老板娘，“你怎么说话呢！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少在这影响我做生意。” 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两个小厮出来要赶梧桐走。 “放开，你们放开我！” 梧桐不停挣扎着，“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做迟早会被查的！！” 可整个铺子里的人几乎都不在意梧桐说的这一切，还在专心致志的挑衣裳。 老板娘则是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疯丫头，满口胡言乱语，大家别被她影响，看上什么随便拿。” 梧桐就这么被二人架出铺子，还想冲回去找对方理论，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又被小厮拦了下来，“我告诉你啊，识相的就赶紧滚，别逼我们二人对你动手！” “那咱们就走着瞧！” 第131章 运气 沉云阁中，梧桐已经出来了一段时间。 夏云舒有些不放心，让南风出去寻寻人。 顾沉衍坐在一边，握住夏云舒的指尖，感觉还是有点凉，“怎地都快夏日了，还是凉。” 闻言，夏云舒就是勾唇一笑，“你的还不是一样。” “完了找太医过来给你瞧瞧，之前体内的毒到底清干净了没有。” 因为顾沉衍常年受体内毒素侵扰，所以对这方面分外敏感，生怕夏云舒和她一样。 夏云舒勾着对面之人的食指，“我自己就是大夫，心里当然清楚，放心，我就是坐的时辰太久了，血液有些不流通，不如推你出去走走？” 忙完之前一段，顾沉衍这些日子明显空当了不少，还有空在王府中陪着她，夏云舒自然也乐得高兴，推着顾沉衍轮椅到了花园之中。 左右两旁，桃花和迎春花开的到处都是，空气中氤氲着淡淡香气。 转眼之间，夏云舒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半年，想起来都是恍如隔梦。 她停下脚步，时不时有落花簌簌而下，跌落在地，有的还跌在了顾沉衍肩上。 “在想什么？” 顾沉衍挑了挑眉，和夏云舒一道看着这眼前景象，心中平静。 夏云舒回神，顺便拾起了顾沉衍肩头的落花，“想幸亏我遇到了你，不然还不知如今是什么景象。” 要是没嫁与顾沉衍，或许她现在还是个被关在高门大院中的寡妇，一辈子都难见天日，更别提能像现在一样，自由的做她喜欢做的事。 “是本王的运气。” 二人相视一笑，不远处苏寻立马移开了目光，心中默默叹气，怪不得墨语这些日子都不爱待在王府中，不然成日看到这样的景象，估计都被气得不轻。 说话间，南风和梧桐二人已经一道回来。 夏云舒抬起眸子，远远的就瞧见梧桐还有些发红的眼眶，“这是怎么了？被南风欺负了？” 话音落下，南风立马摇头，表情有些无奈。 梧桐瞧着一脸无辜的南风也不由得一笑，“小姐，你竟拿我开玩笑。” 她二人走近，夏云舒接过糕点，发觉那糕点已经偏凉，又细细瞧了梧桐一眼，“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梧桐心中刚刚熄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涌了上来，“小姐，你都不知道外面那些铺子到底有多过分！” 继而，梧桐就将自己在西巷那家铺子见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忿忿不平，“他们简直无耻，那些都是小姐你辛辛苦苦设计出来的衣裳，他们就直接拿来用了，还专门摆在自己铺子中卖！” 夏云舒听完微微颔首，这不就是盗版嘛。 从一开始她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一家店火了，盗版必定会层出不穷。就连现代社会都屡禁不止，更何况是这里，自然更加难以阻止。 看着一脸气鼓鼓的梧桐，夏云舒笑了笑，“好了，出这种事情也算正常，别生气了，待会儿皱纹都要多两根。” 见自家小姐这么淡定，梧桐更是郁闷，“小姐，难不成我们就任由那些铺子仿冒我们家衣裳么？” 一想到方才那些人不光仿冒她们家衣裳，且气焰还无比嚣张，梧桐心中就像堵了块大石头一般。 夏云舒若有所思，这件事她前些日子也听赵掌柜说了，只不过京城中各家铺子总有些仿冒的，只要不是太过火，几乎没人会大费周章管这些，她也一直在想该如何应对。 “自然不能任由他们下去。” 虽还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式，但现在那些小铺子越发猖獗，简直成了光明正大的仿冒。 如若这件事不解决，到了下一季她们出新品，不少百姓可能会直接去那些铺子定成衣，等着仿品出来，已经极大影响到她们。 顾沉衍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漫不经心开口，“仿冒的话，本王给你派一队侍卫去，将铺子砸了便好。” 不过是几家小铺子罢了，直接砸了一了百了，顺便还能震慑一下京城中其他的成衣铺子。虽然做法有些失当，但无疑是见效最快的法子。 夏云舒一怔，心中对顾沉衍佩服至极。 果然是战王，确实无所畏惧。 但顾沉衍不在意，夏云舒心中是在意的，坊间已经将顾沉衍传成了活阎王，传说中三头六臂还会吃人肉，这要是再砸一下人家铺子，战王的名声也彻底被坐实了。 如此，夏云舒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可不太好，太暴力了。” 女子一脸的无辜之色，好像被这法子震惊到一般。 一旁，南风和梧桐嘴角同时抽了抽，有些匪夷所思的看向夏云舒。 论起暴力来，夏云舒之前那些做事法子可都不仅是简单的暴力，甚至都快成诛心了。 顾沉衍勾了勾唇，从善如流，“好，那就不砸，你说怎么办？” 夏云舒一手搭在顾沉衍肩上，一边思索着这件事的应对之法。 砸了不行，放任不行…… 她舔了舔唇，“报官吧，直接抓了报官，这等事情应该也在官府指责之内。” 既然她们自己不好解决，那就让官府的人来。 然，夏云舒显然是太天真了。 待晌午，夏云舒带着赵掌柜一行人去了西巷那成衣铺子时，那些人还卖的火热，压根没注意到她们过来。 赵掌柜跟在夏云舒身后，“夏公子，这件事能行么，虽说官府应该管此事，可历来这仿冒问题严重，也没几次见官府真正出手。” 这种事情，甚至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懒得插手。 夏云舒女扮男装，墨发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分外潇洒。 “能不能行，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此时，那成衣铺子中的老板娘也注意到了他们，尤其是看到梧桐后眉头就紧紧皱起，“怎么又是你啊，上午你就过来晃悠半天什么都不买，我跟你们说啊，不买赶紧走人，别逼我让人赶你们走！” 老板娘瞧见夏云舒等人气质不凡，心中也有些嘀咕。 第132章 报官 毕竟，这些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买她家衣裳的人，老板娘心中警惕，立马吩咐旁边小厮，赶紧将人赶走。 两个小厮立马上前，挡在了夏云舒身前，神色不善，“你们干什么呢？是不是想要找茬，我奉劝你们赶紧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如此理直气壮，赵掌柜几乎都被气笑了。 他冲着夏云舒道，“夏公子，这件事交给小人来。” 说罢，赵掌柜一步跨到了夏云舒身前，“影响你们做生意？我呸！” 他瞪大了眼睛，一手指着那铺子中的成衣，“你们这是做生意么，这衣裳样子都是抄的别人家的，好端端的成衣铺，难不成就不能卖点自己家的衣裳？还非得用别人家的样式卖，我说你们丢不丢人啊，还在这跟我振振有词！” 老板娘也不是什么善茬，推开一群看热闹的就走了出来，扬起下巴，“怎么着，老娘开店做生意关你们什么事，人家顾客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我也不强迫，怎么就你们几个这么多事！” “就是，我家卖什么衣裳关你们什么事！” 小厮在一旁也跟着附和。 赵掌柜立马来了气，“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沉舒楼的掌柜！” 他一手叉着腰，“你们卖我家衣裳前有没有征得过我家同意，你再看看这衣裳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儿捡破烂捡回来的呢，居然还有人愿意买？” 赵掌柜讽刺起人来毫不逊色，整个脸上都散发着浓浓的不屑之意。 老板娘呼吸一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居然是沉舒楼的人。 两个小厮也没想到碰上了正主，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纷纷朝着老板娘看去。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心虚过后，老板娘就又恢复正常，她嗤笑一声，“我们家布料是一般，但好歹价格便宜啊，这些都是普通百姓，你让她们花钱去你们店买？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了！” “少给自己找借口，什么样的布料什么样的价格，合着这么说还是我们错了？您这可真不要脸，明明自己抄了我们家东西赚钱，还这么大义凛然给自己找借口，你倒是自己设计衣裳啊，有能耐干嘛抄我们家的！” 赵掌柜神情严肃，伸长了脖子对着老板娘叫板。 对方冷哼一声，对这点倒是供认不讳，可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劝你们啊满京城的去瞧瞧，抄你家衣裳样式的到底有多少，这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还能管得了我们这些？” 这，明显就是无耻至极，根本连要改的样子都没有。 反正京城那么多家仿冒的，就算一家一家抓都抓不过来，索性大家也就都不怕了。 这些年来，京城中那些成衣铺子也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更是理直气壮，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赵掌柜无语凝噎，被气的也是不轻，就理解了梧桐之前的情绪。 夏云舒淡漠的眸子扫过整间铺子，“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报官吧。” 一听报官两个字，对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报官？你们真以为官府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笑话！” 说罢，那老板娘就转身回了铺子，得意扬扬，“我今日还就跟你们说了，官你们随便去报，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夏云舒舔了舔后槽牙，露出一抹微笑，“好，那我们就走着瞧。” 离开这家成衣铺子，赵掌柜等人都是无比气愤，“这也太嚣张了！岂有此理！” 梧桐跟着附和，“就是，我大早上来的时候她们也这样，根本就没什么怕的。” “无妨，先去府衙走一圈罢。” 这件事，她还就要整治定了，抄了旁人的东西还振振有词，夏云舒简直没见过这样的厚脸皮。 赵掌柜则深知这些人的德性，“王妃，您也别生气，她们这种市井女人，成日就是胡搅蛮缠，跟她们讲道理根本没办法，听不进去。” 这些事情赵掌柜经历的可多了，他开铺子那么多年，布料卖的又贵，三五不时的总有人过来找茬，拿着人家东西还不想付银子，一天不贪小便宜就好像吃了大亏，根本无法理喻。 官府中，赵掌柜也算是府衙季大人的熟人，毕竟季府之前的布料也是直接订了他们云布坊的，一来二去还混了个脸熟。 “季大人还在忙，请几位稍等片刻。” 紧接着，就有下人来上了茶，然后便转身离去。 赵掌柜瞥了眼那茶水，压低了声音，“王妃，你若是亮出真实身份，想必事情不会这么难办。” 现在大家都是看人下菜，光以赵掌柜的身份这件事恐怕很难办成。 夏云舒摇了摇头，“此事我暂时不出面，先看看情况吧。” 她这些日子因为沉舒楼的事已经名声大噪，若情非得已，她确实不想再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堂堂一战王妃，成日抛头露面，说出去确实不合规矩。更何况，太后那边还盯着呢，早就听说顾沉衍深受太后宠爱，想来自己一举一动宫中那边也不会放过。 招摇过了头，反而会出问题。 没过多久，季大人倒是匆匆来了，看到赵掌柜便首先打了招呼，“赵掌柜今日怎地有空来了，找本官是何事啊？” “见过季大人。” 赵掌柜先行了一礼，又拉着季大人坐在一边，“今日我来确实是有事要季大人帮忙，不过这事对季大人来说应该再简单不过，只让您属下出手便好。” “哦？先说来听听？”季大人没直接答应，只是先问了情况。 官场上混的人都成了人精，自然不会什么事都直接往前冲，总会将前因后果利害关系都看懂，这才会不紧不慢的出手。 赵掌柜也了解，将那西巷铺子中的事原原本本给说了出来，“这您也知道，我们家铺子是战王妃手下的，她动了怒，说此事一定要查啊。” 第133章 婉拒 季大人挑了挑眉，脸上笑容不变。 待听完赵掌柜的描述后，这才开口，“本官也听说了，这沉舒楼三个字不还是战王殿下亲自提笔写的嘛。” 赵掌柜连连点头，“季大人这可说对了，所以这事还要拜托你给我们做主啊。” 说到这里，季大人则突然犹豫了起来，“赵老弟，不是本官不想给你们做主，只是这件事不好办啊。” 他脸上带着为难之色，看样子却是想要拒绝。 “这哪里不好办，只要季大人让属下带着人去把那铺子封了，该罚的罚，这不就结束了？” 赵掌柜有些着急，可对面季大人却是不慌不忙，“赵老弟，你这就想的太少了，这京城中的势力你也知道，错综复杂，我若查仿冒的话，得有多少家铺子被查啊，这牵扯的可太多了。” 季大人心中清楚，仿冒的铺子数不胜数，说不定哪家小铺子背后就站的大人物呢，他一下子得罪这么些人着实是个亏本的买卖，光一个沉舒楼还不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 赵掌柜还想说话，可季大人却抢先一步拦了下来，“赵老弟，不是我说。我们开店做生意心胸就大度些，这大一点的铺子哪家不被仿冒，这不是都没事嘛，你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抓的过来。” “可……” 季大人继续安抚，“没什么可是的，反正沉舒楼的生意那么好，本官的夫人前些日子还去订了衣裳，也不差这些个银子，你啊就别计较了。至于战王妃那边，这铺子也没给她少赚，想必也不会怪罪你的。” 三言两语间，季大人就婉拒了此事。 赵掌柜心有不甘，朝着夏云舒看去。 这时，一衙役急匆匆出现，“季大人，城东出事了，您赶紧去看看。” 季大人皱了皱眉，“胡闹，没看见本官在谈事么？” 这种路数夏云舒和赵掌柜都见得多了，知道季大人是根本不打算管他们这件事，随意扯了借口想要离去。 夏云舒淡淡看着眼前这人，最后还是冲赵掌柜道，“掌柜的，既然这样，我们也就别打扰季大人处理公事。” “哎当真是不好意思，你看这衙门里每日事情多的我头都大了，那本官就先失陪了。” 季大人冲着几人点了点头，立马转身离去。 季大人一走，那衙役很快就跟了上去，“大人，我们这么走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过来找本官，他们想的倒是好，要是这京城中所有被仿冒的成衣铺子都找过来，本官如何能忙的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折到了另一间偏一点的屋子去，“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省的一会儿碰上了麻烦。” 衙役在门缝边朝着外面看了两眼，“大人，听说这沉舒楼可是战王妃名下的，我们今日就这么拒绝了，会不会到时候出事？” 毕竟，这些日子关于战王妃的事迹层出不穷，且还都和沉舒楼绑上了关系，他们这样拒绝，到时候战王妃要是追究起来，岂不还是倒霉。 提起战王妃季大人就是一声冷笑，“本官怕她做什么，就是一介女流之辈罢了，更何况都和相府脱离了关系，她自身都难保咯。” 季大人身在衙门，见过的贵人也不少，知道像夏云舒这种的根本站不住脚。 “我跟你说啊，这战王妃无依无靠，现在就只能靠着战王殿下的恩宠过日子，一旦战王殿下对她腻了，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季大人翘着二郎腿，看上去分外闲适，丝毫不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悠哉悠哉喝起了茶。 夏云舒和赵掌柜等人出了衙门，梧桐一脸的气馁之色，“这可怎么办，季大人他根本就是敷衍我们，不想管这件事！” 关于这个，夏云舒何尝看不出来，“这样，这件事我回去再想想办法，你先回铺子里盯着，那西巷的成衣铺子，就让她再蹦跶两天。” 这京城中的仿冒，她这次势必是要好好整治一下。 当夏云舒回到王府时，她就发现顾沉衍早早便在屋中等着她回来，一脸的了然神色。 顾沉衍眉头轻挑，“事情办的怎么样？” 夏云舒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什么季大人不会理我们。” 她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喝下去，有些哀怨的看向顾沉衍。 对方则是一脸老神在在模样，“这王妃可就冤枉本王了，本王同那季大人也没什么交情，只是我家王妃如此威武，那季大人着实不识好歹了些。” 一边说，顾沉衍一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分明就是在逗夏云舒。 夏云舒轻哼一声，可看着顾沉衍神色眼珠子咕噜一转，立马黏了上去，“你是不是有法子解决此事？” 顾沉衍伸手将女子搂在怀中，一边摸着她的墨发一边道，“王妃都解决不了的事，本王自然也没什么办法。” 那这就是有法子了！ 夏云舒抱住顾沉衍，在她怀中蹭了蹭，“哼，你就是想看我过去丢人现眼，顾沉衍，是不是！” 夏云舒加重了语气，直呼战王大名。 这样的做法要是换做别人那是连想都不敢想，可是发生在夏云舒身上却显得分外自然，顾沉衍不仅没生气，还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 他勾唇一笑，捏了捏夏云舒的耳垂，“自然不是，那怎么能叫丢人现眼，是那季大人不识抬举，居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本王王妃。” 今日，顾沉衍指尖也不再是凉的，捏在夏云舒耳垂上只觉分外舒服，夏云舒干脆就趴在了顾沉衍腿上，扁了扁嘴，“那怎么办？” 这，还是夏云舒难得一见的服软。 顾沉衍瞧着好笑，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不如王妃求求本王，本王便帮你将这件事办了。” 果然还是有办法！ 夏云舒来了精神，抬头对上了顾沉衍的目光，软绵绵道，“夫君，你帮帮我吧。” 第134章 丢人 话音落下，门外南风和苏寻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苏寻更是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里，发出剧烈的咳嗽之声，久久不能平息。 南风忍着笑过去帮苏寻拍背，同时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屋中情况，生怕自家殿下一个生气将他们二人都给丢了出去。 门外动静这么大，夏云舒就算是听力再不好都能听到了，立马反应过来外面那二人都听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一张脸立马涨红起来，耳垂也变得红彤彤的，和平日里那个淡漠冷然的夏云舒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顾沉衍眸中带笑，胸腔不停发出震动，看着已经将脑袋深深埋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更是多了几分温柔之色。 “丢死人了，我不想活了。” 夏云舒有些生无可恋的开口，都怪外面那两个听力太好，她这么小声说话外面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还怎么活！ “无妨，他们不敢笑。” 顾沉衍则是分外淡定，摸了摸夏云舒脑袋，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王妃如此模样，心情甚好。 “什么不敢笑，他们方才肯定已经笑了！”夏云舒更加郁闷起来，方才她听的清清楚楚，苏寻都笑的咳嗽了，哪里还没笑！ 顾沉衍笑意更加深了几分，“本王说他们不敢就是不敢，若是笑了本王给你做主。” 话音落下，夏云舒又是一阵哀嚎，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简直太丢人了。 “我不信，你能给我做什么主，你就跟着他们一道笑我！” 夏云舒扁着嘴，心中分外怅然。 她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的战王妃形象，就这么毁在了一句话上。 “没笑你，好了，一会儿该闷坏了，快起来。” 顾沉衍拍了拍夏云舒肩膀，一手托着女子下巴微微用力，害怕她给缺氧晕过去了。 夏云舒不情不愿的抬头，然后就对上了顾沉衍带笑的眸子，“你还说你没笑！你现在分明就是在嘲笑我，以后我再也不信你了！” 方才的羞臊之感再次涌上夏云舒心头，想起来就觉脸皮丢尽，简直活不下去了。 顾沉衍温声轻哄着女子，“本王是看本王的王妃可爱，没笑话你，不闹了。” 他极尽温柔，让夏云舒总算是平静下来些，但还是靠着顾沉衍闷闷不乐，思考着自己的形象问题，她日后到底要怎么见苏寻和南风二人。 见此，顾沉衍指腹抚过女子脸庞，“这样，本王明日陪你亲自去衙门一趟如何？” 闻言，夏云舒眼睛亮了亮，“当真？” 有顾沉衍亲自出马，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那季大人也不会为了几间小成衣铺子而直接得罪了战王，总是会对那些仿冒的起到些震慑作用。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明日一早便去。” 夏云舒心情总算好些，但转而又担心起来，“不过为了一个铺子你堂堂战王殿下亲自出面，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顾沉衍瞥了眼女子，慢条斯理道，“有什么不好的，这沉舒楼怎么着也是本王亲自提名，自然关系到本王，如何能坐视不理。” 听着听着，夏云舒唇角也在不自觉中勾了起来，笑靥如花。 “高兴了？” 顾沉衍看到夏云舒的神色，头一次发现自家小王妃还有如此一面，一颗心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他今日早就知道那季大人不会给赵掌柜面子，不过还是不想让夏云舒失望，便任由着他们去了，私下则早就命苏寻将这季大人调查了个清清楚楚，为的就是替夏云舒出这口气。 夏云舒低低应了一声，又吧嗒一声在顾沉衍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转身跑走。 “哎。” 顾沉衍伸手想抓，无奈夏云舒这次早有准备，跑的实在是太快，让他只碰到一个衣角之后人就给匆匆忙忙跑走了，只能无奈一笑。 夏云舒一推门出去，就对上了苏寻和南风二人的目光，立马低下了头，自己居然给忘了这茬，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迅速离去。 她一走，苏寻很快就进了屋中，便看到自家殿下眉眼带笑，一脸春风得意模样。 顾沉衍眉头轻挑，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淡淡问道，“方才听到什么了？” 闻言，苏寻背脊一紧，知道自家殿下这是来秋后算账了，小心翼翼斟酌着开口，“属下……什么都没听到。” 说起这件事来，他和南风也万般委屈。 他们自小习武，这听力便免不了非比寻常，平日里都是用来追踪和隐匿气息的，可这一不小心就听到了里面对话，确实也没办法。 顾沉衍掀起眼皮看了苏寻一眼，若有所思的点头，“记得别去王妃那边说，她脸皮薄，日后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殿下放心。” 苏寻见顾沉衍不追究，一颗心立马放回了肚子里，开口保证。 有了顾沉衍打岔，夏云舒今日的郁闷心情都好了大半，开始哼着小曲看起了书，分外悠闲。 梧桐则还沉浸在那些仿冒的成衣铺子上，“小姐，你说这件事季大人都不管，我们还能想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的像殿下所说，把这些铺子都给砸了吧？” 一旁，夏云舒正垂眸看着一本她从小摊上淘来的志怪小说，看的津津有味。 梧桐那边没有得到回应，再次开口，“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那些铺子实在是太嚣张了，我们一定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给沉舒楼赔礼道歉，不然都对不起小姐你之前那么辛辛苦苦设计样子。” 夏云舒放下书卷，冲着梧桐眨了眨眼，“放心吧，这件事解决了。”？？ 梧桐一脸茫然之色，“什么时候解决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想到之前在屋子里发生的事，夏云舒脸上笑意逐渐弥漫开来，“你就等着瞧吧，不急。” 有顾沉衍的承诺，不愁那季大人不服软，明日估计是有好戏看了。 梧桐眨了眨眼，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小姐这么说就肯定有办法。 第135章 威胁 翌日一大早，刚刚下了朝，顾沉衍就带着夏云舒直奔府衙而去。 夏云舒今日没有再继续男扮女装，直接穿了身沉舒楼的成衣过去，美艳非常。 她平日里偏爱素淡颜色，可今日偏偏穿了一身浅红色衣裙，极为吸人眼球，美的不可方物。 红衣妖艳，寻常女子皆不敢轻易穿在身上，这颜色，一个不小心便会显得轻浮。可夏云舒不同，她周身气度本就淡漠冷然，配着个红衣就好似浑然天成，冰与火的交融，更是让人惊心动魄。 当夏云舒推着顾沉衍出现在府衙时，那季大人早早就等在了一边，心中暗道倒霉。 昨日赵掌柜才来了，今日战王殿下和王妃就亲自来了，压根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还是为了成衣铺子仿冒一事。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等小事顾沉衍居然还会亲自出马，看来对自己这个王妃是极为看重。 见到夏云舒，季大人先是一怔，然后赶忙将目光移开，生怕惹得顾沉衍不悦。 他先前便听闻战王妃国色天香，乃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一见，确实是非同凡响。 “下官见过战王殿下，见过王妃。” 他一脸的毕恭毕敬模样，将二人请到了上位。 顾沉衍周身气息冷厉，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不过他这样对于季大人来说都是寻常，若哪天顾沉衍对他们突然春风化雨起来，估计他们才会胆战心惊。 顾沉衍随意摆了摆手，将目光放在了夏云舒身上，示意这件事她来开口。 夏云舒立马会意，冲着季大人笑眯眯道，“想必大人心中也清楚我们是为何而来，昨日赵掌柜已经来过一次，只是本妃听赵掌柜说，季大人好像公务繁忙，不……” 还不等她说完，季大人就连忙开口阻止，后背已经出了虚汗，“王妃哪里的话，战王殿下和王妃的事就是下官自己的事，再多的公务下官保证也能抽出时间来！” 他说的信誓旦旦，和昨日那个打马虎眼的季大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哦？既然如此，那就要麻烦季大人了。” 她笑的美艳，随手给季大人写下了几间铺子地址，“这些是我们已经发现了，不过想必类似这样的铺子还有许多，就要劳烦季大人帮忙了。” 西巷的小铺子只是正好撞在了梧桐手里，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大一些的铺子也仿冒了她家样式，仗着自己背后有人便无法无天。 季大人扫过上面几家铺子名字，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王妃，此事查起来繁琐，恐怕还需要多给下官点时日。” 夏云舒目光落在季大人身上，知道他这是想要再拖一拖，毕竟战王也不是成日都这么闲，可以亲自过问关于沉舒楼的事，打的倒是一手的好算盘。 她沉吟片刻，“本妃知道季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这样，这几家铺子季大人先去处理，剩下的本妃让赵掌柜统计出来便立马给季大人送来，这样也不耽误时间。” 这，是把季大人的退路都给堵住了。 一旁，顾沉衍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 季大人此时有些为难，可毕竟顾沉衍还在一旁盯着，他也不能直接拒绝，只是斟酌着问道，“王妃希望下官如何处理？” “这个简单，本妃和她们那些铺子也无冤无仇，只要将仿冒的衣裳收了，再按十倍价格给我沉舒楼赔了银子这事就算是过去。” “……” 好一个无冤无仇啊，沉舒楼那些衣裳价格都不低，按照十倍银子赔过去，就算是那些规模大一些的店铺都要好好出些血才够。 “王妃，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季大人循循善诱，“这么多家铺子，要都是这么处理，怕是京城中对您不满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 夏云舒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那又如何？他们就算对本妃不满，又能拿本妃怎样？” 放眼这京城，对她夏云舒不满的人数不胜数，根本还轮不着那些铺子。 这样的回答让季大人一噎，心知自己从前是小看了这位战王妃，这再加上旁边一个战王爷，可是说不出的难缠啊。 “这……” 他左右为难，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些铺子他看了一眼，不少还牵扯到朝堂上的几位大人，若没这个必要他一个都不想开罪。 虽说战王权势不小，可现在皇帝明显是在帮着太子，自己这么做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着实不值。 然，就在季大人还在思量时，顾沉衍不紧不慢的拿了一信封出来，冲着其扬了扬眉。 “殿下，这是……” 季大人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有些警惕的开口。 顾沉衍笑而不语，将信封交到了季大人手中。 夏云舒也有些奇怪，询问的目光看向顾沉衍，对方则一脸的神秘之色，伸手握住了夏云舒，顺便在上面捏了捏。 二人之间气氛轻松，而季大人那边就不一样了。 他心惊胆战的拆了信封，然后夏云舒便清楚的看到季大人额头上的冷汗流下，在看到那信封上的内容时，季大人更是一脸的心虚和惶恐之色，连拿着信封的手都开始有些哆嗦起来。 “殿，殿下放心。” 这下，季大人也不敢再坐着了，恨不得马上给顾沉衍跪下去，“殿下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给王妃办的妥妥当当，一切都按王妃方才说的来办！” 他信誓旦旦承诺，生怕顾沉衍还有什么动作。 闻言，顾沉衍淡淡一笑，从怀中抽了另外一个信封出来。 还有？ 季大人恍然之间又看到一份新的，整个人腿都要被吓软了，哆哆嗦嗦的咽了口口水。 “既然这样，那这个便免了，这件事还劳季大人多多操心。” 季大人目光一直在顾沉衍手中的信封上，忙不迭点头，“王妃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出错，那些铺子一个都少不了，到时候赔偿的银子下官会亲手送去王府。” 夏云舒笑眯眯道，“如此甚好，劳烦大人了。” 第136章 简笔画 “王妃客气，日后王妃若有什么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季大人连忙保证，目光一直在顾沉衍手中的信封之上，整个人分外紧张。 夏云舒扫过那信封，勾了勾唇，不知里面是什么把柄，居然让面前之人如此心虚。 事情谈妥，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便打算离去，季大人则欲言又止，一路跟在二人身后。 送到府衙门前，夏云舒步子一停，“季大人留步。” 季大人躬了躬身子，目光还是黏在那信封之上，有些慌张的咽了下口水，“战王殿下，那信封里……” 上一个信封中清楚的写出了他这些年收受的所有贿赂情况，连数量都被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种事情本是绝密，就连他夫人恐怕都只知道个大概，这位战王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更恐怖的是，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信封，他连里面的内容都不知道。 这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死穴交到了别人手中，对方随时有可能会捏死自己。 顾沉衍挑了挑眉，将信封慢条斯理交给了一旁的苏寻，淡淡笑道，“季大人放心，本王从不是那多管闲事之人，只要季大人安守本分，这信封除了本王，不会有第二人看到。” 说罢，夏云舒便扶着顾沉衍上了马车，缓缓离去，留下季大人愁眉苦脸站在原地。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沉衍一走，衙役立马小跑到了季大人身后。 季大人还盯着那马车远去的影子，咬牙切齿，几乎要将自己手中那信封给捏烂，“什么怎么办！查，方才王妃说的那家铺子！赶紧带人去查！” 被人捏了七寸，他哪里还有什么选择。 “是。”那人转身就要走。 “等等。” 季大人稳了稳心神，“这件事，本官得亲自去！” 马车中，夏云舒靠在一边，想着方才季大人的神色，笑意盎然，不禁也好奇起来，“哎，你这个信封里写的什么？” 顾沉衍将那信封拿出，毫不犹豫的放在了夏云舒手上，示意她打开看看。 信封打开，夏云舒嘴角抽了抽。 …… 这信封中，是她那日在顾沉衍书房中随意画的简笔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突然间，夏云舒有些同情起来季大人，他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堂堂战王居然会拿这种东西来糊弄他，且效果还极佳。 顾沉衍轻笑，“时间紧急，能查到的东西有限。” 这个信封，他不过是拿来吓唬对方罢了，季大人先入为主，看了第一个信封的内容就已经慌不择路，哪里还会怀疑另外一封的真假。 “殿下英明！” 事情解决，夏云舒心情通畅，连带着嘴都开始甜了，眉眼弯弯看着顾沉衍，其中仿佛盛满了璀璨星空，让顾沉衍不由得陷入进去，无法自拔。 “本王还有事要处理，让苏寻把你送回王府？” 顾沉衍摸了摸女子墨发，这两日为了查季大人的底细确实废了不少功夫，一些事情跟着就耽搁了下来。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算了，把我送去沉舒楼吧，走后门。” 她现在还是女装，贸然出现在前边恐怕会引起围观，如今京城中认识她的人不少，能低调便尽量低调，不然迟早会惹火烧身。 夏云舒从后门而入，后院屋中还备着她之前带来的两套男装，很快便换了衣裳，再次出现时已经是翩翩公子。 她慢悠悠走去前面铺子里，就看到赵掌柜正将算盘噼里啪啦拨的飞快，眉头还微微皱着，整个人分外一专注。 夏云舒压低了脚步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到赵掌柜身后，指尖冲着其肩膀轻轻一点，立马又换了个位置。 “啊！哪个不长眼的……” 话还没说完，赵掌柜就对上了夏云舒似笑非笑的眸子，嘴立马紧紧闭了起来，“王……夏公子，您怎么来了？” 夏云舒看着一旁的账本，“自然是来视察工作，这个月怎么样？” 提起这个，赵掌柜就是一脸的得意扬扬之色，“王妃你看这个，我们这个月赚的银子比上个月多了不止两倍，而且成衣订单数量已经达到满额，甚是可观啊。” 将布坊、绣坊以及成衣铺子开到一块，确实极大的降低了成本，也能让顾客带动三家的生意。只要顾客选择了其中一项服务，那就意味着另外两项也需要在她们沉舒楼配套完成。如此一来，业绩自然会上去，且还会形成一种良性循环，想不火爆都不行。 “辛苦了。” 这一个月，夏云舒清楚赵掌柜付出了多少，冲着他眨了眨眼，“走吧，本公子带你去看戏。” “看戏？” 赵掌柜一头雾水，不懂夏云舒是什么意思，便被一脸神秘的夏云舒给带了出去，一路朝着西巷那成衣铺子而去。 走到一半时，赵掌柜终于反应过来，“您有主意了？” 夏云舒笑眯眯道，“不是我有主意，是殿下有主意了，你就放心跟着我看戏便成。” 有了夏云舒这句话，赵掌柜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如若当真能够解决盗版问题的话，对他们沉舒楼极为有益，也算是对夏云舒亲手设计的那些衣裳样式的保护。 没过多久，二人便到了西巷子口，就看到外面已经围了一层的衙役，气势浩大。 对于这种情况，赵掌柜瞠目结舌，想不到就过了短短一日，那季大人居然会做出如此大的转变，甚至还亲自来了。 成衣铺子前，除了衙役之外，就是围着看热闹的百姓，和还没来得及跑掉的顾客，以及一脸愤然的老板娘。 “官爷，我们这铺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啊，还值得您大驾光临，这衣裳都是我们自家做的，也没偷也没抢，卖的还便宜，您……” 话还没说完，老板娘就看到了赵掌柜和夏云舒二人，立马明白过来，恨恨道，“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报的官！” 赵掌柜上前一步，冷笑，“是又如何？” 第137章 肃清 老板娘咬牙切齿，早就没了昨日那嚣张模样，始终还忌惮着官府之人。 她们就是个小铺子，一旦得罪了官府，那整个铺子就等于彻底完了，日后也根本无法在京城立足。 可仿冒一事在京城中到处都是，几乎随便进一家成衣铺子都能看到一两件仿冒的衣裳，怎么自己偏偏这么倒霉，连季大人都亲自出现。 老板娘深吸两口气，“行，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可这满京城都是仿冒的，也不止我一家，你们凭什么只来抓我！” 赵掌柜斜眼看着老板娘，“做错了事情还这么振振有词，我真是长了见识。不知道昨日是谁让我们尽管去报官，怎么？现在怕了？” 季大人看到赵掌柜之后立马过来，“这不是赵掌柜么，你这是……” 由于夏云舒男扮女装，季大人便直接略过了一边的夏云舒，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赵掌柜身上，以为他是被战王夫妇二人派来查看情况的。 赵掌柜一看季大人表情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干脆就坡下驴道，“王妃对沉舒楼关注的紧，便让我来看看季大人查的怎么样了。” 对方一听，心中一阵庆幸。 幸亏自己今日动作快，不然一旦惹得战王殿下不悦，那两封信的内容要是被传出去，他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说不定连他这脑袋都要保不住。 “正在查，正在查，烦请赵掌柜回去告诉王妃，这件事下官定然给她办的妥妥当当！” 话音落下，季大人又将赵掌柜拉到了一边去，偷摸朝着四下看了看，从袖中摸出了一个荷包。 赵掌柜一看，目光忍不住朝着夏云舒瞥去，有些哭笑不得。 夏云舒不动声色站在一边，好像这件事跟自己丝毫没有关系，只是个来看热闹的罢了。 “赵掌柜，这件事还得麻烦你了，回去以后还得帮下官多美言几句。” 说着，季大人就将荷包往赵掌柜手里塞。 赵掌柜一时之间有些愣神，无奈的看着那沉甸甸的荷包，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家正主就在一边看着呢，季大人就这么塞了银子过来，若是被他知道旁边那个人就是夏云舒，恐怕下一刻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见赵掌柜不收，季大人更是着急，再次塞了过去，“虽然不多，但这都是下官的一点心意，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 赵掌柜连忙摇头，“不不不，这可使不得。季大人放心，小人回去一定和王妃实话实说，这心意就算了吧。” 季大人一再坚持，大有一种他不收下今日就不能离开的架势，赵掌柜只得暂时将荷包放到了衣袖中，对着夏云舒苦笑两声。 夏云舒挑了挑眉，拿着折扇慢慢在胸前晃悠，想看看这季大人接着会如何行事。 索性这人脑子还算灵光，已经懂了今晨夏云舒的意思，将这成衣铺子中所有衣裳尽数带走，同时还按夏云舒的要求准备罚银子。 那些衣裳被收走，老板娘心口仿佛已经在滴血，一听到还要罚银子时，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这衣服都给你们了，你们这就是抢劫！” 她这些日子因为仿冒沉舒楼的衣裳才赚了不少的银子，转眼之间都要上交官府，心中自然不忿，说什么都不愿意交出来。 季大人对着老板娘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想交银子？来人，给我把人带回衙门，什么时候交了银子什么时候再走！”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衙役上前，一边一个架住了老板娘。 这老板娘就是个市井小民，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下子就慌了神，整个人不停的挣扎，“放开我，你们放开，放开我！” 她上身剧烈扭动着，想要挣脱两个衙役的禁锢，可无奈双方力量悬殊实在太大，她就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方的手都没有松开一丝一毫，反倒是有些没了耐性。 “臭娘们！我告诉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衙役力道加大，老板娘立马就叫出了声，疼的她表情都无法控制，看着分外狰狞。 季大人环顾四周，扫过那些个铺子中原先的顾客，“都给本官听清楚了，从今日起，严查京城中各大成衣铺子，若发现仿冒的一律查处，还有凡是买仿冒衣裳的，都罚银十两！” 他掷地有声，让铺子中那些个顾客都被吓得一个哆嗦，甚至有人手中还拿着刚刚买下的衣裳，脸色煞白。 她看了眼自己手中衣裳，立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大人，我实在不知道她家这衣裳是仿冒的啊，您念在我是无心之过，这次就饶了我吧。” 说着，她立马将手中衣裳给扔到了一边去，“这，这衣裳我不要了，都是她骗我们买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有人率先出口，剩下的顾客很快也哀嚎成一片，一听说要罚十两银子都心疼的无以复加。 赵掌柜却是冷眼站在一边，没好气的冲着这些人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是仿冒的？还真是笑话，这些人都是冲着沉舒楼的衣裳样子来买的，简直就是哄鬼。 甚至，有人发现情况不对，已经蹑手蹑脚的想跑，可万万没想到，这成衣铺子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她连门都没迈出去就被衙役给押了回来，脸色难看。 很快，这边成衣铺子仿冒衣裳被查处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不少成衣铺都是人心惶惶，立马将自家的衣裳销毁的一干二净，生怕惹火烧身。 毕竟，现在将这些衣裳烧了就损失这些衣裳的银子，若是到时候被官府查了，那损失的可就不止一点半点。 没了这些仿冒的铺子，沉舒楼的生意也更上一层楼，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可沉舒楼，并将其作为质量的保证。 更何况，穿着沉舒楼的衣裳，走在外面大街上，也不用担心碰上什么仿冒的，更显独一无二，甚至一时之间成了炫耀的资本。 第138章 被掠 “小姐，这感觉实在是太爽了，我方才去京城各家成衣铺子都逛了一圈，果然没了仿冒的！” 沉舒楼后院，夏云舒正懒洋洋晒着太阳，顺便听梧桐一脸兴奋的跟她汇报情况。 她唇角轻轻勾起，“这季大人办事效率确实还不错，没想到才短短三日事情就办妥了。” 但夏云舒不知道的是，季大人那边成日里着急上火，生怕自己事情哪里办的不好，让战王殿下责怪，所以简直是不眠不休，整个府衙的衙役都快出动了，效率不高才奇怪。 “这下好了，以后我们沉舒楼可以安心卖我们的衣裳，不用担心其他。” 梧桐心情甚好，一边帮夏云舒捏着肩膀，“小姐，我们这定制的夏衣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出些新样子卖？” 之前为了吸引顾客，她们特定给这些成衣都定了数量，一季只卖特定数量，原本估摸着差不多能卖完这个季度。结果没想到生意太好，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已经订满了，现在顾客再来只能先看看那些常规的成衣。 说起这个，夏云舒一脸若有所思之色，“是该出些新的，我前些日子倒是先画了几张图，你完了拿去看看，先做出样衣来看看情况，合适的话就给模特穿上，开始卖新品。” “好嘞，现在那些绣娘速度都跟上来了，出新品不成问题！” 梧桐极为自信，她现在成日沉舒楼和王府两边跑，虽然比以前是忙碌了不少，但从中学到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夏云舒将梧桐的成长看的分明，欣慰道，“我们梧桐也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还记得自己刚刚穿越来，梧桐的青涩模样，转眼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就连梧桐都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而她，也越来越和这个时空融在一起，甚至产生了依依不舍之感。仿佛这里，才是她本该存在的地方。 阳光和煦，夏云舒的眸子缓缓闭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剪影，梧桐的动作也慢慢放轻了些，最后蹑手蹑脚离去。 当赵掌柜进完布料回来，就看到夏云舒一个人在院中躺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王妃，来看看这批的布料，保准您满意！” 话音还没落，梧桐就匆匆忙忙跑出来想阻止，可夏云舒已经被这声音吵醒，起来动了动脖子，眼睛还有些惺忪之感。 赵掌柜立马闭嘴，对着夏云舒做出一个求饶的动作。 夏云舒勾唇，“无妨，也该醒了。” “对，前几日这季大人给的银子还在我这。”赵掌柜突然想起来此事，将当日的荷包拿出来准备交给夏云舒。 女子打了个哈欠，好像还有些没睡醒，掂了掂荷包，挑眉道，“还挺重。” “可不是嘛，那季大人这次应该是吓坏了，昨日还专程派人来找我，应该是想探探您和殿下的口风，您是没见季大人那模样，这两日约摸着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眼角下都是黑青。” 赵掌柜一边说一边感慨着摇头，想起季大人那副模样就觉好笑。 “行了，你拿着这荷包给沉舒楼的人分了吧，这些日子辛苦他们了。” 夏云舒随手一扔，赵掌柜立马将荷包接在手中，也不同夏云舒客气，“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过王妃了。” 夏云舒颔首，打算带着梧桐回王府。 后院外，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夏云舒坐在里面，开始思量着新品的样式，打算今日回去再画两件出来作为备选，到时候样衣出来还能多挑一挑。 然，就在她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时，马车外南风有些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王妃小心。” “啊。” 马车狠狠一震，梧桐忍不住惊呼一声，立马扶住了夏云舒，“这是发生什么了？” 夏云舒眉头一皱，迅速反应过来，一手握住梧桐，“先别慌，南风还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经历过之前夏云舒中毒一事，现在南风和梧桐二人几乎是和夏云舒形影不离，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意识到不对劲后，梧桐第一时间将夏云舒护在自己身后，努力维持着镇定之色，“小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马车外，很快就传来打斗之声。 夏云舒将帘子掀开一角，便看到两个蒙面人已经和南风缠斗在一起，打的不分你我。 而就在这时，从前边巷子里突然又冲出一人，直直朝着马车而来。 南风虽察觉到这边情况，可无奈自己还背另外两个人纠缠，根本腾不出手来。 夏云舒眸子微眯，一旁梧桐伸开了臂膀，“小姐！” 那人动作极快，夏云舒几乎没看到对方是如何动作，梧桐就已经被推到了一边去，口中还不停叫着夏云舒名字，挣扎着想要起身冲上来。 可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夏云舒已经被对方控制在了手里，施展轻功飞出了老远。 “南风别打了，小姐被人带走了！” 梧桐一脸焦急之色，无比狼狈的从马车中冲出来，只能看到不远处自家小姐极速离开的身影。 见自己人得手，那两个蒙面人对视一眼，也不和南风浪费功夫，很快就飞身离去。 南风面色阴翳，朝着三人离开方向看去，“那应该是皇宫的方向，你先回去禀告殿下，我去追人。” 丢下这句话后，南风也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果然如南风所料，他一路追去，那几人都消失在了宫墙之上。 他停下脚步，暗自咬了咬牙。 身为战王暗卫，若顾沉衍不在，他依旧不能随意进入皇宫，只得就此止步。 另一边，梧桐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王府之中，可顾沉衍却并不在府中，而是听说在太后那边。 梧桐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怎么会这么巧，平常这个点自家殿下应该就回来了，怎么今日偏偏就在太后那边。 她咬了咬牙，又一溜烟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第139章 劫持 “你可是有段日子没来好好陪哀家了，若不是哀家专程找你来，你是不是便不打算来看你这个皇祖母了。” 太后坐在上位，今日的气色还不错。 顾沉衍帮太后添了盏茶，“此事是孙儿疏忽，前段日子离京回来一直没来看皇祖母，今日便向皇祖母赔罪。” 说罢，顾沉衍将自己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李嬷嬷在一旁笑道，“太后娘娘这可不是责怪殿下，这么些日子没见，连老奴都有些想殿下了，更何况太后。” 太后轻轻笑着，“是啊，哀家这个孙儿一向孝顺，从那么小就跟在哀家身边。这一眨眼的功夫，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皇祖母的恩情，沉衍绝不会忘。” “傻孩子，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哀家就只想看你好好的，剩下这些都不重要。” 太后摸了摸顾沉衍的脑袋，显得分外亲昵。 她久居后宫，皇帝又政务繁忙，每次过来都是匆匆忙忙，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走了。 且，这儿子成了九五之尊，母子俩之间的情分都顺带发生了变化，那总归是皇帝，不再是从前一直要依赖她的人。 这些年，皇孙中间，也就顾沉衍最合她的心意，还能记得时不时过来陪陪她这个太后，而不止是为了讨好。 就在此时，外面一公公匆匆而来，在太后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 太后先是一怔，像是有些意外，很快就恢复正常，若有若无扫过顾沉衍，笑了笑，“哀家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影响哀家和战王。” “是。”那人躬身退下。 顾沉衍对宫中这些事一向没什么兴趣，便继续陪着太后聊天用膳。 另一边，夏云舒被人劫持之后便一直安安分分，连挣扎都不曾有半分。 她看得出来，这根本就是谋划已久，且自己身边这几人都是高手，她就算是挣扎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冷静下来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阵寂静中，脚步声响起。 黑暗里，夏云舒睁开眼睛，来了。 下一刻，她的头套便被人一把扯下，刺眼的光芒随之而来，让夏云舒忍不住闭了闭眼，慢慢适应着眼前的情况。 她眨了两下眼，发现自己应该身处大殿，布置恢宏精美，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熏香之气。 这味道，她一定在哪里闻到过。 夏云舒皱了皱眉，平日里她除了在王府就是去沉舒楼，到底还有什么地方会有这味道…… 想着想着，夏云舒眼睛一亮，喃喃道，“这里是……皇宫。” “本宫早就听说战王妃聪慧，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本宫佩服。” 夏云舒随之转身，就看到一衣裳华丽的妇人正朝她而来，妇人保养得当，就算年华不再，可也能看出其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之色，一举一动都带着慑人气质。 她挑了挑眉，没想到这里居然是皇后的地方，起身迎了上去，“云舒见过皇后娘娘。” 此时的夏云舒，因为方才那一番折腾，发丝也有些散乱，还有一缕墨发已经垂了下来。可她丝毫不见狼狈之色，甚至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淡然感觉，就这么规规矩矩冲着皇后行礼。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连挣扎也不曾，就安然接受了这一切。 皇后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冲着周围摆了摆手，下人皆慢慢退去，这屋中也只剩下了她二人。 “战王妃不担心？” 皇后笑了笑，坐在一边，目光落在夏云舒的脸上，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她想要知道，这个夏云舒是不是当真一点都不害怕。 但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夏云舒悠然摇了摇头，姿态放松的坐在一边，“这里是皇宫，皇后娘娘也算是大张旗鼓将我请来，战王府的人都知道我入了宫，您自然也不会让我在这里出事，可对？” 话音落下，皇后就是一声轻笑，“没错，是有人知道你入了宫，但这宫中这么多人，谁又能说一定是本宫的人做的，战王妃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皇后有恃无恐，眸中带着几分威胁。 夏云舒知晓，如若今日皇后当真想要杀她，确实可以做的天衣无缝。 只要进了宫随便找个地方把她杀了丢在一边，到时候就算尸身被人发现，谁也不能查出自己究竟死于谁手。 然…… 夏云舒扬了扬眉，“不是我想的简单，是皇后您现在不会杀我。” 她说的笃定。 “哦？你怎么知道？”皇后竟是从善如流，就这么和夏云舒聊了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这样的认知让夏云舒察觉出些不妥，按理说自己在皇后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被人发现，而且自己被人掳走南风他们一定会去找顾沉衍，到时候找到自己就是时间问题，她为何不急？ 心中虽有万千疑问，但夏云舒都不能表露出来，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和皇后聊天。 她耸了耸肩，靠在椅背上，仿佛回了自家后院一般，几乎肯定的开口道，“皇后娘娘不惜代价将我带到这里，还要亲自见我一面，应该是和太子的事有关。” 想来想去，她这些日子得罪的就只有太子了。 “继续。” “既然和太子的事有关，那便只有两种可能。”夏云舒抬头，直视着对方，“第一种就是想找我给太子殿下报仇，但若真是报仇，您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第二种，便是我对皇后娘娘您另有用处。” 夏云舒掷地有声，大抵已经猜出了三分。 她刚刚说完，皇后的掌声就响了起来，“确实聪明，只是嫁给了战王，可惜了。” 若这样的人能嫁入东宫，那便会成为顾凌的一大助力。 “可惜么？我不觉得可惜。” 夏云舒回答的干脆利落，直直驳了皇后的颜面。 皇后呼吸一滞，有些轻蔑的开口，“到了现在，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吧，你的战王殿下今日是不会来的。” 夏云舒丝毫没受影响道，“我信他。” 第140章 威逼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让皇后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到底是什么，让眼前之人如此相信，战王会为了她而不顾一切。 皇后冷笑一声，“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堂堂战王殿下会为了你做到什么地步？他现在处处被太子压制，就连站都站不起来，已经和废人没什么两样。” “那又如何？” 夏云舒似笑非笑开口，“既然皇后娘娘认为战王殿下已经成了个废人，您为何又如此忌惮他？” 言语之中皆能看出，皇后对战王还是心存忌惮，不然怎么可能会将她给绑过来。 方才她想来想去，自己的利用价值。 她已经和相府完全划清了关系，将她绑在这里相府丝毫不会在意，那便只剩下顾沉衍。想必这些日子关于她和顾沉衍之间的传闻不少，以至于外人都以为她这个战王妃已经完全取得了战王的信任，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不识好歹！” 这句话将皇后彻底激怒，她上前一步，狠狠捏住了夏云舒的下巴，强迫着对方看向自己，“那战王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用本宫和你多说，他根本就保不住你！不然现在，你的战王殿下在什么地方？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必暗卫已经将消息传给他了，以他的能力，本宫不信他找不过来，你觉得你对他这么重要么？” 夏云舒抬着头，脸颊被捏的生疼，被皇后碰过的地方都感觉到一片火辣辣。 她舌头顶了顶腮帮，索性破罐子破摔，“行啊，那皇后娘娘说说，您想让我做什么？” 皇后靠近夏云舒，垂下头来，目光中带着志在必得之色，“现在太子得势，朝堂上剩下几个皇子都不成气候，本宫想和你谈一桩必赢的买卖。” 除了太子之外，只剩下战王一直是太子和皇后等人的心腹大患。虽然此人现在身中剧毒，连行走都成了问题，但活阎王的名号让人胆寒，也让他们不得不小心。 在整个墨国，众人提起太子来几乎没什么反应，可一提起墨国的战王殿下，都是兴高采烈，那事迹几乎能说个几天几夜。 这样的情况，让她们不得不忌惮。 而且，更重要的是，顾沉衍手中还握有一部分兵权，就连皇帝都没有办法，这才让顾沉衍一直如此嚣张。 边疆之地，百姓们提起顾沉衍都是欢呼雀跃，就连邻国之人一提起他们来也只记得战王。太子本该有的光环尽数都在顾沉衍身上，让他们如何能不咬牙切齿。 顾沉衍一日不死，她们心中便一日不安。 毕竟，过去活阎王的威风和名号，已经深入人心。 夏云舒倒是一副感兴趣模样，“愿闻其详。” 见对面配合，皇后才慢慢道，“本宫要你暗中归降太子，就在战王府，将你能拿到的消息定期传入东宫。事成之后，本宫和太子都不会亏待了你。” 现下大家都知道战王殿下对这个战王妃是动了情的，且战王府一向规矩森严，她们往进安插人手几次都不成功，故而只能找夏云舒，她现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深得顾沉衍信任，又是王妃身份，获取起信息来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要眼前这个女人投靠了太子，那顾沉衍那边就不成问题，顾凌的皇位也就稳了。 夏云舒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皇后也不急，就这么慢慢等着夏云舒思考，“本宫知道此事有风险，但本宫保证，若当真有一日出了事，太子会保你一命。” …… 听到这句话，夏云舒心中几乎是一阵冷笑。 太子能保她一命？太子现在都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 再者说，就算自己真的对太子有用，对方愿意保她。但以顾沉衍的手段，他想要杀一个人，就算是当今陛下出现都没什么用，这话简直就是用来哄傻子的。 “皇后娘娘，您现在说的好听，我若当真投靠了你们，太子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夏云舒分外不屑，“到时候鸟尽弓藏，我的结局又能好到哪儿去？” 她好歹也是看了多年古装剧的现代人，宫中之人这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她也不是没见过，到时候她帮助太子夺了皇位，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眼前这皇后，恐怕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居然这么简单就想要骗过她。 皇后今日对夏云舒也算是刮目相看，她原本以为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又能精明到哪里里，没想到居然这么难对付。 她极有耐心，承诺道，“本宫知道你的顾忌，但本宫可以向你保证，到时候事成，绝对会保住你的心性命。” 皇后观察着夏云舒的神色，开始循循善诱，“你现在和相府已经脱离了关系，没有娘家护着你，在王府中是走不远的。眼瞧着战王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太后绝不会容忍这等情况出现，到时候一旦有贵女入了王府，就算你是王妃，日子也不会好过。” 夏云舒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倒是想听听除了这几句老掉牙的话，皇后到底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但，你若是有了东宫背后的支持，事情就不一样了，你可明白？” 皇后软硬兼施，将各种利弊都和夏云舒分析的头头是道。 然，对面女子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好好听她说的话。 见皇后终于说完了，夏云舒才随意摆了摆手，“皇后娘娘恕罪，云舒就是一小小女子，着实参与不了你们的宏图大业，这种事情娘娘还是找旁人去吧，至于什么东宫的支持我不需要。” 人在屋檐下，可夏云舒还是软硬不吃，白费了皇后半晌的口舌。 “皇祖母，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孙儿就……” 顾沉衍陪了太后大半个时辰，察觉到外面天色不早，想必夏云舒早早就回去等他了，便急着离开。 “怎么？不想和哀家待着了？这么着急就要回去。” 第141章 阻拦 太后一句话，将顾沉衍又拦了下来。 她方才就听说皇后将夏云舒给掳进了宫，这也过去了一阵子。她便想知道，夏云舒到底会怎么选择。 顾沉衍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奇怪于今日太后的态度，下意识眯了眯眼，“皇祖母多虑，孙儿是害怕叨扰皇祖母。” 李嬷嬷在一旁帮腔，“这话战王殿下可就是瞎说了，太后娘娘见到您呀心中高兴的紧，怎么会觉得叨扰，您今日既然有时间，就多陪陪太后娘娘。” 顾沉衍点头应下，陪在一边，但已察觉到不对。 宫门之外，梧桐着急的都快要哭出来，抓着南风的袖子，整个人六神无主，“怎么办啊，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殿下怎么还不出来，万一小姐被他们抓去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方才那几个蒙面人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自家小姐落到他们手里，会不会……梧桐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 南风朝着宫中方向看去，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拖不得，可自己又进不去宫里，也就只能干瞪眼，顺便安抚着梧桐，“放心，王妃一向机敏，不会出事的，殿下应该也快出来了。” 往日这个时辰，顾沉衍总该出宫的，可今日却这么巧被困在了宫中，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而，就在二人着急上火之时，苏公公从宫门外而来，看模样是要进宫。 苏公公算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今日出宫估计是皇帝授意要做些什么。 南风握了握拳，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拍了拍梧桐肩膀，“在这里等着我。” 说罢，南风就以最快速度到了苏公公轿子前。 “苏公公。” “哟，这不是战王殿下身边的人，怎地等在这里？” 马车停下，苏公公在两个小太监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南风看看旁边二人，自衣袖中拿了个荷包出来，压低了声音，“我家殿下现在还在太后娘娘那里，但王妃那边有急事寻殿下，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烦请苏公公帮个忙，给殿下知会一声。” 说着，南风就将荷包塞到了苏公公手中，又趁着这个机会，对苏公公悄声说了两句话，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完成。 苏公公将那荷包收下，“南风大人客气了，战王殿下的忙老奴自然会帮，放心，等着消息吧。” 得了这句话后南风才轻出了一口气，目送着苏公公入了宫中。 梧桐则是红着眼眶，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发问，“这样可以么？” “暂时只能这样了，只要殿下知道此事一切就好办，放心。”南风拍了拍梧桐脑袋，“别哭，会没事的。” 他放柔了声音，在一片晚霞之下，显得无比温柔。 梧桐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着自己鼻腔中散发出来的酸意，“好，我相信你。” 太后一再的阻挠自己离去，顾沉衍几乎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夏云舒身上，神色凝重的看向太后，“皇祖母，不论孙儿做什么都是孙儿自己的选择，和旁人无关。” 听到这句话，太后缓缓抬头，眼中闪着精光，“怎么？衍儿这是在责怪哀家什么？” “孙儿不敢，只是皇祖母之前一直想让孙儿放弃云舒，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孙儿想和皇祖母说说心里话。” 顾沉衍何其聪明，一下就猜到了症结所在。太后本也没想着可以瞒过他，只是叹了口气，“好，哀家今日就听听你的想法。” “皇祖母，孙儿这么多年，就碰到一个夏云舒，她给了孙儿家的感觉，我也绝不可能放弃她。” 若没了夏云舒，他这个战王当的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太后脸色一凝，随即又缓和下来，拍了拍顾沉衍的手背，“哀家的意思不是让你放弃她，只是她背后没了依仗，行事又没有章法，着实不能继续当这个战王妃。” 她看着顾沉衍神色，“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只要她不当战王妃，你将人放在府中，想宠着想纵着都没问题，哀家全当不知道。” 见顾沉衍不说话，太后又叹了口气，“这不是哀家固执，只是这段日子你瞧瞧，你那个王妃到底闯出了多少祸，最后还不都是要你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那些事都是孙儿授意，云舒她行事虽没有章法，但自己知道分寸。” 太后却显然不信这样的说辞，没好气看着顾沉衍，“你就是被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在哀家面前就这么护着她，日后若她再闯出什么大祸，你就是后悔都晚了！” 太后本以为顾沉衍最终会服软，双方各退一步，便是最好的结局。 可顾沉衍在关于夏云舒的事情上寸步不让，就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如此一来，太后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个夏云舒，不论是出于何种考虑，都绝不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顾沉衍将脑袋别到一边，语气淡漠，“皇祖母莫动气，好好休息，孙儿告退。” “你给哀家停下！” 太后着急，立马就有人拦住了顾沉衍。 轮椅之上，顾沉衍眸光晦涩不明，“皇祖母，她不过是个女子，你又何必为难她。” 太后扬了扬下巴，“不是哀家为难她，是你自己。你这样的态度，迟早有一日也会将她害死！” “太后娘娘，苏公公来了。” 李嬷嬷悄声开口，太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苏公公刚过来这里就察觉到氛围不对，只能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开口，“老奴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脸色缓和了几分，“起来吧。” “太后娘娘，陛下听闻战王殿下在宫中，特命老奴前来传召。” 太后扫过顾沉衍，闭了闭眼睛，知道今日是留不住他了，“既然陛下找你，你便去吧。” 待出了太后这里，苏公公才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声将南风告诉自己的几句话原原本本说给了顾沉衍听，只见这位战王殿下脸色突变，一向淡然的他居然也有这样着急的时候。 “今日，多谢苏公公。” 第142章 下毒 苏公公摆摆手，“当年若没有战王殿下，老奴这条命说不准都没了，既然殿下有急事，那就快去吧。” 话音落下，顾沉衍已经推着轮椅远去。 苏公公看着战王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位战王殿下对王妃是真的动了心，也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原本的战王百毒不侵，几乎没什么弱点。 可今日之后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会知道那王妃就是战王身上最大的软肋。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皇后那边，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夏云舒都微笑的看着她，说什么都不肯服软。 皇后咬牙切齿，“本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夏云舒笑了笑，“我已经和皇后娘娘说的很清楚了，太子的事情我不会掺和，只希望娘娘将我放回去，我们便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放回去？” 皇后像是听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已经被本宫请来了这里，你以为本宫当真会将你好好放回去？” 如今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夏云舒如果不答应，皇后不论如何都不会放她离去的。 “来人！” 皇后脸上是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很快就有皇后的心腹前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瓷瓶，里面放着什么可想而知。 那丫鬟显然也是个练家子，拿着瓷瓶一步步走向夏云舒。 夏云舒察觉到问题，一步步慢慢后退，整个人都崩了起来，无比警惕的看向皇后，“你想做什么？” “现在知道怕了，战王妃，你还是太天真了。”皇后目光扫过那瓷瓶，冷笑道，“本宫现在确实不敢就这么将你杀了，但你别忘了，后宫中的手段百出，可不仅仅是杀人这么简单。” 皇后偏着头，便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那瓷瓶中放着的是慢性毒，一月发作一次，只要给夏云舒喂下去，不愁对方不听她的话。 夏云舒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知道那瓷瓶中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绝不能这么吃下去。 “你现在给我喂了药，难道不怕我出去就将此事公之于众？就算太子势大，但你们应该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彻底惹怒战王。” 她努力拖延着时间，心中祈祷顾沉衍可以快点来。 对面，皇后像是已经看穿了夏云舒的想法，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你想做什么本宫一清二楚，不过已经没用了，你的战王爷现在就在太后宫中，但他不会过来的。” 夏云舒紧紧盯着皇后，像是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神情显然取悦了皇后，对面噗嗤一笑，“啧啧，本宫倒是忘了，你应该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夏云舒强自稳住心神，告诉自己现在千万不能慌。 “可怜啊，被人利用了现在还被傻傻蒙在鼓里。罢了，本宫今日就当做善事，也让你死的瞑目些。” 夏云舒现在已经退无可退，被那宫女堵在了墙角，心中想着皇后的话。 为什么顾沉衍这个时候会在太后那里，为什么这么巧，平日里他不应该已经在府中了？ 还有皇后的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之前不知道的？ 无数个疑问在夏云舒脑海中盘旋，皇后慢悠悠开口道，“本宫了解太后，她就算宫中耳目众多，知道了这件事，但也绝不会声张，至少我们二人在某方面还是能够达成一致。” 夏云舒抿了抿唇，继续听着。 “如若不然，你以为你之前中的毒是谁下的，当然就是这位好太后啊，她那么宠战王，又怎么会任由你来当这个王妃王妃！” 皇后的话，无疑在夏云舒心中响起了一道惊雷。 是太后…… 居然是太后…… 夏云舒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仿佛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心中一点一点的恐惧弥漫出来。 那个甚至就和她见过两面的人，居然不惜要了她的性命，就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如此，所有的事情都逐渐清晰起来，怪不得她和顾沉衍都查不出来究竟是谁下的毒，因为她二人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太后。 她是最宠顾沉衍的人，是顾沉衍时常挂在嘴边的皇祖母啊，何其可笑。 想着，夏云舒就自顾自笑了出来，眼角一滴泪水随之落下，冰凉的触感在脸上出现，一路划到嘴角。 苦涩之味瞬间蔓延…… 她以为她能够融入顾沉衍的生活，可是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 原来，那些人，根本就是拿她当个笑话看。那顾沉衍呢，顾沉衍又会怎么想？一边是从小敬重爱护的皇祖母，另一边是她这个还没认识多久的战王妃…… 想到这里，夏云舒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甚至连反抗的想法都没了，只是各种事情宛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浮现。 那日，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来救下沐雪…… 自己中毒昏死过去，顾沉衍焦急万般的模样…… 一切一切，恍如隔梦。 再次睁眼时，夏云舒眸中已经一片死寂。 皇后看着这样的女子，心中分外满意，“这就对了，乖乖吃了药，本宫会按时派人给你送去解药，我们里应外合，到时候太子登基，你的仇自有本宫替你报。” 说罢，皇后冲着那丫鬟使了个眼色。 瓷瓶中很快被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那丫鬟笑了笑，直接捏住夏云舒的下巴，给她将两颗塞了进去，“还请王妃喝下去。” 一杯水被放在夏云舒眼前，她已经没了力气，只是有些嘲讽的看了眼身边几人，拿起了那杯子，在皇后等人的目光下喝了一口。 “别！” 当顾沉衍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几乎肝胆俱裂，变了神色。 皇后面色一变，有些不可思议，“战，战王，你怎么会在这？” 顾沉衍顾不上那么多，以最快速度到了夏云舒身边，但碍于自己还在轮椅之上，没办法起身扶起女子，只能万般心疼的伸出了手，“莫怕，本王来了。” 第143章 得救 眼前，一双如白玉般的手出现，指节分明，带着她最为熟悉的味道。 夏云舒原本还绝望的目光慢慢有了转变，闪出一分光亮。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开口，“顾沉衍？” 女子出声，可这声音分外沙哑，几乎都不像是她的。 顾沉衍轻出了口气，将手再向夏云舒靠近了几分，“是我，我来了。” 他语气沉静，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心疼的无以复加。 明明早晨出门前，夏云舒还一脸的明媚笑容，叮嘱他说今夜记得早些回去陪他，还要给他看新画出来的样子。 怎么就过了这么短短几个时辰，夏云舒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夏云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眼眶很快红了起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手递了出去。 他，终究还是来了。 夏云舒心中万般庆幸，庆幸自己没相信错人，不论如何，顾沉衍最后还是赶过来了，她不是被抛弃的那个。 当二人十指相扣，夏云舒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静静感受着顾沉衍指尖的温度，无比心安。 只要有这个人在身侧，她便什么都不怕。 顾沉衍安抚性的捏了捏女子手掌心，目光转到了皇后身上，冷着声音道，“皇后娘娘今日将云舒请来，所为何事？” 纵然顾沉衍还坐在轮椅之上，可他周身气场却浓烈的让人无法忽视，甚至将皇后都压了下去。 皇后深吸一口气，扫过那已经空了的瓷瓶，心中多少有了几分底气。 夏云舒已经将那毒给吃了下去，若是这种时候乱说，那危及的可就是她自己的性命。只要夏云舒不说，顾沉衍就拿她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皇后逐渐镇定下来，“战王殿下何必这么紧张，本宫不过就是请王妃过来聊聊天罢了，难不成殿下连这都要管？” 好一个聊聊天，顾沉衍随即一声冷笑，眯眼盯着皇后，“那敢问皇后娘娘同云舒聊了什么？本王也想听听。” 夏云舒抓紧了顾沉衍，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沉衍察觉到身侧之人的不安，将她抱在怀中，一手不重不轻的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放心，本王在这，没有谁能把你怎么样。” “战王殿下，这是宫中，本宫不过是那日听太子说战王妃貌美聪慧，这才想着将人找来见一面。再者说，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战王殿下对这位王妃可是极为上心，本宫又怎会对她做什么？” 皇后不紧不慢，坐在上位，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夏云舒却是皱着眉开口，“胡言乱语！” 她声音一出，皇后身子就是一僵，立马看了过来。 “皇后娘娘还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方才对我说的话现在怎地不敢说了！” 夏云舒从顾沉衍怀中出来，直直指着皇后，“殿下，今日我从沉舒楼出来，便被皇后的人掳来这里，非要逼我投靠东宫太子！” 一句话，宛如惊雷。 皇后和顾沉衍的脸色都变得分外难看，一时间，屋中的空气仿佛都不再流动，一片死寂。 顾沉衍扯了扯唇，舌尖顶过上颚，几乎被这个消息给气笑。 他本就生的俊美，这么一笑邪气顿生，看的人胆战心惊。 皇后拳头紧握，打死她都没想到夏云舒居然这么大的胆子，直接将她的事给捅了出去。她体内可是还有自己刚刚给喂进去的毒，若是日后毒发，她难道有把握逃过一劫？ 夏云舒毫不畏惧的看着皇后，一贯淡漠的眸子中更是一丝温度都没有，“我早就跟皇后娘娘说了，尽早放我回去，不然我夏云舒什么都干的出来。” 别说是体内有毒，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又如何。 只要顾沉衍不放弃她，她甘愿牺牲所有。 皇后咬牙切齿，可始终忌惮着顾沉衍，只能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皇后娘娘好大的胆子，这位置难不成是坐的太久了？” 顾沉衍低沉着声音开口，带着几分笑意以及明晃晃的威胁意味，让皇后背脊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凉意。 不，不会的！现在的战王就是个废人罢了，他能拿自己如何！ 皇后强装镇定，可对面二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 顾沉衍重新牵住夏云舒，淡淡丢下一句话，“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皇后好自为之。” 说罢后，夏云舒便随着顾沉衍一道离去。 直到出了皇后那里，夏云舒自己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就这么被救下来了？ 她们二人身后，皇后已是心乱如麻。 纵然她之前无数次的说服自己，现在的顾沉衍就是个废物而已，可真正面对这个声名赫赫的战王殿下，皇后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会害怕。 “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之前那给夏云舒灌药的丫鬟现在也是心如擂鼓，有些惶恐的问皇后。 皇后咬了咬牙，“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夏云舒中了我们的毒，到时候毒发生不如死，本宫就不信她能自己挺过去！要想彻底解毒，还是要来找本宫要解药，她不敢怎么样的！” 她不信，不信夏云舒连命都敢不要。 刚一出宫门，夏云舒还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人，梧桐就率先冲了过来，紧紧将夏云舒抱在怀中，“小姐，你吓死我了。” 夏云舒回抱住梧桐，“没事，已经没事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在这站了一整日。” 梧桐摇了摇头，“我没事，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小姐，我和南风进不去宫，但幸好碰上了苏公公，只想着小姐能快些出来，幸亏，幸亏小姐没事。” 由于太过着急，梧桐说话已经开始上句不接下句。 夏云舒拍了拍梧桐后背，轻叹一口气，“前几日还夸你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呢，怎么这么快又恢复过来了。” 她出声调侃，让梧桐噗嗤一笑，又上下看了一遍夏云舒，“小姐，掳走你的人到底是谁，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没事，先回府再和你细说。” 梧桐连连点头，“没事就好。” 第144章 选择 马车之中，夏云舒靠在顾沉衍怀里，有些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方才在皇后那里，她差一点相信顾沉衍是真的不会来了，甚至已经生出了绝望之意。她以为，自己和太后之间，顾沉衍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太后，所幸…… 顾沉衍宽厚的手掌放在女子脑袋之上，轻轻揉了两下，“是本王没安排好一切，让你受委屈了。” 他轻叹一口气，这已经是夏云舒不止第一次的因为他受到伤害。 夏云舒摇了摇头，将人抱的更紧了几分，“不怪你，是因为我才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知道这种滋味。” 自己的突然出现，让顾沉衍一改往日作风，也让太后生出了危机之感。夏云舒自顾自苦笑一声，她万万没想到，太后对她已经恨到了如此地步，居然希望她去死。 若不是今日皇后的那番话，恐怕她不会知道，自己当初中的毒就出自太后之手，那个她曾经救过的人。 也是，从她第一次见太后起，对方对自己就不甚满意，自己也因此入了天牢。皇后说的没错，她太天真，以为嫁入战王府就万事大吉，太后对自己的敌意并没有消失，反而是隐藏的更深了些。 皇家的尔虞我诈，夏云舒今日算是彻底领教。 顾沉衍动作一顿，垂眸看着女子，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你都知道了。” “是，都知道了。” 夏云舒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还多亏了皇后，我才知道当初那毒是太后下的，这宫里的人果然不简单，每个人都有三头六臂，能耐通天。” 闻言，顾沉衍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他以为，夏云舒知道的是太后今日将自己扣在宫中，可居然…… “原来是……皇祖母。” 顾沉衍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困难的说出了这三个字，脸上带着几分苦涩之意。 全天下他最在乎的两个人，偏偏无法和谐相处。 再回想之前的一切，顾沉衍很快就将所有都串联到了一起，对那个至亲至爱至敬的人起了戒心，“是本王的疏忽。” 夏云舒握住顾沉衍的手，“这件事谁都想象不到，更何况是你。我背后无权无势，却偏偏独得你宠爱，太后自然放心不下。” 二人十指交缠，显得万般缠绵。 “不论是谁阻止都没用，本王爱的是你，就算刀山火海，都有本王一道陪着你，莫怕。” 顾沉衍的感情，一旦给出去就是厚重浓烈，便和他的性子一般，绝不会有退缩的一日。 夏云舒唇角勾起，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笑容，“有殿下的这句话，那云舒也不怕。就算这天下都无人看好我们，我们也偏偏要在一起，死又何妨！” 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如何。 只要顾沉衍不负她，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顾沉衍眸色深深，极为郑重的开口，“好。” 紧接着，顾沉衍又突然想到方才自己见到夏云舒时的场景，刚刚放下的一颗心重新提了起来，“皇后那里，给你喂了什么？” 马车停下，对着顾沉衍充满担忧的目光，夏云舒笑的狡黠，“我没事。” 可，顾沉衍却是着急万分，一下马车便命南风去找张太医过来。 “我真没事，相信我。”夏云舒扯了扯顾沉衍袖子，“这时辰也不早了，张太医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折腾散了。” 可不论夏云舒怎么说，顾沉衍都无比坚持。 他清楚皇后的狠辣手段，今日她已经大张旗鼓将夏云舒掳了过去，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将人放走，还有夏云舒喝下去的东西，必然有问题。 上一次，夏云舒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中了毒，这次他无法接受看着眼前女子如同之前般昏死过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夏云舒还想拦，可无奈南风已经离去。 她好歹也是精通药理，上次已经在这上面吃了一次亏，这次当然早就有了准备。 自从上次中毒苏醒过后，夏云舒便提高了警惕，每日晨起都要先服一颗解毒丹，寻常毒药对她不会有作用。 就算那毒霸道些，现在才过了这么短的时辰，还有办法将东西吐出来。 她在皇后那里展现出来的害怕，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皇后一向自负，势必不会怀疑什么。 回了屋中，顾沉衍便见女子又吃了一颗不知什么东西下去，紧接着拿出银针在自己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动作利落。 他待在一旁，不免有些紧张。 这样的情绪自从遇上夏云舒之后可谓是经常出现，一颗心被人紧紧牵动。 没过多久，夏云舒便拔了银针，随之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哗啦一下尽数吐了出来。 屋中，顾沉衍大步走去，也顾不上什么轮椅，轻轻拍着夏云舒后背，皱着眉头，“都吐出来了？感觉好些没？” 夏云舒咳嗽了半晌，又不停的干呕，可还没忘了提醒顾沉衍，“快回去轮椅上，待会儿太医该来了，若被人看到你就功亏一篑了。” 平日里顾沉衍极为谨慎，可今日因为夏云舒也有些失了分寸，甚是心疼的看着女子苍白的小脸，最终还是坐回了轮椅之上。 梧桐听到动静推门而入，就看到自家小姐还在干呕，好像要将胃里所有东西尽数退出，立马倒了杯水递过来，“小姐，你先歇歇。” 说罢，梧桐便动作利落的将东西都收拾了。 强行催吐的感觉着实不好，夏云舒现在的脸色甚至比刚从皇后那里出来都要难看，靠在一边慢慢缓和着自己恶心的感觉。 顾沉衍不知从哪里变了蜜饯出来，放在手掌心中。 夏云舒不由得一笑，“堂堂战王殿下，从哪儿来的这么多小玩意。” “家里有个小丫头，本王自然得万事都操心些。”顾沉衍挑了挑眉，亲手喂给夏云舒。 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夏云舒的感觉也好了不少。 第145章 报复 张太医本来还在太医院好好研究着他的药，结果便被顾沉衍的人闯进来带走，一脸的无奈之色，“你家王妃这回又怎么了？她医术不比老朽低，你们怎么就指着老朽一个！” 一边说，张太医一边跟着苏寻匆匆而走，一脸的愁苦之色。 明明夏云舒的水平比自己还高出一截，怎地一出事战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 就这么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王府时，夏云舒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看到张太医还有些虚汗的额头忍不住愧疚道，“这次又麻烦您了，前些日子我刚研制出些解毒下火的丹药，若您感兴趣的话一会儿带些回去？” 闻言，张太医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感兴趣，自然感兴趣！” 苏寻嘴角抽了抽，感情这人过来是求药来了。 “别耽误时辰，给云舒看看。”顾沉衍黑着脸开口。 张太医胡子一翘，“臭小子，还是你媳妇懂事，多跟你媳妇学学。” 虽然是这么说，张太医还是给夏云舒把起了脉，发现眼前之人脉象平缓，便松了一口气，“丫头，你这是又出什么事了，中毒了？” 顾沉衍呼吸一沉，愈发不悦，“你是太医她是太医？” 夏云舒不由得一笑，“是中了毒，不过已经催吐，体内毒素都排的差不多了。” 张太医点头，“看脉象确实没什么事，不过王妃这身子还要好好调理，不能仗着年轻便这么挥霍。” 吃了毒之后再催吐，反复几次对人五脏六腑仍旧是有损伤的。 夏云舒办法虽好，就是会伤及自身。 “我知道，这次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日后会注意的。” 夏云舒笑着答应，张太医又开了两张调理的方子，叮嘱夏云舒记得每日喝药，但对中毒之事只字不提。 张太医在宫中多年，太了解其中那些肮脏手段。只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一个人有能力阻止的，只能尽力而为。 “对了，梧桐，将那个木盒交给太医。” 梧桐应声而去，张太医却是心中感慨，“丫头啊，日后自己小心。” 更多的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对夏云舒有些心疼。 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短短时间内两次中毒。如若不是她自己走运，又懂得一些解毒之法，恐怕这性命早就没了。 夏云舒承了张太医的好意，目送对方离去。 顾沉衍在确定了夏云舒没事之后，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握住女子的手，目光坚定，“这次的事，本王不会就这么算了。” “殿下，放长线，钓大鱼。” 夏云舒靠在榻边，勾了勾唇，“不必急于这一时，往后时间多的去，我们有的是机会。” 皇后这一次没把她制住，还给她留了一条性命。这，恐怕是皇后这辈子都会后悔的事。 顾沉衍虽同意夏云舒看法，但还是沉着脸，“本王的性子他们都清楚，若此事本王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他们才会起了疑心。趁此机会，是该好好给东宫一个教训了。” 经过这一日的惊吓与劫持，夏云舒早就有些乏了，只是强打着精神陪顾沉衍说话，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最后没了声音。 顾沉衍帮女子掖了掖被角，转而去雕花木桌旁，在纸上随手写了几个字，轻扣桌面，苏寻便快步走入，瞥过纸上字迹，迅速点了点头。 他战王也算是修身养性了这么些年，该让东宫的人回忆一下。 苏寻离去，顾沉衍便回了榻上，抱着熟睡的女子，眉眼温柔。 “唔。” 仿佛是感受到自己身边的动静，夏云舒不由得轻哼一声，将脑袋埋在顾沉衍怀里，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安分下来。 顾沉衍一手轻抚着女子那长长的墨发，一脸若有所思之色。 这边相拥而眠，屋中一派静谧安然之感。 可皇后那里，却是一晚上的鸡飞狗跳。 起先，便是一阵女子痛苦尖叫之声。 那尖叫极为高昂，带着惊吓与极端的痛意，听着便让人胆战心惊，将皇后宫中几乎所有人都吓醒，然后便是一阵慌乱。 “出了什么事？” 皇后捂着脑袋起榻，不满的开口。 很快，就有嬷嬷慌慌张张走来，“皇后娘娘，出事了。” 皇后稳了稳心神，跟着那嬷嬷走出去，便见自己的心腹丫鬟满胳膊的淋漓鲜血，此事已经快要痛的昏过去，整个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啊。 而今日，她捏过夏云舒下巴的那只手，已经齐根被人砍了去，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几乎是一瞬间，皇后就挪开了目光，忍不住后退两步，强压着心中的惊恐感觉，“快，快去找太医，快啊！” 这丫鬟算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一个，从她嫁给皇帝起，这丫鬟便是她的陪嫁。一直到今日，她身边可信之人越来越少，而丫鬟却始终陪在她身边，谁想到今日…… 战王！一定是战王！ 皇后咬牙切齿，可却是面色苍白的不像话，显然被吓得不轻。 丫鬟已经被人扶去了另外一间屋子，只等太医过来，皇后被嬷嬷扶回了寝宫，“娘娘莫要担心，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宫中守备森严，那人定然逃不出去。” 宫中多少的贵人，随手都有暗卫保护，更别提宫中还有专门的高手巡逻，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可就在这样的守卫之下，对方居然如此轻易的便进来了，还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砍了她丫鬟的一只手，何其恐怖？ 若战王的手下当真有这种能力，那取她性命是不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后惊疑不定，被嬷嬷扶着坐回了榻上。 可她才刚刚一掀被子，就又是一声万分惊恐的尖叫，“娘，娘娘小心。” 那嬷嬷也是被吓了一跳，和皇后同时退后几步，因为太过害怕而没有站稳，噗通一声给倒在了地上，万般狼狈。 “这，这是谁放……” 那被褥之下，赫然就是一只刚刚砍下来的手啊！ 第146章 风寒 嬷嬷大惊失色，皇后也是捂着胸口，险些要将晚膳用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听到里面的动静，一直在外面守着的下人也鱼贯而入，开始将皇后暂时带出去，收拾里面的残局。甚至有几个胆小的，一直到处理完这些手都还在抖。 皇后喝了口茶，一直以来的心悸才算是平复了几分，“好，好一个战王，如此招摇，他这是在警告本宫！” 今日那丫鬟的手刚刚碰过夏云舒，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砍了，如果说这都不是战王做的，打死她都不相信。 嬷嬷咽了口唾沫，“娘娘，可我们没证据啊，就算我们去找陛下也无济于事。” 顾沉衍的这一手玩的极好，若自己去找皇帝告状要定顾沉衍的罪，就必须牵扯到自己白日将战王妃掳到了宫中，这样反过来她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自己还没有抓住顾沉衍的把柄。 这局，是顾沉衍胜了。 皇后颔首，“方才的人呢，抓住了没？” 匆匆赶回来的侍卫摇了摇头，脸色灰颓，“娘娘，对方怕是不止一个人，我们跟着影子追出去，可那人转瞬就不在了，之后才在您榻上发现……” 说到这里，侍卫低了低头。 也就是说，方才，在所有侍卫都去追人时，还有另外一人潜伏在皇后身边，大张旗鼓将那断指放到了皇后寝宫之中。 何其大胆！ 皇后气的几欲吐血，“废物！一群废物！” 这么多人，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居然都没有抓到两个人。 既然人都没有抓到，就算她心知肚明是顾沉衍干的，却也拿对方束手无策。 “皇后娘娘，此事奴婢要不要禀告太子殿下？” 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嬷嬷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准起来。 但皇后态度坚决，“此事先不要声张，这件事是我们理亏，捅出去以后对我们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牵连凌儿，不必告诉他，战王就是拿准了本宫对他没办法才敢如此大胆。” 这个亏，皇后只能就这么认下。 因为这一晚上的折腾，再次回到寝宫的皇后只要一闭眼，脑海中便都是那血手，好像一点一点的朝她靠近，要将她吞噬一般，刚要睡着便从噩梦之中惊醒。 猛的一下，皇后从榻上起身，感觉鼻尖全部都是血腥之气，让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可细细查看榻上，什么东西都是刚刚才新换的，好像一切又都是她的幻觉。 就这么折腾了半宿，第二日皇后便是脸色青灰，再没了平日里光彩照人的模样，染了风寒。 当夏云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府中悠哉悠哉画着衣裳样子，挑了挑眉，“消息没错？” 梧桐点头，“应该没错，奴婢也是今日听苏寻说的。当日殿下不知吩咐了什么，苏寻和南风当天夜里就出去了，然后皇后便受了惊吓，听说太医这两日就在那边守着呢。” 说起这个，梧桐就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毕竟这皇后也算是自讨苦吃，本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却偏偏来找自家小姐的麻烦，活该现在给病了。 夏云舒笑眯眯停笔，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衣裳样子，“原来真病了啊，我还倒她有多厉害呢。” 想来皇后在后宫中这么多年，乱七八糟的手段也使过不少，怕是被勾的想起些别的什么了吧。 她冲着梧桐眨了眨眼睛，“既然皇后娘娘都病了，那本妃还这么活蹦乱跳是不是不太好。”她若有所思，很快便有了主意，“这样，你帮我放出风去，就说我回来之后也病了，而且还专门找了治毒的大夫来，最好能让人以为我是中毒了。” ……？ 梧桐一脸的匪夷所思之色，“又中毒？” 自家小姐前段日子中毒就在京城中闹的沸沸扬扬，现在又中毒？ 夏云舒万般笃定的点头，“对，就说我中毒了，而且发作异常痛苦，实在受不了才去秘密找了大夫，最好这消息还能传到皇后耳朵里。” 梧桐虽不懂，但还是点头应下，只是觉得夏云舒这个要求有些困难，“小姐，既然是秘密找大夫，皇后怎么能知道？” “这点你放心，我那日吃了皇后给的毒，她这些日子必定会找人盯着战王府，你又是我的贴身丫鬟，只要你有动作她必定会知晓。”夏云舒对这个倒是很放心，打算心安理得在府中待一段时日。 只不过，这消息刚刚放出去，该上钩的还没上钩，反而是惹来了另外的不速之客。 牧云晃晃悠悠而来，还是那一身扎眼的紫色，远远的在阳光之下反着光，一脸妖孽般的笑容。 在看到夏云舒后，他才挑了挑眉，“在下从赵掌柜那边听说王妃中毒，身子抱恙，怎么瞧着样子不像？” 他嘴边噙着一抹笑意，折扇晃个不停，上面还是他自己龙飞凤舞提的字，和他本人一般，显得无比骚包。 夏云舒坐在一旁，桌上摆着精致糕点，手中还捏着刚吃剩下的一半，“牧公子今日怎地如此有闲情雅致？反倒关心起本妃的身子来了？” “王妃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我之间乃是朋友，先前王妃还赠了在下成衣。朋友之间，王妃出了事岂有不来关心之理。” 牧云振振有词，毫不见外的坐在一边，也捏了一块糕点塞到口中，“战王府的糕点，果然是比外面的要好吃不少。” “……” 梧桐扁了扁嘴，这是她从外面专门买回来给自家小姐的，谁知道都被眼前这人给吃了。 夏云舒好像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厚脸皮，眯着眼睛，只是一直不解一件事，“牧公子三番两次插手，目的为何？” 之前沉舒楼开业，牧云便大张旗鼓而来，后来沉舒楼被人恐吓，对方也是被牧云出手才抓住的。 可是对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商人，为何会对她战王妃如此感兴趣？ 牧云慢条斯理将糕点咽下，淡淡开口。 第147章 访客 王妃恐怕误会了，牧某只是想和王妃交个朋友罢了。” 他淡淡笑着，那浅褐色的瞳孔反射着清透光芒，“牧某所做之事，皆为自愿，王妃若愿意将牧某当朋友，那牧某倍感荣幸。若不愿……” 牧云折扇一收，眸子弯出了一个弧度，“反正在下脸皮厚，平日里又没什么正事，总归会让王妃愿意。” 梧桐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人还当真不要脸。 夏云舒颔首，对眼前这人倒是不抵触，好歹也算是帮过她们的沉舒楼的，既然暂时没什么恶意，也便随他去了。 “既然牧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本妃便没什么好说的。” 二人相视一笑，算是短暂的达成一致。 这时，一直在屋中的七星狐不知怎地跑了出来，一下子跳到夏云舒腿上，动作分外娴熟，一看便是平日里没少跳。 这些日子梧桐给这小狐狸可喂了不少东西，现在足足长大了一圈，猛的跳上来还是颇有些分量。 夏云舒捏了捏七星狐的肚子，“当真是吃的太多了，看这肚子都快胖成什么了。” 虽是抱怨，但夏云舒脸上却还带着淡淡笑意。 小狐狸被夏云舒挠肚皮也不反抗，只觉分外舒服的仰了起来，将肚皮瘫过来大咧咧给夏云舒挠，分外有趣。 牧云见小狐狸好玩，伸手想要跟着逗弄两下，可七星狐却一下子将身子缩了起来，仿佛还有些害怕，圆滚滚的眼睛盯着牧云，带着几分警惕。 “平日里这么嚣张打泼，碰上你倒是老实。”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小狐狸平日在沉云阁被一众下人惯坏了，简直快要翻上了天。现在突然闻到陌生气味，也不敢再继续闹腾，口中呜咽了两声，将屁股扭到了牧云脸跟前。 …… 这下，好不容易轮到牧云无语。 “早就听闻七星狐极有灵性，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话音落下，牧云便看到了桌上一旁放的图纸，饶有兴趣道，“这是沉舒楼要出的新品？不知王妃介不介意我看看？” “自然不介意。” 反正众所皆知锦云坊是布坊，和成衣也无甚关系。再加上牧云平日的洒脱，也不会在这图纸上做文章。 相处了这些时日，夏云舒虽还没有完全看懂面前这个人，但也察觉到一些端倪。 牧云看着浪荡不羁，心中却自有规划。锦云坊的人成日抱怨，可那铺子依旧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铺子，若说这里面丝毫没有牧云的功劳，她不相信。 他只是敛去了自身锋芒行走于世间，但背后的原因却耐人寻味。 牧云看着那图纸，片刻后，似乎是无比随意的用食指在上下划了两道。 夏云舒扫过他动作，眸光落在设计好的样衣上，眸子一亮，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立马拿起墨笔来在上面画了两道，又拿远了细细观察，“这样确实好了不少。” 牧云勾唇，“王妃的图纸画的精巧，这也只是我的一点小建议。” 这一个建议，便让夏云舒刮目相看。 这牧云，确实深藏不露。 之前亲自动手抓了太子死士，要知道那死士武功之高，恐怕就是南风和苏寻在场都不一定有十足把握，可牧云偏偏将人给抓到了。 作为一个布坊的老板，牧云的身份着实神秘。 见夏云舒发呆，牧云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王妃在想什么？” 夏云舒眯眼，突然开口，“本妃在想牧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背后站着的梧桐都有些紧张起来，感觉自家小姐问的实在是太直接。 可对面牧云的表情却是未变，还是那一脸勾魂夺魄的笑容，仿佛根本不在意夏云舒的问话。 半晌后，牧云才不紧不慢开口，“不论我是什么人，都不会对王妃不利。至于身份，我不愿骗王妃。” 这意思便是，他不愿意骗夏云舒，便不想说。若现在回答了，那答案一定是假的。 “倒是真话。” 夏云舒轻笑一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继续和牧云聊了聊店铺经营一事，发现对方确实对此颇有研究，也给了夏云舒不少灵感。 待她好不容易准备送走牧云，另外一人也出现在了战王府门口。 四目相对，牧云眸光逐渐变亮，那折扇摇的无比欢快，“看来王妃知交还不少，就是不知战王爷会作何感想。” 说罢，牧云冲着夏云舒抛了个媚眼，正巧对上了从书房出来的顾沉衍。 …… 气氛陡然间诡异起来，顾沉衍脸色微沉，静静看着这边。 牧云倒是个人精，第一时间打算溜走，和顾沉衍随口扯了两句话便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离开，只剩下刚刚前来的徐文博，还有些不明白状况。 “云舒，你这两日身子好些没？” 徐文博心地纯净，可没有牧云那些弯弯绕绕，自然也没感受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无比坦然的开口。 夏云舒揉了揉眉心，眼瞧着顾沉衍脸色又沉下去几分。 “好多了，不过我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如我们改日再……” 她害怕，徐文博这个傻子再不走，顾沉衍说出什么识破惊天的话来。 “还不舒服？”徐文博显然没有意识到，皱了皱眉头，“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舒服。这样，我在京城中有个相熟的大夫，医术高超，不如我将人请来给你好好瞧一瞧？” 苏寻长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不知该对眼前这位徐公子说些什么好。 “不必麻烦徐公子了，本王昨日已经叫太医瞧过了。” 顾沉衍语气淡漠，浑身的冷意散发而出。 刚走了一个妖孽般的牧云，马上又开了一个什么太傅之子，顾沉衍简直糟心的不想开口。 “瞧过了么？那你可得好好听太医的话，别太操劳。我这些日子说服了我爹，日后徐府上下的衣裳就打算从你们沉舒楼订，也算是照顾一下你的生意。” 徐文博一心为夏云舒好，只想将从前徐家亏欠她的都还回来。 第148章 吃醋 然，这位徐公子却没发现一边顾沉衍越发难看起来的神色。 夏云舒心中郁闷，也不忍心继续看徐文博这样下去，立马开口：“如此可要多谢了，不如你和梧桐聊聊具体的？现在沉舒楼不少的事都是梧桐负责。” 梧桐迅速站出来，也想尽快离开这个修罗场，马上过去拽着徐文博到了一边，“对，关于沉舒楼的事徐公子可以和我聊聊，我完了亲自去和赵掌柜说一声，让他将衣裳给送去徐府，不如徐公子和我说说想要什么样子的衣裳？” “衣裳的话……” 徐文博跟梧桐到了一边去，夏云舒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小跑到顾沉衍身边，“今日的事都处理好了？” 顾沉衍轻哼一声，有些不满的扫过徐文博，“本王的事是处理好了，不过看王妃这里这么热闹，是不是还在忙？” 这明显就是反话，夏云舒只觉好笑，双手放在了顾沉衍肩头，“自然不忙，走吧，陪我家殿下去花园转转。” 她语气亲昵，我家这两个字咬的极重，顾沉衍听罢后脸色才有所缓和，任由着夏云舒将他推走。 春末阳光和煦，已经没有初春的萧索之意，阳光打在二人身上，是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夏云舒微眯着眸子，顺便关心着顾沉衍的身体，“这些日子经过针灸，你体内毒素已经被压制下去，短期都不会有复发可能，只是经脉稍许受损，不能不管。” 顾沉衍装废人多年，虽说不像众人视野中的那么严重，可为了掩人耳目，确实也中毒不深，这些毒素交织在一起，难免还是对身子有影响。 他微微颔首，“已经让苏寻下去找你说的药材了，只是父皇和太子等人现在都盯着王府，若被发现便是前功尽弃。” 如今，顾沉衍还能安安稳稳在朝堂之上，兵权也被握在手中，都是因为他是个废人。 一旦对方发现他体内毒素有治愈的可能，必然会第一时间调转过来对付他，到时候情况会更加麻烦。 夏云舒也懂得他的顾虑，“你的毒，我再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两全之法。” 顾沉衍勾了勾唇，伸手轻拍了两下夏云舒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本王知道，这段时日都辛苦你了。” “不辛苦，殿下也帮我许多。更何况，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二人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温情。 推着顾沉衍逛了许久，夏云舒感觉也差不多了，毕竟平日里顾沉衍公务极多，也不好耽搁太长时间，准备往书房的方向去。 可，刚刚走到一半，顾沉衍的脸色就逐渐沉了下去。 “急着去找那个徐公子？” 夏云舒先是一愣，而后嘴角轻轻抽了抽，“徐公子都是好意，便只是为了弥补之前徐太傅一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顾沉衍却是挑了挑眉，“他这前前后后已经做了不少的事，要弥补的也差不多了，订衣裳的事梧桐也能做主，你还去找他做什么？” 话语中，带着淡淡的不满。 夏云舒踮起脚尖，偷偷看着顾沉衍神色，眸中皆是狡黠之色。 顾沉衍虽吃醋，但还是一如平常绷着脸，若不仔细看确实也看不出来有何不同。只是他那唇角已经微微抿了下去，一看就是甚为不满。 “啧。” 夏云舒停下脚步，迅速上前，“你是不是又吃醋了？” 顾沉衍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出，马上将脑袋别到一旁，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没有。” “那你躲什么，来转过来我看看，我方才明明看到你抿唇了，肯定是吃醋了。” 对于这个发现夏云舒极为欣喜，想不到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顾沉衍还有如此可爱一面。 “本王没躲。” 就这么被人直直戳破，顾沉衍的面子更是无处安放，坚持自己的说法，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夏云舒若有所思的点头，“好，没有吃醋。我们战王殿下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怎么还会吃一个区区徐公子的醋，是我将殿下想的狭隘了。” 她信誓旦旦，“那既然殿下没吃醋就是最好，我继续去同徐公子谈谈订衣裳的事，这可又是一笔大订单啊。” 说着，夏云舒踮着脚就打算回沉云阁。 才走了两步，果不其然就听到身后顾沉衍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你敢！” 噗嗤一声，夏云舒笑意弥漫开来，转身回看顾沉衍，就见他险些都要站起来拦自己，更是笑的花枝乱颤，没有丝毫害怕的模样。 顾沉衍本来心中还有气，可是对着笑靥如花的夏云舒，那股气也实在无处可发，最后慢慢转为了无奈。 只见他撇了撇嘴，有些不快道，“别笑了。” 他是吃醋，自己的小王妃如此美好，只要有人在她旁边，自己就忍不住的投去目光，想要取而代之。 顾沉衍从未尝过情爱的滋味，从前对这些更是嗤之以鼻。可亲自尝过之后，他却再也放不下了，就算过往的冷静沉稳通通消失不见，他也在所不惜，只想将夏云舒牢牢的锁在自己身边，珍藏起来。 夏云舒知道自己再笑顾沉衍就快爆发了，立马收敛起笑容，回到顾沉衍身边，蹲下身子和他平视，“好，不笑了。” 说罢，夏云舒又将头转了过去，肩膀微微一动。 …… 顾沉衍轻叹一口气，扶着她脑袋将脸转了过来，“不许和他们走的太近。” 这一句，顾沉衍的声音极低，出口几乎只剩下了气音，只有她二人能听的分明。 夏云舒一愣，而后笑着点头，“知道了，我的殿下。” 她伸手抚过顾沉衍的眉头，有些不满道，“怎地成日皱着眉头，这么下去都该有皱纹了，我们殿下这么俊美，不能这样。” 对于俊美这个评价，顾沉衍额角的血管更是跳了两下，只能勉强当做自家王妃对自己的称赞。 “这次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个好机会，日后定然有用。” 第149章 大做文章 夏云舒说的信誓旦旦，顾沉衍却还有些不太明白，看向对方。 “你看啊，皇后自以为给我喂了毒，你前些日子又让苏寻他们报复回去，她定然觉得我们是狗急跳墙才那么沉不住气。这样一来，可信度可就更高了。” 皇后和太子一向刚愎自负，向来认为这天底下只有他们二人最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们都忘了，夏云舒精通的不光光是针灸，还有药理，不然当初就不可能在那么多太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救回太后的命。 轻视敌人，那么最后害死的肯定就是自己。 顾沉衍眸光轻闪，很快就明白了夏云舒的意思。 既然皇后以为夏云舒中了毒，她们现在便将计就计，日后在这毒上还有大文章可以做。 “确实如此，不过此事先不要着急，机会只有一次，本王还得再想一想。”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自然是得好好利用，不然岂不是对不起皇后的良苦用心。 “好，我们慢慢来，着急的应该还是皇后。” 确实如夏云舒所料，她在王府中悠哉悠哉装病，宫中皇后却是分外关注。 “你的消息可是真的？她确实病了？” 皇后感染风寒，这些日子一直都没什么精神，直到自己身边嬷嬷前来汇报消息，这才总算有了几分精神头。 嬷嬷点头，“老奴已经核查过了，战王妃身边那个贴身丫鬟还偷偷在京城中寻会解毒之术的大夫，看样子战王妃应该是毒发了。” 皇后本来也就笃信夏云舒中了毒，毕竟自己是亲眼看着夏云舒吃了那毒药，现在再加上嬷嬷传回来的消息，皇后就已经彻底相信。 她冷冷一笑，无比得意道，“怪不得战王当日如此沉不住气，跑来本宫这里放肆，看来是知道自己的心上人中毒了。” “皇后娘娘，既然她已确定中毒，那我们要不要派人……” 嬷嬷思量着开口，皇后却在第一时间摇头，“那毒乃是慢性毒，一次发作比一次痛苦，只要发作满五次，便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她的命。寻常人最多能撑过两次，本宫倒要看看，这个战王妃到底多硬的骨头，我们且等着吧。” “您的意思是等着她自己来求我们？”嬷嬷恍然大悟。 “没错，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就要她亲自来求本宫，再求本宫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只要夏云舒一直找不到解毒之法，迟早会过来找自己，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皇后运筹帷幄，双方皆是机关算尽，却不知最后到底会鹿死谁手。 为了蒙蔽皇后，夏云舒也不出王府，就成日在沉云阁待着，将新品样子画好交给了梧桐，剩下的时间便陪着顾沉衍，在书房帮着磨墨添香，日子过的好不快哉，连苏寻都变得更闲了起来。 墨语时不时回来找顾沉衍汇报情况，便能发现顾沉衍一概不让外人进的书房，夏云舒已经彻底成了常客，几乎每次回来心中都分外不痛快。 可整个战王府中，她连个能够倾诉的人都没有。中途，苏寻和南风还试图劝过墨语，可几乎每次都是被墨语训斥回来，不欢而散。 久而久之，二人同墨语的关系也逐渐疏远了几分。 夏云舒将这些看的分明，便打算寻个时辰同墨语好好谈谈。 “墨语姑娘留步。” 这日，墨语刚刚回来找顾沉衍汇报完情况，才出了书房没两步就被夏云舒叫了下来。 墨语似乎有些惊讶，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目光直直迎上夏云舒，“不知王妃找我有何贵干？” 夏云舒不紧不慢开口，“若是有空的话，不如去我那里聊聊？” “墨语和王妃不同，手上事务繁多，若王妃没有吩咐的话墨语便先行告辞。” 她的话中带着讽刺，夏云舒也未在意，只是万般直接的开口，“你从一开始似乎就对我有意见？”夏云舒慢慢走近墨语，“让本妃猜猜，你喜欢顾沉衍？” 墨语深吸了一口气，在听到夏云舒直呼战王殿下大名时更是眉头紧皱，“那又如何？” 二人争锋相对，墨语的目光宛如利刃一般，闪着冷厉寒光。 夏云舒却没什么起伏，好像这个答案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轻笑了。 这个笑，让墨语更是不明所以，整个人都崩了起来。 对战王妃，她看不透，自然也不明白为何自家殿下能够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你笑什么？”墨语眯了眯眼。 夏云舒率先挪开眸子，看向不远处，语气轻松，“不如何，普天之下，多少人都倾心于战王殿下，你和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就算喜欢也是正常。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和苏寻他们闹的不愉快。” 本来都是过命的交情，可因为她生了嫌隙，日后势必会对顾沉衍产生影响，这是夏云舒最不希望看到的。 墨语被夏云舒的话一噎，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本来以为，夏云舒看穿了她的心思，会警告她日后离战王殿下远一点，却不想是让她和苏寻等人和好。 听到这里，墨语便有些不屑的开口，“战王妃着实不简单，不过我用不着你这么假惺惺的关心，你是王妃，我必须尊着你，但你还管不着我！” 丢下这句话，墨语就已经转身离去，不给夏云舒说话的机会。 梧桐远远站在一边，听到墨语的话便轻哼一声，小跑到夏云舒身边，“哼，想不到这个墨语心眼这么小，我们小姐真心实意为她着想，她却这么不领情。” 夏云舒收回目光，“算了，她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两天沉舒楼出新品，梧桐成日待在那边铺子中，几乎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才能回来，今日完工的倒是挺早。 “今天啊，今日赵掌柜得空在沉舒楼那边看着，我便能回来偷偷懒，顺便和小姐您汇报一下情况。” 第150章 管事 二人一边说一边朝着沉云阁走去。 一路之上，梧桐都显得特别兴奋，“小姐你是不知道，这次咱们家的新品一出，那些顾客都提前排队等着，生怕晚了就订不到成衣，那场面，简直可以媲美咱们开业那天！” 沉舒楼的衣裳不穿的不知道，可是只要订过一次就会上瘾。 从布料到做工到样式，不论哪个环节都是无可挑剔，再和其他家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夏云舒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丝毫不谦虚，“那是，也不看看衣裳都是谁设计的。” “对对对，我家小姐最厉害了，这次的新品也确实好看，穿在模特身上就已经够吸引人了，效果比之前的还要好。” 梧桐不停给夏云舒描绘着沉舒楼的场面，回到沉云阁之后嘴巴都说的有些渴了。 夏云舒坐在一边，指了指茶杯，“先润润嗓子再继续。” 咕嘟咕嘟两声，梧桐就将那茶一饮而尽，这做派是越来越像赵掌柜了，也比从前在相府的那个小丫头要放开了许多。 “对了，我今日这么早回来还有一件事想和小姐商量。” “说。” 梧桐将茶杯放在一边，“这绣坊我一个人负责实在是太忙了，平日里还得两边跑来跑去，耽误不少功夫，也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索性这段日子那些绣娘都培养出来了，我想着挑一个技术好的绣娘管事，平日里有什么事她直接和我说就成，也能省些功夫。” 绣娘们平日里吃住都在一块，对彼此也熟悉，从她们之中挑人出来管事应该比梧桐每天专门跑过去盯着强。 再者说她还要照顾夏云舒，只能时不时的过去抽查，有时候还是会出现不少疏漏。 “这件事你自己定就行，定好人之后带过来给我看一眼，你一直亲自盯着确实太辛苦。” 夏云舒很快便同意，梧桐也着手去办此事，没过两日就已经挑好了人。 盘算着日子，装病也装了许久，夏云舒在王府中待的也快要发霉，索性穿上男装直接去了沉舒楼中。 “公子，这是苏水青。” 沉舒楼后院，夏云舒一袭素色长衫，一副文质彬彬模样。 梧桐将人带到了夏云舒面前，只见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模样瞧着还不错，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夏公子还有些紧张，那手都有些哆嗦。 “没事，你别紧张，和平日里一样就好，夏公子人特别好，你有什么顾虑尽管和她说。” 和顾沉衍待在一起久了，夏云舒周身气场也跟着强大起来。尽管就是坐在那里，却也是不怒自威，让人忍不住的有些瑟缩。 苏水青偷偷看了一眼夏云舒，应了一声。 夏云舒上下打量过女子，“苏水青是吧，本公子想看看你的绣工。” 身为绣坊管事，不管其他，这手上功夫是一定不能弱的，而梧桐也就是看重了这一点。 平日里苏水青虽不显眼，可是做起绣活来那双手分外灵巧，速度也比寻常人要快了一倍，好像全神贯注，只剩下眼中的活。 夏云舒眸中出现一抹赞许之色，对着梧桐点了点头，“还不错，梧桐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日后你就是绣坊管事，需要做的事项梧桐会教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当然，每个月的工钱也会相应涨起来。” 苏水青像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连连点头，“多谢夏公子信任，水青肯定不负梧桐姑娘和夏公子之托，一定将事情办好。” 夏云舒点头，又留在这里教了苏水青另外一套绣法这才将人放走，让她这两日先好好熟悉熟悉，等下一季出新品的时候这绣法应该用的上，这也是最近夏云舒闲的没事琢磨出来的。 梧桐一脸佩服之色，在苏水青离开之后，这才有些惊叹的开口，“公子，这是新绣法？” “嗯，这种绣法简单灵巧，她们学起来上手也快。” 夏季衣裳多轻薄，绣法太繁复反而会影响最后成衣的手感，这种绣法再合适不过。 沉舒楼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夏云舒便早早回了府中。 梧桐这些日子因为新品也来回两头跑累的够呛，现在苏水青着手实施绣坊管理，她也能暂时先松一口气，跟着回来一道歇歇。 苏水青学了新绣法，心中开心，脸上带笑回了绣坊之中。 临走之前，梧桐已经通知过绣坊所有绣娘，从今日开始，整个绣坊便由苏水青协助管理。 她回去时，便发现无数道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有羡慕，也有嫉妒，更有不屑。 苏水青抿了抿唇，“梧桐姑娘应该跟大家都说过了，我一会儿会教大家一套新的绣法。” 说罢，她便要朝着自己位子走去。 很快，就有人率先开口，“哟，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才第一天上任就想要教我们了。” 说话的是个年纪稍长的妇人，她平日里在梧桐面前也没少表现，可不知为何最后梧桐还是选了这个女人！ 苏水青年纪小，对着这群中年妇女，自然是威慑力不足。 “嘘，人家水青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小心回头给和梧桐姑娘告你的状，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可害怕死了，她敢！” 一群人七嘴八舌，声音丝毫不收敛，被苏水青听的一清二楚。 她脸色难看，可还是强撑着一口气道，“这绣法等下个月出新品要用，你们若不想学就自己找梧桐姑娘说，在我这撒什么气。” “还找梧桐姑娘？你少拿着根鸡毛当令箭，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为首的人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苏水青平日里胆子便小，也不太愿意和人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干自己的活，如今碰上这种事涨红了脸，憋了许久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对面看她不说话更是得意洋洋，“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么？” “赵掌柜。” 苏水青看到绣坊门前突然出现的人，心中有些委屈，喏喏出了声。 第151章 不服 三个字一出，那为首的妇女脸色一变，一下子噤了声。 方才梧桐离开之前特意过去叮嘱了赵掌柜，苏水青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当管理，必定会有疏漏，让他得了空就来看一眼。 可这才刚到绣坊门口，就听到里面热热闹闹，平日里在梧桐手下都分外听话的人现在全都变了脸，冲着一小姑娘大吼大叫。 赵掌柜环视一圈，冷笑道，“你们都嚷嚷什么呢？怎么？哪里不满意，都来和我说说。” 苏水青低下了头，有些哽咽，却没开口说话。 之前蹦跶的厉害的几个人现在也都没了声音，不敢和赵掌柜对视。 沉舒楼给她们的待遇都极好，整个京城，还没有哪家绣坊和沉舒楼一样大方，她们当然也不敢得罪掌柜的。 “都哑巴了？我刚才还听你一句我一句的，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 他眉头紧皱，又看向苏水青，发现她已经缩在了一边，轻叹口气，“水青，你过来。” 被点到名，苏水青这才垂头走了过去，还有些不知所措，“赵掌柜……” “无妨。” 赵掌柜安抚了一声，很快看向对面几个绣娘，“水青年纪小，你们不服她我知道，但这里是绣坊，不是按年纪说话，是按绣法高低！你们若心中不服就好好练练手上功夫，别走这些邪门歪道让我看不起你们！” 为首的人努了努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可被另一个人拦住，只能作罢。 见众人都不说话，赵掌柜才将脑袋转向苏水青，“不用和她们一般计较，你照常便好，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多谢赵掌柜。” 苏水青低声道谢，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一向不爱出风头，不管干什么也都习惯于缩在角落里。可现在她需要这个管事的工作，更需要涨的银子，便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赵掌柜离开之后，那些绣坊才敢抬起头来，其中有人恨恨扫过苏水青，“行啊，现在赵掌柜都开始帮你说话了，你可真了得。” “毕竟人家年纪轻轻长得还好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搭赵掌柜，像我们这种半老徐娘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乖乖听话。” 这些绣娘坐回了自己位置，可对苏水青的奚落却没有停，反而还变本加厉起来。 苏水青握了握拳，全当自己没听到，绷着脸开始教这些绣娘新绣法。 毕竟是新绣法，下一季新品要用，那些绣娘虽然对苏水青这个管事不满意，但学起绣法来却是无比积极。 苏水青看着这样的场面，一直紧张的心放下了些，努力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这些人都会接纳自己的。 “大致就是这样，大家这些日子没事都好好练练，估计过些日子就会用到。” 说罢，整个绣坊都无比安静，没有一个人回她，好像将她完全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苏水青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等今日工作尽数完成，那些绣娘都离开后，便只剩下苏水青一个人在绣坊之中。 她蹲在角落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膝盖，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时不时的就能听到从绣坊中传来的缀泣之声，她一向不爱和人打交道，不管去哪里都是小心翼翼。可即使这样，还是不能被人接纳。 苏水青以为，梧桐看上自己当管事，是自己的好日子要开始了。结果，除了涨银子之外，这些绣娘根本就不想听她的。 平日里梧桐在的时候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到了她这里，好像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收获的也只有不屑的目光。 想着，苏水青累积了一天的情绪就再也无法收敛，放声哭了起来。 相府中，夏蕊儿嘟着嘴出现，搀着李岚音胳膊不停晃悠，“娘，那沉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现在风头基本都盖过京城所有成衣铺子，就连爹爹给我的新铺子都受了影响，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先前夏成祥便承诺要给她们一个成衣铺子，现在铺子给是给了，可那铺子根本就不赚钱啊，每个月赚的那一点银子，和沉舒楼的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这一对比，夏蕊儿心里就愈发的不平衡。 “想不到这贱人还真有两把刷子，沉舒楼居然被她经营成了这样！” 李岚音还想着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本事，就算把铺子要回去了迟早也会赔钱。可对面非但没什么损失，反而是沉舒楼的生意火爆，名气也一日比一日大。提起成衣铺子来，全京城上上下下的百姓哪个不知道沉舒楼。 “娘，你不是说夏云舒没了我们相府，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么，可，可殿下对她那么好，到底是为什么？” 过了这么久，夏蕊儿仍然放不下顾沉衍。尤其是每次听到京城中的女子议论战王殿下是如何俊朗，对战王妃又是如何如何温柔时，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没有夏云舒，这一切本来都该是她的。那个女人横插一杠，抢走了她的铺子不说，还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战王殿下。 李岚音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蕊儿，这件事我们不能急，殿下也是一时被她迷了心窍，迟早都会移情别恋。她手下没有半分势力，还能拿什么抗衡！只是，关于这沉舒楼，我们确实还要想想办法。” “我们还能想什么办法啊，之前还有人去沉舒楼搞破坏，可自从被他们的人抓了一次后，这根本没人敢再去，我们能怎么办？” 夏蕊儿心中分外不快，更是无比嫉妒。 李岚音若有所思，“破坏？” “是啊，上次那人有多惨您也不是不知道，最后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出面才将人给带回去，那可是太子殿下的人啊，我们的人更不行了。那夏云舒她们还和官府有联系，仿冒衣裳的现在也都不敢露头！” 夏蕊儿忿忿不平的抱怨着，可李岚音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有了！” 第152章 浓情 “娘，想到办法了？” 夏蕊儿马上开口，一脸的期待之色。 李岚音勾了勾唇，“办法还确实有一个。” 她压低了声音，在夏蕊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对面立马点头应下，显得分外兴奋。 夏云舒回到王府之后就继续开始她的装病，在外人看来，自从当日夏云舒从宫中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王府，病的应该是不轻。 “见过殿下。” 梧桐的声音响起，夏云舒便从榻上坐了起来，眉眼带笑。 很快，就看到顾沉衍推着轮椅进来，只是一向纤尘不染的衣裳上也落了灰，可周身气质却依旧清贵夺目。 夏云舒挑了挑眉，上前帮顾沉衍整了整衣领，“这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去了？” 闻言，顾沉衍嘴角一抽，伸手戳了戳夏云舒的脑门，没好气道，“你成日怎么不盼本王点好，再者说，这普天之下，谁能打得过本王？” 他斜斜瞥着夏云舒，那目光好似威胁，仿佛只要夏云舒反驳，他就绝不会轻饶。 夏云舒则分外识相，笑眯眯的点头，“那是自然，我家殿下可是威名赫赫的活阎王，还是会吃小孩的那种，自然是无人能敌！”？？ 顾沉衍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就知道从这丫头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索性作罢。 夏云舒跑到桌边给顾沉衍倒了杯热水，递过去之后又转身去拿了热毛巾来，“啧，我们成婚这才多久殿下就开始嫌弃我了，现在都不想听我说话了。” 一杯热水下肚，顾沉衍的身子才算是舒服了些，听到夏云舒的话后动作就是一顿，眸光瞥了过去，“你说的还少？” ……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算了，不和直男一般计较。 她拿着热毛巾给顾沉衍擦了擦手和脸，歪了歪头，“那这一身是怎么回事？帮你拿个干净的衣裳来？” 一般来说，有苏寻跟在顾沉衍身边，绝不会让人靠近顾沉衍周身，可这一身污秽，虽说不至于像去泥地里滚过，却也着实不少。 顾沉衍微微颔首，顺带着开始解释，“这些日子不少江浙一带的流民涌进京城，本王便去看了看。” 流民？ 夏云舒手中拿着干净衣裳，眉头忍不住皱了皱，“你还坐着轮椅呢，就跑去流民堆里，万一有人趁乱动手怎么办？” 每日盯着顾沉衍的人可不少，京城中还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流民之中，万一当真出了什么事，苏寻来不及帮忙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夏云舒的心就沉了沉。 “江浙一带水患，死伤无数。朝廷的赈灾款已经拨下去了，可迟迟不见效果，每日还是无数流民进京，挡都挡不住。再这样下去，迟早还会出问题。” 顾沉衍声色沉沉，像是还在为此事发愁。 夏云舒看着眼前之人，便见他眉眼微垂，薄唇轻抿。 世人皆说战王殿下冷心冷情，在战场上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行事手段极为狠辣。 可没有知道，在背后，他们口中那个没有感情的战王殿下却是会真心实意为流民担心焦虑，心系着苍生百姓。 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却才是中饱私囊，拿着救命钱对流民视而不见。 “江浙水患，那陛下呢，陛下打算怎么办？这么多流民入京，朝廷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流民太多，迟早会扰乱京城秩序。 而水患若是迟迟得不到解决，到时候百姓怨声载道，损毁的还是墨国根基。 顾沉衍嗤笑一声，“是不会坐视不理，今日上朝父皇已经下令，从明日开始，所有流民一概不许入京。” 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不屑。 可这字字诛心，夏云舒心中也跟着一凉。 那些流民本就是走投无路，这才会不远万里跑来京城，这也是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现在阻止流民入京，就等于把他们最后一丝生的希望都阻断，这样下去，骚乱便会越来越多，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夏云舒捏了捏顾沉衍肩膀，“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顾沉衍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 他今日才去亲自看了流民，那些人都是寻常百姓啊，全是他墨国子民。从明日开始就要被拦在京城之外，他看过那些眼睛，带着希望与祈求，希望朝廷之人能够救下他们。 今日他前去之时，那些人甚至还对他笑了。 顾沉衍扯了扯嘴角，“水患不停，朝廷应会派钦差前去解决此事，这么好的机会，他太子如何能不参与。” 太子一参与，这些流民大概率就都没救了。 顾凌他再了解不过，生性暴虐，更是不把寻常百姓的命当命。 到时候流民一杀，带着银子一去，和江浙那些人吃吃喝喝两日便打道回京，还能给自己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当真是可笑至极。 顾沉衍虽未尽数说分明，夏云舒便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她认真看向面前这个人，伸手抚上顾沉衍脸庞，“殿下心中装着天下苍生，云舒钦佩殿下，既然这样，云舒有个法子。” 二人小声议论许久，顾沉衍的眉眼也逐渐舒展开来，沉吟道，“不到必要之时，本王不想你以身犯险。” 夏云舒则是极为不赞同，“那不是以身犯险，再说，还有南风他们在暗处守着，我不会出事。既然殿下心系这天下苍生，那我这个做王妃的自然也不能太差。” 顾沉衍想救人，那她便帮着他救。 这墨国如今也算是她的家，她更不愿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水患夺去无数人之性命。 顾沉衍握住夏云舒的手，似是有些动容。 “哎，旁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只要殿下……” 夏云舒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沉衍，压低了声音，“以身相许便足够。” 话音落下，顾沉衍手中的温度便更高了几分，眸中也染了一层不知名的情愫，深深看着夏云舒。 许久之后，顾沉衍才莞尔一笑，“好，那本王便以身相许！” 第153章 排挤 第二日，沉云阁众人就发现，自家殿下和王妃之间，好像更多了一层什么，让旁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一道用过早膳之后，夏云舒便起身要送顾沉衍上朝，眸色温柔。 苏寻和南风好像还没见过如此温柔的王妃，都被吓得不轻，小声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可二人都是一头雾水。 明明昨日殿下回来时心情低落，整个人都在爆发边缘，弄得他们小心翼翼根本就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这就过了短短一日，自家殿下就和变了个人一般，整个人像是多了一层柔光，让他们看着就胆战心惊，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是王妃更可怕一些还是他们殿下更可怕一些。 “好了，你便不必出来了。” 顾沉衍手背抚了抚女子脸颊，朝着两旁看了看，南风和苏寻很快就移开了打量的目光。 他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今日什么都别做了，在屋里好好休息，我已经嘱咐过梧桐，让她吩咐厨房给你做些补身子的。” 闻言，夏云舒脸颊有些发红，恨恨瞪了眼顾沉衍，“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那么和梧桐说她肯定什么都懂了！” 顾沉衍不由得一笑，“好了，时辰不早了，本王该走了，乖乖等我回来。” 经过昨夜之后，二人才算是真真正正在一起。 浓情之时，谁都不愿分离片刻。 夏云舒扁了扁嘴，“谁要等你回来，我一个人逍遥快活，快去吧，别磨叽了！” 两边苏寻和南风都还在看着，她面对这种事就算是脸皮再厚也还会不好意思。更何况两人耳朵那么好，万一被听到她这两日可怎么办。 二人又耳语许久，顾沉衍这才不舍离去，然后毫无悬念的耽搁了上朝。 只不过战王殿下演技一向过关，刚刚进宫就成了一副半死不活模样，好像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皇帝看他这幅模样，自然也未计较晚到一事，反而是顾凌表现的格外兴奋。 顾沉衍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最为开心的自然就是太子。 只要顾沉衍一死，他的太子之位应该就彻底坐稳了。 沉舒楼中，苏水青成日都闷闷不乐，连带着人都消瘦了不少。 那些绣娘看她好欺负，更是变本加厉，时不时的就要出言嘲讽两句。再加上赵掌柜还要忙着前边成衣铺子，也没工夫成日来她们绣坊这里，很多事情还是看不到。 苏水青默默将这些嘲讽都收在心中，却也未曾反驳，只是尽力想做好她的事情。 而每当梧桐来的时候，这些人就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个个都显得分外积极，似乎平日里那些不满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好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梧桐见苏水青脸色不好，专门将人叫了出来，关心道，“是不是这两日太忙了没睡好，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 苏水青有些无措，犹豫许久之后还是点了头，“是，可能一开始还不太适应，过一阵子应该就好了。” 她不能将那些说出来，她现在急用银子，若是梧桐觉得她根本担任不了管事，到时候又让她成了一个普通绣娘怎么办，那她…… “没事，一开始都会不适应，做久了就会好一点。你平日里也不要太累，该休息就休息，有问题多找找赵掌柜，他对这些有经验。” 梧桐又叮嘱了两句，顺便检查了一下绣坊的工作，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放心离去。 苏水青则是顶着无数道目光回了绣坊之中。 “呵，看来是什么都没说啊，我还以为你会和梧桐姑娘告状呢。” 刚一回去，就有绣娘阴阳怪气开口。 另外一个绣娘一边绣衣裳一边开口，“她能说什么，自己没能力难不成还怪得了旁人，论绣法我们这些人也不差啊，凭什么她当这个管事的，梧桐姑娘这次也算是看走眼了。” 苏水青咬了咬唇，没有理会这些人，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啧啧，你们看啊，当了管事的就是不一样，连咱们说话都不想理，真是好大的架子。” 绣娘更是一脸的不屑之色，只盼着梧桐哪日将苏水青的管事给撤了。 苏水青成日这么憋屈着，在绣坊中一个人待到极晚才走，接连几日也没有睡好，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等她打算回家的时候，刚走到沉舒楼门口就忍不住打了个趔趄，立马被小厮给扶住，“水青姑娘，你没事吧？” 苏水青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回去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那行，这些日子你也够忙的，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苏水青离开沉舒楼，有些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大脑放空。 可走着走着，苏水青才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自己身后的两个人，从刚出沉舒楼就见过，怎么现在还在自己身后？ 有了这个认知，苏水青脑子霎时间清醒起来，快步朝着前面一个巷子拐去，想要甩掉自己身后这两个人。 可那二人跟她跟的极紧，没过一会儿就又跟到了自己身后，且几人之间的距离也越缩越近。 苏水青心中紧张，到后面几乎跑了起来。 对方一看自己已经暴露，干脆就对视一眼，冲上去一前一后将苏水青给围了起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 苏水青咽了口唾沫，她明明就没见过这两个人。 “苏姑娘是吧？你不必紧张，我家主子有事想见你一面，就在对面茶楼，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赏光？” 二人说的虽然是疑问句，可那模样却根本不打算就这么放苏水青走。 实在没有办法，苏水青只能跟着二人去了对面茶楼，一路上心中都无比忐忑，回想着最近的事。 除了绣坊中的那几个绣娘，她和旁人都没什么过多接触，为何会突然有人从沉舒楼一路跟踪自己到这？ “苏姑娘别害怕，我家主上是有正事想和姑娘谈，主上就在前边雅间中，姑娘自己过去吧。” 说罢，那二人就已经转身离去。 第154章 利诱 苏水青一路战战兢兢而行，到了雅间门口，却始终没有勇气进去。 就在她犹豫之时，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丫鬟模样的人冲她笑了笑，做出了请的手势。 “夫人，苏姑娘来了。” “来了啊，快进来。” 里面的人言笑晏晏，听着似乎没什么恶意，苏水青咬了咬唇，走进雅间。 雅间之中，只有一穿着华丽的妇人，桌上还摆了已经点好的饭菜。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感觉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里面的妇人很快冲她招了招手，“苏姑娘是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已经等你多时了。” 如此，苏水青才确定了对方要找的当真是自己，有些不安的坐在了那妇人对面，犹豫开口，“我好像并不认识夫人……” 对面之人挑了挑眉，“你是不认识我，但我却知道你。” 苏水青一怔，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平民，对方又怎么会认得她。 见苏水青一脸的疑惑，那妇人淡淡一笑，“永昌郡主，可有听过？” 永昌郡主…… 苏水青对京城中这些贵人虽然没什么了解，可也知道永昌郡主这个名号，除了是昌平侯的女儿外，还是相府的夫人。 想起相府，苏水青很快就联想到前段日子和相府脱离关系的夏云舒。但，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在对面之人的注视下，只得点了点头，“但，不知郡主找我什么事？” 李岚音一直都在观察着苏水青，偏了偏头，“我听说，这些日子沉舒楼的绣坊是你在管。只不过，就是做的不太如意。” 她显然是经过调查，甚至连苏水青在那边受排挤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赵掌柜和梧桐等人，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 被人戳破了内心之间最难堪的地方，苏水青脸色一变，顿时有些无地自容起来，更是许久都说不出话。 “不用担心，我今日来不是来找你的麻烦，反而是要给你一个机会。” 李岚音边说边吃了口菜，不紧不慢。 苏水青拳头握了握，“什么机会？” “既然你在沉舒楼干的不舒心，正巧，本郡主名下也有间铺子缺个管事，你意下如何？” 苏水青绣法不错，而她们铺子需要的正是沉舒楼的绣法。只要绣法学到了，那就拥有了可以和沉舒楼的一拼之力，苏水青此时就显得分外重要起来。 “我……” 苏水青一脸的惊讶之色，根本没想到对方找她是为了让她过去当管事，半晌之后才开口，“不，不行。我已经是沉舒楼的人，沉舒楼的规矩便是绝对不能换绣坊，要是被知道了……” 沉舒楼一开始找绣娘的时候就和她们说的清清楚楚，一旦在她们那边学了绣法，便不能再去其他铺子，更不能将绣法教给她人。 这，如果她要是去了别的铺子当管事，就等于和整个沉舒楼为敌。 “规矩？” 李岚音嗤笑一声，“沉舒楼的那些破规矩本郡主还不放在心上，你若是愿意的话，本郡主帮你承担这一切，都无需你来负责。” 苏水青仍旧摇头，“我能有今日，都多亏了沉舒楼，梧桐姑娘更是对我极好，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话音刚落，对面李岚音就是一阵笑容响起，“傻孩子，她们哪儿是对你好，她们就是利用你罢了。再者说，你在沉舒楼绣坊当管事，那些下人根本不服你，这样下去你管事的位置迟早会被旁人顶替，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的跟了我。” 李岚音直视着苏水青的眸子，“本郡主和你保证，在我的铺子里，只有你一个管事，说一不二，那些绣娘绝不会顶撞于你。” 被顶替…… 这几个字，正好戳到了苏水青心中最为恐惧的地方。 她确实害怕，害怕被赵掌柜和梧桐等人知晓，知晓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当管事，到时候自己位子被撤掉，那月钱也会跟着降到原来的水准。 苏水青脸色发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李岚音乘胜追击，“这样，只要你愿意过来，本郡主愿意再出双倍的银子，另外还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 只要能让夏云舒不痛快，她的目的便算达到了。 心中这些年对于当初那个绣娘的恨，如今全部汇聚到了夏云舒头上。 既然她娘已经死了，那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到她女儿的头上。 苏水青咽了口唾沫，“我，我不行。到时候赵掌柜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而且他们平日里对我极好，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着，李岚音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瞥着对面之人，脸色突变，“本郡主的耐心不是很好，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水青背脊跟着一凉，马上站起身子，“郡主恕罪，不如郡主再去找找旁人，这京城中那么多绣娘，想必郡主也不缺我这一个。” 李岚音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盯着苏水青，“不愿意是吧，很好。只不过，本郡主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就住在……” 说到这，她似乎是想了想，“对了，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对么？” 提到自己弟弟，苏水青整个人慌乱起来，“郡主，郡主，我弟弟他还在生着病啊，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请郡主放过他！” 对于苏水青来说，弟弟就是他的全部。 她如今这么拼命干活，为的不过就是凑钱给自己弟弟治病罢了。 见苏水青这么着急，李岚音便是心满意足，“啧，小小年纪就生了那么重的病，着实可怜。” “算我求求您，放过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苏水青有些绝望，面对李岚音，她根本没有半点反击的余地，甚至根本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李岚音起身，走到苏水青身边，缓缓将她下巴抬了起来，“别着急，本郡主也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又怎么会对你弟弟下手。” 她笑了笑，“只不过，本郡主看他实在可怜，便想着帮他一把。” 第155章 弱点 苏水青猛然抬头，可却还是一脸的绝望。 对面这个永昌郡主，显然已经提前调查好了一切，甚至连她弟弟生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件事，她分明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 “郡主，郡主打算怎么帮他？” 苏水青闭了闭眼，脑海中都是自己弟弟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轻松模样，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你弟弟的病确实棘手，想要治好也需要花不少的银子。正巧，我认得京中一个大夫，对这种病颇有心得，医术极高。只要你愿意过来，你弟弟的病，本郡主一定会治好。” “当真？” 苏水青有些激动，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关于自己弟弟的病，她私底下已经跑了无数个地方，只是那些大夫皆束手无策，只是开了药方让她暂时给自己弟弟续命，至于能不能好，都只能听天由命。 她本来已经绝望，可今日，在李岚音这里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李岚音挑眉，“自然当真，若还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只要本郡主能满足了都可以考虑，待遇也绝不会比你在沉舒楼差。” 苏水青沉默下去，李岚音开出的所有条件都让她分外心动，更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梧桐和赵掌柜对她虽然好，可是她们也不能帮自己将弟弟的病治好，更不知道她还有个弟弟重病在家。 软肋被戳中，再想要拒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 李岚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现在不必回答我，我再给你一日的时间思考，明日这个时候，本郡主在相府等着你，若想通了便带着这个牌子来找我。” 说罢，李岚音便在桌上随手丢了个牌子，便在那丫鬟的搀扶之下转身离去，剩下有些失魂落魄的苏水青。 李岚音走后，苏水青就跌坐在地，眼眶微微泛红。 她吸了吸鼻子，将自己情绪稳定下来，捏着牌子塞到了衣袖之中，又看着这满桌的饭菜，慢慢将这些都打包装在了木盒之中。 “阿姐，你回来了。” 随着木门咯吱一声响起，一直在床上躺着的人挣扎要起身。 苏水青见这个情形，立马冲过去扶住床上之人，“干什么，怎么躺着都不老实，你就好好躺在家里养病。” 男孩勉强笑了笑，“阿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们爹娘前几年便相继去世，只剩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弟弟还小，也赚不来什么银子，所以重担便全部都压在了苏水青身上。 可对于苏水青来说，眼前这个弟弟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如果弟弟不在了，她很难想象自己到底该如何生活下去。 苏水青刚刚压制住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鼻尖一股酸涩之意，摇了摇头，“傻子，瞎说什么呢，阿姐现在已经成了绣坊管事，每个月的银子比以前的还要多上不少。这不，阿姐今日打包了好吃的回来给你，要不要尝尝？” “好吃的？” 男孩眼睛亮了亮，随后就闻到了从那木盒中传来的饭菜香气，深吸了一口气，“阿姐，好香啊。” “来。” 苏水青扶着男孩靠在被褥之上，将木盒打开，“好香你就多吃些，日后等阿姐赚了更多的银子，就将京城最好吃的吃食都给你带回来。” “好。” 翌日，乔装的夏云舒和梧桐二人又来了沉舒楼当中，正好是要看看新品订单的情况。 绣坊之中，苏水青正埋头做活，分外认真。 “夏公子。” 赵掌柜从前边店里过来，扫了眼绣坊中的情况，“这些日子订单已经要出的差不多了，咱们还剩最后一批。” 前面顾客订的衣裳已经基本赶工完成，就剩下最后的这点。 夏云舒点了点头，“效率还不错，比之前高了不少。” 赵掌柜咧着嘴一笑，“夏公子再去前边店里看看？” “好。” 梧桐拍了拍苏水青肩膀，便跟着夏云舒一道去了前边。 她们一走，绣坊中那些绣娘就继续阴阳怪气起来，“想不到啊，我们这效率高功劳都算到了你头上，你脸还真挺大，就这么都不知道脸红。” “谁让人家是梧桐姑娘面前的红人，有功劳当然都是她自己的，哪里能想起我们来！” 对于这种无理取闹，苏水青这些日子已经忍的更多，甚至不想再继续忍下去。 她倏然起身，看着这满绣坊的绣娘，“你们要是不愿意就去找梧桐姑娘说，成日再背后这么阴阳怪气算什么！” 苏水青突然爆发，那些绣娘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显得更加惊讶起来，气焰更是嚣张。 “你吼什么吼！我们是不愿意，可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梧桐姑娘和赵掌柜看重的都是你，你要是真心不愿意做这个管事怎地不自己找他们说，还不就是在我们面前做做样子，在梧桐姑娘面前还不知道怎么讨好呢。” “就是，在这装什么装。” “行了都别说了，梧桐姑娘还在前边呢，要是一会儿突然回来怎么办？” 其中一个绣娘有些看不下去，开口提醒了这一句，那些人才冷哼一声算是作罢，但心中对苏水青都是不服。 她年纪太小，手中也没有什么实权，自然是压不住这些人。 夏云舒逛完店之后，似乎是想起了方才苏水青的神色，“那个苏姑娘，我瞧着怎么神色不太对，是不是这些日子太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前些日子自己见苏水青时小姑娘还算开朗，可今日再见，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赵掌柜没将这个放在心上，“嗨，管事每天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她刚开始不适应也是正常，过段日子就好了，我要有空就过去帮衬帮衬。” “嗯，你记得没事多关注些，她年纪不大，那里的绣娘未必都会给她面子。” 又叮嘱了些其他事项，夏云舒这才离开了沉舒楼，打算去城门口看看。 梧桐跟在夏云舒身后，还是不太放心。 第156章 荒诞 “公子，我听说城门口这两日正乱着呢，都是从江浙那边跑过来的流民，你就这么过去着实太危险。” 梧桐一脸的担心之色，可是拦又实在拦不住，只能苦口婆心的规劝。 夏云舒一身白衣，脚下走的飞快，“我现在一介男儿身，有什么危险的。再说了，那些流民说到底也是平民百姓，当流民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 若是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来到一个人都不认识的京城，若是可以，谁不愿意和妻儿老小好好的过日子。 这些，都是被逼出来的罢了。 自从听顾沉衍说了江浙水患一事，夏云舒便总是不由得想起，今日只想着顺便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 梧桐劝说失败，只能跟在夏云舒身边，一路朝着城门口而去。 暗处，南风却是有些头疼起来，只好冲着周围同样隐在暗处的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都跟紧了。 从上次夏云舒被掳进宫一事发生之后，顾沉衍便又调了几个暗卫前来跟着，当然也没特别和夏云舒说，害怕她感觉到不自在。 越往城门口走，这周围的议论声就越大了起来，远远的便能看到城门口围了一群人，还有人在不停的叫嚷着。 夏云舒皱了皱眉，“走，我们过去看看。” 梧桐跟在夏云舒身边，一直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生怕自家小姐再出什么意外。 正如顾沉衍所说，这些日子朝廷正在清理这些前来逃命的流民，一群带刀侍卫不停呵斥着，要将涌入的人尽数赶出去。 举目望去，不少流民都是衣衫褴褛，憔悴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连走路的脚步都是踉踉跄跄，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是瘦的皮包骨头，就剩最后一口气来到了京城，想找当今陛下申冤，想让朝廷看看他们江浙的水患，来救救他们所有人。 可等了几日，不仅没有等到朝廷的救助，反而是开始将他们当做乞丐一般往外赶去。 “你你你，都起来，全部出去！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儿！” 官差们也是发愁，这来往流民实在太多，已经妨碍到他们的正常秩序。且京城中出现如此多流民，一不小心冲撞了贵人都是他们的责任。 那些被踢到的流民都是浑浑噩噩抬头，一老头子目光混浊，怀中还护着个骨瘦嶙峋的小丫头，一看就是已经有好些日子都没吃过东西。 他抱紧了怀中小丫头，恳求道，“官老爷啊，能不能赏我们一点吃的，我们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上饭了，我这个老骨头死了不要紧，可是我孙女还小啊，你们就这么把我们赶出去，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老头子已经上了年纪，几乎是拼着命才把自己孙女带到了京城，若让他们回去，恐怕是活不了两日。 他现在早就是筋疲力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路一条？” 那官差冷笑一声，“你们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都别在这杵着，陛下已经下令了，今日这些流民必须全部清出去！” 说罢，他又跑去另外一堆面前，长刀一挥，“都别在这挤，从今日起，凡是江浙来的流民，一个都不许给我放进来！” 听到这句话后，外面刚刚涌来的流民都着了急，议论纷纷。 “不行，放我进去！” “我也要进去，朝廷凭什么不管我们！” “大家伙都听我说，我们现在离开是死，进去也是死，不如我们就拼一下！”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这一句，那些流民的情绪也在同一时间被点燃，都跟着人群要往京城中冲去。 只要进去了，就总还有一线希望。 这么大老远的路程，他们已经没了退路。 “对，反正都是死！我们一定要进去！” 城门外，群情激奋，都是用尽了全身上下的力气要往里冲，将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那些前来赶人的官兵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情形，一下子都着了急。 “头，我们怎么办！” 为首之人眉头紧皱，呸了一声，“什么怎么办！上头已经下来死命令的，今日要将这些流民全部都清理干净，一个也不许放过，给我拦住！” 官兵们手中带刀，可对面那些流民像是发了疯一样，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么多，一门心思就是往里冲。 两边人挤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但流民们毕竟人数众多，虽不乏老弱病残之人，可这关乎到他们自己的死活，都是用尽了全力，那些官兵很快就体力不支起来，甚至接连后退了好几步，逐渐抵挡不住。 为首的官兵看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攻破，心一狠，直接拎着长刀冲出去，“我再说最后一遍，流民不许入城门！擅入者，死！” 然，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流民的呐喊声中。 那些由官差们组成的人墙也被冲破了一个地方，有流民趁着机会马上跑进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喃喃道，“我进来了……进来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是一阵压低了声音的惊叫。 只见那男人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眸中却带着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僵硬的低头看去。 胸口之上，刀尖穿过皮肉，鲜血喷涌而出。 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梧桐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双手不由得攥紧了夏云舒的衣袖，“公，公子，他们怎么能……” 那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这些人怎么能直接杀掉。 那男人，不过就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夏云舒眉头微蹙，在这一刻懂了顾沉衍当时眸中那沉甸甸的情绪。 皆是墨国子民，可待遇却千差万别。 人命宛如蝼蚁，朝廷之人杀人根本不会眨眼，仿佛那刀下亡魂丝毫不值一提，便连犹豫都没有半分。 夏云舒闭了闭眼，静静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切，默不作声。 第157章 流民 一年轻力壮的男子就这么死掉，正在外面想要往里冲的流民都是一瞬的呆愣，傻傻的看着里面发生的这一切。 一片死寂。 那是和他们一道长途跋涉而来的人啊，一路上他们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来到京城，可这人就这么死掉了。 官兵首领的长刀之上，还有新鲜血液慢慢往下淌着，一滴接着一滴，好像洒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 那官兵却是无甚感觉，只是冰冷道，“再擅入者，死！” “是！” 一众官差很快明白了自家老大的意思，回答的声音响彻天际，身上的武器也全部都亮了出来，刀尖对准了城门外拥挤的流民们。 一个国家，刀尖对准了自己的百姓，何其可笑。 看着眼前这一幕，夏云舒冷笑一声，“墨国王室，还真是烂到了骨子里。” 残害打下江山的战王，武器对准毫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整日想的皆是争权夺势，这样的朝堂，不知还能维持多久的和平。 闻言，梧桐心中一惊，立马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急急忙忙开口提醒，“公子，这话可不能瞎说，万一被人听到了……” 这周围可都是官府的人，自家小姐这话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被人听到反而会成了麻烦。 夏云舒却是摇了摇头，有些悲悯的看向那倒地的尸体。 外面的流民经过这一番震慑，一时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他们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已经将他们的希望彻底打碎，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清楚，这些官兵，是真的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眼中。 那些孤家寡人尚且可以一拼，可这其中还有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他们得拼命活下去，不然妻子女儿，往后又要如何生活。 那一双双眸子，逐渐都变得黯淡起来。 有人失魂落魄离去，有人绝望的跌坐在地，哭喊声逐渐响起，萦绕在京城之外。 解决了外面想要涌入的流民，那官差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已经进了城门之人。 城墙根下，方才那老头还是颤颤巍巍的坐在这里，不肯起身。 方才那杀人的官差心中戾气已经被彻底激起，他刀背狠狠杵了两下老头肩膀，毫不客气道，“赶紧起来，滚出去！不然你看到那个人没，他就是你们爷孙俩的下场！” 官差穷凶极恶，瞪大了眼睛。 老头怀中，那小姑娘突然抬头，伸出瘦弱的双臂紧紧护住了自己爷爷，毫不畏惧的抬头道，“你不许碰我爷爷！” 那小姑娘虽然无比瘦弱，脸上身上加起来都没有二两肉，可她那目光坚定，一瞬不瞬的盯着官差。 “嘿！你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敢跟老子叫板，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杀了！” 官差何时被一小丫头如此叫板过，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一把推过去，那小丫头就是一个踉跄。 老头子着了急，“别碰她！” 本来已经是虚弱至极，老头子不知突然从哪儿来的力量，一下子起身，好像转瞬之间来了精神。 “月儿，月儿你没事吧，你有没有被伤到？”老头子转身将小姑娘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发现自己的孙女浑身上下瘦的就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甚至都看不出原来的长相，那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小姑娘伸手摸住老头子的脸颊，“爷爷你别哭，我没事，我好好的。” “好，好。” 老头子连连点头，可那官差却没了耐性，“赶紧滚，老子今天没空看你们在这哭哭啼啼！” 大热天下，他奉命出来驱赶这些流民，可这些人和狗皮膏药一样，已经让他足足忙了一整日。 本来他这个时候还可以清清闲闲的在家里坐着，结果碰上这些个糟心事。 噗通一声。 老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来，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官老爷，求求你了，能不能让我们待在这里。我们实在是无处可去啊，月儿还小，她这样怎么能活的下去…” 他已经是半截身子要入土，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孙女，她那么瘦弱，要是没了自己在，如此多的流民，她怎么能活的下去。 老头子声音哽咽，连带着一边小丫头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她抿着唇，赶紧上前想要将自己爷爷扶起来，“爷爷，我们不求他，你还有我，我可以的！我一定能让爷爷活下去！” 短短两日，她已经看遍了这世间冷暖。 这些人都是冷血动物，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就算是跪下来恳求也是无济于事。 老头子长跪不起，身子都有些哆嗦起来。 烈日之下，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吃食。 见那官差根本没有反应，老头子咬了咬牙，上前抓住了官差衣角，“大老爷，就算是我求求你了，赏口吃的也行啊。” “臭要饭的，给老子滚！” 这人迟迟不走，那官差早就是心烦意乱，直接一脚狠狠踢在了老头的心口之上。 那一声响，小姑娘彻底傻了，老头子也狠狠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抹血来。 “爷爷，爷爷，你怎么样！” 小姑娘彻底慌了，趴在老头子身上，伸手想要堵住从她爷爷口中不停流出的血。可不论她怎么努力，那鲜红色的血液还是从她指缝中溢了出来。 老头子呼吸困难，胸腔不停的上下起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了。 他无比艰难的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握住什么。 嘴唇上下张着，眼中是浓浓的不舍之意。 他的孙女还这么小，他要是这么死了，月儿以后该怎么办啊。 可他现在已经彻底没力气了，他不舍得，不舍得自己这个小孙女。 城门口，不少的百姓和流民都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可他们已经近乎于麻木。 因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 这些流民，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甚至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倒地死去。 第158章 书生 “爷爷，你不能死，你说过要陪月儿一辈子的。” 小丫头哭声响起，沙哑着开口，应该也许久没有喝过水，那嗓音宛如干裂的土地，让人听着便分外难受。 老头子伸手在半空中胡乱抓着，双眼逐渐无神起来。 不论小姑娘多用力的哭喊，他眼中的生机都在慢慢褪去。 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又被人狠狠这么一踢，就算是大夫到了也是回天乏术，更别提他就是一个流民罢了，连请大夫的资格都没有。 小姑娘泪眼朦胧中，看到自己爷爷在半空的手，想要去握住，可还不等她碰到自己爷爷，那手就倏然落了下去，再没了生息。 “爷爷……” 最后这一声，没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是无声的嚎叫。 小姑娘的嗓子已经彻底发不出声来，只能万般悲痛的看着自己至亲离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官差也没想到自己一脚居然就踢死了个人，不由得呸了一声，“晦气死了！还有你，别在这继续哭了，赶紧带着这老不死的出去！不自量力！” 小姑娘伸手擦了擦眼泪，那眸子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她缓缓将手放在自己爷爷眼睛之上，帮他闭住了眸子。 做完这些之后，小姑娘才起身，慢慢看向方才踢人的官差，一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盯着对面那个人。 饶是官差，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也有些心虚，“你盯着我做什么，这可是你爷爷自己死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他话还没说完，那小姑娘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朝他冲了过去。 官差下意识伸手一挡，小姑娘的嘴就狠狠咬在了他胳膊之上，看的出来是用尽全力，鲜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她咬的极其用力，那官差吃痛，另外一巴掌直接挥到了小姑娘脸上，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光是看着就知道这一巴掌下去，小姑娘很可能都要撑不住了。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小姑娘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还是不肯松口，却咬的更加用力起来。 她眼角已经被打的出血，身子被另外赶来的官差扯着，用力想将她扒拉下来。 但小姑娘已经死了心，目光坚定，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从那人胳膊上生生咬下了一块肉。 如此，她才被人给扯到了一边去。 “贱人，给老子去死！” 被咬的官差愤怒至极，直接扛起大刀，要冲着小姑娘挥来。 “南风！” 关键时刻，夏云舒皱着眉头开口，南风动作利落，不知从何处出现，腾空一脚踢开了那大刀，将小姑娘拎到了夏云舒身边。 爷爷死了，小姑娘又没办法手刃仇人，本以为自己就要陪着自己爷爷而去，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却被人救了一命，有些惊奇的睁开眼睛。 随后，她便发现在自己面前，一白衣公子正注视着她，那目光万般柔和，让她千疮百孔的心都微微发酸。 “谁这么大的胆子！” 官差杀人没成，更是恼羞成怒，大吼着看向周围，目光落在了夏云舒这里。 可夏云舒却不慌不忙，只是蹲下身子，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方帕子，帮女孩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根本不在意旁边咆哮的官差。 那官差被人忽视，一看对方又是个文弱公子，更是有恃无恐，“我告诉你啊，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起砍了！” 他手臂上还隐隐作痛，怒火燃烧着理智。他今日，一定要将这小姑娘杀了泄愤才行，不然对着周围这些属下，他的面子日后要往哪儿搁。 夏云舒勾了勾唇，却还是关切的冲那小姑娘开口，“还痛不痛？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找大夫。” 对于突如其来的善意，小姑娘有些警惕，可没由来的又想相信眼前这个人。 是眼前这个白衣公子救了她，她还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下去，她答应过自己爷爷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然后变得强大，给自己爷爷报仇雪恨。 “我，不痛。” 小姑娘开口，没有怯懦，也没有害怕，一如既往的坚定。 就是这样的性子，让夏云舒更加喜欢。 她点了点头，伸手摸过小姑娘的脑袋，“好。” 说罢，她冲着小姑娘伸出手来，对方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将手交到了夏云舒手中，紧紧握住。 夏云舒牵着小姑娘，这才有功夫搭理对面那个不停叫嚣的官差，“连我一起砍了？你怕是没有这个能耐。” 她一句话说的分外嚣张，再配上那不屑的表情，无比成功的引起了对方更大的怒火，长刀抬起。 南风眯了眯眼，“找死！” 南风出手，那官差根本连夏云舒的衣角都碰不着，就狠狠的朝着后边退了两步，甚至都没看清对面之人是如何出手，自己就倒在了地上，连带着那刀都脱了手。 夏云舒勾了勾唇，一步一步上前。 就在官差想要重新拿起大刀时，她踩住了那刀尖。 周围，无数官差看着情况不对，都将人给围了起来，“放肆！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夏云舒偏头居高临下看着那官差，丝毫没有害怕之色，“哦？诸九族？这倒是新鲜，我还真想试一试。” “还废话什么，给我把他杀了！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地上的官差今日已经颜面尽失，更是气的不停咆哮。 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想来也没什么背景，那些官差立马上前，但…… 南风的再次出现，让这些人彻底感受到了畏惧。 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就算是按照车轮战上去打，他们都像是活靶子一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周身，打斗声音不断，夏云舒却还有心情低头询问旁边的小丫头，“喂，你怕不怕？” 小丫头摇头，“他们都是坏人。” 闻言，夏云舒再次笑了起来，“对，他们都是坏人。” 二人这对话，将还在地上躺着动弹不得的官差气得不轻，又实在不敢妄动。 第159章 土匪 南风已经在解决外围那一群人，夏云舒则分外悠闲。 她蹲在地上，就这么欣赏着地上那官差气的铁青的脸色，又将一旁的长刀拿了起来，对着官差的脸比划了两下。 那官差咽了口唾沫，这下是真的不敢再开口说话了，生怕夏云舒一个没拿稳这大刀就将他给捅个对穿。 夏云舒这边闹的不小，有其他暗卫已经飞速去通知了顾沉衍。 得知情况后，顾沉衍却是着急起来。 如今城门口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而且今日还在驱赶流民，万一起了什么冲突伤到她怎么办。 顾沉衍垂了垂眸，被自家小王妃气的牙根痒痒，“今日负责赶人的是谁手下的人？” 苏寻立马开口回答，“应该是季大人。” “你去通知季大人，本王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第一时间给本王去城门口！” 说罢，顾沉衍便率先去了那边，一颗心都提在半空之中。 那些人现在都已经不要命了，光他去看时，流民暴起的数量就不止一桩。 还有不少人因为实在求不到吃食，便心生歹意，直接在大街上去抢劫那些穿着稍好的，已经快成了亡命之徒。 “你，你要做什么？” 夏云舒舔了舔唇，笑的宛如流氓一般，她瞥了眼自己手中的大刀，又看向地下这人，“我要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方才做了什么？” 这大刀之上，还沾染着之前一个流民的血迹，现在才刚刚干涸不久。 “我……” 那官差哑口无言，也知道今日自己是做的过了些。 但对于这些事，朝廷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会管他们如何行事，反正最后只要将流民赶出去就万事大吉。 可今日，自己偏偏碰上了个硬茬。 官差怎么也想不通，就是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书生，为何会如此恐怖。 哪里有书生会拿着人家的大刀，还在这慢条斯理的和他讲话。 “你什么你，不想死就站起来，照我说的做。” 夏云舒将那大刀扛在了自己肩上，明明是一个俊俏公子，这肩膀上还扛了个大刀，看上去场景分外诡异，一旁围观的人也都是嘴角抽搐。 “梧桐，带着她到一边去，别误伤了。” 梧桐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早就是万般害怕，生怕自家小姐那刀没拿稳，而且自家小姐一个堂堂王妃，扛着这大刀算是什么形象啊。 这不被人认出来还好，一旦被人认出了这居然是战王府王妃，恐怕京城中的议论又少不了了。 “来，到我这里来。” 梧桐冲着小丫头伸了伸手，可那丫头却是紧紧抓着夏云舒，倔强的不肯松开，“不，我不怕误伤，我也要在这看着。” 夏云舒挑了挑眉，也没再强求，“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一大一小，分外和谐。 梧桐却还是忍不住提醒，“公子，你这刀可拿稳了啊，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回头……” “别乌鸦嘴。” 夏云舒毫不在意的开口，又皱了皱眉头，“你动作快点，磨磨唧唧做什么呢！” 一旁，南风刚刚收拾完那些官差，地上已经躺了一地的人。 当他再抬头去看自家王妃的时候，青筋不停跳动。 …… 突然间，南风有些头疼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和苏寻换换班。 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自家王妃快变成外面的土匪模样了，浑身匪气十足，还将那官差首领吓的话都不敢说。 那官差心惊胆战的站了起来，咽了口唾沫，“公子，我可是朝廷之人，你如今这般对我，就不怕……” 他还试图让夏云舒放下手中的大刀，循循善诱。 夏云舒哪里是吃这套的人，“朝廷之人又如何，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砍了你，咱们看看是谁先死。” …… 官差迅速闭嘴，知道和眼前这个人根本没办法讲道理。 这年头，难不成连书生都这么彪悍了？ 他心惊胆战的站了起来，不知这书生到底想要他干什么。 夏云舒带着他走到了方才那老头的尸身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有些冰冷道，“跪下，磕头。” 至此，那小姑娘才明白过来夏云舒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慰死者。 如此，小姑娘心中已经暗暗发誓，自己这辈子便跟在眼前这人身边，自己就算是欠了他一条命，日后无论做什么偿还都可以。 对她来说，爷爷就是生命的全部。 现在，有人主动愿意帮爷爷报仇雪恨，那这个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日后不论做什么她都在所不辞。 老头死的实在太冤，死前甚至还冲着眼前这人磕了不知多少个头，如今要他还回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那官差的脸色却是迅速变化，甚至极为意外。 他咬了咬牙，看着周身越围越多的人，实在做不出如此举动。 和一个下贱的流民磕头，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见他迟迟不动，夏云舒逐渐失去了耐性，“我再说一次，跪下，磕头！” 她声音猛然提高，那官差也被吓得一激淋，脸色极为难看。 另一边，季大人收到了苏寻的传信，离得连衣裳都没有穿好就跑出了府，马车之上更是害怕的不得了，“这，战王妃怎么好好的要去瞧这个热闹，那些流民可都不受控制，今日又要往出驱赶，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顾沉衍手上还拿着他的把柄，这战王妃一出意外，他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在季大人眼中，夏云舒还是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长相绝美，这出了点什么事他实在是担待不起。 季大人一路心急火燎，紧赶慢赶，最后赶上了战王府的马车。 刚一见面，季大人就急忙开口保证，“殿下放心，下官的属下都在那里，看到王妃之后应该会出手保护，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听了这句话，顾沉衍更是脸色难看。 出手保护？ 想想也知道夏云舒会男装过去，到时候她不挑事就不错了，何来的保护一说！ 第160章 冲撞 两方人马都用尽了最快的力量赶到城门口，但远远的，他们就看到城门口挤了无数的百姓，都不知是在看什么热闹。 看到这样的场景，顾沉衍一颗心再次沉了沉。 若不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他甚至想要直接轻功飞过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夏云舒到底有事没事。 可他不能，他只能在轮椅之上，慢慢等着季大人找人清路。 人群中央，正处于风口浪尖的夏云舒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慢慢吓唬着这个官差。 那官差迟迟不愿意下跪，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之色。 夏云舒轻叹一口气，“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本公子不过一个文弱书生，本不愿意掺乎你们这些事，也不愿做出这些粗鲁举动，但如今是你逼我的。” …… 去他妈的文弱书生，官差心中不知已经把面前这个人骂了多少次。 “公子何必多管闲事，这说来说去也是我们官府的事，我也是按朝廷命令办事，你今日如此拦我，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但你现在放了我，这件事我们就一笔勾销！” 官差还带着几分希望，想要暂时先将对方哄住。 但夏云舒简直就是软硬不吃，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朝廷的命令和我有什么关系，别想着拖延时间等人救你，你今日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话音落下，夏云舒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了根银针来，满意的眯了眯眼，“啧，还是这银针舒服。” 就这样，她一手扛着大刀，一手拿着银针，对着官差脸上不停比划。 那官差气的胸口快要爆炸，想要趁机躲开将夏云舒拿下。可他才刚刚有所动作，南风就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他背后，阴森森的盯着他的动作。 如此，腹背受敌。 夏云舒最后挑准了一个穴位，针尖便抵着那个地方，“跪！” 官差深吸一口气，可又实在被逼的没了办法，只能噗通一声跪下。 剩余的人官差都陆陆续续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毕竟自己人还在对方手上，也实在不敢出手，只能里一圈外一圈的将人围在了一起。 顾沉衍和季大人的马车同时到达，有官差发现之后就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季，季大人来了！” 季大人率先下了马车，又毕恭毕敬的将顾沉衍扶下来，对着那些个官差脸色一变，“都喊什么！出了什么事！” 还不等他问完，他和顾沉衍就同时看到了万众瞩目的夏云舒。 …… 顾沉衍着实没想到，自家王妃会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他来的路上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想象过夏云舒惊慌失措，想象过她被流民欺负，也想象过这些官差狗眼看人低，却着实没想象过自家王妃……居然扛着大刀拿着银针，正逼着季大人的手下下跪。 看着看着，顾沉衍唇角便勾出了一抹笑容。 季大人看着自己手下被人这么欺负，都快气到吐血了，结果一看旁边，战王殿下居然……笑了？ “回大人，这书生不知是从哪儿出来的，阻拦我们驱赶流民，现在更是逼的我们头儿给那流民下跪！” 季大人一听，恼怒上心头，“岂有此理，给本官拿下！” “慢着。” 就在这时，顾沉衍不紧不慢开口。？？ 季大人更是一头雾水，转过身子看向顾沉衍，“战王殿下，此人辱我属下，等于是根本不将我看在眼里啊！” 苏寻闭了闭眼，感慨着季大人脑子不灵光，出声提醒道，“季大人，此人乃是我家王妃，还请季大人莫要管此闲事。” “王，王妃？” 这下，季大人是当真受了惊吓，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扛大刀的人，咽了口唾沫。 顾沉衍微微颔首，推着轮椅上前，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官差，又看过地上已经没了生息的老头，大致上已经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官差跪在原地，一看季大人来了，立马来了气焰，“季大人，此等刁民，快将他拿下！” 夏云舒看傻子一般看着面前之人，这银针毫不留情的按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呼痛之声。 夏云舒擅针灸，专门便挑了这最痛的地方下手，官差的脸色很快就变得苍白起来。 季大人也被夏云舒这般做法吓坏了，战战兢兢跑过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眼前这人居然是战王妃，他着实是惹不起，也终于明白了战王殿下为何会急匆匆跑来找他。 就照眼前战王妃这个挑衅模样，幸亏南风等暗卫都在一旁，不然现在恐怕…… 他早就听说这战王妃极能惹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对方的功力，心中不得不佩服。 夏云舒见正主来了，这大刀她拿的胳膊都快麻了，毫不客气将这大刀丢给季大人，“敢问大人，你们官府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驱赶流民，可这分明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滥杀无辜！” 这小小的地盘上，就有两具尸体倒在这里，触目惊心。 “你，你怎么办的事！” 如今，战王也来了此处，虽说他们驱赶流民无错，但毕竟出了两条人命，战王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他们也难逃其咎。 那官差万万没想到自家大人居然会这么说，被问的哑口无言，胳膊上被咬掉一块肉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更别说自己身上还插了银针。 斥责完那官差，季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王妃，确实是下官之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王妃，但他毕竟也是在听命办事，还请王妃看在下官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王妃二字一出，官差傻了，就连一直跟在夏云舒身边的小姑娘也傻了。 王妃？ 她呆呆的抬头看向夏云舒，确实发现眼前这个翩翩公子生的极美，没想到居然是战王妃。 但不论眼前之人是什么身份，她都已经铁了心要跟在左右，绝不离去。 “放他一马？季大人既然都亲自开口了，本妃岂有不给面子之理。” 第161章 保护 闻言，季大人和那官差同时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两边之人要将那官差扶起来时，夏云舒手中的银针却不干了。 季大人呼吸一滞，“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夏云舒笑眯眯开口，“本妃是说放他一马，但他该干的事还没干完。” 官差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可此时他就算有再大的怒火都不敢出声。 谁能想到，大街上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居然就是战王王妃。现在就连战王都亲自过来了，若是被战王知道他方才对王妃无礼，恐怕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 剩下的人鸦雀无声，只是感慨着战王妃的霸气。 “不知……王妃还想让他做什么？” 季大人扫过顾沉衍，发现这位战王殿下在确定了夏云舒平安无事之后就没再出声，仿佛在无声纵容着眼前的一切。 若他现在敢说个不字，第一个倒霉的估计就是他自己。 碰上这么两个土匪，季大人也实在是没了办法。 “这被他一脚踢死的人乃是小姑娘的爷爷，当着人家的面杀了亲人，若不赔礼道歉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夏云舒冷冷扫过那官差，“更何况，本妃亲眼看着，这老爷爷死之前被逼着跪下磕头求他，现在人既然死了，就把该还的礼都还了再走。” 夏云舒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之色。 按他的态度，今日这官差不磕头，就绝对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季大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过那官差，咬了咬牙，“王妃的话你听见没有！还不赶紧照做！” 那官差深吸一口气，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苏寻就已经上前，一脚踢在了他关节之上，再次被迫跪下，狠狠按着他磕了几个头，连带着额头之上都磕出了血来。 对于这一切，夏云舒像是无比满意，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这才像话。” 至此，季大人一张脸也被下属丢的差不多了，对着几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但他对上顾沉衍时，则是再次变了态度，“殿下，既然王妃平安无事，那你看……” 顾沉衍询问的目光看下夏云舒，似乎是在等着她做出决定。 仇也报了，气也出了，夏云舒一脸的大度之色，“季大人，今日当真是不好意思，这大水冲了龙王庙，本妃也确实不知道这些都是你的人，不然绝不会如此，大人快请回。” …… 好一个不知道…… 季大人被噎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脆眼不见为净，带着自己的伤兵残将离开。 等这些人尽数离去，顾沉衍食指微曲，指节敲在了夏云舒脑门之上，“本王走之前你怎么跟本王保证的？” 这些日子京城到处都是流民，他担心夏云舒安危，临走之前还专门嘱咐过。 可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这大早上还信誓旦旦跟他保证的人就来了城门口，还是满京城最乱的地方！ 夏云舒扁了扁嘴，既然被识破了身份，也不继续隐瞒，直接将脑袋上的发钗取下，一头墨发随之披散在肩膀之上，衬着那张脸愈发魅惑人心。 “我是保证了，绝对不出来招惹是非，肯定保护好自己。” 顾沉衍挑眉，倒是还都记得，他随之扫过眼前这一片狼藉，“那现在呢？”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夏云舒态度极好，对答如流，“这确实不是想招惹是非，我不过就是在旁边看了看，可他们官府的人欺人太甚，这些流民何错之有，竟生生被他们打死！天子脚下，实在太过嚣张！” 说着说着，女子底气逐渐上来，振振有词，慷慨激昂，仿佛随时都能大骂这京城众人。 顾沉衍听着头疼，忍不住按了按眉心，一脸的无奈之色，“行，算你有理。” “我本来就有理，而且我也没受伤，他，就刚才被季大人带走的那个，还被我扎了一针呢。” 你还挺骄傲？？ 顾沉衍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次便算了，下次还是要注意些，你男装出门，那些官差也不知你身份，万一将你误伤了可怎么办？” 当他知道夏云舒来了城门口时，他的一颗心就始终提着都没放下来过，直到看到眼前这活蹦乱跳的人之后才放了心。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次就是个意外，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冲动。” 夏云舒保证的分外熟稔，简直就是张口就来，但听在顾沉衍耳中却是没有半分的可信度。 但，这件事，却让他心中再次起了波澜。 世人皆麻木，但夏云舒不一样，她对所有人都带着同情之心。 虽是雷霆手段，可做的事皆是为了这世间道义。 夏云舒不知道顾沉衍现在心中在想什么，注意力回到了一旁的小丫头身上。 她蹲下身子，眸光温柔。 看样子，眼前这个小丫头已经无家可归，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死在了她眼前。 思索良久，夏云舒才缓缓开口，伸手想要扶住小丫头肩膀，“你日后想做什么？”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有些犹豫的后退一步，“脏。” 她一路和爷爷从江浙过来，每日风餐露宿，身上哪儿哪儿都是土和泥，和夏云舒一对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夏云舒笑了笑，将眼前的小姑娘抱在怀中，“没事，我不嫌你脏，若你愿意的话，以后跟着我怎么样？我保证你以后都不会再挨饿了。” 方才小姑娘咬那官兵时的眼神，她直到现在都不能忘记。 明明二人力气天壤之别，冲上去无异于是去找死，可这小姑娘冲出去的一瞬间，却让夏云舒忍不住动容。 她，值得最好的。 “我，我愿意，我可以保护你。” 在这样的情况下，怀揣着满腔的感激，这是小姑娘眼下能够说出的最诚挚的保证。 王妃救了她的性命，还给她爷爷报了仇，她愿意豁出性命保护眼前这个温柔的不像话的王妃，在所不惜。 闻言，夏云舒忍不住笑了起来，“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以后你来保护我，好不好？” 第162章 答应 阳光下，一大一小，笑容灿烂。 顾沉衍坐在一边，唇角慢慢勾了起来，心底像是有一簇花缓缓绽放。 小姑娘见夏云舒答应，忙点点头，神色无比认真，“好，说定了。” “这里人多，回去吧。” 夏云舒身份暴露，战王又出现在这里，他们这个阵仗实在太过引人注目，顾沉衍也不想自家王妃太过招摇。 现下，太后等人的目光都在夏云舒身上，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宫中之人都会一清二楚。再想想太后对于夏云舒的态度，顾沉衍眸子暗了暗，却在夏云舒看过来时又恢复正常。 马车之上，夏云舒牵着顾沉衍的手，“殿下怎么过来了？” 顾沉衍斜斜瞥了眼女子，声色淡漠，“季大人奉命清除流民，本王顺道过来看一看情况。” 他身子坐的极正，打算给夏云舒一个教训，也没了平日里的温和模样。 夏云舒却是勾了勾唇，偏头看向顾沉衍，眸光中带着狡黠之色，“是么？殿下就是顺道过来看一看？” “是。” “啧，堂堂战王殿下，居然还口是心非。”夏云舒笑眯眯的吐了吐舌头，靠在顾沉衍肩膀之上，心中泛出一丝波澜。 她这边刚刚出事，顾沉衍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想想就知道他肯定是担心自己出什么意外，这才放下手中所有事情赶来，现在倒是又不承认了。 顾沉衍别过了脑袋，没有理会夏云舒。可是那一向冰冷的眸子却已经放软，里面一派柔和之色。 因为是从其他地方匆匆赶来，顾沉衍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将夏云舒安全送回王府之后便和苏寻一道离开。 换了一个环境，那小姑娘也不显得拘谨，只是一路跟在夏云舒身后，就像是多出来一条小尾巴般，怎么赶都赶不走。 梧桐有些无奈，“小姐，您快和这丫头说说，她这都饿了多少天了，怎地还这么有精力。” 她本来是想先带着小丫头去洗漱洗漱，结果那小丫头却始终不愿意和她走，要一直看着夏云舒才安心。 夏云舒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一直站在屋门口的小丫头，招了招手，“进来。” 小姑娘浑身上下都黑漆漆的，看着一片整洁的屋子，有些不知该怎么进去。 “没事，进来就成。” 夏云舒看出了她的想法，干脆起身过去将人亲自领了进来，“叫什么名字？” “连月。” 小姑娘咬字清晰，神色认真。 随后，屋中就响起了一阵诡异声响，连月急忙将自己肚子捂住。 夏云舒不由得一笑，“快，先去让厨房熬点清粥，她这么久没吃东西，一下子也不能吃那些个油腻的。” 连月低了低头，“谢谢王妃。” 听到这个称呼，夏云舒眉毛扬了起来，“嗯，叫我什么？” 连月眨了眨眼，好像有些听不懂夏云舒的意思。 夏云舒捏了捏连月没什么肉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叫我云舒姐姐就好，不用叫王妃，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便好，回头我让人给你收拾个屋子出来。” 她几乎是第一眼见这个小姑娘便觉得合了眼缘，也不舍得连月一个人无依无靠留在京城，干脆就带在自己身边。 这偌大的战王府，有个人陪陪她也好。 “云舒姐姐。”连月笑了笑，这笑容显得分外灿烂。 “哎，乖，一会儿跟你梧桐姐姐去洗洗身上，和个小花猫似的。” 另一边，苏水青的情况没有好转，那些绣娘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在赵掌柜面前倒都是规规矩矩，可一旦只剩下苏水青和她们在，对方态度立马就会变了，且还动不动留下一堆活给苏水青，一个个跋扈的要紧。 “你们还没绣完。” 见又有一个绣娘打算提前离开，苏水青彻底忍不住了，憋着气开口。 那绣娘脚步一停，“我这哪儿是没绣完呐，这实在是水平不够，不如水青姑娘你厉害，这剩下的还要麻烦水青姑娘你了。” 苏水青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我的活，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做！” “您可是这绣坊管事的，这些活你不做谁来做，难不成让我们这些水平一般的来？”绣娘冷笑了一声，将绣到一半的衣裳扔到了苏水青身上，“这一批货明日就要送了，苏姑娘还是抓紧时间吧。” 说完这句话，绣娘就转身离去，整个绣坊只剩下了苏水青一个人。 她之前已经和梧桐打了包票，这批衣裳肯定能按时完成给顾客送过去，可如今的情况…… 想着想着，苏水青眼眶就红了起来，趴在一边桌子上不停抽泣。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这些人还要专门针对她。她不过就是想要多赚些银子给弟弟治病罢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为难她…… 苏水青不停抽泣，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睛都开始有些疼了，她才擦了擦眼泪，狠狠咬着唇，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 还是和昨夜一样的时辰，苏水青有些犹犹豫豫的去了茶楼之中，在雅间前看到了昨日一路跟踪她的人。 “苏姑娘来了，郡主已经等候多时。” 苏水青刚刚走到雅间门口就被人请了进去，她长出一口气，一脚迈入了雅间。 李岚音看到来人并不意外，只是扬了扬下巴，“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姑娘年纪轻轻有如此决断，我着实佩服。” 她在找苏水青之前就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知晓苏水青现在的状况和家中情况，早就是势在必得。 苏水青已经来了，说明心中已经做出决定。 她看着李岚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发问，“昨日您说的条件……” 李岚音回答的分外爽快，“本郡主说到做到，银子双倍，另外找大夫给你弟弟看病。”她瞥了眼苏水青，又不紧不慢的加上了最后一条，“另外，整个绣坊中的绣娘，全部只听命于你一人，你若觉得谁不合适，大可以直接将人赶出去，不必问过我。” 第163章 离去 这样的条件，对于苏水青来说可谓是极诱人。 沉舒楼中，那些绣娘成日只给她下绊子，且根本不听她的指挥。就算是她想感谢梧桐赏识好好做这个管事也实在是力不从心，既然如此，她倒不如离开沉舒楼，去一个更适合她的地方。 苏水青默默想着，逐渐说服了自己。 她需要银子，也需要这个管事的地位，现在李岚音给出的条件明显更适合她， 苏水青咽了口唾沫，李岚音也不着急，就在一旁慢慢喝着茶，“不急，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再慢慢考虑。” 说出这句话后，苏水青握了握拳，“我答应你，不过我在沉舒楼的工作还没有做完，等我和掌柜的说好之后便离开。” 李岚音挑了挑眉，“相府和战王妃的关系你应该有所耳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 纵然她不怕夏云舒，但毕竟是挖了沉舒楼的人，她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不然招惹到夏云舒那个疯子，又会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苏水青在沉舒楼待了那么长时间，当然也听说过这位永昌郡主和战王妃之间的故事，立马点头保证，“郡主放心，这件事我也同样不想王妃知道，我会和掌柜的说我是家中有急事，至于旁的一句都不会多说。” 如此，李岚音才心满意足点头，“很好，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苏水青有些怯懦的答应，声音压的极低，“合作愉快。” 从茶楼离开之后，苏水青就回了沉舒楼中，正好碰上了准备回家的赵掌柜，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神色慌乱的停在门口。 赵掌柜一抬头，就看到了表情有些不对的苏水青，奇怪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 苏水青看着赵掌柜，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她舔了舔唇，急急忙忙道，“我，我就是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想晚点过来赶工……” 一边说，苏水青一边压低了脑袋，生怕被赵掌柜看出什么端倪来。 所幸她平日里也就是这么一副模样，赵掌柜心中虽然奇怪，但却没有什么怀疑，只是随口关切道，“这么晚还过来赶工啊，若是不着急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再做也是一样的。” “好，就剩一点了，我很快就能做好。” 苏水青想着尽快应付过去，一边说一边朝着绣坊走去，不敢让赵掌柜看到自己现在脸上的神色。 赵掌柜有些奇怪的回头看着苏水青的背影，“这么急啊……” 说罢，他便大步走出了沉舒楼，嘱咐小厮好好看门，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抛在了脑后，只当苏水青是还有点绣活没有做完。 等回到绣坊之后，苏水青已经紧张的快要呼吸不上来。 绣坊之中，还堆着那些绣娘今日没有做完的工作，乱七八糟，都等着她来完成。 苏水青对梧桐心中有愧，这批成衣又马上要送出去，她便只能趁着今晚回来赶工做完，打算着等这些成衣做完之后就正式离开沉舒楼，那些绣娘也再用不着成日和她生气。 就这样，几乎是一夜无眠，待第二日梧桐过来时，便见到苏水青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眼底还有一片青黑之色，看样子是刚刚睡了不久。 而那些成衣，全部都已经做好。 梧桐顿了顿，知道管事的职位交给苏水青确实是为难她了，年纪这么小，绣坊的事情又多又杂，苏水青也从来都没有和她抱怨过什么。 “水青，快醒醒。” 梧桐叹了口气，将苏水青拍醒，“这绣坊中太阴了，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今日便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明日再过来继续。” 苏水青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都还有些不太清醒，等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今夕何夕，有些无措的站起身子，“梧桐姐。” “哎，紧张什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看这里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今日正好我没什么事，绣坊这边我盯着就好。” 二人说话间，那些绣娘陆陆续续也从家过来了，看到苏水青和梧桐在说话就不免有些紧张，总是想凑近听听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苏水青看到这些绣娘的举动自然明白她们在担心什么，心中一阵冷笑，干脆开口道，“梧桐姐，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梧桐看了看四周，“好，我们出来说。” 二人一出去，那些绣娘们很快就围在了一起，不停的窃窃私语。 “你们说苏水青那丫头专程和梧桐姑娘要说什么？不会是要说我们的坏话吧？” 平日里这些绣娘嚣张跋扈，就是认准了苏水青性子软。 可现在对方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们心中就是一阵紧张，生怕苏水青真的把她们所作所为都说出去了，到时候自己被赶出沉舒楼。 另外一个绣娘不屑的开口，“怎么可能，她有什么证据？自己管不好绣坊难不成还能怪到咱们头上？想必梧桐姑娘也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将我们都赶走，孰重孰轻这不一目了然嘛！”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害怕的，都干活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绣坊外面，苏水青看上去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有什么事尽管说，不用憋在心里。” 梧桐对苏水青的印象极好，这绣坊之中就属她天分最高，平日里也爱学，现在刺绣速度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再多培养一段时日，想必就可以独当一面。 苏水青犹豫了好久，最后才开了口，“梧桐姐，我可能不能继续在沉舒楼待下去了，这绣坊管事的，你还是重新选人吧。” 她干脆一股脑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全部说完之后心中就像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梧桐一愣，没想到苏水青居然是要和她说这个，有些惊讶道，“为什么？是沉舒楼的人对你不好？” 苏水青马上摇头，“没有没有，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第164章 斗嘴 苏水青叹了一口气，“我家里出了些事，可能需要我回老家一段时间，这沉舒楼的工作自然就做不成了，只是对不起梧桐姐你这段时日里对我的培养。” 苏水青离开，对于梧桐来说压力确实会再大一些，毕竟她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一个绣法不错的绣娘来，对沉舒楼的各项工作也大致了解了。 只是苏水青做管事才没两日，想不到居然就要走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谁家都有个急事，那你以后还会回来京城么？” 梧桐对苏水青倒是理解，看她一脸为难的模样，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想必家中确实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若苏水青还能回来，这管事的位置就还能继续给她留着。 但，苏水青摇了摇头，“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 过了片刻，梧桐才点点头，“好，你的情况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便去找赵掌柜领了这个月的月银走吧，回去注意安全。” 强扭的瓜不甜，苏水青已经自己开口了，梧桐就算再不舍得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放人离去。 就是这段日子，她可能要再忙一阵子。 待回了王府之中，梧桐将苏水青的事大致给夏云舒说了，一开始夏云舒还没觉得奇怪，但她在用午膳时却想到了前几日苏水青的脸色，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什么问题。 “小姐，怎么了？”梧桐奇怪。 夏云舒停下动作，“不对，你派人去跟着那个苏水青，看看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虽然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但夏云舒心中却总有不好的预感。 梧桐愣了愣，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夏云舒继续用膳，旁边连月和她并排坐在一起，正乖乖吃着午膳，显得分外乖巧，也没了那一日在城门时的狠厉感觉。 经过梳洗后，连月那黑黝黝的身子才终于焕然一新，现在瞧着和前两日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现在的连月皮肤虽说不上特别白皙，却也是光彩动人，到底还是年纪小，恢复起来也快，那一对眸子宛如珍珠一般，闪闪发光。 “云舒姐姐，我们为什么要跟着那个人？” 连月扬起小脸来，还有些不懂夏云舒的用意。 每次她这么看着自己，夏云舒就只觉一阵心酸。 连月这个年纪，本来还应该是在爹娘的怀抱之中撒娇打滚，可这才五六岁的小姑娘，却已经有了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感觉。 那本该圆滚滚的脸蛋儿，双颊也都是凹陷下去，显得一对眼睛分外的大。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夏云舒冲着连月眨了眨眼，“没什么，云舒姐姐就是怀疑一点事情而已，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吃你的饭，把身子养好，看看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连月清了清嗓子，和小大人一般的开口，“云舒姐姐要和我一起养身子，昨日沉衍哥哥说了，你身子不好，要连月监督你好好喝药。” …… 小朋友煞有其事开口，夏云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今日喝过了，不喝了。” 连月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姐姐骗人，我今日一直看着姐姐，你根本就没喝。” 夏云舒突然感觉有些头疼，忿忿不平的捏了连月两下脸颊，“不管，喝了。” “没喝！” “喝了！” “就没喝！” 连月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惹得暗处南风都笑了出来。 夏云舒闭了闭眼，得，她是给自己专门找了个克星回来，怎么就这么犟！ 接下来，不论夏云舒怎么哄骗，连月都坚持着自己看法，绝不松口，一直拖到了顾沉衍回来。 顾沉衍刚刚推着轮椅进了沉云阁，连月就迈着她的小腿吧嗒吧嗒跑了过去，“沉衍哥哥！” 这一嗓子声音可不小，战王府从来都是安安静静，自从连月来了之后是更加热闹了，好像家的氛围愈发浓重，连带着顾沉衍身上的人情味也越发浓厚起来。 顾沉衍呆在原地，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慢点跑。” 连月才不管那么多，扁着嘴冲到了顾沉衍面前，趴在他腿上，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委屈。 “这是怎么了？被云舒姐姐欺负了？” 顾沉衍食指勾了勾小丫头的碎发，玩笑般的开口。 一旁夏云舒听了更是轻哼一声，“什么我欺负她，是她欺负我！” 连月嘟着嘴，认认真真开始告夏云舒的状，“沉衍哥哥临走前让我和云舒姐姐一起养身子的，还让我盯着云舒姐姐喝药，可是她不乖。” 顾沉衍抬眸看了眼夏云舒，若有所思道，“哦？她哪里不乖了？” “我今日一整日都跟在云舒姐姐身边的，她明明就没有喝，还一直骗我。” 说着，连月低下了头，显得更加委屈，继续强调道，“她一点都不乖，都不听连月的话。” …… 夏云舒心中更加委屈，告状精！ 明明她捡回来的应该是个可爱丫头，怎么一转头就倒戈到顾沉衍那里去了，居然还给她告状！ 顾沉衍唇角带笑，意有所指，“对，是她不乖，我们监督她一起喝药，好不好？” 听了这句话，连月才笑了起来，对着顾沉衍重重点了两下头，“好。” 夏云舒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好像这府中出现了两个顾沉衍一般，都是一丝不苟，全成了她的冤孽。 每日，连月都和黏人精一般，只要顾沉衍不在，她便肯定要黏在夏云舒身边，不管夏云舒做什么都要跟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打扰，就偶尔有想问的才会小声发问。 唯独，到了喝药这个问题上，连月说什么都不肯服软，每日一定要亲眼见着夏云舒喝了药这才肯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让夏云舒好生头疼。 对于这样的情况，顾沉衍则是觉得分外满意，甚至开始觉得，府中多出来这么个小丫头倒还不错，起码能让夏云舒束手无策。 “梧桐姑娘，苏水青的事……” 第165章 得意 这日，梧桐刚刚到了沉舒楼，赵掌柜就有些为难的开口。 见赵掌柜脸色，梧桐也发觉哪里不对，神色正了起来，“查到了？怎么回事？” 当日自家小姐让自己查苏水青的去处，她还有一搭不明所以。可今日赵掌柜的欲言又止让她心中不详的预感顿时升起。 赵掌柜叹了一口气，“我派人去苏水青家中看了，发现她确实还在京城，没回老家。” 苏水青心下一沉，已经隐隐有些猜到赵掌柜接下来的话，却还是不认命的开口，“她去了哪里？” “岚音坊。” 同样是一个成衣铺子店，只不过听名字就能听出这背后之人是谁。 这个永昌郡主安分了还没一段时间，主意就又打到了她们沉舒楼之上，且这次手段更加卑劣，竟是直接将她们绣坊管事给抢了过去。 要知道，沉舒楼一开始找这些绣娘的时候就提前说的清清楚楚。 沉舒楼的绣法绝对不能外传，若来沉舒楼待过的绣娘离开之后也绝不能将这绣法带走。 然，苏水青这个时候离去，还和她说是家中有事回了老家，那目的不言而喻，且自从她当上管事，夏云舒还专程教了她一套新的绣法，打算下一季出新品时候用。 如今人就这么走了，那绣法…… 梧桐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一脸的自责之色，“我们沉舒楼哪里对她不好，怎地就这么去了岚音坊。” 赵掌柜拍了拍梧桐肩膀，“对面永昌郡主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总是用了些手段的，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们还是早点想好应对之法。” 沉舒楼的成衣独特，除了样式新颖之外，另一个就是绣法的独一无二。 现在苏水青去了对家，估计很快岚音坊的成衣就会用上她们家的绣法，日后且还有麻烦事等着他们。 “我先回府和小姐说说此事，看我们怎么办。” 梧桐垂下眸子，急匆匆回了王府。 听罢这件事后，夏云舒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之色，好像早有预料。 她挑了挑眉，“李岚音母女两个这么久没动作，我本来还奇怪，现在好了，狐狸尾巴还是漏出来了。” 那二人一直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且沉舒楼现在开的这么红火，她们要是不裹点乱子简直都不是夏云舒认识的她们了。 “小姐，你怎么不着急啊，苏水青过去，那咱们的绣法可能也要被岚音坊的人学了去，我们的新品怎么办？” 梧桐心中焦急，觉得这次都是自己的过错。 如若不是她看错了人，非要举荐梧桐当这个管事的，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就这么简单把管事之位给了她的，可她之前一直那么老实，我实在是……” 梧桐一阵懊恼，夏云舒却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之色，还有心情开玩笑般的冲着连月开口，“快去劝劝你梧桐姐姐，不然一会儿她都要哭鼻子了。” 连月极为乖巧，从夏云舒怀中爬下来，小跑到梧桐面前，眨巴着两只大眼睛，“梧桐姐姐，是那些坏人的错，不是你的错。” 夏云舒勾唇一笑，“看我们连月都知道的事情，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就算这次苏水青不出事，其他绣娘也迟早要出事，李岚音本来就和我水火不容，迟早会出小动作的。” “可……” “行了，别想这么多，我们先不急，看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再说。绣法是重要，但我会的绣法也不止这么几种，她岚音坊始终是代替不了。” 说着，夏云舒抬了抬头，吐气如兰，“再者说，本妃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拿来用的。” 既然李岚音这么不长眼的招惹上她，那么她也不会客气。 有了夏云舒的话，梧桐这才心中舒坦了几分，“那我继续去绣坊看着，顺便敲打敲打剩下那些绣娘。” “是该敲打敲打了，日后凡是判出沉舒楼的，王府名下所有相关产业都拒不接待！” 战王府在京城中举足轻重，现下顾沉衍虽不似从前那般，但势力还是不容小觑。 且这沉舒楼在成衣铺，绣坊，布坊三处都有涉猎，一旦有人判出，那这些铺子是都别想去了，包括和沉舒楼有合作的铺子，一概也不会接纳，相当于到了封杀的程度。 将苏水青抢到了自己这里，李岚音和夏蕊儿二人心中是万般得意。 “这下好了，她们绣坊管事的都被我们给抢来了，听那个苏水青说，夏云舒先前还教了她一套新绣法，正好沉舒楼的成衣还没来得及用，我们不如就趁热打铁，先将这新绣法用在成衣上，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夏蕊儿想想这般场面，心中都忍不住的兴奋激动。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李岚音同样也是这个意思，她们只要率先用了这套新绣法，到时候沉舒楼百口莫辩，再加上她们定价还要再低一些，就不信抢不过来沉舒楼的生意。 二人盘算的极好，就是在李岚音去找苏水青时碰到了石头。 苏水青抿着唇，好像有些不情不愿，“永昌郡主，我当时只是答应您来岚音坊当管事的，但是这套新绣法……” 毕竟沉舒楼也对她有恩，梧桐姑娘对她更是不错，让她就这么将沉舒楼还没用上的新绣法给了这边，她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闻言，李岚音的脸色瞬间变化，“你说什么？若不是因为你手中掌握着沉舒楼的绣法，你以为我会这么大张旗鼓将你请过来？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现在你已经来了岚音坊这边，就不可能完全瞒得住沉舒楼，这绣法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苏水青脸色难看，她之前想的太过单纯，只以为对方是…… 但现在想想，自己就算绣工还不错，好像也确实到不了要永昌郡主亲自去请的地步。她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沉舒楼教给她的新绣法。 “可是……” 苏水青还是不太情愿。 第166章 挑衅 李岚音心中不快，“可是什么可是，我岚音坊拿这么多银子供着你，还要找大夫给你弟弟看病，你若是不将这绣法交出来，该滚回哪儿就滚回哪儿去！” 苏水青低着头，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她原本不想这样的，她就是想赚钱给自己弟弟治病，可事情为什么发展成了如今这个地步。 “你现在就做决定，要么把绣法交出来，我们还按之前说好的来，但你要是执意不交，想必沉舒楼现在也不会要你了，你弟弟的病……”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李岚音已经无比准确的抓住了她的软肋，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求求你，让我做什么别的都可以，我弟弟的病实在不能再拖了。我的绣工还不错，速度也不错，不如成衣就交给我，我可以不睡觉！” 苏水青急急忙忙保证着，可李岚音却不吃她这一套，只是眯了眯眼，“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二选一。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以为我岚音坊会缺一个小绣娘？笑话！” 这最后一句话，算是狠狠给苏水青打了一个大嘴巴子。 她之前是太高看自己了，或许是沉舒楼的人对她太好，好的让她都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一时间，苏水青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自己弟弟还躺在床上，等着她找的大夫。 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不如就干脆一条道走到黑。 苏水青闭了闭眼，最后还是乖乖答应。 还没几日，岚音坊这边就放出了消息，大肆宣传她们成衣铺子中的新绣法，简直是吹的天花乱坠，让不少百姓都好奇起来，纷纷去了铺子中围观。 这么一看，她们就发现岚音坊的这新绣法确实还不错，轻巧简单，夏季穿在身上分外舒服。而且为了和沉舒楼竞争，岚音坊几乎是将价格压到了最底下，更是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顾客。 饶是赵掌柜见多识广，也被这不要脸的操作给气得不轻，在后院和夏云舒待在一起，满腔怒火，“这，这永昌郡主也太不要脸了，明明就是咱们沉舒楼的绣法，还大张旗鼓的在外面宣扬！这就算了，她们成衣价格压的那么低，不光是我们沉舒楼，其他成衣铺子都受了影响，她这分明就是恶意竞争！” 到了现在，李岚音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赚钱，还是要专门和夏云舒作对。 好像能够能夏云舒倒霉，就是她和夏蕊儿最开心的事。 这种扭曲的心理夏云舒几乎无法理解，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无妨，这绣法只适合夏季的成衣，等这段时日过去了，她们也就没了新法子。再者说，一直按她们现在这个价格卖迟早会亏，我们等着看戏就好。” 夏云舒不紧不慢开口，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岚音坊之后的情况。 价格这么低，几乎没什么利润，每个月还要给工人发银钱，这么一来二去，岚音坊确实是没什么剩下的银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种法子可能也就是那对缺心眼母女能想的出来，夏云舒也不在意这点银子，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但一旁赵掌柜和梧桐都气得不轻，“那我们的新品该怎么办，这绣法也用不成了，万一到时候她们倒打一耙，说咱们偷用她们的绣法，对沉舒楼的名声也不好。” 这些事情原委，只有她们当事人才知道，外面的顾客和百姓可是一无所知。 如果她们新品还是用了一样的绣法，那李岚音绝对会放出消息，说她们沉舒楼抄袭。 一想到这里，赵掌柜气的脑袋都开始疼了起来。 “无妨，不用便不用，我们用一套新的。” 夏云舒对这个倒是不太在意，她会的绣法又何止那么一种。现代多少人积累下来的智慧，对付一个区区岚音坊还算是绰绰有余。 她这么镇定自若，也算是给赵掌柜和梧桐打了一针强心剂，生气之余，也就没了那么大的反应。 只不过，夏云舒这边还没惹事，那夏蕊儿就迫不及待的蹦跶过来了。 夏云舒才刚刚安抚了赵掌柜和梧桐，夏蕊儿便大张旗鼓来了沉舒楼中，一脸的得意之色。 梧桐一听到来人名字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小姐，她这个时候来我们沉舒楼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不如还是别见她了。” 夏云舒靠在椅背上，听到来人之后不由得眯了眯眼，“来的倒是挺快。” 她对夏蕊儿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今日过来肯定是来耀武扬威的。 但要是在沉舒楼没见成自己，夏蕊儿恐怕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罢了，本妃也是许久没见她了，今日不妨就见一见。” 因为岚音坊的缘故，沉舒楼这两日的顾客也不是很多，她们基本都处于闲着没事做的状态，就是那牧云还时不时过来和他们插诨打科。 梧桐规劝未果，只能跟在夏云舒后面去了铺子里，一脸的不忿之色。 “哟，这不是战王妃么，我看你这沉舒楼中都没什么人啊。” 夏蕊儿笑容灿烂，那眼睛里的得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她扬着下巴在沉舒楼中走了一圈，又看了看这些标价，“啧，这些成衣卖的这么贵，怪不得卖不出去。在我们岚音坊，这些衣裳可就要一半的价格，也不怪顾客，这么一对比，就是我都不想来你们沉舒楼。” 赵掌柜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只能忍着站在一边。 夏云舒偏头看向夏蕊儿，“一半的价格也好意思在这说？就你们家那劣质布料，你以为顾客除了贪便宜还贪什么。” 这话被夏云舒说的极为不屑，就连一边的赵掌柜心中都忍不住给自家王妃竖起了大拇指。 论气人这方面，自家王妃根本就没输过。 “你……” 夏蕊儿神色一变，“贪便宜又怎么了，我们看结果！反正顾客都在我们岚音坊，你们就只有在旁边看着的份！” 第167章 激怒 “看着便看着，沉舒楼上半年忙忙碌碌，趁着这几日休息一下也好。” 夏云舒气死人不偿命，慢悠悠的开口回应，最后还不忘继续捅刀，“不过，按你们岚音坊现在的定价，怕是一个月赚的银子还不如我们沉舒楼过去的一天多吧。” 她声音轻缓，又似笑非笑的盯着夏蕊儿，语气中的嘲讽程度已经拉到了最高，赵掌柜都不敢去看现在夏蕊儿的脸色。 这，在自家王妃面前，简直就是被碾压啊。 夏云舒的话恰巧说在了夏蕊儿的痛处之上，她们岚音坊这些日子顾客虽然多，可是最后算起账来却并没有赚多少银子，只是看着红火罢了。 今日，她本来就是想在夏云舒面前出一口恶气，可没想到这还没说两句话，自己就被气得不轻，更是恼火起来。 “夏云舒！那也总比你们这里没顾客要强！” 夏蕊儿气急败坏，脸都已经涨红。 对面，牧云闲来无事，本来打算来这沉舒楼逗逗赵掌柜玩，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这么一出大戏，更是来了兴致。 “没顾客好啊，大家正好清闲两日，不过你们岚音坊这么忙，你怎地还有功夫跑过来，当真是姐妹情深，在下佩服，佩服！” 牧云还是一贯的吊儿郎当模样，晃晃悠悠走进了沉舒楼中，那妖孽一般的脸庞，冲着夏蕊儿一笑，更是让夏蕊儿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 赵掌柜翻了个白眼，哪儿来的姐妹情深，这牧云看来眼睛彻底是没救了。 “你又是什么人？”夏蕊儿防备般的看向牧云，又冷冷一笑，“夏云舒，你身边成日里跟着这么多男人，难不成就不怕战王殿下生气？！” 她夏云舒凭什么，身边一个两个都围着她转！ 之前的战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又来了一个。 不得不承认，夏蕊儿嫉妒的快要发疯。同样都是女子，她还是相府的嫡女，为什么每次都是被夏云舒给抢了先，而她现在连一个好人家都找不到！ “啧，年纪轻轻说话倒是不客气，看来相府的家教确实一般。” 牧云摇了摇头，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夏蕊儿，有些邪气的勾起了唇角，“不过你瞧着模样还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他轻浮至极，冲着夏蕊儿递出去一只手，那目光露骨，看着夏蕊儿便仿佛看那青楼歌姬，让夏蕊儿羞愤交加。 夏云舒有些同情的扫过自己这个妹妹，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看的开心。 夏蕊儿怒火冲天，几乎已经是口不择言起来。 “我就知道，像你娘那种水性杨花的贱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夏云舒，这次你们沉舒楼输定了！” 说罢后，夏蕊儿再也忍受不了牧云，转身气冲冲离去。 而从始至终一直笑眯眯的夏云舒，在听到水性杨花那几个字后，成功变了脸色，笑容全部消失不见，一张脸沉了下来，显得分外可怖。 别的她都可以不在意，甚至一笑了之，但是不能有人侮辱原身的娘。 她娘不过是痴心错付，嫁给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 而这些人，踩着她娘的尸首上位，反过来令人还要指责她娘的过错，何其可笑，何其无耻！ 夏云舒浑身散发着冰冷气场，牧云也收起了那不正经的神色，看着情况不对，心中便知道方才那姑娘应该是要倒霉了，连忙打着哈哈，“我突然想起来锦云坊还有些事，我就先回去了啊，等我改日再过来看你们。” 赵掌柜有些无语的看着牧云离开的身影，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反而是梧桐一脸的担心之色，“小姐，夏蕊儿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她们……” 提起这个，梧桐心中便是替自家夫人委屈。 当年夫人吃了多少苦她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好了，夫人已经离去，这些人还不放过她，每日还要在背后这么戳人脊梁骨。 这事情，做的着实过了些。 夏云舒抬了抬眸，“为什么不要放在心上，她的话，本妃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还要好好记住。” 她冷笑一声，“看来她李岚音是忘了本妃多大的气性，好，既然这样，那本妃也不介意陪她玩玩。” 夏云舒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在京城中风头太盛，和顾沉衍想法一样，想要尽力低调些。 可偏偏有些人不让她如意，那便算了，她就好好跟她们玩一玩。 想着，夏云舒目光中闪出一丝戾气。 听到这话，梧桐和赵掌柜不由得对视一眼，知道这下自家王妃应该是要动真格的了。 另外，顾沉衍那边。 这些日子江浙水患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是变得更加严重起来，从江浙逃出来的流民越来越多。 因为京城拒绝了流民的进入，那些流民背井离乡这么远，也不可能重新回到江浙。 为了活下去，其中不少人索性就在京城附近的山头当上了强盗，专门去抢劫出入京城之人，甚至还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马车被劫，闹得实在是沸沸扬扬。 皇帝也没想到那些流民居然这么大的胆子，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下令要好好整治京城附近的流民，太子也在这时适时请命，打算亲自出兵清缴。 这正好是皇帝最头疼的事情，他身为太子要是把这件事给办成了，不愁皇帝不青睐他。 然，让太子顾凌意外的是，皇帝在犹豫过后，居然把这件事交给了三皇子顾非夜负责。 要知道，顾非夜此人一向是属于混吃等死卦的，平日里正经地方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而那吃喝玩乐的地方，哪里都有他三皇子的大名存在。 朝堂之上，顾非夜一脸的惊讶之色，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有些郁闷道，“父皇，就我这样的，到时候万一没清缴了流民，反而被流民扣下了可怎么办啊？” 此话一出，朝堂上几个大臣就忍不住发出了嗤笑之声。 谁都知道这三皇子也是个废物！ 第168章 差事 顾非夜身为三皇子，这些年简直将自己活成了个纨绔，成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对于朝廷上的正事根本不管，乐得清闲。 如今要这么个小少爷去清剿流民，确实是为难了他。 话音落下，皇帝脸色一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自己这个儿子。 太子顾凌咬了咬牙，上前一步继续请命，“父皇，三弟他武功平平，过去又没做过这等差事，万一出问题着实棘手，不如清剿流民一事还是交给儿臣来做。” 太子刚刚请命，便有朝中大臣站出来附和，“陛下，太子殿下武艺高强，属下皆是训练有素，清剿流民一事想必也不在话下，不如将此事交给太子。” 这边刚说完，另一边大臣也开口替太子说话。 顾非夜一看是这种情况，心情立马好了起来，“父皇，皇兄说的对，这件事交给儿臣来做确实是抬举了儿臣，不如还是让皇兄来吧。” 整个朝堂，上上下下，居然都开始举荐太子，唯独顾沉衍一言不发，好像这件事根本就和他毫无关系。 皇帝面无表情，扫过大殿中的这些个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顾沉衍身上，“衍儿，你行军打仗乃是一把好手，此事你说谁更合适些？” 这皮球最后滚到了顾沉衍这边，顾沉衍挑了挑眉，“回父皇，一切但凭父皇吩咐。” 皇帝有些出神，就这么看了顾沉衍片刻，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老三，流民一事就交给你了，不许推卸！” 一看顾非夜想要开口，皇帝就率先阻了他的话头，匆匆了结此事，宣布下朝。 太子顾凌脸色阴郁，三皇子顾非夜也好不到哪里去，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父皇这两日是不是看不惯我啊，怎么清剿流民的事都能找上我，他明明知道我这边赌场还忙着呢。” 听完这句话，太子头上青筋更是止不住的跳动。 清剿流民，只要成功那可就是大功一件，连带着在京城百姓中的声誉也会提高。 可现在，这种好事居然给落到了三皇子头上，简直就是浪费。整个京城中谁不知道三皇子就是个草包，对于朝上的这些差事更是能躲就躲，对权势更是毫无兴趣。 如今父皇将此事交给三皇子，而已专程忽略了自己，是不是…… 想着，太子双拳已经握紧，有些恨恨的看过三皇子，举步离开了大殿。 顾非夜则还在不停叹气，“唉，父皇真是寻了个好差事给我，吃力不讨好。” 此刻，大殿之上，大臣们都三三两两走的差不多，只剩下顾沉衍还在原地，一脸的若有所思之色，不知在想着什么。 顾非夜一看到顾沉衍，立马就扬了扬眉，“二哥，这件事不如你帮帮我？” 见四下没人，他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睛，“这次太子估计气的不轻，父皇最后居然还是将这件事交给了我。” 顾沉衍缓缓抬头，盯着方才顾凌离去的方向，“他近日里太急功近利了，父皇不傻，自然不会再让他出风头。” 虽说皇帝有意传位于太子，但毕竟皇帝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在这皇位之上再坐个几年应该不成问题。 而太子最近这些日子却是处处想要出风头，在朝堂上还拉拢了不少的老臣为他说话，这样的举动自然会让皇帝忌惮，起了疑心。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皇帝也更不会将这种事情交给太子。 “啧，还是太急了啊。” 顾非夜唇角勾起，见不远处还有丫鬟在偷偷往这边看，径直冲着顾沉衍挥了挥手，抬高了声音，“得了，这件事我且还得愁一阵子，先回去了。” 顾沉衍颔首，也推着轮椅打算离去。 另一边，岚音坊得了新绣法，更是洋洋得意起来。 夏蕊儿自从沉舒楼中回来就气得不轻，发誓一定要将沉舒楼所有的顾客都抢到她们这边来，最好没了生意倒闭！ 回了岚音坊中，就看见里里外外围的全都是顾客在挑衣裳，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岚音坊这些衣裳确实好看，这绣法也新奇，以前都没见过啊。” 有些夫人笑意盎然，看着这绣法简直不舍得撒手。 “是啊，而且这衣裳卖的还便宜，沉舒楼一件的价格估计能买这里两件了。” “那这次趁机就多买些。” 说完这句话，另外一人又有些犹豫起来，“不过沉舒楼的新品好像也快要上了，不知道这次还有什么好看样子，我还是得再等等。” 夏蕊儿一回来就听到这段对话，一张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径直走到了后面的绣坊之中。 里面，苏水青正在教剩下的绣娘这新绣法怎么用，就被突如其来冲进来的夏蕊儿给打断，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夏小姐。” 夏蕊儿一看到苏水青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便被气得不轻，不知道在沉舒楼中那些人都是怎么忍下来的。 “新品呢，夏季马上到了，我们岚音楼的新品什么时候出？” 本来这些事情平日里都是李岚音在过问，大部分也都交给了铺子掌柜的，毕竟也赚不了多少银子。 但对于夏蕊儿来说，这已经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她一想到夏云舒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就整个人都不自在，只想看着夏云舒倒霉。 她沉舒楼要出新品，好，那她们岚音坊也一定要出，看到时候谁能挤过谁！ 苏水青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对于岚音坊的经营还不是很了解，有些不明所以道，“夏小姐，我们现在卖的衣裳就是夏季的偏多，这，这已经没什么新品的图样了。” 就现在卖的这些，她都能看出来好多衣裳样子还是隐晦的仿了沉舒楼的衣裳，但却又不敢直说。 “没了？” 夏蕊儿火气涨了上来，“这夏天才刚到你就说没了新品，那我们这一季怎么过！她沉舒楼成日衣裳花样出那么多，我娘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图样都画不出来！” 苏水青欲言又止。 第169章 恳求 “都傻站着干什么，说话啊！” 夏蕊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苏水青低着头，只得开口道，“衣裳样式是夫人亲自找人设计，我们只负责出成衣，这……” 对方拿不出样子来，她们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啊。 今日可谓是处处不顺心，对着苏水青夏蕊儿也没了好脸色，“我娘花了那么多银子把你请过来，连图样你都还要旁人负责？那我要你干什么用！” 夏蕊儿在绣坊中大发雷霆，李岚音也在这个时候出现，“蕊儿，在这跟绣娘们怄什么气，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 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成日里太冲动了。对面随便一点的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情绪失控，每天只想着怎么斗过夏云舒，反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岚音叹了口气，“你是相府的嫡女，大家闺秀，成日跑来这边抛头露面算什么，回府好好待着吧。” “娘！” 夏蕊儿不情不愿，“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超过沉舒楼，她们成衣铺子又有新品要上了，我们要是不早她们一步，到时候这些顾客又被她们抢回去怎么办！”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放心，娘都会解决的。” 安抚好夏蕊儿，李岚音才将苏水青给叫到了一边。 “苏姑娘，给你弟弟看病的大夫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现在就在外面。” 听到这句话，苏水青眼睛一亮。这么久时间，她弟弟的病终于有救了么？ “谢谢郡主，谢谢！” 一时之间，苏水青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口中不停念叨着谢谢二字，忍不住想冲出去见过大夫。 然，就在她打算出去见大夫说说自己弟弟的病情时，李岚音上前一步，拦在了苏水青面前。 “别急，大夫都已经给你找来了，本郡主也算是实现了承诺，在治病之前，我还要你给我做一件事。” 李岚音眸中带着笑意，可苏水青却不由得迷惑起来，“夫人，能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现在绣法都全部教给了这些绣娘，实在是没有别的可以做的。” 苏水青有些着急，“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只要我能来这边，夫人您就找大夫给我弟弟看病。” 先看到希望，最后又被人拦在希望面前，苏水青的着急可想而知。 现在的她，只想飞奔回去找她弟弟，亲眼看着大夫给自己弟弟诊断。 “是说好了，现在我也将大夫给你找过来了，你急什么？” 李岚音倒是不紧不慢，先去了绣坊之中，扫了眼那些正学着新绣法的绣娘们，“新绣法都学会了没？” “禀夫人，苏姑娘尽心尽力教我们，如今大家伙都学的差不多了，不成问题。” 闻言，李岚音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水青跟在李岚音身后，早就是急得六神无主，“夫人，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事？” 见她如此迫切，李岚音不由得一笑，伸手轻拍了拍苏水青的肩膀，“放心，我让你做的这件事极其简单，耽误不了你太多时辰，跟我过来。” 说着，李岚音就将苏水青带到了一桌子跟前，上面还端端正正准备着笔墨。 苏水青一看到面前这桌子霎时间就明白了过来，立马摇头，“夫人，当初我们不是这么说的……” 李岚音却不管苏水青的拒绝，只是靠近了苏水青，淡淡开口，“你还想不想救你弟弟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步，只要你能将在沉舒楼看过的所有衣裳样子画出来，我立马放你去找大夫救你弟弟。” 苏水青毕竟在沉舒楼中待了那么长时间，还深得掌柜的和梧桐的信任，其间绝对会有接触到衣裳图纸的机会。 如果她们能抢先在沉舒楼之前，将沉舒楼下一季的新品上了，不愁没有生意。 此时，苏水青也彻底明白了李岚音的用意。 之前实在是她太过天真，以为只要跟着李岚音来到这个绣坊就万事大吉，既可以给弟弟治病又能继续做绣娘，可她确实想的太简单了。 李岚音，从头到尾为的就只有她看过的图纸和新绣法。 “夫人，这……我们这是仿冒啊！” 苏水青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不由得开口争辩。 听到仿冒这两个字，李岚音很快变了脸色，“仿冒？这是哪门子的仿冒，只要我们赶在沉舒楼之前出了新品，那到时候就是沉舒楼仿冒我们。” 苏水青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岚音。 她现在确实是后悔了，可又实在是无路可退。 李岚音冷笑一声，“你都已经来我这边了，从新绣法出来的那天起，想必战王妃和梧桐就都已经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就算是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不如还是抓紧时间赶紧救你弟弟，我瞧着你弟弟这两日的情况可是不太好，万一一个耽搁了……” 苏水青呼吸声加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夫人，前面铺子里大夫来催了，说他还有别的事，要是夫人不急的话他便先走了。” 前面有小厮过来传话，苏水青下意识开口，“不行，他不能走！” 李岚音心满意足，在一旁催促道，“你也看到了，我给你找这个大夫花了多少的功夫，你现在做个决定吧，不然大夫走了我可不会给你去请第二次。” 听到这句话，苏水青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有了决定。 李岚音站在一旁，笑眯眯的开口，“这就对了，不管沉舒楼对你多好，她们始终都是外人，你要记住，你弟弟才是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亲人。” 苏水青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拿笔的手还有些颤抖。 她记不清全部，只能将现在脑海中还记着的画了出来，最后总算是拼凑出了几张样子。 就这几张样子，也大概够岚音坊救急出新品用。 画完这些，苏水青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声音也提不起来，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开口，“夫人，可以了么？” 第170章 儿戏 李岚音将图样拿在手上看了两眼，这才心满意足，让开了苏水青前面的路。 见此情况，苏水青立马冲了出去，果然看到岚音坊门前有个大夫模样的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带着大夫回了家中。 自己弟弟的病已经拖了太久，实在没办法继续拖下去，好的大夫她又请不起，一来二去就拖到了现在，如今终于有了希望。 “姐，你回来了。” 床上的人一看到苏水青，脸上立马有了笑意。 苏水青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大夫，还要麻烦你帮忙看看。” 大夫走上前去，帮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孩把了把脉，神色有些凝重，“这……” “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需要抓什么药？” 苏水青一连三个问句，生怕听到自己接受不了的答案。 那大夫重重叹了一口气，“姑娘啊，你弟弟这个病，你还是带他去京城的大医馆去看看，在下就是个小大夫，实在没什么经验，普通的头疼脑热还能看看，这个……” 言下之意，便是说他的能力根本看不了眼下的这个病。 苏水青彻底傻了，不可置信的开口，“怎，怎么会，夫人和我说会给我弟弟请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的。” 那大夫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最好的大夫，我就是个小医馆的大夫，那人来找我的时候就说小毛病，跟着看看就成，也没说人病的这么严重啊。” 二人一交流，这才发现双方知道的消息都不一样。 一来二去间，大夫也大致明白了苏水青的情况，有些同情的看着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好心开口道，“姑娘啊，你要是有钱的话最好还是带他去看看，这个病再拖下去……” 说着，大夫摇了摇头。 他能力虽然达不到，但也清楚床榻上这人病的严重，实在不能这么拖着不看，不然恐怕也没两天可以活了。 苏水青有些绝望的蹲在一边，想着之前李岚音给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整个人身子发冷，好像在一瞬间入了冰窖。 大夫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姑娘，我这里还有点事得赶紧走了，记得我说的话啊，别把人给耽误了。” 世人皆苦，就连他一个大夫都是如此，虽说同情，可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 大夫走后，苏水青的情绪彻底崩溃，在屋中泣不成声。 她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弟弟治病，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她以为自己终于要成功了，可现实又给了她狠狠一击，将她打回原形。 苏水青将脑袋埋在了臂弯之中，不想让自己弟弟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 床榻上的男孩眸色黯淡，更是说不出的心疼，哑声道，“姐，是我拖累你了。” 要不是自己这个病，苏水青又何必每日这么辛苦，早出晚归，在外面还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苏水青摇了摇头，将眼角的泪水抹了个干净，“没事，没事的，姐再想想办法，肯定还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 她不停的喃喃自语，像是想给自己一点信心。 男孩还想继续劝两句，可他才刚刚开口，胸口中就是一阵闷痛，猛然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也跟着涨红。 苏水青赶忙拿了帕子，“怎么了，你别吓我，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男孩咳嗽的厉害，一手捂着嘴一边摇头，连话都说不上来。 情绪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苏水青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一脸的急切之色。 男孩努力平息着自己胸口的痛意，可却忍不住想要咳嗽的欲望，一阵剧痛中，他还想开口安慰，可张了张嘴好像已经发不出声音，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只能隐约听到自己阿姐在一旁着急呼唤自己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昏迷，让苏水青头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自己弟弟病的严重，可之前也从来没发生过突然昏过去这种事，一下子就慌乱起来。 她呆了几秒，马上就冲出了门。 不行，她一定要带弟弟去看大夫，不然真的撑不住了…… 岚音坊中，李岚音正催促着绣娘赶工。 “夫人！救救我弟弟吧！” 刚一进来，苏水青噗通一声就给跪了下去，“我能帮您的都帮了，求求您，救救我弟弟！” 以李岚音的身份，如果真的想要救她弟弟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现在她只能希望永昌郡主大发慈悲。 可如今，李岚音却是看都没看苏水青一眼，只是冷冷道，“大夫我都给你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夫，那大夫治不了我弟弟的病，他得去看京城最好的大夫啊，夫人你说过的，说会治好我弟弟。” 苏水青声音沙哑，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李岚音挑了挑眉，“生死有命，我已经给他请了大夫，至于能不能治好就要看你弟弟的命了，和本郡主有什么关系，这里是绣坊，若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 对于李岚音来说，苏水青已经没了任何的利用价值，毕竟绣法已经教给了绣娘，而那图样也都画了出来。 话音落下，苏水青也总算明白了李岚音的用意。 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李岚音想要的不过就是那两样。 现在对方都从她这里得到了，也就没必要继续留着她。 苏水青还是不死心，抓住了李岚音的衣角，“夫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求求你救救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岚音坊来往的都是顾客，这一幕也被不少人看到。 李岚音生怕被人抓了把柄，立马让下人将苏水青架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而沉舒楼最近正派人盯着这边，这件事也很快传回了夏云舒和梧桐耳朵里，引得人一阵唏嘘。 “想必李夫人就是用她弟弟的病做了威胁，我就说怎么好好的，苏姑娘就要离开，还……” 梧桐握了握拳，有点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发现这件事。 说罢，梧桐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小姐。 第171章 救人 虽然苏水青去了岚音坊中，但梧桐和她相处了不少日子，苏水青平日里做事一丝不苟，学起东西来也快，遇上什么事情从来都不抱怨。 听到南风的话，梧桐还是不免有些心软起来。 若她能够早一点发现苏水青家中有事，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但苏水青毕竟还是将沉舒楼的绣法和图样都告诉了对方，梧桐就算想帮她求情也是难以启齿。 夏云舒看着梧桐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明白她想说些什么，眉眼舒展，“想说什么便说吧，和我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梧桐低了低头，“小姐，我们能不能帮帮她，现在她对永昌郡主来说已经没了利用价值，那她弟弟的病……” 就算苏水青有错，可她弟弟总归还是无辜的。 夏云舒眸光扫过来，定定看了梧桐两秒，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去吧，李岚音不会帮她的，她弟弟的病也不能耽搁了。” 闻言，梧桐脸上出现了几分惊喜之色。 随后，夏云舒马上又开口道，“只是，不论她如何，都不能再回沉舒楼了。” 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 既然苏水青之前就做出了选择，那么便已经回不去了。 梧桐当然明白夏云舒的意思，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只是看不下去她为了她弟弟……至于其他，我也无能为力。” 夏云舒颔首，目送着梧桐离去。 “你去跟着这丫头，万一李岚音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你也好帮个忙。” 南风紧接着跟了出去，看着梧桐的背影，脸上带着几分柔和之色。 她们这边一走，赵掌柜随后就来了，还在门口碰上了梧桐，随口问了两句这是要干嘛去，知道情况之后也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很快就恢复正常。 见到了夏云舒，赵掌柜行了一礼。 他今日本是想来询问夏云舒下一步怎么走，不成想南风已经查明了中间缘由。 只是…… 赵掌柜看着夏云舒，“王妃，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完全可以不淌这个浑水。” 苏水青已经背叛了她们，是死是活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们沉舒楼就算撒手不管也是正常。 况且这件事又和相府牵连到了一起，夏云舒搅在其中着实不便。 太后对她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如今夏云舒还要专程和永昌郡主对着干，若传回太后耳朵里，恐怕…… 这些话赵掌柜不方便说的太明确，可夏云舒却是听明白了。 她原本也不想惹事，但是自从来到墨国之后，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已经不受她自己控制，索性也就放开了。 半晌之后，夏云舒才偏过了脑袋，神色难得的正经，“苏水青说到底也是被人利用，弟弟生病，她病急乱投医也是人之常情。天下众生皆苦，我若有能力，多做一点又何妨。” 给苏水青找个大夫，救人一命，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她也没必要因为苏水青的过错而漠视一条生命。 这样，她做不到，日后也不愿这么做。 赵掌柜脸上带了几分动容，冲着夏云舒深深行了一礼，肚子中那些劝慰之语也都咽了下去。 不远处，刚回沉云阁的顾沉衍正静静看着夏云舒，垂眸一笑，说不出的温柔。 墨语站在顾沉衍身边，同样听到了方才夏云舒说的话，可却并不认同。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战王妃本性确实不坏，可她这样的性子终归还是会害了战王。 岚音坊门前，人来人往中，苏水青便跪在一旁，哭的眼睛都要肿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永昌郡主，想要求她大发慈悲。 但她不知道的是，李岚音处理完这件事，早就回到了相府，她在这里继续跪多久都是无济于事。 梧桐和南风二人远远的就看到这个场面，梧桐咬了咬唇，快步上去，“苏姑娘，你就算在这里跪个一天一夜也没用的。” 一句话，直直戳破了苏水青所有的防线。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之人，脸上很快出现了慌乱之色，“梧，梧桐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就算为了自己弟弟，她豁出去一切。 但再次和梧桐对上，苏水青仍然是抬不起头来。 梧桐将手伸出去，“起来吧，你对永昌郡主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她不可能帮你，跟我走。” 苏水青有些不明所以，还生生跪在地上。 “你弟弟的病还看不看了，若想找大夫就跟我走！” 看着这样的苏水青，梧桐也做不到不起波澜。 她丢下这么一句，却也不想再看苏水青。 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跪在大街上，她明明不用这样的。 梧桐闭了闭眼，心中不忍。 南风将一切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梧桐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个人选择，你不必自责。” 一听到大夫两个字，苏水青心中顿时又起了希望，不可置信的开口，“大夫？你能帮我找大夫？” “跟我走吧。” 梧桐不想回头再去看，径直朝着京城中最大的医馆而去。 有梧桐的身份在，大夫很快便答应出诊，来到了苏水青家，而床榻上的男孩脸色已经分外难看，显然是病得不轻。 苏水青一看到这样的弟弟就红了眼眶，想要落泪。 可她这两日已经哭了太多次，就连眼睛都疼了起来，眼泪再也流不出来。 “大夫，你看看我弟弟吧，他的病实在是拖了太久。” 那大夫极有经验，查探过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太晚，若再晚几日，你弟弟的病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听到这句话，苏水青浑身瘫软起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甚至都有些站不稳。 “大夫，后续的银子我今日一次性便给您出了，这些日子麻烦您亲自过来瞧着，一定要把人治好。” 梧桐将荷包递给大夫，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两句。 “姑娘放心，治病救人乃是老夫的本分，自当尽心。” 第172章 背叛 得了承诺，苏水青也彻底放心，对着梧桐和南风二人不知说些什么。 自己做了什么她自己心中再清楚不过，沉舒楼居然还愿意帮她。 再想想这些日子自己的遭遇，苏水青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梧桐姑娘，我替我弟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苏水青声音极低，像是羞愧，也像是无力。 “不必了，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日后你自己多保重。大夫也帮你联系好了，你弟弟的病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别的……” 别的，她也帮不了了。 梧桐笑了笑，打算和南风离去。 而她刚刚迈出了一步，就被苏水青拉住了衣袖，回头看去，便见苏水青脸上带了恳求之色，“梧桐姑娘，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让我回沉舒楼中，我保证，我这次肯定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你能不能让我回去……” 苏水青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梧桐并未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让苏水青逐渐没了底气。 她顿了片刻，又再次鼓起勇气开口，“我知道，你和赵掌柜她们都是好人，王妃也是好人，能不能让我回去，我弟弟病好了，我肯定死心塌地待在沉舒楼，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沉舒楼的绣坊在整个京城中工钱都算是高的，而且赵掌柜每日还会专程腾出来时间让她们休息。 若离了沉舒楼，岚音坊的绣娘工作她也没了，日后该去哪里。 苏水青试探性的看着梧桐，希望她能够继续心软帮自己这么一次。 许久过后，梧桐才摇了摇头，“你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都清楚，王妃人是好，但不是你背叛的理由。” 若人好都能成为被伤害被背叛的理由，那这世界上好人又该如何生存。 “我……” 苏水青捏着梧桐的衣袖，还是不愿意撒手，“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弟弟的病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拖不下去了，我走投无路才答应了永昌郡主，我以后真的不会了……” 这时，梧桐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无力，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不管什么原因，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沉舒楼一开始便说的很清楚，永不录用。帮你找大夫已经是王妃开恩，至于其他，自己保重吧。” 说罢，梧桐便撇开了苏水青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快步离去，深吸了一口气。 南风静静跟在梧桐身边，见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路过一家首饰店时停下了脚步，“梧桐，能不能……等等我。” 梧桐一愣，还有些不明所以，“好啊，王妃让你帮忙买东西么？” 这首饰店，怎么看也怎么不像是南风这种人会进去的店。 南风没有接话，只是确认梧桐停下脚步，就匆匆忙忙进去。 他也没什么经验，在店里胡乱转了一圈，看着哪个好像都长得差不多，仔细一看好像又都有点不一样，一时间犯了难。 身为暗卫，他过去十几年都是刀尖舔血，做的也都是生死一线的事，还从没有过这样的空闲，更别提给人买首饰。 所幸，南风还没纠结多久，首饰店老板便走了过来，“哟，这位公子，瞧你这样子应该是想买首饰送给心上人吧？” 南风的神色太过明显，就连旁人一眼都看了出来。 他闷哼一声，也不知如何开口。 首饰店老板这些年什么样的顾客没见过，了然一笑，“跟我说说，你心上人什么模样，多大了，我给你推荐一个，到时候保准她满意！” 老板说的信誓旦旦，南风也跟着动了心，微微侧过身子，目光朝着门口还一无所知的梧桐看去。 虽然只是个背影，但南风唇角还是慢慢勾了起来。 老板扫过一眼，立马就明白了，朝着另外一个柜台走去，动作利落的拿了店里最新出的簪子，摆到南风面前，“这个簪子可是我们店新出的，你心上人长得好看，想必戴上这个更是不会差。” 老板夸了梧桐，南风听了心中高兴，仿佛被夸的人是自己一般，无比痛快的就付了银子，将那簪子偷偷藏到了袖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出去。 “买好了？那我们回去吧，小姐那边还等着呢。” 梧桐不觉有他，转身就要朝着王府而去，没看到南风欲言又止的表情。 一直到了王府门口，南风这才终于找到了机会，有些无奈的拦在梧桐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梧桐眨了眨眼，看着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的南风，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 南风身量修长，一袭黑衣，额角的碎发挡了半个眸子，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让梧桐心跳逐渐加快，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我想送你个东西。” 南风平日里杀伐果断，可这一刻，就只有眼前这个人。 他将簪子从袖中拿出，端端正正摆在掌心之上，“喜欢么？” 这话问的直白又不加掩饰，更是让梧桐害羞起来，抿了抿唇，“你方才，是进去买给我的？” 南风挑了挑眉，面对着如此害羞的梧桐，自己突然就放松起来，轻笑道，“不然呢？王妃的首饰，能轮得上让我买？” 顾沉衍对旁人虽冷漠，可对夏云舒却是前所未有的上心。首饰糕点，每日一个不落，还都要亲自去逛过，这种事说出去恐怕朝堂上的那些人都不会相信。 梧桐呼吸一滞，脸颊通红。 虽然之前她已经被夏云舒调侃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还是会无一例外的脸红。 见梧桐许久不说话，南风又偏了偏头，对上了梧桐含羞带怯的眸子，“嗯？不喜欢？” 说罢，南风又端详了一眼那簪子，自言自语道，“好像确实不是很好看，不喜欢就不要了，明日我换家铺子再买。” 一边说，南风一边就打算将那簪子扔了。 看到这个场景，梧桐立马着急起来，忙拉住南风的胳膊，“谁说不喜欢的，我喜欢，你别扔！” 她抬头，匆忙间开了口。 第173章 定情 话音落下，正好就对上了南风带笑的面容，梧桐霎时间反应过来，这人方才根本就是在逗她玩！ 梧桐咬了咬牙，可话已经说了出去，只能将簪子握在手中。 南风心满意足，还是忍不住开口挑逗梧桐，“这么喜欢啊，瞧着都着急死了，那是喜欢簪子还是喜欢……我？” 这一句话，让梧桐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跳又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憋了半天，梧桐只能憋出这句话来，拿着簪子转身跑开。 所幸这次南风没有再拦，只是心情颇好的站在王府门前，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南风对于王府守卫来说也是熟人，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好事将近，忍不住冲着南风眨了眨眼，“风哥，进展不错啊。” “好好站你的岗。” 南风丢下一句话，直直入了王府。 见梧桐匆匆回来，夏云舒还有些奇怪，“怎么气喘吁吁的，什么事这么急？” 梧桐被点到名，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朝着两边看了看，只能糊弄道，“没什么，苏姑娘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想着赶快回来给小姐复命。” 夏云舒扫了眼梧桐的神色，心下大概猜到几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南风呢？我方才让他陪着你一道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短时间内又听到南风这两个字，梧桐脑海中又浮现起方才在王府门前的场景，将袖中的簪子握紧了几分，假装不在意道，“可能还在后面吧，我也没太注意。” 当南风刚刚走到沉云阁门口时，听到的就是梧桐的这句没注意，随即颇为幽怨的开口，“见过王妃。” 当场被人抓包，梧桐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给钻进去，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去，“小，小姐，苏姑娘的事情都解决了，关于我们沉舒楼的新品怎么办？” 当着夏云舒的面，南风也没继续开口逗梧桐，知道过犹不及。 这小丫头太过害羞，还得慢慢来。 反正，对梧桐，他有的是耐心。 夏云舒勾了勾唇，看穿了眼前的二人，也乐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他们谈起了正事。 “新品的事先不着急，苏水青这件事你去通知赵掌柜，让他再好好敲打敲打沉舒楼的人，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苏水青的事，就当做一个教训罢了，让沉舒楼的人好好看看，不是人好就能随意欺负。 从沉舒楼离开，她们不会拦，好聚好散。可若是想带着什么私心出去，只要被发现，绝对不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前两日我已经和那些绣娘说过了，过些日子让赵掌柜再说一次，她们应该不会再动这些歪心思。” 梧桐点头应下，想到岚音坊有了她们新品图纸就有些头大起来，“小姐，那我们家准备出的新品现在还让绣娘做么？还是先停工，推迟新品。” 现在这个情况，她们就算再怎么加快速度也快不过岚音坊，到时候两家的新品撞车，她们又出的晚，不管事实如何，难免都会对她们沉舒楼的信誉造成损失。 夏云舒靠在一边，凝神也在想着此事。 这倒是个问题，李岚音这一手牌打的倒是还不错，先发制人，让她们沉舒楼反倒成了无理的那一方，确实比她那个草包女儿要精明了不少。 片刻后，夏云舒心中有了主意，“不必停工，让绣娘们慢慢做着，新品按时上。” 闻言，梧桐立马抬头，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的用意，连带着南风也有些奇怪。 很快，夏云舒就开口继续道，“岚音坊这两日应该也在赶这批图纸，我们不必和她们抢，让绣娘们保证新品质量就好。那边绣坊我们先不动，让她们赶工，等赶的差不多了再说。南风，这些日子辛苦你，得盯紧一点。” 夏云舒这么一说，南风立马就反应过来，心中对夏云舒更是佩服。 自家王妃果然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对面新品赶制好，就在最得意的时候再动手，确实解气。 他领命离去，而梧桐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云舒笑了笑，“你啊，若不是南风当真喜欢你，到时候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梧桐性子单纯，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还是这般心性。 可能也正是这样，南风才能对梧桐倾心至此。 南风做事一向沉稳，考虑也周到，将梧桐托付给他，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你别瞎说。” 梧桐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却有几分甜味慢慢散开。 “殿下。” 顾沉衍回来，梧桐自觉离开，将此处空间留给二人。 二人相视一笑，顾沉衍捏了捏夏云舒的耳垂，“处理的差不多了？需不需要本王帮忙？” 他这两日也听苏寻说了沉舒楼的事，但这些事情平日里夏云舒一贯不喜欢他插手，便也一直未动。 夏云舒抓住顾沉衍不安分的手，摇了摇头，“区区一个李岚音，还用不到殿下，殿下便等着看我的好消息。” 她这话说的分外嚣张，好像已经是志在必得，让顾沉衍跟着一笑，宠溺道，“好，那本王就等着看岚音坊出丑了。” 一边说，二人一边走进了屋子，夏云舒顺便吩咐人去厨房让上晚膳，一边给顾沉衍看她新画出来的样子。 但这次的图纸有所不同，入目便是两件衣裳，配色模样大致相同，只不过款式一男一女，皆是墨绿色为底，勾着暗黑色的纹路，瞧着精致大气，像是出自夏云舒之手。 “这个样子好不好看，你喜欢的话我就做出来。” 夏云舒当年学绣法的时候就幻想着有一日找到了心上人，便可以自己设计出一套衣裳来，还可以两个人一起穿。 本来她以为这个想法是没机会实现了，可上天又让她在这里碰到了顾沉衍，便偷悄悄趁着闲暇时间将图纸画了出来，前前后后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好看。” 第174章 新品 顾沉衍拿过图纸，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衣裳确实合他心意。况且，是夏云舒亲自设计出来的，不管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 只是，在听说夏云舒要亲自动手做成衣时，顾沉衍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将图纸放到了一边去，“这些事情就交给绣娘，不然你开成衣铺子是做什么的。” 他还记得夏云舒在沉舒楼开业前赶工，将自己眸子都熬红了还不知道休息，最后还是他半强迫的才能让夏云舒早些回榻上。 夏云舒扁了扁嘴，“哎呀，这是要给我家殿下穿的衣裳，当然是自己做才有心意。” 顾沉衍知道自己说不过她，挑了挑眉，将女子揽在怀中，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道，“这些日子休息好了？” …… 这句话中，夏云舒仿佛听到了赤裸裸的威胁，又想到之前的场面，周身温度再次高了几分。 “嗯？”顾沉衍唇角带笑。 夏云舒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你想都别想！不行！” 人一旦开荤过后，食髓知味。 天知道顾沉衍平日里对她多温文尔雅，可真关上了门，根本就不要脸！ 顾沉衍眉眼中都带了几分春色，靠近怀中女子，“真的不行？怎么好像脸红了？” 刚刚不久前还嘲笑过梧桐，夏云舒现在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天道好轮回，将脑袋埋在顾沉衍怀中，咬牙切齿，“殿下，现在还是青天白日，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顾沉衍回答的分外坦荡，“哪里不好？本王觉得哪里都挺好的。再者说，王妃方才不是还说饿了，不如……” 再之后的事，就只有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知晓。 岚音坊中，李岚音为了赶在沉舒楼之前上新品，可谓是费心费力，几乎每日都要过来催促一遍，生怕沉舒楼那边也跟着赶工，那她们这些天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沉舒楼那边反而是整日里悠哉悠哉，根本不着急新品，成日到了时辰就关店休息，丝毫不急，好像岚音坊的事对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影响。 “新品赶的怎么样了？” 李岚音不知道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掌柜的立马开口回话，“夫人放心，我们这边绣娘这两日根本就没怎么休息，等明天，最迟后天！肯定全部都能赶出来！” 掌柜的信誓旦旦，李岚音又亲自去盯了一下情况，发现确实已经赶的七七八八了这才放心，顺便叮嘱着掌柜这些日子防止沉舒楼的人过来闹事。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岚音才回了相府之中，大老远的就和刚刚从宫中回来的丞相给对上了，“夫人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李岚音这两日早出晚归的，就连夏成祥都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去铺子里看了两眼。” 她不想让夏成祥知道这些事，所以一直都瞒着没说。 夏成祥也没怀疑，只要自家夫人能在府中安安分分不惹事就已经很好了，只是开口关心道，“夫人操心铺子是好事，但还是得注意休息，这成日里早出晚归的身子受不了可怎么办。” “老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二人说着话，夏蕊儿便从府中过来，“爹，娘。” “哎，爹还有事，你和你娘说话吧。” 等夏成祥离开之后，夏蕊儿才一脸兴奋的开口，“娘，铺子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就是这次的事情实在太顺利了，沉舒楼那边一直也没什么动静，我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静。” 李岚音清楚夏云舒的性子，绝对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都没什么动作，她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正常。 夏蕊儿却是豪不怀疑，搀着李岚音的胳膊，“这有什么的，想必她夏云舒就是怕了，这次新品的图都在我们手上，她就算知道是有人泄露给我们的，但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还不是只能咽下这口气。” 说是这么说，可李岚音就是不太放心，沉思半晌之后才开口，“明日你没事就去铺子里盯着，明日成衣应该就都赶出来了，只要我们新品一上，她们这次就彻底输了。” 能看夏云舒倒霉，夏蕊儿自然是迫不及待，连忙点头应下，“娘，你就放心吧，肯定没事的，我明日就过去盯着他们，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夏蕊儿信誓旦旦，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成衣铺子之中，随手拿了一件成衣看着，“她们沉舒楼的样子倒是不错，就是可惜了。” 她们只要将这些成衣摆出来，沉舒楼就再也不能用。想着，夏蕊儿笑的愈发灿烂。 “小姐，我们新品都赶出来了，什么时候上？” 夏蕊儿将衣裳放到一边，“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事不宜迟，今日便派人出去宣传，我们明日就正式上新品！” 她一脸的激动之色，甚至已经能想象出来到时候夏云舒的着急模样，只觉心中万般痛快。 对面这么大张旗鼓，还有南风本来就盯着这边，收到消息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夏云舒听到汇报之后莞尔一笑，“李岚音确实聪明，就是可惜教出来这么一个蠢货。” 夏蕊儿还当真以为她们沉舒楼什么办法都没有，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 既然这样，那这次就要让她好好长长见识。 岚音坊势头十足，宣传也万般到位，京城中不少妇人都听说了这件事，而且她们还学着沉舒楼的经营模式，放出话来新品上市第一天，凡是过去买衣裳的通通减价，更是吸引了不少的顾客。 翌日，夏蕊儿早早就起榻梳洗，将自己装扮的分外华丽，打算去岚音坊中。 然，她还没来得及出门，岚音坊的小厮就一脸气喘吁吁跑到了相府之中，还在不停大口呼吸着。 李岚音没好气看了眼来人，“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有事说事。” “夫人，不好了！我，我们的铺子……” 第175章 放火 一提到铺子，李岚音也没法冷静下来，抓住小厮胳膊，脸色一冷，“铺子？铺子怎么了？” 从昨日开始，她心中就一直有不好的预感，右眼皮来回跳了好几圈，本以为今日新品上了就好了，可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事。 夏蕊儿也一脸焦急，“快说啊！” 小厮看着眼前二人的脸色，心中有些绝望，“咱们铺子，一大早就着了火，尤其是后院的绣坊，更是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 今日要出新品，掌柜的早早就叮嘱过他们，让他们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昨日临走前，他明明将所有东西都好好检查过一遍，可这一大早的，还没到铺子里，远远的就看到岚音坊的方向火光冲天，门口还围了一圈的人。 他本以为是附近哪里着了火，还跑到人堆里打算看热闹，结果在百姓的议论中才发现，着火的居然是自家铺子。 等他带着人赶过去时，那火已经蔓延到前边的店面，后院的绣坊和其中的东西都烧的一干二净，现在估计只剩下了灰。 “你说什么？！” 李岚音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小厮也吓得不轻，“烧了，全都烧了，肯定是有人放的火，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夫人，咱们铺子现在火还没扑灭呢……” 他就是着急赶过来报信，走的时候铺子里还是一塌糊涂，绣娘和掌柜的他们正在扑火，不知道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夏蕊儿也傻了，她期待了这么久的事，怎么这个时候铺子就给烧了。 “不行，娘，我们得过去看看！” 夏蕊儿现在也站不住，和李岚音一道赶去了岚音坊中，确实大老远的在街上就能闻见一股焦糊味道，且离铺子越近这味道就越大。 就算是在马车当中，夏蕊儿都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被呛得不轻。 待二人亲眼得见，才被迫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二人过去时，岚音坊的火势已经得到控制，可就是这铺子里东西都给烧没了，只剩下个黑漆漆的空壳子。 掌柜的和一堆绣娘站在外面，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久的努力付之一炬，不管是谁都不能冷静下来。 而那些绣娘最担心的则是，她们没日没夜赶出来的新品都被烧了，那她们这个月的工钱该怎么算。 还不等李岚音开口，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绣娘就率先出声，“夫人，这，这铺子被烧可不是我们的错，工钱当初说好了赶出来就结，您看是不是……” 有一个人领头，剩下的也就胆大起来，也试探性的开口，“是啊，这个月工钱该结了，这该干的我们一样都没有差，大家伙这些日子连个完整觉都没怎么睡过……” “对，我家孩子还等着我给她买吃的……”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都在李岚音耳边响起。 她现在本就是气急败坏，刚一上来又被一堆绣娘围着要工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给我闭嘴！” 李岚音狠狠瞪了眼绣娘，带着满肚子气进了岚音坊中。 掌柜的立马跟上，又和自己身后的几个绣娘使了眼色，压低了声音，“没看见夫人板着脸么，这个时候提什么工钱！” 说罢，掌柜的就跟在李岚音身后进了岚音坊，一边还有些焦急，“夫人，这里面火还没完全扑灭，您可要注意安全啊。” 夏蕊儿不可置信，和李岚音一道看着她们花了这么多心思的铺子，全部被烧成了灰烬，包括这些日子赶制出来的新品。 想要重新再赶，是绝对来不及了，这铺子可能从此也就废了。 她们花了这么久时间，最后就败在了这一把火上，而夏云舒……除了损失一个绣娘，其余的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好，好一个战王妃，够狠！” 想都不用想，这确实是夏云舒的手段，从来都不给自己和别人留后路。 当初和相府彻底脱离关系是，现在火烧相府名下的铺子也是，李岚音恨急，恨不得去扒了夏云舒的皮。 对比起这边，沉舒楼那里却热闹的像是在过年。 当初赵掌柜还在担心新品泄露的问题，但看自家王妃信誓旦旦之后就没有再过问，本来想着今日人家新品就要上了，她们恐怕是没希望了。 结果，峰回路转，这沉舒楼刚刚开了门没多久，另一边就传来岚音坊被烧的消息，甚至那些新品还都没给顾客见过。 这一消息，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导致今日沉舒楼上上下下的伙计脸上都带着笑容，开心的不得了。 夏云舒早有预料，扮了男装之后便笑眯眯来了沉舒楼。 她刚一过来，赵掌柜就冲着夏云舒竖起了大拇指，“王妃这招釜底抽薪狠啊，着实是太痛快了，现在永昌郡主和那什么小姐估计都要气死了吧，这下不光是新品，连铺子都没了！” 南风站在一边，一脸的低调之色，好像这件事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夏云舒本来就是想让他点新品，结果去了岚音坊一时手痒，就直接将后院的绣坊给点了。 可谁知道岚音坊上上下下的人心那么大，着火过后许久才发现，等扑火的时候这火势已经彻底弥漫开来，怎么着也来不及了。 不光光是沉舒楼这几个人，甚至顾沉衍那边刚刚下朝，这消息也传到了耳中。 苏寻一听，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愧是他们家王妃，简直就是和自家王爷一脉相承的强盗作风啊。 你抢我新品，我就烧你铺子。 一来一往，看谁更不要命。 而在这场斗争当中，李岚音输的彻彻底底，直接连铺子都给输没了。 “殿下，王妃这么做，到时候丞相那边会不会……” 毕竟铺子还是在相府名下，夏云舒已经宣布和相府脱离关系，如今又一把火将人家的铺子烧了，到时候夏成祥若真的想要追究，恐怕也是件麻烦事。 然…… 顾沉衍挑了挑眉，“什么？” 第176章 调戏 苏寻气息一滞，睁大了眼睛。 随后，他就见自家殿下一脸的茫然之色，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王妃做的么？这夏季天热，她岚音坊约摸着是没太注意才着了火，丞相总不能什么都推给云舒，云舒已经和她们相府没关系了。” 这理所当然的话，让苏寻马上闭了嘴，连连点头。 他根本就是多余担心这二人，一个赛一个的老狐狸，估计也根本不会给对方留下把柄。 岚音坊被一把火烧了，夏云舒心情畅快，靠在一木头模特身上摆弄着木头人的关节，摆了个极为奇葩的姿势，这才退后一步欣赏了两眼。 片刻后，夏云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了，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说我们沉舒楼还缺绣娘？” 赵掌柜一愣，不知道为何突然提起这一茬，点了点头，“确实还缺几个有经验的，之前做工慢爱偷懒的都清走了，现在还有几个空余。” 听罢，夏云舒若有所思点头，唇角慢慢勾了起来，“岚音坊如今被烧，那些绣娘……” 这是把主意又打到了岚音坊的身上。 梧桐听着听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同情岚音坊的人。 铺子烧了不说，自家王妃还打算将绣娘都抢过来。 很快，赵掌柜就明白了夏云舒的意思，双手一拍，“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她们能过来抢我们的人，那我们这次就抢回去！反正岚音坊烧也烧了，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开业，那些绣娘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我们沉舒楼干活，这下多好。” 赵掌柜连连点头赞同，对夏云舒这个主意简直是分外满意。 够无耻，他喜欢！ 就在几人商量着此事一时，成日闲得发慌的牧云也跑过来凑热闹了。 他折扇一收，眉眼弯弯，“我就知道这件事是你们做的，佩服佩服。” 至于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里也不方便全然点出来。 夏云舒挑了挑眉，“哪里，区区小事。” 一来二去的，她还谦虚了起来，更引的牧云一声轻笑，“啧，我倒是很想看看那小丫头现在的脸色，估计是不会好看。” 牧云自顾自说着，又极为熟稔的将胳膊搭上了赵掌柜的肩膀。 赵掌柜挣扎了两下，但牧云却力气极大，挣扎不开，只能黑着脸被迫接受。 “我早就看她们岚音坊不顺眼了，做得好！” 牧云连连点头，好像对这件事也分外满意。 被他勾肩搭背的赵掌柜青筋跳了跳，颇为无语的看向牧云，“你们锦云坊和岚音坊有屁的关系，哪儿来的看不顺眼！” 一个卖布的，一个卖成衣的…… 况且，岚音坊和锦云坊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锦云坊就算再不济，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这小成衣铺，哪里来的不顺眼。 赵掌柜不由得吐槽，牧云却信誓旦旦，“这岚音坊一听名字就低俗，着实不顺耳，烧了好，烧了好啊。” 不着四六的一句话，话音刚落一旁的梧桐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相处久了，她们才逐渐发现对面的这位牧老板，好像也不是那么坏，除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人倒是有趣，连带着夏云舒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排斥牧云，他来便任由他过来。 夏蕊儿没有李岚音能压的住脾气，一看到岚音坊烧了，不顾阻拦，第一时间又跑了过来，像是来兴师问罪，和前几日过来炫耀的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沉舒楼门口的小厮还没来得及拦，夏蕊儿就一路怒火中烧的冲到了后院，便看到夏云舒她们几个人脸上的笑容，神色扭曲。 “夏云舒，你个贱人，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做的！报官，我要去报官！” 夏蕊儿已经气的快要失去理智，刚一进来就要扯着夏云舒前去报官。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碰到夏云舒，就被南风给拦在了一边。 南风面无表情，将夏蕊儿面前的路给堵的死死的，“夏小姐自重，若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小厮也急急忙忙跟着赶了过来，有些为难，“公子……” 夏云舒扬了扬手，“无妨，夏小姐就是情绪激动，一时间忘了身份才如此，你去做自己的吧。” 身份两个字，再次戳到了夏蕊儿的痛点。 过去她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身份尊贵远在夏云舒之上。 可现在，夏云舒摇身一变成了战王妃，她一个相府小姐的名号好像就不够用了。 若按规矩，她每次见了夏云舒竟然还要行礼，想到这一点，夏蕊儿的火气几乎都要把她自己给融化掉。 “就是你做的！我要报官！我要让爹爹把你抓起来！” 夏蕊儿尽管被拦在一边，却还是不停的大喊大叫。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对于夏蕊儿这般态度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证据呢？你若说你家铺子烧了是我做的，那就拿出证据，不然就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这里是沉舒楼，不是你们相府！” 一边，牧云手指也掏了掏耳朵，好像被夏蕊儿吵的不轻，眉头微皱，“吵什么吵，小姑娘。” 说着，牧云勾着他那双桃花眼到了夏蕊儿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对方，语气轻巧中带着嗤笑，“你若是真觉得是沉舒楼做的，现在便去报官，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我们去帮你报？” “你……” 夏蕊儿被说的哑口无言，她以前不管到哪里都是被众星捧月，那些男人公子哥见了她更是要上来吹捧两句。 可在牧云面前，这个好看的宛如妖孽的男人，却是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牧云现在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折扇抵住了夏蕊儿伸出来的手，“哎，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呢，手别乱指，别到时候赖上了本公子，本公子该到哪里说理去，不如也和你一样去报官？” 别的不说，气人的水平牧云敢称第二，整个京城都没人敢称第一。 一句话，就让夏蕊儿的脸色几变，羞愤至极，待都待不下去。 第177章 被撞 看着夏蕊儿气急败坏跑出去的身影，牧云挑了挑眉，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给跑了？” …… 赵掌柜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眼前这人，“你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家多宝天天愁眉苦脸，说连你的人都看不到，来我们沉舒楼来的倒是挺勤。” 多宝有时候想找自家公子聊铺子的事，可是想要抓住一次牧云简直太难了，每次还得跑好几个地方才能碰上。 平日里牧云浪荡惯了，出去也从来都不带小厮，导致每天来无影去无踪的，碰上全都要靠缘分。 想到这个，赵掌柜都开始同情起多宝来。 另一边，夏蕊儿被牧云说的羞愤至极，气冲冲便打算去官府。 她爹爹可是当朝丞相，她就不信官府之人敢不给她面子！ 怒气冲冲中，夏蕊儿几乎也不看路，只是被现在的情绪给冲昏了头脑，只知道往前走，根本没听到旁边有些焦急的呼喊声。 “让开！快让开！” 从一侧的巷子中，马车正走的飞快，迎面就要撞上夏蕊儿。 前面驾车的车夫不停的呼喊着，试图让夏蕊儿赶紧躲开，可眼看着到了面前，夏蕊儿还是恍若未闻。 再之后，夏蕊儿便看到自己前边之人正直勾勾盯着她，刚开始皱眉，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马车惊险万分，车夫在最后一刻偏转了方向，堪堪从夏蕊儿身侧过去，但还是有地方撞到了夏蕊儿，紧接着就是呼痛之声。 夏蕊儿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又被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马车给撞了，只觉晦气至极，爬起来就开始骂，“长眼睛没啊，本小姐好好走在路上，你是瞎了不成？！” “嘿，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我大老远的就喊你让开让开，你自己听不见现在倒是还怪上我了？” 车夫觉得自己好好的驾车，正常人看到马车过来都还会让一下，偏偏眼前这个，又瞎又聋，就知道走自己的路，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反过来怪他。 马车中，太子正凝神想关于三皇子清剿流民一事，回过神来就发现马车停在了大街之上，外面还是一阵吵吵嚷嚷之声。 顾凌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发问，“怎么回事？” 他声音清朗，但又带着隐隐的烦躁，让外面正在争吵的二人同时停下。 车夫立马躬身过来，掀开马车帘子，“殿下，方才出了点意外，马车差点撞了人。” 殿下？ 夏蕊儿听着声音有点耳熟，现在又听这车夫叫了殿下，眼睛一亮，难不成马车中的人是太子殿下？ 顾凌现在正烦心流民一事，本想着赶快离去，嘴刚刚张开，就听到了一阵声音响起。 “是太子殿下么？小女子乃是相府嫡女，夏蕊儿。” 这声音极温柔清脆，和刚刚那个争执不休的声音完全不同。 车夫一愣，没想到自己撞的居然是相府嫡女，心中一阵奇怪。 这相府嫡女好端端的出门怎地连个马车都不坐，而且身边连丫鬟都没有。 奇怪虽奇怪，但车夫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气，此时正赶着回宫，便准备开口将人给打发了。 然，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顾凌的声音响了起来，“夏小姐？” 帘子之后，顾凌的脸露了出来。 他虽不如顾沉衍般的俊美，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眉飞入鬓，周身自带几分不容侵犯的气场。再加上衣裳华贵，整个人显得分外雍容。 夏蕊儿低了低头，眸光偷偷扫过顾凌，方才的事情早就抛诸脑后，头一次发现，太子好像也是人中龙凤，并不比战王顾沉衍要差。 “殿下。” 夏蕊儿缓缓抬头，对上了顾凌的眸子，脸颊微红。 太子挑了挑眉，原本不耐的神色逐渐消失，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夏蕊儿，“原来是相府二小姐，是本宫失礼了，夏小姐没事吧？” 太子一改往日阴鸷之色，突然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连一旁的车夫都有些始料未及，但只能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不敢过多言语。 “我没事，方才我只顾着想事情，也没看旁边，不能怪太子。” 二人都是彬彬有礼，好像之前争吵的根本不是他们。 只是这二人衣着打扮都不同寻常，在这大街上逗留难免会引人注意，外面已经有路过的百姓时不时将目光投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像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太子顾凌分外贴心，冲着夏蕊儿笑了笑，“夏小姐大度，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本宫的马车撞了你，本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夏小姐要去哪里，本宫捎你一程。” 闻言，夏蕊儿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我正打算回相府，是不是麻烦殿下了？” “不麻烦，上来吧。” 太子答应的分外痛快，一只手朝着夏蕊儿伸了出去。 夏蕊儿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顾凌则是神色从容，又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扬唇一笑。 如此，夏蕊儿恍然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心中泛起几分波澜。 太子，可要比平日里去相府提亲的那些个公子哥好上太多。 自从夏云舒嫁到战王府后，李岚音就一直张罗着想要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可找来找去她都不甚满意，最后一股脑的将人都赶了出去。 如今看到太子对她的态度，夏蕊儿心中一动，更是忍不住动情。 “愣着做什么？” 顾凌脸上带着笑意，冲着夏蕊儿偏了偏头，手还伸在半空中，好像在等她上来。 夏蕊儿将手伸了过去，太子微微用力，便将她拉上了马车。 东宫的马车一向华贵，里面铺着的都是上好的锦缎，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小香炉，座位后边放着小垫子，应该是怕太子平日里出行不舒服。 环顾一周，夏蕊儿心中就起了几分羡艳。 “去相府。” 待夏蕊儿坐定，太子这才悠悠开口道，“本宫之前便听闻夏丞相生了个好女儿，贤良淑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第178章 心思 顾凌斜靠在车壁上，眼尾微微挑着，正打量着他对面的女子。 夏成祥的这个女儿他自然听过，不过只听说性子莽撞，更没什么出彩之处，只是整个相府都拿她当成了宝贝，这性子也跟着嚣张跋扈起来。 今日一见，倒确实是这样。 闻言，夏蕊儿低了低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却扬了起来，“太子殿下谬赞，今日还要多谢殿下送蕊儿回府。” 说着，夏蕊儿余光又偷偷看了眼顾凌，只觉这太子也算得上是丰神俊朗，比成日来相府求亲的那些个公子哥可要好了太多。 更重要的是，太子现在在朝中势力极大，已经快要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几个皇子根本无法和他抗衡。 想着想着，夏蕊儿便动了心思。 马车之中，二人各怀鬼胎，却是相谈甚欢。 转眼间，马车咯吱一声停下，车夫的声音响起。 “殿下，相府到了。” 顾凌微微颔首，对着夏蕊儿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今日仓促得见夏小姐，不如下次本宫挑个时间好好给你赔罪。” “殿下哪里的话，今日是蕊儿走路莽撞，一时不察才冲撞了太子殿下，怎敢让殿下赔罪。” 太子笑了笑，好像没将夏蕊儿的话听进去，只是淡淡看着眼前之人，那眸中带着默默涌动的温情。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夏蕊儿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颊微微发红，有些犹豫道，“那……” 她也没想到这么长一段路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心中有些懊恼，但对着顾凌还是没办法表现出来，“那我们下次见？” 夏蕊儿的声音压的极低，含羞带怯，仿佛又怕被拒绝一般，小心翼翼的试探。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夏蕊儿心下有些慌乱，不由得抬头朝顾凌看去，下一刻便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眸子。 顾凌笑意盎然，噗嗤一笑，“本宫说话自然算话，正巧本宫名下有间酒楼过段日子要开，到时候还请夏小姐赏光，去尝尝味道。” 得了这句话，夏蕊儿心中像是有一块大石头落地，总算是踏实起来，连忙点头答应，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然，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顾凌那脸上的笑意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意味深长的凝视。 见夏蕊儿走远了，车夫才试探性的开口，“殿下，咱们和夏小姐向来没什么交集，您今日怎么……” 他也算是跟在顾凌身边多年，清楚这位太子的秉性。 若是放到平日，自家殿下根本就不会对这个夏蕊儿多看一眼，今日倒是反常，还专程将她带了回来，甚至定了下次见面，这怎么看都怎么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太子殿下。 顾凌回到马车中，将车帘利落放下，面上没了表情，“本宫听说这个夏蕊儿……”他淡淡一笑，“平日里极受宠爱。” 短短几个字，车夫立马明白过来，“殿下您是想……” 夏蕊儿虽然没什么，但既然她受宠，那丞相必然也会受到她的影响。 顾凌眸子微微阖上，看样子是有些疲惫，“夏成祥那个老狐狸，平日里态度不明，这夏蕊儿自己送上门来，本宫自然是不能拒之门外。” 丞相在朝堂中是至关重要的存在，现下相府虽然已经和战王妃闹翻了，但毕竟骨肉相连，他始终都不能完全放心。到时候一旦夏成祥反悔，那便会成为他前路上的绊脚石。 倒不如……将夏蕊儿握在自己手里，就算夏成祥到时候反悔，可命根子还在自己这里，还有什么好怕的。 另一边，夏蕊儿心情极好，连岚音坊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里都是方才太子对她的温柔体贴。 她自认天之骄女，从小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可偏偏顾沉衍和那些人不一样，每次见了她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可她偏偏就是喜欢那个人，喜欢的无法自拔。 现在梦碎了，她非但没有成为战王妃，反而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摇身一变，便成了连她都要仰视的存在。 夏蕊儿恨过，也骂过，但仍旧处处低夏云舒一头。 今日，在碰到太子的那一瞬间，夏蕊儿这段时间的憋燥都好像有了出口。只要她能成为太子妃，到时候连夏云舒都要低她一头，所有人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 也许，只有自己站在那个位置上，顾沉衍才会真正抬头好好看她一眼。 不知道到时候，顾沉衍会不会后悔，后悔当初没有选择自己。 就在夏蕊儿出神之时，李岚音面色不佳的回了府中，“蕊儿，你怎么在这站着？岚音坊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 李岚音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新品，被一把火就给烧的一干二净，这火气都涌到了心头上，又无处可发。 夏蕊儿回神，仿佛这个时候才想到岚音坊，勾了勾唇，“娘，您先别着急，不就是一间铺子么，我迟早会给您出了这口气。” 等她攀上太子，区区一个夏云舒，她就不信自己能收拾不了。 “什么叫一间铺子，这铺子娘投进去了多少你知不知道！” 李岚音不懂自己这个女儿情绪的突然转变，当下也没有时间继续和夏蕊儿闲聊，急急去找管事商量这件事。 “夫人，岚音坊损失太严重，就算我们这些日子加急将新品重新赶出来，可要把铺子重新装修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啊。” 本来是绣坊起火，可这火势蔓延的实在太快，将她们铺子都烧的面目全非，根本没办法继续开业。想要全部恢复原状，起码也要小半个月的时间才行，到时候恐怕沉舒楼的新品已经上了。 他们计划的时间本来是正正好好，可现在这意外一出，让她们都是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岚音深吸一口气，广袖之下的拳头紧紧握起，“不行！这间铺子上不了就让其他铺子上，我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图纸，绝对不能作废！” 第179章 锐气 其他铺子？ 管事的一愣，反应了一下李岚音话中之意，“这倒不是不可以，只要绣娘能够将新品重新赶出来，我们放在名下其他铺子上新也可以，还能挫挫他们沉舒楼的锐气。” 这新品也不一定非在岚音坊上，只要不是沉舒楼，不管在哪家铺子出现，对沉舒楼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到时候轮到她们沉舒楼上新品，新品却提前被别人上了，恐怕她们这一季的成衣订制也就没什么好继续下去的。 李岚音脸上带着恨意，“只要能打击到沉舒楼，那我们就不惜一切代价，去告诉绣娘，这些日子吃住都在绣坊，一定要在沉舒楼之前将新品给我赶出来！” 他们都心知肚明，今日这场火就是夏云舒派人来放的。但他们没拿到证据，也没办法去战王府找人，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李岚音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就要和夏云舒耗到底。 管事的得了命令，马上就去吩咐绣娘们，李岚音则是待在相府中等消息。 然，管事的万万没想到，就过了短短半日而已，那些绣娘们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接着一个的拒绝了他。 仔细问去，就连管事的都黑青了脸。 这些绣娘，无一例外，全部被沉舒楼高价收买，全部去了沉舒楼那边的绣坊。 他们抢了沉舒楼的一个绣娘，现在所有绣娘都被人家给抢过去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好像径直就挨了一个大耳光。 李岚音在府中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管事的消息，顿时也有些坐不住了，派人前去催人。 没过一会儿，管事的步履匆匆，一张脸沉的可怕，看到李岚音之后就立马低下了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样？都和绣娘说了么？只要她们能将新品在沉舒楼之前赶出来，这个月工钱翻倍！” 李岚音神色激动，盯着管事。 可对面，管事的支支吾吾，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李岚音眉头一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说话！又出什么事了？” 管事的低着头，有些为难的开口，“夫人，那些个绣娘……” 他咬了咬牙，对着李岚音阴沉的神色实在说不出后边的话来。 “怎么回事！” “她们，她们都去了沉舒楼。” 管事的一咬牙，干脆直接将这句话说出了口，紧接着就看到了自家夫人迅速变化的神色，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解释。 “我也实在没想到她们会来这一手，应该是提前就计划好的，咱们铺子才刚刚烧了，她们的人就联系了绣娘，威逼利诱全部去了沉舒楼，我刚刚去问了，实在是，是……”掌柜的闭了闭眼，“没人愿意回来。” 对面赵掌柜干了那么多年，整个人精得很，对此道更是用的得心应手，将自家那些个绣娘家里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利诱不行就威逼，总之最后几乎所有的绣娘都被挖过去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来。 她们玩的那一手，被沉舒楼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李岚音也很快就明白了沉舒楼的意思，一张脸青红交接，好像被打翻的调色盘一般，连管事的都不敢再看。 “夫人，我们绣娘没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管事的小心翼翼抬了下头，很快就又低了下去，继续开口道，“而且，之前那新品的图……” 他舔了舔唇，“那图，也只有那几个绣娘记得，现在绣坊都烧了，除了她们，实在是没人知道，我们就算是再找绣娘也没办法。其实不光是图，绣法也是只有绣娘学会了……” 剩下的话，掌柜的实在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生怕李岚音暴怒起来。 当初他们洋洋得意之时，根本没想到战王妃会比他们还要狠，做事居然会直接做绝，完全没有给她们留下分毫退路，简直就是土匪一般。 待管事的全部说完，李岚音的神色已经不能看了。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这一次，又是夏云舒赢了。 当年那个贱人便成日在她眼前碍眼，现在那贱人好不容易死了，她女儿竟然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 想着，李岚音已经一股脑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发出一阵霹雳吧啦的声响，“贱人！好一个贱人！” 李岚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的喊了起来，旁边几个丫鬟身子都是一抖，全部不敢动作起来。 管事的这下也不敢说话了，只能心惊胆战的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全都是废物，几个绣娘你都看不好，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李岚音整个人都被怒火包围，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所有的期待全部落空，输的彻彻底底。 没过一会儿，李岚音就直接冲到了夏成祥的书房之中。 夏成祥手中还捧着书卷，神色有些惊讶，没想到李岚音会突然冲进来。 他愣了愣，将书卷放在一边，“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去问问你和那个贱人生出来的好女儿！你去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李岚音在夏云舒身上屡次栽跟头，这一次是彻底没有办法冷静。 夏成祥看了看李岚音身后的管事和一堆小厮，摆了摆手，等他们都退下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扶着李岚音，“夫人，你先坐着消消气，冷静一下再说。” “冷静什么？你让我怎么冷静，你知道夏云舒做了什么么！” 李岚音一股脑将今天发生的事都给夏成祥说了，“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找人烧我们相府的铺子，现在连绣娘都不放过，全部抢到了沉舒楼去！她到底还有没有将相府放在眼里！” 夏成祥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心中也不免憋气，“夫人，就是一间铺子罢了，我们相府也不缺这个银子。” 自从夏云舒和相府决裂之后，夏成祥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女儿。 第180章 幻想 夏成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李岚音更是怒火冲天。 她直接一把甩开了夏成祥搭在她身上的手，厉声开口，“我们相府是不缺这个银子！但也不能任人欺辱！她今天烧我们一个铺子，明天呢？明天是不是就要蹬鼻子上脸来我们相府耀武扬威！” 李岚音瞪大了眼睛，信誓旦旦，“这件事，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她声音尖锐，吵的夏成祥脑袋都有些疼了起来，“夫人，没你说的这么过分，这可能就是个意外，那沉舒楼在战王府名下不错，但也不一定就是云舒的主意，那孩子打小心眼也不坏，你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夏云舒和那个贱人一样，成日里就是痴心妄想，我这次绝对不会放过她，老爷，这件事你不能不管啊，报官！对，将夏云舒给抓起来！” 李岚音不知怎地，和着了魔一般，扯着夏成祥的衣袖就是让她报官，理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而再再而三的输掉，已经让李岚音根本没办法思考，眼眶因为激动都有些微微发红。 夏成祥被她扯的衣裳都有些变形，不得不按住了李岚音的手，音调也跟着提了上去，“夫人！” “你是不是舍不得，舍不得你这个宝贝女儿，我就知道你这些年都没忘了那个贱人！我辛辛苦苦帮你操持着这个家，你丞相的位子是怎么来的，这些你都忘了么！！” 纵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夏云舒的亲娘，夏成祥的原配，始终都是李岚音心头的一根刺。 她需要不断的通过夏成祥的举动来确认自己的重要性，确认夏成祥是真的将那个女人给忘了。 一开始，她是爱慕夏成祥的，可时间这么久，嫉妒已经将李岚音的心全部扭曲，剩下的只是这份面目全非的感情，再也没了当年的感觉。 李岚音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抓着夏成祥的袖子狠命晃了起来，连夏成祥都有些按不住她。 夏成祥咬了咬牙，狠狠将李岚音的手给甩掉，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夫人，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相府中就你一个，你还要怎么样！” 夏成祥这些年对李岚音也算是敬爱有加，基本大事小事都会听着李岚音的，突然发怒让李岚音也有些懵了，口中的尖叫下意识停了片刻。 半晌后，她好像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你吼我？夏成祥！我要怎么样，我要怎么样你不知道么？你这些年心中根本就没有我！现在咱家铺子都被烧了，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想过去，我告诉你，你就是做梦！” “那你想怎么样？为了一间铺子让我去找战王爷？你说人家烧了你铺子，证据呢，你把证据拿出来！” 夏成祥眉头紧皱，是这些年罕见的发火。 他走近李岚音，试图好好和眼前这个人沟通，“岚音，云舒已经和我们相府脱离关系了，你又何必要苦苦针对她，你前些日子做了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想理会罢了，战王爷也不是好拿捏的。” 夏成祥深深看了一眼李岚音，这才转身离去，将李岚音一个人撇在了书房之中。 “老爷！” 李岚音还不甘心，有些沙哑的吼了一句，但夏成祥根本没有理会，只留给了李岚音一个远去的背影。 对于书房中发生的争吵，夏蕊儿却是一无所知，还心情极好的想着今日自己和太子相处的场景，嘴角上的笑容无论怎么藏都藏不住。 在太子顾凌那里，她好像又找到了自己少女一般的感觉，被人疼着宠着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好像太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甚至太子的地位比战王还要高出不少，整个京城不知有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都想进东宫，可太子妃和太子侧妃的位子却一直空悬。 想着，夏蕊儿就仿佛感受到了新的希望。 太子妃的位子，她势在必得。 只要当上了太子妃，夏云舒又算什么，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过来给她行礼，整个京城所有的人，也都不敢再瞧不起她。 “小姐，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夏蕊儿连日以来心情一直一般，她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开口。 今日她家小姐却一反常态，这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没有下去过，丫鬟胆子也就稍微大了起来。 闻言，夏蕊儿确实没有生气，只是挑了挑眉，“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突然的一个问题，丫鬟还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太子殿下丰神俊朗，还深得陛下宠爱，自然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 听到这句话，夏蕊儿的心情更是扬了起来，“是啊，太子殿下是不错，从前是我太傻了，居然还傻乎乎的守着那么一个人。” 夏蕊儿嗤笑一声，好像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 战王府中，顾沉衍回去时夏云舒正在哼着歌做衣裳，眉眼微垂，整个人看上去分外恬静，一点都不像刚刚烧了人家铺子的幕后黑手。 听到脚步声，夏云舒抬起了头，笑眯眯的开口，“你回来了。” 顾沉衍挑眉，大步走到女子身边，分外熟稔的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把人家铺子烧了，开心？” 对于顾沉衍的话夏云舒丝毫不意外，况且她本来也就没打算瞒着顾沉衍，反而是分外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是啊，确实痛快，只可惜我不能去相府好好看看李岚音的神色，想必一定很精彩。” …… 顾沉衍嘴角抽了抽，确实是他家王妃的风格。 “平日里自己小心些，出门一定带上南风。” 顿了片刻，顾沉衍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家王妃在京城中树敌还不少，这估计拿指头数都快数不过来了，南风放在她身边自己都还是不放心，恨不得能将人给绑在自己身边盯着才好。 夏云舒很快就听出了顾沉衍的言外之意，啧了一声，“战王殿下怕了？” 赤裸裸的挑衅。 第181章 秘密 顾沉衍斜斜看了过去，食指轻勾，指节不轻不重的打在了夏云舒脑门之上，悠然道，“是啊，怕你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之前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已经让他心有余悸。 京城里暗潮汹涌，他不像从前孑然一身，有了软肋后，自然便会出现恐惧。 二人眸光对上，夏云舒眨了眨眼，目光下移，落在了顾沉衍微抿的薄唇之上，忍不住凑了上去。 他的唇无比温软，带着熟悉的气息，呼吸相接，夏云舒的眼睛缓缓闭上。 顾沉衍呼吸一滞，下意识揽住了怀中之人腰身，低头配合着。 等夏云舒挪开之后，二人周身的温度都不由得上升了些。 夏云舒稳了稳自己的呼吸，环住顾沉衍，低低开口道，“不会出事的，我不是需要一直躲在你身后被保护的人，我会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让那些曾经质疑过的人好好看看，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说的万般笃定，顾沉衍唇角勾了勾，抚过女子柔顺的墨发，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世人皆以为她夏云舒就是需要躲在男人身后，甚至成了顾沉衍身边的累赘。 但总有一日，她会证明给所有人看，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顾沉衍。 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站在顾沉衍身边。 一阵温存之后，夏云舒神色慵懒，枕着顾沉衍的腿躺在榻上，万般放松。 顾沉衍则任由她这么靠着，手中还拿了一本书卷，时不时的翻看一两页。 “对了，之前江浙的事情怎么样了？” 夏云舒突然想到白天里连月问她的话，忍不住开口。 那丫头自江浙而来，虽然身边亲人都已离去，可还是惦念着自己故乡。 京城繁华，和江浙的流离失所形成了巨大反差，倒是让人心生悲凉。一方家破人亡，一方却尽是靡靡之音，荒唐可笑至极。 提起这个，顾沉衍抬眸，“江浙水患不停，近日越发严重起来了，那些被赶出京城的流民无处可去，一些便去了附近的山头当劫匪，专门打劫出入京城的商贾贵人，如今已经引得朝廷注意，打算派人前去清剿。” 好端端的百姓皆成了劫匪，夏云舒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乱子。” 一旦水患持续，朝廷这边又无动于衷，江浙的不满情绪迟早会在整个墨国弥漫，到时候就不是清剿流民的问题，反而会使得朝廷根基不稳。 纵观历史，失了民心者，哪一个还能长久下去，偏偏皇位之上的那个人看不透，只想守着眼前的安宁度日。 “劫匪一事解决后，朝廷应该会派人前去江浙救济，就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拖一日，便多一些人丧命。 如今京城附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个小城中更是被大大小小流民占着，毫无办法，只等着朝廷上的人下令。 夏云舒翻了个身，食指勾住了顾沉衍的手，“那清剿劫匪派了谁去？” “三弟。” 顾沉衍顺势握住夏云舒，帮她一下一下捏着手掌心，分外温柔。 听到这个答案，夏云舒眉头轻挑，“三皇子。” 三皇子顾非夜她当然听说过，几个皇子中有名的纨绔，成日不是在画舫青楼便是在赌场酒馆，成日过的潇潇洒洒，也少不了被人状告上去。 但毕竟也是个皇子，又没捅出什么大乱子来，皇帝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不成想，这次清剿流民的事情居然交给了他，看来皇帝对太子是有了什么想法。 夏云舒心思百转，一脸的若有所思模样。 她看过在门口守着的梧桐，使了个眼色。 梧桐立马明白过来，悄声出了屋子，将门关好。 如此，夏云舒才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爬起身子，对着顾沉衍的目光，小声开口，“殿下和三皇子之间……” 她笑了笑，“关系应该不错？” 随意的一句话，让顾沉衍眯了眯眼，正帮她捏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仿佛是有几分惊讶。 夏云舒舔了舔唇，“还真是让我猜对了。” 顾沉衍眸子中只是惊讶，却没有半分威胁之色，和过去那个他千差万别。 良久后，顾沉衍才认输般的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继续，“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相当于承认了，也相当于将自己的秘密尽数暴露给夏云舒。 而他和顾非夜之间的关系，也只有一两个心腹知道罢了，其余人根本无从得知，夏云舒居然从三言两语间就能够洞悉一切，聪明的简直不像话。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怀中，“不是殿下瞒不过我，是殿下不曾想要瞒我。” 她无比安心的轻笑，顾沉衍已经将最大的诚意展现给她，她别无所求。 “怎么猜出来的？”顾沉衍也不否认，只是将怀中之人抱紧。 “你对流民之事关注的紧，看的出来是当真为那些流民着想。现在朝廷派人去清剿流民，若派太子去你定然竭力反对，因为谁都知道太子的性子，这件事只要交给他必定会赶尽杀绝。三皇子性子浪荡，正常情况下也不会上心，但总归会想着完成陛下交给他的任务，说不定会随便派个人前去，到时候损伤也不会小。” 说到这，夏云舒顿了顿，顾沉衍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今，陛下派了三皇子前去，殿下却没出声反对，而且看样子并不排斥这个决定，说明殿下心中已经有数，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殿下和三皇子之间有什么约定。” 夏云舒将心中推理尽数说出，目光狡黠的眨了眨眼，“怎么样？我猜的对不对？” 顾沉衍垂眸，在女子额头之上印下一吻，“对，全猜对了，本王和老三关系确实不错，这件事也是本王暗中促成。” 他只是没想到，夏云舒和他如此心有灵犀，居然将他的想法猜的半点不错。 “那我岂不是又知道了殿下一个秘密？” “你我之间，没有秘密。” 第182章 阻拦 顾沉衍一字一顿，像是承诺。 他既然已经信了夏云舒，便是全身心的信任，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未有意瞒着，只是夏云舒平日里忙铺子，他也不愿她过多烦心。 只是，眼前的丫头着实太过聪明，随口两句话就能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若她不是自己的王妃，那…… 夏云舒只觉心中一阵暖流划过，伸手抚上顾沉衍脸庞，他的五官生的极好，眉眼精致，仿佛上天精雕细琢而来，浑然天成的美。 “殿下就不怕，我知道了殿下这么多秘密，有一日被旁人收买，让殿下摔的头破血流……” 以她现在知道的事情，不管哪一个说出去对顾沉衍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恐怕再也无法翻身。 可纵然这样，顾沉衍还是将一切承认了，他明明可以假装不知道，或者干脆就不告诉她，这样对二人都好，他自己也安全。 蛰伏如此多年，卧薪尝胆，若是一朝败在了她这么个女人身上，岂不是会贻笑大方。 夏云舒慢慢说着，食指停在了顾沉衍高耸的鼻尖之上，定定看着他，“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顾沉衍弯了弯唇，睫毛细密尽数垂了下来，瞥着夏云舒那青葱一般的手指，淡淡开口，“那本王就认了。” 走上这条路，他便不会再悔。 夏云舒在赌，顾沉衍何尝不是在进行一场豪赌，只要输了，便是尸骨无存。 一句认了，让夏云舒心中一颤。 他一句认了，说明这些便都可以不追究，顾沉衍不追究，他那些属下就拿自己根本没办法。 他，这是给了自己免死金牌。 夏云舒再也承认不住顾沉衍的目光，不由得将脑袋偏到了另外一边去。 可顾沉衍却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有些玩味的将她脑袋又给扳了回来，直勾勾盯着夏云舒。 这一对上，他才发现夏云舒的眼眶微微发红，“你……” 夏云舒紧紧抱住顾沉衍，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般狼狈模样，被信任的感觉实在太好，生死相托，仿佛世间从此都不再孤单。 “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殿下太傻了。” 夏云舒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让顾沉衍轻轻一笑，低声安慰着。 他所有的温柔，几乎都给了眼前之人。 宫中。 太子顾凌这两日还在惦记着清剿流民的事，前前后后往御书房跑了两三趟，可皇帝却始终都没有松嘴交给他，到后面反而有些不耐起来，干脆让苏公公出面搪塞。 顾凌没了办法，又去了皇后这里。 皇后坐在亭子中央，正细细的品着今年送来的贡茶。 “母后，此事该如何是好？” 坐了片刻，顾凌也有些沉不住气起来，干脆直接开口发问。 如此，皇后慢悠悠抿了口茶，“流民一事既然交给了老三，你就是再怎么找陛下他都不会松口的。” 当今皇帝做事一向深思熟虑，已经做出的事哪里会轻易更改，更何况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更不会因为太子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 “可……” 顾凌还是不甘心，“流民一事牵扯甚多，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机会，就这么让老三那个废物抢了，儿臣心有不甘。” 闻言，皇后瞥了眼顾凌，淡淡笑着，“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急躁了，此事之间还大有文章，不必这么着急。” “母后的意思是……” 顾凌紧接着发问。 皇后将茶杯放下，慢慢走到太子对面，“凌儿，此事是交给了老三不假，但老三平日里无心政事，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再者说，差事现在在他手上，可不代表他能够办成。” 说罢，皇后富有深意的目光看过顾凌。 顾凌恍然之间明白过来，是啊，流民的事确实交给了三皇子，但以三皇子成日吃喝玩乐的劲，说不定根本清剿不成流民，到时候父皇没了选择，这差事迟早还会落在他手里。 “多谢母后。” 心中一桩大事解决，顾凌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陪着皇后继续喝茶。 “近日老二家那丫头可有什么动静？” 皇后像是随口发问，顾凌目光中闪出一抹不屑，“她能有什么动静，这些日子就在王府中，也没什么消息。” 说到这里，顾凌话头倒是一停，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儿臣听说前些日子城门口她倒是出现了一次，好像要了个小姑娘回了王府。” “小姑娘？” 皇后面色带着疑惑，也想不明白夏云舒到底要做什么。 那丫头现在中了毒，应该每日都不太好受，怎么还有心情去城门口找什么小姑娘。 “怎么了？”顾凌不太明白自己母后怎么突然关心起了夏云舒，不由得有些疑惑。 “没什么，只是这个战王妃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越来越有意思了。”皇后冷笑一声，她倒是想看看体内的毒，夏云舒打算怎么收尾。 顾凌对这件事倒是一无所知，反而想到了之前自己死士一事，对夏云舒恨的咬牙切齿，“她确实不简单，待儿臣腾出手来……” 那死士的事，让他在全城百姓面前简直就是颜面尽失，若不报复回去，他日后还怎么在下属面前抬头。 皇后却并不赞同，“流民一事要紧，至于夏云舒那边，母妃会帮你盯着。” 顾凌随意应付过去，又陪着皇后吃完了茶点，这才离去。 刚一回了东宫，顾凌便找来了自己的心腹，“你去给我盯着老三，看他有什么动作，一旦集结人马准备出门，立马过来告诉本宫。” 对面，那侍卫模样的男子利落点头，随之离去。 只要他想办法让顾非夜失手，到时候劫匪之事越闹越大，父皇着急，当然第一个就能想到他。 届时他再出手，还能将顾非夜当做垫脚石而上，效果估计比直接接手还要好。 三皇子那边，暗卫尽心尽责，几乎是整天整夜守着，可没想到这三皇子精力着实旺盛，一整日都停不下来，每日到了夜半才能回府。 第183章 绝路 苦不堪言。 跟到后半夜就算了，翌日一早这三皇子居然还能按时醒来前去上朝，之后再马不停蹄出现在赌场之中，一整天安排的满满当当，根本就没有清剿流民的打算。 一连跟了三天，暗卫已经是心力交瘁，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灰溜溜回去东宫给太子复命。 “老三那边怎么样？” 一见到暗卫，顾凌立马发问。 这皇帝的令已经下了好几日，顾非夜就算是动作再慢也该动手了啊。 提到这个，暗卫就是一肚子的火气，“回殿下，三皇子成日不是赌场就是青楼，再不然就是在府中喝酒，根本没准备清剿一事。” 顾凌皱了皱眉头，“他这两日什么人都没见？” 暗卫笃定，“没有，属下全天跟着，三皇子好像已经忘了陛下嘱托之事，丝毫没有准备。” 顾凌嘴角抽了抽，现在这个情况，他就算是想给顾非夜捣乱都没办法，人家根本没打算清剿。 无奈之下，顾凌只能让暗卫继续去盯着，不能松懈，心中却是奇怪至极。 这都几日了，顾非夜还不动作，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 战王府中。 顾沉衍刚刚下朝便第一时间回了府中，夏云舒刚刚用完早膳，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人，眉头轻挑，“今日不忙？” 平日里顾沉衍怎么着也得午膳才能回来，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倒是奇怪。 “今日不忙，正巧有人费心盯着，自然不能浪费这个机会，本王带你出去走走。” 顾沉衍说的隐晦，夏云舒却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知道这是鱼儿上钩了，自然开心，伸手牵住了顾沉衍，甜甜一笑，“好啊。” 王府门前，顾沉衍和夏云舒相携而出，暗处很快就有人闪身隐藏。 顾沉衍眯了眯眼，薄唇微微勾起，由夏云舒扶着他上了马车。 “你这个腿……” 上了马车，夏云舒瞥过顾沉衍的双腿，“打算什么时候站起来？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经过这段时间针灸压制，顾沉衍身上的余毒已经尽数控制，只是还没有完全清除，至于行走之类皆无问题。 成日这样坐在轮椅之上，想必也被憋的不轻。 “还得再过段时日，现在时机不到。” 过早暴露，反而会引得太子和皇帝警惕，对他极为不利。 但夏云舒说的确实对，他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在皇帝眼里，自己已经是半个死人，对方就等着他魂归天外，一直这么拖下去，也迟早会让朝堂之上的人生疑。 他只是需要等一个机会，让战王这个名声重新在墨国中打响。 马车停下，顾沉衍和夏云舒一道入了一酒楼之中，看上去是要去吃东西。 那暗卫想要混进去，刚刚露出头便见南风出现在酒楼门口，很快又躲了过去。 自己是皇后身边的人，南风对他们的模样了如指掌，一旦出现在南风面前就等于暴露。 无奈之下，暗卫只能静静等在一边。 然，他等来等去，都不见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出来，南风则还是一动不动守在酒楼门口。 又等了片刻，暗卫察觉到哪里不对，眉头紧皱，又忌惮着南风，不敢直接进酒楼，便跑去一边巷子里找了个小乞丐，“你去那酒楼里给我看看有没有坐轮椅的人，出来以后这银子给你。” 一见银子，乞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仿佛生怕他反悔，动作迅速的跑进了酒楼。 小乞丐灰头土脸，刚刚一进去里面小厮就要将人给赶出来，但那小乞丐身量小，动作灵活，一来二去就绕过了小厮，直接冲到了酒楼中间，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哪儿来的乞丐，赶紧出去！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那小厮招呼其他人一起，小乞丐看了四周，没发现什么坐轮椅的人，又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过去将情况告诉了暗卫。 对于酒楼中突然出现的小岔子，南风尽数看在眼中，却又丝毫不理会，好像自己从未发现过。 “你确定没有？” 顾沉衍气质出众，只要在酒楼中就一定能够被看到，现在…… 小乞丐无比确定，“我全都看了，没有你说的，连轮椅都没有。” 说罢，小乞丐有些眼馋的看着暗卫手中的碎银子，趁着暗卫还在出神之间，一把夺了银子离去。 暗卫却是没功夫搭理这乞丐，只知道自己怕是跟丢了，急急忙忙去附近找人。 战王府的马车还在酒楼门口停着，那二人应该走不远…… 暗卫急急忙忙在附近街道上找着战王身影，却是一无所获，只能灰溜溜先回了宫中。 “如何？” 算着二次发作的时间也快了，皇后便找人盯着夏云舒。 暗卫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说出，心中忐忑。 但，皇后沉默了许久，非但没有斥责他，反而还笑了，暗卫被皇后这一笑笑的心惊胆战，更加不敢说话，忙低下了头，“属下知错，请娘娘责罚。” 皇后看着远处，“金蝉脱壳，本宫就怕她不躲着，既然躲着便说明有鬼。” 暗卫有些不明白，“娘娘，若是战王妃将中毒一事告诉了战王殿下，那我们……” 顾沉衍的性子大家都清楚，一旦夏云舒将下毒之事说出，那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对这点倒是放心，“战王妃是个聪明人，若没人能救她，岂不是就只剩下了本宫，她不会把这条路堵死。更何况，谁能证明是本宫下了毒，就算战王知道也拿本宫无法。” 下毒之前，皇后已经将一切想的分明。 皇帝一直忌惮顾沉衍，就算知道她暗中对夏云舒做了什么手脚，大概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恨不得战王那夫妇二人尽快倒台。 这一步，夏云舒已经无路可走，只剩下来找她这最后一个法子。 得了这边消息，皇后反而放下了心，便等着夏云舒那边毒性发作。连死士都受不了的痛苦，她就不信那个小丫头能受得了，就算能挺得过去，这性命怕是也要没了。 第184章 乔装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皇后便将战王府门前的暗卫撤了下来，省的日后被顾沉衍发现出乱子。 而太子顾凌那边，还在死死盯着三皇子，生怕一下没注意三皇子便来了兴致冲出京城清剿流民，打他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战王那边反而是得了空子，无人再盯。 顾沉衍刚逼着夏云舒喝完药，朝着她口中喂了颗蜜饯，苏寻便走了过来。 “主上，王府门前的暗卫都撤了。” 闻言，夏云舒挑了挑眉，“人都撤了？看来皇后是信了。” 皇后那么自负的人，亲眼看着她喝下毒药心中必然确定她已经中了毒，现在将暗卫撤了约摸是不想打草惊蛇，让战王发现异样，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 顾沉衍拿着帕子慢条斯理帮夏云舒擦着唇边的糖渍，极为专注。 苏寻轻咳了两声，一时之间目光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他这么一咳，顾沉衍的动作倒是未变，只不过轻飘飘掀起了眼皮，目光落在苏寻身上，毫不客气的开口，“嗓子疼？” …… 苏寻一噎，连忙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敢继续造次。 连月这些日子和夏云舒处的极好，眯着眼睛笑了笑，“沉衍哥哥对云舒姐姐真好。” 闻言，二人相视一笑，丝毫没有避讳苏寻。 自从顾沉衍发现夏云舒总是偷偷不喝药之后，每日得了空便要在府中盯着她把药喝了，再喂了蜜饯这才算完。 再加上还有连月盯着，夏云舒几乎逃不过去，喝的都快要给习惯了。 顾沉衍将碗递到一边，施施然开口，“既然门口的人撤了，那我们也该出城看看了。” 连月坐在一边，听到出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毕竟还是小孩心性，在府中成日里闷着也不是办法，有些期待的看了过去。 夏云舒勾唇，伸手揉了揉连月的脑袋，“想出去？这次可以带你去，但出去以后不能喊名字。” 一听可以带着自己出去，连月立马就兴奋起来，黏在夏云舒身上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一旁，顾沉衍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拎着连月的后衣领将人给拎了下来，心中郁闷。 夏云舒瞧着好笑，捏了捏连月气鼓鼓的脸蛋，“好了，去换衣裳我们准备出门。” 一提出门，连月迅速忘了之前的事，跨着小短腿就回了屋中。 待三人换好衣裳，便乔装自王府后门而出，这次除了苏寻谁都没带，甚至王府中那些个下人根本都不知道二人出府一事，梧桐则留下来继续帮他们掩人耳目。 因为这次是乔装出去，顾沉衍的轮椅着实太明显，他干脆便弃了轮椅，大大方方走在街上牵着夏云舒。 没了战王身份的束缚，此时的顾沉衍才有了难得的自由感觉。 二人一身的百姓装束，旁边还牵了个小孩，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家三口，分外幸福。 连月看到顾沉衍行走自如，三观仿佛都受到了震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睁的极大，看看顾沉衍又看看夏云舒，好半晌之后才憋出来一句，“哥哥的腿……怎么突然好了？” 夏云舒将连月抱起来，点了点她鼻尖，“哥哥的腿是可以走路，但这件事情是个秘密，我们连月懂什么是秘密么？” 一听到是个秘密，连月的小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重重点了两下头，“连月懂的，秘密就是不能和别人说，说出去就不好了。” “对，说出去被坏人知道了，沉衍哥哥就会有危险。” 连月年纪虽小，但整个人极为聪明，迅速就懂了夏云舒的意思，两只手将眼睛堵住，“那连月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也没有和沉衍哥哥出来过。” “乖。” 几人一路朝着城门口而去，在临近城门时上了辆马车，顺利出了城。 “公子，到了。” 车夫咯吱一声将马车停下，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公子，这附近最近可不太平，你们最好也别在这逗留，听说都有不少达官贵人被抢了。” 顾沉衍虽易了容，但整个人气质还在那里摆着，旁人一看便会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了，怎么着也不是平民百姓的气质。 “多谢。” 收到银子，那车夫也不愿意在这里逗留，第一时间就回了城中，心里却还有些嘀咕。 现在京城外那片山头正乱，大家躲都躲不及，居然还有人要专门过去，真是怪事年年有。 下了马车之后，一行人便悠哉悠哉往山头之上而行，直奔流民居住之所。 这些日子，因为流民的缘故，大家都是能绕道就绕道，坚决不想靠近这处，可他们几人却是游山玩水一般，仿佛丝毫不知道流民的事，一路上山。 “云舒姐姐，送给你。” 连月哪里知道这里有危险，只以为是带着她出来玩的，两只小腿跑的飞快，在花丛中挑了半晌，终于挑出一支满意的来，又和献宝一般的给了夏云舒。 那花开的正艳，被连月握在手中，眼睛里满是期待。 在连月心中，夏云舒救了她，还给了她另外一个家，俨然成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人，自然是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便想到夏云舒。 夏云舒停下步子，笑眯眯接过那花，认认真真放在手里，“谢谢阿月。” 见夏云舒收下，连月更加开心起来，一蹦一跳就打算再找点好东西去，还没走两步又被顾沉衍扯住了衣领，半个身子还在往前，半个身子又被牢牢抓住，瞧着分外有趣。 连月回头一看是谁，嘴巴立马给嘟了起来，又拿顾沉衍没办法，只能求助夏云舒，“云舒姐姐，你看他……” 平日里她和云舒姐姐在屋中待的好好的，只要沉衍哥哥一回来她就得被赶出来，也不让自己和云舒姐姐睡在一处，怎么今日都不让她给云舒姐姐摘花了！ 想到这里，连月慢慢反应过来，仿佛突然之间恍然大悟，眨了眨眼盯着顾沉衍，慢慢吐出一句话，“沉衍哥哥，你是不是……” 第185章 上山 连月越想越笃定，“是不是害怕云舒姐姐喜欢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对，肯定是这样。 云舒姐姐对自己这么好，沉衍哥哥肯定会吃醋！害怕云舒姐姐以后不喜欢他！ 小孩子的心思来的极为单纯，夏云舒忍不住噗嗤一笑，便见一旁顾沉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他冷冷瞥了眼自己正抓着连月衣领的手，毫不客气的将人给拎到了夏云舒身边，音色冰冷，“别乱跑。” 说罢后，顾沉衍便自顾自走在了前面，像是有些头疼。 夏云舒眸中还带着笑意，冲连月吐了吐舌头，这才开口解释道，“喜欢，你们两个我都喜欢，听殿下的，别乱跑，这山上不太安全。” 既然夏云舒都发话了，连月便乖乖点头，小手紧紧拉住了夏云舒，一边观察着四周。 果不其然，还没走两步，最前边的苏寻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示意他们。 随后，便有带着武器的流民出现，无比警惕的盯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山头之上，流民的数量不可小觑，看上去密密麻麻一片，男女老少都有，其中不少人都还相互认得。毕竟一路从江浙过来，这些人也算是相依为命，如今落草为寇，也不过是为了在这个世道中活下去罢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上来！” 为首的流民看上去有些紧张，他身后还有不少青壮年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木棍，随时准备冲上来。 苏寻右手一侧，长剑也已然在握，有些防备的盯着对方。 这个阵仗下，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神色自若，好像就是单纯来这走走一般，对着他们流民也没展露出半点慌乱之色。 “别担心，我们不是敌人。” 顾沉衍淡淡开口，目光冷然望向对面。 但他这个说辞显然没什么说服力，现在的流民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谁见了都要对他们喊打喊杀，过的如同过街老鼠一般。 “别跟他们废话，说不定就是朝廷派来打探我们这的人，把他们绑了！” 很快，流民中就有人出声。 流民一点点朝着他们靠近，苏寻手中长剑便要出鞘。 眼瞧着双方就要开打，夏云舒长叹了一口气，上前按住了苏寻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连月紧紧跟在夏云舒身边，对于现在的场面好像还不是很理解。 然，连月刚刚才露面，对面流民就有人认出了她。 “等等，这不是连老头家里那个小孙女么，怎么在这里？” 他们很多人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对连月当然也不陌生。 连月眨了眨眼，挡在了夏云舒的面前，将两只胳膊尽量伸到最大，“你们不要伤害云舒姐姐，他们都是好人，要不是他们我已经被人打死了，爷爷，爷爷已经……” 说到这里，连月的鼻头忍不住发酸，可她又努力将自己情绪忍了下去，一脸的倔强之色，“反正你们不许伤害她！” 当初她已经答应云舒姐姐自己会保护她，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嘿，这还真是连老头的小孙女，但老头子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也听说那日在城门口这小姑娘被人给救下了，就是不知道被谁救了，原来是他们？” 一群人将信将疑，但手中的武器还是没有放下，只是无比防备的盯着对面二人。 为首之人思量许久，这才开口道，“既然你们不是敌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他们现在干的都是劫匪的活，总不会是过来专门让他们打劫的吧？ 顾沉衍还是那么一副冷冰冰模样，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流民首领的脸上，“在这个地方当劫匪，是还不错。” ……？？ 闻言，流民们都是一头雾水，不知这个突然出现的俊美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顾沉衍的下一句话便响了起来，“只是，此处位于京城附近，流民增多，达官贵人多被劫财，朝廷上不可能坐视不理，最多不过半月，定然会有人前来清剿。” 话音落下，那些流民之中就是一阵嘈杂之声，众人神色各异。 怀疑者有之，慌乱者有之，惊惧者也有之。 所幸，那为首之人还算是有些理智，对顾沉衍也信了几分，冲着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由于时间仓促，这些人在山头也就是就地取材，搭出了几件暂时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但条件极为简陋。 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站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二人对此好像都没有什么感觉，甚至神色都没有出现半分变化，只是道谢后便和他们一样席地而坐。 连月看上去和他们分外熟稔的模样，一直黏在夏云舒身边，想要夏云舒抱着她。 夏云舒捏着连月的脸蛋儿，“好，抱着。这些日子可是重了不少，脸蛋儿上都有肉了。” 想想她第一次见连月的时候，小姑娘整个人身上都没有二两肉，瘦的可怜，生怕风一吹那骨头都会散架。 但经过梧桐悉心帮着调养了这么一段时间，小姑娘脸颊边起码已经红润起来，看着也更加可人。 见此模样，为首的人也放下了几分戒心，“这孩子，你们……” 夏云舒勾唇，“我们也算和她有缘，日后便跟着我们了。” 二人气质出众，怎么看也不像是骗子，只是一旁这个男人瞧着……有些可怕。 关于朝廷一事，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现在他们不干劫匪根本就活不下来，身无分文不说，每家还有老人和孩子，再回到江浙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反正两边都是死，他们便想着不如在这山头上搏一搏，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找到一条生路，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俺们知道这么下去不成问题，可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啊，俺们什么都没有，家也没有了，京城也不让俺们进，还能怎么样！” 放松警惕后，流民就有人开始抱怨。 有人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都是纷纷叹气，不是走投无路，谁又会做劫匪。 第186章 水患 “谁说不是呢，俺在家里还有一亩地，本来还够一家老小活着。可水患一来，全部都淹了，俺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跑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是，我们家都被淹了，官府说给赈灾银两，可是这一两银子都没看到，被水淹死的淹死，饿死的饿死，我们要是不当劫匪，还能做什么！” 说着说着，流民中便有人忍不住抽泣起来，“我家男人，你们不知道，我家男人前些日子还被京城里那个官差给打死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啊，我们就是想活下去，为什么连一个生路都不愿意给我们。” 一时间，情绪仿佛会传染一般，不少女子都跟着哭了起来。 夏云舒扫过在场众多流民，这哪里是什么劫匪，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顾沉衍深知朝廷情况，和苏寻使了个眼色，苏寻便将袖子中早早准备好的荷包拿了出来，挨着给这些人发银子。 一见他们如此举动，在场之人都是一脸的惊讶之色，甚至有人当场便冲着顾沉衍跪了下来，激动的说不出话。 近一个月来连番的白眼和奚落，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善意。 “朝廷一旦派人前来，你们这些东西根本抵挡不了太久。有这些银子，应该还够你们撑一段时间，回江浙去吧，过段日子会派钦差前去，后续还会有赈灾银两发放。” 顾沉衍已经考虑多时，现在处理这些流民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人重新回到江浙，待水患过去，朝廷赈灾款到位，始终会慢慢恢复。 若这些人一直逗留在京城周边，无亲无故，朝廷也不会接纳他们，到时候皇帝一怒之下要亲自处置，事情反而麻烦。 但有人刚千里迢迢从江浙跑来，一听说还要回去不论如何都不愿意了，“回去？我们回不去了，家都没有了还回去做什么？” “那赈灾款之前府衙的人也不是没承诺过，可到头来都被那狗官自己给拿了，我们手里可是一两都没拿到，让我们怎么信任朝廷！” 顾沉衍是给了他们银子不假，但让他们心甘情愿再次回去，绝对不可能。 这些流民对于朝廷的信任几近于零，纷纷低下了头，不愿回应。 听着听着，夏云舒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那你们便打算留在这个山头？一辈子当劫匪？那你们妻儿呢，你们不要命了可以，你们妻儿呢，难不成他们以后也跟着你们做劫匪，然后一辈子都在这山上？” 连着几个问题，问的流民哑口无言。 “朝廷派来剿匪的人是还没到，可若明日人便来了，你们怎么办？就你们这些人，当真以为能拼过朝廷的人？到时候可不是饿死的问题，是生生被剿，未来儿孙尽数入奴籍，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愿意？” 夏云舒冷冷盯着众人，为首的人被顶的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口最后又一脸颓废的闭住了嘴，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夏云舒和顾沉衍配合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后这些人慢慢动了心。 只要一开始有了一点松动，那后边的事情进行起来就会方便不少。 顾沉衍随后许诺，如若他们愿意回去，便提供侍卫一路护送，还可以再多给些银子，保证他们能顺利回去。 在这样的条件之下，越来越多的人点头答应，剩下还有一部分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就那几个人留在这山头当劫匪也绝对不可能。 “公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他们能回去，可我回去已经没意义了。洪水一来，我家一家上下九口就剩了我一个，我，我回去还能做什么？” 说着说着，这人眼眶都红了起来，仿佛又回忆起了洪水来时的场面。 这些悲伤，留给的都是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 顾沉衍沉思片刻，“这样，实在不愿意回去的便来这边，他会给你们安排活计。” 苏寻点头，冲着说话那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顾沉衍如此，已经是仁至义尽。 夏云舒看着身旁男子的侧脸，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全天下的人都将战王殿下传的可怖至极，可整个京城之中，只有这位战王殿下才是最有温度之人，只有他真正惦记着这些流民的死活，在乎着这些鲜活的人命。 只是…… 战王府处处受针对，应该也不太宽裕，这次为了安置流民又花了这么多银子，怕是…… 想着，夏云舒收回了目光，开始盘算沉舒楼的生意日后该怎么做，不然就按照顾沉衍这般花银子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战王府上下都该饿着了。 解决了流民之事，顾沉衍便打算带着夏云舒离去，可那为首之人却是上前一步，冲着顾沉衍深深鞠了一躬。 人心都是肉长得，他们心中也很清楚眼前这人是当真为了他们好。 顾沉衍微微颔首，举步便打算下山。 “敢问公子名姓，有朝一日，我等定当报答今日之恩。” 停着身后的话，顾沉衍轻摆了摆手，“不必。” 之后，便只给流民留下了一个愈行愈远的背影。 直到离开后，夏云舒才挑了挑眉，一手牵着顾沉衍，将身体重量都放在了顾沉衍身上，就这么半靠不靠的向前走着，姿势奇特，连苏寻都觉得没眼看，第一时间将连月抱到了自己身边。 “你云舒姐姐有事和殿下聊，我抱着你走。” 连月挣扎了两下，实在没办法，这才乖乖待在苏寻怀里，一路上不安分的问着问题，话根本就没停过。 顾沉衍有些无奈，却又生怕夏云舒给摔了，只能任由她这么靠着走路，“堂堂王妃，像什么样子。” 夏云舒毫不在意，“王妃怎么了，本妃就这样！”她挑衅一般的开口，后又扯了扯顾沉衍，“方才可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殿下为何不将身份告诉他们？” 救命之恩，非同寻常。 这流民数量不少，若日后能将顾沉衍所做之事稍加宣扬，战王的名声想必更旺。 第187章 纨绔 顾沉衍轻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扶着夏云舒，生怕她重心不稳给摔在地上。 “我只是想救他们罢了，不管是作为墨国的战王，还是作为一个寻常人，我都不能看着他们眼睁睁送死。” 那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为了活命才来到京城。 他既然提前得了消息，便不会任由朝廷对这些无辜百姓动手。 当年他征战边疆，守护的便是墨国一方百姓。若连这件事他都能袖手旁观，那岂不是对不起当年的自己，对不起墨国百姓给的战王称号。 更何况，流民一事，顾凌那边还盯得死死的，一旦这边走漏了消息，顾凌很快就会有所察觉。 夏云舒闻言，将自己七扭八歪的身子正了过来，牵着顾沉衍的手一路朝着京城而去，“殿下高义，云舒佩服。” 如今的朝堂乌七八糟，像顾沉衍一般，心怀百姓之人着实是少之又少。 从二人互相表明心意开始，夏云舒便无条件支持自己所做的一切，从未有过反对。 顾沉衍眸光温柔，一手把玩着女子的墨发，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怕不怕，有一日被本王连累？” 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走在生死一线，夏云舒作为战王妃，一旦他出事，夏云舒便会跟着倒霉。而这个傻子又早早将自己的后路断了，和相府脱离干系，到时候根本无人会伸出援手。 “连累？” 夏云舒勾唇，“自然不怕。” 从她嫁入战王府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想的很清楚。 顾沉衍瞧着女子脸上的笑容，“死都不怕么？” “当然怕死。” 夏云舒坦坦荡荡，“只不过，比死可怕的事情数不胜数，更何况，能陪着殿下一道赴死，已经值了。” 和心爱之人一道赴黄泉，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不论如何，也都好的过和爱人天人永隔，这世间只剩下孤零零一人，再也无处停泊。 那样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有了。 话音落下，顾沉衍牵着夏云舒的手微微用力，似是有几分动容，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我信殿下。”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寻便负责在后面抱着连月，一直到回了王府才总算解放，只感觉耳朵边现在还嗡嗡嗡的在响，回荡着连月那丫头的稚嫩声音。 安顿好连月之后，苏寻便马上出府，打算着手安顿那些流民事宜。 朝廷上已经下了命令，三皇子确实还能拖一段时日，但此事宜早不宜晚，苏寻几乎是连喘息都没有，便连夜安排着那些个流民离开。 老少妇孺，流民之中应有尽有，这一路走的无比艰难，但所幸顾沉衍暗中势力不少，在墨国上下也都有暗桩，总体走的还算顺利。 又是几日没有消息，太子就算再沉得住气也不行了，将那跟着三皇子的暗卫又召了回来。 这次，那暗卫精神头明显下降，两个眼圈都还是黑的，一脸的生无可恋之色，看样子是被顾非夜折腾的不轻。 “老三那边什么情况？” 暗卫强忍着困意，“回殿下，三皇子还是没有动作，现在正在酒楼和人吃酒。” “还在吃酒？？” 顾凌眉头皱了起来，今日上朝父皇还催了此事，这老三当真如此心大？ “是，三皇子这两日丝毫未处理流民一事，也并未和旁人有所接触。”暗卫回答的无比笃定，他原本也以为是三皇子施的障眼法，便成日里仔仔细细盯着，一点都不敢分神，最后才发现三皇子是真的不急…… 身为一个堂堂皇子，能堕落到如此地步，暗卫也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本宫自己去看看。” 太子彻底坐不住了，便打算亲自去酒楼一探究竟。 雅间之中，觥筹交错之声不断，时不时还能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和顾非夜的调笑之声，玩的万般快活。 顾凌脸色沉了沉，径直推开雅间大门，便看到自家三弟怀里左一个右一个，抱的是满满当当，还专门有一个在旁边给他剥葡萄的女子，正将剥好的葡萄往顾非夜口中送。 …… 一时间，顾凌的脸漆黑如锅底。 突然被人打断，顾非夜心中不悦，眉头有些不耐烦的皱了起来，“什么人啊，这……” 话刚说到一半，顾非夜就对上了太子黑漆漆的脸色，后面的话都停在了嗓子眼里，看样子还有些惊讶。 他挑了挑眉，并未起身，只是懒洋洋靠在了女子身上，慵懒道，“啧，皇兄怎么来了？这是专程过来找我的？” 顾非夜生的妖孽，眉眼和太子还有几分相似，可又多了几分艳丽之色，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看着他这般没正经的模样太子就更加头疼起来，指了指旁边那几个女子，“你们先出去。” 那些女子闻言，都纷纷朝着顾非夜看去，眸中含情，好像还有点不情不愿。 顾非夜一向是怜香惜玉，被这些女子一看身子都要酥了，“皇兄，这些都是我的老熟人了，不碍事。” 太子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强忍着脾气，“出去！” 太子发火，那些女子也不敢继续造次，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之前还冲着顾非夜说了几句悄悄话，让顾非夜一时之间笑的花枝乱颤。 等这些人都走了之后，太子才没好气的走了进来，直勾勾盯着顾非夜。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顾非夜了然，“心情不好那皇弟便陪你喝两杯，来。” 说着，顾非夜已经给太子斟好了酒，仿佛还真是要给太子疏解心情一般。 顾凌看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便有些糟心，平日里他不学无术，顾凌心中是高兴的，因为皇位只有一个，顾非夜无心皇位，他便省了不少事。 但此刻，顾凌却恨不得直接上去将眼前的人给掐醒。 酒杯被端到面前，顾凌黑着脸将酒杯拿到一边，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 第188章 人去楼空 “京城外流民作祟，父皇命你尽快前去清剿，你怎地还有这闲工夫在这吃酒？” 顾凌冷冰冰开口，不悦的盯着对面之人，想看看顾非夜的反应。 然，顾非夜却是自顾自的将那一杯烈酒喝了，这才开始反应太子方才说的话。 流民？ 他皱了皱眉，过了半晌仿佛才终于响起这件事来，一拍大腿，“对，他奶奶的还有流民一事，这不是竟给我添乱嘛。” 顾非夜极为不耐烦，“皇兄，你说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吃喝玩乐不找我，这流民的事却找上了我，我哪儿能干得了这个！” 他极为不满，一边摇头一边吐槽，顺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就在顾非夜打算再次一饮而尽时，太子终于还是受不了，直接伸手将那酒杯夺了过来，“父皇今日已经催过了，京城外流民越发放肆，这件事情拖不得！” 对着一板一眼的太子，顾非夜看上去好像有些无奈，砸了咂嘴，轻叹一口气，“我知道，明天，明天行了吧！明天本皇子就带着人前去清剿，绝对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这样子，瞧着还是有些喝多了。 太子闻着满屋子的酒气，也懒得继续在这处待下去，只是冷冷提醒了一句，“父皇已经等不及了，皇弟好自为之。” “得嘞，皇兄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顾非夜拍了拍自己胸脯，看样子是信心十足。 顾凌也没了继续和他说话的欲望，起身出了雅间。 一直到顾凌离开之后，醉眼迷离的顾非夜这才正了正身子，有些玩味的一笑。 自家殿下出来，暗卫马上就迎了上来，“殿下，三皇子这边，要不要继续盯着。” 一想到顾非夜的模样，太子周身温度就低了不少，“废物一个，不用盯着他了，回去休息吧，这两日你辛苦了。” 就顾非夜那般模样，继续盯着恐怕也盯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之前是他多心了，他这个三皇帝，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废物，心思全然都不在朝堂之上，实打实的纨绔。 所幸，顾非夜是吊儿郎当，但答应的事还算靠谱。 翌日一大早，顾非夜便集结人马出了京城，浩浩荡荡。 太子也早早就在京城之外安排了人马，全部佯装成了流民，打定了主意要让顾非夜被那些流民再打回来。 到时候只要双方打起来，混乱之际自己的人尽数混进去，不愁赢不了区区一个草包。 要知道，太子的这些人马都是之前精心挑选的，个个以一当十，全部都是好手。 为首的大马上，顾非夜一袭华服，慢悠悠走着，好像根本就不是出来清剿流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城里边待腻了出来散心的。 然，他身后跟着的衙役也实在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皇子，只能忍气吞声跟在后边，后槽牙都快被磨平了。 好不容易，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他们才终于到了流民所在的山头。 顾非夜像是被阳光照的刺眼，忍不住眯了眯眸子，冲着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 太子的人也都埋伏在两边，就等着那些个流民和三皇子带来的人马打起来。 然，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 根本就没打起来。 顾非夜派出去的探子很快就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之色，“殿下，这山上根本就没有流民啊。” “没有？不可能，那朝廷上那些个告状的都是瞎说的不成，再去探！” “殿下，有没有可能是流民提前躲起来了，我们要不要再查探一下周边。” 待探子离去，季大人又忍不住的开口。 毕竟这也太诡异了，他这段日子可是接到不少的商人抱怨，怎地今日这流民突然都给销声匿迹了。 而且听说这山头上流民众多，就算全部躲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探子派出去一波又一波，可始终都没发现有流民，只是有一个探子在山头上发现了流民之前生的火，可看样子也已经是离开了。 …… 这么大的阵仗，最后却等来一个空山头。 顾非夜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这到底还剿不剿匪了，成日里尽耽误本殿功夫。” 季大人嘴角抽了抽，他倒是也想去剿匪啊，可这附近连个流民都没有，他能怎么办？！ “回殿下，季大人，确实没有。” 如此，季大人彻底傻了，他今日本已经做好了可能要损失不少人马的准备，可谁知道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最后却一个流民都没看到。 而一旁更郁闷的，则是太子派来的一群人。 他们在草丛里趴了大半天，就是等着双方打起来然后趁其不备混进去。 可这根本连打都没打起来，他们总不能直接冲出来和三皇子的人打吧，这最后岂不是成了笑话，剿的剿的自己反倒是成了匪。 这下，不光季大人手足无措，就连趴在一旁的太子手下们也都傻了。 “头儿，咱们这怎么办啊？流民都去哪儿了？” 草丛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同为首的暗卫开口。 暗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起脑袋观察着不远处的三皇子等人，“再等等，别被发现了。” 两方按兵不动，这明明是来清剿流民的，他们也总不能连个流民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撤，只能等在一边。 此时正是盛夏，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照的人心生烦躁。 又等了快半个时辰，一向锦衣玉食的三皇子终于不耐烦了，眉头一皱，大手一挥，“撤！” 再继续晒下去，他整个人估计都要废了。 季大人一脸茫然，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殿下，咱们就这么撤了？” 顾非夜慢悠悠瞥了他一眼，“不撤怎么办？连个流民影子都没有，你还打算自己上去待两天？” …… 季大人一噎，下意识想要再劝劝，可回头一看这光秃秃的山头，瞬间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乎，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而归，没有半分损失。 第189章 争执 回到京城后，顾非夜第一时间便入了宫，身姿翩然，唇角还带着笑意。 “苏公公，父皇呢？” 御书房门前，苏公公毕恭毕敬对着顾非夜行了一礼，“三殿下，陛下在里面。” 顾非夜挑了挑眉，也不等通报便直接走了进去，“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顾非夜身上，“怎么现在来见朕了？又闯了什么祸？” 要知道，这三皇子平日里也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派出去的人根本找不到他，更别提会主动来御书房找自己。 能让这位三皇子主动前来，想必是在城中又捅出了什么娄子来。 顾非夜笑眯眯起身，上前一步，帮着皇帝倒了杯茶，“父皇，瞧您说的，儿臣已经这么大了，还能惹什么祸。” 闻言，皇帝便是一声轻哼，似乎根本不想回忆这段日子多少朝中大臣找上来。不是儿子被打了就是女儿被欺负了，简直不得安生。 顾非夜将茶端到了皇帝面前，一脸的真诚之色，“父皇，儿臣这次真没闯祸，是专程回来复命的。” 提起来复命…… 皇帝眉头轻挑，“流民的事情解决了？” “儿臣幸不辱命，京城之外做劫匪的那群流民一个不剩，父皇可派人前去查探。” 顾非夜说的信誓旦旦，皇帝却是有些意外。 “儿臣就知道您不信儿臣，这季大人和儿臣一道去的，不信您就将他召开宫中问问，看那京城外到底还有没有流民。” 对面言之凿凿，皇帝也算勉强相信，“好啊，流民一事困扰朕多时，如今解决了算是好事一桩，你没事也多跟着你皇兄们学学，别成日在外面瞎混。” 顾非夜摇了摇头，“这父皇可就误会儿臣了，儿臣何时瞎混过，再者说，皇兄们皆是人中龙凤，有他们为父皇分忧，儿臣就……” 他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好像根本没把皇帝的话听在耳中，“儿臣就算了吧，您也知道，儿臣就不是这块料，这次清剿流民，儿臣吓都快吓死了，这……” 听着顾非夜说起来没完没了，皇帝也有些头疼起来，万般无奈的摆了摆手，“行了，出去吧，朕还有事要忙。” 一听这话，顾非夜立马就恢复了精神，动作利落和皇帝行了礼便桃之夭夭，跑的是比谁都要快。 当苏公公进御书房时，便见皇帝看着顾非夜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老三啊，着实是不让人省心。” 皇帝有意扶持三皇子，可这三皇子却根本无心朝堂，一露面就是和他撒泼打滚耍无赖。 苏公公收回目光，“三殿下年岁还小些，又是宫里宠着长大的，自然还不太稳重，但这次流民一事三殿下办的还不错，已有皇室之风。”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京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皇帝知道顾非夜就是大摇大摆过去晃了一圈的话，恐怕现在已经要气得不轻。 另一边，太子脸色阴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凌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暗卫。 这件事他本已经是志在必得，将一切都布置好了，到头来，居然还是失败了。 暗卫低着头，也是满心的郁闷，“殿下，这次三皇子根本没和对方打起来，我们虽然提前埋伏过去了，但实在是没有出面阻挠的机会啊。” 对面不战而逃，连个人都看不着，他们能怎么办？ “不可能！” 顾凌在屋中来回踱步，“那么多的流民，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全都消失了！你说，怎么可能全部消失！” 他之前还专程派人打探过，那些流民分明就住在那山上，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了。 区区一个三皇子，就能让那些流民吓得都跑了？天大的笑话！ 顾凌越想越生气，根本不明白这个事情的走向。 “可，可……” 暗卫也实在没法解释，但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不相信实在不行。 这样的疑问一直放在了第二日的早朝，刚一上朝，皇帝便大肆称赞的三皇子，一众朝臣也跟着不住附和。 顾非夜笑容洋溢，时不时还要冲周边的人摆摆手，将顾凌气的更是不轻。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明。” 在一派祥和气氛中，太子终于开口了。 顾非夜动作一顿，有些疑惑的看向顾凌。 皇帝今日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不明何事？” “那么多流民，三弟说现在一个不剩，儿臣想知道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顾凌想了一整晚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那些流民都是铁了心要都劫匪，就算是他亲自出手，一夜的时间，也不可能将那么多人尽数处理完。 顾非夜偏头看向顾凌，舔了舔唇，“皇兄的意思的，本殿在信口胡说？” “流民这么大的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三弟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万一这流民只是昨日恰巧，过些日子又回来了怎么办？” “皇兄多虑，那些流民既然离去，又怎会回来？本殿昨日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可是什么东西都没留下，还回来做什么。” 顾非夜走到太子身边，对上了顾凌的目光，“再者说，他们打劫京城商人也有一段日子，就算是稍微有点脑子也应该能想清楚，朝廷对此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这个时候逃跑不是正常？” 二人争锋相对，一时间谁也不肯让。 就在顾非夜打算继续开口时，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皇帝终于开了口，“流民一事既已解决，这些便不重要了。若无事启奏的话便都退了吧，朕今日乏了。” 如此，显然就是不想继续听下去。 谁都知道这三皇子也是个混不吝，平日里是谁的账都不买。 不过他一个闲散皇子，身后又毫无势力，只是仗着皇帝纵容，一般人也不会想着动他，便成了如今局面。 太子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偏偏顾非夜却是在下朝后又悠悠然走了过来，拍了拍太子肩膀，挑衅一般的离去。 第190章 爬墙 顾凌脸色黑沉，站在原地，无比阴翳的盯着顾非夜离去的背影。 回了东宫之后，太子便又发了一通的火，将手下尽数派了出去，下定决心要查清楚流民消失一事。 老三一个彻头彻尾的脓包废物，怎么可能如此顺利，怕是有人从中作梗，专门要同他这个太子作对。 但，京城外那山头之上，流民确实是走的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留下，只剩下些生过火的柴火，着实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无奈之下，暗卫只得去了离那山头最近的一个村子，开始挨家挨户的询问。 那么多流民离去，总不该是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吧。 如此排查，也总算是有了几分线索。 一妇人挠了挠头，好像不太明白这些人关注流民做什么，还是如实道，“你问他们啊，他们前些日子就都走了，就从这条道走的，估计着是回江浙了。京城不让进，总不能一辈子当劫匪吧。” 说着，妇人叹了口气，“也都是些可怜人，这么远的路，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样。” 暗卫对这些毫不关注，只是盯着妇人指出来的那条路，“回江浙了？” “是啊，这条道算是最近的一条道，他们不回去还能去哪儿，也没地方肯要这么多流民啊。” 暗卫一路又问了几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异。 那些流民，确实是都走了。 在顾凌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这么巧，他老三要去清剿流民，这些人正正好便都走了！” 暗卫垂着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确实是巧的过头了。 但想想三皇子那吊儿郎当模样，应该也不是他做的。 那，又会是谁…… 就在太子头大之时，幕僚开了口，“殿下，流民离去对我们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顾凌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过幕僚，似乎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幕僚清了清嗓子，“殿下您想，这流民虽成了匪寇，但毕竟也还是我墨国百姓，若您当真出手清剿，京城之中必定名声大噪。可放眼整个墨国呢，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定要说殿下不仁不义，冷血无情，到时候才更加难以收场。” 一番话，总算是暂时安抚了太子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本宫不该插手这件事？” 幕僚急忙开口，“殿下误会了，这件事走向如何还要靠我们自己运作，只是如今流民既然已经走了，便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不如想想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事已成定局，过多纠缠对己不利。 “下一步……” 太子若有所思，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是近日起，他隐隐感到自己父皇对他有所防备，甚至宁愿将事情交给不学无术的三皇子都不愿交给他，显然是有什么问题…… 太子势大，皇帝必定心中不安。就算皇帝一开始是想将皇位留给他这个儿子，但这皇位现在绝对不能受到一丝半点的威胁。 权衡之术，一直是帝王惯用的手段。 可如今箭在弦上，那么多朝臣都盯着，他作为太子，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误，更不能让顾沉衍在他这里抓到分毫把柄。 一整日，太子都闷在东宫，神色阴郁。 天色渐晚，夏云舒在梧桐的陪同之下在战王府后花园中溜达着。 这些日子天气炎热，白日里晒得人根本不想出来，只有晚上凉快了才能出来走走。 夏云舒神色悠然，一头青丝简单的束了起来，整个人显得万般慵懒。 而她们还没走两步，梧桐就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步子一顿，扯住了还要继续往前的夏云舒，“小姐……” 夏云舒抬眸，顺着梧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看到王府后花园墙上，正大咧咧坐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额前一缕碎发垂下，将眉眼遮了几分，看不分明。他手中还拎了一个酒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美的气质，就算看到了她二人也丝毫不惊慌，那唇角反而是慢慢扬了起来。 “小姐，这，我去找南风！” 梧桐现在都快成了下意识，一看到不认得的人出现在夏云舒身边就立马紧张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小姐又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意外。 “不必，想必公子并无恶意。” 夏云舒摇了摇头，直勾勾对上了那男子的目光，冲他轻轻一笑。 “佳人一笑倾城，果然名不虚传。” 墙上男子眉头轻挑，居然就这么和夏云舒聊了起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防备森严的战王府啊，这人居然如此光明正大，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虽然夏云舒拦了梧桐，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径直走到了夏云舒身前，警惕的看着对面男子。 她这幅模样便如同护主的小猫一般，瞧着分外可爱。 下一刻，男子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偏了偏头，饶有兴趣看着梧桐，“怎么？还怕我将你家王妃给掳走？” 听到王妃二字，夏云舒心中的猜测大抵成型，“不如让我猜一猜，阁下可是三皇子？” 仅仅片刻的时间，夏云舒便猜出了对面之人的身份。 顾非夜本来还想再逗逗梧桐，可直接被人挑明了身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嫂聪慧。” 果然和战王是一脉相承，连逗都逗不起来。 三皇子？ 梧桐还有些呆滞，没反应过来。 三皇子来就来，怎么还偏偏要翻墙？再者说，哪家皇子居然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手中竟然还拿着酒壶，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大少爷。 夏云舒笑眯眯开口，“本妃早就听闻三皇子气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皇嫂谬赞，本殿今日见了三嫂，才知晓何谓美人。” 这边，顾非夜话音才刚刚落，一颗石子便破空而来，直直冲着顾非夜。 他眸子一凝，一个闪身，直接从墙上跳了下来，一边跳还一边嚎叫着，“二哥，我就和皇嫂说了几句话而已！” 第191章 讲故事 这力度，这手法，闭着眼睛顾非夜都能猜出是谁，定然是嫌弃他和夏云舒说话！ 小气！ 果然，夏云舒缓缓转身，就看到坐着轮椅而来的顾沉衍，手上还捏着一块没来得及扔出去的石子。 顾非夜站定，有些警惕的盯着顾沉衍手中的石子，开口服软，“停停停，当着皇嫂的面，您就不能装的温润如玉点？” ……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也没想到三皇子和顾沉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看来二人私底下的关系确实不错，不仅仅是合作。 这二人一见面虽掐架，可却能隐隐看出兄弟的影子。 “少废话。” 顾沉衍看都不看顾非夜，直接握住了夏云舒的手，“用过晚膳没？” “还没，想着等你回来一道用。现在既然三皇子来了，便吩咐厨房再多做些。” 对上夏云舒，顾沉衍的语气又恢复了温柔，让顾非夜简直是叹为观止，仿佛已经回忆不起来上次战王殿下对自己这么温柔是何年何月。 “好。” 顾沉衍笑笑，一道朝着沉云阁而去。 顾非夜跟在一边，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明明他常年混迹在女人堆中，对付这些场面都是绰绰有余，可今日不知怎地，心中却多了几分感慨。 就在出神之间，那二人还当真没和他客气，已经走出了不少路。 “哎，你们倒是等等我。” 顾非夜小跑两步赶了上去，开始凑在夏云舒身边，“皇嫂，方才你瞧见了没，我这个皇兄脾气可确实是不怎么样，这些日子，你着实是辛苦了。” 夏云舒含笑转头，“沉衍性子温柔，何谈辛苦不辛苦。” …… 顾非夜一脸诧异之色，不知自己二哥是给夏云舒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在他一个人风中凌乱之时，顾沉衍有些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让顾非夜后背一个激淋，“得，我闭嘴，我现在就闭嘴！” 三人刚刚到沉云阁门口，一道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云舒姐姐！” 紧接着，还不等顾非夜反应，便看到一个半大点的小孩冲了出来，直接冲到了夏云舒怀抱之中。 “云舒姐姐，你去哪里啦，我刚刚有乖乖睡觉，就是睡醒以后便看不到你了，你还答应连月说要给连月讲故事的。” 小姑娘瞧着有些委屈，大眼睛眨啊眨。 夏云舒将人抱了起来，在连月脸颊之上亲了一口，“好，看到这个哥哥没，一会儿他给你讲故事。” 顾非夜本来还处于凌乱之中，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现在被突然一指，更是有些僵硬的抬头，“我？” 话音刚落，顾沉衍的目光又扫了过来，“有什么问题？” …… 顾非夜咬牙切齿，“没问题！不就是讲故事嘛，本殿最擅长的就是讲故事了！” 他只是想不通，这，这二人才成婚没几日，怎地府里就多出了个这么大的小娃娃，着实惊悚，现在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着，难不成是丞相老当益壮？他也没听说这回事啊。 眼看着顾非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夏云舒也不想让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释，将那日在城门口发生的事大体上说了一遍。 顾非夜心中惊讶，偷悄悄看过顾沉衍，心中再次刷新了夏云舒在自己皇兄心中的重要程度。 外面早就传闻战王殿下宠妻无度，现在看来确实是如此，已经快要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连月仿佛天生对皮相好的人有好感，在夏云舒怀中待了没多久就不安分起来，挥着手想要往顾非夜身上爬。 顾非夜成日里潇洒惯了，哪里见过这么小的小孩子，头一次出现了手足无措的情况。 “哥哥，抱。” 连月表情真挚，冲着顾非夜张开了双臂。 她年岁还小，甚至还能隐隐闻到身上的奶香味，顾非夜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几人落座，连月和顾非夜这边还在僵持着。 无奈之下，顾非夜摸了摸鼻子，已经不指望顾沉衍能帮自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夏云舒。 夏云舒不由得一笑，“没事，她这是喜欢你。” 顾非夜看着连月那期待的目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人给抱了起来，只觉鼻尖充斥着一股奶香味，意外的好闻。 小孩子的身体极软，抱在怀中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人给摔了，顾非夜这下也不敢大意了，抱着连月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座位上，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腾出手托出了连月后背。 “哥哥真好看。” 连月被顾非夜抱在怀中，心满意足，已经忘了讲故事的事情，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顾非夜。 另一边，夏云舒却还是头一次发现连月这么黏别人，乐得清闲，“这丫头喜欢你，三殿下以后若有空不如常来逛逛。” 顾非夜逐渐习惯下来，从盘子里夹了片肉喂给连月，饶有兴趣的开口发问，“那是我好看，还是你沉衍哥哥好看？” 顾沉衍抬了下眸，懒得理会顾非夜，只是自顾自帮夏云舒夹菜。 这个问题好像把连月也给问住了，一时之间回答不出来，看看顾沉衍再看看顾非夜，一脸的纠结模样。 这副样子将夏云舒逗笑，跟着起哄，“连月再好好看看，只能选一个。” 纠结为难之下，连月最后还是做出了选择，指了指顾沉衍。 顾沉衍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算是心满意足。 “为什么？” 顾非夜不满，自己怎么着也算是丰神俊朗，怎地现在连个小丫头都迷不住了。 这次，连月回答的分外干脆，“云舒姐姐的夫君，一定是最好看的。” 小丫头信誓旦旦，理由却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啼笑皆非，被逗的不轻。 连月从当日被救下来之后就极为依赖夏云舒，一日看不到她都不行，现在话里话外也都离不开云舒姐姐，模样让人有些心疼。 夏云舒拍了拍连月脑袋，“我们连月可真乖，再吃些饭，一会儿该去睡觉了。” 第192章 桃花酿 小孩子觉多，连月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用过晚膳没一会儿就该去睡了。 今日或许是因为顾非夜的缘故，吃了东西之后还是精神奕奕，趴在顾非夜怀中闹着要和这个哥哥再玩会儿。 顾非夜以前一直觉得小孩聒噪，可今日在连月这里却有了不一样的体验，抱在怀里不想撒手，甚至想将小丫头直接骗回皇子府。 只是连月喜欢顾非夜归喜欢，但要她离开夏云舒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原本顾非夜带了酒壶过来是想要喝酒的，但如今小孩子在怀中，顾非夜也暂且没了这个心思，开始抱着连月挑逗，院子中时不时都能发出连月清脆的笑声。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几人都是万般放松。 他们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自己如此放松是在什么时候。 能够丝毫不防备周身的人，能够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在京城，在朝堂上，在皇家，这样的时刻都是难能可贵。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眉眼带笑，看着顾非夜和连月在一边玩闹，有了一种近乎于家的感觉。 身边，顾沉衍双眸微垂，落在怀中女子身上，是无尽温柔。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时光便停在这里。 那些大大小小的纷争，他都不想再参与其中。 玩着玩着，连月的困意也慢慢上来，最后趴在顾非夜腿上睡着了，呼吸平稳。 顾非夜勾了勾唇，动作轻柔，从一旁扯过来薄毯给小丫头盖上，不由得感慨，“这小家伙精力还不错。” “梧桐。” 夏云舒开口，梧桐很快上前，将连月抱起打算带着回房中睡，一直到连月被抱进屋子，顾非夜目光都跟着那小丫头，不曾挪开。 “啧，想不到玩世不恭的三殿下还有如此一面。” 谁能想象到，平日里的混世魔王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对着一个小丫头几乎用尽了所有耐心，连一丁点皇子的架子都看不到。 顾非夜叹了口气，“皇嫂，您就别嘲笑我了。流民一事解决，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这是本殿从醉芳居讨来的桃花酿，要不要一起尝尝？” 若说这位三皇子的爱好，抛却平日里掩人耳目的，便就剩这酒了。 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酒肆，就没有顾非夜说不上来的，哪家的好喝哪家的兑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颇有研究。 顾沉衍今日高兴，便径自倒了一杯，那桃花酿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开来，勾的夏云舒馋虫也要出来了。 她平日里不好酒，可今日这桃花酿确实是极品，“三殿下的桃花酿果然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皇嫂痛快，来！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顾非夜难得能找两个人陪他一道喝酒，更是兴致高涨。 月色苍美，院落中，三人有说有笑，毫无戒备。 因着顾沉衍身体缘故，他才刚刚喝了两樽，夏云舒的目光便转了过来。 她眸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只是一个眼神，顾沉衍的动作便是一顿，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将酒杯放到了一边，意味显而易见。 …… 对面，顾非夜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二哥，说好的不醉不归呢？” 顾沉衍清了清嗓子，“今夜喝的差不多了，本王不胜酒力。”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真有这回事一般。 要知道，战王殿下过去可是千杯不醉，哪次朝中宫宴不是把那些大臣喝的神志不清，这怎么区区两杯就不胜酒力。 半晌之后，顾非夜才冲着夏云舒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啧啧啧，我今日才算真正见识到了皇嫂的厉害之处，能让我二哥如此听话的，恐怕这天底下也就剩你了。” 顾非夜心服口服，马上又给夏云舒倒了一杯酒，“来皇嫂，这杯酒我必须敬你！” 夏云舒干脆利落和顾非夜碰了一杯，将桃花酿一饮而尽，分外爽快。 这女子喝酒，一杯都是以袖拂面，轻抿一口，到了夏云舒这里，简直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顾非夜越喝越开心，简直就像是碰到了知己一般，当下也不关注顾沉衍喝不喝了，反而专心致志和夏云舒喝了起来。 顾沉衍坐在一边，本想阻拦，但夏云舒难得喝一次，他也不想扫了兴，便有些无奈的在一旁看着，但脸上还带着纵容之色。 但，这桃花酿喝着虽好喝，可后劲却是不小。 见夏云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脸颊也红了起来，顾沉衍突然发现不对了，马上将夏云舒手中的杯子夺了过来，轻声哄诱道，“好了，已经喝了不少了，明日再喝。” “不行！不醉不归！” 夏云舒中气十足，这一嗓子，估摸着整个王府都能听到回音，就连在沉云阁之外的南风和苏寻二人都被吓了一跳，神情诡异。 顾沉衍闭了闭眼，知道夏云舒这是醉了。 对面，顾非夜喝的更多，但神智起码还算清楚，指着夏云舒笑了笑，“对，不醉不归！” 说罢，夏云舒就挣脱顾沉衍，继续抢过杯子冲了上去，连顾沉衍都还没反应过来，夏云舒便又喝了整整一杯。 …… 这下，顾沉衍沉了脸色，“苏寻！” “在。” 外面，被突然点到名，苏寻立马跑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三皇子和王妃二人勾肩搭背，口中还嚷嚷着要继续喝。 再看看自家主上，那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苏寻立马会意，冲上去将三皇子拉到了一边，“殿下，今日着实不早了，我送您回府。” “回什么府，我和我皇嫂还没喝完呢！” 顾非夜一听要走，立马皱起了眉头，说什么都不肯。 而夏云舒还在兴头上，迷迷糊糊听着人要走了，赶紧冲上来伸开胳膊拦着，“不许走！都给我喝，不喝的都是孙子！” “对，孙子！” 二人像是再次找到了对方的知音，几乎快要抱在一起痛哭。 到了这个时候，顾沉衍终于再也忍不下去这两个醉鬼，方才眼中的温柔也早就消失不见，几乎是咬牙切齿。 第193章 娇憨 “苏寻，把他送回皇子府好生安顿。” 一句话，苏寻听出了寒意，有些糟心的看了眼三皇子，立马半强迫性的将顾非夜拉出了沉云阁。 直到二人出去老远，都还能听到顾非夜的狼哭鬼叫之声。 顾沉衍按了按眉心，看向夏云舒。 酒友没了，夏云舒一时间好像有些迷茫，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舒。” 顾沉衍看着看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冲着夏云舒招了招手，“过来。”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夏云舒的目光逐渐聚焦，朝着顾沉衍看去。 女子脸颊通红，显得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娇憨，反应也慢了不知多少。 她嘟了嘟嘴，脚尖轻抬。 就在顾沉衍以为夏云舒会过来时，眼前的女子突然腾地一下，向后跳了一步。 …… 而后，夏云舒径直转身，跑到了一旁大树下，张开怀抱将大树紧紧抱住。 “咳咳咳。” 顾沉衍怎么也没想到，夏云舒喝多之后居然是这般模样，一时间更加头大起来。 苏寻去送另一个醉鬼，梧桐看着连月，南风此时站立不安，生怕等王妃酒醒之后会将自己杀了祭天，心中无比苍凉。 如此丢人的事，顾沉衍还算有理智，没被气的什么都不顾，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全夏云舒的颜面，冲着南风挥了挥手。 南风得了指令，像是得了一条命般，马上退下，守在沉云阁门口，以免旁人进来看到。 院子里没了人，顾沉衍才在无可奈何之下站了起来，朝着夏云舒走去。 走近，便看到夏云舒将那颗大树抱的紧紧的，脸还贴在树干上，一副要长在这里的模样。 顾沉衍偏头欣赏了一阵，眸中尽是无奈之色。 他伸手勾了勾夏云舒的下巴，“在这待着做什么，回屋睡觉。” 夏云舒皱眉，躲开了顾沉衍的手，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去，“不要！我已经到家了！” …… 顾沉衍极有耐心，又跟着换了个方向，继续哄诱，“梧桐方才说连月醒了，又哭又闹等着你过去，你再在这待着，一会儿小丫头都要哭哑了。” 连月…… 夏云舒好像慢慢记起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唔了一声，无比疑惑的开口，“连月去哪里了，连月怎么不在家，连月！连月！”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夏云舒的声音越来越大。 顾沉衍深呼吸一口，伸手捏了下女子脸庞，心中暗暗发誓下次绝对不能这么纵着夏云舒。 这次还好，好歹是在战王府中喝成这样，要是在旁的地方醉成如此模样，不知京城还会传出什么样的留言来。 顾沉衍微微用力，夏云舒马上便不高兴起来，伸手拍掉顾沉衍的手，“不许碰我，连月呢，我要去找连月。” 啧，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沉衍秉着不和醉鬼计较的心，继续开口，“连月不在这个屋子，在那边屋子里，我带你过去找她。” “唔……” 夏云舒抱着树干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向顾沉衍妥协了，跟着顾沉衍朝屋中走去。 顾沉衍松了一口气，想着先将人骗回屋子再说。 他走在前边，以为夏云舒在自己身后跟着。 然，顾沉衍刚刚进屋，就听见自己身后又没了动静。 回头去看，便发现夏云舒半路拐弯，居然又去了院子的西南角！ 那西南角上还摆了个之前老师傅送来的木头模特，上面穿着夏云舒还没做完的衣裳。 夏云舒便靠在那模特身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和模特说着什么。 顾沉衍大步过去，“云舒，跟本王走。” “你是谁？” 夏云舒眨了眨眼，已经醉的连眼前之人都要不认得，将模特抱住，“来，我跟你说，这是我夫君战王殿下！你离他远一点，他不喜欢旁人靠近的。”？？ 正牌战王一脸的诡异之色，目光投到了那模特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夫君？”顾沉衍挑了挑眉，凑近了夏云舒，微微低头便对上了夏云舒的一对眸子，“你再好好看看，你夫君在哪儿？” 顾沉衍向着月光而站，五官都覆上了一层朦胧之色，“看清楚了么，到底谁是你夫君？” 夏云舒一脸的无辜之色，突然之间弯了弯唇，“真好看。” 顾沉衍满意，便要伸手去牵夏云舒。 但夏云舒再次抱住了木头人，“你好看是好看，可这天底下还是我的夫君最好看，不信你再好好和他比比！不过你已经很好看了，一定不要自卑。” 她不停碎碎念着，不过口中的话却再度取悦了顾沉衍，“好，我不自卑，那跟你夫君回去睡觉，嗯？” “睡觉，对，该睡觉了。” 夏云舒转过了脑袋，下一刻，顾沉衍的青筋便跳了起来。 只见夏云舒正要踮着脚尖去亲那模特，那个丑不拉几的模特。 这下，顾沉衍所有的耐心算是都消耗殆尽，直接一把将夏云舒给扛了起来，大步走回屋中，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床上。 “你干嘛！” 夏云舒开口反对，顾沉衍脸色铁青的走去关门，脑海里还是夏云舒跑过去亲模特的模样。 这喝醉酒就乱亲人的毛病是得好好治治，不然到时候还得了。 被扔在床上，夏云舒也算是随遇而安，不哭不闹，就静静看着顾沉衍。 等顾沉衍关门回来时，就看到夏云舒已经将衣裳都拖的差不多了，正眼巴巴看着他，喉咙不由得一紧，有些狼狈的将脑袋偏了过去。 “看着我作甚？” 顾沉衍声音有些沙哑，慢慢走了过去。 眼前活色生香，又是自己心爱之人，纵然是他也实在难以忍受。 夏云舒丝毫不知道自己挑起了什么，还是一脸的娇憨模样，“你不是说要睡觉嘛，在等你。” 得，这下又将人给认出来了。 “我是谁？” 顾沉衍缓缓上了床榻，将被褥帮夏云舒铺好，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你……” 夏云舒歪了歪头，这次倒是答对了，语气嫌弃，“你是我夫君啊，怎么这都不知道。” 第194章 打趣 “那你夫君是谁？” 顾沉衍将夏云舒懒在怀中，一手把玩着她的墨发，一边开口发问。 女子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分外慵懒，“我夫君啊，我夫君特别厉害，是墨国战王殿下。” 说到这里，夏云舒像是突然来劲了，趴在顾沉衍耳边，“我跟你说，我夫君他平日里冷冰冰的，但私底下人特别好。” “嗯？”顾沉衍眉睫上挑，“有多好？” 夏云舒笑眯眯开口回答，“好的和傻子一样，特别好！” …… 顾沉衍嘴角狠狠抽了两下，一时之间不知到底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好的和傻子一样，他着实听不出来这是什么夸赞之词。 但在夏云舒这里，不论她如何顾沉衍仿佛都是百般纵容，在夏云舒一再的强调下，顾沉衍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对，特别好，和傻子一样。” 听了这个答案，夏云舒才算是暂且满意，乖乖躺回了顾沉衍怀中，又重重点了一下头，算是应和。 顾沉衍摸了摸夏云舒脑袋，“好了，今日不早了，你喝了酒便早些睡。” 夏云舒抱住顾沉衍，将脑袋埋在被褥里，闷闷道，“不行，你得给我讲故事，讲个故事我就去睡。” “好，讲故事。” 顾沉衍几乎是有求必应，一边讲故事一边帮夏云舒拍着后背，没过一会儿夏云舒呼吸就逐渐平稳起来，慢慢睡了过去。 今夜夏云舒在府中撒酒疯，虽说有南风在门口守着没让旁人进来，但夏云舒那个嗓门确实不错，约摸着整个王府都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沐雪近日吃了教训，虽然不出现在顾沉衍和夏云舒面前，但也听到了夏云舒的两嗓子，忍不住出来查看，远远的看着沉云阁的方向，神色有些悲哀。 “殿下对她可真是好，就这般纵着她。自她嫁入战王府以来，战王殿下就没有一日不在沉云阁，现下连书房都搬了进去。” 一边说，沐雪一般有些失落的摇头，已经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挽回顾沉衍的心。 试问整个皇室之中，还有谁能有夏云舒这样的待遇，被一个堂堂王爷捧在掌心，宠的快要没了边。 身后，丫鬟上前一步，“侧妃娘娘，您别灰心，殿下现在是宠王妃，但红颜易老，殿下迟早还会变心。您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苦劳？” 沐雪苦笑一声，“现在沉衍哥哥可能都想不起来府中还有个我。” 王府之中，她想要见顾沉衍一面都极难。 就算过去她时常能见过顾沉衍，可二人见到之后我就是简单的两句话，顾沉衍对她的关心，从来没有超出那条线，宛如陌生人。 恐怕，没有自己父亲的牺牲，顾沉衍根本不会对她如此上心。 想到这里，沐雪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 她也心存过希望，希望顾沉衍只是一时新鲜，而后便会想起她的好。但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却是越发恩爱起来，已经忘了她这个人。 丫鬟循循善诱，“侧妃娘娘，只要您还是王府侧妃，便一定会有机会。外面那些个女子想进战王府都进不来，您已经超了她们许多，不愁等不到机会。” “但愿吧，我乏了。” 说罢，丫鬟便躬了躬身子，回屋帮沐雪收拾床榻。 而院落中，沐雪还一个人孤零零看着沉云阁的方向，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将床榻收拾好，丫鬟又踮着脚尖看了眼外边，确认沐雪暂时不会回来后，急急忙忙走到一旁桌子上匆匆写了个字条出来，走到后面窗户边。 哨声响起，片刻后一鸽子便落在了窗边。 丫鬟动作利落，将字条传了出去，看着鸽子远去。 此时，沐雪的声音突然从背后想起，“你在做什么？” 沐雪皱着眉头，朝着丫鬟打量过去。 这丫鬟是新送到她这里的，这些日子也还算是懂规矩，各处都没落下，只是今日…… 丫鬟立马回身，缓缓将窗户关住，丝毫没有半点慌乱之色，“回侧妃，奴婢感觉屋中有些闷，想着睡前给您开窗通通风，晚上免得太热。” 关好窗户后，丫鬟退到沐雪身边。 沐雪狐疑的看过夏云舒，上前两步将窗户推开，又朝着窗户外面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将信将疑的点头，“行了，这里不需要你了，出去吧。” “是。” 丫鬟躬了躬身子，转身出了屋子，眸中却闪出几分光芒来。 三皇子那边，一大早起来便觉神清气爽，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和人这么痛痛快快喝酒聊天，心情愉悦。 只是这愉悦过后，三皇子又终于想起了正事。 他昨日去战王府，不光光是想要找顾沉衍喝酒，还有事要谈，结果中间被连月一打岔，后来开了桃花酿，再后来…… 顾非夜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也没想到自己皇嫂居然如此爽快，想必昨夜皇兄应该是头疼了一整夜。 下朝之后，顾非夜便冲着顾沉衍打了个眼色，最后二人先后出现在了一顾非夜经常出入的酒楼之中。 酒楼一面临江，还算安静，这里上上下下基本都是顾非夜的人，也不用防着被人偷听，无比安全。 顾沉衍坐着轮椅进来，淡淡瞥过顾非夜。 三皇子自知理亏，立马开口认错，“皇兄，昨夜我确实是一时不察喝多了，皇嫂她……” 三皇子依稀还记得，他临走之前夏云舒抱着酒壶还想要继续喝，至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但瞧着夏云舒醉酒那副模样，应该是闹腾了好一阵。 顾沉衍冷哼一声，有些不耐开口，“说正事。” “得，说正事！” 顾非夜今日不敢再在老虎嘴上拔毛，分外有效率，开门见山道，“我派去江浙的人昨日回来了，连日大雨，恐怕是要扛不住了，死伤无数，这下朝廷再不重视恐怕会引起民怨。” 这情况和顾沉衍猜测的差不离，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第195章 酒醒 “确实该派人了。” 顾沉衍意味深长，看向平静的江面，仿佛风雨欲来。 看他这样子像是已经有了主意，顾非夜便也不再担心，“我就是和你说一声，你心中有数便行，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呢，就继续当我的闲散皇子。” 顾非夜靠在一边的软垫上，二郎腿也翘了起来，口中哼着小曲儿。 “此事你不宜再插手，之前清剿流民想必太子已经有所怀疑，剩下的事便都交给本王。” 顾沉衍指节轻扣了两下桌面，他和太子斗了这么多年，自然对对方的性子了如指掌。 太子顾凌生性多疑，有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这次清剿流民的事安排的虽未出现漏洞，可毕竟太过巧合。 巧合发生一次还是巧合，若发生第二次的话便必然会出现问题。 顾非夜也明白顾沉衍的想法，点了点头，“明着确实不能再插手，那钦差一事，你可有主意？” 闻言，顾沉衍嘴角勾了勾，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等着看吧。” 说罢，顾沉衍朝回身离开，苏寻早早就等在了酒楼之外。 待顾沉衍忙完这些回府时，夏云舒才刚刚从梦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榻上双目无神。 她怎么就给喝醉了呢…… 夏云舒揉了揉自己脑袋，开始回忆自己醉酒之后到底做了什么，可不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太出来，只是偶尔会有些画面在脑子中闪现。 “梧桐。” 思索未果，夏云舒只能将梧桐给叫进来。 “昨夜？”梧桐昨日虽然早早就抱着连月回了屋中，但自家小姐在院子里叫喊的那些，她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夏云舒。 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起，夏云舒闭了闭眼，“说罢，我昨夜喝醉以后到底做什么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梧桐只能将自己听见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越说，夏云舒的表情便越发绝望，甚至不敢相信梧桐描述的那个神经病就是她自己，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你说的都是真的？！” 全部听完之后，夏云舒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想象了一下自己抱着木头模特叫顾沉衍的模样，头一次不想活了。 顾沉衍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她这般表情，不由得一笑，“现在知道后悔了？” …… 夏云舒讪讪的看向顾沉衍，“殿下回来了。” 梧桐行了个礼，极有眼色的离去，根本没看到自家小姐在一边求助的目光。 “咳咳。” 夏云舒轻咳了两声，开始试图撇清关系，“昨夜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估计就是喝的有些多，殿下……殿下也便忘了吧。” 这么丢人的事，她真是提都不想提，甚至根本不想承认那些事情都是她干的。 顾沉衍意味深长的朝着夏云舒看了过去，“王妃昨夜可是极为大胆，本王怎么可能会忘了。” 直到现在，夏云舒昨夜的娇憨模样顾沉衍还历历在目。 仿佛每一个瞬间，在他这里都被刻成了永恒。 夏云舒长叹一口气，泄了气一般趴在床榻之上，将被子蒙在脸上，“闭嘴吧。” 顾沉衍噗嗤一笑，隔着被子揉了揉夏云舒的头，“不早了，起榻罢。” “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云舒想都不用想，南风和苏寻二人那么好的耳朵，估计昨夜也听了个差不多，她已经完全不想面对这些人了，甚至在默默考虑着全部灭口的可能性。 只可惜，夏云舒想来想去，发现着实是没办法灭口，只能认命的爬起来，警告顾沉衍不许再提这件事。 顾沉衍满口答应，但这一整日下来，每次他目光落在夏云舒身上都是带着笑意，笑的夏云舒浑身不自在，更希望他变回一开始那个面瘫。 朝堂之上，就如顾非夜得到的消息一般，江浙传来的消息源源不断进了皇帝的耳朵，皇帝也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件事闹大了，再不管着实是不行了，只得开始考虑要派谁过去。 水患一事说小不小，现在整个墨国上下都在关注，便也不能草草了事，可若当真要派人去的话，皇帝千挑万选还是不满意。 最后，在一众大臣的各类举荐之声中，皇帝将目光放在了顾非夜身上。 顾非夜平日里上朝都是漫不经心，今日同样如此，根本没参与大臣们的讨论，自顾自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不亦乐乎。 突然之间，顾非夜觉得整个气氛好像有些不对，犹豫的抬了抬头，就看到上位皇帝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隐隐中还带了几分期待之色。 …… 顾非夜可太明白这目光代表什么了，之前让他去清剿流民之时，自己父皇就是这个模样。 下一刻，顾非夜便苦了脸，连连摇头，“父皇，您这次就行行好放过儿臣吧，上次清剿流民一事也不是儿臣的功劳，是那些流民自己跑了的啊，这，这要是让儿臣到了江浙，估计水患没治理好，到时候儿臣自己也得栽在江浙。” 就他这么个锦衣玉食的皇子，从小到大被人伺候着，从来都没有吃过半点的苦，且心思根本都不在这上面，派去江浙确实是不行。 再者说，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对三皇子颇有意见，一听皇帝的意思，立马便出声反对，“陛下，治理水患一事乃是我墨国大事，到时候不知多少百姓都要盯着，这，三皇子怕是……” 剩下的话，大臣没有再继续说出来，但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懂了他后面要说什么。 众人之中，顾非夜丝毫不在意这般说辞，甚至还一脸赞同的点头，“没错没错，父皇，您也听到了，儿臣实在不是这块料，您还是再考虑考虑皇兄他们！” 顾非夜一股脑将这件事给推开，皇帝无奈之下只能作罢，但对大臣们的提议还在犹豫，目光在太子和战王二人之间游移，久久不能下定决心。 “这样吧，此事确实要慎重，朕再想想。” 第196章 栽赃 皇帝挥了挥手，只觉一阵头疼。 他有意想在朝堂上培养老三，可老三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说什么都不肯，动不动当着朝中大臣的面开始撒泼。 若他坚持，朝中大臣恐怕心中要怪罪他这个皇帝。 索性，眼不见为净。 刚一回御书房，皇帝就将那成堆的奏折扔到了一边去，用力按了按眉心。 这边早朝下了，夏云舒却是起了个大早带着梧桐出街，二人七拐八拐，最后连梧桐都快让自家小姐给绕晕了。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夏云舒唇角微微勾起，余光便看到了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个黑影闪过。 上钩了。 她压低声音，“跟着我便好，一会儿不论出了什么事都别管，我自有打算。” 一听这话，梧桐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无比郁闷。 自家小姐这整日怎么都神神秘秘，万一出了点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但夏云舒坚持，梧桐不敢坏事，只能噤声跟在夏云舒身后。 又是一通七晕八绕，梧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还在不在京城地界，不然怎么绕了这么久都没到地方。 终于，在梧桐一次次的自我怀疑当中，夏云舒停下了脚步。 梧桐抬头，便看到一间极为隐蔽的院子，夹在两家商户中间，上面还挂了个老旧的牌匾，要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上面写的是医馆两个字。？？ 梧桐傻了，自家小姐这么一通绕难不成就是为了来医馆？ 紧接着，夏云舒前后看了看，一副极为谨慎的模样，开始大声嘱咐梧桐，“你就在这里守着，切记不要让旁人进来。”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背着身子冲梧桐眨了个眼睛。 …… 如此，梧桐也大抵猜出来自家小姐恐怕是做戏想给别人看。 可这看戏的人，她们一路这么绕，难不成还跟着么？ 下一刻，梧桐的疑惑便得到了解决。 夏云舒还没来得及跨入医馆的大门，一前一后两个人就出现在她们身旁，目光都集中在夏云舒身上。 夏云舒脸上闪过几分慌乱，甚至还后退了一步，指着来人，“你，你们是皇后娘娘的人。” 这二人的面孔，她上次在皇后那里便见过，印象深刻，这次几乎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只不过这二人还是沉不住气，若是等自己入了医馆再出现，到时候把她掳走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被梧桐发现，顺便栽赃给医馆，一切水到渠成。 那二人见夏云舒神色慌乱，对视一眼。 为首的老嬷嬷一笑，“战王妃好记性，居然还记得老奴。” 如此，夏云舒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你们到底要怎么样？难不成当真要和战王为敌？” 梧桐咬了咬牙，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姐居然是要给皇后送上门去。 可皇后那人心狠手辣，万一对自家小姐做出什么事来又该怎么办。她想联系南风，可左右四下看看，都没见南风的身影。 见到梧桐动作，那嬷嬷冷笑一声，“找你们战王府的暗卫？今日我确认过了，那暗卫根本就没跟着你们。” 一句话，梧桐的脸色就变得灰败起来，朝着夏云舒看去。 只见自家小姐冲她摇了两下头，梧桐稳下心神，知晓此事应该是自家小姐早就安排好的，当下也不敢坏事，只能跟着站在一边，满脸的着急之色。 “战王妃，皇后娘娘想要什么，上次应该都跟您说清楚了，若是战王妃还有疑问的话，不如去跟我们见见娘娘。” 这嬷嬷说话阴阳怪气，听的夏云舒只想翻白眼，但这戏都开始了，还是要做的全套，一脸的愤恨之色，“本妃难不成还有选择的余地？” 听到这句话，嬷嬷不由得一笑，“自然是没有，王妃和我们皇后娘娘合作，乃是双赢之事，何乐而不为，王妃请。” 她挥了挥手，很快就有马车前来，稳稳的停在了夏云舒面前。 夏云舒回身看过梧桐，嬷嬷盯在一旁，“王妃，您体内毒素应该已经发作过了吧，恐怕这件事，还是不要让旁人知道的好，不然到时候皇后娘娘反悔，您……” 这是拿住了夏云舒的命脉，根本不忌惮这边还有个小丫鬟。 夏云舒抿了抿唇，开口吩咐梧桐，“你现在回府，若有人问起来便说本妃身子乏睡下了，谁都不见。” “是。” 嬷嬷心满意足，等夏云舒上了马车之后才转身离去。 梧桐双拳紧握，恨恨盯着那马车离去。 自家小姐也算是命苦，接二连三的惹到这些大人物，她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家小姐。 就在梧桐一个人紧张时，原本一直就在暗处的南风现身了。 “你怎么才出现，方才去哪儿了？” 梧桐看到人，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南风下意识出手护着，生怕梧桐一不小心给摔倒了，“慢些。方才有皇后的人在，我不方便跟的太近，只能在远远看着。” “你，你和王妃都商量好了？” 到这个时候，梧桐才恍然大悟，好像这件事只有自己不知道。 看着梧桐傻乎乎的表情，南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女子额头，“是，王妃和殿下前些日子便商量好了，若是提前告诉你怕你会不自在，索性随机应变，你表现的还不错。” 南风眸中带着笑意，梧桐心善，一门心思都惦记着夏云舒的安慰。如果早早就告诉她，恐怕这一路都会表现异常，恐怕会被皇后的人察觉。 像方才那样，恰到好处，想必那嬷嬷也不会有所怀疑。 梧桐扁了扁嘴，“那王妃不会有事吧？” “放心。” 南风看着方才马车离开的方向，“王妃早有准备，不会有事的。” 和自家王妃对上，恐怕有事的也是那些人。 被南风安抚之后，梧桐才算勉强放心，只得先回了王府等待消息。 另一边，夏云舒极为配合，没过一会儿就入了宫中，看着这熟悉的景致，心中感慨万千。 想来，她和顾沉衍成婚这么久，都没…… 第197章 再见 想着，夏云舒勾唇一笑。 顾沉衍早就知道太后看自己不顺眼，索性也不带着她入宫，免了太后的不少刁难。只是现在太后虽然没刁难她，皇后倒是先动手了。 自己这是什么命啊…… 思绪纷飞中，马车停下，夏云舒被嬷嬷带到了皇后寝宫，便看到皇后正坐在铜镜之前，一点一点的描眉。 今日出府之时，夏云舒特地给自己装扮过，现在一张脸显得分外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整个人看着无比憔悴。 她咳嗽了两声，对着皇后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淡淡开口，“皇后娘娘。” 一听声音，皇后动作一顿，继而将手中物事放下，转身对上了夏云舒，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战王妃，本宫就知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夏云舒冷笑一声，“若不是被皇后娘娘喂了毒，本妃可不会见娘娘。” 这话分外讽刺，但皇后却不在意，反正她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 “若不是这种法子，本宫确实也想不到该如何是好，战王妃和战王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骨头都这么硬。” 皇后欣赏着夏云舒现在的模样，一脸的得意之色。 夏云舒是块硬骨头，但现在连命都被自己捏在了手里，只能乖乖服软。 这种感觉，皇后近乎于享受。 说罢，皇后起身，慢慢走到夏云舒面前，开始说起了正事，“不过，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想必王妃之前就已经毒发过，那种滋味，不好受吧。” 夏云舒眉眼挑了起来，“好不好受，不如皇后娘娘有空自己尝尝。” 皇后又是一笑，“本宫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坦，不过这宫中就是如此，谁不是踩着尸首一路而上，若本宫没有这些手段，又怎么能在后宫中活下来。” 她说的理所当然，分毫没有愧疚。 夏云舒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战王殿下对我情深义重，你要我出卖他，不可能。若皇后娘娘还有别的需要，本妃说不定可以帮忙。” 她想要换筹码，但皇后却不答应，循循善诱道，“本宫也不是让你出卖战王，只是想从你那知道些消息，你告诉本宫消息，本宫便给你解药，我们从此两清，如何？” 就算不能彻底将夏云舒收服，先得些消息总是应该的。 夏云舒这样的人，若总放在身边心里也着实不会踏实，总会担心有朝一日被她反咬一口。 夏云舒垂下脑袋，像是在思考。 皇后也不着急，反正她今日势在必得，悠悠道，“你体内的毒你应该再清楚不过，这再发作几次你的小命可就没了，以战王的身子，你若是走在他前边，你说战王到时候会不会伤心欲绝。” 一把接着一把的刀，都往夏云舒心口上面捅。 “皇后娘娘当真不怕我将此事告诉战王？以他都脾性，娘娘应该知道后果！” 听罢，皇后轻蔑一笑，摇了摇头，“你还太小，太不了解你的战王殿下。就算你将中毒一事告诉战王又如何，他就会信么？他能救的了你么？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本宫罢了。” 皇后捏住夏云舒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继续开口，“以顾沉衍的性子，到时候只会怀疑你早就跟本宫有所勾结，他可是活阎王啊，你以为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你可知道你的战王当年杀了多少人，手下有多少条性命，脚下踩着多少白骨？！” 皇后情绪激动，一句比一句声音大，将夏云舒震的都后退了两步，好像有些失魂落魄，无法接受。 这样的场面皇后当然乐于看到，松开了钳制夏云舒下巴的手，等着对方回复。 活阎王…… 夏云舒兀自喃喃，好像确实是被皇后方才的一番话给吓得不轻。 良久之后，她终于再次开口，这次目光中带了几分恳求之色，“好，我可以答应，但娘娘也要答应我，留殿下一条性命。” “还真是个痴情人。” 皇后听到满意的答案，笑容逐渐在脸上绽放，“好，本宫答应你，本宫要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还不至于赶尽杀绝。” “希望娘娘能记住今日答应我的。” 夏云舒说的缓慢却坚定，像是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连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红。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心中的怀疑慢慢退去。 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不论什么事情再有把握都不能全信，而夏云舒的表现都还在掌控之中。 皇后逐渐放松下来，想到了先前顾非夜清剿流民一事，不由得眯了眯眼，“这些日子，战王都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那京城之外突然消失的流民和他可有关系？” 毕竟，之前有人看到过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出现在城门口，好像还顺手救了个孩子。 但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便不得而知。 “流民？” 夏云舒回忆了一下，像模像样的开口，“殿下这些日子都在府中陪着我，偶尔陪我出去散散心，之前在城门口正巧碰上流民作乱，一小女孩险些丧命，娘娘应该能查到，那小姑娘现在还在王府之中。” 夏云舒说的和皇后掌握的情况大差不离，基本已经相信了夏云舒。 “只做过这些？” 夏云舒肯定的点了点头，“是，殿下只是同我说京城不安分，到处是流民，让我小心些。” 如此，皇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既然战王没有插手，那京城之外流民突然消失的事情应该就是个巧合，正好被三皇子顾非夜给撞上了，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皇后坐在一边，身子放松，抿了口茶，“还有，先前本宫的人跟过你们一次，但中途被甩了，那日你和战王做了什么？” 老狐狸！ 夏云舒暗骂一声，面上随即出现了几分惊讶，“那日跟着我们的原来是娘娘手下。” 皇后知道当天自己暗卫被发现，未做解释，只是微微颔首。 “战王带着你，到底去了哪里？” 战王一举一动，皇后都是分外在意。 第198章 疑心 纵然这位叱咤风云的战王已经被收去了爪牙，可整个墨国之人提起他来谁不是心中带着敬畏与恐惧，就连当今皇帝都放心不下这个已经残废的儿子。 夏云舒抿了抿唇，“这还要拜皇后娘娘所赐，那日早晨本妃体内毒素发作，殿下以为我身子有恙，又不想旁人知晓，便将跟着的尾巴都甩了去。” 这么说合情合理，算算日子，夏云舒确实是那日前后就应该毒发，如此一来就全部都能够解释的通。 “原来如此。” 皇后若有所思，对夏云舒的戒心已经尽数放下。 夏云舒仿佛看穿了皇后的心思，也坐在一边，“这下皇后娘娘应该放心了罢，我不见的时间太久，到时候殿下回了王府不好交代，娘娘想问什么还是尽快问。” 虽是演戏，但夏云舒也没兴趣继续在这和皇后周旋，她还答应着连月要早些回去陪她。 提起正事，皇后神色一正，“想必王妃也有所听闻，江浙水患，朝廷近日便打算派钦差前去，这钦差之位，本宫希望会是太子。” 夏云舒眉眼微凝，来了，皇后想的果然是这件事。 说罢，皇后冲着旁边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很快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和上次夏云舒在这里看到的大差不离，当即开口讥讽道，“娘娘，本妃现在已经毒发两次，这毒应该没必要继续了罢。” 皇后笑了笑，“战王妃多虑了，这可不是给你准备的。” “不是给我准备的？” 夏云舒眯了眯眼，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子，“殿下现在身子已经够孱弱，经不起这些折腾，娘娘难道忘了方才答应我的！” 皇后掀了掀眼皮，不轻不重的将那瓷瓶放在桌上，“王妃莫急，听本宫慢慢跟你说。这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服下之后只是出些风寒的症状，待三五日之后就会好转，对身子没有半分损害，可放心了？” 她便是想让顾沉衍服了这药，到时候身子抱恙，自然也不能作为钦差前去江浙。 现在朝堂上，三皇子还是个扶不上墙的，四皇子年幼，更不可能当钦差，届时皇帝能用的就只剩下太子，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好。 夏云舒冷笑，“娘娘现在说的好，可战王殿下一直是太子的死对头，如若这药喝下去立即毙命，到时候连着本妃也会没了命，皇后娘娘这可是一箭双雕啊。” 夏云舒极为谨慎，皇后也早有准备，“无妨，本宫知道你不信本宫，这药你便先拿着，到时候大可以出去找大夫看过之后再给战王喝，如何？” 皇后话说到这种程度，按理说夏云舒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对面，夏云舒还是半晌没有回应，拿着那瓷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像是不愿，更像是中间还对她隐瞒了什么事情。 皇后见此立马谨慎起来，“你还知道什么？” 这话虽然是问句，但皇后心中却是肯定。 “战王妃，想想你方才是怎么答应本宫的，本宫现在已经展现了诚意，你若一直这样支支吾吾，到下次毒发的时候本宫可也救不了你了。” 皇后紧紧盯着夏云舒，不放过她一丝半点的表情变化。毕竟战王那边，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最了解的。 在皇后的再三逼问之下，夏云舒长长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我只知道，战王殿下他……” “他怎么了？”皇后焦急。 “他原本便打算装病躲过这次钦差一职，让太子殿下前去江浙。” 说完这句话，夏云舒脸上有几分绝望，好像是出卖了自己最爱的人。 这个时候，皇后已经顾不上感受夏云舒的心情，大脑飞速运转。 “本来就打算装病？钦差一事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何不去？他战王这次又打的什么算盘？” 皇后原本还想利用夏云舒让顾沉衍中风寒，到时候太子就会是唯一的人选。 现在，战王主动想要退出，皇后反而是警觉起来，觉得中间哪里不对劲。 为何，他要太子去江浙，是不是中间已经布置了什么陷阱？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出现在皇后脑海当中，让她警惕起来。 夏云舒不动声色，淡淡开口，“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此机密的事殿下不论如何都不会和我细说，我也只是偶然听到罢了。” 皇后自然不怀疑夏云舒说的这句话，因为以顾沉衍的为人，怎么可能将这些事关性命的消息告诉一个女人。 此时，皇后再也坐不住起来，在寝宫中来回踱步，“战王不想去江浙，江浙……” 皇后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庆幸她将夏云舒掌握在了手中，不然这个消息他们丝毫不知道，到时候费尽心机，最后反而是给战王铺了路。 “皇后娘娘，那这药……” 夏云舒勾了勾唇，知道现在皇后也没了主意。 皇后看看那药，确实犹豫起来，如果战王本来就不想当这个钦差，现在自己给他送过去药，岂不是等于送过去了一个枕头。 “这药，本宫再考虑考虑。” 皇后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看了眼夏云舒，“你先回去，此事本宫还要找太子商量。” 夏云舒抬眸，向皇后伸出手掌，“好，现在皇后娘娘想知道的本妃都说了，娘娘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 皇后还在焦急自己刚刚听到的这个消息，也没功夫和夏云舒继续周旋，让一旁嬷嬷上前拿了解药。 如此，夏云舒才心满意足离去。 夏云舒一走，皇后便第一时间将太子找了过来，同他说了战王想要装病一事。 顾凌眉头紧皱，对皇后的消息显然是不太相信，“母后说的当真？顾沉衍心思极深，万一这次还是他派人放出来的假消息，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在这个上面，顾凌已经吃过顾沉衍太多次的亏，现在一提起来就恨不得长十几个心眼，全都用在顾沉衍身上。 “凌儿，你有所不知……” 第199章 老东西 之前给夏云舒喂毒逼迫其一事皇后并未告知太子，今日将这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太子眯了眯眼，又想到了那个嚣张到极致的女人，那样的人，难道当真会如此轻易妥协？ 见顾凌还是不信，皇后叹了口气，“凌儿，你是不是谨慎过了头，那战王妃就算再厉害，她如今性命还在本宫手中捏着，自然不敢胡说。如果战王当真那么打算，这钦差落在你的头上，万一是个圈套该如何是好。” 太子闭口不言，他等这次机会已经等了许久。 这些年，他顾凌空坐太子之位，可在民间却无半分名头，甚至连成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的老三都比他风头更甚，他绝不想错过这次。 “母后，儿臣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这次机会难得，儿臣只要成功治理水患，这墨国上下百姓都会知晓儿臣！” 太子握了握拳，他太想要这一天了，为了这个，他已经等了许久的机会。 一个残废的战王都能在民间有如此声望，他堂堂太子为何不可。 这个念头在心底久了，几乎快成了执念。 皇后何尝不明白顾凌想法，长长叹了一口气，“母后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但你仔细想想，如若你离了京城，战王趁此机会在京城中搞了什么小动作，到时候你远在江浙，又能如何？” 皇后到底是皇后，将一切都想的万般长远。 闻言，太子背后生出了一阵冷意，惊觉自己是太过轻敌了。 如果当真如皇后所说，趁着自己离京，顾沉衍搞什么鬼把戏，到时候他再赶回来可就真来不及了。 但，顾沉衍当真那么大的胆子？ 想到这里，太子也实在不能确定。顾沉衍性子多变，旁人根本无法摸透，只能事事提防，做到没有疏漏。 “母后说的是，这件事儿臣会再派人前去查探。” 皇后点头，“记得，此事要慎重。说不定，把握好了对我们是机会。” 顾沉衍根本不知道夏云舒身上发生了什么，毫无防备，他们要是能掌握好这次机会，万一能够重重打击顾沉衍，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另一边，夏云舒一路被皇后身边的嬷嬷送出宫门。 临走前，嬷嬷意味深长，“战王妃，回去之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您心中都有数，别给您自己和娘娘添麻烦。” 在皇后这边的人看来，她已经透露了战王的消息，应该没这么大胆量回去就和战王摊牌。 以战王的脾气，若知道有人背叛，那可能就是生不如死。 纵然如此，嬷嬷还是出声再次提醒了一遍，生怕夏云舒这里出了什么幺蛾子。 夏云舒极为上道，连连点头，“嬷嬷放心，我现在和你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着也不会出卖自己，回去请转告娘娘。” 那嬷嬷轻哼一声，得了夏云舒的保证后便转身离去。 在她看来，夏云舒也确实没这个胆子告诉战王。 等出了宫门，夏云舒走了没两步就直接入了一个巷子，先前犹豫不甘颓废的神色一扫而空，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她挑了挑眉，从袖中拿出皇后给她的解药，放在鼻尖问了问，冷笑一声，“老东西，真当本妃是傻的。” 皇后这种人，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隐患。 这药，最多可以延长下次毒发的时间，想要彻底解毒根本不可能，分明就是想先糊弄过她，日后再用此事威胁。 到时候反正她也出卖了战王一次，恐怕也不会拒绝第二次，想的倒是挺美。 下一刻，顾沉衍推着轮椅出来，有些无奈的看着夏云舒手中的东西，神色复杂，“你还真打算吃了？” …… 夏云舒分外嫌弃，“怎么可能，那老东西一门心思想害我，用心险恶啊。” 顾沉衍听着有趣，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普天之下，能管皇后叫老东西的，恐怕就眼前的女子了。 夏云舒又看了眼那瓷瓶，径直扔到了一边去。 她连毒都没中，吃这解药那不是多此一举，方才问皇后要，只是为了让皇后放下戒心罢了。 现在看来，好像效果还不错。 做完这一切，夏云舒才看向顾沉衍，“你怎么过来了，不怕被人发现？” 顾沉衍扬了扬眉，“本王来接本王的王妃，被发现又如何？” 他说的轻松，可夏云舒知道，顾沉衍还是不放心她，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在宫中。 只是这些温柔和细节，顾沉衍从来都不会说出来，而是轻描淡写带过。 夏云舒笑了笑，“殿下说的对，那我们回家。” 马车上，夏云舒将方才在宫中和皇后的对话简单说了一下，“看样子皇后是着急了，估摸着现在正和太子商量对策，至于太子最后会怎么做，那还要看殿下你那边了。” 太子做事急躁归急躁，但疑心却重，这次机会难得，太子不会轻易放弃，定然会先打探好情况。 至于太子最后能打探到什么情况，就要看顾沉衍的本事了。 二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眸中看到了志在必得和信任之色。 解决完这件大事，夏云舒心情通畅，靠在顾沉衍肩膀之上，“你说，这件事过后，皇后若继续用这毒威胁我……” 现在想想，夏云舒都能偷笑出来。 到时候太子翻车，皇后就是罪魁祸首，不知道这位太子和皇后之间又会如何。 怪就怪在，皇后也实在太轻敌了。 她夏云舒会的可远远不止针灸，当初她一手针灸治好太后，或许让这些人都记住了，却忘记针灸背后，需要的是对医理的精通。 再者说，自己之前已经被毒过一次，有了前车之鉴，她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同时被绊倒两次。 顾沉衍挑眉，“皇后虽急功近利，但也不傻，应该能反应的过来。” 到时候，皇后可能会怀疑，但来回周旋这么久，再猜不到发生了什么，皇后可就真的是傻子了。 回到王府，连月早就眼巴巴的在等着。 第二百章 冤孽 “云舒姐姐。” 连月一看到夏云舒回来，立马挣脱梧桐的怀抱，跑去了夏云舒身边。 见此，梧桐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哀怨，“啧，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陪你玩陪你睡觉，这小姐一回来就不要我了。” 连月吐了吐舌头，两只胳膊已经环住了夏云舒的脖颈，将人抱的紧紧的，才用奶声接着道，“没有不要，我一会儿就去找你玩！” 小丫头信誓旦旦，一副生怕梧桐不相信的模样，还重重冲着梧桐点了两下头。 梧桐被她这模样逗笑，看着安然无恙的夏云舒，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之前小姐让她先回来，虽然南风已经保证过不会出事，但她这心还是不由得提在半空之中，这下见真的回来了，也算是放下了心。 夏云舒抱着连月坐在一边，掂了掂怀中的小人儿，“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又变胖了些，我都有点抱不动你了。” “没有！” 连月有些郁闷，瓮声瓮气的开口，将脑袋耷拉在夏云舒肩膀上，“我肯定没胖，之前非夜哥哥抱着我的时候还说我瘦呢。” 夏云舒想想顾非夜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摇头叹息，“他的话你也相信，在他口中这天底下恐怕连个胖子都没有。” …… 梧桐嘴角抽了抽，见连月暂时还不需要她，打算再把之前没做好的成衣给做好。 连月听了这话之后备受打击，不甘心的在夏云舒怀中，扁了扁嘴，突然再次开口，“我听梧桐姐姐说，你和非夜哥哥喝醉了，还抱着他不让他走。” 小丫头这话说的无比随心，可这语气听起来却是万般认真。 顾沉衍还在一旁，听到这里脸色明显开始有了变化。 冤孽！她到底是从哪儿给自己找回来的冤孽！ 夏云舒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直接将连月的嘴给堵上。 本来顾沉衍都快忘了这茬，怎么这火突然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 偏偏连月丝毫没感受到气氛哪里不对劲，自顾自继续开口，“云舒姐姐，爷爷以前和我说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抱抱，那你和非夜哥哥……” 话还没说完，夏云舒闭了闭眼，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伸手堵住了连月的嘴，根本不敢去看旁边顾沉衍的目光。 “梧桐，快来带走这丫头！” 夏云舒哪儿还敢让连月继续说下去，这再继续说几句话，恐怕她今日都要回不了房了。 梧桐那边，才刚刚把针线拿出来，就听到了自家小姐无比苍凉的呼救声，匆匆出去。 就看到夏云舒一手捂着连月的嘴，而小丫头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睁大眼睛挥舞着胳膊。 再看看一边的战王殿下…… 嗯，梧桐大概是懂了，“连月乖，跟我走，我去教你刺绣。” “好！” 到底还是小孩子，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梧桐屁颠屁颠离去。 连月离开，院子里就剩下夏云舒和顾沉衍两个人 夏云舒自知理亏，有些心虚的笑了一声，可始终不敢抬头。 她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顾沉衍的目光现在就落在她头顶，她实在是没那个胆子现在抬起头来承受顾沉衍的死亡目光。 “那个……” 夏云舒支支吾吾，“那天是我喝醉了，什么亲近不亲近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说话……” 越解释，夏云舒的声音越小，到最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一直没有生息，夏云舒偷悄悄的抬头，就对上了顾沉衍的眸光，心中咯噔一声，“本王怎么听着，连月这丫头说的还挺有道理。” 他慢条斯理开口，不由得又眯了眯眼，开始回忆当晚发生的一切。 …… “呸！” 夏云舒斩钉截铁，“哪儿有什么道理，连月肯定就是瞎说的，我……” “是么？”顾沉衍漠然。 一听没生气，夏云舒立马笑笑，跑到顾沉衍身边，一边帮他捏着肩一边奉承道，“那自然是，我们战王殿下英明神武，俊朗不凡，岂是旁人能够随便比的。我成日跟在殿下身边，眼里哪里还能放得下别的人，就三皇子那模样，我现在根本都不记得！” 夏云舒简直是张口就来，将顾非夜损的一塌糊涂。 此时，正在赌场的顾非夜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喷嚏，有些莫名其妙的揉了揉鼻子，“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哪家的姑娘想本殿了？” 哄了半晌之后，顾沉衍最后好不容易才松口，没继续和夏云舒计较，只是用力捏了捏女子脸庞，最后又怕她被捏疼了，有些无奈的松开。 另一边，顾凌从皇后那里出来便将自己手下所有能调派动的暗卫全部调了出去，一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明令只要是关于顾沉衍的，一律都不准放过，全部都要查。 暗卫们看着太子脸色不对，也知道这次应该是大事，纷纷将心都提了起来。 京城中，看似风平浪静，可身在其中的人，几乎已经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波涛汹涌。 可能很快，就要变天了。 书房中，顾沉衍眉眼专注，面前铺着一张还未曾画完的话。 画卷之上，女子顾盼生姿，美的不可方物。 苏寻进来时，顾沉衍还在极有耐心的描摹着女子五官，好像天底下就只剩了面前这个人。 苏寻着实不懂，明明王妃就在府中，为何自家殿下还要画王妃。 果然，爱情还是他理解不了的东西，这辈子他恐怕就只能打打杀杀了。 听到苏寻的脚步声，顾沉衍微微颔首，“如何？” “都办妥了，就等对面上钩。” 一切都还在顾沉衍的掌控之中，他摆了摆手，示意苏寻可以下去了。 苏寻离去，重重叹了一口气，反正他手头上的事也办完了，索性就找南风聊天去。 二人还没聊两句，苏寻就提起了这画像一事，连连叹气，简直是痛心疾首，也没见自家主上以前爱画像啊，这怎么…… 等苏寻都倾诉完，在等着南风附和时，只见南风一笑。 第201章 刀口 这一笑，带着轻蔑和隐隐的骄傲，彻底把苏寻给笑懵了。 不是，这有什么好笑的？为啥要冲着他笑，而且自家主上画个人像，南风脸上这对他的轻蔑是为什么！ 就在苏寻打算开口之时，南风率先出了声，“你这么多年就是打打杀杀，也确实不懂这世间情爱，唉，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苏寻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一脸复杂的看向南风，突然反应过来，神色激动，“你还好意思嘲笑我？你不是也不懂！” 他二人从小到大都跟在顾沉衍身边，唯一相处过的异性可能就是墨语了。但墨语一门心思都扑在他们殿下身上，和他们两个之间就只有浓浓的兄弟情。 想到这里以后，苏寻就更加无语起来，明明他俩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南风还有资格嘲笑他！ 南风挑了挑眉，脸上硬生生被挑出了一抹春意，看的苏寻一身的恶寒，“你正常点啊，别给我出幺蛾子。” “谁说我不懂的，睁大眼睛，来看看这身衣裳。” 南风话语中带着炫耀，苏寻一开始还不明白，可细细看了两眼，嘴角就忍不住的扭动起来。 行！是他输了！ 南风身上，穿着的还是一身黑衣，可这黑衣和他先前一直穿的那套显然不太一样，明显做工更为精细。 再想一想这阵子梧桐手上时不时就拿着针线，苏寻恍然间明白过来，口中是一阵苦涩。 …… 他为什么要过来找南风聊天，现在的南风已经不是那个和他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了！ 苏寻心中郁闷，大大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继续看南风脸上嘚瑟的笑容，咬了咬牙，“行，行，是我眼睛瞎了，我走！” 这战王府这么大，总有一个他还能待的地方！ 将苏寻气走之后，南风更是心情舒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心中愉悦至极。 这还是梧桐送给他的第一件衣裳，要不是梧桐强烈要求，他都不舍得穿在身上，只想要好好的保存，时不时还能拿出来气一下苏寻。 毕竟好兄弟，有喜悦就要一起分享。 对比起这边的轻松氛围，太子那边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顾沉衍也算是心机深沉之人，平日里藏的极深，手下又一个个和成了精似的，只要对方露出一点端倪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将所有的线索和痕迹都抹的一干二净。 故而，那么多的暗卫派出去，真正查到有用线索的却是没几个。 东宫中，太子看着跪了一地的暗卫，心中愈发烦躁起来，“都跪着干什么，跪在这有用么？赶紧出去给本宫继续查！” “是，是。” 一众暗卫诚惶诚恐，立马起身又出了东宫。 太子憋了一肚子的气，将茶杯拿起来一饮而尽，又重重坐回了位子之上。 关于钦差这件事，他要尽快拿定主意，不然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朝廷派出人去，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如果他不能抓住机会，到时候平白便宜了顾沉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这口气去。 “废物！” 就在此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极为急促的脚步声，顾凌不由得抬头，就看到自己暗卫一身是血的回来，模样分外狼狈。 再细细看去，就能看到暗卫后背之上，从左到右，一个巨大的刀口，上面还不停的在渗血，伤势极重。 看到这刀口，顾凌眸子一眯，这个伤口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顾沉衍手下带出来的不少兵都擅用大刀，一刀劈上去对方不死也是个半残，这伤口很显然是暗卫碰上了顾沉衍的兵。 可…… 越想，顾凌脸色越发凝重，也坐不住起来，狙击步走到暗卫身边，一把扶起了已经要没力气的暗卫，“说，怎么回事？你背后这刀是哪儿来的？！” 一连好几个问题都说明了太子的急躁，他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暗卫呼吸两口，忍着后背上的剧痛开口，“属，属下在京城中碰上了战王的人，一时不察被发现，这才……” 他本来是打算出京查探，可还没等他出了城门就在京城中看到一张熟面孔，以前在调查战王属下时还特别调查过的人，当下觉得奇怪就打算跟上去看看。 没想到对方没一会儿就发现了他，便直接回身冲他动手，他也是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死里逃生，一路逃回了东宫。 再想想先前交手的场景，暗卫心口都在发颤。 战王的人，果然恐怖。 他那些下属都厉害成那般模样，那当年还没有坐上轮椅的战王，到底是怎样恐怖的一种存在，暗卫几乎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 那样的强大，不仅让人心生畏惧，更是让人绝望。 好像还没有动手，自己就已经知道自己没过一会儿估计就是刀下亡魂了。 闻言，顾凌愣在了原地，脑海中无数种可能性都涌了上来，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本来以为现在的战王已经大不如前，可每次交手，顾凌才发现顾沉衍的实力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 这个战王，到底还留了多少的后手。 按理说，现在战王手上还握有部分兵权，但皇帝一直忌惮顾沉衍，当然不可能将顾沉衍的那些手下给放入京城，只允许其停在京城之外一百里处，保卫京城安危。 若京城出事，那些人进可攻退可守，也算是有些用处。 可现在，居然有人入了京城，而皇帝和他都没得到消息。 这些人只听命于顾沉衍一人，如今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顾沉衍的命令。 那…… 在这个关头，顾沉衍瞒着所有人，将自己属下召回京城为的又是什么？ 恍然间，太子又想到了之前皇后提醒他的话。 到时候，如果钦差之位当真落到了他的头上，那很长一段日子，他将会不在京城当中。如果那个时候，顾沉衍带着他的这群手下…… 想到这里，顾凌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跟着起来了。 第202章 倒戈 “来人，把他送去疗伤。” 太子神色凝重，挥了挥手，眼前那暗卫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没了力气，连站都站不住，后背伤口上的血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人被架走，太子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难道真如母后所说，这一切都是战王费尽心思布的局？ 那些人出现在京城当中，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下，太子也不敢放松，可又没旁的办法，只能继续等暗卫传回来的消息。 只是，除了这个被重伤的暗卫之外，再无其他暗卫见过顾沉衍手下的人。太子又派出更多人在京城中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端倪。 好像那突然出现的标志性的大刀，和濒死的暗卫，全部都是他们的幻觉而已。 幕僚站在太子身边，“殿下，战王手下的人皆非寻常之人，想要隐匿踪迹再简单不过，我们就算派出去再多的人估计都是一个后果。” 顾沉衍手下那些人，皆是身怀绝技，又在战场上跟着顾沉衍磨炼多时，回来应付这些暗卫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玩玩罢了。 “此言有理，索性我们的人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才发现了一丝端倪，如若不然我们可能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另一个幕僚也出言同意，战王不是好惹的人，就算是暗地里要布置什么，也绝不可能布置的大摇大摆，偷偷摸摸的让人进京才符合常理。 现在看来，从皇后那里得到的消息便是正确的。 太子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一整日都在等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若不是万分确定，他确实舍不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殿下。” 晚间，一暗卫匆匆而来，太子回神，脸上还带了几分倦色，“说。” “属下今日领命在京城门口守着，看见了战王殿下过去的贴身暗卫，墨语。” 墨语…… 顾凌眯了眯眼，他自然知道这个女人，身手一流，宛如沙漠中的毒蛇一般，一不小心便会致命。过去，自己不少的手下都折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只是后来顾沉衍回京，墨语这号人就消失不见，基本不知踪迹。 如今，墨语出了京城…… 能调动墨语的，只有可能是战王本人，但他让墨语这个关头出城要做什么。 联系到今日暗卫身上那个巨大的伤口，顾凌闭了闭眼，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朝堂之上，关于钦差人选的争论还在不断继续，一部分大臣鼎力举荐太子，还有一部分是想让战王出马，毕竟战王做事果决，这次江浙事大，战王的威慑力过去一摆，不愁解决不了此事。 一众大臣们争执不休，吵的皇帝都要头疼起来，一边按着眉心一边观察着自己两个儿子的神色。 只见之前还一直跃跃欲试的太子今日也闭了嘴，脸上带着犹豫之色，仿佛还没决定自己到底要不要争这个机会。 再看看顾沉衍，顾沉衍就更加沉默了，只听着那些大臣七嘴八舌的争论，根本一句话都懒得说，仿佛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 且，今日自顾沉衍出现时，浑身上下便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连面色都稍稍显得有些苍白，时不时的还会咳嗽一声，应该是身体不太舒服。 然，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沉衍终于开口了，“父皇，水患严重，钦差人选一事不能如此耽搁下去，儿臣近日来身体有恙，恐无法动身前去，不如就由太子殿下……” 顾沉衍的话刚说到这里，太子一下子就警觉起来，眼睛都微微睁大。 结合之前他掌握的情况，顾沉衍又当着朝中大臣的面这么说，可不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前去，那恐怕战王在京城中当真有所布置。 于是乎，顾沉衍这么一变态，太子那边立马也跟着开口，“父皇，近日着实天热，儿臣这些日子也是身子不太爽利，且儿臣对治理水患一事毫无经验，恐怕是力不从心，不如还是让战王殿下当这个钦差。” 话音落下，大殿中先是一瞬间的寂静。 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傻了，这大家不是本来都在争这个钦差之位，怎么突然之间都和商量好了一般，全都不愿意去了。 这下，皇帝更加头疼起来，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显然也不太相信身子有恙这种说辞。 只是皇帝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你二人都不愿去？” 沉默许久，皇帝才沉沉开口。 太子率先回答，“墨国有难，儿臣自当为父分忧，只是儿臣能力着实有限，比不得战王殿下在外征战多年，儿臣以为此事还是战王殿下最为合适。” …… 本来还在不停举荐太子的那帮大臣在听完这一段话之后几乎都傻了。 太子前段日子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这个钦差的位子一定要落入他们手中？怎么战王想要主动退出了，太子又变了主意，反而也不想当这个钦差。 一时间，没有大臣再开口，都想不明白这二人到底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说笑，本王行走不便，前去江浙路途遥远，自然还是太子殿下最为合适。” 一来二去的，二人反倒是变得极为恭敬，乃是墨国朝堂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和谐场面。 一旁，顾非夜则是和看戏的一般，一脸的玩味之色，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 这种情况下，顾沉衍越推辞，太子就越肯定这中间还有猫腻。 这位战王一定是提前布置好了陷阱，想让自己离开京城，到时候只要那些在京城在驻扎的属下偷偷潜入京城。 说不定，等他从江浙那边回来时，整个京城都要变天了。 这钦差之位，太子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会同意。 “父皇，您再听儿臣一言，战王殿下虽行走不便，但治理水患也不是要战王亲自过去，只要在府衙统筹全局便可，儿臣信二皇弟！” 第203章 上钩 太子慷慨激昂，对着诸多大臣开始游说，简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太子一派的人虽然不明白今日太子是什么意思，但看到顾凌给他们使眼色之后便也开始跟着举荐战王。 终于，在经过了两天的争论之后，钦差人选有了定论。 朝堂之上大家的想法空前一致，最后居然全部都落在了顾沉衍身上。 皇帝对这种情况也是出乎意料，不由得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看向了战王，便见战王也是面色不快，仿佛是得了个什么苦差事一般。 都不愿去？ 皇帝心思百转，反而没了之前的纠结，随即目光又落在了还在看戏的顾非夜身上。 看过去后，皇帝心中就是一阵无语。 只见自己这个儿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容，仿佛这朝堂之上越热闹他越开心，恨不得能直接让大臣们打起来才好。 …… 皇帝重重叹气，就知道这个老三，他根本就指望不上。 众人皆发表了自己观点，最后统一朝着上位皇帝看去。 皇帝微微颔首，思索一阵，“既然众位大臣都觉得此事战王合适，那这钦差之位便由战王来担任。江浙水患不平，威胁我墨国上下安宁，沉衍，你这次责任重大啊。” 这，便是一锤定音了。 听到这个结果，太子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及早发现事情不对，不然这后果可是一发不可收拾啊。 顾沉衍静了片刻，毕竟皇帝都已经发话了，他也只能领命。 而，皇帝再度开口，“朕思虑再三，太子说的也有理，沉衍毕竟腿脚不便，去江浙之后多有限制，老三从旁辅助，一道前去江浙。” 对战王皇帝始终都不太放心，现在虽然是决定了人选，但皇帝还是不可能把顾沉衍一个人放出京城，势必还要派人盯着。 这个人选，顾非夜再合适不过。 朝堂上，太子一派和战王一派都瞧不上三皇子，三皇子同样懒得参与进去，这样的人，皇帝实际上是最放心的。 …… 闻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顾非夜傻了，有些呆滞的张着嘴，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一事走神给听错了。 他不就是在旁边看戏笑了笑么？怎么这差事突然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呆滞过后，就是三皇子无比郁闷的声音传出，“父皇，你就放过儿臣吧，皇兄办事一向妥帖，我跟着皇兄只会给皇兄添麻烦，这……” 皇帝淡淡扫了过去，“此事朕心中已有决定，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跟着战王出去历练历练。” 如此一说，就是没再给顾非夜反驳的机会。 之前还一脸笑容的三皇子，现在就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好像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太子瞥了一眼过去，心中冷笑一声，他这个三弟现在估计是在发愁他走了之后京城的赌场该怎么办吧？ 不过这样也好，让战王和三皇子一道去江浙，总比把战王一个人放过去要放心的多。事已至此，这可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此事定下，皇帝便起身离去，剩下不少大臣都围到了太子这边，开始打探太子的意思。 但顾凌只是微微摇了两下头，并未细说其中情况。 顾非夜垂头丧气，当下也没什么心情和一堆老头子们凑在一块闲聊，转身就要出宫，背影中都透着一股不高兴的意味。 太子好不容易将那些大臣给应付过去，一路匆匆而行，终于在快出宫门的地方看到了三皇子的身影，快步走过去，揽着顾非夜去了一酒楼之中。 顾非夜现在心情显然不是太好，斜斜瞥了眼太子，“皇兄，这好端端的把我叫来酒楼，应该不只是为了请我吃顿饭吧？” 他眉眼间都带着不耐烦之色，顾凌却丝毫没有在意，继续道，“确实不只，本宫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本宫盯着战王。” 太子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来意。 顾非夜挑了挑眉，“盯着战王？”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短促的笑了一声，“我和战王无冤无仇，这次一道前去江浙也是父皇授意，我为何要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个麻烦。” 太子意味深长，“现在朝堂情况你应该也清楚，三弟，身处朝堂，想要完全不站队，你觉得可能么？” 这话已经被说的极为露骨，就差直接将三皇子拉拢到自己身边。 可，顾非夜还是那么一副神色，丝毫没将太子的话放在心上，耸了耸肩，“怎么不可能，皇兄，你也应该清楚我，对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没有兴趣，皇兄找错人了。” 说罢，顾非夜就直接起身离开，没给太子什么面子。 雅间中，太子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不识好歹！” 不过，顾凌确实清楚顾非夜，胸无大志，靠他确实还不如靠自己，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沉云阁中，顾沉衍下了早朝回去时夏云舒已经起榻，正在一口一口喂连月吃东西。 小丫头现在看什么都新鲜，注意力不集中，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玩玩那个，时间是过去了挺久，只是这饭还没吃两口。 夏云舒心疼连月太瘦小，每日都要亲自盯着连月吃东西，发誓一定要将这小丫头过去丢失的都给补回来。 同样是一个岁数的孩子，别人家的都比连月高了半个头，就她还瘦瘦小小，这长大了万一被人欺负去可怎么办。 “乖，把这个吃完再去玩。” 连月嘟了嘟嘴，开始试图撒娇耍赖。 这个时候，顾沉衍推着轮椅前来，不轻不重的看过连月，没有表情。 …… 顾沉衍出现，连月顿时乖了起来，也不东张西望了，也不胡乱闹腾了，乖乖张嘴将东西吃了下去，瞧着分外乖巧。 夏云舒不由得一笑，点了点连月鼻尖，“怎么，一看到你沉衍哥哥就知道听话了。” 虽然平日里顾沉衍也不凶，但只要他站在那里，连月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气场，着实不敢太过造次。 第204章 生气 有这么一尊大神在，连月没花多长时间就将东西吃了，乖乖跑去找梧桐。 夏云舒勾了勾唇，“怎么样？钦差一事拖了这么久，陛下应该有决断了吧。” 再不出个章程，这江浙都该造反了，恐怕皇帝这两日也是吃不好睡不好成日发愁这件事。 正如夏云舒所料，顾沉衍微微点头，坐在夏云舒身边，“一切顺利。” 这，便代表了事情发展都还在他们掌控之中。 前去江浙，夏云舒稍稍有些发愁，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朝着顾沉衍看去，不免担心起来，“你现在体内毒性虽压制住了，可身体底子到底还是弱，江浙多雨，这个月份更是湿热，对你身体……” 她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给顾沉衍养起来，就这么去了江浙。她实在是太了解这位战王殿下了，到时候一心想着水患，待回来之后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给糟践的差不多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夏云舒就重重叹了一口气，愁啊！ 顾沉衍眸中带笑，捏了捏女子的耳垂，声音极为好听，“无妨，我会注意。” 注意个屁！ 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一出了京城谁还能管得住这位战王，难不成要靠苏寻么？ 再想想苏寻平日里对顾沉衍唯命是从的样子，夏云舒一个头就是两个大。 “不行，我要跟着你一道去。” 片刻后，夏云舒就有了决定。 现在沉舒楼的生意已经不需要她成日里盯着，只要提前把下一季的新品准备好，剩下的有梧桐和赵掌柜二人盯着就够了。 两个人一起去，她还能顺便盯着点顾沉衍，若当真顾沉衍身子出了什么事，她也好及时知道。 闻言，顾沉衍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不行，你留在京城，江浙危险，一路艰苦，我一个人去便可。” 顾沉衍当然明白夏云舒的担心，但他这一路兴许还会有别的危险，夏云舒留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他绝不能拖累她。 夏云舒扁了扁嘴，还想要继续坚持，可顾沉衍对于这件事态度无比坚决，一丁点退步的可能都没有，一张脸都快冷成了冰块。 无奈之下，夏云舒只得率先退步，“行行行，我留在京城等你，你就带着苏寻去吧！” 顾沉衍这块木头，怎么一点话都说不通！ 夏云舒心中郁闷，也不想和顾沉衍再说下去，直接转身回了屋中，留下些许无奈的顾沉衍。 一旁，苏寻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家殿下，“殿下，王妃也是担心殿下身子，这……” 从王妃嫁入王府以来，二人很少这样生气红脸，这还是头一次见王妃因为殿下生气…… 顾沉衍还是一脸的冰冷之色，没有分毫动摇，半晌之后摇了摇头，也起身去了书房之中。 屋中，夏云舒愤愤开口，顾沉衍，王八蛋！ 就算知道顾沉衍也是为了自己好，可夏云舒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为什么她不可以跟着一起，她也知道江浙危险，却从来没有想着阻止顾沉衍过去，想着要一起面对。 既然那是顾沉衍所愿，豁出一切她都愿意陪着。 可现在轮到顾沉衍做决定了，他却让她留在了京城之中，将她当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默认她是需要保护的那个。 她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做一个金丝雀，也从来不想站在顾沉衍身后，她想要和顾沉衍并肩而立。 危险又何妨，他们二人已经生死相依，死在一块又如何，总比她成日里在京城中担惊受怕的好。 皇后和太子虎视眈眈，皇帝那边充耳不闻，战王现在是什么处境，她心中清楚的很。越是清楚，夏云舒心中就越气，她原来以为顾沉衍是了解她的，可今日，顾沉衍的态度让夏云舒不可抑制的难受起来。 一整个上午，夏云舒都将自己闷在屋中不肯出去，梧桐带着连月进来夏云舒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示意二人出去。 梧桐悻悻然出去，和苏寻摇了摇头。 战王那边，也是一整个上午都在书房，谁也没见。 沉云阁中的温度也被这两位主子合力拉低了不少，让人背脊发凉。 小孩子最为敏感，最近逐渐开朗的连月也不敢再放肆，安安静静跟在梧桐身边，生怕惹火烧身。 一直到中午用膳，苏寻还是一脸的为难之色，硬着头皮走入书房，“殿下，该用膳了，我们是不是去王妃那边。” 一般来说，只要顾沉衍在府中，便一定是陪着夏云舒一道用膳，可今日这二位的态度却让他也不知该如何，只能一咬牙问出口。 顾沉衍抬眸，淡淡扫了苏寻一眼，并未做声。 …… 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寻站在原地，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所幸，上天最后还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在僵持许久之后，顾沉衍还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仿佛认输一般，点了两下头。 有了这点头，苏寻如释重负，终于！ 他推着顾沉衍出了书房，看到自家王妃已经自顾自的开始用午膳，根本没有等顾沉衍的意思，看样子已经吃了一段时间。 苏寻心累，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家殿下带出来，王妃这边怎么又开始了。 梧桐也是一脸的无奈之色，可无奈平日里自家王妃虽好说话，一旦生气就是另外一番模样。 平日里总是勾着的唇角也放了下来，眉眼上挑，里面没有半分感情波动，不是冷意，而是纯纯粹粹的漠视，仿佛眼前这些人她根本就看不见，从头到尾的无视。 顾沉衍到了饭桌前，瞥了夏云舒一眼，女子还是自顾自吃着菜，没有半分反应，好像来的就是个空气而已。 顾沉衍坐在一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了片刻，顾沉衍都未开口，夏云舒也没了胃口，胸口中的愤懑更加挥之不去，又夹了两筷子才就将碗放下了，“我饱了。” 说罢，夏云舒就起身打算离去。 顾沉衍看过那没怎么动的碗，面无表情，还是忍不住的开口。 第205章 将军 “多吃些再走。” 顾沉衍声线清冷，可隐隐还带了几分焦急。 闹脾气归闹脾气，总不能连饭都不吃。 战王什么时候哄过别人，业务十分不熟练，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苏寻简直是不忍直视，只想让南风过来换自己，好尽快离开这个修罗场。 夏云舒不情不愿，也不想让顾沉衍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又绷着脸坐回来，没吃两口再次放下筷子，就静静坐在那里。 这是很明显的生气了，顾沉衍知道夏云舒不是那种随便闹脾气的人，最后还是开了口，“云舒，江浙确实危险，我答应你，会注意身子。” 多少年了，战王做事从来都没和人解释过，可这次对着夏云舒却是一点一点解释，想让眼前的女子消气。 顾沉衍声音中带着纵容，还带了几分小心，似乎生怕哪里说错，惹得夏云舒再次生气。 话音落下，夏云舒就是一声冷笑，“好，殿下既然决定了就不必解释，我知道了。” …… 如此，顾沉衍也实在没了办法，眸色深深看着夏云舒，再度叹了一口气。 旁的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能答应。 就这样，二人彻底开始了冷战。准确来说，是夏云舒单方面和顾沉衍开始了冷战，对着冷冰冰根本不想说话的夏云舒，顾沉衍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在一边。 钦差一事有了决议，江浙那边情况紧急，顾沉衍也没有时间继续耽搁，最晚第二日下午也该出发，只能先去准备东西。 瞧着苏寻帮顾沉衍整理衣物，夏云舒就深吸了一口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起身出了屋子。 梧桐马上跟上去，开始碎碎念，“小姐，殿下说的也没错，江浙那边一路都是流民，殿下就是害怕您过去不习惯，您就别和殿下闹了。” “没和他闹，我是认真的。” 夏云舒停在一株桃树面前，有些疲惫的倚在树干之上，“这样，你去找张太医，帮我去问张太医讨几味药。” 生气归生气，该做的还是得做。 “药？” 梧桐有些不明白，马上有些担心起来，“小姐，你身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和殿下说一下。” 夏云舒摇头，“我没有不舒服，这药不是给我准备的，别耽搁时间，你今日就去，把名字和张太医一说他就能明白。” 对面自家小姐神色严肃，梧桐也不敢有耽搁，马上就动身朝着宫中而去，心中大抵也有了猜测。 既然不是小姐身子不舒服，那找张太医求药，估计就是给殿下用。 想着，梧桐不由得郁闷，两个人心中明明就是都想着对方，可还是要互相冷战，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宫中，太子得了确切消息之后便去找了皇后。 皇后知道太子心中可惜，伸手拍了拍太子肩膀，“无妨，去不成江浙不见得是件坏事，你留在京城之中，便可紧紧盯着战王手下之人动向，而且……” 皇后看了看四周，将声音压低，冲着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很快会意，“母后的意思是……” “没错，趁着这次机会，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皇后目光中带着狠辣之色，“在京城动手多少都不方便，这次战王出京城，对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闻言，顾凌的眼睛亮了起来。 确实，在京城中对顾沉衍动手他们总还是有所顾忌，因为一不小心被暴露出去，他的罪名可就大了。而且顾沉衍身边暗卫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一个个身手不凡，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故而，顾沉衍残废了这么多年，还能平安无恙的待在京城之中。 “那这次，我们便让他有去无回！” 顾凌双拳紧握，整个人都写满了兴奋之色。 丢了钦差的机会又如何，只要能抓住这次机会让顾沉衍死在京城之外，那他一切都值得了。 “还有，战王派到京城的人，等战王一走，儿臣便派人全力搜寻，就不信一个人都找不出来！只要找到一个交给父皇，父皇必定龙颜大怒，到时候……” 顾凌勾了勾唇，已经想到了那时的场景。 父皇恼怒，定然对战王更加忌惮，自己在京城外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就算顾沉衍有三头六臂跑回来了，京城也再容不下他。 如此安排，就是天衣无缝。 顾沉衍不在京城之中，他作为太子能做的可太多了。 皇后和太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志在必得。 皇后呼出一口气，“这样也好，你近日风头太盛，你父皇已开始有所警惕，若再得了钦差之位，恐怕你父皇对你会更加忌惮。” 和皇帝在一起多年，皇后对皇帝亦是了如指掌。 就如顾凌一般，皇帝生性多疑，这几个皇子，皇帝没有一个放心的。 整个朝堂中，恐怕就只有三皇子最让皇帝放心，可那么个废物，平日里谁都懒得看他一眼。 但，就算会引得皇帝忌惮，太子也不得不争。 若太子不争，到时候战王势大，那他这个太子空有头衔，又有什么用。 “母后放心，这次儿臣定然不会让母后失望。” 太子语气坚定，他已经被压了这么多年，这次绝对会让战王有去无回！ 皇后点头，甚为满意的拍了拍太子肩膀，“这些年，你从来没让母后失望过，母后相信你。” 待太子离去后，皇后望向远方，心中总觉得还有哪里没考虑到。 一旁，老嬷嬷上前，“娘娘，太子殿下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您也不必太过担心。” 皇后轻叹了一口气，“那是战王，绝不能小瞧。” 当年，战王还是个孩子时就直接被丢到了论英雄之中，跟着他们墨国当年的大将军上战场。 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顾沉衍根本活不下来，可偏偏就顾沉衍活下来了，还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学了一身的本事。 最后大将军战死，顾沉衍便自然而然顶替而上。 第206章 信件 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再派旁人过去，可顾沉衍在那十万大军心中，早已经成了接班人，接连派了几个过去根本管不住属下，导致大战连败。 无奈之下，顾沉衍才成了墨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领，将周边几个小国打的皆是屁滚尿流，一听到战王名号便双腿打颤，只想转身逃窜。 那时，顾沉衍也只是刚刚及芨而已，一个尚且年幼的皇子，在整个京城中都是名声大噪，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知道顾沉衍的大名。 这位战王守了墨国从上到下的安宁，不只拯救了多少人命。百姓们对他都是发自心底的感激，虽然恐惧，却也敬畏。 众人皆知，若没有当年的战王殿下，他们墨国便不会有平和的今日。 就算到了现在，关于战王的传奇已经过去，战王在回京之后便身中奇毒。即便这样，大家仍然将战王看做心中的神，无人可以代替。 想到这些，皇后闭了闭眼。 既然太子已经决定了要置战王于死地，那她便再给太子加一个保障。 皇后压低声音，在嬷嬷耳边说了两句话，嬷嬷立刻点头离去。 没过一会儿，身处沉云阁中的夏云舒就收到了一封信件，这信件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变出现在了沉云阁外，还是被从外面回来的梧桐看到。 “小姐。” 夏云舒挑了挑眉，扫了眼这信件，就要拆开。 南风迅速上前，“王妃，这信件来路不明，属下来拆。” 夏云舒也没有阻挡，南风随即拆了信件，便看到上面端端正正写了几个字。 今日子时。 “这是什么意思？” 南风一脸茫然，这连落款都没有，就有一个时辰，谁能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随即，夏云舒就是一声冷笑，将那信件拿在手中，淡淡扫了过去上面内容，“看来有的人还是贪心，想要从本妃这里再多来一层保障。” 原本还在和顾沉衍冷战，现在夏云舒心中还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就恰巧碰上了这封信。 顿了片刻，夏云舒将信慢慢折了起来，递给南风，“去烧了。” 南风不敢说话，动作利落将信接过，心中开始心疼自家殿下，不知王妃的气多久才能消。 由于惦记着午膳夏云舒没吃太多，半下午顾沉衍便派了苏寻出去买了些夏云舒平日里爱吃的糕点，亲自前来。 梧桐和南风二人一看到顾沉衍来了，立马起开，将这院落交给二人。 顾沉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云舒。” 冷战还没几个时辰，战王就已经率先受不住。 他明日就要离京，怎么也不能让自家王妃生气着送他走，这样他如何放心。 夏云舒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气头之上还不知能做出什么来，只得先过来哄人。 屋中始终没有应答，无奈之下，顾沉衍只能自己推门而入，就看到夏云舒一个人靠在榻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沉衍将糕点放在一边，过去坐在榻上，平视着夏云舒的眉眼。 平日里冷冽的目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温柔，好像能将眼前整个人都包进去，让人忍不住陷落。 仅仅对视了一眼，夏云舒的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起来，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你还过来做什么，赶紧去你的江浙。” 她眼睛一红，顾沉衍心中霎时间软的不像话，忍不住将女子拥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拍着夏云舒后背。 “不放心你，你这样，本王怎么走？” 心中有了记挂之后，顾沉衍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百无禁忌。 他在做所有决定之前，都要先考虑到自家的王妃。 夏云舒咬了咬唇，心中只觉万般委屈，鼻尖是忍不住的酸涩，“你怎么不能走，你不就不想带着我一起么，你根本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顾沉衍放软了声音，轻轻哄着怀中之人，“我信你，信你不是累赘，也从来没将你当成过累赘。只是那些苦，本王不愿让你受，有本王在，你大可肆意活着，不用管那些规矩。” 江浙一路危险，就算顾沉衍有把握能够护夏云舒周全，可那边天气炎热，气候不好。她的小王妃从小就在相府长大，后来又来了王府，自己对她更是百般宠爱，不愿让她受一丝半点的苦。 这些，都由他来承受便好，他的王妃，只需要肆意的活着。 闻言，夏云舒的眼眶更加酸涩起来，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顺着眼眶蜿蜒而下，沾湿了顾沉衍的衣襟。 “那你呢？” 夏云舒抱紧了顾沉衍，心中是细细密密的疼，“你让我肆意的活着，那你呢？你每天开心过么？” 自从回了京城之中，顾沉衍就像是被折断了双翼的老鹰，没了天空和自由，真的快乐过么？ 皇帝忌惮，兄弟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置他于死地，所有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甚至不少人还在旁边看着热闹。 他们想要看看，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战王最后会落得何等下场。 入目皆是悲凉，夏云舒光是看着，便已经足够难受，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顾沉衍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下来的。 越了解，就越心疼。 所以在顾沉衍不允许她跟着去江浙时才会更加生气，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顾沉衍分担这些痛楚，想让他过的更自在一些。 顾沉衍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轻笑道，“傻瓜，有你在本王身边，本王就是开心的。” …… 夏云舒吸了吸鼻子，虽然还是生气，可这唇角却慢慢扬了起来。 这位战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说情话哄人，好像技术还越来越娴熟了。 感受到怀中的女子终于消气，顾沉衍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夏云舒脸颊，有些郁闷道，“下次不准和本王闹脾气了，就算是闹脾气也不能不吃东西。” 这毛病，确实得好好改改。 夏云舒轻哼一声，表示听到，又擦了擦眼泪，感觉好像有些丢人。 第207章 和好 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又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在顾沉衍面前哭了鼻子。 顾沉衍看着双颊和鼻尖都还泛红的夏云舒不由得笑了笑，将那糕点拿过来，“饿了吧，跟本王置气的时候还挺有骨气。” 他调笑着开口，眸光始终都没离开过夏云舒。 夏云舒扁了扁嘴，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不饿。” 话音刚落，屋子中就是一阵声音响起。 ……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心情无比绝望。 对面，顾沉衍眉眼间的笑意却是愈发浓烈起来，将糕点包装慢慢拆开，“好了，这次是本王错了，我认错，快吃些东西。” “不吃！” 夏云舒觉得，还是骨气比较重要！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脸！ “那就当陪着本王吃，本王也饿了。” 顾沉衍捏了一块糕点起来，放在夏云舒嘴边。 这糕点正巧还是夏云舒平日里最爱吃的牌子，现在被人放在嘴边，馨香之气更是弥漫而出，让夏云舒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顾沉衍将这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挑破，继续诱哄着，“就吃一块，王妃不吃，本王也不好自己吃独食。” 如此，夏云舒才张了嘴，假装不情不愿的将糕点吃了下去。 就这样，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将糕点吃了个大差不离，气氛无比温馨。 而屋外，南风和苏寻等人凑在一起，开始担心里面的二人。 苏寻挠了挠头，“我看王妃这次当真是动了气，不知殿下一会儿会不会被王妃赶出来。”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他们心中已经彻底认清了王妃和殿下的地位，原来的殿下可是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现在可就都不一样了。 之前看到殿下吃瘪，苏寻心中还会开始担心王妃。可现在，他们只会担心自家殿下，毕竟已经被这位夏家大小姐给吃的死死的，且还是心甘情愿。 “应该不会吧，王妃还是因为担心殿下，他们二人说开了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梧桐心中也不太确定，只能祈祷自家小姐快点消气，不然他们三个这日子可着实是不好过。 几人守在一边，等了许久里面都没什么动静，看样子还相对比较和谐，都慢慢的放心下来。 果不其然，等屋门再次被打开时，二人之间的气氛就已经是截然不同。 两位主子和好了，他们沉云阁的气氛也就上去了，总算是不用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两个人。 待吃完糕点之后，夏云舒又和顾沉衍提了那信件一事。 顾沉衍眉头微微皱起，不太认同夏云舒独自赴约。 “那老东西不知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一个人前去太过危险。” 顾沉衍捏着夏云舒的手，不赞同的摇头。 夏云舒却不以为意，“不会有危险的，皇后这个时候着着急急找我，肯定是有事让我办，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我。” 夏云舒逻辑清晰，皇帝现在已经将钦差的位子给了顾沉衍，顾沉衍明日便要启程，而皇后在这个时间点找她，分明就是卡着顾沉衍离开之前，约摸着想让自己再做些手脚。 既然皇后暂时有求于她，那便等于她暂时还是没有危险的。 就算皇后要动手，也绝对不会挑这个时间，不然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顾沉衍知晓夏云舒说的有理，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让南风跟着你。” 最后，沉思许久，顾沉衍开口。 夏云舒反驳的斩钉截铁，“不行，这件事皇后肯定会万分警惕，万一被察觉了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 顾沉衍还想再说什么，可夏云舒却不打算让他继续开口，直接靠在顾沉衍身上，声音娇软，“殿下，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女子身上独有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温香软玉在怀，看到夏云舒晶亮的眸子，顾沉衍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被堵在了嘴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顾沉衍还是点头答应。 南风和苏寻已经彻底没眼看，就看着自家殿下步步后退，自家王妃简直是大获全胜，不知未来还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虽然同意了夏云舒单独去见皇后，但顾沉衍还是提前叮嘱了夏云舒许多，又让南风和苏寻二人提前去做准备，生怕发生了什么意外。 趁着顾沉衍没空管自己时，夏云舒拉着梧桐偷偷到了一边去。 “小姐，怎么了？” 梧桐一路被夏云舒拉着小跑来了此处，一脸疑惑之色。 下一刻，夏云舒指节微微曲起在梧桐脑门上扣了一下，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开口，“让你问张太医讨的药呢？” 明日她也说不准顾沉衍什么时候出城，今晚又要去见皇后，还是早些准备为好。 梧桐恍然，立马从袖中将夏云舒之前就吩咐好的物事拿出来，“小姐，全都在这里了，张太医她说小姐这次将他老本都快掏光了，让小姐记着点他的好。” “行行行，记着了，下次见面定然不会亏待了他。” 张太医是个医痴，性子坦率，看到夏云舒这一手的医术之后更是心生叹服，二人一来二去间竟快成了忘年交，平日里还时不时会探讨一下解毒之术。 夏云舒将东西收好，然后便转身打算回屋中，顺带嘱咐梧桐，“你在门口守着，要是殿下来了的话记得提醒我。” 梧桐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然后夏云舒便入了屋中，一个人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梧桐也大抵能知道，自家小姐估计是担心殿下去江浙一事，这才问张太医急急忙忙讨了这些药回来。 只不过，给殿下配药一事殿下也不会拦着，自家小姐这怎么偷偷摸摸好像怕被发现一样。 梧桐不停嘀咕，却也没太放在心上，乖乖帮夏云舒守门。 所幸，自家殿下还在忙着前去江浙一事，暂时顾不上他们这边。 入夜，夏云舒佯装偷跑出战王府，便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等着。 既然皇后公然给她写信，自然是有办法找她见面。 第208章 剧毒 果然，还没过多久，皇后的贴身嬷嬷便出现了，冲着夏云舒使了个眼色。 深更半夜，若让夏云舒入宫恐被人察觉不对，皇后只能想办法出宫在酒楼等着。 夏云舒挑了挑眉，心中冷笑，看来皇后确实是着急，不惜的大半夜出宫来寻她。只不过，顾沉衍一走，一旦皇后和太子得手，那她在皇后眼中就会成为一颗废子，到时候…… 想着，夏云舒便来到了雅间门口。 “皇后娘娘。” 夏云舒淡淡开口，就看到正坐在主位喝茶的皇后。 “不知娘娘这么晚把我找来所为何事？” 皇后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了夏云舒身上，还是同样的瓷瓶，同样的话。 看到那瓷瓶之后，夏云舒的眼神就在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这可不就是上次皇后说吃了会出现风寒症状的药，皇后的算盘打的可真是响，还真就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夏云舒面上无波无澜，语气冷然，“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如今陛下已定钦差人选，我听说，朝堂上还是太子殿下一力举荐战王，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皇后笑了笑，“战王妃别着急，陛下确实定了钦差人选，但也不是战王一个人，随行的可还有三皇子。” “那又如何？” “你也知道本宫忌惮什么，三皇子也算是初出茅庐，这风头总不能都让战王出了，三皇子不分担一些，本宫如何能够放心？” 皇后循循善诱，可口中说的东西却是狗屁不通。 夏云舒何尝不知道，眼前皇后根本就是想要骗着自己给顾沉衍下药，现在说的是风寒的药，等顾沉衍吃了后，说不定就会暴毙在去江浙的路上，给他们了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只要顾沉衍一死，京城的人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对自己动手。 就算动手来不及，自己将皇后下药这件事给捅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因为这药，是她战王妃亲手交给战王的。 一箭双雕。 夏云舒面上皆是警惕之色，“我为什么要帮你？上次我们已经说好了两清，娘娘也答应过本妃，以后再不打扰我！” 她有些愤愤，皇后却是无动于衷，有些怜悯的看着夏云舒，“是说好了两清，那也是这件事完成之后，现在战王还没出了京城，这是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又如何，娘娘可别忘了，如今本妃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又凭什么乖乖听您的话？” 夏云舒假装得意，演戏演的极为开心。 皇后丝毫不知情，听到夏云舒的话后更加得意起来，“王妃还是太天真了，谁跟王妃说，本宫上次给你的便能彻底解毒。” “你……” 夏云舒像是被吓到，瞪大了眼睛盯着皇后，不可置信。 “我们说好的解药！你！” 她气的好像连话都说不清楚，皇后勾了勾唇，“王妃别着急，上次的解药确实可以暂时抑制你体内的毒素发作，这两日王妃应该没有再感觉到不舒服吧。只不过，这解药只能压制一阵子，王妃想要彻底好，还需要另外一枚解药。” …… 这连环套，皇后用的分外熟稔，不知道已经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骗了多少人。 夏云舒陷入沉默，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脾气。 看着对面女子不停起伏的胸腔，皇后的笑意更加弥漫开来，“王妃还是想想清楚，只是一颗药罢了，对战王来说就是生一场小病，兴许都不用回到京城就能痊愈，本宫只是不希望战王风头太盛压过太子，不会要他性命。” 皇后的嘴，骗人的鬼。 若不是夏云舒早就猜到了对方打什么鬼主意，还真要被皇后这恳切的语气给骗过去，说的竟比唱的还要好听。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好，那如若我帮了你这次，你还不肯给我解药，那本妃岂不是就要一直受制于娘娘您手中？我又为何冒这么大的风险，只要事情败露，战王殿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 “放心，本宫向来说话算数，若到时候当真不给你解药，你大可以将本宫让你做的事情公之于众，就算有人不相信，也总会对本宫名声产生影响。” 皇后将路一点点给夏云舒铺好，俨然是在骗一个傻子。 夏云舒心中无语，难不成在皇后心中，自己还真是和傻子别无二致？不然皇后怎么就以为自己会如此天真，居然还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心中吐槽，面上夏云舒却做出了犹豫思索的模样，皇后一看她这般，便知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稳了。 纠结了好一阵，夏云舒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最后一次。” “放心，最后一次，本宫说话算数。” 谈妥之后，夏云舒便一个人小心翼翼出了酒楼。 皇后称心如意，笑容灿烂。 嬷嬷冲着皇后比了个大拇指，“娘娘这招用的好，我们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战王制服，到时候还有太子殿下的天罗地网，想必战王殿下这次难逃一劫。” “外界都说这位战王妃如何如何，看来人只要陷入了这些情情爱爱，都不过如此。” 皇后冷笑一声，颇为得意。 这等于是给太子那边加了一个双层保障，如若太子失败了，他们还有夏云舒给下的毒。 此毒一开始确实是风寒的反应，还会持续许久。但这风寒会慢慢的加重，一点一点破坏人体内的器官，虽然一开始不会察觉，但到了后期，便会有无数的并发症接踵而来，那个时候，也就是离死期不远的时候。 等夏云舒反应过来，就为时已晚。 回了王府，沉云阁灯还亮着，顾沉衍显然是还在等着她。 夏云舒心中一暖，踮着脚尖便进了屋中。 皇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战王每日除了在王府之外，皆和夏云舒形影不离，别说消失那么久，就算消失个半刻钟的，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她，还是低估了二人之间的感情。 或者，皇后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情，自然会不信。 第209章 苦心 入了屋中，便见顾沉衍正靠在榻上，手中捧着夏云舒睡前爱看的书卷，慢慢翻着。 听到脚步，顾沉衍抬眸，将那书卷随手放到一边，起身迎了上去。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过眼前女子，发现还是原模原样的回来了这才放心，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夏云舒早就了解了战王的性子，扫一眼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由得笑笑，开始扑在顾沉衍怀中撒娇，“皇后这么晚叫人把我带过去，殿下担不担心？” 她一见到顾沉衍就宛如没了骨头，整个人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仿佛一块牛皮糖般。 顾沉衍接住夏云舒，一手护在腰间，害怕她自己给把自己绊着摔倒，“你说呢？” 夏云舒扁嘴，晃了晃顾沉衍的胳膊，“为什么要我说，不行，你说！” …… 顾沉衍无奈，但还是依言配合，“担心，我早就说让南风陪着你一道，你……” 他向来说一不二，可对着夏云舒提出来的要求却没法拒绝，被吃的当真是死死的。 “就知道殿下会担心我。” 夏云舒眉眼弯弯，得了答案之后心情愉快，抱着顾沉衍重重亲了一口，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我家殿下怎么这么好看，这么好看的殿下居然还喜欢我，真好。” 她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沉衍早已习惯，只是任由她在自己怀中胡闹。 闹罢之后，好不容易哄的夏云舒上榻，夏云舒又紧紧抱住了顾沉衍，“你明日是不是就要走了，那这府中就剩我一个人了。” 闻言，顾沉衍心中一软，轻轻抚着夏云舒脸庞，“明日不走，朝廷筹措粮草还需要时间，后日一早出发。” 原本这件事是急的，可再急也得有粮草和赈灾物品，由于筹集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还可再晚一日。 能晚一日，他便能多陪夏云舒一日。 习惯了每日都和夏云舒待在一起，陡然间要离开，还早离开一段时日，顾沉衍心中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他习惯了将一切情绪都藏在自己心中，亦不会直接说出来。 听到还可以晚一日，夏云舒眼睛一亮，“当真？” “嗯，明日陪你，睡吧。” 顾沉衍在夏云舒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夏云舒才想起了昨日皇后给她的瓷瓶，昨夜只顾着和顾沉衍闹，都忘了找顾沉衍商量这件事。 夏云舒将瓷瓶拿了出来，仔细研究。 她倒是想要看看，皇后给她的药丸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梧桐在一边看着好奇，“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啊？” 夏云舒面无表情，“毒药。” …… 梧桐被吓了一跳，本来还以为自家小姐又在逗自己，可看看夏云舒那无比认真的神色，好像说的又是真的。 过了一会儿，梧桐才心惊胆战的开口，“真的是毒药？” 好端端的，自家小姐拿着一瓶毒药在这里做什么…？ 夏云舒点头，甚至还掐下一部分在舌尖尝了下。 看到这场面，梧桐一颗心都快要停了，急忙伸手阻拦，“小姐，小姐这是毒药！” 夏云舒在口中品了品便吐了出来，眉头微微皱着，一边安抚梧桐，“没事，我就是看看成分。” 有些东西光靠闻是不行的，还需要看下味道。 按照她现在分析出来的草药，这玩意儿还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毒，若她没有分析错的话，这里面有一味草药可是剧毒。 按照顾沉衍的身体底子，旁人说不定还能扛一年半载的，可放在顾沉衍身上，说不定只需要三五个月就会彻底毒发，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时间段，皇后显然也是提前算计好的。 战王殿下去了一趟江浙回来就生一场大病，所有人都会觉得战王身体本来就不行，再加上前去江浙着实劳累，才会有如此状况，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太子和皇后身上。 毕竟，战王这几个月都不在京城，又哪里来的被人加害。 用心险恶，当真是用心险恶！ 虽然从一开始夏云舒就知道皇后那边没打什么好主意，可如此歹毒的药居然都敢给她，还真是放心她。 顾沉衍听到梧桐在屋中的嚎叫，没一会儿就进来了，便看到夏云舒手上的东西，随即了然。 “皇后给的？” 夏云舒冷哼一声，“是啊，除了那个老东西还有谁能这么用心险恶。” 之后，夏云舒就将毒药给顾沉衍原原本本分析了一遍，又将昨夜皇后骗自己的那一套鬼话给顾沉衍复述了一遍，听的人背脊发凉。 苏寻难以想象，如若王妃当真被皇后收买，自家殿下吃下这颗药，到时候…… 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以自家殿下对王妃的感情，王妃手中就算拿的是砒霜，恐怕自家殿下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甚至不会过问这是不是毒药。 幸亏…… 想到这里，苏寻和南风同时松了一口气。 “呵，连这毒药都敢拿来忽悠我，看来皇后脑子也不太够用，她就不怕有朝一日，这毒原原本本的回了她身上。”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苏寻背后又是一阵冷意…… 一时之间，他居然说不清是皇后更可怕还是自家王妃更可怕。 顾沉衍垂了垂眸，对皇后和太子的心思也猜的大差不离，“既然这样，那便别辜负了皇后的一片苦心。” 他勾了勾唇，“苏寻，放出消息，本王今日身子骨不太舒服，启程在即，便在府中休养。” 正巧，他今日想留在府里陪陪夏云舒，不然这一走几个月，再见还要许久。 为了掩人耳目，苏寻甚至偷偷摸摸将张太医给带来了王府，皇后那边原本就死死盯着战王府的动静，战王先是闭门不出，后来太医又被请了过去，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光是想象便能想象的出。 看来，战王妃还真是信了她的话，将那毒药亲自喂给了战王吃。 这下，他们就真的是万无一失了，不论发生什么，战王都是死路一条，再无其他。 第210章 偷跑 一整日在王府，顾沉衍便跟在夏云舒身边，再次开始叮嘱。 “本王走后，你一个人尽量不要出府，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南风，我另外还留了人供你差遣，注意安全。” 这些话，夏云舒这几日以来耳朵都快给听出了茧子，但又知道顾沉衍是放心不下她，只能连连点头，“殿下放心，不会有事的，南风和梧桐他们每天离我这么近，怎么可能出事。再说了，还有连月那个小丫头，现在成日睁眼就要找我，我怎么可能跑。” 今日，不知为何，顾沉衍只觉夏云舒分外好说话，不管自己说什么夏云舒都是点头答应，态度良好，好的让他都有些不适应起来。 但一想想自己快离开，自家小王妃估计也是心中不舍才会如此，一颗心就变得更加酸软起来，恨不得这辈子都将人绑在自己身边。 顾沉衍笑笑，看着旁边的连月，过去捏了捏连月的脸蛋儿，“哥哥不在，知道要怎么做么？” 连月无比认真的点了两下头，奶声奶气开口，“知道，要保护好云舒姐姐，不能让她离开视线。” …… 夏云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是个小叛徒。 听了连月的回答，顾沉衍分外满意，拍了两下小丫头，“对，哥哥不在，你要替哥哥保护好云舒姐姐，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好！” 连月信誓旦旦，语气坚定。 “行了，你明日就要走，还不提前收拾东西，入了那边什么都没有，你这身子还是尽量带全些，还有防蚊虫的草药，我昨日没事都给你装好了，记得吩咐苏寻给你带上。” 夏云舒戳了戳顾沉衍腰身，不停催促。 顾沉衍轻叹一口气，还是去了。 这次前去江浙，要准备的东西还确实是不少。 顾沉衍一走，夏云舒舔了舔唇，眼珠子一转，马上就跑去找梧桐。 “去沉舒楼？” 梧桐有点没反应过来，沉舒楼这两日好好的，赵掌柜也没犯什么错，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去沉舒楼。 而且明日殿下就要走了，怎么不和殿下好好待着？ 梧桐一头的问号，夏云舒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感情是一回事，生意又是一回事，我总不能因为殿下耽搁沉舒楼的生意。这些日子许久都没去过了，我得过去看看情况。” “可……” 这也不差这一日啊！ “还磨磨蹭蹭干什么，收拾收拾我们就打算走，殿下他还在和苏寻收拾东西，趁着殿下忙完之前我们就回去。” 夏云舒说的鬼鬼祟祟，连声音都被刻意压低，直到出了王府后，梧桐都总有一种自己又上了贼船的感觉。 就算是要去沉舒楼，她们为什么还得这么偷偷摸摸的去，难不成同殿下说一声殿下不会放人？ 梧桐百思不得其解，一直等到了沉舒楼后，赵掌柜的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王妃居然过来了。 “王…” 刚说了一个字，夏云舒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赵掌柜立马改口，“夏公子，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战王马上要启程的事整个京城都已经知道了，也不是什么秘密。 夏云舒看了看四周，发现沉舒楼最近的生意确实还不错，点了点头，“今日不忙，顺道过来看看，最近铺子里可出了什么事？” “嗨，您要是有想问的直接让梧桐姑娘自己过来就成，怎么还亲自出来跑一趟。铺子最近整体都还不错，偶尔有不长眼的过来挑衅也都被小的给赶走了，不碍事。” 赵掌柜回答的极快，他们这种做生意的，每年都会遇上好几个过来挑衅的，早就是习以为常。 再说，他们沉舒楼自开业以来多少人打过心思，最后的下场还不是一个比一个惨，只要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应该都知道沉舒楼不能惹。 “那便好。” 夏云舒看了看模特，“还有一段时日这天气就要转凉了，我们下个月初便打算上新，新品图样我都已经画好了，梧桐应该知道在哪儿放着。” 新品图样…… 梧桐想了想，昨日自家小姐确实跟她提了一声，还专门当着她的面放到了一个地方去。 赵掌柜同样感觉到有些不对，下个月才上新，怎么这个时候就开始考虑这些，往常他们都是前几日才开始赶样衣。 不然提前赶出来，被泄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虽是疑问，但赵掌柜还是没有问出口，无条件的相信夏云舒。 既然王妃这么吩咐了，就一定还有她的考量。 交代完这些之后，夏云舒又交代了一下沉舒楼的事，事无巨细，反正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夏云舒全部给他们过了一遍，思虑周全。 吩咐之后，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夏云舒不敢在这里多耽搁，便带着梧桐回府。 自家小姐这么一系列的举动，梧桐现在要是还猜不出来是为什么才是真的傻。 她稍微想了想，就想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殿下出京，自家小姐这做的打算仿佛就是将京城中的一切事宜都交代给了她和赵掌柜，那自家小姐…… 这个问题想也不用想，再结合小姐先前和殿下的吵架，自家小姐估计就是想要跟着殿下一道走。 猜出了夏云舒的打算，梧桐这就犯难起来。 其实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支持战王殿下的，毕竟江浙那边现在情况不明，一路上又全部都是流民，到时候出个意外后悔都来不及。 而且看自家小姐这样子这次跑出去也没打算带上自己，到时候一路上都没个人照顾又该怎么办。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都被梧桐抛了出来，犹豫万分。 她看着夏云舒的背影，想要出口，可话还没说出来就到了战王府门口。 “见过王妃。” 门口守卫中气十足，硬生生将梧桐想说的话都给噎了回来，只能先吞回肚子里，打算回了沉云阁再找机会和自家小姐说这件事。 “去哪儿了？” 夏云舒刚回去，顾沉衍就仿佛早早守在一边。 第211章 忽悠 夏云舒步子一顿，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心虚，不过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 “都准备妥当了？” 夏云舒上前，毫不躲闪的对上了顾沉衍的眸光，又抬了抬头，“这日头也太晒了，殿下就是等我也应该进屋子里。” 说着，夏云舒便推着顾沉衍回了房中，而她身后，梧桐还是一脸的纠结犹豫之色，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家小姐的打算，那到底该不该告诉殿下。 在夏云舒身边待了这么些年，梧桐知道自家小姐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可贸贸然跟着前去江浙，梧桐还是放心不下。 顾沉衍瞥了眼女子，依旧执着，“方才去哪儿了？” “我才刚刚离开这么点时间殿下就着急了啊，是不是感觉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夏云舒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笑眯眯开口。 然，战王殿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继续追问，“嗯？” 见耍赖没用，夏云舒只得叹了一口气，“又被发现了。” 听见这话，门口的梧桐也算是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样最好，自家小姐主动给殿下交代，总比她一个人在这纠结要好的多。 然，接下来的话……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把这些都带上。” 夏云舒扁了扁嘴，从自己袖中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上面都极为认真的贴了标签，写着出现什么状况便吃哪一瓶的药，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看到那瓷瓶，顾沉衍心头一热，声音也跟着低沉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夏云舒笑笑，“这殿下就别管了，都让苏寻带上，我不在殿下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找不到靠谱大夫怎么办，今晚我再帮殿下针灸一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这样，夏云舒轻而易举的将话题带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门口，梧桐一脸的一言难尽之色。 …… 战王殿下就这么简单就信了，怎么不再问问自家小姐方才到底是去哪儿了，怎么就被转移话题了！ 梧桐长叹一口气，美色误人啊。 顾沉衍那边，本来是在筹谋离京的物事，但顾沉衍不知为何总还是有些不放心，半中间便打算跑回来看看，结果发现夏云舒早就不在沉云阁中。 现在见到人了，知晓夏云舒都是为了他的身子才这般，心中感动，之前心头那种异样的感觉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忘记了夏云舒方才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陪夏云舒待了片刻，苏寻就出现在了门口。 夏云舒推了推顾沉衍，“没事，你先去处理你的，晚点再过来。” 顾沉衍点头，揉了揉夏云舒脑袋，“没事你就好好歇着，别让自己太累。” 夏云舒答应的分外痛快，目送顾沉衍离去。 “殿下。” 顾沉衍出屋门时，梧桐行礼，可嘴巴微张，好像犹豫着要说出什么。 “梧桐，进来帮我捏捏肩，出去跑了一圈好像有些累了。” 夏云舒哪里看不出来梧桐在想什么，立马开口，再次将梧桐想说的话给堵在了肚子里。 “小姐。” 等顾沉衍和苏寻离开后，梧桐一边帮着夏云舒捏肩一边开口。 “嗯？”夏云舒懒洋洋的坐在靠椅上，双腿交叠，心情似乎还不错。 梧桐动作停了下来，语重心长，“小姐，你就算是想跟着殿下去江浙，也得先和殿下说一声啊，万一你偷偷跟着出城，中间碰上危险怎么办？” 若战王殿下能答应带上小姐，跟在殿下身边她好歹也是放心的。可自家小姐若是一个人偷偷摸摸过去，这遇到危险也没人帮她。 更何况，还有太子和皇后他们，每天都死死盯着战王府，一旦知道王妃落单，那到时候…… 梧桐根本不敢去细想这件事的后果。 “唉，我们梧桐长大了，还是被猜出来了。” 夏云舒的语气好像有几分惋惜，梧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夏云舒交代后续事情已经交代的清楚明白，她再猜不出来难不成是傻子么？ 梧桐郁闷，知道自家小姐想再次岔开话题，于是乎百折不挠的又将话题给掰了过来。 “小姐，你认真点，这件事情玩笑不得，若是中途被殿下发现了，殿下肯定还会生气的。” 想想战王殿下突然在江浙看到自家小姐，那场面，梧桐只觉一阵窒息。 “我要是和顾沉衍说了，你觉得他还能让我去？” 夏云舒揉了揉眉心，她确实想过这件事的后果，要不是顾沉衍态度坚决，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梧桐沉默，确实不会同意。 “可……” 就算是殿下不同意，也不能这么偷悄悄的啊。 梧桐还想再劝，夏云舒的神色却变得认真起来，“梧桐，你想没想过，这次战王前去江浙，中间会有多少危险，就算苏寻他们做了十足的准备，你能确保不会出事么？万一，这次分别就成了最后一面，我又该怎么办？” 一别便是永别，这样的事情，夏云舒绝对不会接受。 她宁愿自己陪着顾沉衍一道共赴黄泉，也不能忍受自己就这样等着，然后天人永隔。 就算是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她都不能接受。 一句话，让梧桐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可，莫名的，她好像已经被自家小姐说服，眼眶甚至还有一点发热。 是啊，要是殿下…… 梧桐咬了咬唇，心中的天平慢慢朝着夏云舒这边倒过来。 夏云舒瞧着梧桐神色，感觉自己忽悠的差不多了，再接再厉，“就算殿下生气也不能把我如何，明日我便女扮男装跟着运粮的人马走，不会有人认出来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对一个小兵起了杀心，你说呢？” 我说？ 梧桐一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实际上脑袋中还是一团浆糊。 见梧桐点头，夏云舒心满意足，感觉自己这番嘴皮子总算是没白磨，重重拍了梧桐两下肩膀，“好，既然你也同意，那这件事还要靠你帮忙。” …… 梧桐彻底傻了。 第212章 哭闹 不对啊，帮什么忙？？ 自己不是过来劝自家小姐的么？怎么劝着劝着把自己给劝成了帮凶。 夏云舒早有打算，一脸神秘的冲梧桐笑了笑，“没事，我肩膀不疼了，你去忙你的吧。” …… “小姐，这……” “这什么这，你刚刚都点头了，可别反悔啊。”夏云舒趁热打铁，完全不给梧桐留一丝半点后悔的机会，三下五除二就说定了此事。 一直到梧桐出屋子的时候，都不知道她在自家小姐的一番忽悠之下到底答应了什么事。 等梧桐出去之后，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南风看到梧桐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不由得上前开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南风一脸的关切之色，梧桐听到他声音后才慢慢回神，啊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这模样，无比呆滞。 “不舒服就和我说，别自己硬撑着。” 南风丝毫不知道刚才的梧桐经历了什么，还以为梧桐是不好意思和自己说，于是极有耐心的开始和梧桐沟通。 梧桐郁闷，对着南风想说却说不出来，最后闷闷道，“问你个问题。” “好。”南风回答的干脆，看到阳光落在梧桐脸上，不由得又往一侧站了站，帮她挡住了太阳，“你问？” 少年眉眼带笑，平日里脸上的凌厉之色在对上梧桐后都化为乌有，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梧桐好，自然而不着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梧桐才恍然间发觉，好像二人早就开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认真的看着南风，“你说，若是你心爱之人身负重任，要去那无比危险之处，你该当如何？” 这个问题南风几乎都没有多做考虑，径直开口，“那自然是陪着她，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要陪着。” 既然已经是心爱之人，那哪儿有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一个人陷入危险的，这样的不是爱情。 一句话，就让梧桐心中最后一点犹豫都消失不见。 是啊，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天涯海角，刀山火海，这些又何妨，只要能在一起就已经足够幸运。 解开了心中郁闷，梧桐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对，是该陪着。” 南风有些不明所以，根本没反应过来梧桐是在暗示什么，“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 “没什么，就是问问。” 放下了心中重担，梧桐整个人开心起来，笑容灿烂。 南风虽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是怎么样的，但梧桐开心，他看着便也跟着开心。 一日时光飞快，夏云舒都感觉自己没做什么，便到了晚上。 和顾沉衍一起用过晚膳之后，连月抱着顾沉衍不撒手。 小丫头知道了顾沉衍要出京前去江浙，整个人都被吓到了，直接给哭了一嗓子，把夏云舒他们都吓得不轻。 平日里这丫头又皮又欠打，来了战王府之后还没怎么哭过，可是今日一听说顾沉衍要离开马上就红了眼眶，也不等众人反应，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后来夏云舒哄了许久才知道，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江浙那边现在凶险万分，毕竟他们都是从江浙一路逃过来的啊，中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平日里，连月还是有点害怕顾沉衍，可一听说顾沉衍可能有危险，什么害怕恐惧根本不存在的，抱着顾沉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异常悲痛，不知道的还以为战王现在就出了点什么意外。 “沉衍哥哥，你能不能不走啊。” 连月一张小脸通红，扯着顾沉衍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发问。 顾沉衍将人抱在怀中，哪儿还有对着夏云舒时的温柔，“不能。” …… 夏云舒就没见过这样哄孩子的，生怕顾沉衍多说两句话再把人给哄哭了，瞪了对面一眼，温声开口，“没事的，路上有很多人都会保护沉衍哥哥，他不会有危险。” 连月扁着嘴，听到夏云舒的话这才将信将疑的抬头，“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夏云舒笃定回答，于是连月又看向顾沉衍，仿佛也在期待答案。 所幸这次顾沉衍还算正常，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连月。 就这样，连月心中的难过才被缓和了几分，又紧紧抱住了顾沉衍，“那我和云舒姐姐一起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这几个字，像是一股暖流般涌入了顾沉衍心头，他不由得勾了勾唇，“好。” 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过去顾沉衍不管去再凶险的地方，都是孤身一人，从来没有退路，只要退，就是死，所以他只能一往直前，为了跟着他的那些人。 现在不一样了，家中还有人等着他，他便一定要平安归来。 这是软肋，也是铠甲。 哄了许久，连月最后才放下心来，嘟着嘴点了点头，宛如小大人一般。 小孩子贪睡，今日又哭闹了许久，想来也是累了，还没过多久就在顾沉衍怀中给睡了过去，一只手还抓着顾沉衍的袖子。 因为天气热又哭过的缘故，连月额头上还带着晶莹汗珠。 夏云舒拿出帕子给连月擦了擦汗，小声将梧桐叫来，把睡着的小人儿抱回了屋中，只剩下她和顾沉衍二人。 面对离别，顾沉衍心中再多的不舍都不会直接说出来，但夏云舒还是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他们家这位大名鼎鼎的战王，今日有些黏她。 从用过晚膳之后，顾沉衍便也没再去书房，将所有杂事全部交给了苏寻，便在屋中陪着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夏云舒躺在榻上，感受着顾沉衍的体温，唇角微微勾着。 在顾沉衍身边，永远是无与伦比的安心之感。 “一个人在京城，照顾好自己。” 其实将夏云舒一个人留在京城，顾沉衍也是深思熟虑过。 不论她去不去江浙，都会处于危险之中，太子和皇后的人时刻盯着他们，若到时候自己出事，那远在京城的夏云舒又该怎么办。 权衡之下，无可奈何。 第213章 离别 昨日，顾沉衍入宫，还专程去了找了太后。 太后对夏云舒一向不满，更是笃定若战王还不早点悔悟，日后定会被这个女子害的粉身碎骨。 战王从小都跟在太后身边，二人之间感情深厚自不用说，战王也几乎没有忤逆过太后的意思。唯独在夏云舒这件事上，顾沉衍一次一次出乎了太后的意料，让她头一次的没办法掌握这个孙子。 寝宫之中，顾沉衍言之凿凿，这次前去江浙，不求其他，只求太后她老人家能在京城中护住夏云舒安宁，便这一个要求。 太后早就巴不得夏云舒死，听到顾沉衍这个要求更是满心憋闷，怎么自己这个孙子碰上夏云舒就完全没了出息，根本不像以前那个冷静睿智的战王。 太后不愿，可顾沉衍亦不愿退步。 若夏云舒死，他便是拼了什么都不要，也要拉着天下人给那个女子陪葬。 这样的话，着实把太后给吓得不轻，迫于无奈这才开口答应。 得了太后许诺，顾沉衍的一桩心事才算放下，可以勉强出京。 自己的人，不论交给谁看着，都是不会放心的。 而顾沉衍背后做的这些，夏云舒却毫不知情。 她不知道战王为了自己几乎放下了所有，连太后的面子都给驳了。 顾沉衍还在气，气太后之前对夏云舒动手，气他自己没有照顾好夏云舒，让她险些丧命。 情深至此，让太后更是连连叹息。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 夏云舒环着顾沉衍的腰，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去江浙照顾好战王，希望明日之后顾沉衍发现自己时，还能和现在一样淡定。 想着想着，夏云舒就闭上了眼睛，慢慢睡熟。 顾沉衍侧着身子，漆黑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披散下来，最后落在床榻之上。 二人发丝缠绕，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浑然一体。 顾沉衍垂了垂眸子，目光落在夏云舒那安然的脸蛋上，温柔的不像话。 轻轻抚过女子脸庞，带着淡淡的不舍之意。 原来，有了牵挂以后，会是这种感觉。 这一夜，顾沉衍几乎都没怎么闭眼，只是静静看着熟睡的夏云舒，好像是要将未来几个月会丢失的全部看回来。 天刚刚亮，苏寻的脚步声就在门口响起。 顾沉衍瞥过身旁女子，看到夏云舒睡得正香，便蹑手蹑脚起身，给女子掖了掖被角后便出门和苏寻汇合。 在这件事上，他骗了夏云舒。 他和夏云舒说自己会陪着她用过早膳再走，但顾沉衍最后还是狠下了心，打算趁着夏云舒还没醒来便先行离去。 只是，顾沉衍才刚刚出了屋子，一直熟睡的夏云舒就睁开了眼睛。 女子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肩膀，有些郁闷的开口，“就知道这个骗子，说什么一起用早膳，还不是想偷偷溜走，幸亏我早有准备。” “梧桐，快进来。” 梧桐昨日就已经被罩夏云舒给彻底忽悠过来，今日早早等在一旁，看着顾沉衍和苏寻离开了沉云阁，马上就守在了门口，果不其然听到了自家小姐的声音。 她背上还背了个包裹，进屋之后递给夏云舒，“小姐，要不要我陪着你一道去。” 夏云舒马上摇头，“不行，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而且到时候南风还不得和我拼命。” …… 被调侃的次数多了，梧桐心中甚至是毫无波澜，根本懒得理会自家小姐这张嘴。 “你留在王府，好好照顾连月，我和顾沉衍都走了，她知道以后肯定会闹，旁人怎么可能哄得住。”夏云舒想跑路是跑路，但是心里还惦记着连月那个小丫头。 不提连月还好，一提到连月梧桐的脑袋都要大了，昨日光是顾沉衍一个人宛如江浙，连月就哭成了那般模样，今日醒来又发现她云舒姐姐都不在了…… 梧桐不敢继续想下去，为什么她要独自承受这些。 “我……我也哄不住那小丫头。” 夏云舒轻轻一笑，大手一挥，“没事，实在哄不住就带着她去找赵掌柜，再不行就带她去找牧云。” 反正连月喜欢长得好看的，她看牧云每天就挺闲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忙带带小孩。 找牧云…… 行，高还是自家小姐高，损也还是自家小姐损。 一切准备就绪。 临出发前，顾沉衍又找到了南风，再次叮嘱看一遍。 顾非夜站在一边，懒洋洋听着顾沉衍说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这话我之前就听你说过一次了。” 他可算是见识到了自己这个二哥的啰嗦模样，简直和换了一个人般，谁敢相信这人居然还是那个能吓哭满京城小孩的活阎王。 闻言，顾沉衍不以为意，只是认真盯着南风。 在这样的注视下，南风只感觉自己肩头的担子有千斤重，暗暗发誓这次绝对不能让自家主上失望。 但南风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确实没让顾沉衍失望，因为自家王妃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给溜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京城大门而去，南风则回沉云阁打算守着夏云舒，决定这几个月绝对不会让自家王妃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南风刚刚过去，就对上了同样守在门口的梧桐。 “你这么早？” 梧桐睁大了眼睛，反应有些奇怪。 南风挑眉，“殿下已经走了，我回来看着王妃，里面怎么样？” 看样子王妃应该还在睡觉，自己也总不能跑进去，只能就在门口守着。 “已经走了啊。”梧桐好像有几分失望，“殿下都不叫醒小姐再走，等小姐醒来了必然会难受的。” 她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心里却在不停的吐槽她家小姐。 偷跑就偷跑，自己还得留在这里帮忙卖力演戏，也不知道自己这演技能骗南风多长时间，别人还没跑出京城，就被南风又给抓回来了。 想想这个场面，梧桐心中就又是一阵窒息。 第214章 偷跑 因着时辰早的缘故，南风对梧桐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而且平日里梧桐也不是个会演戏的人，南风便站在梧桐身边陪着她一道等在外面，顺便开始发愁，“要是待会儿王妃醒了发现殿下不在生气该怎么办？” 夏云舒生气那场景，他之前可是见识过的，不由得一脸郁闷。 梧桐有些怜悯的看了眼南风，只希望待会儿南风醒过神发现王妃不在别太大反应，自己着实是背负了太多。 “唉，殿下这次也是无可奈何，王妃应该能理解。” 因为无人回应，南风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希望自家王妃能够理解殿下做法，可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再看看梧桐，也是一脸的沉重之色。 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梧桐肩膀，“无妨，王妃一向理智，就算是迁怒应该也不会太过过火。” …… 梧桐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南风语重心长的语气中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顾沉衍离开没多久后，夏云舒就背着梧桐提前收拾好的包裹跑出了府。 全战王府上下这么多暗卫丫鬟，硬生生没有谁发现女扮男装的夏云舒，除了一个人。 今晨，因为顾沉衍即将离京，墨语也特地前来送行。 而，就在她打算从后门入王府时，看到了形迹可疑的夏云舒。 说形迹可疑倒也不是，毕竟夏云舒心态极好，明明是打算偷跑，可还是一身男装大摇大摆，背后还拿了个包裹。 这战王府上下总共也没多少人，敢如此大摇大摆而行的更是没几个。 于是乎墨语就特地注意了一下，便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男子，而是战王府的女主人夏云舒。 看清对方之后，墨语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夏云舒想要做什么，眉头微皱，下意识的躲在了一边，看着夏云舒出了后门，打算往押运粮草的小兵里面混。 墨语站在原地，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闭了闭眼，径直去了顾沉衍那边，面色如常的和顾沉衍道别，仿佛根本就没看到方才的夏云舒。 那是夏云舒自己的决定，她如果决定要去找死，自己还拦着做什么。 墨语一直觉得夏云舒放在顾沉衍身边，迟早都会成为个祸患，现下好了，她自己要跑出京城，身边还一个人都没带，如若当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也省了不少的事。 起码，殿下身边就再没了什么可以影响到他的人。 对于这些，夏云舒则毫不知情。 大街上，不少百姓都围在一块看着这个大场面，根本没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夏云舒。 她今日还特意换了一身和押送粮草小兵类似颜色的衣裳，不仔细看的只当她也是一个小兵而已，根本不会怀疑到战王妃的头上。 众人收拾妥当，浩浩荡荡出京城，夏云舒就无比自然的跟在一旁，甚至还有一管事的过来，有些不耐烦的冲着夏云舒开口，“走快点，江浙水患严重，路上再多耽搁几日，过去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场景，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 夏云舒原本还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结果只是…… 她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态度良好，小跑两步到了队伍中间，没有半分违和。 但很快，夏云舒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这些人大多都互相认识，甚至还能够叫出名字，她要是一直混在这些人里，恐怕迟早都要被发现。 而且顾沉衍不愧是带过兵的人，就算不是去打仗也分外谨慎，没过一会儿便派人过来清点人数。 听到这个消息时，夏云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好好的怎么还要清点人数？！这是专门针对他么？？ 这还真是冤枉顾沉衍了，战王殿下带兵已经带习惯了，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打算顺便在路上整顿一下这些在京城中成日里好吃好喝的官兵，免得去到江浙那边给他掉链子。 匆忙之间，夏云舒没了办法，只得趁着旁边人都不注意的时候钻进了运送粮草的车上，用粮草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心中万般郁闷。 这要是每日都清点一遍，她岂不是每日都要钻进来，万一被发现了…… 想着，夏云舒长叹一口气。 既然已经出了京城，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就算被发现她打死也不会回京城！ 夏云舒刚刚藏好，三皇子就悠哉悠哉的骑马过来了，开始盯着为首带队之人清点人数。 外面开始报数，夏云舒则屏住了呼吸，庆幸顾沉衍没过来，不然自己这被发现了该怎么办。顾非夜一向大大咧咧，应该不会注意到。 因为人数众多，外面阳光还烈，在马背上坐了一段便不耐起来，翻身下马，随意找了个运粮车靠着，宛如个没骨头的人。 而恰恰，顾非夜靠的那个运粮车就是夏云舒躲进去的那个。 夏云舒咬了咬牙，这个三皇子，就不能好好站着么！怎么走到哪儿靠到哪儿，一丁点的皇子样子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夏云舒心中的吐槽起了作用，顾非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左右看看，心中还有些奇怪，怎么大热天的自己突然打了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再次靠了上去。 这次和之前一次不同，顾非夜几乎是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夏云舒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由得闷哼一声。 刚一出声，夏云舒马上就把自己的嘴给堵了起来。 完了！ 她和顾非夜不共戴天…… 这想法刚刚出来，顾非夜那边也听到了这一声闷哼，挑了挑眉，站正身子，食指轻轻一挑，挑出了一条缝，然后便和夏云舒黝黑的眸子对上了。 被顾非夜这么阴差阳错发现，夏云舒自然是心中憋闷，盯着顾非夜也没什么好脸色，恶狠狠瞪了过去，示意他赶紧离开。 …… 顾非夜一肚子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无比惊诧的盯着夏云舒，这，这好大的胆子，为什么要拉他下水。 第215章 暴露 自己就不该跑来这里盯着清点人数，这要是让战王知道，恐怕他这段日子也都没好日子了。 “愣着干嘛，赶紧起开！” 夏云舒压低了声音，生怕顾非夜引起旁人注意。 “快点回去，别和沉衍说。” 见顾非夜没反应，夏云舒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生怕这个傻子一回头就跑去和顾沉衍说了这件事。 …… 顾非夜嘴角抽了抽，就见夏云舒已经自己把粮草给自己盖上了，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是三皇子殿下发疯，没事干对着一车的粮草在聊天。 他轻咳了两声，“咳咳，我方才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夏云舒一头黑线，只期盼着顾非夜赶紧离开，再在这待下去，肯定有人能看出不对劲。 终于，在夏云舒的满心期盼之下，顾非夜终于也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正巧人也都清点完了，便打算转身回去。 然，就在顾非夜刚刚打算离开时，顾沉衍和苏寻一道来了。 什么叫苍天饶过谁，顾非夜这个时候算是懂了，神色是一闪而过的慌乱，马上站稳，背脊直挺。 远远的，看到这站的无比笔直的三皇子，苏寻的嘴角先抽了两下，三皇子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么多年，就算是上朝顾非夜都没站的这么端正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沉衍眯了眯眼，薄唇轻抿，指了指顾非夜的方向。 苏寻马上会意，推着自家殿下来到了顾非夜身前。 顾沉衍一步步走近，顾非夜久违的紧张起来，感觉都快要听到自己心跳，神色也无比僵硬。 这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顾沉衍的气势实在是太强！无法抗拒！ 粮草之中，夏云舒仿佛也感受到了顾非夜的紧张，屏住呼吸，祈祷着来人千万不要是顾沉衍。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顾沉衍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这愣着做什么？” 顾沉衍不动声色的看过周围，目光最后落在了顾非夜身上。 顾非夜立马撇开目光，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试图蒙混过关，“没事啊，这不是清点人数嘛，本殿就来这随便看看，正打算回去找你。” “嗯？是么？” 顾沉衍挑了挑眉，显然是不信顾非夜这套说辞。 别说顾沉衍，就连苏寻都不相信三皇子随口扯出来的瞎话，怕不是三皇子在这藏了个什么女子吧？ 苏寻一脸的狐疑之色，开始在旁边路过的人身上打量。 顾非夜嘴角抽了抽，“你这是在看什么，走吧，这么大的太阳，回马车坐着。” 说着，顾非夜就抬步打算离开，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夏云舒在粮草中也紧张到不行，呼吸都不敢呼吸，一手狠狠捏着自己衣角，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有所动作，不然就按照顾沉衍的敏锐，定然能够发现她。 “等等。” 顾沉衍掀了掀眼皮，一手支着脑袋，眸光看向那运粮车。 顾非夜脚步一顿，知道恐怕是完了，就希望待会儿自己这个皇嫂能善待他，记得他的好，别直接一开口就把他卖了。 顾沉衍扬了扬下巴，已经感受到了运粮车内有人。 这呼吸声骗不了人，不光是顾沉衍，就连苏寻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里面那人估计已经紧张起来，压抑的呼吸声断断续续。 苏寻有些怜悯的看过顾非夜，这三殿下不会当真荒唐的带了女子过来吧，自家殿下恐怕…… 粮草一掀，里面的人脑袋迅速埋在腿上，一身的男子装束，可从骨架上看，应该是个女子。 顾非夜闭了闭眼，已经不忍心继续看接下来的场面，感慨苍天无情。 顾沉衍脸色微沉，显然是气得不轻，便打算让苏寻来处理此事。 然…… 就在顾沉衍打算愤然离去之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这个身影，怎么还有几分熟悉。 想着，顾沉衍脸色更是变得铁青，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般，那运粮车中的人也知道瞒不过去了，只能慢慢抬头。 就这样，四目相对。 苏寻，“……” 顾沉衍，“……” 夏云舒，“……” 而顾非夜那边，根本不想扭过头来看这种修罗场景，无比窒息。 “你……” 顾沉衍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夏云舒，明明早晨他离开之时，这丫头还在熟睡当中，怎么一眨眼就跟到了这里，且丝毫没有人察觉。 “咳咳。”夏云舒自知理亏，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躲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仿佛根本无事发生，“殿下，好久不见。” 顾沉衍额头之上，青筋跳了两下，气的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另一边，这都快要日上三竿了，屋子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一直守在门口的南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要是平日里，王妃起的晚些不算什么，可今日是殿下要前往江浙的日子，王妃不可能不知道。 就以王妃对殿下的担心程度，定然是恨不得早早起来目送殿下离开，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动静。 “王妃怎么还不出来？”南风皱着眉头发问。 梧桐咬了咬唇，知道这件事快瞒不下去了，但还是努力帮着自家小姐拖延时间，“应该是小姐昨夜累了吧，昨夜连月那丫头又哭又闹，小姐可是哄了许久才哄好，今日多睡一会儿也不足为奇。” 南风盯着梧桐的神色，心下一沉，大步走到屋前。 “哎哎，你做什么，小姐还睡着呢，你进去怕是不方便吧。” 梧桐紧张起来，跟在南风身后，试图将人拦下来。 但，梧桐越阻拦自己，南风就越发感觉哪里不对劲，径直伸手敲了敲门。 等了片刻，里面毫无应答。 见这般场景，梧桐就知道事情马上要露馅了，开始一步一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挪去，试图远离南风。 当南风用疑惑和询问的目光看向梧桐时，便发现梧桐和他已经隔了五六步的距离，并还在慢慢朝着一边挪着。 …… 看到这场面，南风懂了。 第216章 发现 是他傻了，居然被梧桐这小丫头分散了注意力，还以为王妃就在屋中。 从早晨开始，他就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王妃应该没有时间偷溜，那就是他过来之前…… 因为早晨王妃还睡着，殿下专门要交代他事情，他便先出去和自家殿下说了两句话，王妃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跑的。 这么说，按照时辰算算，王妃现在已经出了京城。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南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而里面的场景也没让他失望，已经是空无一人。 …… 南风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梧桐。 就一眼扫过去，梧桐便毫无骨气的认输，一开口把自家小姐直接就出卖了，“我，这都是小姐逼我做的，而且我之前问过你，你也同意的。”？？ 南风感觉自己仿佛出现了什么幻听，自己是什么时候同意的？ “就，就是我问你，若你心爱之人要前去危险之地……” 梧桐小心翼翼的开口提示，南风只觉一阵头疼。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自然要跟着前去，刀山火海，都要陪在一处。 想到这些，南风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而对面，梧桐还是有些不敢看他，毕竟这次梧桐也算是利用了南风对她的信任，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之感。 对着这样的梧桐，南风就算是有火也发不出，只能硬生生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平复下去。 他大步走向梧桐，冲着梧桐伸出了手。 梧桐马上闭住了眼睛，显得极为紧张，“别打我！” 听到这句话，南风嘴角又忍不住的抽了两下。 他放慢了动作，生怕吓到眼前的小丫头，最后将手放在了梧桐脑袋之上，轻轻揉了两下，“瞎想什么呢。” 梧桐感受到南风的动作，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轻轻松了一口气，“不打我么？” …… 南风咬牙切齿，“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没有。” 梧桐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开始和南风保证，“当然不是！” 南风没好气看了眼女子，有些无奈的开口叮嘱，“一个人在王府好好照顾自己，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尽管吩咐下人，我和他们打好招呼。” 一直到说完许久，梧桐都还不太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风叹气，捏了下梧桐脸庞，“记得我说的话，我不能再耽搁了。” 自己已经疏忽大意，导致王妃跑出了京城，自然不能再耽搁时间，多耽搁一阵，王妃可能就多几分危险，还是得先将这件事告知殿下。 “唔。” 梧桐慢慢有所反应，知道南风这是要去追自家小姐了，可南风对她的举动，却让她心底慢慢泛起了甜意，眉眼都带了笑容，冲着南风挥了挥手，“我知道的，你快去吧。” 南风动作利落，在嘱咐完留在府中的一众暗卫之后便转身离去，快马加鞭朝着京城之外顾沉衍离开的方向追去，心中是隐隐的担心。 运粮车旁，顾沉衍按了按眉心，“你跟我过来。” 说罢，顾沉衍便推着轮椅朝队伍最前方而去。 夏云舒想着既然被发现了也好，省的她每日还得在这里偷偷摸摸藏着，不如跟在顾沉衍身边。 自家王妃分外乐观，嘴角都缓缓扬了起来，苏寻简直没办法再看下去。 他还以为里面藏的是三皇子的人，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居然是自家王妃。 从运粮车中出来，夏云舒便冲着顾非夜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谢。 顾非夜可丝毫不想看到这感谢，他可全程都是被迫的，两个都是大佬，自己一个都惹不起还能怎么办。 “自求多福吧，皇嫂。” 想想顾沉衍对夏云舒的在意程度，就已经大抵能猜到顾沉衍现在心中有多气愤，就这样皇嫂居然还能笑的出来，顾非夜心中是由衷的佩服感觉。 一直到回了马车，顾沉衍才再次看向夏云舒。 又一次的四目相对，夏云舒笑着冲顾沉衍打了个招呼。 头更疼了…… 顾沉衍脸色铁青，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眼前女子，面无表情。 一般战王这样的时候，就代表确实是生气了，而且还不是平常的那种生气。 但对上夏云舒，他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连罚都不知道该罚什么好，战王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顾沉衍不说话，夏云舒也不敢说话，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赶忙将脑袋给低了下来。 顾沉衍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深吸一口气。 他就说，就说昨日的夏云舒怎么那么乖巧，自己不论交代什么嘱咐什么，夏云舒都是满口答应，连反驳都没有反驳一句。 甚至，夏云舒还信誓旦旦的和他保证了，绝对会在好好等着他回去，结果这一转眼，就甩开了自己留在府中的那么些暗卫给跑出来了！ 想到这些，顾沉衍面色更是沉的可怕。 “临走前，你答应了本王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顾沉衍终于开了口，声调没有分毫起伏，目光也没有挪开。 夏云舒舔了舔唇，无比勇敢的看向顾沉衍，“这……我答应确实是答应了不少，但殿下您仔细想想，我答应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可也没答应是在京城中等啊……” 她小声帮自己辩解着，听到顾沉衍那里又是一阵窒息。 好，很好，自家的王妃终于是出息了。 他还不如不开口问，这随口一问，战王反而是更加生气，又不能对着夏云舒撒手，只能冷冷开口，“苏寻！” “在！” 苏寻早就等在外面，已经猜到了殿下接下来会有的安排。 殿下决定的事，那不管是谁来了都无从更改，这江浙，自家王妃恐怕是去不成了。 “现在，你亲自把王妃送回去，顺便告诉南风，他要是在看不住人，暗卫这活也别干了！”顾沉衍干脆利落做了决定。 一个大活人，居然这么轻易就给跑出来了，而且他们全程都还没有察觉，何等可笑！ 第217章 约法三章 苏寻立马点头答应。 同一时间，夏云舒斩钉截铁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可能！” 马车之外，顾非夜和苏寻都是一愣，没想到世上还当真有这么胆大的人。 旁的事情夏云舒都可以退步，都可以听顾沉衍的，但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夏云舒方才脸上的笑意和心虚也都消失不见，看样子似乎也是有些生气了，直勾勾冲着顾沉衍看回去，“殿下就算让苏寻把我送回去了，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再跑出来，这次我还是跟着殿下的人一路出来，下次自己一个人出来，说不定碰上的危险就更多。” 她这话中带着威胁，而且语气坚定，毫不退让。 外面，苏寻和三皇子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继续听下去。 顾沉衍面沉如水，一字一顿，“还想跑出来？” 跑出来一次，府中那些暗卫就已经够丢人了，若还能跑出来第二次，那些人干脆全部滚蛋算了。 夏云舒扬了扬下巴，丝毫不露怯，“那又如何，殿下若敢让人把我送回去，我就敢再往出跑，那些人盯着又如何，我要是当真想出城，殿下以为他们拦得住我？” 这话，夏云舒说的极为嚣张，还带了一股恼火之意。 她要执意想出去，南风他们还确实拦不住。 顾沉衍心中明白这点，于是就更加不知怎么办。 见顾沉衍没说话，夏云舒乘胜追击，“殿下，我也知道你来江浙这一路危险重重，可还是没有拦你，甚至帮着你骗过皇后和太子，你呢？同样的情况，怎么对调一下，殿下就只知道让人看着我，这和把我关起来还有什么区别！” 因为这件事，夏云舒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就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闻言，顾沉衍薄唇动了动，被夏云舒的话说的几乎哑口无言。 他知道，夏云舒说的没错。 因为危险，他确实想过让人盯着夏云舒，不让她离京，可…… 战王，生来就没人保护过他，过去那么多年，也从来都是他保护旁人，他也已经习惯了充当这样的角色，去保护所有他认为值得保护的人。 而现在，有一个女子，不管不顾的冲出来，说不要他的保护，反而还想跟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很难形容，顾沉衍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他那些浓厚的心防，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在夏云舒面前，他几乎再没了半点隔阂。 “没想把你关起来。” 憋了许久，顾沉衍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许是因为心情不一样的缘故，顾沉衍嗓音都有些沙哑起来，隐隐还带了几分无措和委屈之意，像是不知所措的小朋友，在犯了错之后，面对亲人责问，哑口无言。 这时候的顾沉衍，不再是那个谁都仰望的战神，而变成了最寻常不过的平凡人。 夏云舒心中一软，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已经原谅了顾沉衍，语气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我知道，那就让我陪着你，危险怕什么，只要能和殿下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她笑了笑，靠在顾沉衍怀中。 顾沉衍将人狠狠搂住，发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已经开始想念夏云舒。 “那我们约法三章。” 片刻后，顾沉衍再度开口，而这，便代表着他同意了。 在外面听了全程的苏寻和顾非夜这次是彻底傻了，到底什么情况，刚刚不还是战王殿下在生气，怎么一转眼王妃就占了上风，而且……而且殿下还答应了，就只是约法三章而已。 这世界太过玄妙，顾非夜发现自己要修炼的着实还有太多，这皇嫂也太不简单了，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简直是女中豪杰啊。 试问，普天之下，谁敢冲着战王殿下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能让战王殿下无话可说，最后乖乖答应。 甚至，方才顾沉衍的语气，分明还带了无措。 不争气啊！ “好，你说。” 顾沉衍答应了此事，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百个夏云舒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的答应。 反正答应是答应，但做起来嘛…… “路上听话，不许离开本王视线。” “好。”夏云舒点头。 顾沉衍面无表情，继续下一条，“照顾好自己。” “好。” “有危险自己跑，别管别人。” “好。”夏云舒眉眼弯弯，答应的干脆利索，根本就没有思考。 这个状态，不由得让顾沉衍回忆起了昨晚的情形。 昨晚在榻上，夏云舒也是说什么就答应什么，和现在的情况简直是一模一样，乖巧的不像话。 现在呢？ 昨晚答应的好好的那个人，现在就在他马车里，而且又把他忽悠了一遍，偏偏顾沉衍却毫无办法，只能心中暗暗想着，路上得把这丫头看的再紧一些，着实无奈。 既然夏云舒不用回京城了，那也用不着苏寻在这继续守着，于是乎战王殿下挥了挥手，苏寻就像是重获新生一般，动作麻利的离开。 得了顾沉衍同意，夏云舒整个人也放松起来，和顾沉衍一道窝在马车之中，开始兴高采烈的给顾沉衍讲自己是怎么让梧桐去忽悠南风，然后自己一路从后门跑出去，顺带还被运粮之人当成了同伴。 顾沉衍，“……” 这群废物！ 感受到顾沉衍的无语，夏云舒更加开心起来，开始给顾沉衍分析京城中现在的形势，“殿下你想想，我留在江浙，其实并不比在江浙安全，你一出京，那些人胆子自然就大起来了，到时候他们要是执意抢人，南风他们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啊，到时候你远在外面，又没办法救我，我岂不是……” 说到这里，夏云舒就重重叹了一口气，“羊入虎口，难以脱身。说不定，等殿下你再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具……” 话还没说完，顾沉衍脸色就是一变，动作利落的捂住了夏云舒的嘴，不想听到她之后要说的话。 “胡言乱语，不许再说了。” 顾沉衍不悦。 第218章 闹腾 夏云舒眉眼弯弯，心情颇好的点点头。 见此，顾沉衍才松开了她的嘴，“日后都不准胡言乱语。” 一想到夏云舒可能出现危险，顾沉衍心中某一块地方就隐隐作痛。 今日，经过夏云舒这么一说，顾沉衍就是一阵后怕，京城的形势确实严峻，将夏云舒留在京城，可能遇到的危险亦没有减少。 这些临走之前他也都有考虑到，所以才特地去宫中找了太后，毕竟有太后在，皇后等人应该不会做的太过。 京城中，顾沉衍能信任的也便只有这几人。 只是他忘了，太后一直以来对于夏云舒的态度。 反正顾沉衍已经答应了自己可以一道前去江浙，夏云舒心情一好，不论对方说什么都满口答应，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说，殿下不爱听我就一个字都不说！” …… 顾沉衍有些无奈，只能任由怀中的小丫头不停闹腾。 另一边，南风被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一路骑着快马狂奔，终于看到了顾沉衍等人的队伍。 顾不上其他，南风一路骑马到了顾沉衍马车之前，呼吸都还有些不稳。 “殿下，王妃不见了。” 马车中，夏云舒和顾沉衍对视一眼，夏云舒这才想到了还有南风，立马心虚的将眸子挪开，也不说话。 顾沉衍老神在在，心中还在嫌弃南风居然连个人都没给他看好。 “嗯？” 他尾音上挑，听着分外不悦。 外面，南风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将在战王府发生的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殿下，王妃她……她应该是趁着您出发前找属下的空当跑着，属下回去盯着时，王妃便让梧桐拦住了属下，一直拖到后面才……” 说到这里，南风都有些委屈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控诉。 让梧桐来拦着自己，亏王妃还能想出来！ 夏云舒挑了挑眉，舒舒服服靠在顾沉衍怀中，就这么听着南风给自己告状。 马车外，顾非夜看着南风这个小傻子一脸的心疼之色。 他轻咳了两声，冲着南风眨了两下眼。 平日里，这位三皇子顾非夜就没个什么正形，时不时还要逗逗他们这些暗卫。 故而南风看到顾非夜冲着自己眨眼时，迅速就将目光转了个方向，根本没有体会到顾非夜的一片良苦用心。 顾非夜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骑马径直到了队伍前面。 可惜啊可惜，自己本来还想帮这小傻子一把的，奈何小傻子根本不领情。 南风毫无察觉异样，继续开始控诉，只是心中有些奇怪自家殿下为何如此平静。 按照以往的话，不是早就应该生气然后让他们赶紧找人么？ 很快，南风就懂了这平静的原因。 他滔滔不绝控诉完之后，正想着等自家殿下的下一步指令，就看到马车车帘被缓缓掀开。 南风立马低下了头，等着顾沉衍开口。 之后，车帘虽被掀开了，但迟迟没有声音。？？ 南风小心翼翼抬头，就和夏云舒带着戏谑之色的眸光对在了一起。 南风，“……” 夏云舒笑眯眯冲南风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一时之间，南风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自家王妃难不成一直就在马车里面，那自己刚才说的…… 想着，南风胸口就是一阵发闷，自家殿下果然变了，连这个都不提醒他。 深呼吸冷静了两下，南风这才开口，“见过王妃。” “免礼免礼，你我之间哪儿还用得着这些。” 夏云舒心情好，说话做事也变得跳脱起来，刚刚缓过来一点的南风立马又被吓到，生怕被自家殿下给盯上。 果不其然，夏云舒刚刚说完这句话，马车中顾沉衍的轻咳声就传了出来，南风一凛，马上开口保命，“既然王妃平安无事便好，属下先行退下。” 顾沉衍没开口，说明是默认。 趁着这个机会，南风迅速溜走，仿佛自己又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分外刺激。 马车内，顾沉衍依旧面无表情，被自己属下也气得不轻。 王府中，梧桐好不容易应付过南风，另一边连月那个小祖宗又醒了过来。 从穿衣服用膳之时都还好好的，结果发现今日王府格外冷清之后开始不对劲，连饭都不吃了，跑着到各个屋子去找人，几乎是找遍了整个沉云阁都没发现夏云舒的痕迹，整个人愣在原地。 梧桐一路跟在小丫头身后，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她。 平日里连月最黏夏云舒，一睁开眼睛就要去看人，直到看到才会放心。 这下，自家小姐一去几个月，还不知道连月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阿月，过来。” 梧桐蹲下身子，冲着连月张开怀抱，想慢慢和她说这件事。 不远处，连月嘴角一扁，眼眶跟着就红了起来，速度快到梧桐都来不及反应。 “云舒姐姐，我要云舒姐姐。” 说着，如大豆一般的眼泪就全部都滚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看上去令人分外心疼。 连月一哭，梧桐也就没了办法，赶紧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连月的后背，“连月不哭，云舒姐姐就是有事情出去了，会回来的，连月还在王府中，云舒姐姐肯定会回来。” 连月身子不停挣扎着，一边哭口中一边继续念叨着，“我要去找云舒姐姐！云舒姐姐每次出去都会告我的，这次她都没有等我醒来。” 连月虽然还小，但心中都分外明白，她跑了一圈都没看到平日里寸步不离夏云舒的南风，还看到屋子里有的东西少了，剩下的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就知道自己云舒姐姐这次出去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害怕弄疼连月，梧桐连手劲都不敢太大，只能先将连月放开，再继续劝说，“阿月听我说，云舒姐姐临走之前说了，让阿月好好听话，跟着梧桐姐姐在王府一起等她回来。” 等她回来这几个字，让连月好像马上想到了什么，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第219章 妖孽 梧桐本来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可连月就安静了一瞬间，再次闹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分外委屈，“我知道了，云舒姐姐肯定是去找沉衍哥哥了，他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现在的连月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不停抽泣着，问的问题让梧桐也有些心疼。 小丫头没了家人，平日里就和夏云舒顾沉衍待在一起，现在已经把二人看做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现在，连月发现自己最重视的人一起去了江浙，内心当然接受不了。 小孩子还不懂太多事情，可是她知道，江浙是她的故乡，也是在这个故乡，她的全部亲人都相继丧命。 现在顾沉衍和夏云舒又去了那边，定然是危险万分。 梧桐叹了口气，拍着连月的后背，“你也知道那边危险，云舒姐姐当然是担心你。” “那么危险，云舒姐姐为什么要去？”连月委屈巴巴，一边抽泣一边发问。 “因为江浙水患，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战王殿下这个过去就是要救百姓性命，你云舒姐姐也是因为担心战王殿下，这才陪着一道过去。不过路上还有南风和苏寻，他们有多厉害你肯定知道的，所以不会有事。” 梧桐循循善诱，总算是让连月安静下来几分，可眼泪还是不停的从眼眶中出来。 知道这个消息后，连月也不闹了，只是静静坐在屋中角落，玩具也不想玩，饭也不想吃，就是时不时的抽泣两下。 这自家小姐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给小丫头养回来二两肉，梧桐担心这两日连月不好好吃饭又给瘦回去了可怎么办，一个头简直两个大。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连月说什么都不肯吃饭，还是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在自己膝盖之上，一个人显得孤零零的。 梧桐想过去抱着连月，可这个时候的连月除了夏云舒谁都不要，根本不让梧桐去抱，甚至梧桐刚刚碰上去，连月就嚎啕大哭起来。 来回试了几次，梧桐被折腾的满头大汗，连月因为扯着嗓子大哭，现在嗓子都快要哭哑了，双颊通红。 “阿月，不吃饭怎么行，到时候云舒姐姐回来看到你瘦了肯定不高兴的。” 无奈之下，梧桐只能再次把夏云舒给搬出来。 然，连月还是无动于衷，看都不看面前摆着的碗筷，“我要云舒姐姐回来，我和云舒姐姐说好的，我要保护她，她怎么就自己去了。” 当时连月说了这句话，可能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夏云舒在内，都当做是孩童的无心之言。 可连月却牢牢记住了，她一定要保护好云舒姐姐，不让云舒姐姐受半点的委屈。 而现在…… 想到这里，连月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再次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好几轮下来之后连月还是不愿意吃，梧桐急都快急死了。 她知道连月不好糊弄，没想到小丫头犯起倔来居然是这幅模样。 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梧桐也是苦着一张脸，坐在旁边开始犯愁。 就在这时，梧桐突然想到了自家小姐临走之前跟她说的话，实在哄不住的话，就去找掌柜的和牧公子。 对，牧公子！ 虽然连月根本没见过牧云，但现在也没了旁的办法，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起了作用呢。 想着，梧桐就跑去连月身边，观察了一下连月状态，开始试探着开口，“阿月，梧桐姐姐去带你见一个人好不好。” 连月不说话，甚至都没抬头看梧桐一眼。 梧桐继续开口，“云舒姐姐走之前说的，要是连月不高兴了就让我带着你去见他，让他陪你玩，过一段云舒姐姐回来了就不用他了。” 一边说，梧桐一边开始同情牧云。 好好的牧大公子肯定没有想到，自己最后居然能沦落成一个专门看小孩的。 一听是夏云舒说的，连月总算是有了点动静，“好。” 听到这回答，梧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牵着连月的手出了王府。 二人一大一小先去了赵掌柜那里，之前赵掌柜也见过连月几次，只不过今日连月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和旁人说话，任凭赵掌柜怎么逗都没反应。 “小丫头还气着呢，愁死我了。” 梧桐郁闷，赵掌柜则冲着梧桐挤了挤眼睛，“去锦云坊吧，我瞧着今日牧公子在，怎么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平日里想要在铺子里逮到牧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既然今日牧大公子自投罗网，那也就怪不得他们了。 “哟，这不是梧桐姑娘么。” 梧桐刚刚带着连月进了锦云坊，多宝就先认出了来人。 毕竟自家少主三天两头的就往沉舒楼或者王府跑，他也算是见过梧桐好多面了。 梧桐点了点头，“你家公子呢，可在？” “在，在。” 多宝立马回答，“梧桐姑娘来的这时间刚刚好，我们家公子今日还在，明日可就说不准了。” 一边说，多宝一边带着梧桐去了后院，便看到牧云还是一袭紫衣，正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手中仿佛是捧了本书卷。 连月看到这个场面先是一愣，而后又眨了眨眼。 “梧桐姐姐，他好好看。” 憋了许久，连月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 听到这话后，梧桐只觉自己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吐出来，在王府中跟自己闹了那么久不愿意说话，怎么一看到牧云就开口了。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奇怪性子，怎么就喜欢长得好的男人！ 都是些妖孽！ 听到声音，牧云先是一愣，扬了扬眉，唇角微微勾着，“本公子自然好看。” 他也不害臊，直接大言不惭承认了连月的夸奖，那一对勾魂夺魄的丹凤眼跟着看了过来，宛如勾魂的狐狸一般。 “啧，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 牧云以前还没见过连月，今日一看有些诧异，而且这小孩还是梧桐给带过来的，总不能是夏云舒的私生女吧。 “我不是小丫头。” 连月认真。 第220章 调教 牧云仿佛被这句话给逗笑，唇角上的弧度愈来愈大，“好，不是小朋友。” 牧云长得本就妖孽，在加上这满脸的笑容，整个人更是魅惑从生，让连月都看待了去，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梧桐，“这是云舒姐姐说的人么？” “是。” 先不说别的，这丫头不哭了对梧桐来说就是件天大的好事，立马点头，“云舒姐姐不在，牧公子便陪你玩，一直到她回来。” 梧桐揉了揉连月的脑袋，“好不好？” 这边是一问一答，牧云那边一愣，还没听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如此突然，就把小孩托付给他了？？ “好！” 还不待牧云反应，连月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下来，跑去牧云身边，自然而然的爬到了牧云怀中，动作再娴熟不过。 梧桐记得，当日对着三皇子时，连月也是如此。 太丢人了简直…… 梧桐轻咳两声，之后就对上了一脸迷惑的牧云，有些心虚的解释了两句。 再然后，根本不等牧云有所反应，连月便已经开始和他聊天。 “漂亮哥哥，云舒姐姐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才回来？” 听听这小嘴可是真甜，梧桐又想到在沉云阁中给她闹了个天翻地覆的小丫头，不由得心中郁闷。 牧云挑了挑眉，勾着连月的下巴，“说了啊，她说只要你每日乖乖听我的话，她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么？”连月睁大了眼睛。 牧云神色带笑，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本公子这么好看，怎么会骗人。” …… 纵然已经领教过牧大公子的脸皮，可每一次还是会被他再度刷新下限。 而连月，简直是牧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两个人相处的万般和谐，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想想牧大公子成日混迹花街巷陌，哄个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过一会儿，连月已经开始闹腾着要牧云带她上街去玩。 这个时候，梧桐开口，“上街玩可以，先吃东西，午膳便没吃什么。” “是么？” 牧云转头，点了点连月鼻尖。 在牧云的注视之下，连月这才点了点头，显得无比乖巧。 梧桐看到这个场景也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人能够治住这小丫头，不然每日在沉云阁中闹她，这两个月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然，牧云也万万没想到，今日随口两句哄逗，这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就从一个无所事事的布坊老板，成了一个专业带小孩的闲散公子。 多宝那边，发现自家少主总算是有了点事做，恨不得拿出鞭炮来好好庆祝一番，甚至在激动之余还专门感谢了梧桐。 带小孩怎么了，总比每天都找不到人好太多。 牧云听见这番话后气的直翻白眼，恨不得当场把眼前的多宝给从布坊里辞了。 宫中，太后刚刚睡醒午觉，有些懒散的坐在榻上。 顾沉衍出京，太后心中也是记挂的。 一旁，老嬷嬷看到太后这幅模样，就知道太后应该是想战王殿下了。 平日里战王隔三差五还会过来陪着太后聊聊天，现在战王去了江浙，太后这里就变得更加冷清起来。 除了顾沉衍，皇帝和太子也会时不时过来逛一圈，可他们更像是来完成任务一般，还没说上两句话便急急忙忙离去。 甚至，他们有时候前来都是为了从太后这里得到一些东西，一旦太后拒了便走的干脆利落，令人咋舌。 “太后可是在担心战王殿下？” 老嬷嬷试探着开口，心下也有一二猜测。 太后叹了一口气，“此去江浙，哀家是劝不动他，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出多少幺蛾子。” 她虽身处深宫，可却什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皇帝的忌惮和太子的狼子野心，处处对着的都是她最疼爱的孙儿。 “太后莫要担心，战王殿下有上天庇佑，不会有事的。” “那是自然。” 提到战王，太后便紧接着想到了先前战王专门入宫来求她的事，神色都变得冷了几分。 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儿，几乎对她是百依百顺，唯独碰上了战王妃夏云舒，一切就好像都变了。 太后心中不悦，冷笑一声，“衍儿不在，不知王府那个女人在做什么，反正哀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她叫过来，让哀家好好见见。” 话音落下，嬷嬷就知道了太后的打算。 太后这是要趁着战王殿下不在，来敲打敲打战王妃。 “战王妃自和战王大婚过后就鲜少入宫来见您，是该叫过来好好聊聊，那老奴现在便去。” 太后颔首，已是默认。 平日里顾沉衍在京城中，太后不管对夏云舒有什么动作都瞒不过顾沉衍的眼睛，现在不一样了，顾沉衍不在，太后不论做什么都无所谓。 是时候再见见那胆大包天的丫头了。 太后眼睛眯了眯，其中是说不出的凌冽光芒。 老嬷嬷这边，气势汹汹出宫，直奔战王府。 王府门口的守卫看到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后，立马让开了路，将人毕恭毕敬的请了进去。 一路前去沉云阁，嬷嬷都是趾高气昂，仿佛自己是什么贵客一般，连下巴都抬的高高的。 “你们王妃呢？” 一进沉云阁，嬷嬷便开口发问。 这沉云阁平日里就没什么下人，顾沉衍和夏云舒都爱清净，只有南风苏寻和梧桐三人跟在身侧，还真没什么旁的下人。 这问题拿来问守卫，守卫自然是一头雾水，犹豫道，“我等没见过王妃出府，应该还在府中。” 嬷嬷本来气势高涨，可这刚一过来连人都找不到，一肚子气也发不出来，只能坐在前厅当中，没好气道，“去，赶紧将你们王妃找出来，就说太后有请。” “是。” 守卫也看不惯嬷嬷这个模样，可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他们怎么着都得给点面子，只能点头答应。 但他们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没看到自家王妃的影子，无奈之下只得前来给嬷嬷汇报。 第221章 苦等 “嬷嬷，不然您再继续等等，王妃应该是出府了。” 前来汇报的守卫也是一头雾水，今日他明明一直守在王府门口的，根本没见过王妃出府啊，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不过既然南风不在，那估计自家王妃就是出去了，毕竟殿下不在的时候，南风便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王妃。 嬷嬷气势汹汹而来，本想着先给战王妃一个下马威，可这半晌过去连个人都没见着，自己甚至连杯热茶都没喝上，被气得不轻。 她咬了咬牙，还端着身子，“好，我今日就在这里等着，一定要把你们家王妃给等回来。” 老嬷嬷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意有所指。 守卫也听出了话外之意，只是躬了躬身子，转身退下。 若不是这人是太后身边的人，殿下特地和他们吩咐过，她恐怕连战王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不知道嚣张什么嚣张。 夏云舒来了战王府已经快要一年，战王府上上下下之人对这个战王妃都是心服口服，无比恭敬。 毕竟平日里夏云舒对他们也没什么架子，明事理又大度，连自家殿下都放在手心上疼，怎么一个宫里的老奴才就敢如此瞧不上。 守卫离开之后，嬷嬷身边是彻底没了人守着，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前厅之中，无人理会。 嬷嬷一口气提在嗓子眼，想要开口责骂却又实在是找不到人，就硬生生憋着，心中已经盘算好等她回了宫中要怎么和太后说说。 “漂亮哥哥，我还想玩那个。” 大街之上，牧云牵着小连月，一大一小分外和谐。 连月也暂时性的忘记了夏云舒，跟在牧云身边无比乖巧。 安顿好了这边，梧桐便想着趁连月有人盯着，自己先回去将自家小姐留下来的新品图样再整理整理，免得到时候上新时手忙脚乱。 “牧公子，连月就拜托你了。” 趁着连月还在看表演时，梧桐压低了声音开口。 牧云挑眉，“梧桐姑娘放心，今晚在下定然亲自把人送回战王府。” “自然放心，多谢牧公子。” 平日里牧云虽然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但看起小孩来还是有两把刷子，把连月哄得开开心心的，一下午都没有皱个眉头，只是时不时的还会和牧云确认一下云舒姐姐肯定会安全回来。 问多了之后，连月也就慢慢接受了现在的情况，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牧云，如若不然，梧桐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小丫头。 然，梧桐没有想到的是，她回战王府时，等待她的是另外一个挑战。 刚刚到了王府门口，梧桐就被门口的守卫给拉到了一边，一脸的迷惑之色，“怎么了？” 守卫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梧桐姑娘，里面太后身边的嬷嬷来了，说太后要见我们家王妃，正在里面等着呢，已经等了快两个时辰，估计现在气都要气死了。” 他半中间还偷偷跑过去看过那嬷嬷的脸色，啧，当真是不忍直视，可能还从来没有碰上过这种待遇。 在太后跟前待久了，狐假虎威惯了，都忘了到底谁是奴才谁是主子。 “没事，我过去看看。” 说罢，梧桐便朝着前厅而去。 跟在夏云舒身边久了，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场面都会害怕的小丫头。 现在小姐不在，自己自然也不能丢了小姐的脸。 当梧桐到了前厅时，老嬷嬷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势。 毕竟年纪大了，在这木头椅子上坐的时间长了，腰身也实在是受不了。 但一听到有脚步声，老嬷嬷下意识的便挺起了脊背，看到梧桐之后更是一声冷哼，“不愧是战王妃的人啊，好大的架子。这战王殿下不在，你们战王府的人从上到下就没了规矩，我可记得以前王妃没入府前不是这样的。” 这，便是在指责她家小姐。 梧桐不卑不亢，“是我们疏忽了，来人，给嬷嬷上茶。” “老身听闻梧桐姑娘冲茶很有一手，不知今日方不方便让老身见识一下。” 话音刚落，老嬷嬷便看向梧桐。 梧桐很快勾出一抹笑容，“嬷嬷哪里的话，有什么不方便的，既然嬷嬷想尝尝，那便稍等。” 她知道今日这人心气不顺，打算刁难一下自己。 不就是冲个茶而已，难不倒她。 反正自家小姐临走前已经吩咐过了，不管谁来找她都无所谓，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便好。 顾沉衍和她都不在京城当中，这些人就算是想要追责都没办法，总得先把人找到。 一切都拖着，等战王回来以后再说。 到时候有顾沉衍在，根本不用怕这些小喽喽。 梧桐动作熟稔，很快前厅中便弥漫开了茶香味。她走到嬷嬷面前，慢慢给嬷嬷斟了一杯茶，“您请。” 老嬷嬷轻哼一声，有些不屑的看过那茶杯，轻抿了一口，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 “好像，这手艺也一般般嘛，想不到战王妃的贴身丫鬟也就这点本事，老身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这人就是存心要找茬，梧桐也不放在心上，便陪在一边。 又等了许久，还迟迟不见正主的身影，最后还是嬷嬷先沉不住气，语气不悦，“你家王妃呢，宫中太后娘娘还在等着，她如此怠慢，这是什么意思？” 梧桐躬了躬身子，“我家王妃事先不知太后有请，今日起榻后便去了京城外广安寺给战王殿下祈福，这什么时候能回来还真不好说。” 嬷嬷被噎了回去，冷笑一声，“好，看来王妃还真是有心了，那老身便继续等着，一直等到你们家王妃回来。” “有劳嬷嬷。” 梧桐笑脸相迎，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嬷嬷不走，梧桐也就一直站在旁边，时不时帮着添个热茶，只是一句话都懒得和嬷嬷说。 就这样，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嬷嬷今日已经在前厅坐了三个时辰，只感觉这腰都不再是自己的，动一下都显得有些发酸，难受至极。 第222章 挑衅 从晌午刚过，一直到天色发黑，嬷嬷都没有等来夏云舒。 宫中，太后也是满心疑惑，她本来都打定主意要趁着顾沉衍不在好好调教一下这个战王妃，谁能想到这左等右等，根本就没等来人。 “你去战王府看一看，那战王妃怎么还没来？” 终于，太后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派人前去。 “你们家王妃到底还回不回来，这根本就是不把我们太后放在眼里！” 老嬷嬷彻底爆发，可无奈前厅中只有梧桐一人，她火气也就能冲着梧桐发发。 梧桐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您误会了，我家王妃根本不知道太后有请，您也没提前和我们打招呼，王妃也是心系殿下安危，这才去了寺庙祈福，想必太后娘娘知道了也能够谅解，您说呢？” 她又原封不动的将话头给还了回去，憋的嬷嬷无话可说。 等来等去，一直到天色彻底晚了，嬷嬷喝茶都喝了好几轮，这肚子都快憋炸了，也没看到夏云舒的影子。 宫中来人催促，嬷嬷也没了办法，只能先咬牙切齿的回宫复命。 梧桐还是保持着先前的笑脸，“嬷嬷放心，我家王妃回来了必定会亲自前去宫中面见太后。” 至于这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可就说不定了…… 反正江浙路途遥远，自家小姐一来一回估计一两个月就过去了，到时候还有殿下护着，想必太后也不能把她家小姐怎么样。 等这嬷嬷走了，梧桐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太后是什么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平日里殿下在京城，太后几百辈子都想不起来要见自家小姐一面。 如今战王殿下才刚刚离开京城，太后就迫不及待叫人过来请自家小姐，安的什么心可是清清楚楚。 现在，梧桐甚至已经开始庆幸自家小姐当初的选择。跟着战王殿下前去江浙，路上虽然会有危险，可怎么着也不用受宫中那些人的气。 回了宫中，老嬷嬷万般狼狈，和从宫中出发时的那个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怎么回事？” 太后皱着眉头，等了一下午也有些疲惫。 老嬷嬷在战王府受了一肚子的气，好不容易回来太后这里，自然是要添油加醋，将自己在战王府如何如何受委屈的事清清楚楚说了一遍，“太后，这战王妃兴许就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您的，什么上香祈福，根本就是借口！” 太后眉头紧皱，“她好大的胆子！平日里就仗着沉衍的宠爱在王府里作威作福，现在是更厉害了，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可真是厉害！” “可不是嘛，还有她那贴身丫鬟，也是胆大包天，这主仆二人根本就不将您放在眼里，现在战王殿下不在京中了，她们还当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她们！” 嬷嬷一股脑将自己受得起尽数发泄出来，太后的脸色也越发阴沉起来。 “你明日一大早再去给哀家请，一定要把那丫头给哀家请到宫里来。” 太后下了狠心，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调教。 一听这语气，老嬷嬷便知道太后这是当真动了气，想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战王妃。 “太后您放心，明日一大早老奴就过去，我就不信她敢不过来！” 嬷嬷信誓旦旦，就等着明日再好好挫一下战王妃的气势。 另一边，对于京城发生的这些风波夏云舒一无所知，正悠哉悠哉陪在顾沉衍身边。 虽说一路舟车劳顿，因为江浙水患紧急，她们根本没什么歇息的时间，根本就是快马加鞭走路，不说旁人，就连那些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官兵们都被累的不轻。 一开始，苏寻和南风还担心过自家王妃的体力。 毕竟王妃从小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这一路上万一撑不下去可怎么办。 但经过这一天一夜，他们更是对夏云舒刮目相看。 从一开始到现在，夏云舒根本没有喊过半句累，也丝毫没有拖累到他们，一身男装，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之外，剩下的人只以为这是战王殿下的侍卫，完全不比他们逊色。 也是，他们早就应该知道，自家王妃从来不是什么温室的娇花，需要所有人的保护。 他们忘了，自家王妃根本不是寻常人，而早就可以独当一面，完全不比他们差劲。 “殿下，该施针了。” 现在还没到江浙，可这一路颠簸，顾沉衍身子毕竟还是弱，夏云舒不敢有半点放松，抓住时机就想着帮顾沉衍排毒。 顾沉衍勾了勾唇，“不用，本王还没那么弱。” 其实经过夏云舒这一段时间的悉心治疗，他体内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现在连武功都恢复到了八成左右，是他过去从来都不敢想的。 过去他虽只是在外人面前佯装残废，可实际上他能走是能走，但武功还是因为体内的毒而受到了压制，所以苏寻等人对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不一样了，恢复了八成功力的顾沉衍，几乎找不到什么敌手。他不出手，只是不愿意暴露这么久以来的伪装而已。 “知道你没那么弱，但多点保障又没什么坏处。” 夏云舒哪里会听顾沉衍的话，自顾自的准备好了银针，开始找顾沉衍的穴位。 顾沉衍无奈，“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我不累。” 夏云舒看向顾沉衍，“不用把我想象的那么娇弱，顾沉衍，记住，我从来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自己也能保护自己。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和殿下并肩而已。” 说罢，夏云舒动作利落，已经将银针无比精准的刺入了顾沉衍的穴位当中。 “我不愿意成为你的软肋，我想要所有人知道，你顾沉衍有了王妃之后，不是有了弱点，而是变得更加强大。” 女子的声音不高，可隐隐带着坚定，顾沉衍只觉自己心中某一块地方突然被击中，那种感觉，毕生难忘。 第223章 不满 顾沉衍垂眸看着女子，眸光温柔，唇角也慢慢扬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间便懂了夏云舒的意思，懂了之前二人吵架时夏云舒无端的生气。 是他错了，他只将他的王妃当做金丝雀，却忘记了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笼中的金丝雀，而是鹰，能够和自己并肩在广阔苍穹之上的鹰。 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眼前女子的独特所吸引，她狡猾，美貌，聪慧，古灵精怪，让人根本摸不透。 试问，寻常女子如何会和他这个活阎王达成合作，如何会让他一步步动心，一直到现在已经深陷其中。 过去是他错了，他小看了他的王妃。 “你从来都不是软肋。” 半晌过后，顾沉衍轻轻开口。 你是本王的信仰，亦是无坚不摧的铠甲。 身边有夏云舒在，他就算下一刻便会丧命又如何。 人间走一圈，便不虚此行。 就在二人心意相通时，马车之外，传来了苏寻的声音。 “殿下，后面有人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 顾沉衍顿了顿，将目光从夏云舒脸上挪开。 紧接着，就是三皇子顾非夜的声音，他冷哼一声，“还能是怎么，那些成日里待在京城的草包累了，闹腾着要休息一夜再赶路。” 这次前去江浙的，钦差是顾沉衍，还有一个从旁协助的三皇子，剩下的就是几个随行官员。 这些人平日里在京城中可谓是大鱼大肉锦衣玉食，这一出来之后才不过一日就已经受不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连夜继续赶路。 顾非夜听到这抱怨之后恨不得一个白眼翻去天上，一群大老爷们，都不如人家一个夏云舒，他还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这时，那些官员都已经结伴来了马车之前。 “战王殿下，我们这年纪大了，实在是快要被马车颠散架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原地休整一夜，明日再继续赶路。” 说话的是这次负责赈灾良的魏大人，他气喘吁吁开口，应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旁边，很快就有另外一位官员开口附和，“是啊，要是一路这样到了江浙，不，估计都不用到江浙，我们几个老东西就先倒下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啊。” 几人一唱一和的，反正是说成什么都不愿意继续走了。 顾非夜想出声呵斥，可他人设还摆在那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开口，只能静静在一旁听着。 说了许久，马车中都没有回音。 外面的人打死都想不到，马车中顾沉衍现在身上还扎满了银针，实在是不方便露面。 他抿了抿唇，看向夏云舒。 夏云舒挑眉，冲着顾沉衍摇了摇头。 这针都扎上去了，这么快就拿下来根本不会有效果。 但外面还有一群老东西需要处理，一直这么沉默着也不是事情。 思索片刻，夏云舒很快就有了动作，她张口对顾沉衍说了声放心，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从战王的马车上下来，怎么着也应该是战王的心腹。 在加上夏云舒本就是气势不凡，一时之间还真的把几个大人哄骗过去了，纷纷对着夏云舒行礼。 看到这般场面，苏寻和顾非夜简直是瞠目结舌，他们王妃还真是出息了，竟还真是像模像样，连这群老东西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下了马车之后，夏云舒就满脸不悦，扫过眼前几人。 “你们走不动了？” 她眯着眼睛，说出来的话里丝毫没有半分情感起伏，让对面也摸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默片刻，那魏大人才开口，“确实，还请战王殿下谅解。” 夏云舒负手而立，“若是没记错的话，战王殿下应该给几位大人安排了马车，这何来走这一说？若不满意的话，还请几位大人再看看这些运粮的士兵，可是日夜兼程徒步赶路，怎么没听到他们说一句累？” 运粮的士兵？那些人怎么能和他们比！ 夏云舒话中带刺，魏大人还从没被什么人这么讽刺过，当即涨红了脸，“那些都是寻常士兵，这就是他们的职责！” “好一个职责，那我问问魏大人，这江浙水患，死伤无数，朝廷派我们前去乃是为了那千千万万条人命，这耽搁一夜恐怕延误的就是数百人的生命，敢问各位大人，可能安心？” 一连几个问句，就将魏大人他们和黎明百姓的生命扯上了关系，他们就算是再有理由也说不出话来。 魏大人显然也没想到战王身边区区一个侍卫就如此牙尖嘴利，三言两语就让他们无话可说。 魏大人身后，那人仍不死心。 “这话说的恐怕就严重了吧，我们只是要求休息一晚，若日夜兼程，我们都累倒在了半路，去了江浙之后谁来主事。” 顾非夜看热闹看的极为开心，不愧是他皇嫂啊，这怼的当真是让他解气，他早就看这群官员不顺眼了，一路上磨磨唧唧竟拖他们时间，是该好好收拾一下。 “这件事诸位放心，诸位大人累倒了，自然还会有旁人顶上。再者说，战王殿下身子虚弱，连行走都无法，都能撑得住这一路颠簸，诸位大人若都顶不住，这头顶上的帽子还是趁早摘了的好。” 夏云舒毫不留情，简直是句句往这些人心窝里里插，丝毫不比顾沉衍温和。 苏寻和南风对视一眼，更是想冲着自家王妃竖起大拇指来。 不愧是能制得住他们殿下的人，确实厉害。 “你……” 一众官员都被气得不轻，指着夏云舒就开始大骂，“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就是一区区侍卫，居然敢对老夫指手画脚，老夫要你……” 他话还没说完，马车中，顾沉衍的声音响了起来，“加紧赶路，跟不上的，全部给本王滚回京城。” 战王声音冰冷，更是不留情面。 三皇子吊儿郎当的笑着，听到自家二哥发话，也骑着马上前两步，“魏大人，都是为了黎明百姓，诸位还是都忍忍吧，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战王的脾性。” 第224章 黎民皆安 这提醒来的恰到好处，三皇子不愧是人精，在这个时候给魏大人他们递了一个台阶下，魏大人又何尝不明白。 战王是陛下钦定的钦差，他们就算心中再不满也不能和战王撕破脸皮，不然这一路估计也没他们什么好果子吃。 魏大人脸憋的通红，最后在顾非夜的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战王殿下心系百姓，此举也能理解，之前是我们几人太过放松，还请殿下恕罪。” 夏云舒笑眯眯看着他们，随即就冲着几人做出了个请的动作，“魏大人此举着实令人佩服，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还望诸位日后能抓紧赶路，今日的事情希望不要再发生。” 对面已经退了，可夏云舒还是不依不饶，彻底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这一退，日后再想要拿这件事说事估计也就困难了。 可话都是魏大人自己亲口说出来的，现在反悔也毫无用处，只能硬生生的点头应下。 一堆人雄赳赳气昂昂而来，最后又灰头土脸的离去，夏云舒本来还以为这些人有多难缠，都做好了准备和他们在这掰扯掰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人气走了，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啊，怎么没两句话就走了。” 一旁，顾非夜噗嗤一笑，“确实不行。” 这些老东西平日里偷奸耍滑惯了，但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什么人说，这次碰上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也算是踢到了铁板。 魏大人那边，几人灰溜溜回了马车，可满心都是愤然。 “方才那个白脸侍卫是哪儿来的，以前怎么没在战王身边见过他！牙尖嘴利！” 一回了马车，几人就再也憋不住心中火气，纷纷开始抱怨。 魏大人回忆了一下方才那人的长相，也着实是没有印象，只能摇了摇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战王手底下奇人异士居多，就他带着那几个暗卫，一个都不能小瞧。” 苏寻就不用说了，有他在顾沉衍身边，能近战王身的人都没几个，而且暗处战王必定还安排了其他暗卫守着，都快成了个铜墙铁壁，这些年几乎没有人突破过战王身边的防卫。 “我呸，一个残废，手底下的人还每天对我们吆五喝六的，我看他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另一人应该是被气的狠了，忿忿不平，甚至都开始有点口不择言起来。 魏大人立马警惕起来，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这周围定然还有战王的人，能别惹事就别惹事。” 这一个多月他们都要在战王手底下办事，还是能低调就低调，免得到时候给自己惹了不痛快。 “怕什么，他顾沉衍是怎么拿到钦差之位的我们几个都一清二楚，要不是有太子殿下退让，如今这钦差就是太子殿下，哪里轮得着他战王！” 此话一出，剩下的人纷纷点头认同。 “是啊，要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突然举荐战王，这次的机会怎么也轮不上他，现在得了势就敢如此对我们，等他回了京城，我等着看他倒霉的一天！”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已经认定顾沉衍斗不过太子。 马车之外，南风一身小兵服饰，将车中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有些讽刺的扬了扬唇。 这些人，不自量力。 他们本来还担心魏大人他们会是太子派来的人，现在看来，这些人都是被皇帝派过来的。 既然不是太子的人，那这一路想必会太平不好。 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居然不派人混进来，显然不合常理，南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里面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话被人听的清清楚楚，还在气头上，一会儿说说夏云舒，一会儿再说说战王。 可这一来二去，生气归生气，他们又不能拿顾沉衍如何，只能背地里说来解解气。 顾沉衍那边，三皇子只觉痛快，看戏看的兴高采烈，“日后有皇嫂在，这些人定然不敢再兴风作浪！” 话音未落，顾沉衍凉凉的眼神便扫了过来，三皇子立马噤声，做出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夏云舒挑了挑眉，“那些人都是在京城被惯坏了，出了京城和战王殿下在一处，我看谁还能惯着他们。” 这些老东西一向都是欺软怕硬，不接他们的茬自然就好了。 反正远在京城之外，他们就是想告状都没地方告，哭诉无门。 顾沉衍眸光温柔，伸手牵住女子，看着她鼻尖因为发热而出的汗珠，轻声道，“这段时间都辛苦你了，赶路奔波，若是不适别自己挺着。” 从头到尾，夏云舒从来都没说过一句自己不舒服，反而是那些身强力壮的成日里想着偷懒耍滑。 这些人，尚且不如一个女子。 夏云舒轻笑，“没事的，江浙水患拖了这些天，我们每晚到一日便有无数百姓受灾，耽搁来耽搁去都是人命，殿下不需要考虑我，只需要考虑怎么尽快抵达江浙。” 夏云舒语气轻柔，可隐隐透着坚定，顾沉衍心中感动。 一旁，三皇子也突然间懂了，为何自家皇兄会如此重视夏云舒。 这个女子，值得最好的对待。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和万千百姓的性命相比，他们不过是赶赶路罢了，又何谈什么辛苦。 “好。” 上了马车，顾沉衍便将女子揽在怀中，看着她眼角的青黑之色，稍稍有些心疼。 这是他的王妃啊，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好像是察觉到了顾沉衍的注视，夏云舒换了个姿势，“殿下不必自责，我知道殿下这次费尽心思想要前去江浙，就是为了那些百姓的性命，我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拖累殿下。” 她握紧了顾沉衍的手，“我只希望，在江浙，像连月那小丫头的事情不要再度发生，受害人数降到最低。” 他们所求的，也不过就是黎民皆安，万民皆乐。 “本王定当竭尽所能。” 顾沉衍沉声开口。 第225章 薄荷 “我相信殿下。” 夏云舒唇角勾起，眼睛微眯，里面是全然的信赖之色。 这样的目光，让顾沉衍心口灼热。 眼前的女子懂他，胜过一切。 他费尽心思争这个钦差之位，确实不是为了和太子斗，而是忧心这边千千万万的百姓。 若钦差之位到了太子手中，以太子的脾性，恐怕根本不会顾忌那些人的性命，太子在意的，只是他的名声而已。 到时候若顾凌和江浙官员沆瀣一气，将朝廷的赈灾粮款皆私吞到自己口袋里，那江浙的百姓又该如何，他们好不容易守在家乡等到了朝廷的支援，可最后还是当头一击。 有了希望，再度落空，这样的感觉几乎无法形容。 所以顾沉衍不能，他一定要将这个位子争在手中，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全百姓性命。 战王仁心，朝廷之人却只道战王是为了那一己虚名，何其可笑。 “有你信我便够了。” 顾沉衍闭了闭眸子，眉心带了几分疲倦。 毕竟这些日子他为了钦差之位，亦是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差错。 如若不然，被太子钻了空子，前边他们准备的一切就都会前功尽弃。 那些官员喊累，顾沉衍又何尝不累，他为了江浙水患已经几日没有好好睡过，竭尽全力收集相关消息，又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前去安置那些流民。 这些事情，没有一个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 马车颠簸，经过夏云舒那么一次呵斥，整个队伍都没有人再提出来要休息，都是咬了牙的忍着同他们一道赶路。 “殿下，江浙的消息。” 天才刚刚亮，苏寻就出现在了马车旁，手中拿着一刚刚拆了的纸条。 顾沉衍接过纸条，垂眸扫过，神情微暗，“知道了，这件事再等等，本王再考虑考虑。” “是。” 苏寻很快离开，动作利落。 马车外，饶是三皇子平日里精力充沛，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也显得有些憔悴，看到夏云舒都没心情继续开玩笑，只是有些没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 夏云舒笑笑，从袖中拿出了一小罐物事，随手扔给顾非夜。 顾非夜伸手接过，挑了挑眉。 “提神用的，殿下可以试一试。” 夏云舒平日里在府中闲来无事，便会调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次出来反倒是派上了用场。 顾非夜听着新鲜，直接往自己嘴里丢了一个，夏云舒嘴角抽了抽，把自己正准备开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 顾非夜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只感觉自己从喉咙一直到嘴角，皆是一阵辛麻之感，他立马张嘴吸气，随之而来的就是快要凉到嗓子眼的感觉，整个人迅速清醒过来，连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红。 他伸手指着夏云舒，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无奈受制于现在的嗓子，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再次咳嗽起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半晌之后，顾非夜才慢慢缓过来，深呼吸两口。 而，就在顾非夜打算开口抱怨时，顾沉衍出现了。 他斜斜瞥过顾非夜，目光薄凉。 …… 顾非夜立马闭了嘴，表示自己认输。 夏云舒眼角微微勾着，“怎么样，是不是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清醒，确实是清醒了。” 顾非夜连连点头，冲着夏云舒比了个大拇指，心中无比好奇，压低了声音，“皇嫂，你成日捣鼓的这些东西，到底是想拿去毒谁？”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罐子里的就是些薄荷糖罢了，只不过她这次可能放的量没有掌握好，薄荷放的太多了，效果才如此惊悚。 上一次做出来的还是非常成功！ “别瞎说，我们家连月就爱吃，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不懂欣赏。” 夏云舒信誓旦旦，信心十足。 顾非夜被噎了一句，有些感叹的点头，“看不出来那小丫头口味还挺独特，确实是有你的风范。” 说起连月来，昨日跟着牧云玩了一整日，心情也慢慢调整过来，只是一整天都看不到夏云舒，小丫头多少都还有些不习惯，晚上又哼哼了两句，不过梧桐好好讲过道理之后，小丫头倒是慢慢听了进去，今日起榻也没有再闹。 “梧桐姐姐。” 连月一大早就被梧桐给叫了起来，现在困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趴在桌子上喊梧桐。 梧桐正忙着帮连月夹菜，等都收拾好之后才坐到连月身边，“怎么了？今日可得乖乖吃饭，吃完还要去漂亮哥哥那里。” 昨日那嬷嬷没得逞，想必今日还会过来。 到时候太后气不顺，万一拿着连月撒气就麻烦了，还是趁早将人送过去，省的被太后那边的人给撞上。 连月眨了眨眼，有些不懂，“梧桐姐姐，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过去，我不闹了。” “漂亮哥哥对连月不好么？” 梧桐顿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连月解释，有些心疼起小丫头来。 小小的年纪就没了双亲，所幸碰上了自家小姐，不然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所以，自从回来王府之后，连月就无比依赖夏云舒，仿佛是害怕一眨眼夏云舒又不见了，小心翼翼。 连月想了想，认真开口，“漂亮哥哥当然好，但是我还是想在家等着云舒姐姐回来。” 梧桐叹口气，揉了揉连月的脑袋，“阿月听我说，一会儿王府上可能要来人，是太后娘娘的人，她对小姐……” 一时之间，梧桐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 但连月异常聪明，看了梧桐两眼便有些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阿月懂了，是不是有人想要为难云舒姐姐，阿月留在府中不太合适。” 闻言，梧桐不由得有些鼻酸，“阿月乖，一会儿我先带你去找漂亮哥哥，等那些人走了就马上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涉及到夏云舒的事，连月哪里还有不答应的，立马点头，“好，我会乖乖的等梧桐姐姐。” 第226章 擅闯 因为梧桐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连月又配合，故而出王府之时时辰还早，到了沉舒楼时赵掌柜才刚刚开门。 “今日这么早就来了？” 看到一大一小两人，赵掌柜也有些惊讶，蹲下冲着连月伸开胳膊，“来过来给我抱抱，今日又闹了没有？” 连月想到自己昨日哭闹的情形，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摇头，“今日阿月特别乖，早早就起来了。” “看出来了。”赵掌柜一把将小丫头抱起来，“真乖。” 时辰还早，梧桐也不急着回府，便等着对面锦云坊开门，顺带和赵掌柜聊着铺子中生意的事情。 最近也没什么铺子作妖，他们沉舒楼总体上还算顺遂，因为夏云舒之前提议的会员制，给他们招揽了无数的顾客。 只要在这边领了会员的牌子，到时候新品便可以享受折扣。 爱贪便宜可能是每个人的天性，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故而每次有新品时沉舒楼都分外火爆，平日里也有不少人过来做高级定制。 但他们家高级定制的衣裳样子都是夏云舒亲自设计，数量有限，不管是谁来都要排队等着，可能等好几个月才能等到一个名额。 物以稀为贵，一开始赵掌柜还以为并不会有效，可没想到他们家的高级定制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主要是夏云舒设计出来的衣裳确实新奇，简直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久而久之不少人就将这高级定制的衣裳看做了身份的象征。 那些夫人小姐之间，要是谁能穿上一件沉舒楼中定制出来的衣裳，都是能好好炫耀一圈的。 只不过现在夏云舒出了京城，估计也没时间做设计稿，所以高级定制只能暂且压下来，这两日已经有好几个人找过来询问。 二人说话间，对面多宝开了门，锦云坊一开，梧桐眼睛就亮了亮，冲着连月勾了勾手，“走，我们去找漂亮哥哥玩。” “好！” 多宝在看到连月之后眉开眼笑，分外欢迎，“连月来了啊，哥哥就在里面等着，快进去吧。” …… 牧云刚刚晃着扇子出来就听到多宝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过去。 但牧云在多宝面前显然已经完全没了威慑力，“漂亮哥哥就喜欢小孩，这些日子没事就过来，随时都能来。” 好不容易能让自家公子收收心，这事可太不容易了。 而且能够看的出来，自家公子对连月还是喜欢的。 不然换了旁人，牧云怎么着也不会就这么忍着，小少爷脾气大的很，若当真不愿意，就算有人按着头都没用。 连月答应的认真，牧云瞬间一阵头疼，感觉夏云舒简直是上天派过来克自己的。 小丫头确实可爱，但这精力实在是太好了。 他一个成日里四处乱逛的人都累了，连月却还是精神饱满，居然还有精力想去其他地方继续玩，牧云简直是心服口服，一天感叹了无数次自己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 等把连月安顿好之后，梧桐才不紧不慢的回府。 就如她所料，她回了王府还没多久，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便来了，估计是以为大早晨肯定能堵到他们家王妃。 “你们家王妃呢？” 今日嬷嬷也没了心情和她们聊别的，刚看到梧桐就开门见山发问，很明显心中还憋着一股气，今日就是专程过来找茬的。 梧桐耸了耸肩，依旧是慢悠悠给嬷嬷上了杯茶，“嬷嬷见怪，着实是不好意思，我家王妃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 嬷嬷眼睛瞪大，完全不相信梧桐的话，眯着眸子看向沉云阁的主屋。 梧桐坦坦荡荡，冲着嬷嬷做了个请的手势，“若是嬷嬷不信的话，大可亲自前去看看。” 嬷嬷深吸一口气，还真是不信邪，在梧桐脸上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异样，只能自己去了沉云阁主屋，认定夏云舒是为了躲太后而一直都避而不见。 可，她推开屋子，就看到里面干干净净，完全是昨夜没住人的情况。 嬷嬷咬了咬牙，又冲出屋子，朝着旁边几间屋子而去。 梧桐眉头微皱，却也没拦着对方，就任由嬷嬷将沉云阁中的几个屋子看了个遍，最后，当嬷嬷要去书房时，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出现，伸手拦住了嬷嬷。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拦我！” 嬷嬷在宫中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知道分寸，就要绕过暗卫进书房的门，几乎是笃定夏云舒就在里面，“战王妃，我们太后不过是想见你一面，你这般躲着算是什么，难不成连太后的面子都敢不给？！” 眼瞧着嬷嬷对着一间空屋子喊话，梧桐满心无语，但又懒得开口和嬷嬷解释，毕竟不管她现在说什么对面都不会相信她。 暗卫动作极快，嬷嬷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阵黑影闪过，暗卫再次拦在了面前，“战王殿下吩咐过，书房，除了王妃之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暗卫绷着脸，没有分毫表情。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太后的人！” 嬷嬷扬起下巴，“你们家殿下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一个书房罢了，让开！” 她根本不以为意，可暗卫哪里买账。 他们向来只听顾沉衍一个人的命令，嬷嬷三番两次要硬闯，暗卫当即没了耐心，长剑出鞘，直接架在了嬷嬷脖子之上。 甚至于，嬷嬷都能感受到从剑身之上传来的冷意，让她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擅入者，死。” 暗卫毫无感情的一句话，像是最后的通告。 长剑就横在脖子前，嬷嬷就算是再嚣张也绝对不敢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当即就傻了，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指着这暗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你，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回去告诉太后，到时候你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在顾沉衍手下，他们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故而嬷嬷的话暗卫只当根本没听到。 第227章 吃瘪 梧桐的表情一言难尽，还是选择了开口，“赵嬷嬷，这是战王殿下的死命令，若您不信大可以回去告状，不过书房，谁都不能进。” 赵嬷嬷心有不甘，可门口的暗卫凶神恶煞，一丁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她。 那剑身上冰冷的触感，她也实在是不想再体会一次，只能咬了咬牙，“书房老身可以不进，但太后娘娘要见你们王妃，今日她必须和我一道入宫。” 话音刚落，梧桐就摊了摊手，“您也看到了，我家王妃不在府中，兴许是觉得心诚则灵，便在广安寺那边住下了，反正殿下不在，王妃又爱热闹，自然是不愿在府中待着。” 赵嬷嬷环视四周，别的地方确实没见到夏云舒的身影，但书房她还没有看过。 梧桐像是知道了嬷嬷打的什么主意，轻叹一口气，“罢了，我知道您不信我说的话，把书房打开，让嬷嬷好好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书房不让进人，那看一眼总是可以。 梧桐也不想赵嬷嬷回去和太后添油加醋的说，她家小姐过的已经很艰难了，等小姐和殿下回来之后，太后那边应该还要应付好一阵，想想就头大。 暗卫思索片刻，动作利落的打开了书房门。 书房不大，布置简洁，从外面一眼扫过去就能清楚的看到有没有人。 发现里面当真是空空荡荡时，赵嬷嬷脸上明显的闪出一抹失望来。 “嬷嬷，您看也看到了，我们家王妃确实不在府中，您还是尽早回去吧。” 梧桐保持着微笑，开口就是要赶人走。 一连两日都在战王府受了气，赵嬷嬷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冷哼一声，“我看你们家王妃就是想躲着太后娘娘，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哟，赵嬷嬷这是哪里的话，这就冤枉我家王妃了。” 她一脸的无辜之色，“对了，我家王妃先前还和战王殿下说想一道入宫拜见太后，可实在是府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太多，想必宫中也有所听闻，这才一直耽搁了。这次估计也是心系战王殿下，才想要住在广安寺一段时日。” 梧桐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根本无从反驳。 赵嬷嬷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恨恨盯着梧桐，“想不到战王妃身边一个小丫鬟都如此牙尖嘴利，行，老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冷笑一声，“战王殿下刚刚离开京城没几日，你们家王妃就开始夜不归宿，不会是去私会什么野男人了吧？” 话音刚落，梧桐原本还笑着的一张脸立马给沉了下来。 赵嬷嬷这话不可谓不狠毒，若被传了出去，她家小姐的名声估计也要臭了。 在这个时代，女子们最在意的都是自己的名声，更何况夏云舒的身份还是战王妃，要是传出这种事情，怕是后果严重。 梧桐崩着脸，显然也是动了气，“赵嬷嬷，你上下嘴皮子一合就敢给我们家王妃扣这种脏帽子，那我还说你对我们家王妃意图不轨，趁着殿下不在成日守在我战王府想要刁难王妃！” “脏帽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梧桐姑娘心中应该清楚，对了，你们家王妃原本不就是一个寡妇么，老身应该没说错吧？” 终于抓到了对方的一个痛点，嬷嬷显得极为兴奋。 至此，梧桐也再没了耐心应付赵嬷嬷，就算是表面的和平都懒得维护，“赵嬷嬷，您怎么说我们管不着，但往我家王妃身上泼脏水这种事我劝您还是谨慎，若您有证据大可以去找战王殿下，我们随时等着。” 她死死盯着嬷嬷，一字一顿，“但您也说了，战王殿下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什么脾气嬷嬷也应该清楚的很，您若是没有证据就敢乱说话，到时候惹的战王殿下生气，这……” “你敢威胁我？”赵嬷嬷眯眼。 “自然不敢，我就是一个小小丫鬟，方才的话，只不过是想提醒嬷嬷，别不把我家王妃放在眼中，不然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夏云舒临走前便和梧桐吩咐过，不管是谁来挑事都不必害怕，怎么开心怎么来，所有烂摊子都等着她和战王回来解决。 梧桐一开始本来是想着好好和赵嬷嬷说，尽量不给自家小姐惹事，但对方实在是太过分，连梧桐都有些受不了那些话。 自家小姐成为战王妃以来，和战王可谓是齐头并进，恩恩爱爱，偏偏就有这些小人看不惯别人过得好，动不动就想要插进来一腿捣乱。 太后一直不喜欢夏云舒，顾沉衍也不想让夏云舒去宫中受这份罪，双方就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谁都没有说什么。 可这次顾沉衍才刚刚离开京城，太后就沉不住气打算来找自家小姐的麻烦，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对方是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梧桐突然开始庆幸，庆幸自家小姐和战王一道出了京城，不然这宫是非进不可。 一旦人进了宫，出了什么事她们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没有办法，太后这两日应该也打的是这个主意。 赵嬷嬷被接二连三顶了回去，可她就一个人在战王府，势单力薄，旁边还有个拿着剑的暗卫，只觉自己一张老脸在这里都要丢完了。 夏云舒不在，看样子短期内也不会回来，她留在这里继续等着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无奈之下，赵嬷嬷只得回宫。 “等战王妃回来了，还请转告，我们家太后娘娘有请。” 临走之前，嬷嬷只是咬牙切齿的丢下了这句话。 梧桐笑了笑，“那是自然，嬷嬷慢走。” 看着赵嬷嬷离开王府之后，梧桐才轻嗤一声，“殿下不在就想着过来欺负我家小姐，做梦！” 宫中，太后还在等着赵嬷嬷带着夏云舒回来。 可等来等去，等回来的还是赵嬷嬷一个人。 太后眯了眯眼，神色不悦，“怎么？今日她还有什么借口不来？” 赵嬷嬷愤愤开口，“太后，您是不知道……” 第228章 后患 “战王府的人简直胆大包天，根本没将您放在眼中！还有那战王妃身边的小丫鬟，简直是牙尖嘴利，那一张嘴顶的老奴都说不出话来。” 赵嬷嬷刚一回来就忍不住开始告状，太后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来夏云舒为何没来见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出声打断，“哀家问你，夏云舒呢？” “说起这个，那小丫鬟说战王妃去了广安寺给战王殿下祈福，这段时日都不会回来。依老奴看，她哪里是去祈福，根本就是躲着太后您！” 赵嬷嬷愤愤而谈，一看就是受了不少的气。 见太后没说话，赵嬷嬷忍不住继续添油加醋起来，“太后，战王妃夜不归宿，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给殿下祈福，也许就是去私会情人！” 话音刚落，太后就是一声呵斥，“放肆！” 太后坐在主位之上，不怒自威，神色冷然。 赵嬷嬷在太后身边多年，深得太后信任，平日里宫中那些人见了她也都要看在太后面子上给几分薄面，故而说话也慢慢没了分寸。 太后一怒，赵嬷嬷先是一愣，而后就是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连忙开口，“是，是老奴错了，老奴这张嘴，太后恕罪。” 一边说，嬷嬷一边狠狠的抽自己嘴巴子，本来还发热的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触及到了太后的底线。 太后是不喜欢夏云舒，可如果战王妃的名声出了问题，那战王必然会沦落成整个京城的笑柄。 就算她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太后也绝对不会让这件事给传出来，更别提让她在这里随便开口。 她连抽了好几下，动作逐渐变慢，脸颊两边也慢慢肿了起来，有些犹豫的看着太后。 可平日里那个对她慈眉善目的太后，今日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就是这么冷冷看着她。 赵嬷嬷咬了咬牙，知道太后真的动了怒，当即也不敢停下，只要狠心继续抽自己。 大厅中，一时之间无人敢开口，只剩下大家压抑过后的呼吸声，以及一下比一下清脆的巴掌声。 不知过了多久，赵嬷嬷感觉自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时，太后那边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太后微微抬了抬手，赵嬷嬷才敢停下来动作，站在太后身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见此，太后才稍稍满意。 “你也跟了哀家这么多年，这次就当是长个教训罢，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是要给哀家记好了。” “是，是。” 赵嬷嬷哪里还敢有别的意见，只能是连连答应，不过心中却将夏云舒从头到尾给恨了个遍。 要不是这个战王妃，她又怎么会被太后迁怒成了如此模样。 “还有，此事莫要声张，你悄悄派人前去广安寺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战王妃是不是当真在那里。” 夏云舒的鬼话太后自然不会相信，早不祈福晚不祈福，偏偏顾沉衍一出了京城，战王妃也就跟着不见了，里面定然还会有其他猫腻。 赵嬷嬷连连答应，太后瞥了过去，还是淡淡出声提醒，“此事你派个心腹过去，若是让旁的人知道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后果。” 这显然是怕赵嬷嬷趁此机会宣扬，太后提前给打了预防针。 赵嬷嬷心中虽不服，可在这个关口也不敢反驳太后，只能忍气吞声答应下来。 战王妃要是真的不在广安寺中，等她再出现，太后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想到这点，嬷嬷心中才平衡了些许。 夏云舒的失踪，除了太后关注之外，京城当中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察觉。 顾沉衍一出京城，皇后和太子就兴奋起来，这一天他们已经计划好了，更何况顾沉衍还是带病出的京城，计划实施起来只会更加顺利。 “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见顾凌前来，皇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儿臣见过母妃。” 这两日太子顾凌的心情颇好，眉眼间都带着一股踌躇之意，“还请母妃放心，儿臣一切都安排好了，等车队进入江浙我们就动手。” 现在顾沉衍他们才走出去一两日，这个时候动手难免会引人怀疑，不少人更是会将目光集中在他这个太子身上，着实是没必要引火烧身。 “江浙？” 皇后皱了皱眉头，她本来想的是越快动手越好，以免留下后患。 顾凌点头，似乎是看出了皇后的想法，开口解释道，“母妃稍安勿躁，儿臣想过了，江浙边境动手最为合适。现下江浙那边到处都是暴乱，流民更是遍地都是，朝廷的人去了，当地不少百姓自然会心存怨气，到时候战王出事，我们只要顺水推舟，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流民身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战王死在流民手里，这样的消息，想必到时候就会传彻整个京城。 大名鼎鼎的活阎王，连几个流民都敌不过，可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没了顾沉衍这个绊脚石，那在朝廷之中，就再没有人能够和他这个太子抗衡。 皇帝的位子，迟早都会是他的。 “我儿当真是长大了，此事思虑周全，是本宫方才太过心急。” 皇后对此计划也颇为赞赏，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这都是母妃教导有功，再者说，若不是母妃先前在夏云舒那里下了功夫，恐怕现在的钦差就是儿臣，若是那样的话，还不知会产生什么后果。” 二人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得意之色。 说起夏云舒，皇后不由得顿了一下，思索片刻道，“夏云舒那边是个麻烦，等你的计划成功之后，夏云舒就彻底没了用处，我们……” 太子迅速明白了皇后话中之意，“母后放心，顾沉衍一死，这战王妃便马上也得跟着死。” 先前毕竟是夏云舒给他们的消息，还配合他们做了不少的事情，若到时候没控制住这个疯子，反过来咬他们一口也是麻烦事，不如和顾沉衍一起全部都解决了，也算是一劳永逸，永除后患。 第229章 美人 办妥这些事后，太子心情舒畅，一回了东宫就叫了几个美人过来。 琴音响起，说不出的委婉动听。 顾凌靠在软垫之上，半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室的美人儿，只觉心旷神怡。 “殿下，妾身敬您一杯。” 此时，一身着轻纱的女子迈着轻盈步伐而来，一举一动间皆是风景动人，那轻纱之下，若隐若现，看的人口干舌燥。 顾凌懒懒一笑，顺手就将女子揽在了怀中，稍稍一用力，女子便不得不紧贴在太子身上。 她扁了扁嘴，无比顺从的靠在太子怀中，吐气如兰，“殿下，您将妾身抱的这么紧，妾身都要呼吸不上来了。” “嗯？” 顾凌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是么，来让本宫检查检查，是不是当真呼吸不过来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女子的喘息之声。 “殿下讨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凌不以为意，“看着又如何，来，今日高兴，再陪本宫喝两杯。” 前些日子太子忙着安排战王一事，根本没工夫叫她们来，独守空房自然寂寞无比，现在太子忙完了，她们当然是想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太子，好让太子在她们那里留宿。 “好，那说好了，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女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可这烈酒辣喉，刚刚喝下去她就不由得深吸了几口凉气，看的太子更加开心起来，“美人儿看来不行啊，怎么才两杯就这样了，这一杯，本宫亲口喂你喝。” “殿下偏心，怎么只喂姐姐喝，妾身也要殿下亲口喂。” 听到太子的话，另外正在弹琴的那个不依了，立马停下动作凑了过来，一张红唇显得无比妖艳。 这样的举动显然再次取悦了太子，他一拍大腿，满脸的笑容，“好好好，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今晚可都不要给本宫哭！” “殿下，您小点声。” 太子被两个小妾哄得是神魂颠倒，只觉是许久都没有过的放松。 过去顾沉衍在京城之中，太子成日的重心就都在战王身上，每日小心翼翼，生怕战王暗地里有什么动作，就算是睡觉都不能睡踏实。 现在顾沉衍出了京城，而且外面还有天罗地网在等着的，是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的。 此时，太子就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压力，只觉京城之中再无人能够和他匹敌，自然是激动的不像话。 而，就在东宫分外热闹之时，一女子上门求见。 被门口的侍卫挡住了，来人也不恼火，只是娇滴滴的开口，“烦请给太子殿下通报一声，就说他见过的，相府二小姐夏蕊儿。” 夏蕊儿今日一身水蓝色长裙，眉眼精致，一看就是认认真真打扮过的，专程前来见太子。 当日自从她在大街上见过太子之后，心中就一直惦记着再次见面。 可太子明明和她说好了，却也没了音讯。 等来等去，夏蕊儿终于也没了耐心，便鼓起勇气自己来了东宫，想着太子定然是最近太忙这才将她给忘了，只要自己过来太子殿下就一定能将她给想起来。 毕竟那日，太子还是亲自将她送回的相府。 要是太子没那个心思，又怎么会…… 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番夏蕊儿，最后才敷衍着开口，“那你在这等会儿，我去通报殿下。” “好，多谢。这是我的一点的心意，拿着吧。” 夏蕊儿看了看左右，拿出了一个重量不小的荷包，直接塞到了侍卫手中。 她以后说不定还要经常过来，和这些人打好关系总归没错。 一拿到荷包，那侍卫不动声色的掂了掂重量，心中满意，对着夏蕊儿也换了一副神色，满脸带着恭敬和笑容，“相府二小姐是吧，您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去。” 夏蕊儿笑了笑，目送着侍卫背影，心中还有几分期待。 不知道太子殿下听说她来了会不会高兴，不过想来应该是高兴的，她都主动找过来了，足以见自己的诚心。 现在，夏蕊儿算是彻底放弃了战王，顾沉衍不喜欢她，天底下这么多好男儿，她一定能够找出一个比战王好千百倍的人。 现在太子在整个朝堂都是风生水起，这个太子妃之位她也要定了！ 侍卫一路去了太子那里，还在外面就听到了太子的笑声和女子交叠的喘息，不由得红了脸。 但想想自己袖中的荷包，他还是硬着头皮在外面敲了敲门。 敲门声一响，里面女子立马不高兴起来，噘着嘴开口道，“殿下答应今日都要好好陪我们的，可不许食言，您都好久没在府中陪过我们了。” 太子重重拍了下说话女子的屁股，“放心，本宫肯定说到做到。” 说罢，他才慢悠悠起身，有些不耐烦的开了门，“什么事？” 侍卫压低了声音，“殿下，门口相府二小姐求见，说属下只要和殿下提起，殿下就一定能够记得。” 相府二小姐，夏蕊儿？ 太子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惊讶夏蕊儿居然这个时候给送上门了。 “殿下……” 见太子半晌都没有开口，侍卫有些犹豫的发问，“不然我去回绝了夏小姐，您先……” 他当然知道打扰了太子的好事不好，就想趁着太子还没生气赶紧溜走。 顾凌回神，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纠结。 他转身看了看还在榻上的两个女子，有些不悦的按了按眉心，“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经过方才那么一番折腾，他的火都已经被拱起来了，可让他直接将夏蕊儿赶走他也不愿，好不容易才钓上来的人，当然不能这么轻而易举放走。 思索了许久，顾凌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忍着不停跳动的青筋道，“去，将人请进来吧。” 太子转身回了屋子，榻上两个女子还是赤身裸体，等着太子回来。 “殿下，怎么这么久啊，妾身都要等急了。” “就是，殿下说好陪我们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顾凌心痒痒，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第230章 主动 可夏蕊儿随时都会过来，太子也只能将心中的火都按捺下去，随手将衣裳给二人丢了过去，“赶紧穿上，走。” 那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突然变了脸色，心中还有些不甘，“殿下，我们还没开始呢，这酒都没喝完怎么殿下就赶我们走。” 二人楚楚可怜，还想继续赖在这里。 但顾凌好歹是保持了理智，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前功尽弃，人还没彻底骗到手，自然是不能让夏蕊儿看到这般场面。 “本宫今日有事，明日再陪你们，乖。” 太子和缓了语气，那二人看样子也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开始不情不愿的穿衣裳。 这一步三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 太子理了理自己衣裳，坐在一边，等着夏蕊儿前来。 一直到二人走，太子都没再同她们说一句话，和方才那个人简直就是千差万别。 顾凌的性子这两个小妾这些年多少也明白，只敢趁着顾凌心情好的时候放肆一下，但万万不敢惹顾凌生气，只能穿好衣裳打算离开。 出了屋子，二人胆子就放开了些。 “你说殿下是突然怎么了，难不成有谁要过来？”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始猜测，心中多少都有了些危机感。 之前东宫一直没有正经的女主人，连个侧妃都没有，只有几个小妾和太子时不时带回来的美人，所以她们这日子才过得无比滋润，太子有时候心情好了还能够给她们些甜头尝尝。 然，要是东宫来了侧妃或者正儿八经的太子妃，那她们这些个美人儿们恐怕日子就不好过了。 “看样子应该是，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让我们离开，平日里殿下都是让旁人等着，今日却不一样了。” 另外一人也有所怀疑，她们二人对视一眼，凭借着多年的默契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脚步都不由得放慢下来，想要看看到底是来者何人。 另一边，听到侍卫的通报后夏蕊儿脸上笑容马上就扬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朝着太子这边而来，满心期待。 她就知道太子对她是重视的，才刚刚让人通报，太子就立马请她进来。 想着，夏蕊儿唇角再次扬了扬。 走到屋门口，夏蕊儿就正巧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 这二人穿的极为妖娆，就连夏蕊儿看了都忍不住动心的美。 三人碰在一起，都是互相打量。 夏蕊儿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大小姐，穿着自然不会差了去，看到对面二人目光中很快就出现了鄙夷之色。 这模样，和青楼里的那些个女子有什么差别。 她扬了扬下巴，极为不屑，甚至连目光都懒得分过去，趾高气昂的走进了院子。心中却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她们两个为何会在太子这里，难不成方才…… 夏蕊儿握了握拳，还是暂时先稳下了心神，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太子殿下。” 那两个小妾出去之后，不由得开始冷笑，“我还以为殿下见的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看着也就那样，还好意思冲着我们扬下巴，她以为她是什么人！” “别小瞧了她，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去见，当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能看出来，顾凌在这个女人身上还是下了功夫。 能够让太子下功夫的女子，普天之下可没有多少个。 毕竟顾凌的太子身份就在那里摆着，平日里想要女人的话只要勾勾手就有大把的女人凑过来上赶着，哪里用得着太子亲自出马。 另外一女子心中还是不服，“管她是什么厉害角色，我们家殿下一定是对她有所图，不然以她的姿色，怎么可能入的了我们殿下的眼。” 她们现在能够炫耀的也就剩下自己的脸蛋儿，除了这些，她们也几乎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太子的宠爱？ 一开始东宫中的这些美人还会奢求太子宠爱，可后来她们才发现，太子只是喜欢听话的罢了，若她们不够听话，又何来的宠爱，太子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给她们。 故而后来，这些东宫的美人也就都学乖了，在太子面前都是千依百顺，只想着尽力能让太子高兴。 “无妨，管她是谁，反正和我们关系不大，这东宫，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进来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离开，没怎么将夏蕊儿放在心上。 夏蕊儿前来，太子又恢复了当初二人见面时的温润模样。 “夏小姐，本宫还想着过两日约夏小姐湖上一游，没想到夏小姐今日便来了，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心意相通。” 太子一袭白衣，恍然看上去好像那温文尔雅的书生，让人不由得便心生好感。 看到这样的顾凌，夏蕊儿方才心中那一点点的不满已经消失不见。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殿下说算那便是算了。” 这样的态度，顾凌眸中带着玩味之色，冲着夏蕊儿做了个请的动作，“近日天气转凉，外面风大，不如我们进来再聊？” “好。” 夏蕊儿跟在太子身边一道进了屋子，刚进去便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酒壶，再联想方才离去的那两个女子，大抵知道了太子方才在做什么。 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可又觉得自己直截了当发问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好，只能暂时先忍下。 顾凌顺着女子的目光看了过去，也跟着看到桌上的场景，开口解释，“本宫身为太子，自然是有不少无可奈何，方才你应该也见到了，那些都是……” 说到这里，顾凌叹了口气，好像自己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一般。 果然，他这个模样，夏蕊儿马上就起了好奇心，顺着问了下去，“都是什么？” 顾凌看向夏蕊儿，目光诚挚真切，“都是本宫做样子给外面看的，现在东宫太过招摇，外面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本宫这样，估摸着不少人也能放心。”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笑容中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之意。 第231章 利用 “原来是这样。” 夏蕊儿轻叹一口气，心中的芥蒂也都消失不见，反而更能理解太子起来。 身在皇家，当然是有诸多无奈。 可眼前这个人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这辈子拼命努力都到达不了的位子，夏蕊儿光是想想就心潮澎湃。 如果她能够成为太子妃，夏云舒就再也不能站在她头上蹦跶，过去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估计背后都会羡慕嫉妒。 只要想一想这些，夏蕊儿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将眼前的太子拿下。 太子顾凌也没想到夏蕊儿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心中嗤笑一声，面上还是无比深沉，“这些夏小姐自己知道便好，切莫要告诉旁人，本宫也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 外人两个字，太子咬的极重，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夏蕊儿心跳慢慢加快，咬了咬唇，含羞带怯的和顾凌保证，“太子殿下放心，蕊儿绝不会对外说一句。” “本宫信你。” 顾凌勾了勾唇，深情款款看着夏蕊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夏蕊儿的耳朵。 夏蕊儿就算幻想过再多，也是未曾出阁的少女。 少女怀春实属正常，突然被太子这么一碰更是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殿下，你……” 顾凌轻轻一笑，收回了手，“耳朵怎么红了？” 被太子这么一调笑，夏蕊儿更是低下了头，但心中却甜蜜万分。 看到她这般模样，顾凌就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 想不到相府家这个二小姐，居然如此天真，恐怕还怀揣着一颗相信男人的心。和夏云舒一对比，怪不得眼前女子会输得彻彻底底。 关于相府二小姐之前心慕战王一事太子也曾听说过，只是顾沉衍一向对男女之事都没有兴趣，故而连一丁点的机会都没给夏蕊儿。 就是不知后来顾沉衍突然发什么疯，娶了一个已经成为寡妇的夏云舒，二人还一直安安稳稳到了现在。 所幸，夏云舒和相府已经脱离了关系，不然一旦相府倒戈去了战王那边，他的地位就会受到极大威胁。 想着，顾凌若有所思开口，“本宫记得，夏小姐以前是喜欢过战王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夏蕊儿心跳几乎紧张的要停下来，感觉自己仿佛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身处地狱。 广袖之下，夏蕊儿不由得握紧了手，观察着顾凌的表情，分外紧张。 难不成，太子知道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那之前太子对她的反应难道都是假的？ 一个又一个疑问涌上心头，夏蕊儿犹豫半晌都不知到底该怎么开口。 顾凌挑眉看着夏蕊儿，看出了她的手足无措，淡淡一笑，“夏小姐不必紧张，本宫就是随口问问，若夏小姐不愿回答也无妨，本宫只是……” 说到这里，太子低了低头，好像有些自嘲，“只是想要知道你的心意罢了。” 夏蕊儿舔了舔唇，有些意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解释，“是，我以前是喜欢过战王，可后来才发现，战王根本不值得我喜欢。” “哦？”太子声音上扬，像是对这个说法有些兴趣。 夏蕊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过去很多年，我都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嫁入战王府，每次在战王面前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错惹得他厌恶，可后来我才发现，他不会厌恶我，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甚至都没有注意过一直以来还有个人在默默关注他。” 说着，夏蕊儿长出一口气，仿佛是要将过去一切都放下，表情也变得淡漠起来，这淡漠中还带着那么几分恨意。 “不过现在，我已经彻底放下他了，也不会再在意。今后再见，恐怕我也不会再看战王一眼。” 她声音坚定，看着不像作假，顾凌心中微微满意。 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夏蕊儿对战王已经恨之入骨，那日后若当真入了东宫，必然会帮他极力争取丞相。 “其中诸多曲折，本宫确实不知道，不过皇帝他确实是个榆木脑袋，这么大的美人儿摆在面前都不知道珍惜，生生就给错过了，是他的损失。” 太子帮夏蕊儿斟了一杯酒，眸光潋滟，“放心，日后有本宫护着夏小姐，夏小姐不会再受这种委屈。” 夏蕊儿心中感动，冲着顾凌点了点头，“蕊儿相信太子殿下。” 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个话。 战王不知道珍惜她，确实还有别人知道，不管从哪点来看，太子都要比战王好千千万万倍，是她以前太傻了，居然会去喜欢一个残废。 相通这点之后，夏蕊儿更坚定了自己要嫁入东宫的信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人在屋中相谈甚欢，一直到了月上中天之际夏蕊儿都还有些不舍得离去，想要多在这里陪太子聊一会儿。 她这些年想说的太多了，可又无人愿意听。今日在太子这里，将她在夏云舒那里受的委屈尽数说出，只觉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太子笑笑，“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夏小姐不必担心，用不了多久，你这个好姐姐就会成为一摊尸骨。” 闻言，夏蕊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里面是压抑的疯狂与兴奋。 “殿下说的可当真？” “自然当真，就请夏小姐回去静候佳音，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二人相视一笑。 就这样，又待了半晌，夏蕊儿才半推半就的离开，回府路上嘴角都没有下来过。 一直到回了相府，就看到李岚音早早等在了门口，看到夏蕊儿这才松了一口气，马上上前来，“大晚上的你跑去哪儿了，娘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夏蕊儿心情颇好，挽着李岚音的胳膊，“娘，能有什么意外，我告诉你，我今日见了……” 她压低声音，一边拉着李岚音往屋子里走，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太子对她有多好，有多温柔。 第232章 动心 李岚音看着笑容满面的女儿，也跟着笑了笑，“今日见了谁，怎么这么开心？” 回了屋子，夏蕊儿才将声音放出来，还带了几分甜意，“我今天去了东宫，见到了太子殿下。” 说起这个，夏蕊儿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甚至还能想起来顾凌伸手碰她耳朵时的触感，令人分外心动。 话音刚落，李岚音眉头就皱了起来，盯着夏蕊儿发问，“去了东宫？就你一个人？” 夏蕊儿没想到李岚音会是这种反应，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娘，你别误会，太子殿下对我很好的，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聊了会儿天。” 紧接着，夏蕊儿就开始说东宫如何如何，语气中都是向往。 如果这样李岚音还是听不出来自家女儿打的什么主意，那她这个娘可能也就是白做了。 等夏蕊儿全部说完，微微冷静下来一点，李岚音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打算好好劝劝自己女儿，“蕊儿啊，你也知道，你外公虽然是支持太子一派的，但太子殿下不是结婚的好人选，这件事情你还得慎重。” 闻言，夏蕊儿扁了扁嘴，她本来以为自己娘亲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没想到李岚音反而是劝开了她，不由得有些委屈。 “娘，你怎么知道不是好人选，女儿和太子殿下相处过了，他根本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反而温和有礼，比那些个上门来求亲的公子哥好了太多。” 一和太子对比，夏蕊儿就感觉平日里上门来求亲的那些人都是些歪瓜裂枣，真是什么人都敢过来相府开口。 “娘知道你心气高，平日里看不上那些人也就算了，这满京城多少个大户人家，你怎么偏偏就看上了太子。” 李岚音眉头微微皱着，伸手拍了拍夏蕊儿肩膀，“蕊儿，你听娘的话，日后离太子远一些。” “娘！” 夏蕊儿不乐意了，她好不容易才让太子对她放下心防，甚至还愿意和她喝酒聊天，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平日里李岚音惯着夏蕊儿，这个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坚决没有松口。 “娘不会害你，娘就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李岚音看着夏蕊儿的眼睛，“这些年，太子的传闻层出不穷，也不尽然都是假的，就说他那东宫，里面的美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你若是嫁了进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我们家好歹是相府，在京城中也算数一数二，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李岚音苦口婆心，想要让夏蕊儿回心转意。 自己女儿的性子自己最了解，到时候在东宫之中，那么多美人，夏蕊儿的生活可想而知。 更何况，太子背后还有皇后，还有各家势力盯着，谁不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东宫，其中的暗潮汹涌，只有身处里面的人才清楚。 自己女儿，很明显不是这块料。 说起美人，夏蕊儿就想到了自己今日碰上的那两个，神色中带着不屑，“那些美人女儿都知道，太子殿下今日都和我解释过了，好多东西是太子殿下不得已，他自己也不愿意的，女儿能理解他。” 现在的夏蕊儿已经完全陷了进去，只觉得太子确实有苦衷，而她什么都能够理解。 她以为太子对她掏心掏肺，二人之间便不会再有什么欺瞒。 正是这样的语气，让李岚音更加担心起来。 才和太子见了一两面，就已经被太子迷成了这般模样，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况且那些个美人，有什么不得已的。 太子好色，这件事情整个京城人尽皆知，再者说，以太子的能耐，若是他自己不愿意，大可以将那些美人遣散，最重要的是，其中大多部分都是他从青楼里带回去的人，亦不牵扯什么利益纷争。 在夏蕊儿期待的目光当中，李岚音还是摇了摇头，“蕊儿，你还是太天真了。” 这话，摆明了是不同意。 可夏蕊儿也是被宠坏了的性子，说一不二。 她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嫁入东宫，就算李岚音不同意也没什么用处。 听完，夏蕊儿就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娘，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 说罢，夏蕊儿就起身离去，回了自己屋子。 “蕊儿……” 李岚音还想再说什么，可回应她的只是屋门被重重拍上的声音。 看着屋门，李岚音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惆怅之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过多久，夏成祥推门进来，就看到自家夫人一脸的郁闷之色，不由得开口，“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李岚音等了许久，现在看到人一股脑就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一听夏蕊儿今日去了东宫，夏成祥也跟着皱了眉头，“她一个女儿家家，就这么去了东宫，成何体统！” 若是被有心人看着，大肆宣扬，那夏蕊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老爷，你小点声。” 李岚音马上开口阻止，拍了拍夏成祥的背脊，“蕊儿现在就是被太子迷住了，你快想想办法，总不能真的把她嫁入东宫。” 或许李岚音在旁的事情上还糊涂过，可是在这件事上看的无比分明。 她以前觉得嫁入东宫没什么不好，相府和东宫联手，那自己女儿就是未来的皇后，自己也跟着可以沾光。 可现在，她就是想让自己女儿能够过的好一点。 昌平侯那边，之前便送过一庶女去东宫。 然，就在前段时间，那丫头被横着抬了出来，死相凄惨。 太子倒是态度诚恳，第一时间就去了昌平侯府认错，可人都已经死了，态度再好又有什么用。 东宫一谭水，实在是太深了，她不舍得把自己女儿也放进去。 现在昌平候站在太子那边，未来太子胜了对他们也算有了一层保障，何必又要送一个人进去，李岚音是万般的不愿意。 “这事，容我再想想。” 第233章 失望 官道之上，马车款款而行。 在车队之后，聚集了不少半路散落的流民，都不远不近跟着他们，仿佛是饿了大半个月的饿狼一般，看着他们眼睛都要放光。 近日天气虽然凉快了些许，可就这样一天天风吹日晒的，那些流民早就狼狈的不成样子，时不时还能传出一两声哀嚎，听的人心惊胆战。 那些流民里有老人，还有孩子，都是瘦骨嶙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有的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然后再也站不起来。 一群京城里养尊处优出来的人哪里见过这等凄惨景象，一时之间都有些被震慑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有不少年轻一些的小卒，看着这些流民就起了怜悯之心。 反正他们这次也就是前去江浙赈灾的，还带了无数赈灾粮，现在碰上了流民，正好可以先急用救下这些人。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存了这个心思的人也就越来越多，盼着队伍最前边的战王发话。 可等来等去，又过了一日，顾沉衍那边根本没有动静，仿佛身后这些流民就是不存在一般。 就短短的一日，他们亲眼看着身后流民死了一个又一个，剩下的人继续跟在他们后面，像是看到了一个希望，打死都不愿意离开。 还有少数人感觉这队伍不会救他们，自己掉队去了别处，但大部分人还是在跟着他们。 毕竟，那些流民已经无路可去，在生日徘徊的边缘，甚至连思考都不会思考，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跟着他们。 “你说战王是怎么想的，怎么还不发话？” 押送赈灾粮的那些小卒们，忍不住的开口讨论。 另外一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正好对上了一个小姑娘带着祈求的目光，眼眶微微发红，硬生生将脑袋转了过来。 他叫小五，老家也是江浙这边，但早年间跟着做生意的父母来了京城，现在家乡受难，自然是心中急切。 再开口时，小五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兴许战王殿下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考量个屁，他就是冷血，昨日就有一堆流民跟着车队了，他战王连停下来看都没看一眼，就知道马不停蹄的赶路，再这样下去，谁能受得了。” 说着，这小卒还看了眼小五，带了几分讽刺，“亏你以前还一直叫嚷着崇拜战王殿下，现在你看到没有，你崇拜的就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东西，根本没将这些流民的命当命。” 一句话，说的小五哑口无言，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听着有关于战王殿下的流言。 这个男人仿佛是神一般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们说，战王殿下战无不胜，让敌军闻风丧胆，保护了边陲无数百姓，万人敬仰。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誓自己一定也要做和战王殿下一样的人，保护好身边所有自己在意的人。 这次前去江浙，他听说是战王一道时，更是兴奋的好几天都没睡好觉，可没想到，当真正的见到战王时，一切都和他先前的想象有些不同。 在他的认知里，战王殿下应该是仁慈的。 身后这么多流民，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饿死。 明明就是战王一句话的事，可那个人却什么都不说，甚至也没有停下来转身去看过一眼。 小五不明白，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敬仰了那么多年的神，难不成就是这个样子？ “哎，不如我们去找战王殿下说一说，这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听着有人讨论流民，不少小卒都凑了上来，他们都是年纪轻轻，看着那些流民实在是于心不忍。 “我们怎么找战王殿下说，估计还没见到人就被赶回来了。” “是啊，前两日魏大人不就被战王殿下身边一个侍卫给罚了么，魏大人尚且如此，我们几个虾兵蟹将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听我们的。” 一堆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决定先去找他们魏大人。 魏大人听罢之后眯了眯眼睛，看着手下人一张张不服的脸，心中快要乐开了花。 队伍后边那些流民的死活他不在意，但这些人不满战王，他必定不能错过这个消息，便一脸的认同之色，“是啊，本官看着那些流民也是心中不忍，这样，我带你们一道前去找战王殿下说情，说不定战王殿下能够同意。”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魏大人已经笃定顾沉衍会有的回答。 他就是想让这些人都对战王产生不满，分歧越大，他就越开心，谁让战王之前让他颜面尽失。 这次，就让战王也尝一尝被人质疑的滋味。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当到达战王马车旁时，整个队伍都变得庞大了不少。 魏大人走在最前边，气势汹汹。 苏寻早就看到了这个场面，压低声音开口。 马车中，顾沉衍一直闭着的眸子缓缓睁开，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一听又是魏大人，夏云舒就是一声冷笑，“这魏大人确实不简单，还知道煽动手下了。殿下，不然还是我出面。” 现在整个队伍上下都对顾沉衍有些意见，夏云舒看着心疼，不忍心让顾沉衍出去。 苏寻听到这句话心中感慨，这样的场面自家殿下早年经历的实在太多了，简直是和家常便饭没什么两样，根本不会有所反应。 反而是，自家王妃这样的反应，无意中取悦了顾沉衍。 战王那一直抿着的薄唇也微微勾了起来。 “无妨，我们一道听听。” “见过战王殿下。” 到了马车边，魏大人提高了声音。 顾沉衍挑眉，在夏云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眸看过魏大人身后的一众小卒，“魏大人这是何意？” 魏大人看了眼身后，紧接着开口，“殿下应该也看到了，我们队伍后边现在跟着的全都是流民，他们每日风餐露宿，连一丁点吃的都找不到，每日只能等我们吃完之后再来捡点地上掉的。” 第234章 指责 说到这里，魏大人就长长叹了一口气。 “着实是可怜啊，我们这次前去江浙，本来也就是为了这些受灾的百姓，现在既然碰到了，我们还有那么多赈灾粮，不如殿下下令，先分给这些流民一些，缓解燃眉之急。” 魏大人说完，身后那些人就是连连点头，皆是赞同之色。 三皇子听到这边有动静，也跟着凑了过来，听到魏大人的话之后心中就是一阵嗤笑，双手抱膝继续看热闹。 在场所有人都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顾沉衍，在等待他点头。 在他们心里，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合情合理，只要战王殿下还有一点良知就应该点头答应。 但出人意料的是，顾沉衍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开口拒绝。 话音落下，夏云舒眼皮就跟着跳了一下，剩下的人一片哗然，都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沉衍，不明白他为何会拒绝。 众人不明白，但夏云舒明白。 现在就算是再多的人来求顾沉衍，顾沉衍都绝对不能答应。 一旦答应了，后果可能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局，已经成了死路，恐怕这次之后，顾沉衍的风评会更加冷血无情。 一看顾沉衍拒绝，魏大人心中是一千一万个高兴，但面上还是一脸的不解之色，“殿下，我们赈灾粮那么多，少分出去一部分也无妨，起码能先保证她们这些人的性命啊。” 这个语气，简直是义愤填膺，其中还带着对顾沉衍的指责之意。 “战王殿下，您就可怜可怜那些流民吧，你看看他们都多少天没有吃饭了，我们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啊。” 小五没想到战王居然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不由得出声。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战王殿下，您就开恩救救他们吧，那些都是我墨国的百姓，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最后还会是这个下场。” “是啊，我们赈灾粮那么多，就算现在分出去一点也不碍事，就是您一句话的事，为什么不能救救他们。”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哀求顾沉衍，仿佛顾沉衍是什么怪物一般，居然如此冷血，丝毫不理会那些奄奄一息的流民。 夏云舒握了握拳，上前一步，“诸位稍安勿躁，战王殿下有自己的考量，那些流民确实可怜，也跟了我们一路，但现在将赈灾粮分发下去，可能不会救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 那么多流民，他们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到。 世间向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分配不均，那在流民之中就必然会引起争斗，到时候死伤只会比现在还多。 顾沉衍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一直不肯松口。 但以战王的脾性，是不可能冲着这些人解释的，宁愿被万人唾骂，都懒得解释一句。 这样的委屈顾沉衍能忍，但夏云舒舍不得看着他这样，必定要出来帮他说话。 夏云舒环顾四周，“我知道大家都心系百姓，可我们此行目的是江浙，那里才是灾民最多的地方，现在就把赈灾粮发了，到时候治标不治本，不是我们的初衷。” 现在的情况确实纠结，可为人之道在于取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说罢，夏云舒闭了闭眼睛，也不忍心去看那些远远的跟着他们的流民。 但，夏云舒的这番话，魏大人等人根本没有理解，反而觉得眼前这牙尖嘴利的侍卫，就是为了给战王找一个借口罢了。 当日魏大人就是被眼前这个侍卫顶的说不出话来，今日自己背后跟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站在他这边的。魏大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指着夏云舒便开口斥责，“你说的好听，说来说去还是不舍得这些赈灾粮，就想要白白扔掉那些流民的性命，冠冕堂皇！” 夏云舒眸光微冷，看向魏大人，“赈灾粮是做什么用的魏大人清楚的很，现在背后流民这么多，你分出去一点，到时候人越来越多，还没到江浙，这些赈灾粮就全部分完，江浙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现在是不少流民看到没希望都走了，可是他们一旦心软，那些离开的人就会聚集过来，甚至包括其他地方的人，都会一路跟着他们的车队，到时候怕是江浙水患还没平，他们这里又出了别的问题。 魏大人知道眼前这人嘴皮子利落，心知若再让他说下去恐怕今日的目的就达不到了，立马啐了一口，“呸，少在这危言耸听，你就是一个下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他是惹不起战王，但一个区区侍卫还不放在眼里，想必战王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侍卫而得罪这么多人。 听到他这句话，一旁三皇子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傻子年年有，而眼前的这个魏大人则是格外的傻，被他骂下人的这个，可是堂堂战王妃啊，被顾沉衍捧在手心里的战王妃。 果然，魏大人刚刚说出这话，立马就察觉到背脊一凉。 顾沉衍，苏寻和南风三人目光同时朝着魏大人投了过去，带着浓烈的杀意。 魏大人一愣，不知自己方才是哪句话同时惹了这么多人，忍不住一个瑟缩。 “魏大人，慎言，他有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你说了不算。” 顾沉衍显然是万分不悦，一张脸都沉了下来，独属于战王的威压释放而出，空气都仿佛变得更加沉寂。 “苏寻，不听命令者，就地革职。仍不悔改者，当场处死。” 丢下这句话后，顾沉衍就转身上了马车，留下目瞪口呆的魏大人。 当场处死…… 没有一个人怀疑，顾沉衍这话是在吓唬他们。 方才战王的语气和模样，分明就是真的动了气，就连一直无比嘚瑟的魏大人都是一瞬间的惶恐，被顾沉衍吓得不敢说话，只能心中暗暗不平。 苏寻手中拿着长剑，冰冷的扫过在场几人，目光最后落在魏大人身上，“魏大人，请回吧。” 第235章 怪物 魏大人本来还想说话，可看看苏寻手里的剑，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将自己的话都给咽了回去，生怕苏寻对他出手。 毕竟，还是性命重要。 一群人灰溜溜回去，心中都是愈发严重的不满。 夏云舒跟着顾沉衍一道回了马车当中，看着顾沉衍脸色发黑，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牵住了顾沉衍。 “那些流民确实不少，但……” 夏云舒狠了狠心，“这赈灾粮确实不能给。” 她之前看到那些流民时也心生不忍，想过要不要先挪用一部分赈灾粮。 可想一想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夏云舒就将这想法彻底给压了下去。 现在将粮食分给了那些流民，可能会害得他们更惨。 为今之计，就是要尽快赶到江浙，找到解决办法，再由官府一道想办法将这些散乱在外的流民接回去。 如此，才是治本。 不然流民只会越来越多，他们今日碰上这一波，他们就算是救了又如何，到时候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可怜人出现，难不成他们有三头六臂所有人都救得过来？ 既然不论怎么选择都有遗憾，为什么不选损伤最小的那一种。 夏云舒的想法，顾沉衍也一清二楚。 他握紧了夏云舒伸过来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本王知道，赈灾粮绝不能给，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这，是要把所有的骂名都背在自己身上。 那些人不知道顾沉衍想法，只当他是自私自利，不把流民的命当成命。 可又有谁知道，当初京城之外的那些流民，都是顾沉衍保全了他们的性命。 这人，做好事都是偷偷做，反而表露出的都是最冷血的那一面。 想到这里，夏云舒就更加心疼，不知道顾沉衍以前自己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 除了身边几个贴身暗卫之外，根本没有人能理解他，都只觉他是狼子野心，就连亲爹都忌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只要想一想，夏云舒就觉得无比心寒，也同时为顾沉衍而不值。 正如夏云舒所想，方才和魏大人一道过来的小五等人，回去之后就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之色。 “太过分了，没想到战王殿下居然是如此冷血之人，他居然真的能不管后面那些流民的性命！” 一人拳头紧握，好像又想到了之前顾沉衍那冷冰冰的神色，分明就是不在意那些个人命，只想着达到自己的目的。 情绪都是带有煽动性的，一个人的不满，就会带着所有人都产生这种抵抗情绪。 “就是，还有他身边那个侍卫，我看他就是想给战王辩解，什么治标不治本，都是他们找出来的借口想要糊弄我们！” 不远处，顾非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一边听着他们几个小卒说话，唇角勾出一抹带着讽刺的笑容。 这些傻子啊，什么都不明白。 可他也不能解释，这些东西，不愿意相信的人不管怎么解释都不会信，只会觉得他们都是在帮战王找借口罢了。 小五低垂着头，心中无比难受。 他以前心中近乎于神的战王，形象就这样彻底崩塌了。 那他那么多年的信仰，是不是都错了。战王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他以前居然还把战王殿下当做什么英雄，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这样的想法不停涌上心头，让小五分外难过，他想要冲上去质问顾沉衍，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他以前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保护身后的黎民百姓，难不成都是假的么，那些流民同样也是百姓，怎么就不配继续活下去。 几人不停的抱怨，引来不少旁的小兵，在听说了顾沉衍那边的回复之后也是一阵唏嘘。 队伍之中，不满的情绪被逐渐放大，再加上还有魏大人他们添油加醋，大家对于战王的意见也就越来越不加掩饰。 顾非夜听了一阵众人抱怨，只觉无趣，转身回了顾沉衍那里。 他没好气的掀开帘子，就看到夏云舒正靠在顾沉衍怀中，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顾非夜翻了个白眼，动作利落的上了马车，“你二人倒是心大，你们是没听到那些人都骂成什么样了，现在都觉得你连个怪物都不如。” 这些唾骂之声顾沉衍早有准备，这些年他都听的多了，甚至没什么感觉。 毕竟，骂的比这更难听的他也没少听，也不太放在心上。 “怪物又如何，本王之前不是还吃过小孩？” 顾沉衍挑了挑眉，语气轻松，居然自己调侃起了自己。 闻言，夏云舒噗嗤一笑，也跟着想到了京城中的传闻。 就因为吃小孩这个传闻，京城上下的小孩子们听到活阎王三个字都是鸟兽四散，分外有用。 “得得得，我就多余替你操心，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任由他们这么骂下去？” 虽然三皇子平日里也没个正形，关于他的骂声也没少到哪里去，可听到那些人那么误解顾沉衍，他心中的疙瘩还是下不去，忍不住为顾沉衍委屈。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骂吧，反正我们也听不到，他们也不敢当着面骂，迟早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明白殿下的苦心。” 她相信，顾沉衍做的这一切，迟早有人能懂。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翻然悔悟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 顾非夜嘴角抽了一下，确实，人家两个也听不到，也不用难过，是自己想太多了。 “行吧，既然你们不在意，那本殿就更无所谓了，爱骂就骂去吧，我们还是尽快到江浙才是正经事。” 顾沉衍点头，“江浙最近有没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顾非夜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今晨刚刚收到消息，那边还在下，估计过两天这路就不好走了。” 大雨一连下了一个月，路上泥泞程度可想而知。到时候他们这么多人还有马车，走起来确实会无比困难，说不定还会拖延他们赶到受灾中心的时间。 “还在下……” 第236章 炼狱 夏云舒眉头微皱，这确实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本来水患就够严重了，这雨还下个不停，江面要是这么一直涨上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地方要被淹。 顾沉衍神色未变，心中早就有所准备，“通知下去，整顿半个时辰，继续上路。” 他们已经昼夜兼程赶路好几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连马匹都有些撑不住了，必须停下来休整片刻。 顾非夜也知道队伍到达了极限，点点头便下了马车，前去通知。 听说终于能够休息了，不少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跌坐在地上，只想要赶紧歇歇脚。 再这么走下去，总感觉还到不了江浙他们半条命都要没了。 众人都是原地坐下，该吃东西的吃东西，该喝水都喝水，该补觉的补觉。 因为下一次休息，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每次一到了他们吃东西的时候，跟在车队后面的流民就会忍不住的想要凑上来，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小五他们正围在一起分两块饼，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步履阑珊的老人正牵着一个小姑娘，眼巴巴看着他们手中的饼。 老人浑身瘦的就剩下了骨头，连眼睛都彻底凹陷进去，看着特别吓人。 她咽了口唾沫，好像是想要说话，可一开口嗓子和被石头磨过一样，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在老人身边的小姑娘，也是目不转睛看着那个饼，好像看到了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一般，只想抢在手中。 但二人又顾忌着这些小卒手中的武器，就是试探性的慢慢靠近。 小五看着这个模样，心中微微酸涩。 不知道自己家乡那些人都怎么样了，是不是和眼前的两个人般，连吃个东西都快成了奢望。 除了小五之外，旁边几个人也注意到了她们两个，都有些不忍心。 几人对视一眼，小五忍不住开口，“不然我把这饼给了他们，反正也不是赈灾粮，战王殿下也管不着。” 顾沉衍不让他们分赈灾粮，那他们把自己的吃的分出去一点总归是可以的吧。 小五一开口，剩下的人纷纷同意。 “行，我们也就是饿这一顿，反正也饿不死，她们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怕是再饿两顿就真的要顶不住了，我的也给她们。” “我的也给她们，不差这一顿。” 另外几个人纷纷把自己手里的饼递了过来，小五心中感动。 他拿着一堆人凑的面饼，转身看着老人和孩子，伸出手试探的开口，“你们是不是想吃，快拿去吃。” 小五将饼伸出去，老人和小孩看上去都无比意外，甚至还愣了一下。 不过下一刻，那老人就迅速跑了上来，将小五手中的饼一把夺过开始往自己嘴里塞，小女孩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抢了一块就开始狼吞虎咽。 小五欣慰，“你们慢点吃，我们这里还有水，吃了就快点走吧，我们也没了。” 他们还要赶路，总不能一直不吃东西，最多也就能凑出这一点东西来。 他说完这句话，大家就又想到了顾沉衍的命令。 小五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崇拜战王了，他不值得。” 平日里了解小五的人也都知道，战王可是小五心中一直以来的英雄，看来这次他也是对战王殿下彻底失望。 一堆人纷纷表示附和，觉得战王和他们心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一样。 他们信誓旦旦，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给那些面饼还好，刚刚把面饼分出去，很快就有别的流民注意到这老太太和小孩手里的吃的，当即就都向着她们二人冲了上来。 两个都是老弱病残，那些流民当然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一股脑的上来就要抢面饼。 这流民人数众多，大家都是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现在看到吃的就像是饿狼看到了食物一般，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什么人命什么尊老爱幼，在他们心中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只知道，眼前那人的手里有吃的。 “给我，这面饼是我的！” “是我的！老子先看到的！” “都滚开，这些吃的全是我的，一个人都不许抢。” 一堆流民一窝蜂的涌了上来，有人手里还拿着木棍，就在人群之中胡乱挥舞，还有不少人中途被木棍打倒，头破血流。 但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些，他们眼睛里只有不远处的面饼，都踩着倒在地上人的身子朝前冲，毫无理智。 听到了背后的骚乱，小五他们心中一沉，不可置信的回头看过来。 紧接着，小五就发现，方才的老太太和小姑娘，现在都淹没在了那些流民当中，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下脑袋，和脸上无比痛苦的神情。 那面饼到她们手里甚至还不到一分钟，就马上换了主人。 小五甚至还听到，流民中有人振振有词，“这老不死的居然能搞到吃的，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知足，还是都给我吧。” “不行！老子要杀了你，这都是我的！” 一群人，仿佛野兽。 除了小五之外，刚刚把面饼贡献出来的那些小卒也傻了，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瞠目结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小五第一个有所反应，拿起长剑就冲了上去，“让开，都让开！” 他发了疯一样的去找那小孩和老人，而流民根本不管他是谁，还在争抢着面饼，跑到了一边去。 在方才待过的地方，小五有些不敢置信，双手都颤抖起来。 地上，小女孩已经奄奄一息，身上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脚，脸上鼻子上全是血混着尘土，那双手甚至已经被踩的变形，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人间炼狱，大抵也就是如此。 不光是小姑娘，方才那老人也没了呼吸，脑袋磕到了石头之上，临死之前还睁着眼睛，手里死死想要抓住什么，却无济于事。 活生生的人，转眼成了这样。 第237章 骚乱 “不要抢了，你们不要再抢了！死人了！” 方才几个小卒已经被这突然转变的情形惊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如梦初醒。 等小五反应过来之后，另外几人也很快清醒，立马冲出来阻止。 可流民人数太多，大家看着那几块面饼就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再没有其他，自然也听不到小五等人的喊话。 争抢过程中，不少人被推搡的倒下，但其他流民却不管这些倒下的人，还是自顾自往前冲，踩着同伴的身体而上，只为了抢下那面饼。 有人好不容易在抢夺中夺下了小半个面饼，打算往自己嘴里塞时，后面就有人狠狠推了过去，然后另外便有流民伸手去抢。 甚至，还有人蹲在身子去捡那些在地上的碎屑，可旁边的人却不乐意，面目几近狰狞，手中拿着棍子就砸了过去。 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这些人原本是那淳朴的百姓，仿佛都是有深仇大恨一般，丝毫不顾及他人性命。 小五失魂落魄的跪在那小姑娘面前，双手都有些颤抖。 他想要帮小姑娘整理好完全散乱的头发，可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 是不是自己害了她，要不是自己的那几块面饼，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骚乱。 明明一开始都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间成了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可以如此漠视人命，为了一口吃的就对同伴痛下杀手。 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程度，看的人心惊胆战。 队伍中间发生这么大的骚乱，很快有人汇报给了顾沉衍。 听到消息，夏云舒和顾沉衍对视一眼，心立马就沉了下去。 夏云舒眉头微皱，“打起来了？应该还是有人给了吃食。” 方才那些小卒义愤填膺而来，应该已经心存怨气。紧接着又被他们拒绝，回去之后可能又发生了什么，这才给了那些流民吃食。 但他们不知道，这些吃食，对于那些流民来说或许不是什么救命稻草，而是催命符啊。 当下，几人也不敢耽搁，以最快速度去了骚乱发生的那处，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流民躺了无数，有的还在因为痛苦呻吟，而有的早就没了气息，鲜血弥漫，中间还夹杂着大家的唾骂之声。 剩下的流民，丝毫没管地上这些人，还在因为面饼而不停争抢着，场面万般混乱。 顾沉衍扫过全场，一张俊脸就沉了下来，眸色漆黑的可怕。 他目光先落在眼眶发红的小五身上，又看过几个试图阻止这场骚乱的小卒，压着心中火气，“苏寻。” “是。” 这骚乱必须尽快停止，不然以这个架势下去，还会死伤更多的人。 到时候，这些流民都不是饿死，都是自相残杀而死，想想就让人心凉。 战王出现，那些原本在背后说着战王冷血无情的人，在这一刻却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都用乞求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们现在已经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场闹剧，只能期盼着战王能够有办法。 毕竟，那些流民都是百姓，他们也不能对百姓下死手。可从中间阻拦，那些人完全不管他们，眼中就是那几块面饼而已。 苏寻动作利落，众人只觉眼前一个黑影闪过，苏寻便进入了流民之中，朝着大家聚集的地方而去，也不阻止这些人打架，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手中的面饼抢回来。 没了面饼，这些人应该也没什么好打的。 苏寻前去阻止流民，顾沉衍则看过那些小卒，语气冷到了极致，“面饼是谁给的？” 这问话中压抑着怒气，让在场之人背脊都是一凉。 本来还打着自己小算盘的魏大人也知道这次是栽了，他本来就想着看这些人对战王不满，就没阻止小五他们，却也没想到几块面饼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他吞了口唾沫，马上将自己脑袋低下，根本不敢去看顾沉衍。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开口，都被之前的场面吓的不轻。 就在他们脚边，还有尸体横在那里，身上脸上全都是脚印，都是被自己同伴踩出来的脚印，看着分外渗人。 谁能想到，自己最后的死法居然是这样，简直荒唐而可笑。 在这个场面之下，大家都后知后觉的懂了战王之前的拒绝。 恐怕战王殿下之前就想到一旦给赈灾粮，可能就会发生无法估计都后果，这才严令禁止，只可惜他们实在是太过天真，不懂战王的一片苦心，只认为对方是冷血无情。 现在看看，真正造成死伤的罪魁祸首是他们自己，是他们一时的善心。 好心做了坏事，这些人之前的心气也全都没了，脑袋恨不得耷拉到地上去，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毕竟，眼睁睁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前消逝，不是每个人都能毫无波澜的。 小五忍着鼻尖的酸涩和胸腔都快要爆炸的感觉，眼眶红的不像话。 他一边发抖一边将那老太太和小姑娘的眼睛合上，最后才勉力站了起来，声音极低，“是我。” 他双拳紧握，不明白为何人与人之间可以残忍到如此地步。 包括那些小卒在内，都想要给这无辜的小姑娘报仇。可抬眼看看那些还在不停抢夺地上面饼碎屑的人们，一时之间只觉无力，就算是报仇都不知道到底该去找哪一个。 满目疮痍，而这后果都是他们一时心软所造成的。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小五身上。 看的出来，眼前的人还是个半大少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可能他一开始就是想帮帮这两个可怜人而已，却被事后一系列的发展所惊呆。 最后，夏云舒还是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是害了他们啊，不是战王殿下冷血舍不得这点吃食，只是现在形势不对，绝对不能贸然给粮，不然后果你们也都看到了。” 她苦口婆心，可现在已经挽留不了。 第238章 横尸遍野 “这些流民的性命是命，那江浙那么多百姓的命难不成就不是命？幸好你们给的只是面饼，若真的将赈灾粮拿出来，你们以为，这些流民吃过一顿之后会放过剩下的粮食？” 一旦他们准确的知道了位置，只会不要命的冲上来。 到时候，对着这些同样是墨国的百姓，他们又应该怎么应对？任由他们抢了赈灾粮？还是直接拔剑将人杀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形，都分外可怕。 夏云舒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 原先他们听到这句话可能还会觉得都是借口，可现在听到只觉得一阵后怕。 是啊，幸亏他们没有擅自做主将赈灾粮拿出去，不然就像夏云舒说的一样，这些流民很有可能不满足，反而要将他们所有的粮食都抢回去。 那等他们到了江浙，一直苦苦等待的江浙百姓又该怎么办。 就这样，他们以一种无比惨痛的方式，终于明白了战王之前的一片苦心。 一席话，让小五再也忍不住心中情绪，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身子又给脱力倒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自己的愚笨，怨恨自己的心软，更是痛恨自己的无力。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甚至连阻止都做不到。 再想想之前他们背后对战王说的话，更是无比可笑。 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是他们，他们才是最冷血无情的人，竟造成了如此多的伤亡。 押送粮食的不少人都和小五年岁差不多大，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看到刚才的场面只觉三观颠覆，久久不能平静。 巨大的哀伤席卷而来，队伍中紧接着又有人发出了抽泣之声，越来越多人低下了脑袋，不知怎么面对眼前这么多横在地上的尸体。 那些还奄奄一息的，甚至还在地上爬着，想要找一找地上还有没有面饼的碎屑。 顾非夜靠着车壁，双手抱膝，眼中情绪晦涩不明，最后也只能将一切化为一声叹息。 另一边，苏寻已经将所有还没被人吞下肚的面饼给抢了回来。 没了面饼，那些流民自然也就没有了再继续争抢的必要，最后只能作罢，又恢复了之前有气无力的样子，目光空洞，仿佛刚才那些气势汹汹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一般。 抢夺被阻止，可地上还是死伤了无数流民。 明明不是战场，可现在此处的模样，远比战场上还要可怖。 顾沉衍忍着心中火气，“非夜，让人收拾尸体，就地掩埋。” 顾非夜闻声而动，也没了平日里的不正经模样，很快就指挥了几个人，将所有的尸体都抬到一处埋了。 身死异乡，也是无可奈何。 剩下的那些还奄奄一息的，只能派人都扶到了一边去，至于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 剩下所有人，只能看着眼前一具具被抬过来的尸体，不敢言语。 有的人张开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将嗓子眼里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在这个时候，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们亲手造成的，他们还能说什么。 处理完这一切，顾沉衍再度开口，他眸光锐利，隐隐带了戾气，“再出现这样的事，自行了断。” 丢下这句话，顾沉衍才带着夏云舒离去。 这次，也没有人再敢反驳战王，只是后悔为什么他们没有早点听战王殿下的话，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般场面。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后果既然已经造成了，他们也只能就这样接受。 所有人都是心情沉重，行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大家都只想尽快赶往江浙，好弥补他们现在心中的愧疚感觉。 回了马车之后，顾沉衍才看向夏云舒，声音柔和了不少，“看到那些，有没有不舒服？” 他们平日里都是看惯了尸体的，夏云舒跟他们不一样，那么血腥的场面，万一难受怎么办。 夏云舒确实是有些恶心，现在看着脸色还有些发白。 她喝了口水，想要将胃中的翻涌全部都压下去，冲着顾沉衍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过一阵应该就好了。” 顾沉衍早就注意到，夏云舒好像不太能见血，每次看到之后脸色都不是很好，这次便也特别注意了下，忍不住的心疼。 “那靠我身上睡一会儿罢，别再想了。” 顾沉衍将夏云舒揽在怀中，想尽量让她舒服一点。 夏云舒也没拒绝，径直躺在了顾沉衍的腿上，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我先前是想过给他们吃食会引发出骚乱，却也没想到这骚乱会如此严重。”夏云舒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殿下，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顾沉衍习惯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他过去是一军之将，所有的后果都需要自己扛，碰上的质疑声都是数不胜数，可他从未退缩过。 一直以来，他都是强大且坚定，或许这样才能让那些战士真正的认同。 许久过后，顾沉衍才轻轻嗯了一声，一手轻抚着夏云舒的墨发，“以前在边境发生过一次。” 当年的他年纪还小，同样是心生不忍，就将吃食给了那些人。 可后果，比今日发生的还要严重许多。 他亲眼看到，那些人为了一丁点的吃食，不惜杀害同伴，甚至是连亲人的性命都不顾。 更为可笑的是，在同伴死后，那些人又面无表情习以为常的将同伴分尸，开始抢夺尸体上的那些肉。 仿佛在自己的性命面前，所有一切都可以抛弃。 包括亲情，包括人性。 自那之后，顾沉衍就性情大变，做事越发冷血起来。 但旁人不知道，他这份冷血究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份冷血实际上拯救了多少性命。 听完顾沉衍的讲述后，夏云舒就是一阵一阵细密的心疼。 她翻了个身抱紧顾沉衍，将自己脑袋埋了进去，无端的难受。 “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顾沉衍轻笑。 第239章 转移 “嗯。” 夏云舒闷着声音开口，“你以后都有我了，我陪着你，不管好的坏的，都陪着你。” “好，我们一起。” 顾沉衍唇角勾了勾，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夏云舒的后背，听着女子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起来，这才放下了心。 他本来还害怕这一路上太过辛苦，夏云舒受不了。可自家战王妃却一个苦字都没有说过，连一声抱怨都没有，反而在出事之后还要过来安慰他。 一阵暖流缓缓从心底而过，顾沉衍在这次才开始觉得，他真的不是一个人。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整个队伍从上到下都沉稳了不少，也不再每天嚷嚷着抱怨，大家都是神色肃穆只知道赶路，都抱着同一个念头，那就是早日到达江浙。 亲眼看过了流民的模样，才知道实际上他们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战王殿下说的对，他们之前的想法和做法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得尽快去水患最为严重的地方。只有解决了水患，才能真正让这些流民都回到家乡。 当所有人的想法都统一之后，管理起来也就方便了不少，赶路速度也是大幅度提升。 魏大人他们万万没想到，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之后反而是顾沉衍得了好处，他还想着挑唆众人对战王的不满情绪，到时候大家一起闹腾起来，法不责众，他也好趁机休息几日。 反正水患发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早一天过去又能如何，还不如他们路上舒舒服服慢慢悠悠过去，左右也不会再出什么大事。 然，现在队伍从上到下都和打了鸡血一般，根本不用战王的命令，这群人也是自发的赶路，甚至还觉得自己能够再快一些。 魏大人本来在京城就是锦衣玉食，每天好吃好喝被人伺候着，这次出来连身旁的小兵都没空管他，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他负责押送赈灾粮，坐着运粮车在最前边，满是愁眉苦脸之色。 今日从一大早就赶路到现在都没怎么歇，魏大人已经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苦不堪言，冲着身后众人伸了伸手，“不行，让战王他们的人先走，我们歇歇再继续赶路。” 原先因为他带头去找战王想要给流民分粮食，运粮队伍中的大部分人对他也都是敬佩有加百依百顺，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众人都还在反思自己的过错，哪里还会把魏大人放在眼中。 现如今，魏大人的话音刚刚落下，队伍中不少人就投来了不满的眼神。 “大人，现在灾情严重，我们不累，还能继续赶路！” “对，战王殿下他们也一路没休息，他们能行，我们为什么不行！” “是啊，我们不需要休息，还是尽早赶路到江浙！” 一句接着一句，听的魏大人嘴角都抽搐了起来。 你们是不累，可是我累啊！ 魏大人万万没想到流民的骚乱会给这群人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看起来分外有精神，说什么都不愿意休息。 他半晌没说话，可又实在不想继续走下去。 小五他们好像看出来了魏大人的想法，一开始对魏大人心中的敬意也慢慢消失不见，这才后知后觉，魏大人之前估计就是在利用他们，挑唆他们和战王之间的关系。 想通这点之后，众人对魏大人的态度就更加不客气起来。 小五率先出口，“既然魏大人累了也情有可原，不如魏大人在此处休息片刻，我们先行赶路，到时候魏大人休息好了赶上来便可。” 他一说这话，剩下的人纷纷点头赞同。 魏大人气的胡子都快翘了起来，恶狠狠盯着小五，又不敢再说些什么，毕竟他还忌惮着战王。 要是这些人能和他一起反抗战王他自然是不怕，现在就让他一个人…… 想着想着，魏大人就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开口，“不必，水患严重，我们还是跟着战王殿下继续赶路。” 说罢，魏大人就气鼓鼓的又坐了回去，不知道顾沉衍给这群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都成了这幅模样。 而江浙那边，一众官员听说顾沉衍要来的消息后也有些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就都聚在了一起开始商讨对策。 “诸位估计也都听说了，战王殿下现在已经在路上，估计再过几日就能到达江浙，我们……” 开口说话的正是江浙知府苏大人，他嘴角上还起了个大泡，应该是最近着急上火所致，但到底是因为什么着急上火就不得而知。 一听钦差是战王，剩下几个人也有些着急起来，“战王怎么亲自来了？那我们岂不是麻烦了？” “诶，大家都先别急，这不是战王还没来嘛，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反正到时候我们就咬死了说赈灾粮都发下去了，银子也都给了百姓，他们如何能知道真假。” 周大人丝毫不急，慢悠悠开口。 苏大人却是皱着眉头，“你们可不知道战王的厉害，他哪里会这么容易相信，到时候万一找百姓一问，我们这不全都露馅了，到时候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周大人摇头，“不会露馅的，我们到时候找几个人冒充百姓，随便他们去问，反正都是我们的人。”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若有所思之色，相视一笑。 “这个办法可行！” 另外一人狠狠一拍大腿，兴奋起来，“我们都凑点人过去冒充百姓，到时候不用战王问，直接让他们去和战王哭诉，顺便说说赈灾粮不够吃，这不就全都解决了！” “是啊，可以！” 剩下的人纷纷同意，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苏大人开始想另外一个问题，“还有就是，我们的银子和粮食都放哪儿去？这还是得提前藏好，别到时候被发现又是功亏一篑。” “放我那里，我在乡下还有个粮仓，不易被发现，我们先把东西都转移过去，到时候等战王走了再拿出来分。”周大人眼睛一亮，开口提议。 第240章 防备 在这个时候的江浙，粮食到底有多值钱不言而喻。甚至很多人，都是拿着银子却买不到粮食。 他们只要将朝廷拿来的赈灾粮藏好，到时候顾沉衍他们一走，再将这些赈灾粮高价卖出去，那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都能进了口袋。 一开始江浙水患还没那么严重之时，苏大人等就已经给朝廷上书，夸大了这次的灾情程度，朝廷便已经将银子和粮食拨了下来。 可苏大人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大雨成日下个不停，确实是越来越严重，一直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这才引起了朝廷的极度重视，甚至还专门派了个钦差下来。 若这钦差是旁人还好说，他们给点银子也就将人拉拢过来了，到时候钦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说不定还能把这次钦差带来的大量银子和粮食给他们分了，又能大赚一笔。 谁知道居然会是战王殿下，顾沉衍一向铁面无私他们都知道的清楚，想要贿赂战王殿下估计也是不可能，就只能一边抱怨一边战战兢兢的先将东西藏好，免得被顾沉衍发现抓他们典型。 “那就这么说定了，东西都先放在你那个粮仓里，你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被别人给发现了。” “放心，那地方只有我心腹才知道，放在那里绝对不会出问题，战王也不会想到一个小村子里还能藏着粮仓，更不会想到朝廷的赈灾粮就放在里面。” 周大人可谓是信心满满，就差拍着胸脯给众人打包票。 他们原本听到战王来还都有些着急，现在商量了过后心中也就安稳了些。 苏大人长出一口气，“好，就这么定了，大家都把嘴管严实了，不然到时候被发现，我们几个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知道知道，都这么多年了不会出事的。”周大人摆了摆手，“对了，战王殿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还是得给我们个准信，别我们还没准备好他们就过来了，搞我们一个猝不及防。” 旁边，师爷开口了，“应该还要五日左右，他们速度不慢，但我们这边大雨不断，官道不好走，他们定然会被拖慢速度。” “那就行，时间够了，大家就下去各自准备吧。” 今日聚在这里的都是江浙大大小小的父母官，江浙的百姓打死不会想到，原来朝廷之前就给过他们赈灾粮，还全部都被蒙在鼓里。 水患死人无数，粮食也都被淹了，百姓们连肚子都填不饱，成日盼着朝廷能够派人来救济他们，可等了许久官府的人都说朝廷没有动静，这边百姓对于朝廷的意见也就越来越大。 殊不知，他们只是被他们口中的父母官而利用。 虽说顾沉衍他们已经尽快赶路，可毕竟身后浩浩荡荡还有一群人，速度怎么着也会被拖累下去。 而且顾沉衍在众人面前还要装成残废，更是没法骑马而行，只能干着急。 又过了一日，顾沉衍将三皇子等心腹叫来。 “现在速度还是太慢，江浙情况不明，估计还要耽搁好几日才能到。” 现下情况也来不及废话，顾沉衍直接开门见山。 顾非夜沉吟片刻，心知顾沉衍说的不假，亦是有些发愁，“我们是能加快，可后面还有赈灾粮和银子，确实不能再快了，马都要受不了了。” 别说是人，就是马成日这么跑都要体力不支，而且他们还是路过一个驿站就换一批马，这才勉强支撑到了现在，不然马早就都累死的差不多了。 夏云舒知道顾沉衍的想法，江浙那边当真是一日都耽搁不起，他们钦差的队伍这么大张旗鼓过去，想必那边知府也会所有防备，他们过去之后也不了解情况，事倍功半。 另外还有太子那边，现在一路顺遂都没有碰到太子的人，想必是安排了人在前面守着，这一来二去速度定然会被拖下去。 “不如我和殿下先乔装去江浙，打探情况，你带着大队人马过去，假装殿下还在。” 现在，这是夏云舒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离开这边队伍，顾沉衍就不用继续装下去，他们骑马而行，速度必然会快上不少。 闻言，顾非夜皱了皱眉头，“你们二人单独上路太危险，太子那边还在盯着皇兄，万一落了单岂不是……” “让苏寻留下，只要苏寻在，太子的人就不会怀疑。” 原本他每日的命令也都是让苏寻前去传达的，自己则很少在大众面前露脸，就算是消失几日也不会有人发现。 再者说还有三皇子在，众人都觉三皇子比他好说话些，遇到事情宁愿去找三皇子也不愿意过来触他的霉头，这点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说话间，顾非夜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苏寻被留下，那能跟在顾沉衍身边的就只剩下南风。 想来想去，苏寻还是有些担心，“殿下，江浙路途遥远，那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和云舒乔装过去，打探消息也方便些，应该不会惹人怀疑。” 他们要是大部队一起过去，再问消息的话势必会被对方有所提防。还不如趁江浙那边的人不备，他们先混入百姓之中，看看到底情况如何。 为何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发了下去，可流民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入了京城，还有这半路不停从江浙跑出来的流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思来想去，不可否认，这确实是目前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顾非夜沉吟之后点头答应，“那你们今夜就走，路上小心。” 顾沉衍点头，“太子势必还会有所动作，不过他是冲着本王来的，应该不敢大张旗鼓对付你们，回头见本王不在就会离去。” 和夏云舒想的一样，顾沉衍同样认为太子的埋伏还在后边，估计是想要将这个锅推到江浙那边，好洗清他自己身上的嫌隙，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第241章 兵分两路 到时候，太子的人必定会盯着顾沉衍所在的马车。 但暗卫发现里面没人时，应该会第一时间撤退，不然被顾非夜抓住了，暴露太子身份，想必太子那边也不会放过他们。 将一切都安顿好，只等着夜晚到来。 “想好了？跟着本王一起走？” 顾沉衍捏了捏夏云舒耳朵，这次倒是没再拒绝，只是不舍得她跟着自己吃苦。 在这里起码还能坐马车，若跟着他走可能一路只能骑马，风餐露宿，只可能比现在更艰苦。而且江浙情况不明，到时候会遇到什么事情就连他现在都说不清楚。 夏云舒没有半分犹豫点头，“嗯，我说了要和殿下在一起，而且我从京城跑出来本就是为了陪着殿下，要是自己在这里岂不是没了意义。” 她不在乎那些苦，就只想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 “好，那一起。” 经过这次，顾沉衍也明白了夏云舒的想法，看着她没有不愿意，便欣然同意。 入夜，难得的休整。 所有人都已经是累的不成样子，沾地就睡，想着抓紧这好不容易休息的机会好好睡一觉，接下来的每一日都会比前一日更累。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有精力再去关注战王的马车。 夜深之后，所有人都已经熟睡，南风也带着东西来到了马车旁边，就看到里面自家王妃和殿下都已经换好了寻常平民的衣裳。 几人对视一眼，动作利落的出了马车。 顾非夜早早就将马匹给准备好，等在一边。 他上前拍了拍顾沉衍肩膀，没再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沉衍扶着夏云舒先上马，而后动作利落的到了夏云舒背后，圈住怀中女子，声音在夜色下显得分外撩人，“小心，走了。” 马蹄声响起，三人的背影远去。 顾非夜就这么站在原地，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在京城，见多了自己皇兄坐在轮椅之上，都快忘了，原先的战王是什么模样。 在马背之上疾驰，是夏云舒过去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在她身后，是顾沉衍宽厚的肩膀，还带着她熟悉的气息，令人无比安心。仿佛有身后这个人在，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就算是天塌下来，都有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好怕的。 “累了就靠着我睡，别担心。” 顾沉衍垂眸看过夏云舒毛茸茸的脑袋，开口嘱咐。 他马技极好，走起来也尽量选了平稳一些的地面，不至于那么颠簸。 夏云舒摇头，“我没事的，你们只管赶路，我不舒服会说。” 她不是累赘，就这点苦自然还是能受得了。 一夜赶路，顾沉衍感受到的不是疲累，而是骨子里久违的兴奋。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马背上疾驰，没有感受过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水自脚下蜿蜒流走。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他曾是少年模样时，意气风发。 朝阳升起时，他们已经远远将队伍甩开，夏云舒半靠在顾沉衍身上，整个人因为刚刚醒过来还有些慵懒。 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看着初升的朝阳，一颗心都慢慢亮堂起来。 “醒了？” 感受到怀中的动静，顾沉衍才慢慢松开了环着夏云舒的胳膊。 昨日半夜，夏云舒就在马上沉沉睡去，他生怕怀中的人一不小心就跌到地上，故而一整夜都用一个胳膊护着夏云舒。 “嗯。” 夏云舒伸了个懒腰，从马上下来，见前边是一条小溪，便过去随便捧了点水擦了把脸，这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 就是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整夜，夏云舒现在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走起路来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南风看到这般情况，心中更是忍不住敬佩。 长时间的赶路，自家王妃甚至已经胜过了不少男儿。 如此坚韧，是该让魏大人他们看看，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殿下，王妃，吃点东西。” 方才他们停下休息，南风便趁着夏云舒还在睡去找了不少果子来，都是刚刚从树上摘下，还带着露珠，看着极为诱人。 夏云舒率先拿了一个过来，张口就咬了上去。 …… 这果子，看着是挺好看，可吃起来…… 她的牙都要被酸掉了！ 但，发现顾沉衍和南风的注视之后，夏云舒面色如常，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容，无比惊喜道，“这果子好甜，你们快尝尝。” 说着，夏云舒还拿了一个亲手给顾沉衍要喂过去。 对于夏云舒喂的东西，顾沉衍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他无比顺从的张口，将那果子咬了下去，身子一顿。 对面，夏云舒眨了眨眼，一脸的期待之色，“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南风在旁边有些迷惑，这小果子很甜么？这个季节应该就是能吃，还不至于有多好吃吧？ 然，下一刻，就见自家殿下煞有其事的点头，表情中还带了几分无奈，“好吃。”？？ 真的好吃？ 南风现在只恨梧桐不在身边，只能被自家殿下和王妃秀一脸，轻叹了一口气。 夏云舒得逞之后笑容灿烂，主意马上就打到了南风身上，满脸的狡黠之色，“南风，快尝一尝，殿下都说好吃了。” 他们二人这般态度，南风信以为真，开始稀罕，这地方果子居然这么好吃？那他得尝尝。 然后，夏云舒就跑到顾沉衍身边，靠在他身上，一副眯着眼睛打算看戏的模样。 看着自家暗卫被坑，顾沉衍丝毫没有要提醒的意思，反而是跟着夏云舒一起看向南风。 南风不觉有他，挑了个个头大的就咬了一大口下去。 ………… “王，王妃……” 这一口下去，酸的他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只觉那酸涩的汁液在自己唇舌之间，连口水都被酸出了不少来。 这叫甜？ 王妃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算了，自家殿下怎么也跟着起哄，他好歹也是忠心耿耿跟在殿下身边多年了啊。 爱情果然使人盲目。 南风一脸的怨念之色，对面，顾沉衍眉眼却是勾出了笑意。 第242章 大雨 临近江浙，阴雨绵绵。 众人终于是见识到了江浙的大雨，连官道上的路都有不少被大雨冲榻，泥土松软，马匹寸步难行，他们的速度也大大降低，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往前走。 “三皇子，这么大的雨，我们根本走不了啊。” 身后，不少人都来找了顾非夜，满身狼狈，衣裳还不停的往下淌雨。 顾非夜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俊美的面容是难得的严肃，“走不了也得走，已经临近江浙，就差最后几日了。” 这大雨一直下，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若当真因为大雨而停下脚步，那等到了江浙都不知什么时候。 水患严重，又成日的下大雨，可想而知现在江浙受灾中心的情况，恐怕村庄都不知被淹了多少个，路上也不停的有流民涌出来，看样子就知道水患还在加重。 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有多艰难，都一定要去。 只不过，越靠近江浙，周边的树林就越发茂密，路上时不时都会有因为大雨而断掉的树枝，横在道路中央，马很难通行。 迫不得已间，顾非夜只能改变策略，由运粮的队伍先走，顺便将前面的路障清开，剩下的人骑马走在后面，能够相对方便些。 马车旁，苏寻寸步不离的跟着，仿佛战王还在马车里面。 顾非夜骑马走在旁边，心中有些微沉。 “马上要到江浙了，这两日太子那边估计会有行动。” 若他是太子，想要刺杀顾沉衍的话，也会选择这个地方。 天时地利，此处树木茂密，简直是极好的藏身之所，就算他们听力再好，在这样的大雨天也着实分辨不出来刺客的呼吸声。 而且，在此处行刺完之后还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一切都推到当地流民身上。 毕竟，在京城外边的那些流民都成了土匪，这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行刺一个钦差也不会令人意外，到时候朝廷中的人反而不会怀疑到太子身上，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苏寻亦是如此想法，跟着点头，“烦请殿下通知大家小心，赈灾粮和银子一定不能出问题。” “放心，这次本殿都安排好了。” 顾非夜邪邪一笑，带着几分痞气，明明瞧着和平日里差不多，可莫名的让人不敢忽视。 夏云舒那边，已经入了江浙，同样是成天从早到晚的大雨，根本没有停过。 接连赶了几天的路，又淋了雨，不光是人，就算是马也撑不住了。而且今日这雨下的格外汹涌，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无奈之下，顾沉衍只得先选择避雨。 “殿下，前边有个山洞，我们进去躲躲。” 南风的声音响起，顾沉衍搂紧了怀中的夏云舒，驾马过去，浑身上下都已经完全湿透，甚至头发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水。 夏云舒因为被顾沉衍护的死死的，身上虽然也湿了，但就是胳膊旁边的衣袖和前边被雨淋湿，没顾沉衍和南风那么狼狈。 几人到了山洞之中，才终于能够喘口气。 南风歇了片刻，马上到附近去找柴火。 顾沉衍则是用手背试了试夏云舒的额头，生怕她淋了雨烧起来。 察觉到眼前人的意图，夏云舒不由得一笑，“放心，我身子骨也没那么差，就是淋了点雨罢了，不碍事的。” “回去我再和张太医讨几副方子，好好给你补补。” 夏云舒说是那么说，可现在脸色苍白，双手也都是冰凉。 顾沉衍将人揽在怀中，握着夏云舒的手帮她保温，顺便看着山洞外的瓢泼大雨。 毫不夸张，眼前的雨仿佛是老天破了个窟窿一般，在不要命的往下倒，铺天盖地的劈到人脸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砸在身上，更是生疼。 夏云舒衣裳单薄，来这边突然变了天，一时之间也没有准备，他们临走时为了方便也没带什么多余换洗的，本想先进了江浙再买，可没想到就碰上了这样的事，让他们寸步难行。 光是在这里，就能感受到雨势有多大，更别提水患会有多严重，上天根本没有给他们留喘息的时间。 说话间，南风抱着一堆柴火回来了，开始试图生火。 连天大雨，干一点的柴火找起来都很困难，只能先拿这些试试看。 倒腾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将火生了起来。 夏云舒背过身子，顾沉衍和南风将衣裳全部搭了上去，顺便烤了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倒霉兔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沉衍回了夏云舒身边，手中多出了一副地形图。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因为生起火的缘故，现在也没有那么冷，人也来了些精神，便陪着顾沉衍一道看地形图。 前世时，夏云舒地理还不错，一眼就看出了顾沉衍手中的图画的就是江浙地形，包括哪里是水路哪里是官道都标的一清二楚。 中间，一处地方被特别标注，应该就是这次水患受灾最严重的地区，那处地势低洼，下雨过后水排不出去，自然容易堆积在那里。 而且这雨不停，加上原本江面上涨，就会不停往四周弥漫，旁边的村庄也都会跟着遭殃，想必大部分跑出来的流民都是这里来的。 顾沉衍此时也在发愁这件事，大雨不停，想要等江面水位自己降下去显然不太可能，受灾的人数不断扩大，他们专程过来也不能只是发放赈灾粮，还是要想办法彻底解决了这次水患。 他半眯着眼睛，盯着地形图中的一处地方，似乎是在想着从这里入手的可能性。 夏云舒顺着顾沉衍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得皱了皱眉，“殿下可是想找人在这里修大坝？” “嗯。” 顾沉衍毫不避讳，“此处地势最低，江水大多都从此处漫出，若修大坝，这个地方最为合适。” 夏云舒点头，“如果是修大坝的话，这里确实是最合适的地方，但……” 她将地形图拿了过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后，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好像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第243章 堵不如疏 “但什么？” 南风听到二人讨论的内容也不由得凑了过来。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出办法解决水患，不然再多的赈灾粮发下来都没有，流民的数量一直增加，全部朝着京城涌过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夏云舒在地形图上接连指了几个地方，“你们看这几处。” 随着夏云舒手指划过，顾沉衍和南风目光也跟着看过去，很快就像发现了什么一般，神色都郑重起来。 南风只觉心头一沉，也发现了问题，“这些地方地势也不太高，如果这雨一直下下去，恐怕再出问题的就是这些地方。” 夏云舒方才所指的几处，虽然比顾沉衍提出修大坝的地方要高上一些，可总体看着还是危险。 现在水位还没上涨到那个地步，可照这个天气下去，涨上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对，如果按殿下的想法，在这个地方修大坝，可能确实能暂时堵住这里的江水流出，可剩下这几个地方呢？一旦水位上涨，江水从这里出不去，那必然会从剩下这几个较为低洼的地方排出，只要这些地方出问题，那牵扯到的就是下面无数个村庄。” 夏云舒神色严肃，将现在的情况分析的一清二楚。 南风犹豫，“如果我们把这些地方都堵了……” “来不及。” “来不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顾沉衍和夏云舒对视一眼。 “现在情况紧急，我们的人手不够，如果在这些地方都要修大坝，等修好了恐怕也淹的差不多了。” 顾沉衍思索了一下工作量，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还是夏云舒一下子点醒了他。 “殿下说的对，修大坝只能止住一时，但只要雨一直下下去，迟早还会出问题。” 眼前的大雨百年难得一遇，一下还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不奢求这雨能够停下来。 此次水患，极为棘手。 若处理不好，牵连的可就是无数无辜百姓的生命。 几人沉默下来，都有些束手无策。 在这个时代，大家行事大部分还是要依托天命，对于水患至今也没什么很好的处理之法。 夏云舒闭了闭眼，开始回忆前世做法，有没有什么，是他们也可以用的。 她相对于顾沉衍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其实是有很多优势，因为很多现在不能解决的事情，在现代都已经有了很好的解决方案，只是如今技术达不到，实施起来就会比较困难。 夏云舒的手无意识的在地形图上划着，修大坝不行，根本堵不住一直上涨的江水，堵不住的话，又应该怎么办。 “堵不住……堵不住，堵……！” 夏云舒眼睛突然一亮，“对，堵不如疏！” 她的话让顾沉衍和南风同时抬头，“堵不如疏？” 顾沉衍重复了一遍，好像有一点抓住了夏云舒的想法。 夏云舒双手一拍，马上将地形图展开，开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路径，“没错，既然堵不住，我们不如把江水都疏散出去。” “可，下面都是村庄，我们这如何控制？” 南风有些犯愁，现在江水确实都是自行疏散出去了，后果就是淹了江浙无数的村庄，损失无数。 一旁，顾沉衍眉头轻挑，心有灵犀一般，很快就明白了夏云舒的想法，“水往低处流，我们自然可以想办法让溢出来的江水按我们设计的路来走，这样就算再下雨也无妨。” “嗯，就是这个意思。” 夏云舒眨了眨眼，重重拍了下顾沉衍的肩膀，“殿下果然睿智，一下子就懂了我的意思。” 她是来自现代的人，关于这些东西当然是一点就通。可顾沉衍作为墨国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上她的思维，已经是很不容易。 这两个人都懂了，可南风还在迷茫之中，一双眼睛都没有聚焦，生平第一次的感受到了歧视。 “王妃，不如您再给我讲讲？” 夏云舒勾唇，指了指地形图，“你们看这个地方，是江两岸的最低处，水基本都是从这个地方出来，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挖出一条通道，专门让江水从这里走，然后一路把水引到这里，还能汇聚到原先的江里。” 她在地形图上画了一条路，跟着夏云舒的手势，那些引出来的江水最后又回到了江水下游，只不过很大一部分江水会被分流，这样就可以减少两岸的压力，可以保住很大一部分村庄。 而且，按照夏云舒的设计，这条引水的路径地势都低，很多地方本就有小溪，就算当真动工工作量也不是很大，完全能够行得通。 看着看着，南风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王妃聪慧，这是个好主意啊，这样一来，不管下多大的雨，最后都会从这里排出去，一路走到下游，那这水患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顾沉衍点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感觉自己当真是娶了个宝贝回来，仿佛永远都会有层出不穷的惊喜给他。 若这条排水的道真的被挖出来了，那每年大雨都不用再担心水患。 夏云舒的一个主意，可能挽救的是成千上万个生命，不会再有那么多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失去亲人，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百姓祈祷老天开眼，让这大雨早些停。 他们完全可以靠自己，解决这次的水患。 顾沉衍垂眸，眸光温柔而专注，“本王代表江浙的所有百姓，谢谢你。” 如此郑重其事，夏云舒马上摆手，“这也是我随口提出来的，要是能帮到殿下就最好，百姓受苦，谁都不愿意看到。” 南风心中激动，这可是多少人想破了脑袋都没能解决的水患啊，自家王妃居然随便一想就想到了主意，而且还确实可行，这，这当真是奇才。 “王妃，属下也要替墨国的所有百姓谢谢您，替那些在外的流民谢谢您，这法子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激动开口，眼眶都因为兴奋而微微有些泛红。 第244章 行刺 “怎么回事，怎么看不到战王？” 官道两边，早早就埋伏好了人。 为首的人眉头紧皱，目光不停的在队伍里摇摆，许久都没有看到战王的身影。 旁边人立马开口，“属下已经打探过了，战王就在那个马车里，旁边是他的贴身暗卫苏寻，不会有错。” 虽然自己属下这么说了，但是带头的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们守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顾沉衍的人，多少还是担心。 那可是战王啊，这些刺杀什么的小把戏都是人家之前就玩剩下的，他们必须要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有失误，不然一旦战王有所防备，他们的人要再动手就是难上加难。 “你确定战王在马车里？” “属下确定，据太子殿下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战王现在身子应该不适，不方便见风，所以马车才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战王有什么命令应该也都是靠着苏寻传达，三皇子也在那边。” 说话的人指了指在马上吊儿郎当的顾非夜，他骑在马上，一脸的不耐烦模样，仿佛还在和马车中的人说些什么。再看看苏寻，时不时的点头回应。 看到这个场面，为首之人的疑心终于是被压制，冷冷一笑，“真是天助我也，既然战王身体有恙，那我们这次就直接送他上西天！” “大家听我说，一会儿上去直接冲着战王所在的马车去，其他人不要管，杀了战王立马撤退，千万别被战王的人给扣住！如果有意外，应该怎么做你们都清楚。” 剩下的人纷纷点头，毒药已经放在了手中，到时候一旦被抓，立马自杀。 不然到时候经受不住拷问暴露了背后的太子，他们只会更惨。 做好准备后，众人都是屏气凝神，就等着车队经过。 为首之人手持长剑，目光落在马车之上，神色坚定。 就在三皇子等人到了面前之时，他们也终于有了动作。 “上！”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冲着顾沉衍所在的马车而去。 马儿的嘶鸣声很快传来，还有就是小卒的尖叫声，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看到对方这般场景，为首之人愈发得意，太子殿下先前还警告他们小心战王，现在看来战王也不过如此，连一丁点的防备都没有，怕不是这一路上太顺，就以为没有人敢埋伏。 为首之人直接冲着战王马车而去，一个眼神，身后的几个暗卫就和苏寻交起了手，想着先将苏寻引开，不然以此人的功夫，想要对顾沉衍下手还是要费一番功夫。 苏寻武功虽高，可被三四个人包围起来，也是难以脱身，只得被迫越来越远，离开了马车范围。 如此，为首之人不紧不慢的掀开车帘，“战王殿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话音刚落，身子就是一僵，看到的居然是一个空空荡荡的马车，别说战王，这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而且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最近几日马车中根本就没有人。 他咬了咬牙，一颗心马上沉了下去，咬牙切齿开口，“上当了，撤！”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四周突然不知从何而来一堆侍卫，显然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们出现。 暗卫脸色铁青，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只能万分狼狈的撤退。 可对面早有准备，哪儿能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去。 顾非夜站在一边，嘴角轻挑，目光直勾勾看了过来，宛如毒蛇一般盯紧了他，“既然来了，怎么这么急着走，不如留下来我们慢慢叙叙旧？” 叙屁的旧！ 顾非夜不是一个废物么，怎么这个时候如此机敏，居然早就识破了他们。 不过，现在的暗卫根本没时间思考这些，只能想办法逃出去。 对面的侍卫手持兵器，一波接一波的上来，而之前被人缠住的苏寻现在也已经脱身，以一挡十，就这么阻止了他们不少暗卫的撤退。 为首之人暗骂一声，双手用力，将眼前之人打退，就打算逃跑，可他还没跑两步，就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他两下肩膀。 暗卫一愣，恍惚之间回头，就看到了三皇子似笑非笑的面容。 “都说了别急着走，怎么听不懂人话。” 三皇子虽然还是笑着，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暗卫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张腿就要跑，可顾非夜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就此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越交手，暗卫就越发心惊胆战。 传闻中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三皇子，为何武功如此深不可测。 他自认在京城中武功也无几人能匹敌，可在三皇子面前偏偏生出了几分无力之感，不管他怎么拼命，三皇子都还要压他一筹，就是不让他跑走。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三皇子居然还有功夫和他说废话。 “急什么嘛，让本殿来猜猜，你们直接冲着战王的马车来，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人？” …… 如此直接的发问，让暗卫直接一个失误，后背就被三皇子手中的剑划出了一个口子来。 顾非夜这么问，他好像怎么回答都是错的，只能闭着嘴不说话。 见他不说话，顾非夜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开口，“唔，不说话，不说话应该就是默认了，你们殿下这事做的不厚道啊，怎么还专门跑到了江浙动手，难不成还想让你们顺便栽赃给流民？” 一句话接着一句话，都直直戳在了暗卫的心头之上。 这三皇子，到底是站哪边的人，怎么对这些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暗卫心惊胆战，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露了马脚，怎么双方一交手，对面就已经完全知道了他的底线。 但暗卫万万没想到的是，所有这一切，都是顾非夜随口试探罢了。若他知道的话，恐怕气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被顾非夜这么扰乱了心神，暗卫也逐渐落了下风，开始体力不支起来，再加上旁边还有不断冲过来的侍卫，他更是无力招架。 第245章 服毒 “啧，太子身边的暗卫也不过如此嘛，怎么才打了两下就不行了。” 顾非夜一边和暗卫缠斗在一起一边开口，当苏寻赶过来想要帮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暗卫铁青着一张脸，显然是被三皇子给气得不轻，连出招都变得越来越没了章法。 …… 这个时候，苏寻发自内心的觉得，应该将牧云和三皇子介绍一下，二人说不定还会觉得相见甚晚，互相引为知己。 暗卫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羞辱，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三皇子的对手，更是心惊胆战。 或许，这三皇子从头到尾都是装出来的，他根本不是什么纨绔皇子，而是所有人里面藏的最深的那个。 在京城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位皇子，再别提什么提防他。 大家提起顾非夜来，全都当是提起了一个笑话，只觉得他毫无威胁力，就连提防都懒得提防。 谁能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实力。 暗卫打定主意，这次逃出去之后，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知太子。 然，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他想的太多了。 既然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实力，三皇子又怎么可能放他走。 就这么真真假假的打斗了半晌之后，顾非夜仿佛没了耐心，直接一剑朝着他要害之处而来。 暗卫心惊，立马躲闪，可他左边还有苏寻在虎视眈眈守着，根本没有躲过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暗卫只能侧过身子，那长剑直接扎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鲜红色的血液马上喷涌而出，沾湿了衣襟。 暗卫体力不支，再加上肩膀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忍不住跌坐在地。 顾非夜勾唇，“我们时间还很多，可以路上慢慢聊。” 他话还没说完，暗卫反应极快，不知从袖中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径直吞到了口中。 苏寻反应过来，马上就想要阻拦，可是为时已晚，暗卫已经没了呼吸，倒在了地上。 …… 这一系列的操作，顾非夜看的瞠目结舌，最后冲着死去的暗卫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皇兄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这么急着去见阎王啊。” 不得不说，太子手下的这群人行事都是干脆利落，宁愿自己死掉，也绝对不给对方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 除了这暗卫首领之外，剩下那些没有跑掉的也都在第一时间服了毒，全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没剩下一个活口。 不过，这次行刺，可谓是损伤惨重，他们连带头的都死在了这里，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估计也干不成什么事。 苏寻蹲下身子，查探了一下地上这些尸体身上的物事，最后什么都没发现，毫不意外的起身。 “皇兄行事周全，不会给我们留下把柄的。” 顾非夜叹了口气，瞥了眼那尸体，看到其嘴上的白沫就有些糟心，怎么就不能给自己选一个体面一点的死法。 堂堂暗卫首领，这个死相着实是有些难看了点。 吐槽完之后，顾非夜才大手一挥，招呼人来收拾尸体。 剩下被吓坏的魏大人他们过了许久才姗姗来迟，方才应该是为了保命，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现在看到人死的死跑的跑这才出来。 “三殿下，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突然就冲上来了？” 虽然是长途跋涉，但魏大人身上的肉却也没减了多少，跑过来是还是一颤一颤的，显得分外有喜感。 顾非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事，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大胆狂徒，魏大人无事就好。” 说罢，就看到魏大人长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还有些后怕，“幸亏没事，这些人是不是冲着我们的赈灾粮来的啊，都是些刁民！连朝廷的赈灾粮都要惦记着！” …… 这魏大人，还真是好脑子。 顾非夜嘴角微微抽搐，听完之后有些无奈的跟着点头，“没错，这些人着实大胆，以后还要辛苦魏大人将赈灾粮看好，万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这……” 魏大人显然是个惜命的，经过方才这一茬还是有些后怕，生怕那些人什么时候再冲出来了。要是那群人当真是冲着赈灾粮来的，那他作为看守之人岂不是很危险。 “三殿下，赈灾粮事关重大，三殿下能否再给下官派些人过去，免得被贼惦记了出什么意外。” 这下，就连魏大人身后的小五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方才那情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对方是冲着战王殿下来的，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赈灾粮。 只有这魏大人，出了屁大点的事就怕的要死，就怕刀剑无眼到时候伤到了他。 “哎，魏大人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人手紧凑，本殿相信魏大人实力，定然能够护的赈灾粮周全，要知道，您可是父皇钦点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被顾非夜这么一恐吓，魏大人更是心惊胆战。 小五则一直担心着顾沉衍的安危，上次流民的事情一出，小五对战王就是满心愧疚。 之前都是他误会了战王，只觉得战王冷血无情，可根本没想到，战王阻止他们就是为了那些流民好。 等魏大人离去之后，小五才有些犹豫的上前，“三皇子殿下。” 顾非夜早就注意到了小五的欲言又止，挑了挑眉，“行了，有事直说。” 小五朝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才鼓起勇气道，“殿下，那些人是冲着战王殿下来的吧，战王殿下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对这个问题顾非夜倒是没想到，有些意外的看了小五一眼，拍了拍其肩膀，“放心，战王殿下没事，这件事我们早有准备。” 得了这句话，小五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战王殿下要保重好身子。” “行了，本殿会替你转告的。方才的话回去你谁也不要说，自己知道就好。” 虽然不明白，但小五还是点头应下。 第246章 借宿 打发走小五之后，顾非夜便懒洋洋靠在马车边上，漠然的看着剩下的人收拾尸体。 太子一直和顾沉衍过不去他是早就知道的，可他确实没想到，太子居然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对战王下死手。 要知道，战王这次前来江浙是为了水患和流民，如果战王出事，那到时候群龙无首，这水患又该怎么办，到时候还会死多少的黎民百姓。 想到这里，顾非夜就扯出了一抹笑容，极为讽刺冰冷。 顾凌从来都是这样，不论什么事都先考虑到自己，至于会有什么其他后果，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就算是踩着累累尸骨上位，顾凌也会毫不犹豫，甚至不会产生一丁点的愧疚之感。 他原本就是个闲散皇子，对皇家的尔虞我诈丝毫没有兴趣。 可是在看到顾沉衍之后，顾非夜才明白了什么叫仁心。 那看起来最为可怖的冷血将军，或许才是他们所有人里最有温度的那一个。 就凭这一点，他愿意陪着顾沉衍冒险，纵然搭上性命也无妨。 “去，将这封信传给皇兄。” 顾非夜闭了闭眼，从衣袖中拿出之前就写好的纸条，交给苏寻。 苏寻接过纸条离去，而地上那些尸体也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顾非夜看了眼天色，翻身上马，“所有人，继续赶路。” 另一边，狼狈逃出去的暗卫们都是一副灰头土脸模样，受到了重击。 这次行刺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他们已经全部计划妥当，而且太子殿下给他们的确切消息就是战王现在患有风寒，势必会在马车之中，而且基本没什么还手之力。 可谁能想到，那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人，对方好像是早就料到他们会出现，已经埋伏好了。 逃出去的几个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溃败之色。 “我们现在怎么办？头儿也死了，我们连战王的人都没有看到！” 别说刺杀，最可笑的是战王根本不在马车之中，这么多人乌泱泱冲上去连行刺对象都找不到，无比荒唐。 “不行！战王这次一定要死，要给我们头儿报仇！” 另外一人握紧了拳头，分外不满。 “怎么报仇！你说这个仇怎么报，我们再不顾一切冲上去？最后我们这几个人也全部得栽到里面去，从头到尾战王都没出现，那么多人去哪儿找他！” “说起这个我也在想，我们埋伏了两日都没看到战王，会不会战王根本就不在队伍里面？” 有一个暗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仔细想想，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见过战王，又怎么能确定战王一定在队伍中，若这就是一开始给他们布好的局呢？ “怎么可能？战王身为钦差，他不在队伍里能够在哪儿，我看他就是提前察觉到不对躲起来了，生怕我们发现而已。” 剩下几人吵来吵去，始终都拿不定主意，谁也不服谁。 “都别吵了！我给太子殿下发信，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最后，还是资历最老的那个开了口。 “给太子殿下发信来回少说也得几日，到了那个时候战王早就进了江浙，我们再动手恐怕不太容易。而且这次已经暴露，他们定然还会有所防备。” “无妨，他战王不论如何最后定然还要回京，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回京的路上等着，肯定会有机会。” 就算现在找不到战王，但到了江浙战王身为钦差必定会露面，到时候他们的人就全程盯着，不愁找不到时机。 剩下几人对视一眼，算是暂时都达成了一致。 顾沉衍那边，几人趁着雨下小了些，快马加鞭入了江浙一个小村庄，总算是有了栖身之所。 “老人家，方便我们借住一晚么？” 夏云舒将头发随便挽了个髻，像是妙龄少女一般，一张白净的脸蛋，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这样一个小姑娘出现在眼前，里面的妇人也没忍心拒绝，看着三个人无比狼狈，起了恻隐之心，最后还是让开了一条道，“方便，方便，就是今年水患，我们这里啊也没有收成，估计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们。” 这村庄在江浙边缘，离受灾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可受到这次水患的波及也不小，可想而知那些在受灾中心的百姓们日子过的有多苦。 “没事的，贸然过来敲门是我们打扰了，还请您多多担待。” 夏云舒眉眼弯弯，完全没有王妃的架子，就像是邻家小姑娘一般，看的顾沉衍心中一软，面色也放柔了下来，“老人家，辛苦您了。” 那妇人看看夏云舒，再看看顾沉衍，不由得笑了笑，“你们是小两口吧，长得可真俊，一看就是从大地方过来的人。” 说罢，妇人又看到了在顾沉衍身后的南风，愣了愣。 夏云舒赶忙开口，“这是我家兄长，这次陪着我们一起南下做生意，没想到这里雨下的这么大，生意估计也做不成了。” 南风心中佩服自家王妃的反应，顺便冲着妇人点了点头。 “快进来吧，今年的雨确实是大啊，我劝你们躲躲雨还是早些回家去，这边到处都是流民，不太平啊，做生意是做不成了。” 说着，妇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的看着外边。 夏云舒环视屋中，里面瞧着不像是一个人住，不由得发问，“婶婶，就您一个人在么？” 说起这个，妇人更是叹了一口气，“我家老头子之前被官府的人叫走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啊。” 官府的人？ 顾沉衍眉头微皱，问道，“官府怎么会突然来找人？” 妇人坐在一边，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家里之前来了几个官府的官兵，说是男的都要去修大坝，就把人给叫走了，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给我来个信，他身子不好，听说水患还淹了不少地方，你说我家老头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剩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第247章 征税 先前水患严重，官府的人不知道修大坝，怎么这个时候开始亡羊补牢。 顾沉衍随便一想，就知道官府那些人打的都是什么主意，怕不是知道钦差快要到江浙，所以急急忙忙拉着附近村民前去装个样子，省的钦差到了之后责怪，打的还真是好算盘。 “婶婶，他叫什么名字，我们如果过去的话可以顺便帮您找找。” 妇人红着眼睛，听到夏云舒的话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也顾不上哭，抓着夏云舒的手，“真的么？你能帮我找他？” 现在她也是六神无主，当家的消失了那么久都没个信传回来，她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可能不慌。之前她也动过心思想要自己去找，但她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这个村子，有心无力。 生怕，自己迈出去，就回不来了，到时候又和自己当家的错过…… 拖来拖去，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夏云舒点头，坐在妇人身边，拍了拍其肩膀，“能的，您先告诉我们名字，我保证我们一定尽力。” “他叫何德理，德行的德，明理的理，他家啊原来还是书香之家，只不过后来没落了，只能陪着我在这小村子里种田，一种就是一辈子，可现在我们土埋半截了，居然还发生了这种事，没了他，我可怎么办……” 眼看着妇人情绪又要被调动起来，夏云舒赶忙顺了顺妇人的后背，“放心，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渐渐的，妇人逐渐冷静下来，有些自嘲的一笑，“我啊，就是成日里一个人待着，动不动就要乱想，现在你们来了，也算是能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说罢，妇人就起身，“你们都先坐着，我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给你们煮点。” “哎好，辛苦您了。” 夏云舒和顾沉衍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妇人的家，今年水患可能他们已经把所有攒下来的银子花完了，家里不少原先放着东西的地方也都空了，只能看到原来摆在那里的痕迹，应该是都拿出去卖了，这日子过得分外凄苦。 没过一会儿，妇人将饭菜做好招呼他们过去。 说是饭菜，可是这饭里只有肉眼可见的几粒米，剩下的都是清汤寡水。 夏云舒端起碗之后一顿，心中微酸。 对面妇人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们别见怪，家里实在是没什么能吃的了。” “没事，您肯收留我们就很好了，怎么会见怪。” 夏云舒笑笑，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清粥，“好喝。” 妇人看她们气质不凡，相貌也出众，就知道应该也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看夏云舒的反应，心中更是感动，不由得冲着顾沉衍开口，“你讨了个好丫头啊，要是我有个这么好看的闺女那就好了。” “是，她很好。” 顾沉衍也喝了一口清粥，出声应了下来。 “老人家，你们这里发水患，官府难道没给你们发点救济粮？” 提到这个，妇人就重重叹了一口气，“哪里来的救济粮，官府不问我们要粮食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发给我们。” “要粮食？” 顾沉衍眉头紧皱。 “是啊，他们隔三差五的就要征税，征不上来银子就让我们拿粮食抵，每年给他们交完之后剩的粮食本来也就不多了，光够我们自己吃。这今年还来了水患，根本没收上来什么粮食，也没东西给他们了。” 这情况，远在京城的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江浙水患，朝廷在第一时间已经发了赈灾粮下来，虽然顾沉衍早就知道知府那边定然会扣下一部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处知府居然如此大胆，竟是一丁点都不给当地百姓。 南风面色也是凝重，怪不得那么多江浙的流民会涌入京城，都还带着冲天怨气，分明是此处的知府不作为，顶着乌纱帽却什么事都不做。 “这群狗官！” 夏云舒听的心中郁闷，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江浙府衙里问问管事的，到底是谁给他们的狗胆，居然连救命的东西也敢扣下。 顾沉衍冷笑一声，“是啊，好大的胆子，这次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他们能怎么解释。” 幸亏他们提前来了江浙，误打误撞的进了这村子，若是直接跟着顾非夜他们来，一进江浙就去见知府，恐怕一直到走他们都还会被蒙在鼓里。 妇人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们也都习惯了，我现在啊什么都不想，就想我家老头子能早些回来。” “会的，一定不会有事。” 南风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出声安慰。 妇人听眼前几人的话头，他们好像还要前去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思索许久之后还是出声提醒，“你们年纪轻轻的，做生意非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过去一个不小心命可就都丢了啊。” “您放心，这次来的不止我们几个人，我们家里还派了些人过来，会注意安全的。” 听了夏云舒的的话，妇人才放心了些，但心中还是不太懂这几个人的做法。 现在外面的人谁不是听了江浙转身就走，还真有一门心思想要来江浙的人。 吃过饭后，妇人给他们腾了两张床出来，又抱着一个已经缝缝补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被子给他们，“你们小两口就睡这里吧，入夜可能有点冷，再盖厚点，你兄长我也准备了，就是被子有些薄，不知道会不会冷。” 南风立马上前帮妇人抱住了被子，“不冷，有的盖就很好了，您也早些休息，明日家里有什么要干的活尽管吩咐我们，我们帮您干好了再走。” 家里男人不在，就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有不少活都干不了，堆来堆去也堆了许久，他们既然来了，还是帮了忙再走。 “哎哎好，你们都是点好心人啊。” 屋子里，还带着些许的潮气，墙壁上传来一股仿佛发霉的味道。 夏云舒在顾沉衍怀中，却没有半分不适，面容恬静。 第248章 瞎子 顾沉衍早点身处战场，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根本不成问题。 可看看怀中之人，纵然一路环境恶劣，却还是态度如常，实属不易。 “看我做什么？” 夏云舒感受到顾沉衍的目光，忍不住抬了抬头，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了顾沉衍下巴之上，微微发痒。 顾沉衍伸手按在了女子脑袋之上，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怎么还不让本王看了？”他尾音带着些许上挑，自有几分笑意充斥。 “行，看看看，随便看。” 夏云舒勾唇，伸手环住顾沉衍，她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完整睡过一次觉，现在躺在不算柔软的床上，可也觉得万分舒适，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三人都是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疲累之感。 在妇人的指挥之下，顾沉衍和南风帮着老人家把家里的活都干了，又去外面把稍微干一些的柴火捡了回来，这才停下来。 “这次我老婆子真的要感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我都不知道以后自己该怎么过。” 先前的柴火都用完了，她一个人在家，外面是瓢泼大雨，根本不敢出去到处找柴火，可这样的天气，没有柴火连做饭都困难。 今日顾沉衍和南风捡回来的量，已经够她用好一阵子，虽然不知能不能等到何德理回来，但毕竟也是一份希望。 “不必感谢，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顾沉衍忙伸手扶住要朝他们鞠躬的老婆婆。 夏云舒也跟着开口，“婶婶就别和我们客气了，要不是您好心愿意收留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昨夜要去睡哪里。” 这满村庄的人，看到他们几个异乡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火烧身，只有眼前的老婆婆愿意让他们借宿。 “你们这就走啦？” 看着夏云舒他们收拾东西，老婆婆还有些不舍，这终于来了人能和她说说话，结果转眼间人也要走了。 夏云舒挽着妇人的胳膊，“他们有事出去，我陪着您，等他们回来我们再走。” “哎。” 妇人也知道自己留不住眼前这些人，只能拍了拍夏云舒的手背，“好，那你再陪我老婆子说会儿话。” “嗯。” 夏云舒笑着应下，顾沉衍和南风则是骑马先走。 妇人抬头看着背脊直挺英姿勃发的顾沉衍，眸中划出几分想念，“当年啊，我家老头子那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羡慕我呢，就是他这些年身子不太好，尤其是天气一凉就更是不行。” 这，是又开始担心远在外面的何德理。 夏云舒头靠在妇人肩膀之上，“您放心，有您在这里，不管多远他都会回来的，怎么可能舍得把您一个人扔在这里。” 夏云舒的话将妇人逗笑，眉眼间也没了愁意，“还是你这丫头会说话，你夫君真是好福气。” “没有，我也是好福气，他是顶天立地的君子。” 说起顾沉衍时，夏云舒唇角带笑，是隐隐的骄傲。 那个人是墨国所有人心中的战神啊，曾经靠自己一己之力便给墨国撑起了一片天。 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 妇人一开始还以为顾沉衍和南风是做他们自己的事去，没想到再回来时，二人却是帮她带了满满当当的吃食回来，还有些在这个时候格外珍贵的谷子。 要知道，在水患严重的江浙，这些谷子都快卖出了天价，她们就算是有银子也根本买不起。 “老人家，你把这些都放好，应该还可以撑一阵子。” 顾沉衍把东西帮妇人分类放到了一边，顺便开始叮嘱，“若是有人前来，最好还是别让旁人看到，免得有人生了歹心，反而麻烦。” 这个时期，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东西。 妇人当然明白顾沉衍的意思，心中万般感动，“我知道，不过这，这也有点太多了。” “不多，您就一个人在家，多准备点东西总归不是错的，我们便打算走了，这次也算是有缘，您好好照顾自己。” 他们了解了这边情况，还急着去受灾中心，也不能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 “好，好，你们一路小心，要是有空记得回来看看。” 妇人一路将他们几个送到了村口，目送着他们远去，一直到背影都消失不见，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了屋子，按照顾沉衍他们的叮嘱将所有东西都藏好。 他们说的不错，别看村子里都是邻里邻居的，可这个特殊时期，所有人都填不饱肚子，若是知道她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家有这么多吃食，当然会毫不犹豫的上来抢。 三人今日精神都不错，一路疾驰到了江浙府衙附近，便能看到附近还聚集了不少的流民，估计都是从附近被淹了的村子走过来的，想和府衙的人讨点吃的。 可那府衙门口的官兵根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好像全都是空气一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给点吃的吧，我们已经好几日没有吃饭了。” “是啊官老爷，我老婆孩子都在那边，现在家也没了，根本没银子吃饭啊，能不能赏我们点吃食。” 大家说话也都是有气无力，一看就知道已经饿了好长时间。 被周围这些人吵烦了，门口的官兵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开始不耐烦的赶人走，“都起开这里，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府衙，不是你们要饭的地方，要饭就去别的地方去！” 说着，就开始拿着兵器驱赶流民。 那些流民也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不过始终都还藏着几分希望，希望府衙的人有一日能大发慈悲，给他们分点吃的。 除此之外，他们也再没了其他什么法子。 顾沉衍和夏云舒在远远看着这般场景，心中也不是滋味。 水患之下，众生皆苦，他们路上看着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在这里，每日都有悲剧在上演，只是京城的那些人们选择了捂住自己的眼睛，当做瞎子。 第249章 府衙 虽然这附近受灾严重，但沿街几个商铺好歹都是开的，只不过生意惨淡，一直没什么人来。 毕竟，大家现在连买吃食的银子都没了，更别谈其他。 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相携走入一家成衣店，里面的老板眼睛一亮，看着面前二人的衣裳就知道价格不凡，心中想着这次终于是要开张了，立马开始给二人介绍这成衣铺子中最贵的衣裳。 “想看点什么样的衣裳，不如我给您推荐一件，这件衣裳和您二位身上穿的质感类似，特别舒服，要不要试一试？” 夏云舒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他们提前来江浙是打探情况的，要是穿的不好岂不是容易露馅，还是选点平民百姓的衣裳穿。 想着，夏云舒环顾整个铺子，“你们铺子里最便宜的衣裳在哪儿？拿出来我看看。” …… 老板再次看了眼二人的穿着，嘴角微微抽搐。 看着明明不像是缺钱的啊，怎么一开口就要最便宜的。 可有的卖总比没的卖好，老板也不气馁，马上给二人推荐了另外一件，“那您二位看看这几件，这几件料子虽然一般，但也都是物美价廉。” 夏云舒一看，这次确实舒服了不少，于是乎晃了晃顾沉衍的衣袖，“怎么样？这个行不行？” 顾沉衍对这些没有讲究，只当是陪着夏云舒逛街，语气分外宠溺，“你说行就行。” 掌柜的无意中听到二人互动，只觉自己被塞了满满一嘴的狗粮。 最后，还是夏云舒拍板定下，又帮南风订了一件衣裳。 出成衣铺子时，南风已经等在了门口，“公子，客栈已经办好了。” 几人前去客栈换了衣裳，夏云舒又在顾沉衍脸上捣鼓了半天，确认看不太出原来模样，这才心满意足的将手中工具放下，“好嘞，大功告成。” 顾沉衍一路坐着轮椅不便，只能是三人全部易容，然后前去打探消息，也能防止旁人将战王给认出来。 毕竟，在举国上下的认知中，战王现在还是不能行走的。 这样一来，旁人看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人就是战王。 易容过后，顾沉衍他们率先去了府衙里。 三人穿着虽普通，可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气，门口小厮害怕一不小心招惹了贵人，只能先将人给放了进去。 大堂之上，坐着的正是江浙知府，苏大人。 一看到三人，苏大人先眯了眯眼，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确实是生面孔，戒备心也放下了不少。 “你们几个要见我？” 他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着疑惑，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口气这么大的人，一开口就是要见江浙知府。 顾沉衍点头，朝着外面指了指，“敢问苏大人，外面全都是无家可归的百姓，他们全都填不饱肚子才跑来这里，朝廷的赈灾粮呢，为何不见发下去？” 一提起赈灾粮，苏大人马上就警惕了起来。 知道有赈灾粮存在的应该就是他们几个人，怎么现在这些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外人也听说了赈灾粮。 他眉头紧皱，立马出声呵斥，“什么赈灾粮，钦差大人还在路上，赈灾粮现在还没来，本官拿什么给他们发，我们府衙上下的人吃都吃不饱，自然也管不了那些个百姓。” 苏大人振振有词，直接否认了赈灾粮的存在。 夏云舒暗中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苏大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到时候顾非夜他们到了，顾沉衍恐怕第一个打算收拾的就是眼前这个苏大人。 顾沉衍显然不信，“钦差是带着赈灾粮过来，可朝廷之前应该也有发放过赈灾粮，那些粮食都去了哪里？” 他将话说的如此明白，苏大人脸色立马就变了，指着顾沉衍开口，“胡言乱语！你怎知道朝廷先前发放过赈灾粮，本官作为江浙知府都不知道此事，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一旁，一直站在一边的师爷也跟着开口，“公子，你听到的消息恐怕是错了，我们江浙水患，朝廷确实引起了重视，只不过这赈灾粮还在路上，我们手上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更何况水患这么严重，我们府衙还前前后后贴了不少银子，现在根本就是穷的叮当响。” 二人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没过多久就将顾沉衍他们打发了出来，分外熟练，不知道用这套法子到底糊弄了多少人。 “狗官，那些赈灾粮估计他们自己都私吞了。” 一从府衙出来，南风就忍不住开口，这也正是印证了之前那位老人家和他们说过的话，江浙知府当真是没有给百姓发一丝半点的赈灾粮，何其大胆。 “无妨，再忍两日。” 顾沉衍表情未变，只是眸中皆是冷意。 一般而言，他这个模样，就代表很快会有人要倒霉了。 夏云舒乐得看戏，“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算算日子三皇子他们也应该快到了，我们是不是给他们传个信？” “老三昨日来信，说太子那边损伤惨重，应该不会再动手，确实是快到了。” 损伤惨重…… 夏云舒叹了口气，等太子知道这边损伤惨重后，那表情应该会很好看，只可惜自己远在江浙是看不到了。 “那这么说来，太子和皇后应该很快也就能反应过来，我之前说的所有消息都是骗他们的。” 那二人也不傻，这边精心布置的一切都被识破，当然是中间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而那出问题的环节，恰恰就是她这里。 “无妨，他们不敢怎样。” 顾沉衍面无表情开口安慰，心中却是暗暗庆幸夏云舒在自己身边。 不然，夏云舒一个人在京城中，太子和皇后发现出问题，定然不会放过她。 到时候，就算是有太后，自己也不可能完全放心，那他们这边的行动必然就会受到钳制。 看到顾沉衍模样，夏云舒眼珠子一转，勾着顾沉衍肩膀，“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还是留在你身边比较好？” 第250章 拉钩 顾沉衍有些无奈，扶住歪着身子的夏云舒，生怕她把自己给绊倒，口中忍不住的出声提醒，“好好站着。” “唉，知道啦，怎么堂堂战王殿下这么啰嗦。” 夏云舒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拨弄了一下顾沉衍的耳朵，心满意足。 南风适时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心中开始想念苏寻。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要找他，看多了真的不会被自家殿下给灭口么。 就在南风自己悲痛之时，夏云舒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愣着干什么，走。” …… 南风再回头时，发现自家殿下已经和夏云舒走出了老远，只能任劳任怨的跟了上去，想着要是梧桐也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不知道她一个人在京城把自己照顾的怎么样。 实际上，没了太后身边老嬷嬷的骚扰，梧桐的日子过得分外悠闲，就是时不时的会担心自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连月也慢慢听话了不少，夏云舒不在，知道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养好身体等着自己云舒姐姐回来。 要是没事情做就去锦云坊找牧云玩一玩，还有多宝也分外喜欢连月，几人时不时的打成一片，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不需要看连月的时候，梧桐反正也闲来无事，便去沉舒楼中帮忙。 不得不说赵掌柜可是经营店铺的好手，虽然夏云舒不在，但沉舒楼的生意是一丁点也没有落下，每次梧桐过去都能看到门口的顾客人满为患，有时候还要排队排半天才能进去。 天气转凉，也到了该上新品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不少顾客早早就过来打听，想要看看这次的新品是什么模样，生意火爆。 顾沉衍那边，从江浙府衙出来之后就去了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远远看去，便能发现江面浩大，在低洼处，还不停的有江水流出，下面那一片奔腾的黄色江水已经完全覆盖了几个村庄，认真去看，只能偶尔看到几个屋顶在江水中若隐若现。 这些地方，都曾经是那些百姓的家啊，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了如此模样。 一路沿着江水走，就能看到附近不少人目光呆滞，都死死盯着那奔腾不息的江水，迟迟不愿意离开。 “这雨还在下，恐怕水位还会一直上涨，继续待在这里恐怕有些危险，不如大家还是换个地方。” 夏云舒忍不住出声提醒，不知这些人为何非要守在这里，毕竟那些屋子都已经彻底淹了，就算洪水退回去恐怕也没办法继续住人。 离她最近的女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换个地方？我还能去哪儿，我的丈夫和儿子都被这洪水给冲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还能去哪儿？” 说起这个，不止是她，剩下那些人也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个接一个的哭了起来，分外悲伤。 他们的亲人，都在洪水中丧命，甚至连个尸首都找不到，而他们除了守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 天下之大，他们还能去什么地方。 一个人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夏云舒心口一堵，看到这样的场面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背过了身子，不愿意让顾沉衍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顾沉衍哪里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在想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抱在怀中，静静感受着所有人此刻的悲哀。 生离死别，最是无奈。 可这，却是生命常态。 夏云舒冷静了一会儿情绪，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缓过来之后才从顾沉衍怀中起来，“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 二人一路沿着江岸看下去，顺便打算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 因为洪水的缘故，很多地方和之前他们看的地形图已经不太一样，需要重新做一些改动，最后才能确定要如何疏通这洪水。 整整三个时辰，他们几个就没停下来过，一路看到了数不清的流民和悲伤，直到回了客栈，夏云舒都感觉自己耳边还充斥着那些悲伤至极的哭声，久久不能忘怀。 想象是一方面，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方面。 绷着情绪将地形图修改好，夏云舒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躺在榻上。 顾沉衍又确认了一下他们画的路径，觉得可行之后才将地形图收好，坐在榻边，一下一下轻拍着夏云舒的背脊。 “你说，我们有一天如果也面临这样的场景该怎么办？” 夏云舒转了个身，对面顾沉衍，伸手抓住了顾沉衍的衣袖，看样子有些可怜巴巴的，眼角还带着一抹微红。 顾沉衍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夏云舒，声音立马就柔了下来，“不会。” 这答案太过敷衍，夏云舒自然不满意，扁了扁嘴，“怎么不会，你好好回答我。” “我们不会有生离，也不会死别。若你出了事，本王就将你从阎王手中再抢回来。” “骗人。” 夏云舒声音小小的，显然还没有从方才那些场面中走出来，“要是抢不回来该怎么办？” 听到这样的话，顾沉衍心中一疼。 他眸色突然变得极深，仿佛整个苍穹都被装在了里面，“若抢不回来，本王就去陪你。” 顾沉衍一字一顿，说的极为郑重，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几个字，重重的印在了夏云舒心头之上。 生死相依，是顾沉衍在这一刻对她许下的承诺，仿佛有千斤重。 过去，夏云舒从来不相信会有这样浓烈的感情，她想，性命那么珍贵，到底什么人才值得自己放弃。 但在这一刻，她好像恍然之间知道了答案。 她和顾沉衍，早就已经是一体的，正如顾沉衍所说，他们之间既不会有生离，也不会有死别。 “那拉钩。” 在这一瞬间，夏云舒心头的阴霾尽数散去，万般没出息的被顾沉衍三言两语哄好。 顾沉衍这些事情对夏云舒极为纵容，将小拇指伸了出去，“好，我们拉钩。” “一百年，不许变。” 第251章 露馅 夏云舒心情变好，也就不继续在床榻上窝着，突然间来了精神，起来抱住顾沉衍，下巴搁在顾沉衍肩膀之上。 只听对方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随之响起，“这两日你是不是都瘦了，下巴都变尖了。” 夏云舒听到自己瘦了心中高兴，笑眯眯道，“你是不是嫌弃我，瘦了就不喜欢我了。” “好好说话。” 顾沉衍不买账，转身好好看了眼夏云舒，发现眼前的人确实是瘦了不少，可现在这个情况，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只能想着回京城之后再好好给她补补身子。 “哎，既然苏大人他们没给百姓发赈灾粮，那那些赈灾粮和银子都去哪里了？” 那些东西也不是个小数目，放在寻常地方太容易被发现，不知被知府藏到了什么地方。 这问题也正是顾沉衍在想的问题，既然东西没给百姓发下去，那必然就还在苏大人他们手上。 这些人想要帮着赈灾粮完了发财，他自然是不能答应，必然要趁着这次将东西找出来，一道给百姓们分发下去。 沉吟片刻，顾沉衍有了决定，“趁着今夜，我和南风去府衙里看看。” 他二人功夫极好，这府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根本不用特别准备。 但夏云舒就不一样了，只能点点头，有些郁闷道，“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在这边等着你们回来。” 顾沉衍摸了一把夏云舒的脑袋，“自己早些睡，不用等我。” “臭美，我才不等你。” 夏云舒挑了挑眉，又随手拿起一本书卷，打算随便看两眼打发一下时间。 安顿好夏云舒之后，顾沉衍和南风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府衙周围，可能是因为流民太多的缘故，府衙的守卫也比平日里要多出不少。 南风大致扫了一眼，就是一声冷笑，“这也不知是不是这位苏大人心虚，居然还派了这么多人守着。” “他自然心虚，这些流民恐怕都恨死了他，守卫不多一些想必也活不到现在。” 顾沉衍话语中带着讽刺，又想到了那位村子里的老人家说的话，平日里这江浙府衙竟还问百姓索要粮食，传出去简直是贻笑大方。 这两年江浙收成不好，所以朝廷早就免了这边的税，本是想着给百姓减轻负担，谁能想到负担不但没减轻，银子还都到了这些狗官的腰包里。 不过也正好，这次就让他们全都吐个干干净净。 二人都是一身黑衣，一个闪身就进了府衙之中，而旁边的守卫根本没有察觉到一丁点的异样。 进去之后，顾沉衍便先朝着主屋而去，南风跟在顾沉衍身后，顺便看着周围情况。 他们二人今日运气正好，恰巧就碰上了苏大人周大人他们在商讨对策。 也正是今日顾沉衍他们进去直接质问苏大人，让他心神不宁，刚到晚上就将周大人他们全部都叫了过来。 “之前我让你藏的那些赈灾粮都藏好了没有？” 一看到周大人，苏大人就急急忙忙发问。 屋顶之上，顾沉衍和南风对视一眼，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大人被这么晚一问也是奇怪，立马点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当然是藏好了，粮仓里放的满满当当，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不会出事的，再者说，谁能想到哑巴村一个破村子，里面居然会藏那么多赈灾粮。” “那就好。” 听说赈灾粮安然无恙，苏大人就长出了一口气，开始和周大人讲述今日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几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看模样气质都不简单，上来就问赈灾粮的事情，可把我给吓坏了。” 苏大人拍了拍胸脯，毕竟是做贼心虚，生怕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 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旦被捅上去那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一听说这个，周大人也紧张起来，“他们怎么知道有赈灾粮，会不会是朝廷那边派下来的？” “不应该吧，钦差他们还在路上，也不至于来的这么快，我还让我的人盯着呢。” 一听不是朝廷的人，周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只要不是朝廷的人就没什么大事，或许就是多管闲事的百姓，不用理会。再看到的话直接将人抓了好好审问，就不信什么都问不出来。” 经过周大人这么一提醒，苏大人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早知道直接就抓人了，免得我在这心惊胆战。” 屋顶之上，顾沉衍脸色微沉。 还想着抓人，这江浙的知府真是好大的胆子，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这个时候，下面的二人还不知道，他们一直害怕的战王此时就在屋顶之上听着他们所有的对话。 “没事，他们说不定还会出现，你让你的人多留意些，看到了就抓起来，这两日钦差就要来了，免得他们坏事。” 周大人行事一向谨慎，这些年给苏大人在暗地里也出了不少主意。 “说起钦差，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到时候会不会露馅？” 周大人摆了摆手，“放心，我那边都准备好了，到时候钦差他们一出现那些人就假装百姓过去，战王殿下怎么也想不到那些都是我们提前安排好的，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行，幸好有你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早就听说战王殿下是个难缠的人物，希望这次我们能够顺顺利利把人送走。” “能有多难缠，战王殿下的神话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没外面传闻的那么可怕。而且，就算战王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最多是指责我们管理不利，跑出去那么多流民，我们到时候态度好点认错就罢了。” 他们可谓是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感觉万无一失之后这才作罢，相视一笑，就等着钦差的队伍前来江浙。 顾沉衍听完了全程，唇角上扬。 第252章 粮仓 “行，既然这样，那这次就都仰仗周兄了！” 苏大人拍了拍周大人肩膀，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松了口气。 就算有人知道朝廷之前发过赈灾粮又如何，只要他们找不到证据一样是无济于事。 那位被叫做周大人的男子爽朗一笑，“放心，不会出问题了，等战王他们走了，我们哥几个可就能发财了。” 这么多的赈灾粮和朝廷发下来的银子，只要他们倒手一卖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个时期的粮食可都是高价，战王的队伍一走，那他们赚的银子恐怕这辈子都花不完了。 想到这里，两个人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二人丝毫没有察觉屋顶上还有两个不速之客，开始幻想他们未来的美好生活。 顾沉衍挑了挑眉，转身离去。 南风听着院中不断传来的说笑之声，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跟上了顾沉衍的步伐。 既然已经确定赈灾粮的位置，顾沉衍自然是要亲自看一看，这二人到底藏了多少粮，还有那些赈灾银两都去了哪里。 出了府衙，顾沉衍就随便在街边打听了一下哑巴村。 “你要去哑巴村？公子，你好端端的去那地方做什么，那地方寸草不生，太晦气了。” 被问到的路人提起哑巴村就是一脸的嫌弃之色，仿佛听都不想听到。 几番询问之后，顾沉衍才了解到原来哑巴村在江浙算是最为贫寒的一个村子。其附近的田地太过贫瘠，撒了种子也根本长不出东西来，所以哑巴村的村民都只能另谋生路，现在还守在那村子里的大多都是一些老人。 今年水患这么严重，哑巴村的情况就更加遭了，大家连提都不想提起来。 不得不说那周大人确实还有两把刷子，把赈灾粮藏在那种地方，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江浙最为贫穷的村子，里面居然还藏着数不清的粮食。 打听清楚位置之后，顾沉衍就带着南风前去。 哑巴村因为地势较高的缘故，没有被洪水淹了，但其间的小溪水位也是大涨，再没了往日里的清澈，分外浑浊。 这，在江浙一带都已经成了寻常模样。 南风打量了一圈，最后朝着一个方向眯了眯眼睛，“殿下，应该在那边。” 这哑巴村确实凄惨，房屋全都是破破烂烂的，外面雨一下，家里恐怕也得跟着下雨。 环顾四周，看上去最为结实的屋子就要属南风所指的方向，看上去还要比寻常房子要大上不少。 顾沉衍微微颔首，朝着东边方向走去。 只不过，二人还没靠近，顾沉衍就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南风抬头，只见前边还有几个守卫在盯着此处，应该是周大人派过来盯赈灾粮的。 除了明处几个守卫，南风很快感受到，前边不远处树上，还有压抑着的呼吸声。 顾沉衍勾了勾唇，“想不到这个周大人还挺谨慎。” 不光有明处盯着的，还有暗处守着的，若是一般人过来必然会被对方发现。 但战王殿下哪里是一般人，冲着南风使了个眼色，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南风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立马飞身向前，还故意搞出了些动静来，明处的人虽未发现，可南风所在的方向正好能被树上几人看到。 “谁！” 随着一声轻喝，在场之人都警惕起来，纷纷朝着南风而来。 南风直冲这仓库冲来，对方尽数紧张，生怕被人发现仓库中的秘密，所有人都是倾巢而动，想要抓住南风。 南风一看到这么多人，脸上忙闪过惊慌之色，开始破口大骂，“一个破村子，粮仓怎么还这么多人守着，今夜真是晦气！” 一边说，他一边调转方向要逃。 那些人哪里能放任南风就这么跑了，全部飞身去追。 然，几乎所有人都没发现，另外一道黑影此时已经入了粮仓。 顾沉衍宛如闲庭信步一般，先是环顾一圈，便看到了里面堆的满满当当的粮食，想必就是赈灾粮无疑。 偌大一个粮仓，居然全部被堆满。 可想而知，朝廷送过来的赈灾粮，是一丁点都没有到百姓手上，那苏大人胆大包天，居然扣下了所有的东西。 顾沉衍绕着里面的东西走了一圈，最后在角落看到了一个推车，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些什么，上面拿黑布盖着，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东西。 他大步走去，猛然将那黑布掀开。 其中，白花花的银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顾沉衍不由得眯了眯眼，随手拿了一个起来。 这时，粮仓之外起了动静，估计是有人回来。顾沉衍也不耽搁，转身迅速出去，无影无踪，根本无人察觉。 只是他出去之时，还能依稀听到回来的人开口抱怨，“哑巴村这么穷的地方半夜都有小偷过来，看来这小偷也是走投无路了。” “是啊，不过也就哑巴村地势高些，附近不少村子都被淹了，他还能去哪儿。” 守卫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 离开之后，顾沉衍回到一开始来的地方，就看到南风已经等在了那里。 “殿下，怎么样？” 看到顾沉衍归来，南风迅速上前。 顾沉衍颔首，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 南风接过来上下查看，就看到了银子底部，那还印着的官印，迅速明白过来，“怪不得这群狗东西不敢把银子留在自己府上，够谨慎啊。” 从朝廷送过来的银子，上面全都做了标记。 苏大人他们恐怕也是害怕钦差到了发现端倪，所以才连银子也都一起藏到了粮仓之中，不可谓不谨慎。 “殿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说门口有不少人守着，但以他和殿下二人，拿下这些人根本不成问题。 顾沉衍似是看出了南风的想法，微微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些东西就再在这里放上几日，过些日子我们再来取。” 这语气，已经笃定粮仓中的东西全部都是他们的了。 “是。” 第253章 震惊 京城湖畔。 褪去了夏日的燥热，天气逐渐变得凉爽起来，泛舟的人也越来越多。 自顾沉衍离开京城之后，太子的日子就过得越发滋润起来，只等着来自江浙的好消息，然后他便可以高枕无忧的当他的太子。 “蕊儿，可冷？” 这日，太子将夏蕊儿约出来泛舟，虽说李岚音一直反对他们二人，可夏蕊儿已经沉浸其中，哪里会听李岚音的话，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答应下来，又背着丞相和李岚音二人偷偷跑了出来。 今日的夏蕊儿妆容精致，又换了近日京城中最为流行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分外娇媚。 夏蕊儿笑了笑，眼睛都跟着弯了起来，“不冷，现在正舒服。” 虽是这么说，她还是瑟缩了一下肩膀，湖面偶尔有清风吹过。 顾凌也极为上道，马上就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亲手给夏蕊儿披到了身上。 随之，就是一股龙涎香的香味弥漫在身边，格外好闻。 夏蕊儿唇角扬的更高了几分，享受着太子的体贴，“多谢殿下。” 顾凌站在夏蕊儿身侧，“怎么还和本宫客气，照顾你是本宫应做的。” 太子说起甜言蜜语来亦是让人招架不住，夏蕊儿何曾被人这样待过，一时间只觉心跳加速，恨不得现在就能嫁给顾凌。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殿下为什么对蕊儿这么好？” 私下会面，又对她体贴至极，若只是出于寻常关系，不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陷入情爱的女子仿佛都是这样，只想不断确认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每确认一次，就安心一些。 太子眉头轻挑，目光落在了夏蕊儿脸上，再开口时声音都变柔了不少，“你觉得呢？” “我……” 夏蕊儿憋了半天，始终没好意思说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只是娇羞道，“殿下讨厌，这种事情让人家怎么说出口。” 顾凌又是一笑，“本宫对你好，自然是因为……” 话刚说到一半，夏蕊儿更是满脸的期盼之色。 可就在这个时候，暗卫突然出现。 看到暗卫，顾凌立马变了神色，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根本顾不上回答方才夏蕊儿提出的问题，大步朝着暗卫而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眼前暗卫，正是他派去江浙的其中一个。 暗卫立马低头，神色有些沮丧。 顾凌本还满心欢喜，就等着顾沉衍丧命的消息，可眼前暗卫一低头，顾凌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怎么回事？快说。” 另一边，夏蕊儿马上就要等到的答案也没听着，就被顾凌一个人扔在这里，只能有些失落的看着顾凌的背影，开始试图安慰自己。 没事的，估计太子殿下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处理，等处理好就过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还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看着满池已经有些衰败的荷花。 花开短暂，转瞬凋零。 可即使这样，它们每年还是义无反顾。 或许，只要能遇上懂得欣赏它的人，不论如何都已经值得。 “殿下，我们的人……”暗卫咬了咬牙，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损失惨重。” 顾凌眉眼凌厉，立马开口，“那战王呢？” “战王，没出现。” 这个回答，就连暗卫都难以启齿。 他们明明是过去行刺战王的，可行刺了半天连正主都没看到，他们反而是死伤无数。 这个答案，让顾凌终于沉不住气，声音中都带上了恼怒，“没出现？你给本宫好好解释一下，没出现是什么意思！” “殿下息怒，我们本来猜测战王应该在马车之中，旁边战王的那个贴身暗卫一直跟着，只不过战王一直没露面，所有话都是苏寻代传。我们想着您说战王身体有恙，就觉战王不出马车也是理所应当，就……” “就什么！” “就直接看准时机行刺，没想到那马车里面居然是空的，而且他们早就安排了人马，就等着我们前去行刺。” 暗卫直到现在说起来都是满心奇怪，他们隐蔽的好好的，根本没露马脚，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打算行刺，还提前就将战王撤出去派了其他人等着他们。 马车是空的…… 这句话显然更加激怒了顾凌，“这么说来，你们不光连顾沉衍的人都没看到，还把自己给暴露了？！” 顾凌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掐死眼前这帮蠢才。 接连几次的行动都失利，这次十拿九稳的事情也没办好，还损失了一群暗卫，顾凌简直攒了一肚子的气。 暗卫将脑袋压的极低，不敢面对来自太子的怒火。 紧接着，暗卫又将现场的情况原原本本和顾凌描述了一遍。 越听，顾凌脸色就越发铁青起来。 他也实在是想不通，顾沉衍怎么会知道他的计划，而且还不在马车之中。 他一个出入都需要坐轮椅的人，还能去哪里？ 难不成，所有一切都是战王早就设计好的？还是暗卫哪里露出了马脚？ 无数个疑问在顾凌脑海里盘旋，他十拿九稳的事情出了问题，自然也没有继续泛舟的心情，打算先回宫中找皇后商量一下。 暗卫还在一边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你先回去待命。” 顾凌没好气扫过暗卫，大步离去。 夏蕊儿本来以为顾凌谈完事情就会回来找自己，还特地选了一个姿势站着，想等太子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她最美的样子。 只不过这姿势摆久了也着实是有点累，夏蕊儿偷偷放松了一下，又生怕顾凌在这个时候回来，于是马上又把自己背脊挺直，唇角还带着淡淡笑容，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幅画般。 就这样等了一刻钟又一刻钟，夏蕊儿都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了，顾凌都还没有回来。 再回神时，整个船上好像都没了声音，只有不远处画舫时不时传来的嬉笑之声。 她皱了皱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但还是不可置信，左右看了看。 第254章 抛下 不看不要紧，一看夏蕊儿整个人就彻底慌了。 方才还在船上的太子现在早就不见了踪影，连刚刚的暗卫也都不见了。 “太子殿下？” 夏蕊儿不信邪，又开口去叫，可这船上空空荡荡，哪里都没有人的影子，很显然太子是丢下她给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夏蕊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扭曲起来，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身上还披着太子给她的大氅。 明明方才二人还相谈甚欢，怎么转眼间就走了。 再看看其他船上都是成双成对，夏蕊儿只觉得自己这里无比讽刺，仿佛从不远处传来的笑声都是在嘲讽她的。 太子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心情从天堂到了地狱，反差实在太大，夏蕊儿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接受。 她走下游船，不停的左顾右盼着，只期盼能在哪个地方看到太子的身影。可她找了半晌，都没看到太子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只剩下她一个人，自然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夏蕊儿只好愤愤回府。 自从那日李岚音发现夏蕊儿对太子动心之后，对夏蕊儿就管的极严，一大早起来发现夏蕊儿不在府中就上了心，一直等着。 现在看到夏蕊儿回来，怀中好像还抱了个大氅，李岚音马上就警惕起来，“蕊儿，你一大早的又去了哪里？还有这大氅，这是哪儿来的？” 夏蕊儿现在心情正烦躁，根本没空应付李岚音的发问，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回了自己屋子。 “哎你这孩子，娘问你话呢！” 李岚音跟在夏蕊儿身后，想着一定要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 终于，夏蕊儿堆积了一路的情绪都在这个时候爆发，“你就别问我了，能不能让我自己安静会儿！” 一看这个情况，李岚音也被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女儿估计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只能点头，“好好好，你先自己待会儿，完了再和娘说。” 之后，夏蕊儿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李岚音轻叹了口气，如何能猜不出夏蕊儿这都是因为谁。 不过这样也好，夏蕊儿能早点认清太子，断了这条心思是最好的，省的以后麻烦。 夏蕊儿也不知道李岚音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双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万分丢人。 她一个女子，居然被太子就那么丢在船上，太子难道没想过，万一自己出了什么危险该怎么办？他不是喜欢自己的么，为什么就丝毫不上心，和暗卫聊了两句就抛下她离开，就算有再要紧的事情，也应该过来和她说一声才对啊。 夏蕊儿越想就越郁闷，几乎都想不出什么借口来帮顾凌开脱一下，万分烦躁的趴在了桌子之上。 但顾凌那边，一听说行刺战王的事情没有成功，满脑子都装不下其他，甚至忘了船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想着将这件事赶紧弄清楚。 认真说起来，太子根本不是不重视夏蕊儿，是根本都不记得有夏蕊儿这个人在船上，甚至一路回了宫中都没想起来。 他直奔皇后寝宫，急急忙忙。 皇后那里，才刚刚起榻就看到了匆匆忙忙而来的顾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是太子，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这是出了什么事？” 平日里顾凌前来多少还会派人通传，今日这就是直接给闯进来了。 “母后恕罪，儿臣确实是有急事找母后商谈。” 顾凌脸色不好，皇后神色也立马郑重起来，对着身旁的下人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全都下去吧。” 屏退众人之后，太子才开口将方才暗卫汇报回来的事情尽数说给了皇后听。 皇后一愣，显然也是没想到，“马车中没有人？” 战王身边高手无数，如果说行刺失败的话倒是还在意料之中，可马车中没有人这个事情就耐人寻味了。 “对，这也是儿臣最纳闷的一点，战王怎么可能猜得出我们的计划，马车中怎么会没有人。” 那么长的队伍，大家要么骑马要么走着，战王出入只能依靠轮椅来，这么明显的特征很难不被人发现。 如果战王根本就不在马车之中，那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皇后眉头皱了起来，开始设想有什么样的可能。 在战王出京城之前，她已经让夏云舒给战王下了药，战王那边也确实传出来感染了风寒的消息，既然还被病缠绕，战王应该也没有精力去搞别的，不在马车里还能去哪里。 “是啊，战王现在还染了风寒。”皇后若有所思，“会不会是，战王病情加重，秘密去了别处？” 这倒也是一种可能，顾沉衍身体有恙，怎么能经得住这种长途跋涉，万一是去找了大夫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才造成了后面的这种乌龙。 太子跟着点头，“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苏寻还在马车旁守着……” 他眼睛一亮，“这样确实也能说通，战王做事一向谨慎，他害怕自己暴露，就留下贴身暗卫苏寻守在马车边，这样一来大家也都不会怀疑战王根本就不在队伍之中。” 二人猜来猜去，倒是猜出了真相的一部分，只不过离真相还是十万八千里。 皇后实在是太过自信，只觉得已经将夏云舒牢牢捏在了手中，所以顾沉衍的病也是一定的。 “但这次前去江浙，战王作为钦差迟早都要露面，若他自己另外走了一条路，怎么能赶上那些人。” 这件事，就算是现在有了合理的解释，皇后也始终不太放心，只觉不好的预感出现。 他们面对的是战王啊，和太子顾凌斗了那么多年的战王，对方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想来想去，太子都还觉得不太保险，最终只能开口，“母后，既然我们现在确定不了，不如先找战王妃确认一下，顾沉衍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若当真病重，这些还大抵能够解释的通，可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了。 第255章 应付 “好，是应该找她问个清楚，就算有什么意外我们也能提前做准备。” 二人对视一眼，太子点了点头。 很快，太子就派人去了战王府中，而他就在皇后这里继续等消息。 没过多久，派出去的人便已经回来，无功而返。 “回皇后娘娘，殿下，战王妃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 太子神色诧异，这个时候，夏云舒不在府中还能在什么地方。 顾沉衍那边失踪，夏云舒这边也没了踪影，太子逐渐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先别急，再派人找找，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不见。” 皇后说是这么说，可心中也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万一所有一切都是夏云舒和顾沉衍的局，那他们这次可就是一败涂地。 寝宫中，一阵寂静。 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回音，皇后甚至还安排了人就在战王府中等着。 就这些日子，梧桐应付这些前来找自家小姐的人已经应付的得心应手，根本就是脸不红心不跳。 毕竟，一开始太后身边的嬷嬷就是每日过来，因为找不到夏云舒还要拿梧桐撒气，一来二去的梧桐都已经成了应付人的一把好手，分外娴熟。 “我已经和您说过了我们家王妃确实不在，您若执意要等的话也无妨，我去给您泡杯茶，您看您是想喝点什么茶？” 梧桐态度极好，应付所有人都是一个流程。 保持微笑，泡了茶之后就站在一边陪着等，反正对方不管等多久也等不来自家小姐，就是一起浪费时间呗，她时间多的很，反正也不怕浪费。 每次这个时候，连月也都分外乖巧，乖乖待在屋子里不出来捣乱，尽量不被对方知道还有自己的存在。 不然梧桐姐姐说过，这样会给云舒姐姐带来麻烦的。 如果那些坏人知道了自己对云舒姐姐特别重要，就会利用她威胁云舒姐姐，她绝对不能害了云舒姐姐。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每天来找夏云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连月还当真能沉得住气待在屋子里，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发现这沉云阁里还有个小丫头。 等了又等，皇后的人都没等到夏云舒出现，有些不耐烦的问梧桐，“你们王妃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梧桐不卑不亢，“我之前已经跟您说过了，王妃出去给殿下祈福，归期未定，约摸着这两日都不会回来。” …… 这两日都不会回来，那她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冷板凳到底是为何！ 但对方还是狐疑的看着梧桐，有些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梧桐自然不害怕对方看，大大方方抬头就对上了对面的目光，“先前太后娘娘的人也来问过，王妃确实是出去祈福了回不来，如果皇后娘娘有事的话也只能等着，毕竟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她，若是您能帮忙找到我家王妃那也是最好的。”？？ 来人彻底傻了，她就是来这里找夏云舒的，结果对面战王府的人告诉她，她们现在也找不到夏云舒，居然还打算让皇后的人帮忙找？？这是什么事！ 最后，皇后的人终于也没了耐心，感觉夏云舒确实是不在京城，只能无可奈何离开复命。 “她们也找不到人？” 这个回答，简直是大大出乎了皇后和太子的意料，战王府的人居然都不知道他们自己王妃去了哪里，这说出去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可细细一想，自从战王离了京城，他们就没再关注过夏云舒，这段时间确实也没人见过这位战王妃，而且连她的消息都没有一个。 按理说，就夏云舒之前的那种折腾程度，京城中没过多久就会出来关于战王妃的一条传闻，好好坏坏都让人搞不分明，可这段时间就安静的过分，只能偶尔听到关于沉舒楼的消息。 这么一想，皇后和太子的心都同时沉了下去。 “那个梧桐是这么说的，她说太后前段日子就派人过去找战王妃，但是也没找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皇后和太子就算是想要继续安慰自己都安慰不下去了，这件事情他们虽然暂时还没搞清楚，但是必定有鬼。 “不行，我们不能继续这么等着，战王和战王妃都没了踪影，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凌神色严肃，知道他们这次行刺十有八九是杀不了顾沉衍，到时候放虎归山，让他回了京城之中，那自己这边更是留下了无数隐患。 再者说，如果这次顾沉衍当真将水患治好了，那整个墨国上下，恐怕百姓们就只知道战王，而不知道还有他这个太子，他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你的意思是……” 皇后还有些犹豫，毕竟夏云舒中了她的毒，应该没那么傻会不按照她说的做，毕竟是自己的性命，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不要命的人。 太子看了皇后一眼，“我们先下手为强，之前儿臣的人就已经发现战王属下出现在京城之中，只要儿臣将这件事告诉父皇，再亲自带人将那些人给抓了，父皇必定忌惮战王，有父皇出手，战王这辈子就回不了京城。” 他们都了解当今皇帝，一直在忌惮着顾沉衍手下的那些人，所以连让他们进京都不敢，三令五申让人留在了京城之外。 只要皇帝发现那些人在京城内出现，就一定会有所疑心战王图谋不轨，到那个时候就不用他操心，皇帝自然会将所有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这样一来，就算顾沉衍活着从江浙回来了，也绝对活着回不了京城。 或者，自己父皇会直接给战王安一个谋逆的名头，只要战王一回到京城之中，就立马抓了杀无赦。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还省了我们动手。” 皇后点头赞同，开口嘱咐道，“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先让你的人去查到下落，确定以后再去和你父皇说。” 第256章 疑心 皇帝的疑心太重，如果先和皇帝说了，到时候没有查到人，皇帝反而会怀疑到太子头上，偷鸡不成蚀把米。 “儿臣明白。” 顾凌自然知道皇后的担忧，不过他的人自上次发现战王属下之后，就一直都有秘密探查，这些日子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想必有心要找人，一定能够找的出来。 从皇宫出来之后，顾凌就第一时间派了人出去找战王属下。 因为之前就有留意，现在找起来也确实是没费了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人。 “找到了？在什么地方？” 太子精神一震，开口发问。 总算是有了一件好消息，暗卫也松了一口气，马上开口，“就在京城西边一个小破屋子里，那边都是平民住的地方，还有一堆乞丐也在，想不到战王的人这么别出心裁，居然藏在了那里。” 这个地方，太子并不意外。 他勾了勾唇，“不愧是战王殿下调教出来的人，行事确实小心。” 毕竟，谁能够想得到，战王手底下几个大将会出现在乞丐扎堆的地方，也怪不得他们进了京城这么久，满京城都没什么人发现异常。 “确定了？都有些什么人？”顾凌指节扣着桌面，开始想怎么去和皇帝汇报这件事。 “除了那些之前我们就发现的“，还有墨语也在，好像是密谋什么，他们武功太高，属下也不敢太过靠近，确定他们都在就回来了。”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们也确实不敢靠近。 战王手下的人着实是太过凶悍，而且武功奇高，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上次那个死里逃生的暗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回来之后没多久也就撑不下去给死了。 “你做的对，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注意隐蔽。只要确定他们在那里，不管他们密谋什么都没用，剩下的就要看父皇了。” 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帝，皇帝心中自然会产生无限遐想，不管那群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谋逆，只要出现在京城之中，他们就已经是百口莫辩。 “回去看好他们，若换地方第一时间来通知本宫。” “是。”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行刺没能杀死顾沉衍，那就换一种方式。 想着，顾凌唇角一点点勾了上去，“这次，就让本宫结束这所有事情吧。” 顺便，顾凌便起身再度去了宫中。 当他前去时，皇帝正在御书房中看折子，眉眼间还带了几分不耐，头也没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有什么事？” 太子左右看了看，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父皇……” 这时，皇帝才终于抬头看了顾凌一眼，最后冲着苏公公使了个眼色，苏公公立马退了出去，将御书房的门也顺便关住。 “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想和朕说什么？”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简单。 太子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儿臣本来也不想这样，不过这次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为上。” 卖够了关子，将皇帝的好奇心吊起来之后，顾凌才慢慢开口，“父皇，儿臣手下这两日无意间发现，京城中好像多了一些人。” 皇帝抬眸，目光落在太子脸上，似在猜测着太子今日前来的用意。 许久之后，皇帝才应了一声，示意顾凌继续说下去。 “这多出来的人，恰好儿臣认识，父皇也认识，正是战王当初麾下的几个大将。” 话音落下，皇帝几乎是拍案而起，眼中的惊惧之色一闪而过。 顾凌看到皇帝这般反应，心中满意。 看来自己父皇确实还是忌惮战王手下这几人的，近些年战王突然中毒无法行走，可皇帝始终不敢对战王动手，实际上也是在害怕在京城之外驻扎的这几人。 皇帝生怕，一旦战王出事，再也没人能遏制住外面的这些人，到时候他们一股脑的要冲进京城给战王报仇，才是最为棘手的。 所以，他们之间才一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而现在战王的人出现在京城之中，这种平衡自然而然的被人打破，皇帝当然着急。 不过很快，皇帝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慢慢坐了回去，“你说的当真？” 顾凌马上保证，“自然当真，儿臣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儿臣属下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绝对没有看错。” 他斟酌着用词，“儿臣也是害怕战王一时之间想不开当真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才想着先来禀告父皇，顺便想问问父皇知不知晓此事，若是不知晓，这件事情可就严重了。” 这一字一句，都在暗示着什么。 皇帝他当然不知晓，他要是知晓的话也不会那么大的反应，一直到现在皇帝都还是心有余悸。 战王手底下那些人突然进京要做什么？ 现在战王根本就不在京城之中，那些人都聚集过来，那…… 一时间，皇帝脑袋里已经出现了无数种可能性，每一种都显得分外可怖。 如果战王就是想趁着自己不在才将这些人叫到京城之中意图不轨怎么办，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战王完全可以说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 越想，皇帝就越是心惊胆战，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他这些所有的反应都被顾凌看在眼中，暗暗高兴。 看皇帝这般反应，只要到时候把墨语那些人抓回来审问，战王也就凶多吉少了。 人赃并获，这些人交代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居然在皇帝不知情的时候进京，到时候还不是想安什么罪名就安什么罪名。 而且，这种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皇帝怎么可能会让这些人活着出京城。 顾沉衍一下损失这么多手下，也不可能东山再起和自己抗衡。 “你的人确定看清楚了？” 思索许久之后，皇帝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口。 顾凌心中冷笑，面上还是无比严肃，“应该没错，不然儿臣带人亲自去看看，若当真是的话，就先把人给父皇都带回来。” 第257章 搜查 皇帝面色凝重，虽心中怀疑，可也不敢放过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最终，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见皇帝答应，太子眼睛一亮，立马兴奋起来，“那儿臣现在便带人前去！” 说罢，顾凌转身就走，有些迫不及待。 “等等。” “父皇，怎么了？”顾凌脚步一顿，回身望来，眸中还有些许不解之色。 皇帝淡淡瞥了顾凌一眼，声音提高了几分，“苏公公。” 御书房之外，一直在守着的苏公公应声而来，对皇帝行了一礼，“陛下。” 皇帝颔首，“你和太子一道去，若当真看到战王麾下之人，一并给朕带回来。” 苏公公一愣，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躬身答应。 太子在一旁暗自咬了咬牙，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果然还是不放心他，居然还要派苏公公盯着，分明就是怕自己耍手段。 不过这次，他可是有确凿证据的，不管派谁来都无所谓。 想着，顾凌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样也好，还请苏公公做个见证，苏公公，这边请。” 二人一道出了御书房，苏公公才满脸疑惑的开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先前都在御书房之外，可以说还是一头雾水。 顾凌大抵解释了一通，请苏公公上了一边早就备好的马车。另外，数十暗卫已经蓄势待发，就等着现在这一刻。 苏公公坐在马车之中，微微眯了眯眼，一颗心慢慢提了起来。 不久，马车便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小巷子里，然后太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去请苏公公下马车。” “是。” “公公恕罪，此处巷子狭窄，马车不便通行，也容易惊扰那群人，还请公公随本宫走路前去。” 太子面带笑容，很显然这次是信心满满。 “太子客气了，老奴怎样都行。” 暗卫先行，太子和苏公公紧随其后，又是一通七弯八绕之后，终于到了下人汇报的院子。 这一方院落极其破旧，看上去丝毫不起眼，若不是他们专门过来，恐怕在京城中生活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见太子来了，门口一直守着的人立马悄声前来，“殿下。” “怎么样？” “殿下放心，我们的人一直在这边守着，他们人都在里面，这下一个都跑不了。” 闻言，太子分外满意，冲着众人做了个手势，那些暗卫很快就将这院落包了个水泄不通，声势浩大，引来旁边不少人的围观。 “苏公公，有没有兴趣陪着本宫一道进去看看。” 顾凌轻轻一笑，直接踹开了大门，气势汹汹进入。 苏公公紧随其后，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门口这么大的动静，里面人在听不到估计就是傻子了，墨语首先出来，脸上似乎还带了几分惊慌，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太子殿下？” 她有些惊讶，“太子殿下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墨语，太子更是得意，这也是顾沉衍的贴身暗卫之一，既然墨语都在这，那剩下人就更没跑了，这次他可是收获颇丰。 “本宫怎么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应该问问自己。” 墨语脸色冰冷，“还请殿下恕罪，墨语不知殿下此话是何含义，难不成有规定墨语不能来此处？” 顾凌负手在墨语身边绕了一圈，意味深长的看向里面那个屋子，隐隐约约还有人影，笑容更是灿烂了起来，“你自然可以，但旁的人……” 说着，顾凌就想要朝着里面那屋子走去，墨语很快就拦了上去，“太子殿下，这院子是我的，太子殿下就这么闯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顾凌眉头一挑，“本宫收到举报，有人亲眼看到战王麾下几名大将出现在京城之中，现在就在这屋里，你不要怪本宫，本宫也不想动手，这是父皇派本宫前来查探，不信的话不如问问苏公公？” “笑话！” 墨语一声冷笑，“殿下的人现在都还在京城之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啧，这是咬死不承认了，不过没关系，本宫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话音落下，顾凌对身旁暗卫使了个眼色，那人很快就上前钳制住了墨语，剩下的人跟着顾凌一道冲了进去。 屋门再次被人踢开，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木头板碎了一地，场面狼藉。 然，下一刻，顾凌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盯着屋中的几人，一口老血哽在心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屋中，确实有人，可并不是暗卫汇报的什么战王手下的人，而是几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人手中捧着一个馒头吃的正香，现在都不明所以的抬头盯着太子。 墨语随后进来，环顾一圈，“该问怎么回事的人应该是我，太子殿下，您不由分说就派人闯进我的地方，还要问我怎么回事？”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突然就出了问题，顾凌简直是一肚子的火气，扯着一旁暗卫的衣领，怒不可遏。 暗卫现在也已经傻眼了，根本没反应过来，“人，人应该就在这里面啊。” 他之前亲眼见过的，看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出错，而且他们的人就一直守在这里，没看到有任何人出去，怎么几个大活人就变成了乞丐，怎么可能！ 墨语瞥了几人一眼，靠在一旁已经发灰的墙壁之上，面无表情，“太子殿下看完了么，看完就可以走了，这里没有你说的战王手下，只是我的一个小院子罢了。” “墨语姐姐，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冲进来？” 这时，一直在啃馒头的小乞丐开口了，几人一窝蜂的跑到墨语身边，看样子好像还有些害怕。 对着这几个孩子，墨语总算是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就好了，你们要是没饱我再去给你们买点吃食。” “墨语姐姐，我们都饱了，要不是你我们可能都活不下来。” 第258章 狸猫换太子 几个小乞丐哪里知道太子到底代表的是什么，现在也根本没把太子放在眼里，眼中只有他们的墨语姐姐。 一旁，太子脸色铁青，“不可能，一定还有什么猫腻，你说，你将人都藏到哪里去了！” 他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他的暗卫看错人，却偏偏没看错墨语，而等他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又出现了这么些个乞丐，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太子断定，那些人一定在京城之中，之前那个刀伤他见过，绝对是顾沉衍手下之人！ 可无奈的是，那个暗卫现在已经咽气，他就算是想找皇帝证明也无济于事。 墨语毫不畏惧的对上了太子的目光，“太子殿下空口白牙就要诬陷，说我藏人，证据呢？殿下可不要因为和我家主上的恩怨而专门陷害于我。” 证据，证据…… 顾凌现在被气的脑袋发热，再看看旁边这些乞丐，更是觉得呼吸困难。 苏公公左右看了一圈，这才上前，“太子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 “肯定是她，是她把人给藏了起来，给本宫去搜！” 墨语挑了挑眉，后退一步，“既然太子殿下不信，那便搜搜看。” 她丝毫不阻拦，甚至还给那些暗卫们让开了路，这般模样，让太子心中最后一点的希望都要破灭。 眼前这人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什么，早就做好了应对措施，恐怕今日自己要无功而返。 太子的预感也确实没有出错，暗卫上上下下将这小院子搜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 “殿下，什么都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顾凌双拳紧握，极力遏制着自己的火气，“好，很好。”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墨语开口，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墨语也算是和顾沉衍南征北战过，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对着太子丝毫没有畏惧，“殿下还想搜哪里？墨语一定尽全力配合。” 她这番模样，更是让顾凌觉得无比碍眼。 “一群废物！” 苏公公目睹了全过程，这个时候再次开口，“太子殿下，那这么看来一切都应该是场误会，既然这样，那老奴就回宫复命了。” “不可能是误会，苏公公，你再给本宫一点时间，本宫定然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顾凌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抓住苏公公袖子，不愿让其离开。 苏公公淡淡看了眼太子的手，太子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自己失态，立马放开，“苏公公，这件事情还是要谨慎起见，万一真的是我们查漏了什么，到时候这个责任想必苏公公也担当不起，还请苏公公再给本宫一点时间。” 太子都这么说了，苏公公只能点头，“好，那老奴再等等。” 争取了这个时间过后，太子就咬牙切齿开口，“你们，去外面搜，这方圆五里都不要给本宫放过，一旦发现异常马上来报！” “是。” “本宫就不相信，那些人能跑出去多远。” 他这话，是专门对着墨语说的，可墨语还是毫无反应，甚至连看都不看顾凌一眼，反而是蹲在一旁开始帮那小乞丐整理衣裳。 一个堂堂战王爷身边的暗卫，居然就和这些小乞丐厮混在一起？说出去谁会相信！ 就这样，太子，墨语，苏公公几人就在屋中等着结果，除了墨语时不时和小乞丐聊两句之外，毫无声音。 又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顾凌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墨语仿佛也没了耐心，“太子殿下，你搜也搜了，等也等了，现在究竟还要如何？” “不，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凌眉头紧皱，实在是想不通那么多大活人到底都是从哪儿跑走的。 苏公公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老奴也该回去复命了。” 顾凌嘴动了动，还想要出声阻拦，可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次已经输了个彻彻底底，很有可能，从一开始这就是战王的圈套。 联想在江浙那边行刺失败，对方早就料到，太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凭什么，凭什么顾沉衍一个残废还将他玩的团团转，凭什么每次他都是棋差一招。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从小到大，太子就是活在战王的光环之下，经常和战王放在一起拿出去被比较。 对面战功赫赫，少年成名，可他呢，他就只有一个太子名头。 好不容易，上天眷顾，终于让战王变成了残废，轮到他大展手脚。 即使这样，为什么顾沉衍还是处处和他作对，就算离开了京城也还到处都是他的名字！ 苏公公见顾凌半晌不说话，便转身离去。 墨语则直接将太子当成了空气，“你们都吃饱了没有啊，吃饱了的话姐姐要回家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们。” “饱了！” 得到答案后，墨语轻轻一笑，“太子殿下，告辞。” 最后，屋中就只剩下顾凌和一堆垂头丧气的暗卫，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才好。 “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暗卫试探性的开口，可谁知他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一个火药桶般，“谁知道！你问本宫，本宫还想问你们！谁信誓旦旦和本宫说肯定看清了人，现在人呢！人呢！” 太子勃然大怒，接连将屋中东西全部踢开，不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外面的暗卫都忍不住低下了脑袋，不敢出声。 苏公公回了宫中，时辰已经不早了，但皇帝还是正襟危坐，显然是在等他的复命。 毕竟，战王手下的事不是一件小事。要是不知道答案，皇帝这觉估计也睡不踏实。 “怎么样？” “回陛下，这次应是太子殿下误会了，那里确实有战王殿下的属下在，不过是先前您也知晓的墨语，剩下的就是一群小乞丐。” 苏公公将事情尽数说了一遍，皇帝的神色才慢慢有所缓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259章 端倪 先前墨语回京一事，顾沉衍还专程来宫中和他说过，现下自然不能拿墨语开刀。 而除了墨语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小乞丐，皇帝也没了什么发作的理由。 其实，战王麾下将领不在京城中，皇帝才大大松了一口气。那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若此刻出现，恐怕京城中这潭水就要彻底被搅开了。 “那就好啊，看来这次是太子想多了，见了墨语就沉不住气，误会了沉衍。” 皇帝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笑容，“沉衍这些年做事沉稳，想必也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 苏公公跟着应和，“战王殿下确实稳重，老奴听说这次临去江浙之前殿下身子便不舒服，这不是还是去了，陛下好福气啊，有战王和太子分忧。” “对了，说起江浙，沉衍那边怎么样了？” 皇帝被苏公公这么一提醒，总算是想起了江浙的事情。 “听说战王殿下已经到了江浙边境，前些日子还受到行刺，不知对方是何人，所幸无人受伤，算日子应该还有一两日就能到了。” “行刺？” 听到这两个字，皇帝不由得眯了眯眼，“好大的胆子，可查出来了是何人？” 皇帝也不是傻的，这次顾沉衍身上的担子不轻。如果江浙水患不平，恐怕墨国要出大问题，这个时候作为钦差的顾沉衍绝对不能出事。 苏公公摇头，“对方一击不中就跑了，剩下没跑掉的都是当场服毒，没留下什么线索。不过战王殿下没出事，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嗯。” 皇帝随口应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太子方才和他说的那些话，皇帝都抛在了脑后。 入夜，太子带着一群侍卫回了东宫，脸色还没缓和过来。 他没好气将白日那个暗卫叫了过来，语气不善，“今日你当真没看错？和墨语在一起的是战王手底下那几个将领？” 暗卫只觉无比冤枉，就差伸出手来发誓，“殿下，属下当真看的是真真切切，不会出错，那人就是战王手底下的人，属下之前还见过，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成了乞丐。” 说起这个，暗卫也实在是想不通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给没了。 “那人呢？你们都守在门口，人怎么就都不见了？难不成都飞了？！” 太子接连拍了几下桌子，声音陡然提高。 暗卫一个哆嗦，顿时没了底气，“我们的人确实守在门口，没人出来，这……” “后门呢？有没有后门？” “我们前前后后都守着，绝对没人能跑。” 暗卫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自然不敢放松警惕，早就前后都守好了，只能进不能出，保证一只苍蝇都没有飞出来。 都守着…… 顾凌眉头紧皱，这些暗卫跟了他也有些年头，应该不会犯这么没水平的错，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着想着，顾凌身子一顿，骤然起身，“都跟本宫走！” 暗卫不知太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敢开口发问，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太子身后，又来到了之前的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空无一人，之前那些乞丐也不知都去了哪里。 顾凌环顾一圈，“给我搜！” 暗卫不明所以，“殿下，咱们先前不是已经搜过了么？” 话还没说完，暗卫脑袋上就已经挨了一下，“蠢才！既然没人跑出去，那这院子里肯定有密道，瞪大你们的眼睛！” 太子没好气站在院子中央，脸色阴鸷。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还当真有所发现。 后院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将上面的木娄拿开，下面赫然是一条密道，大咧咧在他们眼前，仿佛是在嘲笑他们一般。 看到这条密道，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出现在太子心中，只觉得脸颊发烫。 “殿下，这里有密道！他们定然就是从这跑出去的，我们没看错！” 暗卫欢呼雀跃，好像证明了自己。 可太子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现在发现有什么用，人都跑了！父皇还怎么信我！” 这个时候，不管他去找皇帝说什么，皇帝都不会相信，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再找过去只会适得其反。 “下去看看。” 太子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一行人从密道下去，还没走一会儿就只能停住。 “殿下，好像是死路，前边都被堵住了。” 暗卫声音极小，生怕再次惹的顾凌生气。 “好一个战王，好一个战王啊。” 就算不在京城之中，手底下的人都将他这个堂堂太子耍的团团转，人都跑了，连密道都堵住了，简直让人挑不出一丝破绽。 沉默了许久之后，顾凌转身就走。 “殿下，您回来了，妾身可是等了您好久了，今日不许再走。” 刚一回到东宫，就有美人迎了上来。 只可惜，今日的顾凌着实没有这种旖旎心思，一把将人推开，“滚。” 一个字，仿佛含了冰一般，将人冻的不轻。 那美人看了眼太子脸色，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太子的霉头，只能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去，心中哀怨。 太子已经许久没有临幸过他们，再这样下去，等东宫当真再来了什么美人或者女子，那她们的地位可怎么办。 没有背后的娘家给撑着，她们只能靠着太子的宠爱在东宫活着。 一旦没了宠爱，那这辈子恐怕也就完了。 自回了东宫之后，太子就一言不发，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就这样坐了一整夜。 他想不明白，顾沉衍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这些都是顾沉衍设计好的圈套的话，那么是不是前去江浙也是顾沉衍早就设计好的。 如若当真如此，他当时主动退出，又极力推荐战王前去，岂不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恐怕在顾沉衍心中，自己连个傻子都不如。 无数种猜测尽数浮现，顾凌怎么也闭不上眼，只想尽快搞清楚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他寝食难安。 第260章 柔情 翌日，下了早朝。 丞相才刚刚坐着马车回了相府，就看到太子的车驾已经停在了相府门前。 夏成祥看着太子车驾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见过太子殿下。” 顾凌微微一笑，“丞相不必和本宫客气。” “殿下这是？” 夏成祥先前也听李岚音说过太子和夏蕊儿的事，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想不到现在太子居然就这么无比直接的出现在了他相府门口。 “丞相有所不知，先前本宫爽约夏小姐，心中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今日是专程前来赔罪的。” 顾凌一脸的诚恳之色，彬彬有礼，仿佛还真的是来赔罪的，丝毫不像平日里那个太子。 夏成祥心中虽不愿自己女儿和太子牵扯过深，可如今太子都找上门来了，他也不好直接开口拒绝，只能冲着太子做了个请的动作，“既然如此，那殿下便随老夫一道进去吧。” “不必。” 顾凌站在原地，“既然是赔罪，那还是需要有些诚意，本宫就在此处等着夏小姐。” 夏成祥一愣，只能点头应下，回了相府当中。 太子在门口的消息早就有守卫汇报回来，夏蕊儿还记得前几日自己被太子孤零零扔在画舫上的事，没想到过了足足两日太子才过来找自己，心中自然还有些气馁。 这种场面李岚音乐见其成，在一旁劝说着夏蕊儿，“蕊儿啊，和太子在一起的滋味你也尝过了，难不成你当真愿意往后一辈子都这样？现在你们只是刚刚接触，放弃还来得及，天底下好男儿这么多，干嘛非要盯着太子一个。” 之前是战王，现在又是太子，李岚音只觉自己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 夏蕊儿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脸上还带着犹豫之色。 那可是太子，如果她现在错过了太子，那往后到底还有什么人可以。 “娘，万一太子殿下是真的有事所以才……” 听到夏蕊儿这话，李岚音心中一沉，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替他说话，就算真的有事又如何，就可以一句话不说抛下你？万一那天出了什么事，你该怎么办？” 李岚音本就对太子不满意，又听说自己女儿被太子当场扔下，更是万分恼火。 现在就已经是这样，那成婚之后呢，又该如何。 太子东宫里面美人无数，李岚音当然清楚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就眼前这个德性去了东宫，恐怕最后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夏蕊儿扁了扁嘴，“这不是没出事嘛。” 李岚音还想继续数落她，正巧碰上夏成祥回来，立马开口，“你快劝劝你这个女儿，铁了心的喜欢上了太子，这榆木脑袋！” 夏成祥叹了一口气，“蕊儿……” 话还没出口，夏蕊儿脾气就上来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长大，不管要什么李岚音都会给她，夏成祥也一直惯着她。 现在两个人都不同意她的决定，夏蕊儿一股火从心底冒起，她就偏偏要和太子在一起。 “太子殿下到底哪里不好了，而且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我现在就要出去见他！” 夏蕊儿一脸的愤愤之色，径直出了前厅。 “哎，蕊儿……” 夏成祥还想阻拦，可夏蕊儿根本不听，已经逐渐走远。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李岚音对这个女儿也没了办法，一脸的无奈之色。 夏成祥重重叹了一口气，“人都走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现在却拦着她不让见太子她越要见，暂且先这样吧。” 夏蕊儿的脾气都是从小被他们惯出来的，说一不二，现在反倒是管不住了。 气冲冲出了相府，夏蕊儿就正好对上了站在相府门前的顾凌。 现下已经入了秋，秋风渐凉，顾凌的墨发也不停被吹起。 他负手而立，背脊直挺，就这么对着夏蕊儿，仿佛当真是来赔罪的，没了太子的架子。 仅仅只是一眼，夏蕊儿的眼眶就有点发红，又想到了那日自己被丢下的委屈感觉。 “见过太子殿下。” 她忍着自己心中的情绪，硬硬憋出这一句，可却将眸子转到了另外的方向，似乎是在耍小性子。 太子也不在意夏蕊儿的小性子，极有耐心，“都说了，往后见了本宫不必行这些没用的礼数，天气凉了，怎么就穿了这么少便出来。” 太子嘘寒问暖，夏蕊儿更是有些酸涩，不知该怎么回答。 顾凌顿了顿，“不然先回去多加件衣裳再出来，嗯？” “不用。” 顾凌的温柔语气，已经让夏蕊儿心中的怨气慢慢消失，只是还缺个台阶下来。 “听话，不然一会儿该着凉了，生病怎么办。” 顾凌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夏蕊儿肩膀，“就算是要和我置气，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不是，去，帮你家小姐多拿件衣裳出来。” 最后，顾凌还是转而朝着跟在夏蕊儿身后的丫鬟开口，对面立马点头离去。 直到这时，夏蕊儿才愿意再次开口，“殿下既然这么忙，怎么又来找我了？” “本宫知道那日是本宫的错，当时事出紧急，实在来不及解释，所以就……” 顾凌再次长叹了一口气，“今日本宫亲自前来道歉，你想要做什么本宫都陪着你，可好？” 太子如此低声下气，这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毕竟这可是太子啊，平日里就算做错了什么旁人也不得说一句话，今日他特地找来，已经是给了夏蕊儿天大的脸面。 夏蕊儿这么想着，心中只觉淡淡发甜。 良久之后，夏蕊儿才慢慢抬头，应了一声。 随即，顾凌唇角便渐渐上扬，“终于肯原谅本宫了？” 夏蕊儿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耍了这么半天的小性子，太子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顾凌也不继续穷追不舍，“好了，上马车，本宫先带你去吃好吃的。” 二人相视一笑，之前的事情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姐，殿下，这是衣裳。” 丫鬟姗姗来迟。 第261章 赔罪 “你不用跟着我了，回去吧。” 夏蕊儿掀开车帘接过衣裳，马车就缓缓而行，丫鬟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马车离去，灰溜溜回府中复命。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姐呢？”李岚音一脸焦急之色，朝着大门口望去，外面哪里还有自家女儿的身影。 丫鬟低了低头，“小姐说不用我跟着，就上了太子殿下马车走了。” “这丫头！” 李岚音就算心中不满意，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想着等夏蕊儿回来之后再慢慢规劝，现在就祈祷太子对自家女儿并不是认真的，不然这件事就更加麻烦了。 “殿下，我们去哪里？” 顾凌淡淡一笑，“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马车停下，顾凌率先下车，又冲着夏蕊儿伸出了手，“来。” 夏蕊儿心中雀跃，将手伸了过去，只觉那手温暖而干燥，莫名的让人安心。 下了马车之后，顾凌极有风度，马上将手抽走，对着夏蕊儿做出来个请的动作，“进来看看。” 眼前是一间酒楼，也就是近两日才开业，但场面却万分火爆，来来往往的人在京城中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份不凡。 夏蕊儿环顾一圈，“殿下怎么带我来了这里？” 这个地方她先前也听说过，一开业就在京城之中名声大噪，只是听说这里的饭菜都快卖出了天价，可还是有无数人慕名而来，仿佛只是为了彰显自己身份。 “感觉怎么样？” 夏蕊儿挑了挑眉，此处装修风格奢靡，富丽堂皇，就算比起皇宫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足以看出背后之人的势力。 再想想她们家的绣坊，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不负盛名。”最后，夏蕊儿慢慢出声。 这个评价显然是取悦了太子，他放声大笑，带着夏蕊儿径直上了最高层的一个雅间。 酒楼之中，处处透着奢靡之感，而三楼的雅间则更是将这种风格发挥到了极致，脚底下铺着一层薄毯，走起路来也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惊扰客人，可以说应该是最为昂贵的地方。 要知道，这个地方，一饭千金，更别说是三楼的雅间有多珍贵。 “小姐请。” 雅间前，早有侍从等候。 这样的待遇，夏蕊儿在其他地方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虚荣心极大的被满足，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太子妃的待遇。 是不是只要嫁给太子，自己往后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殿下破费了。’ 夏蕊儿心中高兴，嘴上依旧客气着。 顾凌却摆了摆手，神秘一笑。 一旁，侍从跟着一笑，夏蕊儿有些不明所以起来，“我说错什么了么？” 侍从摇了摇头，“这家酒楼本就是太子殿下开的，不过殿下还从来没带女子来过，夏小姐可是独一份。” 闻言，夏蕊儿一脸的吃惊之色，看向顾凌。 顾凌挑眉，“怎么？不像是本宫的酒楼？” 此处酒楼，也算是顾凌名下一方产业，之前是用心收拾过的。毕竟，达官贵人出入之所，消息定然也不会少，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所有前来酒楼的人，所谈之言无意中就会被他的人收集。只要掌握了这些人的秘密，便等于将这些人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久而久之，所产生的作用不可估量，这也是顾凌很早之前的设想，只不过最近才将酒楼开起来，也算得上是得意之作。 夏蕊儿如梦初醒，“像，只是蕊儿一时之间没想到罢了，如此就更是要多谢殿下了，是蕊儿自己的荣幸。” “哎，夏小姐能答应赏光，是本宫的荣幸。”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回到了之前的氛围，好像再没了中间发生过的那个小插曲。 夏蕊儿在得知了酒楼是太子的之后，就愈发心动起来。想不到，太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实力却如此令人惊讶。 一顿饭，二人相谈甚欢，夏蕊儿被顾凌的话哄的连连发笑，双颊都微微泛红。 顾凌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夏蕊儿，目光专注。 笑罢之后，察觉到这样的注视，夏蕊儿有些娇羞的低了低头，“殿下怎么突然这般看着我？” “自然是因为夏小姐国色天香，本宫都不舍得挪开眼了。只想带你回东宫，就这么每日看着，看一辈子。” 情话动人，夏蕊儿早就不可自拔的陷落进去，一颗心跳的厉害，唇角也忍不住的上扬，“殿下东宫之中那么多美人，哪一个不比蕊儿好看。” 顾凌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夏蕊儿，十指紧扣，“那些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本宫的心也从来没在她们身上过。之前觉得，本宫身为太子，总有些东西是不得已，也并不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他似是自嘲一笑，“可碰到夏小姐之后，本宫突然就不想像之前那样了，逢场作戏是不得已，如今碰到了真正动心之人，本宫自然不愿错过，也愿意为夏小姐破例一次，就是不知……” 这般真情告白，夏蕊儿只觉自己身在梦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或许，天下所有女子都幻想过，成为某个人生命中的唯一。这样的告白，根本让人无力抵抗。 更何况现在的夏蕊儿，根本就不想抵抗。 她神色动容，又想到李岚音和夏成祥的反对，一股气自胸口上来，看着顾凌仿佛是看到了同病相怜之人，“那些不得已蕊儿都明白，人生在世，这些东西确实无法避免，不过既然太子殿下都愿意豁出去，蕊儿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又如何不敢？” 话音落下，顾凌眼睛一亮，宛如少年初心动，连眼角眉梢间都带了春色。 至此，夏蕊儿彻底沦陷，无比笃定的点了点头。 当侍从再进来时，就发现夏蕊儿正靠在太子肩膀之上，整个雅间都带着旖旎氛围。 自酒楼出去之后，夏蕊儿和顾凌之间关系已经是突飞猛进。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夏蕊儿期待道。 第262章 倒置 就在此时，一暗卫前来，在顾凌耳边说了两句话，顾凌眉头就皱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夏蕊儿现在只觉太子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急忙上前发问，‘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顾凌若有所思看向夏蕊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话尽数咽了回去，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听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丫头都爱逛街，不如本宫陪你去走走？” 顾凌显然是有事没说，夏蕊儿如何能够就这样忽略，扯住了顾凌衣袖，“殿下，你和我之间不必有所顾忌，是不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还不等顾凌自己开口，夏蕊儿就已经上钩。 顾凌就等着她的这句话，如今更是就坡下驴，“这件事你确实能帮忙，只不过本宫不想把你也扯进来。” 说罢，顾凌就摇了摇头，“放心，这些事情本宫都能解决，走吧，想去哪里走走。” 这下，夏蕊儿不高兴了，“殿下这根本就是不信任蕊儿。”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你牵扯到这些糟心事里面。” 顾凌越是这么说，夏蕊儿越是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她看着顾凌，语气真诚，“殿下，蕊儿是真心喜欢殿下的，又何谈什么牵扯不牵扯。” 于是乎，在这么一番来回的推拒之后，顾凌终于是松了口，“这件事你确实能帮上忙。” “殿下但说无妨。”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向太子展示她并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她也是可以帮得上太子的，毕竟她好歹也是当今丞相的女儿。放眼整个京城之中，除了自己，想必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女子能够和太子相配。 顾凌沉思片刻，斟酌着开口，“你也知道战王近日不在京城，本宫恰巧想找战王妃问一些事，只不过本宫的人每次过去都是无功而返，你既然是战王妃的妹妹，想必她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现在战王那边情况不明，他又接连失利，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夏云舒，他迫切的需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的人和他的人都已经去过了，可最后还是被梧桐三言两语打发回来，根本没见到夏云舒的面。至于什么祈福一说，顾凌根本不相信这种理由，显然就是一个幌子。 战王虽然不在京城，可暗卫却还是留下不少，他的人没办法溜进去查看，现在只能将主意打到夏蕊儿身上。 一听到战王妃几个字，夏蕊儿神色就是一变，怎么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听到这个贱人的名字！之前在战王那里就是，现在换成了太子，怎么还是这样。 注意到夏蕊儿的神色变化，顾凌偏了偏头，“是不是不太方便，不然本宫再想想别的法子。” 夏蕊儿回过神来，将自己的情绪收敛，“怎么会不方便，若殿下着急的话，蕊儿现在便去战王府一趟。” 反正现在战王不在，也无人能给夏云舒撑腰，她就要过去看看夏云舒还能如何嚣张。 没过一会儿，马车便在战王府门前停下。 纵然战王不在，门口的守卫亦是背脊直挺，站的无比端正。 “见过夏小姐。” 守卫以前就见过夏蕊儿，此时规规矩矩行礼。 夏蕊儿身后，是太子马车，此时正是底气十足，扬了扬下巴，“你们家王妃呢，本小姐要见你们王妃。” 守卫不卑不亢，“王妃不在府中，夏小姐请回吧。” 夏蕊儿显然不信，“不在府中？你们当我是傻子不成？” 既然已经答应了太子，夏蕊儿自然是要进去看个分明再走，当即就不管不顾冲进了王府之中。 若是往日，没有夏云舒的同意，她无论如何都进不来。 可之前梧桐特意吩咐过他们，如果有人来找王妃不需要拦，一股脑放进去就成。只有让这些人都确认了死心了，日后才会安分。 夏蕊儿一路冲进去，来往的下人看到她都仿佛是看到了空气一般，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对这样的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 梧桐那边，听说夏蕊儿来了，早就泡好了茶等着，“夏小姐来了，来尝尝今年的新茶。” …… 这语气，无比熟稔，一时之间都让夏蕊儿感觉有些恍惚。 她是来找人的，可不是来喝茶的！ “你们家王妃呢，我有事找她。” 梧桐的回答和外面的守卫大致无二，“王妃近日不在府中，若夏小姐有事的话，王妃一回来我便转告。” 一边说，梧桐一边把泡好的茶放到了夏蕊儿面前，“先前已经有不少人来问过了，王妃走的时候带了南风走，只是说去祈福，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这边也正发愁呢。” 这语气，可是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好像夏云舒不在最着急的反倒成了她。 夏蕊儿没好气看了梧桐一眼，“你成日跟着她，会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梧桐就是一阵愁眉苦脸，“不瞒二小姐，我还当真是不知道，这沉舒楼的事情每天一堆，掌柜的几乎是天天来找我拿主意，我也愁啊。若二小姐当真着急找我家王妃，不如就多派些人出去找找，当真找到了也是一桩好事，记得帮奴婢转告王妃让她早些回来。” …… 这一来二去的，不光人让她去找，连传话也是让她来？ 夏蕊儿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个逻辑，一阵无语，可看梧桐的样子又是真心实意的在发愁，不由得更加头疼起来。 这夏云舒到底是在搞什么，怎么连王府都不回。 之后，夏蕊儿心中还有几分怀疑，想要借故去屋中看一看。 本以为要费一番力气，可没想到梧桐配合的简直不能再配合，就差亲自带着她逛完整个战王府，看样子人是真的不在府中。 最后，梧桐还一脸真心诚意的拉住夏蕊儿叮嘱，“二小姐，若你当真能找到我家王妃，一定要记得转告她早些回来，沉舒楼需要她啊。” 第263章 苦力 夏蕊儿出王府时，顾凌还等在马车之中。 “殿下，看样子战王妃确实不在府中。” 虽说先前顾凌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夏云舒确实不在王府，心中则愈发不安起来。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江浙那边他的人损失惨重，都没看到顾沉衍的影子。而本来在京城中的战王手下，也在一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们从来就没出现在这里过。 一切的一切，都愈发奇怪。 更重要的是，现在夏云舒也消失了，夏云舒算是顾沉衍留在京城之中的软肋，只要夏云舒还在，他们还可以以夏云舒作为要挟，可现在…… 顾凌眉头微微蹙起，“确定么？” “确实不在，她身边的那个丫头原来是相府的，不会撒谎，看她的样子，战王妃应该已经出去一段时日。” 最后的希望也跟着破灭，一时之间，顾凌几乎是笃定，自己又被顾沉衍给耍了！ 可夏云舒还身中剧毒，到底能去哪里？ 见顾凌半晌都不说话，夏蕊儿试探性的开口，“殿下，您这么急找战王妃到底有何事？” 闻言，顾凌淡淡扫过夏蕊儿，“无妨，本宫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需要战王妃解答，既然人不在，那便日后再说。” 这个回答让夏蕊儿心中有几分失望，但又不好一直追问下去，只能就此作罢。 “今日时辰不早了，改日本宫再来找你。” 马车停在相府门口，夏蕊儿本还想再和顾凌多待会儿，可一路回来，顾凌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她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 一回了相府，李岚音看着她就是满脸愁容，开口想要规劝，又害怕起了反作用，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便离开。 太子那边，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也想不到夏云舒究竟会去什么地方。 整个京城，夏云舒除了战王府就是沉舒楼，现在两个地方都没有，莫不是当真不在京城里？ 想着，顾凌眯了眯眼，掀开车帘，暗卫随即上前。 “你派人通知在江浙的几个，让他们留心战王妃有没有在队伍里。” “是。” 如今，顾凌也就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江浙那边，三皇子带领的大部队速度也不慢，已经入了江浙，很快就会到达府衙。 顾沉衍和夏云舒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大致摸了个清楚，便提前来了府衙这边等着。 因为知晓顾非夜今日会来，故而二人也都没有易容，顾沉衍更是久违的坐回了轮椅之上，夏云舒在身后帮他推着。 然，和前两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府衙门口，不光有乞丐流民，竟还有不少被抓过来的男丁，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做什么？” 夏云舒看到吵吵嚷嚷的知府，紧接着又看到一群身形狼狈的男丁，脚上穿的鞋都已经带了窟窿，在这样的天气里恐怕脚都要被水泡脓了。 顾沉衍微微挑眉，“许是听说钦差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顾沉衍声音刚刚落下，对面那官兵就开口了，他手中还拿了一条长鞭，动不动就挥舞着抽向那群男丁。 “都磨磨蹭蹭什么，走快点，要是待会儿被钦差看到你们偷懒，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眼前这情况，估计是想着钦差快来了，官府要做点样子给钦差看。 这些人手中还扛着麻袋，应该是要往大坝的方向去。 现在水患已经淹了无数个村子，这两日大雨也都没停，这个时候在让这些人过去，根本就是无用功。 而对面的人还恍然不知，他口中的钦差现在就在他们对面。 那些男丁一看就是许久都没有好好吃过饭，身形消瘦，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还有几个上了年纪了，麻袋实在是太重，背在身上立马被压弯了腰，别说走路，就是连站着都困难。 那官兵收到了上头下达的死命令，一定要在钦差来之前做好样子，起码给钦差一个好印象。 可眼前这群人，根本就是老弱病残。 “这你们抓来的都是点什么人，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走都走不动！” 其中一个官差开口抱怨，手中的鞭子还是时不时的挥舞两下。 另外一人没好气道，“就今年这情况，能抓过来这么些人不错了，这都是从附近各个村子里抓过来的，那些流民现在已经疯了，不好控制，有人使唤就不错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就没想过要避讳面前的这些人，甚至心中早就不把他们当做人。 就在这时，一直缓慢前行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是中间看上去一个年岁已经大些的男子摔倒，麻袋也滚到了一边去。 “做什么做什么！扛个麻袋都扛不好，起来！” 说话间，长鞭就挥舞而下，毫不留情的打在那人身上，一道血痕随即印了出来，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疼。 “官老爷，他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您别打他，让他……” 旁边同行的人有些不忍心，上前想要拦。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脚就被官差踹到了一边，“你是什么人！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腿脚不好？我今日就给你打到好！” 长鞭再次被扬起，地上那人毫无反抗之力，已经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一直在旁边的顾沉衍和夏云舒也看不下去。 “南风。” 千钧一发之际，南风身形轻动，旁边的人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听到一声惊呼。 大家睁大了眼睛看过去，就发现原先还在官差手中的鞭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另外一人手上。 这人一身的黑衣，眉目清冷，手中还拎着那已染了血的鞭子，正淡淡看着方才要打人的官差。 夏云舒立马上前，想要将地上的男子扶起来，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入目之处皆是各种各样的伤口。 看到这样的场景，夏云舒心中不由得一酸，“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 第264章 管闲事 那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预料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不可置信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面前一脸关切之色的夏云舒。 “姑娘，你……” 他似乎是有些担心夏云舒，害怕她这么个小姑娘被官府的人为难。 夏云舒轻轻一笑，“没事的，我先扶您起来，您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何德理，家就在不远处的村子里。” 说到自己家，男人神色忍不住发生了变化，带了几分想念，“我家中还剩个老婆子，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过的怎么样。” 何德理…… 夏云舒和顾沉衍对视一眼，显然都还记得这个名字。 这不正是之前他们借宿时那家男主人的名字，原来被官府的人抓走，就是抓来了这里。 “废什么话啊，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那官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围观，顿时恼羞成怒，上来就想要推夏云舒，“你个老娘们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小心将你也一块抓了干活！” 他们本来在家待的好好的，钦差一来还得出来折腾，心情本就烦躁，现在居然还碰上了找茬的。 要动夏云舒，南风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立马上前抓住了官差的手，一言不发。 顾沉衍的脸色也此时也沉了下去，“你们江浙官府，就是这样做事的？” 他不怒自威，说出来的话让官差一愣。 可抬头一看，对面就是个坐轮椅的罢了，顿时笑了起来，“今日可真是奇了，你一个残废居然还想给这些人出头？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另外，我们官府怎么做事是我们官府的事，和你们可没关系！” 夏云舒早就看不惯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江浙水患死伤这么多人，官府不及时救人，反而还要剥削当地百姓，怪不得京城那边涌进去那么多流民。 这些官府的人哪怕就是再上心一点，都不会出现如今这么悲惨的状况。 “没关系？若我方才没听错的话，今日钦差要来吧？你说，若是待会儿有人在钦差面前说上些什么。你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夏云舒眯了眯眼，语气冰冷。 被一个女子威胁，那官差更是羞恼，又害怕待会儿钦差真的来了，苏大人怪罪下来，“行，既然今日你们几个非要多管闲事，来人，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 夏云舒底气十足，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过来。 毕竟，敢和官府的人当街叫板，这种事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做的。 “你们吃着朝廷的粮晌，不为百姓做事就罢了，每日还尽做些欺软怕硬的事，水患严重，官府的人不出力，难不成就想靠这几个百姓解决水患？做梦！” 夏云舒的话，实际上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今年水患，百姓们本还指望着官府能够出面，可这么久过去了，府衙的人只知道剥削他们，丝毫不管百姓们的死活，愈发过分。 也不知这次钦差来，到底会不会帮他们收拾掉这帮人。 周围不少人暗自点头，但同时也为夏云舒他们捏了一把汗，这些人平日里强盗惯了，可不是能讲理的主，万一真的把人惹怒又该如何是好。 那官差说不过夏云舒，一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知道不能这么继续下去，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三人抓起来！万不能让他们在钦差面前胡言乱语！” 剩下人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也顾不上那些抓来的男丁，只想赶快解决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 夏云舒丝毫未动，这样的场面她似乎已经慢慢习惯，顾沉衍则更是能沉得住气，宛如看戏一般的看着这群人，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正好许久没动了，南风，给他们松松筋骨。” 平日里，南风在府中还会和苏寻练武，这次自出来之后，二人也就没了机会，如今对面送上门来的，他自然不会错过，眸中是一闪而过的兴奋。 可旁边百姓并不知道这几人身份，心都给揪了起来。 那何德理看着事情发展不对，立马抓住了夏云舒的袖子，一脸的焦急之色，“姑娘啊，真的谢谢你们，但他们都不是好惹的，你别为了我惹怒他们，还是赶紧走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都到了这个境地，眼前的人还在担心他们，夏云舒心中感动，宽慰般的拍了拍何德理的手，“老人家，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夏云舒气定神闲，根本就不将眼前几个小喽啰当回事。 旁边不少百姓看着也都着急起来，“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人，这官府的人惹不起的，你们快走吧，趁着还能走，要是被他们抓了，可就……” “是啊，姑娘你还这么年轻，实在是不值当，快走吧。” 这些江浙的百姓，即使已经深陷泥潭，可还是不断提醒着夏云舒。 然，围观的这些人万万没想到，那些官差在冲上来之后，片刻之间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响起，然后便能看到，官差鼻青脸肿的摔在地上，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人在南风眼里，简直不配称之为对手，三下五除二就将人解决了，居高临下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几人，只觉颇不过瘾，“你们的人呢？就这么几个？” ……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在自家门口被欺负了，根本就是奇耻大辱。 先前带头的那官差一脸的狼狈之色，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夏云舒等人，“你们，你们有本事就别走，在这等着！” 闻言，夏云舒不由得噗嗤一笑，“好，我们就在这等着你。” 今日，她还就是要会会府衙的这些人，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罢，那官差就已经一路小跑回了府衙之中。 此刻，苏大人他们正商量着如何迎接钦差，就看到自己手下屁滚尿流的回来，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你这像什么样子！” 第265章 告状 “苏大人，外面，外面来了三个人在闹事，还扬言说要在钦差面前给我们告状！” 官差对外面几个人都是恨得牙根痒痒，语速极快，恨不得苏大人现在就派人出去将那些人一举拿下。 只要那些人落在他的手里，他保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告状？” 这两个字像是戳中了苏大人的神经，如今一切他都布置妥当了，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赶紧将人抓了啊，你还回来做什么！” 苏大人急了，直接站起来发话。 官差更是一脸的无奈之色，“大人，那三人中的一个身手不凡，我们的人抓了，实在是打不过啊。” 眼瞧着钦差的队伍就要到了，还发生这样的骚乱，苏大人一时之间也急了起来，“所有人跟我走！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有知府发话，所有官差倾巢而动，拿着兵器就都冲了出去。 苏大人原先还以为是几个三头六臂的人，结果出来一看，发现一个女人，一个坐轮椅的，就只有一个看上去还不好惹些，不由得朝着方才回来禀报的官差瞪过去。 “就这么几个人，你们还解决不了，真是一群废物！” 官差浩浩荡荡，很快就将夏云舒等人围了起来。 苏大人紧随其后，“闹事的就是你们？” 被人围了夏云舒也丝毫不担心，一手推着顾沉衍的轮椅，一边抬头看向说话之人。 “啧，苏大人都亲自出来了，看来当真是害怕我们在钦差面前胡言乱语？” 夏云舒笑容灿烂，一开口就是挑衅，让旁边百姓们心都提到了半空之中。 对着知府这么说话，恐怕这三人今日是有来无回了。 苏大人脸色难看，只觉这几人好像有些眼熟，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住嘴！大胆刁民，竟敢干扰我府衙做事，给本官抓起来！” 现在苏大人也没空和夏云舒他们浪费时间，只祈祷着钦差再晚一些到，起码让他先处理好这几人。 那些官差闻言便往上冲，苏大人脸色不好，回头斥责道，“就这么几个人你都处理不好，我要你做什么！” “我……” 那官差分外委屈，实在不是他处理不好，是对面那个黑衣裳的人太过变态。 就在这吵吵嚷嚷之中，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啧，今日此处怎么如此热闹，难不成是专门欢迎本殿的？” 周身皆是打闹之声，可夏云舒还是无比精准的听到了这骚包的声音，甚至能够想象的到顾非夜一脸的看戏模样，这次来的倒是挺及时。 苏大人身子一僵，回头便看到在马上坐着的三皇子，唇角带笑，正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场面。 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 钦差来了！ 苏大人心中一沉，更是压低了声音嘱咐，“赶紧，将这里的事给解决了！” 这次知府的官差几乎全出来了，不要命般的往上冲。 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南风也不敢大意，只挡在夏云舒和顾沉衍身前，生怕有人不小心伤了他家王妃。 苏大人转脸陪笑，冲着顾非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下官见过三殿下，这次真是失礼，碰巧有刁民来府衙闹事，下官很快便让他们处理好。” 刁民？ 顾非夜余光早就瞥到了南风，眼尾上扬，装模作样的点头，“确实是刁民，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府衙闹事，苏大人是得好好惩治一番。” 在顾非夜身后，苏寻也将面前场景看的一清二楚，嘴角微微抽搐，那不是南风和自家主上么，怎么就被当成了刁民。 “三殿下说的对。” 见顾非夜没有生气，苏大人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朝着马车中看去，试探着开口，“敢问战王殿下呢？下官去拜见战王殿下。” 说话间，顾非夜已经走到了南风他们那里，看着官差那南风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容灿烂。 夏云舒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懒得理顾非夜，这人分明就是跑过来看戏的。 苏大人半晌没得到回答，忍不住抬头朝着三皇子看去，发现人早就不再面前，已经跑到了闹事人的那边，马上小跑了过去，“三殿下，这里不安全啊，那黑衣人武功极高，万一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顾非夜连连点头，“确实是不安全，本殿得离远点。” 他后退两步，这才一拍脑袋，“对了，你方才问本殿什么？战王是吧？” “对，对。” 苏大人赶忙回应，这次战王乃是钦差，他无论如何都得把战王哄好了，高高兴兴的离开江浙才行，回了京城还能给他美言几句。 “这不是就在这嘛。” 顾非夜神色慵懒，朝着自己正前方扬了扬下巴，语气随意。 …… “在哪儿？” 苏大人朝着顾非夜指的方向看了看，只看到身手利落的南风等人，剩下的就都是他的手下官差们，哪里来的战王殿下，这三皇子不会是和他开玩笑吧。 顾非夜有些不耐烦，再次扬起下巴，“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不是战王么。”？？ 苏大人傻了，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得了的猜想。 面前两拨人还打的火热，南风只觉分外痛快，筋骨也都活动开了。 苏寻看时机也差不多了，自家殿下眉头已经蹙起，立马上前两步，冲着轮椅上的顾沉衍行礼，“见过殿下。” 几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动作都是一顿，包括还和南风打的难分难舍的官差，都是动弹不得。 他们方才……听到了什么？ 战王殿下？？战王？！ 一时间，一片死寂。 苏大人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嘴巴还微微张着，仿佛是忘了合上。 这，这坐在轮椅上的人，是战王殿下？ 那他们…… 苏大人傻了，官差也傻了，在场的百姓们也都傻了。 只有顾非夜一个人笑眯眯的，冲着顾沉衍和夏云舒摆了摆手，“皇兄，皇嫂好久不见啊，近日来在江浙待的可好？” 第266章 战王？ 三皇子一开口，就算苏大人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这下也不得不相信。 他，居然将钦差当做了刁民，还，还让这么多人上去抓战王。 想到这里，苏大人恨不得直接找个墙过去撞死，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啊。 战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和三皇子一起到么，怎么提前来了江浙，身边还就带了两个人。 片刻过后，苏大人反应过来，立马指着旁边的官差斥骂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刁民闹事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战王殿下！” 方才和夏云舒还对骂过的官差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他怎么能想到这是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啊，这二人过来也不表明身份，直接就…… 再想想之前夏云舒那个气势，官差就绝望的闭了闭眼，这确实是战王妃才能有的气势，不然平民百姓谁有这种胆子和官府的人过不去。 “属下，属下知错。” 噗通一声，官差就直接跪了下去，诚惶诚恐，“殿下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小的一命吧。” 这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苏大人也赶忙上前，哆哆嗦嗦的赔罪，“战王殿下，实在是下官手下的人瞎了眼，没能将您认出来，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直到这时，顾沉衍才抬眸，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人，那眸光中仿佛淬了冰一般，冷的让人心惊胆战。独属于战王的气场在此时释放出来，虽然人在轮椅之上，可在场所有人却是以他马首是瞻。 “苏大人。” 顾沉衍一字一顿，似乎是对这三个字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慢慢的念了出来。 对面，苏大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在，在。” “你给本王说说，今日是想给钦差看什么场面，把这些个人抓着去做什么戏？” 顾沉衍薄唇微扬，玩味般的看向苏大人，那目光俨然是在看一个死人。 短短时间内，苏大人的衣裳已经因为极度紧张而湿透，心里将那办事不利的官差骂了千百遍，当着战王的面，说要给战王做戏，想想这场面何其可笑，何其窒息。 光是听了这几句对话，顾非夜很快就明白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更是神采奕奕，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做戏？本殿平日里最喜欢看戏了，苏大人准备了什么戏尽管让人演出来，好让我们大饱眼福啊。” 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大人现在本来已经是焦头烂额，旁边还有个三皇子在煽风点火，简直是没打算给他留活路。 “三殿下说笑了，说笑了。” 苏大人擦了擦汗，一时之间慌了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都，都是下人们胡言乱语，战王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夏云舒冷笑一声，“原来是胡言乱语啊，本妃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官差，苏大人的手下，个个都是英武不凡，怪不得还想将殿下和本妃抓起来，敢问苏大人，是打算把我们抓起来做什么去？也是扛麻袋？” 一旁，方才动手的官差都是面如死灰，知道这次他们是踢到铁板上了。 原本还在为夏云舒等人担心的百姓们现在也才是如梦初醒，慢慢反应过来。 这，这居然是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啊。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见到活的战王殿下了，你快掐我一下，快点！” 百姓们虽然知道有钦差要来，可却不知这钦差到底是什么人，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 但眼下看到钦差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那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火再次燃烧起来，战王殿下来了，是不是说明他们还有条活路，这些狗官不管他们的死活，战王殿下总不会也是这样吧。 “真的是战王殿下，战王妃也跟着来了，方才战王妃还过去救了那老人家，真是心地善良啊。” “那可不，能被战王殿下看上的，自然也是好人，现在可好了，战王殿下来了，那我们就有活路了啊。” 百姓之间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大家都是颇为兴奋，终于看到了希望。 在夏云舒身边，何德理也是一脸的惊诧，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战王殿下，王妃！是你们救了我啊……” 本来他以为自己就要被打死了，没想到救星居然是殿下和王妃，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夏云舒马上蹲下身子，“老人家，你快起来，这就是举手之劳，我们既然看到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般场面，苏大人极为尴尬，这些可都是他手下的人做的孽，本来是想让钦差看到他们治理水患，结果弄巧成拙，现在战王恐怕也是一肚子气，他都根本不敢直视战王的眼睛。 夏云舒将人扶起来，压低了声音在何德理耳边说了几句话，众人就看到何德理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身子也开始颤抖，“王，王妃当真见过我家老婆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一切都好，我们临走前给她买了吃食回去，不会有问题的。” 夏云舒轻声安抚着人，旁边百姓听到了又是一阵感慨。 想不到战王妃这么没架子，对待一个老人尚且如此，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啊。 安抚完何德理之后，夏云舒目光又落在了苏大人身上，“既然这戏也不演了，那这些被你们抓来的人，是不是可以放了？” 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没什么反抗之力才被官府抓过来，再继续待下去恐怕性命都不保了。 苏大人一听，立马犹豫起来，这可是他花了大力气才让人抓回来干活的，现在都放了，日后活谁来干。 半晌没听到回应，顾沉衍轻笑了一声，“怎么？苏大人耳朵也不好使了？” 战王发话，苏大人立马紧张起来，“殿下，您有所不知，这连日大雨，我们的大坝根本没用，还需这些人去修大坝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沉衍怒气涌上。 第267章 安顿 “知道大坝没用，你们早干嘛去了？府衙中这么多官差，难不成都是养来吃闲饭的？” 顾沉衍眉眼清冷，口中所言皆是质问。 苏大人过去就听说过这位战王殿下不是好惹的角色，直到今日才真真切切的有所体会，再次擦了擦汗，也不敢继续忤逆战王，“一切都按战王殿下说的办。” 话音落下，那些本来已经没了希望的男丁眼睛纷纷亮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战王，“我们，能回家了？” “真的么……” 另外有人喃喃自语，他们本来以为，这次被抓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夏云舒闻言有些心酸，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大家都稍安勿躁，所有问题战王殿下都会解决，老人家，我先找人给你上药。” 说罢后，夏云舒才发现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痕，皆是被那些官差所打。 她叹息一声，“罢了，所有有伤的都别走，这大雨天的感染可就麻烦了，南风，你去请几个大夫过来。” “是。” 这一系列举动，那些有家不能归的男丁们不由得红了眼眶，先前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他们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只会惦记着让他们干活。现在，战王夫妇来了，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战王妃发号施令，苏大人自然有所不满，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子说话了！他试探性的看向顾沉衍，发现这位战王对其王妃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是一脸纵容的模样。 没一会，大夫就跟着南风前来，马上放下了医药箱过来朝顾沉衍等人行礼。 顾沉衍摆了摆手，“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一切都听她的。” 夏云舒朗声开口，“所有人，重伤的排前边，小伤排后边，一个个上药。” 吩咐完这些后，夏云舒也不走，便在一旁看着。 夏云舒不走，顾沉衍便也陪在一边，三皇子是个爱看热闹的，当然是哪儿人多往哪儿凑，也停在府衙门前，不愿进去。 几位主子都不动，即使苏大人心中再不满意也着实不敢离去，只能硬着头皮陪在一旁，还时不时的有雨滴打在他脸上。 一直到给所有人上完药，夏云舒这才放心，看向苏大人，唇角勾起。 这一笑，千娇百媚，可苏大人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苏大人，不知这府衙中还有没有住处？我们这些人总要安顿。” 在夏云舒身后，是一众从京城前来的官员和小卒。 苏大人马上赔笑，“有，自然有，多少人来都有住处，下官早就安排妥当了。” “那便好，既然苏大人这里住处多，就顺带把他们的住处也安排了吧，这天高路远的，就算要回家下着雨也着实不合适，还是先安顿下来养好伤再回去。” 夏云舒说的，自然是被强制抓来的何德理等人。 一旁，顾非夜忍不住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冲着顾沉衍开口，‘二哥，你究竟是从哪儿淘来的宝贝。’ 再看看苏大人，脸色已经是一言难尽，居然让他这个堂堂江浙知府给贱民安排住处，简直就是在羞辱他。 不过，苏大人的脸色夏云舒全然没看到，挑了挑眉，“苏大人不愿意？” “愿意，自然愿意。” 苏大人咬牙切齿，可这么多人看着又实在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处理完这些之后，夏云舒才总算是不折腾了，一行人进了府衙之中。 苏大人陪在顾沉衍和顾非夜身边，一脸的谄媚之色，“战王殿下、三殿下，下官听闻您二位今日便到，专门派人给你二位安排了接风宴，就在今晚，还请两位殿下赏光。” 一听有宴会，顾非夜的眸子立马就弯了起来，摆摆手，“好说好说，本殿最喜欢的就是参加宴会，届时一定准时前来，还请苏大人放心。” 顾非夜一向健谈，没多久就和苏大人勾肩搭背起来，不停询问着江浙情况，不过这苏大人也是只老狐狸，不停的和顾非夜打官腔，聊来聊去都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事。 “殿下，此处寒酸，下官已经是尽力的，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很快，就到了苏大人给战王等人安排的住处。 夏云舒抬头打量了一圈，对寒酸这个词打了个问号。如果这叫寒酸的话，那京城不少大人的宅子就可以说是破旧了。 看这模样，这位苏大人近年来在江浙应该是敛财不少，连个客房都如此奢靡。 “不嫌弃不嫌弃，苏大人破费了。” 安顿好之后，苏大人才转身离去，心中松了一口气。 回了屋中，苏大人才摊在椅子上，没好气的开口，“战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们千防万防，就害怕钦差到的时候出现纰漏，没想到今日差一点就将战王给抓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属下也没想到战王怎么会出现，而且那二人在我们门前游离许久，属下还以为是从外乡来的，就没太在意。” 现在江浙这么乱，又是流民又是趁乱过来的商人，他也实在是分辨不清。 “幸好啊，幸好战王没出什么事，不然你我的脑袋都该不保了！” “苏大人。” 说话间，周大人已经闻讯赶来。 看到周大人，苏大人眼睛一亮，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你可来了，你都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苏大人一阵唏嘘，这些年周大人就相当于苏大人的左膀右臂，不少主意也都是周大人帮忙拿的，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来的路上已经有所耳闻，这战王果然不简单。” “先别说这些，之前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人你可都准备好了？”苏大人语气焦急，生怕战王一时兴起就出去大街上打探情况。 “放心，我都知道，都提前给你准备妥当了，不会出事的。” 周大人不紧不慢回答，看上去胸有成竹，“就是，我怎么听说战王妃也跟着来了?” 之前他们还特意打探过这次派过来的人，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战王妃。 第268章 做戏 苏大人皱眉，想着夏云舒那副模样，长叹一声，“那战王妃看上去，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看来我们这次要小心些。” “早就听说战王独宠现下这个王妃，甚至不惜和太后作对，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周大人若有所思，“不过，战王妃在，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沉衍将王妃带在身边，许是不放心将其留在京城，等于往自己身边放了个软肋，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不怕战王带人来，就怕战王没有软肋。 周大人的话中之意，苏大人很快就明白过来，二人相视一笑。 顾沉衍下榻之处，就在府衙旁边一个院子里，布置奢靡，院中一步一景，连下人都提早准备好了，一看就是用心过的。 顾非夜环顾一圈，啧了一声，随后就对着一小丫鬟抛了个媚眼过去，心满意足地看着对面之人脸颊通红。 看到这般场面，夏云舒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之后便听到院子门口一阵喧嚷之声。 “南风，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中午刚过，现在百姓大多都应该在家休息，怎么会跑来这大街之上。 顾沉衍和夏云舒已经来了此处几日，平常街上冷清，毕竟水患严重，每日这雨也不停，凡是没事的百姓都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也不敢上街瞎溜达。 没过一会儿，南风回来，“回王妃，外面好像是来了一群百姓。” “百姓？” 夏云舒皱眉，看向顾沉衍。 “走吧，出去看看。” 战王现身，门外的百姓就是一阵骚动，纷纷踮着脚尖想要一睹战王真容。 “战王殿下，真的是战王殿下。” 门口的百姓热情的不像话，在夏云舒看来已经是热情过了头。 方才在府衙门口的时候，周围百姓都已经围观过了，想必现在钦差到了的消息已经传开，眼前这群人又是怎么回事？ “战王殿下，朝廷对我们江浙可真是好，居然派了战王殿下和三殿下一道前来，我们是专门来感谢二位殿下的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开口，剩下的人纷纷点头附和，万般热闹。 “是啊，朝廷没有忘记我们江浙，先前就已经给我们发了赈灾粮，这次又专程派了战王殿下来，真是老天开眼，这次水患我们想必一定能顺利度过！” 这一句接着一句，夏云舒很快就有所领悟，挑了挑眉，唇角勾出了一抹笑容。 顾非夜倚在门框之上，宛如个没骨头的，懒洋洋听着这些人的话，随口一问，“先前你们发了赈灾粮？” 对面的人仿佛就等着这个问题，简直是对答如流，“是啊，周大人亲自给我们发的，还自掏腰包给了我们不少银子，要不是周大人和苏大人，我们现在恐怕都已经饿死了。” “确实是，当真是我们的父母官啊，这次水患，幸亏有两位大人在，不然我们还不知是什么模样呢。” …… 瞧瞧这精心准备的台词，听听这诚恳的语气，若不是夏云舒他们之前就已经向此处百姓打听过了，还真要信了这鬼话。 而且，先前她和顾沉衍还专门易容问过苏大人，那位知府可是口口声声说没有赈灾粮，现在倒是又换了一个说辞，恐怕是还以为他们初来江浙，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顾沉衍面色如常，对面的人也看不出来这位钦差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反而是三皇子分外配合。 “这苏大人和周大人确实是好官，今年江浙不容易啊，大家都辛苦了，辛苦。” 三皇子笑眯眯和他们聊着天，目光落在一女子手腕之上，“这镯子成色不错，江浙确实名不虚传，连玉镯都比京城的要好。” 此话一出，对面那女子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慌乱，立马用衣袖将自己手上镯子给盖住，“三殿下说笑了，这就是街边小摊上买的。” 三皇子点头，所幸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话，大抵也就是一些感谢之语，另外便是对他们江浙知府的肯定，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气氛极好。 最后，还是夏云舒先打了个哈欠，“队伍舟车劳顿，诸位的谢意我们知晓了，天气也不是很好，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对面几个百姓对视一眼，看着好像还有些为难，周大人给他们安排的台词还没说完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赶他们走，而且战王殿下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 按理说，钦差刚到江浙，不是应该有很多情况要了解？怎么除了三皇子问了两句，战王就好像半点都不关心。 “怎么？诸位还有事？” 夏云舒见众人眉宇间带着犹豫之色，又顿了顿，开口发问。 “没有没有，是我们打扰王妃休息了，我们这就离去。” 将这些人都打发走后，夏云舒才好笑的摇了摇头。 顾非夜显然也看出了端倪，回了院子靠在藤椅之上，“知府安排的一出好戏啊，可惜戏还没唱完就被你给打发走了。” 一旁，顾沉衍冷笑一声，“漏洞百出。” 不说被顾非夜直接指出来的，就说那些人的装扮和气质，怎么看也都不像寻常百姓。 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苏大人和周大人专程找人来给他们做的戏，为的就是想让他们以为先前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尽数发放给百姓。 想必钦差来之前，此处百姓也都被警告过。 “行了，你们聊，我还真的有些困了。” 一路精神都绷着，还淋了好几天的雨，夏云舒身子到底也不如男子那么结实，这个时候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酸，只想好好睡一觉。 顾沉衍眸光温柔，冲着夏云舒一笑，“快去吧，今晚的接风宴若是不想去便不去。” 夏云舒随口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中。 顾沉衍则问起了行刺一事，顾非夜将当日情况大抵描述了一遍，“你猜的不错，确实是太子的人，只不过他们行事周密，倒是没留下一点破绽，被我们抓到的人都服毒死了。” 第269章 接风宴 对于这个结果，顾沉衍丝毫不意外。 他闭了闭眸子，“幸亏，云舒偷偷跑出了京城，不然这次，本王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护着她。” 这次也算是碰巧，否则太子行刺自己失败，一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只能拿还在京城的夏云舒开刀，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浙，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现在，人在自己身边，多少也算是安心。 顾非夜翘着二郎腿，一对桃花眼微微勾着，“皇嫂一向聪慧，是谁一开始还冲着皇嫂生气，现在知道了吧。” 大抵聊了聊江浙的事，中间不过半个时辰，就看到顾沉衍时不时的往屋中看一眼，顾非夜只觉的这空气中都氤氲着一股酸臭味，颇为嫌弃的摆了摆手，“行了，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冷血无情，阻止了牛郎织女见面。 说罢，顾非夜就懒洋洋起身，晃悠着离去。 屋中，夏云舒已经睡熟，她眼底还带着青黑之色，一看就是许久都没有睡过好觉。 这些天一路颠簸，夏云舒虽然不说，可是那越来越差的脸色却骗不了人。 顾沉衍是心疼，可江浙这边情况紧急，他也着实是没了办法。 “殿下。” 门外，苏寻的声音响起。 顾沉衍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查清楚了？” “属下带人已经看过沿岸被淹的地方，还专程问了当地的人，王妃的法子，可行。” 说起这个，就连苏寻也难掩激动。 这次水患颇为棘手，他们本以为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结果自家王妃却偏偏另辟蹊径，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如果成功，那未来挽救的就会是无数条性命，万分珍贵。 顾沉衍沉思片刻，“此事先不要声张，你先去找周大人，清点所有赈灾粮，今晚务必要清点完成。” “是。” 苏寻点头，又从袖中拿出了几封信件，“殿下，这个是从京城传来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月上中天，苏大人专程给钦差办的接风宴也开始了。 府衙之内灯火通明，一看就是先前精心准备过的。 顾非夜刚一进门，就被里面那各色的美人晃花了颜，颇不正经的指了指苏大人，“看来苏大人也是道中之人啊，这江浙的美人儿真是名不虚传。” 见三皇子开心，苏大人和周大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早就听说这位三皇子是个不学无术的，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这么说来，他们只要想办法搞定了战王，那这次就万无一失了。 “三皇子说笑了，京城才是佳人遍地，下官先前有幸去过一次，那才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 几人听了皆是放声大笑，顾沉衍在一边轮椅上，还是那副冷冰冰模样，仿佛周身一切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顾非夜叹了口气，拍了拍顾沉衍肩膀，“皇兄，你怎么成日板着一张脸，这是苏大人的一片心意，可千万不要辜负了。” “如此，本王倒是要谢过苏大人了。” 顾沉衍眸色幽深，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苏大人也不敢随意揣测，只能打着哈哈过去，请顾沉衍上座。 接风宴正式开始，大厅中觥筹交错，江浙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出现在了此处。 周大人率先举杯，“各位大人，战王殿下亲临江浙，是我们江浙百姓之幸啊，我们先敬战王殿下一杯。” “对，敬战王殿下。” 所有人举杯，皆冲着顾沉衍点了点头。 顾沉衍掀起眼皮，漫不经心举了举杯，轻抿了一口。 周大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说起来，战王殿下这次来的当真是及时，先前朝廷送来的赈灾粮我们已经都发完了，正愁该怎么办才好，战王殿下就带着粮食来了，若不是您，恐怕江浙这么多百姓都要饿肚子了。” 这话说的极有水平，一边恭维了战王，一边还隐晦的提了赈灾粮，再应和着今日下午在下榻之处的百姓之语，简直是完美的呼应了起来，没有分毫差错。 顾非夜淡淡一笑，这个周大人，不简单。 不过，顾沉衍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件事，眉头轻挑，“哦？怎么本王一路听说，有些百姓根本没见到赈灾粮。” 周大人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战王殿下有所不知，江浙情况复杂，百姓大多又不集中，我们只能先紧着城中的百姓，至于那些村子里的，有些是实在照顾不到，这也是我们的失误啊。” 一旁，苏大人跟着帮腔，“确实如此，不过那些村子里的百姓大多都自己有田地，还有些存粮，我们便想着赈灾粮还是得发给最需要的人。” 二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顾沉衍就这么听着也不戳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哎，今日是专门给你办的接风宴，这些事情明日再提，你我已经许久没一起喝过了，不如皇兄陪我喝一杯？” 顾非夜适时加入进来，揽着顾沉衍的肩膀，周身还带着酒气。 然后便见，顾沉衍有些嫌弃的往一边靠了靠，神色冷漠。 …… 顾非夜憋气，怎么现在还嫌弃上自己了！ 苏大人和周大人再一旁看着，似乎有些尴尬。 “哎你们不用介意，本殿都习惯了，皇兄自幼洁癖，不喜旁人靠近。” 顾非夜大咧咧开口，仿佛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还记得小时候，顾沉衍也是这般模样，就连皇帝亲近都会躲开。 时间久了，皇帝便也不想多见自己的这个儿子，只当其不存在。 不过后来，战王威名响彻整个墨国，皇帝这才开始重视起来，这个被自己忽略已久的儿子。 顾非夜能和战王走得近，也是偶然发现，这位战王似乎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情。 自己母妃出事，所有人对他讳莫如深，只有顾沉衍一人，不顾旁人目光，将他从泥潭中拉了上来，保护至今。 第270章 报复 美人在侧，美酒在手，一行官员皆是聊的开怀。 若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江浙此时正在经历着严重水患，无数百姓无家可归。 顾沉衍兴致缺缺，只是时不时的抿一口酒。 周大人暗自戳了戳苏大人，一时之间有些犯愁，“这战王殿下怎么这么难搞，这么多美人居然都不动心。” 从始至终，顾沉衍根本没有看这些女子一眼。 苏大人也有些犯愁，毕竟他们今夜接风宴的目的就是要将战王给哄高兴了，这一晚上都冷着脸算是怎么回事。 “许是因为战王妃也来了，战王殿下多少有点放不开。” 沉吟许久，苏大人只能想要这个理由。 周大人瞥了眼战王，“看样子战王妃是不会到了，她一个女子这种场面掺和什么。” 说罢，周大人冲着身旁一美人使了个眼色，朗声道，“怎么这么没眼力界儿，战王殿下旁边怎么没人倒酒！” 顾沉衍本就生的俊美，只是整个人太冷，接风宴上的美人只敢远观，却迟迟无人敢靠近。 现在周大人发话，不少美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听说战王府之中也没几个女子，若她们这次能被战王殿下看上，说不定还可以直接被带回京城之中，以战王的地位，这一辈子可就都是吃穿不愁了。 想着，很快就有美人上前，跪坐在顾沉衍身边，含情脉脉，“殿下，我给您倒酒。” “不必。” 顾沉衍在女子有动作之前伸手挡住了酒杯，拒绝的意思万般明显。 周大人笑道，“战王殿下，您有所不知，这可是我们红绣坊的头牌，千金难求一夜，寻常人根本连面都见不上。” “殿下，是妾身不好看么？” 那美人身上着轻纱，仿佛一阵风吹过来轻纱便会脱落，里面的风景若隐若现，极为诱人，在场不少官员都痴痴盯着。 然，顾沉衍周身气息似乎更加冷冽起来，甚至都没看那女子一眼，“本王不需要人倒酒。” 都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能出言拒绝。 周大人再次朝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很快会意，便一副楚楚可怜模样，要往顾沉衍身上靠去，“殿下不需要人倒酒，总归是需要有人陪在一旁罢。” 见此场景，顾非夜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按顾沉衍的性子，怕是…… 只不过，顾沉衍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声冷笑便自大堂前传来。 “今晚这接风宴好生热闹，是不是本妃错过了些什么？” 夏云舒换了身干净白裳，一头的墨发都被束了上去，显出几分英气。 方才她睡醒后便专程去安顿何德理，同他说了说家中情况，这才姗姗来迟，没想到刚一过来就看到这般场面。 顾非夜轻咳两声，“皇嫂。” 周大人一脸的尴尬之色，冲着夏云舒行了一礼，“王妃您来了。” “是啊，若是不来，本妃还不知道周大人竟然好这一口。” 夏云舒气场太强，她刚刚出现，顾沉衍身边的女子便想着后退，连头都不敢抬。 “怎么穿这么少？” 顾沉衍好像无事发生，随便瞥过眼前之人，眉头就皱了起来，“苏寻，去再拿件衣裳来。” 似乎在这位战王眼里，天上地下就只剩了眼前这位王妃，再无旁人。 也只有夏云舒在时，顾沉衍才有几分人气，起码看的出来有了喜怒哀乐。 夏云舒走到顾沉衍面前，偏了偏头，看向那女子。 女子一身红衣，眼尾一枚朱砂痣显得愈发魅惑。 夏云舒勾唇，伸出食指挑起了女子下巴，好整以暇的看了许久。 她这般动作，包括周大人在内的所有人心都要提了起来，这下恐怕是要弄巧成拙了，谁能知道这战王妃脾气竟如此不好。 顾沉衍瞧她这模样，只是有几分无奈，不知自家王妃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愧是头牌，确实是倾国倾城。” 夏云舒赞不绝口，脸上笑容愈发浓烈，“不如，待会儿跟着本妃回去？” …… “咳咳咳。” 顾非夜闻言，刚刚喝下去的酒就呛在了嗓子眼中，不上不下卡的他难受。 女子想过无数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战王妃出口的居然是这句话，一瞬间有些恍然，不知所措的朝着周大人看去。 周大人赶忙上前，“王妃怕是误会了，她就是个倒酒的，下官绝对没什么旁的意思。” “那是自然，周大人一片苦心，本妃都懂。” 夏云舒还是满脸笑容，温温柔柔开口，只不过南风等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行了，好好的宴会都紧张什么，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说罢后，夏云舒就坐在了顾沉衍身边，小声同顾沉衍说着什么。 女子笑颜如花，男子温柔耐心，宛如一幅画般，任谁也觉得羡慕。 就是这事情过去的太轻易，顾非夜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皇嫂起来。 周大人和方才那美人被夏云舒吓了一跳，最后发现对方又轻轻放下，这才彻底放心。 毕竟这么多人都在场，战王妃也不能多说什么。 然，这接风宴刚刚完毕，夏云舒就朝着南风招了招手。 “王妃。” “去，去她们什么红绣坊还是绿绣坊的，多找几个美人，给周大人送过去。” 夏云舒一手撑着下巴，一边还抿了口酒，丝毫不觉得自己话有什么不对。 …… 顾非夜眼角一跳，他就知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顾沉衍忍不住轻笑，捏了捏身边女子耳垂，并未出声反对。 见自家殿下都默认了，南风立马应下来，转身打算去办。 只不过还没走两句，夏云舒的声音再次响起，“记得，送过去的时候一定要当着周夫人的面，该说什么你应该清楚。” 南风忍笑，瞬间明白了自家王妃想做什么，点头离去。 当晚，周府正巧就在他们下榻院落一旁，没过半个时辰，靠在藤椅之上的顾非夜就听到了隔壁周夫人的暴怒之声。 周家夫人性子火辣，远近闻名。 这一夜，鸡飞狗跳。 第271章 发粮 翌日，当夏云舒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人。 梧桐不在身边，连个叫起榻的人都没有，顾沉衍每次都悄声离去，就算前一晚答应的好好的，睡一觉就变了卦。 她自榻上爬起来，只觉近日缺的觉都被补了回来。伸了个懒腰，夏云舒出了屋子，就看到院子中分外热闹，魏大人他们正清点着赈灾粮。 “战王殿下，我们这么快就发赈灾粮么？” 魏大人看上去有几分为难，他原本想着能晚点再发，说不定中间还有什么油水可捞。 谁知道这才刚刚到了江浙，顾沉衍就让将所有赈灾粮清点出来，还专门派了苏寻盯着，他就算是想做点手脚都不行。 顾沉衍今日一袭黑袍，衬的他眉眼更加冷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现在不发，等人都饿死再发？” …… 嘴毒还是您战王毒。 夏云舒刚出了屋子，听到的就是顾沉衍的这句话，不由得轻笑一声，走了上去。 “见过王妃。” 这魏大人昨日看到夏云舒后，整个人都已经傻了。一路上也没见过有女子，怎么战王妃就突然出现在了江浙。 再之后，当魏大人听说那日在战王殿下身边的侍卫就是王妃时，魏大人更是追悔莫及，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一个侍卫敢如此趾高气扬，战王还丝毫不在意。 夏云舒笑眯眯冲着魏大人点了点头，“这一路上辛苦魏大人了，既然已经来了江浙，魏大人任务也完成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闻言，魏大人脸色一僵。 夏云舒的意思，分明就是赈灾粮安全到了江浙，剩下就没他什么事了。 “王妃说笑了，下官虽奉命押运赈灾粮，不过这协助钦差也是下官分内之事，怎能说任务完成。” 他在这边打着官腔，夏云舒却已经到了顾沉衍身边，根本就没打算回魏大人的话。 就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人家根本懒得搭理他。 “主上，全部清点完成。” 苏寻拿了一账本过来，上面详细记录了这次带过来的赈灾粮数量以及赈灾银两，连什么在哪个车里都记得清清楚楚，万般详细。 顾沉衍淡淡扫过，“每车定一个负责人，名字写在后面。” 一旁，魏大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顾沉衍这做法，就让他们再无暗中操控的余地。大老远冒着生命危险跑一趟江浙，居然半点油水都捞不到，魏大人更是一口气憋在了心头。 夏云舒将身旁几人脸色都尽收眼底，笑容愈发灿烂。 顾沉衍常年在边疆打仗，对于这其中的猫腻又怎么可能不清楚，有的是手段对付这帮中饱私囊的酒囊饭袋。 “战王殿下，今日这么早。” 说话间，苏大人也带着众人前来，刚一过来便看到院子里堆了满满当当的赈灾粮，不由得一愣，“战王殿下，这是……” 往年朝廷派钦差前来赈灾，一般都是先将赈灾粮交给当地知府，统计过后再慢慢发放，谁知道战王来了之后，根本就不提这件事。 苏大人今早前来，就是为了问战王要下这些赈灾粮。 顾非夜嘴里叼了根不知从哪儿来的狗尾巴草，晃晃荡荡走了过来，“这还看不出来？自然是清点赈灾粮，先给百姓发一波下去。” “这么快？” 苏大人神色吃惊，心中不舍。 顾非夜一笑，“外面百姓都饿着肚子，不知等赈灾粮等了多久，哪里快？昨日接风宴上苏大人不是还说府衙缺粮缺银子，实在照顾不到百姓，这下好了，赈灾粮我们有，银子我们也有。” “这话……是这么说。”苏大人心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暗自懊悔，“可发放赈灾粮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还要再好好合计合计。” “放心。”顾非夜一手搭上了苏大人的肩膀，“都合计好了，现在就差通知百姓了，让大家伙准备到府衙前领赈灾粮吧。” 三言两语间，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苏大人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好，好，下官这就派人前去通知百姓。” 说罢，苏大人转身就要回府衙，想着找周大人安排一下此事。 既然战王这么着急就要发粮，那他们便派自己的人上去领，现下城中百姓已经跑出去不少，这么多赈灾粮应该发不完，最后还不是都要落到他们手中。 想着，苏大人得意一笑。 和周大人说过情况之后，周大人也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好办，让我们的人乔装过去领粮就成，反正战王他们初来乍到什么也不知道。更何况，能通知多少百姓这件事还不是我们自己定的。” 二人相视一笑，凭着这些年的默契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再正常不过。 赈灾粮都安排好后，就差百姓前来。 顾非夜眉头微微皱着，“这苏大人怎么这么磨蹭，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 “无妨，本王亲自过去。” 顾沉衍早就做好了打算，朝着一旁苏寻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街上张贴通知，实在不行就挨家挨户的排查，一定要确保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另外，找几个人去城外，还有不少跑出去的流民，也全都可以过来。” 说是流民，实际上都是江浙这一代活不下去的百姓。 但凡还有一丁点的活路，他们也不愿意背井离乡。 顾沉衍此次前来就是专程要解决这个问题，这赈灾粮自然也有那些流民的份。 于是乎，苏大人和周大人那边刚刚安排好他们手下的人，就发现战王带着粮食浩浩荡荡而来，一路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这下，他们就算想瞒着百姓也瞒不成，只能期待少一点人看见。 可，下一刻，他们就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苏寻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写好了通知，在全城上下都贴了上去，只要不是闭门不出绝对能够看到，且战王手底下那些人都派了出去，一家一家的找。 才过了短短半个时辰，府衙门前已经是热闹非凡。 第272章 贱民 “战王殿下，这……” 苏大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着愈来愈多的百姓，感觉头都要大了。 这战王仿佛就是上天派来和他作对的一般，明明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可战王根本就不按规矩出牌，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顾沉衍挑眉，声音低沉，“嗯？” 苏大人舔了舔唇，看着不远处纷纷闻讯赶来的百姓，“殿下，这么多人，我们的赈灾粮怕是撑不了几日啊。” 谁知，一旁夏云舒却是神色轻松，“苏大人放心，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来的路上，本妃和殿下遇上个好心人，特地送了我们几十车粮食，说要免费送给江浙百姓。” 几十车？？ 苏大人一顿，几十车是什么概念，大概是战王这次带来赈灾粮的一半数量啊，能拿出朝廷的一半数量，这是什么好心人？着实可怕。 而且，先前他们水患严重，朝廷送过来的赈灾粮也就是几十车，他们都偷偷押了下来，这战王殿下怎么这么好的运气，碰上这种人傻钱多的主。 “是，是么？” 看着夏云舒脸上的笑容，苏大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本殿也是头一次见人出手如此阔绰，还当真是要替江浙的百姓好好谢谢他。” 顾非夜跟着点头感慨，让苏大人更加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出手就如此多，这种好事怎么没让他给碰上。 说话间，又是无数百姓浩浩荡荡而来，听说钦差要给发粮食了，都是激动的一路小跑，生怕给错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战王殿下，这人来的是不是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开始？” 苏大人现在心都在滴血，来的人越多，赈灾粮消耗的就越快，到时候根本剩不下什么。 顾沉衍则是老神在在，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不急，再等等。” 周大人那边，已经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嘱咐过之后就前来府衙门口。 远远的便看到了这般声势浩大的场面，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他立马加快脚步到了苏大人身边，压低了声音发问，“怎么来了这么多百姓？不是说好了让我们的人来领？” 苏大人有苦难言，偷偷看了一眼战王，“我怎么知道，战王把手底下人都派出去了，说是一定不能短了人，要通知到所有百姓。” 这样一来，他们也都算是白谋划一场，百姓全都来了，还能有他们什么事。 然，很快，就又是一波人涌来，只见人头攒动，仿佛看不到尽头。 周大人看了一眼眉头就立马皱了起来，“殿下，这，这是流民啊。” 把百姓都找过来就算了，怎么这些不知从哪儿来的流民也跟过来凑热闹。 闻言，苏大人也着急起来，“肯定是听说了消息想要混进来领赈灾粮的！来人，把这些贱民都给本官赶出去！” 话音刚落，顾沉衍的眸子就缓缓张开，幽深的目光落在了苏大人身上，似是不悦，“苏大人方才说什么？” …… 周大人看情况不对，立马开口救场，“殿下，这些流民实在是太多了，成日堵在外面，现在一听发放赈灾粮才进了城，我们要是当真给了粮食，恐怕就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这说法倒是新鲜，夏云舒偏了偏头，“流民就不是百姓了？周大人是不是不知道这些流民都是从哪里跑出去的？若不是你们先前治理不力，这些流民怎会从江浙离开，流离失所！” “这……” 对上夏云舒，他们二人加起来都说不过对面。 且夏云舒声音不小，附近的百姓也都听到了这位王妃所言，看向夏云舒的目光立马都变得敬佩起来。 “是啊，那些流民先前都是我们的邻居，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就这么跑出去死在外边，还不是你们知府什么都不做！就活活看着我们饿死！” 当地百姓对这两位大人都是恨的咬牙切齿，成日只知道剥削他们，不干什么好事。 原来不敢出声就是因为害怕被报复，可现在钦差终于来了，可以给他们做主撑腰。 “就是，凭什么不给我们发粮食，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江浙的，若不是你们关了城门不让我们进，我们也不愿堵在外面。” 还有不少人，是跑出去又跑回来的，江浙活不下来，可去了外面依旧活不下来，京城也不愿意接纳他们，无奈之下，不少人只能又跑了回来，好歹江浙还是熟悉的地方。 可当他们回来时，就发现城门已经不让他们进了，连家都回不去。 那门口的守卫，皆是趾高气昂一口一个流民，根本不将他们当做百姓。 前后不过几日时间，他们就从百姓成了流民，家都回不了，只能堵在城门口，想着找机会回去。 一直到刚才，钦差的人才将他们放进来，带着他们重新回到了一直生活的地方。 流民们都是情绪激动，对着苏大人和周大人就是一阵骂。 再看二人，脸上皆是青红交加，分外精彩，被骂的说不出话来。 一堆人围在府衙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把苏大人他们的老底给揭光。 苏大人心中愤怒，恨不得直接让手下将这些人都给抓起来，可无奈战王还在一旁盯着，只能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又等了约摸半个时辰，百姓和门口的流民都来的差不多了，顾沉衍这才吩咐手下开始发粮。 顾非夜站在高处，对这件事兴趣极大，“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所有人都有，领过的便自己回去，被发现多领之前的所有全部没收。” 他一改往日纨绔模样，神色认真。 看着下面百姓开始排队之后，顾非夜这才从台子上下来，加入了发放粮食的队伍，丝毫没有半分的皇子架子，仿佛再寻常不过的少年，眼中只有面前这些个已经饿了许久的百姓。 他所求，不过也就是墨国上下黎明百姓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第273章 治理有方 顾非夜虽说也是一路骑马颠簸，可休息了一夜之后如今还是神采奕奕，风姿绰约。 排队的百姓中，一女子仰头看着顾非夜，只觉眼前之人宛如天上谪仙般，俊美的不像话。 她见过昨日钦差队伍来时顾非夜那副慵懒不正经的模样，只以为三皇子就如同传闻的那般，不学无术。 可今日，看到顾非夜心系百姓的模样，她才发现可能自己之前错了。 这个人，远远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老人家，这是你的，拿好。过两日我们还会发放一次，记得再来排队。” 昨日顾沉衍和顾非夜便商量过了，这赈灾粮也不好一次性的就都发下去，万一其中有人起了歹心私下抢夺又该如何。 江浙这么多人，就算他们有心想保护也是力不从心，只能一次发放一部分，先确保大家都能填饱肚子，之后再慢慢发。 有战王在此处坐镇，百姓也都算规矩，看着那一车车的粮食都放下心来，这次他们是真的有粮食可以吃了。 “等等。” 顾非夜双手抱胸，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模样，眯了眯眼。 “我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方才是不是已经领过了。” 他语气笃定，那正在领粮食的男人脸上立马闪过一丝心虚，狡辩道，“怎么可能，我刚刚排队排到这里的。” 顾非夜挑眉，动作极快，那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袖子中先前就领过的一包粮食当即被顾非夜拎在了手中。 “还给我！这是我的！”男人着急起来，伸手就要去抢。 旁边苏寻动作利落，从顾非夜手中接过粮食，重新放回了车里，“再说一次，一人只能领一份，再发现这种情况日后发粮都没有份。” 他掷地有声，神色严肃，看模样也不像开玩笑。 这个男人也很快受到了旁边之人的指责，“你都领过了怎么又来排队，也不是你一个人饿肚子，我们大家伙都没吃食！” “领了就赶紧走，别堵在这里耽误我们后边的人！” 百姓们纷纷指责，那男人很快就涨红了脸，落荒而逃。 除了少数几个不守规矩的，大多数人都是老老实实，眼中带着期盼之色。 人群中也不断传来压低声音的议论，“不愧是战王殿下带出来的人，是真的为我们老百姓着想啊。” “是啊，还有旁边那个，听说是三殿下，长的可真好看，就是和传闻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不过你也说了那些都是传闻，看样子三殿下和战王殿下都是好人，这次多亏有他们两个，不然知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管我们的死活。” 百姓淳朴，却也分得清善恶好坏，眼前已经将顾沉衍和顾非夜二人当做了救命恩人。 甚至，有人在颤颤巍巍领到赈灾粮后，又小心翼翼到了顾沉衍面前，眼眶发红，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多谢战王殿下和三殿下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们，老朽恐怕都活不下去了啊。” 顾沉衍坐在轮椅之上不方便，顾非夜立马上前，亲手将人扶了起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家都是墨国子民，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朝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大家放心，这次战王殿下一定会将事情都解决了再离开，若还有别的顾忌，都可以来找本殿或战王。” 这句话，像是给在场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告诉他们，这次水患一定可以撑下去。 一旁，苏大人和周大人都是脸色复杂，心中将顾非夜也骂了个遍。 现在钦差一来，这双方对比就愈发明显，这些百姓显然都不将他们二人放在这里，口中眼中都是战王殿下和三殿下，赞不绝口。 更重要的是，这些百姓成日在钦差面前晃悠，万一对着战王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又该怎么办。 二人心中忐忑，顾沉衍却懒得理会。 没过一会儿，人群中传出阵阵惊呼，抬头便见，不远处一车接着一车的粮食被人运来，为首的是从早晨就不见踪影的南风。 身后，是先前在队伍中夏云舒也见过的小五等人，都是一脸的意气风发之色，仿佛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来了。” 夏云舒勾唇，意有所指的看向苏大人，笑眯眯道，“江浙果真是民风淳朴，这么些粮食可是能卖出天价啊，这都要多亏苏大人这个知府治理的好。” 现在，一看到夏云舒笑，苏大人和周大人就浑身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毕竟，昨夜这位战王妃笑完，周大人就是一夜未眠，光是哄自家夫人和打发那些青楼女子就打发了一夜，简直是心力交瘁。 偏偏今日，周大人见了战王妃还不能说什么，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莫名其妙被夸，苏大人神色僵硬，只能跟着一笑，看着那一车接着一车的粮食也分外诧异。 “你说，这背后送粮的人到底是谁？” 苏大人将周大人拉到了一边，偷偷开口发问。 周大人也是满脸的疑惑之色，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会是谁，“我也不知道啊，江浙的几家大户一个比一个精明，不可能干出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而且，就算他们脑子坏了，也绝对拿不出来这么多粮食。” 在江浙，粮食可是极为稀缺。 就算是有钱人家都有自己的粮仓，可也绝对不会存这么多。 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周大人又看了眼夏云舒，“我总感觉，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方才战王妃的那一笑着实太恐怖，好像就是专门来冲着他二人说的。 “殿下，都在这里了。” 南风回来汇报情况，顾沉衍微微颔首，“都摆在这吧，和先前带过来的汇总一下。” 苏大人皱眉，“你可别乌鸦嘴，我就想这两日安安分分过去，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我也希望能快点过去，只是……” 周大人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 第274章 失窃 就在这是，周大人只见自己一下属急急忙忙而来，满头大汗。 “周，周大人。” 他一脸的慌乱之色，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到这边的动静，夏云舒转身瞟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似乎是没什么兴趣。 可她转过去之后，便冲着顾沉衍微微一笑，“来的倒是挺快，只不过没用了。” 周大人皱眉，将那人拉到了一边角落，“说，出什么事了？” “刚刚小的前去粮仓，发现我们的人都被绑了，里面的东西全没了！” “什么？！” 周大人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下属胳膊，力气极大，将人捏的都有些疼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粮仓，我们的粮仓被人抢了，东西全没了。”那下属哭丧着脸，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来自于周大人的怒火，“小的问过他们了，说是来人都蒙着面，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只知道身手很好，他们根本就招架不住，最后眼睁睁看着人把东西都搬出去了。” 周大人留在粮仓附近看守的人都是心腹，且个个身手不凡，居然这么容易被制住，可见对方更不是简单人物。 听到这个消息后，周大人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万般难受。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那么隐蔽的粮仓，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 下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手足无措。 别说他，就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周大人现在也有些傻了，只能忍着脾气，“还能怎么办！去查！这么多粮食和银子，我就不信他们运出去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粮仓中粮食和银子的数量可是不少，足足几十车，从他们都地盘抢出去，必定会留下痕迹。 “是，是。” 下属不敢再耽搁，马上转身离去。 等周大人再回来时，已经是脸色铁青。 苏大人心中咯噔一声，压低了声音，“发生什么了？” 周大人将事情大致给苏大人说了一遍，对方立马着急起来，“怎么会？你不是说那地方特别隐蔽不可能出问题么？那么多粮食怎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大人脸色阴沉，也一直在想那么多东西究竟会到了哪里。 想着想着，周大人就看到了南风方才刚刚运来的这十几车粮食。 苏大人注意到对方目光，跟着看了过去，心中一沉，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那些粮食，不会……” “若真的是战王手下运来的这些，那可就完了！” 这些都是赈灾粮，他们私藏起来本就是大罪，现在还被战王大张旗鼓的带了过来，那是不是说明战王早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周大人就迅速强迫着自己将其按了回去，不可能，不可能知道是她们做的！就算这些粮食都是从那些粮仓运出来，也不一定…… 周大人闭上了眼睛，心中很清楚这些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鬼话罢了。 “我们怎么办？”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苏大人心中自然是不情不愿。 当了这么多年知府，这次还是他油水最大的一次，怎么能就这么被人截胡。 周大人稳下心神，“先别急，先搞清楚这些到底是不是我们粮仓里的。” 二人对视一眼，苏大人慢慢上前，“战王殿下，这粮食也着实太多了啊，到底是什么人才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粮食？” 顾沉衍扯了扯唇，漫不经心道，“本王答应过他要保密，这身份自然是不便透露，粮食多便能多撑些时日，本王怎么看苏大人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怎么会。” 苏大人立马笑了起来，“下官只是第一次看到这出手如此阔绰之人，一时之间有些震惊罢了。” “苏大人身为江浙父母官，要不要也表示一下？”顾沉衍偏头看向苏大人，目光中带着打量之色。 苏大人眉心一跳，狠狠咽了口唾沫，“战王殿下，您有所不知，这次水患我们府衙已经投了不少银子进去，实在是……” 这意思就是婉拒了，顾沉衍一笑，倒也没继续逼问下去。 苏大人在一旁有苦难言，看战王这反应，越发确定那些粮食就是他们之前的赈灾粮。 就在这时，又来了三车人马，从百姓中间过来，停在了方才那一堆粮食后面。 “这，这又是什么？” 周大人下意识开口发问。 这次，夏云舒开了口，“这个啊，这是银子。” …… 周大人彻底没了希望，数量完全都能对的上，就是他们先前放在粮仓里的无疑。 那么多银子都打了水漂，战王可真是狠，居然一丁点都没给他们留。 周大人脸色极差，一时之间起了狠心，甚至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战王杀死在江浙地界上。 听着旁边没了动静，夏云舒一脸兴味的看了过来，“这好心人确实是出手阔绰，这些粮食和银子，恐怕和先前朝廷拨过来的赈灾粮也差不多了吧。” 她这明晃晃的提醒，苏大人和周大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被战王给耍了。 战王分明早就知道他们藏了赈灾粮，但从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就看着他们在这里演戏，最后却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将粮仓给劫了。 就算他们知道是战王做的又如何，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将这个亏硬生生咽下去。 就在二人心情复杂时，百姓和流民那边爆发出了一阵阵剧烈的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这么多粮食和银子，我们有救了啊！” “有救了！上天开眼了，战王殿下万岁，三殿下万岁！” 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抑制不住自己心中兴奋，欢呼声震天，最后都形成了对战王和三皇子的感谢，不绝于耳。 顾非夜虽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模样，可唇角却带了几分笑意。 这般场面，让周大人心中愈发愤怒起来。 这些欢呼声本来该是属于他们的，那些粮食和银子也都是他们的，可现在，战王刚一来，一切就都变了味。 第275章 发狠 到了晌午之时，第一次的赈灾粮总算是发放完毕。 周大人和苏大人回了屋中，气急败坏。 “还战王殿下，他根本就是个强盗！” 刚一回去关住屋门，周大人就忍不住的破口大骂，“我还真当这战王殿下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做出来的事和强盗有什么差别！他恐怕早就来了江浙，等都打探清楚了才出来露面！定然是早早就计划好了！” 这么隐蔽的事情，按理说顾沉衍说什么都不会查探出来，可偏偏对方就来了两日，居然把他们的底摸的清清楚楚，连粮仓具体位置都知道了，当真是匪夷所思。 苏大人长叹一口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幸亏战王殿下没将事情挑破，不然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周大人那边就是一阵冷笑，“他自然不会挑破，挑破了对他有什么好处，现在你去外面听听，外面哪个人听了战王殿下这几个字不夸赞两句，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他战王还真是玩的炉火纯青！” 辛辛苦苦为他人做了嫁衣，周大人只要想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只觉那火气快要将自己给烧坏。 “确实厉害，我之前就听说这位战王心思深沉，现在见了才知道果不然不简单，还有他身边那个战王妃，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说起战王妃，周大人就想到了自己昨日那悲惨的一夜，夏云舒缺德也是真缺德，一下子叫了五六个青楼女子上门，穿着简直是不忍直视，直接就送到了他夫人面前，差点没让他掉下来一层皮。 而且一路之上这位战王妃的人可以说是敲锣打鼓，就怕旁人不知道这五六个美人是要送给他的，从青楼一直到周府，恐怕沿街路过的所有人都已经知晓了。 想起来，周大人就是咬牙切齿。 “确实不是好惹的主，既然他们这么不识抬举，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周大人双拳紧握，显然也是发了很。 苏大人抬头，连忙走了过来，“你想做什么？这战王那边那么多人，还是别冲动，我们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他就是想要算计我们。现在好了，我们什么都没捞到，他战王反倒是名利双收，反正那些粮食也不是我们的，我们就一把火给他烧了，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周大人今日接二连三收到噩耗，对战王已经是恨到了骨子里，此时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过去他在江浙，头顶上就一个苏大人管着，他横行霸道惯了，还没被人如此压制过，此时浑身哪里都不自在。 “烧了？” 苏大人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开门看了眼外面，确定没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走回来，“使不得啊，战王那边那么多人守着，万一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苏大人胆子小，虽是贪心可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什么使不得的，苏大人，你别忘记了，这是我们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就不信他战王没听说过，这次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往后该怎么做！” 周大人目光阴鸷，已经打定主意。 入夜，万籁俱寂。 魏大人和小五等人负责看守赈灾粮和银子，魏大人晚膳大鱼大肉吃了一气，现在早就困的不成样子，“你们在这好好守着啊，别出了什么差错。” 吩咐完之后，魏大人就拍拍屁股打算回去睡觉。 一旁，副官有些不放心，“魏大人，我们就这么回去不会出事吧？” 魏大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能出什么事，这么多人盯着呢，更何况咱们还是在府衙附近，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过来闹事。”他拍了拍副官肩膀，“反正我们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算再出什么岔子也是战王在前头顶着，没我们什么事。” “是，那您回去好好睡。” 魏大人这边睡着，小五他们还在粮车前盯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自从上次流民的事情发生之后，小五就更加崇拜起战王来，不管顾沉衍说什么都牢牢记在心上，丝毫不敢出半点差错。 “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小五身旁，一小卒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像被什么人在暗中盯着。 小五前后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却还是重视起来，“大家伙都打起精神啊，看着周围情况，再有半个时辰就来人换岗了。” 现在城中混乱，百姓流民混成一团，甚至还有从别处跑来的人，听说江浙发赈灾粮于是乎想过来凑个热闹，鱼龙混杂，他们不得不小心。 几人瞪大了眼睛，小五突然皱眉，“你是何人！” 不远处，一黑影一闪而过，身形矫健。 小五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抓人，冲着身后大喝，“你们留在原地看着，千万别让粮食出事。” 那几个本来想上前支援的人听到后就停下了脚步，守在粮食边。 而小五那边追出去不久后，长箭破空而来，几声闷哼，这边的几人就已倒地。 “战王也太小瞧我们了，就派了这几个人在这守着。” 他们倒地，另外两个一身黑衣的人出现，手中还拿着火折子，显然是早有预谋。 “动作快点，别惊动了其他人，战王手下能人不少，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这几个都倒了，那个也被引开了，我烧这几车，你去烧那边的。” 二人对视一眼，打算分头行动。 可他们才刚刚拿着火折子转身，就僵在了原地，第一时间转身想朝自己身后跑。 结果这么一转身，就又看到了对方那里的处境。 一个苏寻一个南风，二人一人守着一边，他们几乎是无路可逃。 方才还大言不惭的两个人，此时脸色都是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暗地里战王的贴身暗卫居然还守在这里，他们竟然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 南风勾了勾唇，“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正巧还有些事。” 第276章 放火 另外二人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他们是傻了才会留在这里，要是被抓了就算战王不杀他们，周大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二人。 一边跑，二人一边心惊胆战的发现，战王身边的暗卫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他们本已经算是佼佼者，就算在江浙也很少能碰到对手。可在苏寻和南风二人的合力追捕之下，二人只觉万般费力，怎么也甩不脱后面那二人。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就一身狼狈的被苏寻和南风给拎了回来。 南风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早就说了别急着走，你们跑什么。” …… 那二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他们不跑难不成还等着被抓起来？？ 这边刚回来不久，小五那边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他虽然脚程不错，可身手到底还欠缺，被那人给溜了回去，整个人还有些沮丧。 “表现不错，继续守着。” 苏寻看到小五，上前拍了拍其肩膀，“剩下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吧。” 顾沉衍吩咐他们守在这里原本是害怕有流民生了歹心，想要将粮食占为己有，结果没想到的是流民没逮到，反而另外逮到了两条大鱼。 就这样的身手，绝对不是流民可以拥有的。 苏寻押着这二人往回走，刚一入院子就看到还在里面喝酒的顾非夜，脚步一顿，“三殿下。” 顾非夜掀了掀眼皮，饶有兴趣的起身，打量了一番被五花大绑的二人，“啧，还真让你们给逮到大鱼了，要不要打个赌，赌这是谁的人？” 一边说，顾非夜一边冲着苏寻等人眨了眨眼睛。 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二人嘴角抽搐，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拿他们打赌？为何三皇子私底下是这个模样！ 南风上下扫了一眼，说出来的话毫不避讳，“看苏大人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放火烧赈灾粮的，也就是周大人了。” …… 听着这对话，那两个人更是瑟瑟发抖，知道自己恐怕是完了。 他们明明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已经掌握了一切。 临走之前，周大人还特地叮嘱过，绝对不能被战王的人发现。现在好了，不仅被发现了，而且还猜出了幕后之人。 “英雄所见略同。” 顾非夜又喝了口酒，笑眯眯盯着二人，摆了摆手，“行了，带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明日估计又有好戏看了。” 那二人毫无还手之力，就这么被苏寻和南风带到了一间极为偏僻的屋子里。 南风的动作极为熟稔，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绑在了柱子上，之后后退两步，靠在了木桌边上，“说罢，谁派你们过来的？” 他问的极为漫不经心，似乎根本都不在意答案。 苏寻则坐在一边，面无表情。 他二人分工明确，一般这种逼问的活都是南风来干，简直轻车熟路。 那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就算被猜出来了，他们也绝对不能把周大人给供出来，不然他们的小命也算是玩完了。 “没，没人派我们来。” 话音刚落，南风那边就是一阵嗤笑，“那你们是疯了？没人派你们来你们自己闲着无聊烧赈灾粮？” 一人梗着脖子，“谁说我们是来烧赈灾粮的，我们就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粮食，想过来看看，那火折子就是照明用的，不然乌漆嘛黑的我们什么都看不清。” 这借口更是可笑至极，南风甚至被对面气笑，“是啊，你们就是来看赈灾粮的，但看赈灾粮需要将人都打倒？方才那些放箭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你们都是一波人吧？” 得不到就想着全部烧掉，这周大人根本就没考虑过江浙这么多百姓的性命。 好不容易才从朝廷来的赈灾粮，如果今日真的让他们一把火给烧了，那这么多百姓的希望就会彻底破灭，才刚刚能填饱肚子，就又要继续挨饿，当真是好狠的心。 “什么放箭的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人赶紧出口否认，打死都不承认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关。 南风舔了舔唇，“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本不想动手的，但你们不配合的话……” 这院子不大，如果动手势必会搞出些动静来，到时候吵到他们家王妃睡觉可是大事。可眼前的人要是不配合，那便也没办法了。 此话一出，那二人背脊就是一凉，有些慌乱起来，“你，你想做什么？战王殿下手底下的人，难不成就如此……” 话还没说完，南风手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握了根鞭子，毫不留情的就抽了下来，将其后半句话给堵在了口中。 苏寻轻轻一笑，随手扯了两根布条就上前将二人嘴堵的严严实实，连呼痛声也叫不出来。 南风动了动自己手腕的关节，瞥过那长鞭，对面二人神色痛苦，方才被鞭子扫过的地方已经有血液渗出。 接连几下，他们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其中一人睁大了眼睛，不停的冲着南风眨眼，好像要表示什么。 可南风却视若罔闻，仿佛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示。 对面二人现在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实在挨不住这铺天盖地的疼，可他们想说话，口中还被塞着布条，就算想交代也实在没办法。 苏寻见差不多了，冲着南风做了个手势，大步上前，“交代么？” 二人点头如捣蒜。 “才这么两下就交代，没出息。”苏寻的语气颇为嫌弃。 …… 二人哭丧着脸，心中一千万个后悔，他们为什么要惹眼前两个魔鬼。 果然活阎王手下的人，一个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给你们拿开，声音小点，若吵醒了王妃，今夜就要你们的命。” 苏寻声音冷淡，听在那二人耳朵里更是委屈的慌。怪不得要给他们嘴堵的这么死，合着就是害怕他们惨叫吵醒战王妃？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人毫不犹豫，又是一阵狂点头。 第277章 招供 苏寻上前将其口中布条拿出，二人压着身上不断传来的痛意，却是不敢叫出分毫声音，生怕这布条又塞回自己口中。 南风还是靠在一边木桌上，一手拿着鞭子，另一手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方帕，正慢条斯理的擦拭着鞭子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无比仔细。 这样的场景，在二人看来就更加毛骨悚然。 顿了片刻，南风慢慢抬头，扫过二人，“说罢。” …… 那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极不情愿。 南风挑眉，冲着苏寻那边偏了偏头，“再堵上。” 看他这架势，好像要开始新一轮。 那二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一听这几个字就立马开口，“说，我说！”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另一人也不甘落后，生怕自己说的慢了再次挨打，忙跟着表态，“是周大人！是周大人让我们过来放火，不关我们的事啊。” “对，周大人逼我们的，我们也实在没办法，要是不听他的，我们还是死路一条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周大人卖了个干干净净。 南风得到答案，丝毫不意外，冲着苏寻颔首。？？ 不是都交代了么？怎么还来？？ 二人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又被苏寻拿布条塞住了嘴。 “记着你们今晚说的话，明早还需要你们再说一遍，若是耍什么花招，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南风打了个哈欠，冲着二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去，而二人就这么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不过眼前这两个魔鬼走了，他们二人也能暂且松口气，头一次感受到了战王的恐怖。 “怎么样？” 出了院子，小五还在尽心尽责的守着粮车。 “一切正常！” 小五无比精神，站的笔直，有些敬佩的看着南风和苏寻二人。 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好像无所不能，可以跟在战王殿下身边，保护百姓。 苏寻瞥了眼他的脸色，摆了摆手，“回去休息，下半夜我守。” 本来中间是有一次换岗的，但发生了之前的事情后小五就一直不放心，便想着要自己守到清晨才行。 “没事，我可以！” 小五似乎是打了鸡血，声音洪亮。 苏寻按了按眉心，不知这傻孩子最近是怎么了，前段时间还是萎靡不振，近日又好像换了一个人，每次看到他和南风之后都是目光灼热，让人浑身发毛。 一夜过去，粮车安然无恙。 夏云舒醒来时，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她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走了过去，“这是干嘛的？” “周大人派来的，昨夜想放火被抓了。”南风言简意赅。 夏云舒听了之后眉头轻挑，冲着那二人点了点头，“来的好啊，正愁没机会收拾周大人呢，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 那两个被抓的心中一阵苦涩，从一大早就被苏寻给拎到院子里，他们已经先后遭受过三皇子和战王的打击，现在又来了一个战王妃，仿佛他俩就是个笑话般。 没过多久，苏寻前来，“殿下，时辰到了。” 每日发粮，都有固定时辰。 府衙前，百姓已经自觉过来排好长队，有条不紊。 因为已经确定了战王这边是当真有粮食，而且还是一车接着一车，他们昨日已经填饱了肚子，对战王万分信任，今日也没有那么急切。 包括流民，也都是分外规矩，拿着碗站在一边，等着战王出现。 “来了，战王殿下来了。” 突然，队伍中不知谁率先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过去，“战王殿下！” “三殿下也来了！” 顾沉衍坐着轮椅而来，冲着众人点了点头，和昨日一般停在了一边，打算亲自监督百姓领粮。 而在他身后，苏寻押着两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出现在了百姓视野之中，那二人低着头，好像并不想面对这个场景。 他二人一出现，百姓中间就又是一阵骚动。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两个被绑的？” “不知道啊，不会是什么去战王殿下面前闹事的吧？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不然战王殿下怎么会抓人。” 现在，全城百姓的心都已经偏在了顾沉衍那边。 顾非夜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此二人昨夜图谋不轨，意图放火烧粮，幸而被我们的人发现，才避免了一场悲剧，大家引以为戒！” 放火烧粮几个字一出，下面百姓的动静就更大了。 “烧粮？！这是哪儿来的畜生，这些可都是救命的东西啊，要是当真被烧了你让大家伙怎么活？” 若是干别的也就算了，在这个时候想打赈灾粮的主意，那简直就是和在场的所有人过不去。 “幸亏战王殿下派人看守，不然我们这群人又该没吃的了。” “畜生！到底是谁派你干这种缺德事的，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 一句接着一句的指责铺天盖地而来，那二人将脑袋压的极低，根本没胆量抬头面对百姓们的怒火，只能假装鸵鸟。 可纵然这样，那些百姓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低着头做什么！有胆子放火没胆子抬头！” “谁派你们放火的？难不成你们就没有家人？江浙百姓已经受难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把战王殿下盼来了，你们怎么有脸做出这种缺德事来！” 下面，百姓越说越气，最后甚至有人从地上捡起石头就朝着那二人扔了过去，噼里啪啦的砸。 “战王殿下，殿下，我们真的错了。” 一直到百姓扔石头，二人才是真正害怕了。 要是旁边战王不管，他们今日恐怕能被这些百姓给活活砸死。 说话间，其中一人抬头，很快就有百姓看到，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那人，“我，我见过这个人，他是周大人身边的侍卫，我见过！” 有一个人开口，剩下的人马上就注意到。 平日里周大人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不少，百姓们心中也是恨透了这个人，现在一看还是周大人身边侍卫…… 第278章 识破 一时间，群情激奋。 “周大人呢，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这就是他身边的侍卫，我也见过！” 这个场面，倒是大大出乎了顾沉衍的意料，没想到根本不用那二人开口招供，光是这些百姓就将人认了出来。 那二人本还不敢直接指认周大人，没想到现在居然被认出来了，而且下面那些百姓下手越来做狠，石头不要命的往上扔，其中还有好几次砸到了他们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既然被认出来了，那二人也不敢死守着，索性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选个舒服些的死法。 其中一人一狠心一咬牙，直接开口喊道，“这些都是周大人的主意，都是他逼我们的啊！” 昨日在周大人和他们吩咐此事时，他们确实是不愿意的。 毕竟火烧赈灾粮这种事确实是太缺德了，可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只能同意。 现在自己被抓了，一直到如今都没看到周大人露面，估计是早就放弃了他们。 如此，他们也没必要替周大人扛下这个黑锅。 “对对，都是周大人，我们要是不放火周大人会杀了我们的啊，我们实在也是没办法，还有家人在，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抓走啊！” “周大人呢！让他出来！” “是啊，周大人去哪儿了，出来！他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如果说之前百姓们还对周大人有所畏惧，那现在就是丝毫没了顾忌。 战王殿下就在这里，好像是为他们撑起了保护伞一般，无比有安全感。 另一边，苏大人那边焦头烂额。 纵然他们在府衙之中，都能清晰的听到外面百姓愤怒的呼声，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苏大人不停的在屋中走来走去，“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这战王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你看你不听，偏偏要去放火，现在好了，你的人也被抓住了！这百姓也全都知道了，你要我怎么办！” 周大人坐在一边，脸色阴鸷。 仿佛自己今年命犯战王，一次两次都跌倒在战王手下。 “别走了！” 周大人现在也是心烦意乱，看着苏大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更是郁闷，突然大吼一声。 “行行行，我不走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按道理他们两个现在都应该在外面陪着战王发放赈灾粮，可是这种事情一出，苏大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面对战王和那群百姓。 周大人握了握拳，“能怎么办！出去就出去，战王不过是从京城来的，难不成还能私下对我动手？！” 周大人在江浙的势力极深，若是动了他说不定会惹上别的麻烦，想必战王也会有所顾忌，不然昨夜就派人过来抓自己了。 想到这里，周大人就是一声冷笑，“而且我们上面还有太子殿下，你怕什么？就算完了战王将这件事情报上朝廷，那边还有太子，不会有事的，他战王不敢动我！” 周大人语气笃定，得意一笑。 江浙这次这么大的油水，第一次赈灾粮更是太子手下亲自交过来的，三个人简直是一拍即合。 如果不是有太子在上面给他们撑腰，他们也不敢将所有赈灾粮都藏到一边，说起来这件事太子已经搅在了里面，就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对，还有太子，现在太子势大，战王不可能不顾及太子的势力，应该会对你网开一面，待会儿你别松口，这种事情万万不能承认，只说那二人起了歹心，全都是他们自己做的！” 苏大人心中很快就有了决定，想要将所有事情一股脑的都推在那二人身上。 外面，百姓唾骂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苏大人才刚刚推门，外面的声音顿时间就又大了几个分贝，吵的人脑袋疼。 “有人，有人出来了！” 大家骂的起劲，一看到府衙里面有动静立马都看了过去，紧紧盯着出来的人是不是周大人。 苏大人率先出来，脸上挂着一抹无比勉强的笑容，“战王殿下，不好意思，下官方才有些私事要处理了。” “无妨。” 顾沉衍嗓音清冷，看都没看苏大人一眼。 在苏大人身后，周大人一脸青黑的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下属。 那二人方才还说的欢快，现在一看到周大人出来了，急急忙忙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不敢再看。 反观百姓，周大人出来之后百姓中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周大人，放火烧粮这件事是不是你命令的，他们是不是你手下的人！” “对！这件事是不是要给我们江浙全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先前你们剥削我们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要烧了赈灾粮，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下面的指责声一声高过一声，周大人根本没回话，只是沉着脸跟在苏大人身后，心中万般恼火。 就一个战王，就让这些百姓都成了这般模样，他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些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不急，等战王走了之后，他再腾出手来慢慢收拾这些人！反正，钦差总不可能一直留在他们江浙。 “大家安静，稍安勿躁！” 苏大人赔着笑脸，“战王殿下，这件事恐怕从头到尾都是个误会啊。这二人确实是周大人的手下，不过昨夜的事当真和周大人没关系，应该是他们二人自己起了歹心，想要放火，现在被发现了还倒打一耙，当真是其心可诛！” 苏大人说的义愤填膺，顾沉衍听罢后却是轻笑一声。 连带着一旁一直看戏的顾非夜目光都投了过来，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这样的说辞，简直就是在糊弄鬼。 两个侍卫，好好的没事干去烧赈灾粮？怎么想怎么荒唐，而且就这二人的怂样，估计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生了这种心思。 那两个被抓住的人听到苏大人这一番话也是意料之外，对视一眼。 “这，他这是想要全都推到我们头上。” 另外一人也反应过来。 第279章 替死鬼 “他想得美！本来就是他指使我们干的，现在想要让我们两个当替死鬼，不可能！”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生命，这二人马上就下定了决心。 就算死，也不能他们孤零零的死！周大人都已经不顾他们的死活，他们干嘛还想这么多！ “你放屁！分明就是周大人指使我们的！我们就是两个侍卫，没事干烧什么赈灾粮，就是周大人半夜突然将我们叫过去，说战王挡了他的路，这些粮食和银子他自己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战王，更不能便宜了百姓，这才让我们去烧！” 侍卫突然开口，情绪激动，甚至还讲出了昨夜细节。 苏大人咬牙切齿，暗骂一声，“胡言乱语，去给我堵上他的嘴！” 很快，就有知府的人上去要动手。 只不过，他还没靠近那两个侍卫，下面的百姓就不答应了，苏寻也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身前。 “你干什么！让他们说话！” “是不是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让我们听见，你们这就是做贼心虚！” 百姓们此时也感受到了被愚弄的愤怒，连粮食都顾不上领，纷纷叫喊起来，“肯定是这样，你们怕什么啊，要真的不是周大人你们就双方对峙！” “来啊，对峙！还想堵我们的嘴，你们周大人就是心虚了！昨夜他交代的清清楚楚，还让我们千万别暴露身份，另外，他还给我们配了弓箭手，不信你们问战王，昨夜是不是还有人放箭！” 着急之下，这二人也管不了太多，一股脑就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苏大人那边着急，想让二人闭嘴，可一个苏寻一个南风在两边守着，他们的人根本就过不去。 “战王殿下，他们这是胡言乱语啊。” 苏大人咬死了不肯承认，顾沉衍却是勾了勾唇，“小五。” 被叫到名字，小五异常兴奋，立马上前将昨夜捡回来的箭头拿出来，在看到上面的标志之后，苏大人脸上原本就浅淡的笑容现在也彻底没了。 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这箭头之上，还明晃晃的有他们府衙的标记。 顾沉衍挑眉，“这箭头苏大人看清楚了吧，如果不是周大人吩咐的，难不成是您让他们放的火？” …… 苏大人身子一僵，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承认，根本就是惹火烧身。 “不可能不可能，下官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连连摇头，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给周大人遮掩，已经是自身难保。 这箭头都被人家拿到了手中，他们府衙必定是逃不过去。 “那不是你，就是周大人了？” 顾沉衍淡淡出声，等于给眼前的苏大人一道选择题。 若不是周大人，那么这背后指使的人就是他。 这一问不可谓不狠，苏大人久久没有说出话来，憋的脸都快要紫了。 “我……下官，下……” 苏大人吞吞吐吐半天还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像是在思量自己到底怎么说才没错。可好像他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会落入战王的圈套之中。 “嗯？” 顾沉衍半阖着眸子，仿佛已经快要没了耐性。 下面百姓还在不停的指责苏大人和周大人官官相护，旁边两个侍卫也在一直爆料，甚至还说出了之前周大人私藏赈灾粮的事情。 一说这个，苏大人这边就更加着急了起来，这件事还没解决，那二人居然又捅出了另外一件事。 再这么下去，恐怕他自己都要被牵连进去。 无奈之下，苏大人狠了狠心，有些绝望的开口，“是周大人。” 四个字，一锤定音。 身后，周大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还不等他开口，苏寻就率先有了动作，将周大人押到了一边。 “放开，你放开我！” 周大人没想到战王的人居然当真敢抓他，还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是颜面尽失。 “来人！” 周大人一肚子气，可旁边那些府衙的侍卫们，现在都没了动作。 不管周大人说什么，他们也都是站在一边看着。毕竟现在周大人什么处境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时候上去就是和战王殿下过不去，而且还有这么多百姓看着，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已经要完了的周大人冒险。 “放开！你们好大的胆子！” 周大人剧烈的挣扎，可苏寻的力道岂是寻常人能挣脱开的。 被死死钳制住，下面的百姓居然还叫起了好，这样的场面让周大人连日以来的火气都爆发出来，“什么狗屁战王，我呸！你就算抓了我又如何，有胆子就动手啊！这是老子的地盘，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周大人被抓了之后分外嚣张，索性也不再否认之前的事，“还有那赈灾粮，就是我让放的火又怎么样！这些贱民，根本就不配！” 愤怒之下，周大人已经是口不择言。 这一句话就如同火星一般，点燃了所有百姓的情绪，甚至有人还想着直接往上冲，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周大人还在不停的说话挑衅，反正江浙就是他的地盘，他不相信战王这么大的胆子，如果战王杀了他，回去之后太子也一定不会放过战王。 周大人心中笃定，甚至毫不避讳的看向了顾沉衍。 只见，顾沉衍的唇角慢慢扬了起来，似乎听着还有些新奇，“好，很好，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胆量。” 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在战王面前如此放肆。 而上一个这么放肆的人，恐怕现在尸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狗屁战王，少在这说什么假惺惺的话，你就……” 话还没说完，顾沉衍便摆了摆手，仿佛已经彻底没了耐性。 苏寻动作利落，旁边的人甚至都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的手，一直在叫嚣的周大人就已经没了生息，脖子茸拉到一边，眼睛还睁着，似乎极为诧异。 他根本没想到，这位战王是真的敢动手，而且还专门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 一时间，鸦雀无声，连苏大人都愣了。 第280章 欢呼 与此同时，顾沉衍伸出了手，捂住了夏云舒的双眸。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还带着夏云舒熟悉的淡淡香气。战王神色漠然，对周大人的死根本不放在心上，可他的动作，却是细心至极。 夏云舒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顾沉衍手心中动了动，还有些发痒。 “乖，不用看。”顾沉衍嗓音低沉，带了几分莫名的安抚意味，让夏云舒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她点了点头，唇角慢慢扬了起来，“好，不看。”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实在太好，这个时候，夏云舒脑海里也只剩下了顾沉衍一人。 至于什么周大人的，爱怎样就怎样吧。 一瞬间的发愣过后，苏大人率先反应过来，眼睛睁的极大，似乎还不敢相信和他共事多年的周大人就这么死了，如此随意。 明明这个人前一刻还在叫嚣，他信誓旦旦的说战王根本不敢动他，可下一刻，就已经没了生息。 百姓们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着周大人已经倒在地上。 短暂的安静过后，是一阵突然爆发起来的欢呼声。 “战王殿下威武！” “战王殿下威武！” “杀的好，这种狗官早就应该死了！” “感谢战王殿下为民除害！” 下面百姓们的欢呼一声高过一声，都显得极为亢奋。 周大人在江浙作威作福多年，他们都被压在下面无力反抗。 每次有朝廷之人下来巡查时，他们便满心希望上面的人可以将这里发生的事查清楚给他们一个公道，可每次收获的都是慢慢的失望。 上面那些人和周大人都是沆瀣一气，丝毫不考虑他们百姓的感觉，官官相护，恶心透顶。 如今，战王殿下来了，当真给他们解决了这个毒瘤。 百姓们沸腾起来，耳边充斥的都是他们长久压抑后突然释放的欢呼。 这样的场面，苏大人可是万万没想到。 他们江浙的官员死了，下面的百姓却是欢呼雀跃，何其讽刺。 而且死的这个人还是和他关系密切的周大人，苏大人浑身僵硬，甚至不敢去看周大人一眼。 他那还没有瞑目的眼睛，仿佛在控诉着自己的不对。 他脖子好像也僵在了原地，半晌动弹不得，有些艰难的看向顾沉衍，发现这位战王仍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之色，包括他的手下对此事也毫无波澜，可能已经经历过了千百遍。 战王，在意的只有身边那个王妃。 所有的温柔，都用在了一人身上。 这边死了人，顾沉衍就只在意夏云舒的感受，苏大人背脊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凉意。 那个传说中的活阎王，他这才第一次见识到。 以前他们大多听的都是关于战王的传闻，可看到真人时，战王虽还是风姿气度出众，但毕竟还是坐在了轮椅之上，让他们多少都想象不出战王当年的模样。 可今日，苏大人终于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什么叫杀人如麻。 周大人的命，可能战王根本就看不上，也根本不在意，之前那些应付，只是战王懒得动手罢了。 这样的认知，让一股火气从苏大人心底升起，周大人死的太过草率，他竟也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解决了周大人，剩下人继续发放赈灾粮，百姓们也慢慢从兴奋中恢复过来，有条不紊的上前领粮食。 “战王殿下！周大人怎么说也是我江浙官员，战王殿下就算要对他动手，是不是也该先给出个理由，若是朝廷知道此事，想必战王也不好收场！” 苏大人回过神来，走到顾沉衍面前。 南风那边动作利落，已经拖着周大人的尸体离去，地上没有分毫血迹，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顾沉衍慢慢将自己的手从夏云舒眼前拿开，这才看向苏大人，他眸色幽深，看了片刻后倏然一笑，“理由？放火烧赈灾粮，光是这个理由就够他死一百次了。” 苏大人一噎，“就算如此，战王殿下要对他动手，是不是也该先上报朝廷，您这样私下动手，传出去的话……” 这句话，已经多少带了点威胁的意味。 周大人这些年都在苏大人身边给他出谋划策，多少事情都是周大人暗中周旋帮的忙，已经不仅仅只是苏大人的左膀右臂。 现在周大人死了，对其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私下动手？朝廷？” 顾沉衍听着这几个词，抬了抬眸，“苏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朝廷又如何会知道。”他慢条斯理开口，理直气壮，没有半分心虚之意，“周大人今日之死，本王也着实心痛，不过周大人办的事着实缺德，百姓都看不下去，这才在骚乱中出了意外，不是么？本王最多是看护不力，朝廷知道了又如何？” …… 苏大人听罢，眼睛更是张的极大，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有些茫然的看看周围，发现苏寻等人都是一脸赞同之色，甚至三皇子还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跟着附和道，“确实如此，发生了这等事，本殿也着实有责任，不过百姓众多，出些意外在所难免，不能怪在战王殿下身上。” “你，你们……” 苏大人一手捂着心口，像是接受不了。 强盗遇上了强盗，苏大人他们本来就作恶多端，可这次却碰上了更加不讲理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颠倒是非，现在决然不承认自己方才做过了什么。 他心中清楚，朝廷派了战王过来，又让三殿下跟着过来，目的就是让三皇子盯着战王，以做监督之用。 原来他们也丝毫没听说这位战王和三皇子有什么交情。可现在，三皇子还监督个什么？他以前完完全全站到了战王那边。 对方说的没错，三皇子只要咬死了不承认，朝廷根本就不会知道今日在江浙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大人的死也就等于白死了。 “你，你们，在场这么多百姓都亲眼看着，战王殿下，你竟想瞒天过海么！” 第281章 保护 顾沉衍扫过苏大人，“证据呢？谁看到了？” 他冷冷开口，顺带环顾在场所有人。 百姓们马上将脑袋转开，口中念念有词，“我们就是在领赈灾粮，哪儿有看到什么。” “是啊，发生什么了么？周大人不是自己放火烧粮引了众怒被人失手打死么？那人方才还在这来着，怎么现在就看不到了。” 另外一百姓也反应过来，煞有其事的点头，“是啊，方才还见他来着，估计是害怕被抓所以跑了吧。” “对对对，就朝着这边跑的，我们都看到了。” “就是，都看到了。” 一群百姓，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想要保护战王。 除却百姓之外，苏寻等人自然都不会说话。 苏大人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朝着他手下官差们看去，“你们呢！说！方才看到了什么！” 那些官差也不傻，这个时候当然不敢说话，毕竟一开口他们惹的就是战王殿下啊。 周大人尸骨还没凉，他们万万不想当第二个周大人。 于是乎，就算是苏大人自己的手下，也都慢慢将脑袋转到了一边去，没有一个人肯说话。 看着眼前场景，顾沉衍勾唇一笑，“苏大人你看，这不是都解决了么。”他冲着苏寻微微颔首，“去罢，周大人怎么说也死的够憋屈的，找个地方将人埋了吧，这么大岁数落的这个下场也确实可怜。” …… 可怜？ 苏大人咬牙切齿，可在战王面前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知道，大势已去，如果他还要坚持，恐怕下一个被流民愤怒之下失手打死的恐怕就是他了。 这个战王，分明就是个魔鬼！ 待回了下榻之处时，夏云舒还记得方才顾沉衍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说，心中是十足的敬佩。 屋中，她重心都放在顾沉衍身上，脑袋抵着顾沉衍的肩膀，“原来我们家战王殿下还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一面。” 顾沉衍挑眉，随口应了一声。 下一刻，夏云舒就伸出双臂将人抱紧，突然凑上前在顾沉衍脸颊边亲了一下，“方才可太爽了，苏大人估计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这次见了真正的霸王，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呢。” 眼前女子兴高采烈，一副笑眯眯模样。 见她高兴，顾沉衍也就由着她胡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护在夏云舒腰间，害怕她自己不小心给摔了。 “那个姓周的心思太多，留下迟早都是祸患，不如提前解决了。” 顾沉衍心中再清楚不过，江浙的官员如此胆大包天，在京城必定和人有所联系。 如果他回了京城再想办法上奏折处置二人，恐怕那个时候就不由他掌控了，治标不治本，倒不如他现在顺手把这个麻烦清理了，也算是还江浙所有百姓们一个公道。 “我家战王殿下说什么都对。” 夏云舒将人抱的紧紧的，半晌都不愿意撒手，就想一辈子都这么赖在顾沉衍身上。 顾沉衍脸上带了几分无奈，可更多的还是纵容，最后也只是提醒了一句，“你小心些，别将自己给摔了。” “有你在我才不怕。” 夏云舒现在也知道了，反正不管她怎么闹顾沉衍都会护着，总不可能真的让她摔了去。 说完这句话夏云舒就又是一笑，贴到了顾沉衍耳朵旁边，压低了声音，“战王殿下，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恃宠生娇？” “咳咳。” 夏云舒突然靠的太近，顾沉衍只觉自己半边身子都要麻了，他耳朵极为敏感，现在更是慢慢红了起来。 可眼前这个时辰，有些事情着实不适，只能警告般的捏了下夏云舒的腰，还是没法奈何她，“是，本王宠着，你想怎样都行。” 得了这句话，夏云舒更是心满意足。 谁说战王殿下成天冷冰冰的一点情趣都不懂，这不是很懂嘛。 府衙外，今日的赈灾粮陆续发放完毕，人也都慢慢散了去。 小五看向之前周大人倒地的方向，只觉浑身上下仿佛有热血在流淌。 他多年想要追求的东西，今日又在战王身上看到，让他兴奋不能自已。 他想要成为和战王一样的人，能够匡扶正义，保护所有大周百姓，杀尽天下狗官。 “想什么呢，人都走了？” 这时，队伍中另外一个小卒凑了过来。 听到声音后小五这才回神，眨了眨眼，从自己幻想中逐渐脱出。他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我要去找战王！”？？ 说罢，小五转身就跑，只留下身后那个小卒一脸的茫然之色，根本不知道小五又受了什么刺激。 现在的他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一股脑的就跑到了战王下榻之处，和愣头青一般敲了敲战王的门，嗓音极大，“战王殿下！” …… 屋内，夏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差点没抓紧，就往地上倒去。 幸亏顾沉衍早就护着，一手撑住了夏云舒的腰身，轻叹一口气，“早就跟你说了，自己小心些，都多大的人了。” 夏云舒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起身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夏云舒就对上了小五晶亮的眸子，里面仿佛装了满天星辰般，熠熠生辉。 “见过战王妃！” 小五还在兴奋劲上，说话声音丝毫不减。 夏云舒点头，“找战王？进来吧。” “是！” …… 夏云舒揉了揉眉心，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这是在屋里，声音不用这么大。” 小五挠了挠头，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何事。” 在外人面前，顾沉衍又恢复了往日面瘫的模样，旁人根本看不出这张脸之下到底在想什么。 夏云舒坐在一旁，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慢慢抿着。 噗通一声，小五还没开口说话，就直接给跪了下去，这响亮的声音听的夏云舒都是膝盖一疼，这孩子也着实太实诚了些。 “战王殿下，求您往后能让小五跟在您身边学习！” 他眉眼认真，声音坚定。 第282章 迷魂汤 屋外，苏寻和南风对视一眼，都是忍不住一笑。 “我听说这小五是不是一直崇拜咱们家殿下？” 二人凑在一处开始讨论。 苏寻瞥了眼屋子里，“听说是这样，一路上都在和旁边的人将殿下先前那些丰功伟绩，简直是如数家珍啊。” “啧，我瞧着小孩人不错，傻是傻了点，但确实是个好苗子。”南风点头认同。 这一路上他们都走在一起，谁怎么样大家都心中有数。 小五从始至终都是认认真真，不管被安排了什么任务都是尽心尽责，中间就算和战王起了分歧，那也是为了那些流民的性命，心地善良。 如若换了旁人，为了几个流民性命，是绝对不可能惹到战王，着实难能可贵。 顾沉衍抬眸看着眼前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开口道，“留在本王身边？原因。” 小五毫不犹豫，“我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能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本王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何谈顶天立地。” “不，战王殿下纵然身中剧毒，却仍不忘初衷。在小五心中，您就是顶天立地！” 得，妥妥的一位迷弟。 夏云舒在后面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看小五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少年壮志凌云，实属不易。 顾沉衍神色漠然，可最后还是点了头，“想好了？” 一听有戏，小五立马就激动起来，“是，小五想好了。” “那就出去找苏寻，往后到底干什么他会给你安排。” 这就算是答应了，小五好像还有些不可置信，一副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的模样，傻乎乎半张着嘴，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夏云舒开口提醒，“怎么？后悔了？” “不，不后悔！我这就去找苏寻哥！” 说罢，小五又一股脑的跑了出去，直接就撞在了苏寻和南风身上。 南风捂着自己被撞的胳膊，“之前看不出来，你劲还挺大啊。” 小五捂着自己脑袋，羞红了脸，“对不住对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刚才实在太兴奋了，这才一下没看到。” “行了行了我知道，以后小心些。” 说着，南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小五仿佛就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也是一样的稚嫩，一样的傻气。 小五离开，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笑容，还没走几步路就碰上了顾非夜。 “见过三殿下！” 顾非夜本来打算找顾沉衍商量事情，正晃晃悠悠走着，结果旁边小五声音极大，结结实实将他给吓了一跳。 而且小五还满脸灿烂笑容，整个人傻乎乎的一直盯着他。 …… 顾非夜又看了一眼小五，一脸的糟心之色，大步到了顾沉衍那里。 刚一进屋，顾非夜就神色复杂的开口，“你们给那个叫小五的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闻言，夏云舒勾唇一笑，“这你就得问我们战王殿下了，实在是魅力太大，连小男孩都不放过。” 顾沉衍轻飘飘朝着夏云舒看了过去，“别闹。” 顾非夜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就是自己过来找虐。” 他自力更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全部喝下去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不由得发问，“方才既然处置人，怎么不把那个姓苏的一起给处置了，留下他对你迟早都是个隐患。”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个苏大人对战王已经是恨之入骨，就算现在不表现出来，等日后有了机会定然还会反咬一口。 到时候钦差一走，这个苏大人如果直接给朝廷上书，顾沉衍被人抓了把柄也是件麻烦事。 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一起杀了倒也省事。 顾沉衍摇头，“江浙这个地方我们不熟悉，后面还有用的上他的地方，他们二人总要留一个办事，不然后面会出岔子。” 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初来乍到，对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没掌握清楚，手下的人调起来也费劲，留下一个捏在手里，办事情总归会方便不少。 顾非夜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个理，我就是过来提醒你一声，你心中有数就好。” 现在，赈灾粮发放已经趋于稳定，百姓们也都安安分分，不用顾沉衍每日在一旁盯着。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顾沉衍便开始着手打算解决更加严重的水患问题。 “是不能拖着了。”听完顾沉衍的想法之后，顾非夜也点头赞同，“趁着这两日天气好还能动作快些，过两日大雨再一下恐怕就更加严重了。” 顾沉衍也是这个意思，“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吧，通知苏大人将所有能召集的官差都召集过来，明日就开始。” “好，这件事我来办。” 顾非夜点头，身姿潇洒的出了屋子。 随着这两日接触，夏云舒对这位三皇子的认识也越发全面。 表面上这人虽没什么正经模样，可心底却还装着墨国百姓，装着天下苍生。 只不过，在所有人面前伪装了这么久，着实不易。 周大人死了，苏大人就和失了主心骨一般，失魂落魄回了府中。 苏夫人看到他这幅模样马上就过来扶着，“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啊，不是出去和战王发赈灾粮了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一听到战王两个字，苏大人就不能平静下来，“战王个屁！他今日杀了周大人，他就在我眼前杀了周大人！” “杀了？” 苏夫人也是一脸的惊诧之色，没想到一日之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苏大人坐在一边，长叹了一口气，眼眶还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发红。 “战王，我迟早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边话音刚落，便有侍卫小跑过来，“大人，三殿下到了。” 苏大人心中一惊，立马调整好自己的神色，起身迎了上去。 他今日已经好好见识了战王的手段，现在也不敢硬碰硬，只得先装作屈服，待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回去。 “三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第283章 偷奸耍滑 顾非夜负手而来，脸上还带着惋惜之色，上前拍了拍苏大人肩膀，“本殿是专程前来看望苏大人的。” 他长叹一口气，坐在一边。 苏夫人看这情况，立马前去泡茶，心里也摸不准这位三殿下到底是为何而来。 苏大人神色一顿，马上摇头道，“今日之事，确实是周大人他过激了，做出放火烧粮这等事下官也是万万没想到。” 现在周大人已经死了，他继续和钦差硬碰硬显然不合适，只能暂且将所有过错都顺水推舟推到周大人身上。 顾非夜心中轻笑，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前这位江浙知府，确实打的好算盘。 “唉，周大人走上歧途本殿也着实是惊讶，你说那些赈灾粮能救多少条性命，他怎么就……” 说着，顾非夜又是一脸的感慨，“本殿听闻周大人和您共事多年，想必这感情甚笃，您现在心里也不好受。” 闻言，苏大人立马开口保证，“他糊涂啊，烧粮这可是大事，他死的不冤，下官也绝对没有二话。” “放心，战王殿下一向宽宏大度，知晓此事只是周大人一人所为，不会为难你的。” 顾非夜就像是和事佬般，慢慢的安抚了苏大人的情绪，苏大人一直提着的一颗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他生怕，战王继续不讲道理下去，不由分说将自己也给解决了。 先前他绝对不信战王有这样的胆子，可过了今日，战王不管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他都不会惊讶。 顾非夜瞧着安抚的也差不多了，勾唇道，“现在赈灾粮发放一事也已经稳定下来，明日开始就不用我们亲自盯着，也该去看看河道了。” “看河道？”苏大人还有些没跟得上顾非夜的思路。 方才还在说周大人一事，这怎么突然又跳到了河道上。 “是啊，水患总不能一直拖着不解决，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已经想出了解决之法，只不过现在缺乏人手，还得劳烦苏大人明日将府衙的所有人都集结过去，出发前去河道。” …… 说来说去，顾非夜终于说出了他今日前来的目的。 苏大人暗自吐槽，这个人确实是个人精，前面将自己忽悠的晕三雾四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面上，苏大人连连点头，“三殿下放心，明日下官定会召集好人马，不耽误战王殿下的大事。” “如此甚好，今日也不早了，苏大人早些休息。” 目的达到，顾非夜便悠哉悠哉离去。 然，他还是低估了苏大人这个老狐狸。 翌日，顾沉衍带着自己的人马出门，便看到苏大人等在门口。 在他身后，只是几个零星的衙役，以及一堆不知他从哪儿找来的百姓，手中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看着这个场面，顾沉衍几乎要被气笑。 从今日晨气，这头顶上的天气就不是很好，抬眼看去哪里都是灰蒙蒙的，瞧着又有大雨要来。 顾沉衍脸色发沉，顿了片刻道，“苏大人，这就是你给本王带过来的人手？你们府衙，就区区这些人？” 当日想要抓他和夏云舒时，府衙的官差们可是倾巢而出，浩浩荡荡，今日要去干活了，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还真是笑话。 苏大人一脸的愁苦之色，卖惨卖的得心应手，“战王殿下，下官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那些衙役说白了也都是寻常百姓，他们前些日子就没停歇过，现在是真的干不动了。下官瞧着也实在过意不去，这才叫了百姓过来，都是一样的，反正这人数……” 洪水汹涌，前去清河道一事，苏大人自然心疼自己的人，不愿意让他们去冒险。 现在已经损失了一个周大人，不能损失再多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顾非夜挑了挑眉，眸色幽深，这个老狐狸，干别的事情不行，干这些偷奸耍滑的事情倒是得心应手，做的分外顺畅。 苏大人观察着顾沉衍的神色，看到他许久未说什么这才放下了心。 顾沉衍虽是大名鼎鼎的战王，可他到底不是江浙的人，那些衙役也只有自己能指挥的动，他就不信顾沉衍在这个关口还能拿他怎么样。 下一刻，顾沉衍淡淡开口，“干不动了……”他点点头，“很好，苏寻，今日来的所有衙役登记名字，至于那些没来的，日后也都不用出现在府衙了。” 这意思，就是要全部清退。 苏大人身子一僵，立马开口发问，“战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他们累了，那就好好在家歇着，日后也用不上他们。本王回京之后自会和父皇解释此事，苏大人不必为难。” “这……” 苏大人暗自咬牙，最后还是赔着笑脸开口，“这现在人手似乎还有些少，不如下官再去叫人找找他们，兴许能……” 顾沉衍颔首，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苏大人离去，顾沉衍看向那些神色无措的百姓，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大多都是衣衫褴褛，估计是被苏大人手下临时拉扯过来的，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做什么，一个个的都是神色茫然。 沉吟片刻，顾沉衍做出决定。 “此事全为自愿，江浙城中所有百姓只要愿意都可前来报名，参与者每日可多领一袋赈灾粮，不过河道洪水汹涌，此事凶险，诸位还是想好了再报名。剩下不愿去的，现在便可以离去。” 多领赈灾粮。 听到这几个字，下面的不少百姓眼睛就亮了起来。 “我，我可以去！这河道不清，水患就停不下来，说到底这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更别说还能多领粮食，我愿意！” “我也愿意，算我一个！” 下面回应无比热烈，那些被苏大人硬生生拉来的百姓也有不少都表示自己愿意，其中还有几个一看身子骨就不太好的，有些犹豫的想要离去。 顾非夜看出了几人的顾忌，叹了口气立马上前，“放心，不愿意去便可自行回家。” 第284章 安抚 那几人对视一眼，还有些不太相信有这种好事。 毕竟过去苏大人也是这样，强行把他们这些人抓过来干活，只要敢跑那等待他们的就是一顿毒打。所以从他们被抓来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有些绝望起来，恐怕这次是熬不过去了。 没想到突然间峰回路转，战王殿下居然说还可以自愿。 “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的，苏大人也不会，他没那个胆子。” 人是战王亲自放走的，苏大人就算是不满也只能憋着。 顾非夜声音温柔，带着一种莫名的安抚人心意味，拍了拍几人肩膀，“这天气瞧着也要下雨了，快点回家吧，免得让家人担心。” 有了最后这句话，那几人都是心中动容，对着顾非夜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等苏大人再回来时，几乎是府衙中所有的衙役都跟着过来了，毕竟再不过来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他们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必须得跟过来。 只不过，苏大人回来一看，这方才的百姓居然又足足多了一倍，而且旁边还有不断涌过来的百姓想要自己报名参加，分外热情。 要知道过去，他每次需要人手的时候，这些人都是闭门闭户，跑的一个比一个快，而现在…… 这鲜明的对比让苏大人嘴角一抽，还是到了战王面前，“战王殿下，人都来了。” “啧，看来府衙还是有不少人嘛，本殿先前还以为江浙府衙就那般寒酸，连几个人都拿不出来，现在看来是本殿误会了。” 顾非夜意味深长，苏大人身后那些官差也都低下头去，不知如何是好。 轰隆隆…… 突然之间，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像是将苍穹割裂成了两半，蜿蜒着直到尽头。 雷声响起，宛如天在怒吼，同时震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这段时日，江浙的人们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只要雨不停，洪水就不会平息，那便会不断的有村庄被淹，田地被淹，损失一路蔓延下去。 “又要下大雨了……” 人群中，有人喃喃开口，神色黯淡。 夏云舒也叹了一口气，“走吧，抓紧时间。” “南风，带王妃回去，保护好王妃安全。”顾沉衍瞥了眼夏云舒，很快就有了决定。 若是天气好带着夏云舒未尝不可，可现在大雨下下来，到了现场情况定然分外混乱，洪水要是再涨，她一个女子出了危险怎么办。 且自己到时候根本就顾不上她，思来想去，顾沉衍还是开口。？？？ 夏云舒一噎，有些不情愿，“怎么这次又要丢下我。” 她声音中还带了几分委屈，红唇也不自觉的扁了下去，看着可怜巴巴的。 顾沉衍抬手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乖，你去了也只能在旁边看着，还不如在这里等我回来，留在这里也能做很多事情，不是么？” 官府门口发放粮食的还在继续，城中也随时可能有突发情况，确实也还需要个人在这里守着。 “这方案还是你想出来的，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下一步就让本王去做，等着本王的好消息，嗯？” 顾沉衍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态度不再强硬，反而是循循善诱起来。 夏云舒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最后也慢慢被顾沉衍说服，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头，“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了什么意外。” “嗯。” 一直到目送着顾沉衍他们离去，夏云舒这才转身回了屋中，看着外面已经下起来的瓢泼大雨，长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 京城中，赵嬷嬷拿着信件过去，“太后娘娘，是战王殿下的信。” 一听到是战王，太后立马就来了精神，动作利落的将信件拆了，大概扫了一眼内容，脸色就有些不好起来。 赵嬷嬷惯会察言观色，一看到太后的神色，随即开口道，“可是战王此次不顺？” 太后冷笑一声，“自然不是，上次哀家发信同他说战王妃一事，这不就给哀家回过来了。”她又扫了眼那上面的字迹，“他只说他知晓此事，让哀家不要操心，看看他把那丫头纵成了什么样子！” 战王妃失踪，顾沉衍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反而言语之间还处处护着夏云舒，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就当她是个要拆散二人的恶人？ 太后心中糟心，一手按着眉心。 赵嬷嬷赶忙开口，“战王殿下许是不想让您跟着担心着急，老奴还听说先前战王殿下在江浙边境遇刺，这不是也没同您说，专门捡了这些旁的事情回信，就是怕您担心他啊。” 听到这句话，太后的神色才慢慢缓和过来，“沉衍自小就是个懂事孝顺的，江浙边境……” 太后冷笑一声，“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做的，皇后近日胆子倒是不小。” 太后年纪是大了，可也是耳聪目明，各种消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是清楚现在朝堂上面的局势。 她闭了闭眼，“去吧，将皇后给哀家叫过来，也有段日子没见她了。” 太后和皇后之间向来不对付，平日里太后直接免了皇后过来请安的事，省的让她糟心，可现在皇后竟是越来越嚣张，居然和太子二人伙同在一起，想要置战王于死地。 这件事，已经戳在了太后的死穴上，她自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太后找本宫？” 收到消息后，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太后娘娘说好久没见您了，想叫您过去陪她一道说说话。” …… 听罢，皇后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些，“太后怎地突然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下人摇了摇头，试探性的开口，“皇后娘娘，那我们去还是不去？” “自然要去，那再怎么样也是太后，本宫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走吧，今日就去看看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太子势大，皇后更是腰板直挺有了底气，索性太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过去瞧瞧就瞧瞧，免得落人口实。 第285章 威慑 没过一会儿，皇后就出现在了太后寝宫前。 “太后娘娘，皇后来了。” 屋中，熏香袅袅，太后坐在主位之上，神情还有些慵懒，她半闭着眸子，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来的倒是挺快，让她进来吧。” 说罢，太后就再次闭上了眼睛，瞧着模样应该是困了。 皇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她勉强笑了笑，躬身开口，“见过母后。” 话音落下，上面的人却是没有半分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眼睛都不睁一下。 皇后维持着现在的动作，暗自咬牙，知道太后应该就是故意叫她过来刁难她的。 不过既然来了，演戏就要演到底。 皇后也没有旁的神色，只是恭恭敬敬行着礼，太后没说话她便也不动。 赵嬷嬷站在一边，轻声开口，“实在是不好意思，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有些疲累，时不时的坐着就睡过去，还要劳烦您多等些时候。” 皇后轻笑，“母后毕竟年纪大了，我都懂。” 她虽是笑着，可心里早就将太后骂了百八十遍。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皇后只觉自己腿也酸腰也酸，就快要撑不下去，又咬着牙开口，“母后？” 她这一声动静可不小，就是要故意让太后听到。 果然，话音落下，太后像是突然被吵醒一般，睁开了眼睛。 随即，她便看到还在下面行礼的皇后，立马开口，“哎，怎么还在这站着，快坐，快坐，哀家方才不知怎么的就给睡过去了。” 一边说，太后还一边冲着赵嬷嬷责怪道，“皇后来了怎么不叫醒哀家，行礼行了这么久，腿都酸了吧。” 皇后唇角上扬，“不碍事，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没惊扰到母后小憩便可。” “快上茶。” 太后笑了笑，“哀家也有段日子没见你了，今日突然想起来，便想着叫你过来陪哀家说说话，不然沉衍不在京中，连个陪哀家说话的人都找不出来。” “战王殿下确实是孝顺，臣妾瞧着战王时不时的就要过来，可是真心和您亲近。” “是啊，沉衍是哀家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自然是亲近了些，只不过总有些不长眼的人没事找事，这不是前些日子沉衍还在外面遇了刺，哀家的这颗心啊……” 太后轻叹一口气，“听着外人说是流民动的手，可流民哪儿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是欺负哀家年纪大了，以为哀家已经糊涂了啊。” 话到此处，皇后也终于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这是怀疑到她和太子头上了，这个老东西，反应倒是快。 不过这个时候，皇后除了继续装傻之外也别无选择。 “那些流民兴许是这段日子给饿狠了，一下子失了分寸，这才起了歹心。幸亏战王殿下没出什么事，现在已经安全到了江浙。”皇后不停宽慰着。 “你也糊弄哀家啊，说是流民起了歹心，不如说是这京城中的某些人坐不住了，想让沉衍有去无回，皇后，你说哀家说的对不对！” 突然间，太后的神色变得狠厉起来，声音也猛的增大起来，一对眸子无比凌厉，就这么审视着皇后。 这转瞬的变化，让皇后也是措手不及，身子狠狠一颤，被吓得不轻。 “母后，您……” 皇后呼吸一滞，没想到太后居然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脸上有几分难堪。 但毕竟也是后宫之主，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皇后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母后，战王殿下到底是福大命大之人，这不是没事，您千万别动怒，一不小心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太后又是一声冷哼，“是，不过哀家这身子骨且好着呢，绝不会出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盼着哀家出个什么事，就没人给沉衍撑腰了。”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的说到太子身上。 皇后全当自己听不懂，“怎么会，您是太后，他们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 “他们是没有，不过这宫中有没有人有这种胆子可就说不好了，不过哀家虽然年纪大了，可这眼睛还不瞎，还能看的清楚！” 太后掷地有声，一时间，整个寝宫鸦雀无声，皇后也不知该继续接些什么话，只能静静在一边坐着。 良久之后，太后喝了口茶，“今儿个哀家说的话想必你也能听懂，哀家就不和你绕圈子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太后就动了动手指，有些不耐。 皇后胸膛起伏，深呼吸一口，“那臣妾就先退下了，母后保重身子，臣妾下次再来看您。” 等皇后离开，赵嬷嬷才上前，“您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怒，忘了太医先前是怎么说的。” 太后自上次晕倒过一次后身子就一直不利索，坐的时辰久了都扛不住，精神也是时好时不好，让太医看了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毕竟是年纪大了，出点什么问题都难免，现在也只能好好养着，平日里少动怒。 “哀家是很久没有动怒了，若非如此，她皇后和太子怎会如此放肆，京城不敢动手，居然还跑去了江浙动手，这根本就是想置哀家的孙儿于死地！” 太后这一辈子，争过抢过，头破血流后才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在意的，就是想自己这个孙儿能够平平安安，让她真到了那一边也能安安心心的走。 “以咱们战王殿下的能耐，就算太子和皇后心怀不轨，殿下也定能应付过去，您也别太操心了，就好好颐养天年，等着战王殿下孝敬您。” 赵嬷嬷一边说一边帮太后捏着肩膀，力道适中，太后的火气总算是散了些，慢慢闭上了眼睛，“还是你会说话，要真能这样哀家也就放心了。” “肯定会的，您就是操心太多了，咱们战王殿下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说到这里，太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忍不住一笑，拍了拍赵嬷嬷的手，“是，哀家就放下心等沉衍回来。” 第286章 歹心 皇后那边，从太后寝宫出来后就是脸色铁青，直到现在腰还在隐隐发酸，是方才行礼的时辰实在是太长了。 若说太后没听到她进去，皇后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毕竟前后下人通知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太后就是早就想好了要刁难于她。 现在在宫中，太子势大，皇后跟着脸上也有光，那些嫔妃们平日里自然也不敢去找皇后的不痛快。一来二去，能压得住皇后的人也就剩下了皇帝，已经是许久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太后这是急了啊，战王远在江浙，这下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刚听说消息就沉不住气，将本宫叫过去出气，当真是失了体面。”皇后一声冷笑，被突然来的这一出也气的不轻。 一旁，嬷嬷端了热茶过来，“您消消气，太后那边也就是说说，也没个证据，左右拿您没办法，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确实是找不到证据，不然也不会这么狗急跳墙急着叫本宫过去。这次，本宫还就是要让她放在心尖上的孙儿有去无回。” 皇后愤愤开口，“战王是她孙儿，那凌儿呢，哪个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怎么就不心疼心疼凌儿，这么多年的太子之位，瞧瞧整个墨国上下，谁将他当做了正儿八经的储君！” 先前那么多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战王身上，根本没人会去看太子，连着她这个皇后脸上也无光。一直到战王身中剧毒，情势才有所转变。 “皇后娘娘，您现在可要沉住气，千万不能让太后和陛下看出端倪来，不然反倒是会坏了太子殿下的计划啊。” 嬷嬷在一旁规劝着，这话可是正好说在了皇后的心头上，她现在就盼着太子那边成功，战王命丧江浙，给他们不知会省去多少的麻烦。从今以后都不用争不用抢了，一切恰到好处。 只是，皇后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可本宫心中就是放不下这件事，总觉得哪里还会出岔子。再者说那夏云舒这段日子也不知去了哪里，会不会是中间还算计了本宫什么？” 上次太子信誓旦旦去找皇帝，可最后那些战王属下都变成了乞丐，好像是早就料到，越回想就越像一个圈套。如果从一开始夏云舒就是骗她的，那她们恐怕就要有麻烦了。 “依老奴看，战王妃身上的毒总不会是假的，当初可是您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的，不会出问题。或许就是战王妃不信邪，私底下去找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大夫去。” “希望如此。” 京城中大家都是各怀心事，而江浙这边也没有风平浪静到哪里去。 这些日子，顾沉衍都是一大清早就带着人前去挖河道打算疏通洪水，一众百姓看到了希望，干劲十足。 苏大人因为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两日之后就还是待在府衙中，随时等候差遣。 “老爷，您都不用亲自过去了，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苏夫人上前，一边帮苏大人捏着肩膀一边开口发问，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从这钦差来了江浙后，自家夫君脸上就再没有出现过笑容。 闻言，苏大人又是一声长叹，“哪儿有这么简单，你以为我愁的是河道么，我愁的是战王啊。” “战王怎么了？”苏夫人动作停了一下，“战王难不成查到了什么？” 苏大人冷笑一声，“我看那战王心中什么都清楚，不然放在周大人那里的赈灾粮怎么会突然被人运出来，这些他分明早就算计好了，只是和我们在这装傻。这次只解决了周大人，是因为他不懂审时度势，跳的太高，在众人面前拂了战王的面子，至于我……” 他抬头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一如他的心情。 苏夫人本来不懂这些官场上的事，可也是听的心惊胆战，“老爷，您怎么了？这次周大人把所有事情都扛了下来，战王殿下应该不会继续为难我们吧。” “他现在是不会为难我们，可日后就说不准了。那日你不在场，没看到战王从始至终的表情，人命在他眼里算什么，就算是周大人，他也是说杀就杀，没有半点犹豫的。现在留着我就是因为我还有用，等到彻底没用的那天，恐怕……” 苏大人看的分明，战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周大人和自己串通好的，现在压着不提就是为了先利用自己管着知府的官差，毕竟自己和周大人如果都没了，想要找人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个摊子实属困难。 苏夫人脸色有些苍白，一时间也失了主意，“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我听说战王那边河道通的还挺顺利，说不定过段日子这水患就真的让他给解决了。”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这样……” 苏大人压低了声音，在苏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苏夫人先是一惊，然后有些害怕道，“老爷，这样做真的行么，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那就不要出岔子！” 苏大人语气笃定，“就像你说的一般，我们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水患一旦解决，战王就根本不需要我，到时候若是他过河拆桥，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他是战王啊，朝廷也不会因为我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官把战王给得罪了！” 纵然从战场上下来多年，可战王这个名号的余威犹在，大家只要提起来，就不得不在心中掂量掂量，到底能不能惹得起这个人。 “好，好。” 苏夫人现在已经没了主意，为了保住自家夫君，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娘，你看糖葫芦！” 这个时候，苏大人的小儿子不知何时给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有些慌慌张张的奶娘，“小少爷，您可慢点跑，万一给摔了怎么办？” 儿子一来，夫妻二人神色马上变为正常，苏夫人蹲下身子，声音温柔，“在哪儿买的？” 第287章 一条道走到黑 “就在外面。” 小男孩一边津津有味吃着糖葫芦，一边奶声奶气的回答，又将糖葫芦伸到了苏夫人面前，“娘你尝尝，可甜了。” 苏夫人揉了揉男孩脑袋，“甜就行，快和奶娘回去吃吧，爹娘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不嘛，我都好久没见娘了，我要娘给我讲故事听。” 因为来钦差的缘故，这些日子知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更是来不及管这个儿子，只能暂时都交到奶娘那边。 毕竟年纪还小，就算奶娘照顾的再周全，孩子也还是忍不住会想自己爹娘，今日奶娘一个没看住，人就给跑到了这里来。 苏大人现在正心烦意乱，冲着奶娘开口，“把人抱回去看好了，这段日子都别带他出府，外面太乱，过了这段再说。” 奶娘立马点头，上前就要抱着男孩离开。 “爹，我要娘给我讲故事！” 男孩马上抱住苏夫人的腰，怎么也不肯松手，糖葫芦也顾不上拿，给掉在了地上，沾染了不少灰尘。 “小少爷，老爷和夫人还有事，我明日再带你过来好不好。” 奶娘一手拉着男孩的手，一边用劲，可又害怕力气太大将人给拉疼了，是故半晌都没有将人给分开。 “老爷，磊儿就是想我了，不然就让他在……” 苏夫人刚说到一半，苏大人就开口呵斥道，“他现在这样都是你给惯出来的！回去！” 苏大人发火，男孩也被吓了一跳，本来就红着的眼眶变得更加委屈，泪水夺眶而出。 毕竟是年纪小，也没什么办法，最后只能被奶娘给抱了回去。 苏夫人看着这个场景心里不好受，等奶娘带着人走了才开口埋怨道，“老爷，这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这么吼他！” “我不吼他就和你一样惯着？惯来惯去都把人给惯坏了，你以为我这个位子好坐么，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 苏大人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变得激烈起来。 “我不和你吵，反正每次都吵不过你，就你有理。” 苏夫人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不再看苏大人。 片刻后，苏大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过去，一手放在苏夫人肩膀之上，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夫人，我这方才也是太着急了，你也知道我最近着急上火，这件事可不是小事。磊儿那边，只要等这段日子过去了，我就过去给他赔罪，这样行了吧。” 左哄右哄，苏夫人脸上才总算是有了笑模样，“老爷，这次等战王走了之后，您还是收手吧，每日这么提心吊胆的生活，我真的也过够了。” 每次有官员前来江浙，苏夫人的心就会跟着提起来，生怕被那些人查到什么，到时候乌纱帽不保，性命也不保。 这些年苏大人搞回来的银子，已经够他们衣食无忧一辈子，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苏大人还是不愿意收手。 现在周大人死了也好，就没人不停在旁边教唆着，趁着还能回头的时候赶紧回头也是一件好事。 苏大人叹气，“夫人啊，你以为就这么容易么，你愿意收手，可是其他人呢？这几年牵扯的太多了，我若收手必然有人不愿意，到时候他们只会率先将我捅出去，这条路，只要走上了就得一条道走到黑，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江浙上上下下的官员，大家已经形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其中的利益盘根错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如果他打算退出，那将会撼动无数人的利益，他们自然不可能答应。 而且就算是表面答应了，但自己知道的实在太多，那些人暗地里也不会放过他。 为今之计，就是一路走下去，只要战王离开，他这边也就暂时没事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战王的弱点拿捏在手里。钦差不说，剩下的人也不会自讨无趣。 夏云舒那边，正是百无聊赖。 她这次出来的突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外面还成日成日的下大雨，她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等顾沉衍回来，还时不时的担心他们在那边会不会有危险，分外煎熬。 而，就在夏云舒在桌子上懒洋洋趴着时，南风带着一丫鬟前来。 “王妃。” 南风行礼，一旁丫鬟很快上前，手中还拿了一份请帖模样的东西，递到了夏云舒手里。 “这是什么？” 夏云舒挑眉，动作利落的将请帖打开，就看到了上面苏夫人的字迹。 “我家夫人早就听说战王妃来了，可前段日子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听说战王妃还在府中，便想着请您过去一叙。” 苏夫人…… 夏云舒思索片刻，她和这个苏夫人确实没见过，也没什么交情，这人突然客客气气的请她过去是要做什么。 她瞥了眼那丫鬟，看不出什么端倪，勾唇一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同你家夫人说，我换身衣裳准备一下便过去。” 将丫鬟打发走之后，南风立马开口，“王妃，苏夫人那边情况不明，您还是要小心。” 周大人的事情他们都清楚，这个苏夫人好端端的请自家王妃过去要做什么，万一是起了歹心又该怎么办。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后，南风对这些就分外敏感，生怕出了一丝半点的差错。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过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你在暗处跟着，若没差错便不用现身。” 夏云舒也想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她大致收拾了一下便动身去了苏府，门口早就有丫鬟等着，看起来分外重视。 苏府之中，一步一景，布置的分外有格调，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没过一会儿，又过了一个连廊，夏云舒才终于到了地方。 “苏夫人。” 夏云舒唇角往上扬了扬，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屋中的人。 苏夫人长相温婉，小家碧玉，一看便是这江南水乡中养出来的美人，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第288章 迷魂香 听到屋外的动静，苏夫人起身迎了上来，“见过战王妃。” 她上来便挽住了夏云舒的胳膊，显得分外热络，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们是什么交情甚笃的好姐妹。 “早就听说苏夫人貌美，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苏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夏云舒也不见外，就任由苏夫人挽着自己，二人一道入了屋中。 只不过，她才刚刚进去，外面的丫鬟就慢慢关上了门。 听到声音后，夏云舒偏了偏头，有些不解，“这是……？” 苏夫人掩嘴一笑，“让王妃见笑了，我这段时日受了凉，身子骨不舒服，见不得这些冷风，还望王妃海涵。” “无妨，既然身子骨不舒服就好好养着，这连日的大雨下来，天气确实阴冷，若是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还是要注意些。” 夏云舒坐在一边，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茶，眸中闪过几分凌厉之色。 这屋中，若有若无的香味不断传出，还混合着熏香的气息，看来就是为了遮掩那香气。 从踏进屋子的第一时间，夏云舒就捕捉到了这味道。 毕竟，这味道她可是再熟悉不过，苏大人居然如此小看她，给她用了迷魂香。要知道，夏云舒对这些东西分外敏感，只要一闻就能猜个大差不离，更何况她本就是这方面的老手。 “战王妃？在想什么？” 苏夫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发现旁边夏云舒还在发呆，好像并没听到自己说什么。 夏云舒醒神，一手撑着下巴，一边好整以暇打量着这位苏夫人，一脸的意味深长之色。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苏夫人逐渐心虚起来，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说着，苏夫人一边犹豫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跳却是加速起来。 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苏大人已经再三和她保证只要拖住夏云舒多聊一阵就好，可苏夫人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没有，本妃只是觉得苏夫人着实好看，就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夏云舒从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可她说出来的话却都是晦涩不明，苏夫人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着自己清醒起来。 “战王妃谬赞了，您才是倾国倾城，让女子看了都忍不住羡慕，也怪不得战王殿下出京还要带着您。” 一边说，苏夫人一边观察着夏云舒，心里逐渐有些着急，按理说应该也到时间了，这位战王妃怎么丝毫没有困了的模样，反倒还是神采奕奕。 夏云舒还是直勾勾盯着苏夫人，一边回话，“这可不是战王殿下带着我出京，是我偷偷溜出来的，只不过这才溜出来第一日就被战王殿下给发现了，他没了办法才带我过来。” “是，是么？” 苏夫人也没想到夏云舒居然回答的这么认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在奇怪为何迷魂香还没有效果。 “怎么？” 夏云舒挑了挑眉，“本妃瞧着苏夫人好像有些着急？要是夫人还有事的话本妃就不打扰了。” 说着，夏云舒就站起了身子，好像随时都打算离去。 她一站起来，苏夫人立马就着了急，连忙起身打算拦住。 “不着急不着急。” 苏夫人赶紧开口，说完之后又察觉到自己失态，缓和了一下情绪，“我能着什么急，这每日下着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战王殿下他们辛苦了，希望这水患能快点过去，一切都恢复原来的样子。” “会过去的，用不了多久了。” 夏云舒又慢悠悠坐下，瞧着苏夫人的反应还挺有意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旁边，苏夫人额头上都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夏云舒看到，“苏夫人，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瞧着这都出汗了。” “啊？” 苏夫人身子一僵，整个人愈发紧张，“没有，没有，估计就是关了门有些热，我擦擦就好。” 她动作慌乱，从袖中拿出了一方帕子，开始急急忙忙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打量着眼前这一切，夏云舒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人啊，最怕的就是鬼迷心窍。 她一边想着，一边不经意的伸了伸胳膊，空中仿佛有什么白色粉末落下，掉在了苏夫人的茶杯之中。 “苏夫人，喝杯茶吧。” 现在对方已经完全乱了阵脚，不管夏云舒说什么第一反应都是点头答应，生怕自己出现什么破绽。 她三下五除二就将那茶喝完，情绪已经开始有些绷不住，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迷魂香对夏云舒都没有反应，反倒是她自己…… 苏夫人晃了晃脑袋，感觉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我，我……” 夏云舒挑着眼睛，“苏夫人是不是感觉浑身乏力，想睡觉了？” 这个时候，苏夫人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怎么等了半天战王妃没反应自己反倒是快要晕过去了，明明她之前就已经吃了迷魂香的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睁大了眼睛，竭尽全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无奈脑袋昏昏沉沉，实在是有些撑不下去。 “你，你做了什么？” 她刚刚说完这句话，都来不及等夏云舒回答，自己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一边。 屋门紧闭，丫鬟们现在也都在外面，对于里面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开始百无聊赖的喝茶。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过一会儿苏大人就该过来了，她倒是要亲自会会这苏大人，问问他怎么如此大的胆子。 在夏云舒刚过来的一会儿，她就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在旁人眼里，自己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罢了。再看看寻常战王对自己的态度，必然是放在心上的。 苏大人惹不起战王，但对她下手还是容易的，正巧现在顾沉衍还在外面，根本不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确实是动手最好的时机。 只要拿捏住了她，就等于捏住了战王。 第289章 反将一军 屋外，苏大人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朝着身旁两个心腹看去，“一会儿进去动作利落些，将人绑好先藏起来，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二人连忙点头，跟着苏大人一道过去。 “里面怎么样？” 到了屋门口，苏大人率先开口。 “里面现在没声音，应该是成了。” 闻言，苏大人得意一笑，径直推门而入，“夫人，这次当真是辛苦……” 话才说到一半，苏大人就愣在原地，剩下半截话也卡在了嗓子眼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屋中，夏云舒正悠哉悠哉坐在主位之上，分外闲适的品茶，而自家夫人，现在正倒在一边，昏迷不醒。 夏云舒看到来人，笑眯眯将茶杯放下，挑眉道，“苏大人府上茶叶还不错，入口醇香，应该是今年的新茶罢。” “夫人？你将我夫人怎么了？！” 苏大人看着倒在一旁的自家夫人，只觉一颗心都快停止跳动，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将人抱起来。 夏云舒双手抱胸，靠在木椅之上，“放心，苏夫人没什么事，只是睡过去罢了。” 她不过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迷魂香对她没说根本不起作用，就算是在这屋子再待一日都还是如此。 “你……” 苏大人眉头拧在一处，完全想不通最后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不停浮现出猜测。 兴许是这迷魂香失效，这才…… 那估计这位战王妃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还好，还有机会。 瞥了一眼苏大人的脸色，夏云舒慢慢开口，“别猜了，你们的迷魂香对本妃不起作用。” …… 夏云舒说的分外淡然，仿佛他早就知道苏大人打的什么算盘，且分毫没有惊讶之色。 苏大人一张脸上神色不停变换，最后浮现出几分狠辣之色，“既然王妃都知道了，那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 若眼前战王妃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苏大人还可能会将人放回去。可现在夏云舒对迷魂香都心知肚明，要是将人放回去只会是放虎归山，战王知晓了今日之事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夏云舒还是这么神态自若的看着苏大人，眉眼间带着嘲弄之色，根本就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不客气？苏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今日就是想抓了本妃，然后威胁战王？” 眼前的战王妃嚣张且聪慧，她表现越淡定，苏大人心中就越着急。 明明现在这是他的地盘，战王远在外面，为何这位战王妃就一丁点都不着急，难不成还留了什么后招？ 苏大人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心腹，心中冷笑，今日是谁都救不了这个战王妃了。 “那又如何，战王殿下大老远的来江浙都要将王妃带上，恐怕对王妃是当真上了心。你说，我若是用你做威胁，他战王会为你做到什么程度？” 苏大人先前就已经想好，只要顾沉衍能够将赈灾粮留下一部分放在他江浙，回了朝廷也不胡乱开口，战王妃的性命他自然也能保证。 可若战王不答应，他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听罢，夏云舒不怒反笑。 还真是会挑软柿子捏，在京城时，皇后就在她身上打主意想要用来算计战王，现在到了江浙，居然还是一样的路数，这些人还真是将自己当成了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她款款起身，将茶杯放在了一边，一步步靠近苏大人，唇角随之勾了起来，“用本妃做威胁，苏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一下玩脱之后反而害了自己夫人？” 要不是她对这位苏夫人没兴趣，不然就方才这功夫，苏夫人十次都够死了。 苏大人一手扶着自家夫人，一边冲着丫鬟使眼色，很快就有人上来将苏夫人扶走。 “战王妃好本事，本官先前确实还没料到，不过事到如今，王妃身在我苏府，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苏大人后退两步，那两个心腹同时上前，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麻绳，看模样今日对方是早就计划将她给绑了去。 “那就不好意思了，本妃还从来没有束手就擒过，苏大人尽管试试。” 她状若无事的朝着门外走，那两个心腹随即就朝着夏云舒冲了过来。 女子眨了眨眼，笑的倾国倾城。 南风在这一刻出现，身形如同鬼魅，苏大人的两个心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身上一阵剧痛，之后就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一直到他们摔下之后，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方才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连对方的动作都看不分明。 一看到南风，苏大人的脸色立刻就变得煞白。 南风他当然认识，当初顾沉衍和夏云舒第一次到他们府衙门口闹事，旁边带着的侍卫就是这个，以一敌百，他那么些官差都没奈何了这人。 只是，既然是战王暗卫，为何现在又会出现在夏云舒身边！ 苏大人千算万算，可是还是算漏了一步，他没想到，战王居然会在王妃身边放人守着，还是这么一个高手。 “啧。”夏云舒摇了摇头，“苏大人怎么没提前想到，既然战王殿下如此重视本妃，自然会派人盯着。” 苏大人深吸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些手下。 南风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进了他苏府，这群废物居然是一个都没发现！ 已经做到了这步，苏大人当然不能让夏云舒给回去，“来人！给我拿下！” 随着苏大人一声令喝，一众侍卫小跑而来，将屋子门外围的是严严实实，铁了心的不让夏云舒离开。 夏云舒靠在门框上，眉眼弯弯，好像什么时候都带着笑。 她这笑容看的苏大人着实不舒服，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夏云舒淡淡开口。 “苏大人，方才那么长时间，你当真以为本妃什么都没做？” 第290章 认错 苏大人眼皮一跳，立马着了急，“你做了什么？！” 他急急盯着夏云舒，脸贴的极近，胡子都微微上翘，看来今日是被自己气得不轻。 夏云舒眸子微眯，唇角弧度越发大了起来，“苏大人别着急嘛，苏夫人暂且不会有事，不过看着这么多侍卫，本妃实在是心中害怕，不如大人将人都撤了？” 一旁，南风静静站着看自家王妃玩，其实他们的人现在就在苏府外面，估计门口守卫都被控制起来了，只不过夏云舒没下令，他也就跟着在旁边演演戏。 苏大人额头上青筋不停的跳，对战王妃夫妇都已经恨到了极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本官将他们拿下！还有，大夫，来人请大夫去！”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场面，苏大人说什么都不会放夏云舒和南风离开，就算自己夫人可能出了什么事。 一旦夏云舒离开，那他性命恐怕也不保了。 如此短的时间内苏大人就做出了决断，夏云舒也是有几分惊诧，不由得挑了挑眉，声音中带出了几分冷意，“看来苏大人还当真是不把夫人的命当命，可怜了苏夫人啊，还一心想着要帮自己夫君。” “大人！大人不好了！” 刚刚跑出去要去请大夫的侍卫又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一脸的焦急之色。 南风动作利落，这边不停的有人发出呼痛之声，可始终没人能近了夏云舒的身，她就宛如个看热闹的一般，在一旁看的分外开心，顺带欣赏着苏大人不停变化的神色。 “怎么回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大人今日眉心都快被自己给捏烂了，现在看过去就已经是红了一片。 “大人，我们外面，外面被人围了！” 那侍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眼都干到冒烟，显得分外狼狈。 他话音刚落，外面战王的人就已经浩浩荡荡冲了进来，将苏大人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情况立刻就发生了逆转。 一直到现在，苏大人都实在想不通，这群人为何会来，难不成战王妃早就预料到了？ 而且，战王不是带着所有人都去通河道了嘛？为何还留下了这么多？！！ 苏大人百思不得其解，他还是低估了，顾沉衍对于夏云舒的重视程度。 毕竟在京城夏云舒就隔三差五的出事，顾沉衍脑子里那根弦早就习惯于绷得紧紧的，所有精锐也都放在了夏云舒身边，生怕女子出事。 到了这个时候，苏大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位战王妃从头到尾都异常淡然，根本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原来对面安排的如此周全，他就和跳梁小丑一般演了这么一出戏，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这时，夏云舒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直的身子，偏头看向苏大人，“本妃现在能走么？” 这个问题，分外讽刺。 苏大人一口气憋在胸中，几乎快要将他给憋死过去，眼中的火气若有实质，恐怕能将整个苏府都给烧的干干净净。 事已至此，他已经失败的不能再失败。 苏大人一脸的灰颓之色，纵然心有不甘，可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夏云舒带着南风大摇大摆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笑眯眯的冲着苏大人开口讨茶，南风在一旁简直不想去看苏大人的脸色，估计这人气也被气死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在苏大人这里简直是提现的淋漓尽致。 “王妃，下次还是再谨慎些，莫要单独前来。” 就算心中知道自家王妃厉害，可夏云舒在屋中和苏夫人独处的那段时间，南风在屋顶上也是坐立难安。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没办法和自家殿下交代。 “好，好知道了，下次不会。” 夏云舒想都没想，答应的干脆利落。 …… 南风面无表情，已经被夏云舒这么敷衍习惯，只能叹了一口气，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和梧桐好好诉诉苦。 说起来梧桐，前段日子还给夏云舒来了信，里面旁敲侧击问了问南风的情况，被夏云舒拿着信好一通调侃。 不过，真的是想那个小丫头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待在京城，会不会被人刁难。 夏云舒离开京城，王府那边估计有不少人会去找王妃，南风只是怕，梧桐那小丫头应付不来。 想着想着，南风就忍不住出了神。 苏大人那边，夏云舒刚走，他就急急忙忙去了苏夫人那里，“夫人怎么样了？” “回大人，夫人一直没醒，大夫已经去请了，估计很快就到。” 苏大人握着苏夫人的手，现在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只能心中祈祷着不要出事。 那战王妃，究竟给自家夫人下了什么毒？！ 苏大人不停的吞咽唾沫，分外紧张。 没过一会儿，大夫就赶了过来，毕恭毕敬要冲着苏大人行礼。 “好了，赶紧看病！” 苏大人着急忙慌的让开，目光还一直在苏夫人身上，第一次的开口问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他都做错了。 他不该和周大人他们同流合污，最后到了现在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下场。 刚当上这个知府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要当一名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可是时间长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挡在他眼前，让他逐渐忘了一开始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就慢慢和旁边的人混在一处，成了他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看到百姓受苦，不停的有人申冤，他近乎麻木，根本记不起来一开始自己的踌躇满志。 现在周大人死了，自己夫人又昏迷在床上，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 没有他，自家夫人也不会成天提心吊胆，连晚上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从钦差来了之后，他就成日愁眉苦脸，可是自家夫人也跟着担心，没有一日比他早睡。 想到这里，苏大人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自责。 “大夫，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苏大人无比紧张的发问，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回答。 第291章 生气 大夫眉头紧皱，再次探了探脉。 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苏大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良久之后，大夫才开口道，“夫人没什么事，看样子就是睡过去了，等着过几个时辰自己醒来就好。” 他被人急急忙忙叫过来，还以为这位苏夫人是出了多大的事，一丝一毫不敢怠慢。 这把脉把了两次，再三确认后，他才敢开口。 看样子，苏夫人确实是一点事都没有，脉象正常，就是普通的睡过去。 “睡过去？” 苏大人傻了，明显是不相信大夫的话，“我们在这里折腾这么久她都没醒，怎么可能是睡过去了！” 夏云舒的威胁还历历在目，苏大人当然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大夫叹了口气，“夫人应该是服用了什么助眠药物，不过对身体应当没有损害，确实就是睡过去了而已。” …… 如此大费周章，就是睡过去了？ 直到大夫离开之后，苏大人还是不敢相信，就这么守在苏夫人旁边。 那之前战王妃那些话，就是为了恐吓自己？可门口战王的人早就等着，战王妃想走根本不成问题，专程恐吓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苏大人打死都不会想到，夏云舒就是一时兴起想要玩玩罢了。 又找了几个大夫过来，最后得出的都是同样的结论，苏大人才不得不相信，自己夫人是真的没事。 好一个战王妃，原来就是在咋呼自己。 床榻之上的苏夫人，就这样足足睡了三个时辰，最后才慢悠悠转醒。 “夫人，你醒了。” 听到这边有动静，苏大人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刚刚从沉睡中醒来，苏夫人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一时之间都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苏大人，依稀记得自己是去见战王妃的，怎么就给睡着了。 战王妃！ 苏夫人马上睁大了眼睛，“老爷，那迷魂香对战王妃根本就不起作用！”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大人拍了拍苏夫人背脊，“没事，我都知道了。” “那最后怎么样了？” 苏夫人睁大了眼睛，还在关心着结果。 看到自家夫人如此模样，苏大人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大致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我们怎么办？等战王回来之后，会不会对我们动手？” 苏大人面色凝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战王妃毕竟没事，战王留着我暂时还有用，只不过这笔账战王恐怕是要记在心上了。” “他不会动手么？”苏夫人焦急。 “应该不会，战王这两日才杀了周大人，他难不成要把所有江浙官员都杀了不成？而且这么多百姓天天盯着，战王应该也会注意着自己的名声，只是不知道他回了京城之后……” 等利用完自己，等战王回了京城，自己乌纱帽恐怕就不保了啊。 “那怎么办？老爷，我们怎么办？” 苏夫人六神无主，一把扯住了苏大人的袖子。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苏大人拍了拍苏夫人的手，确认她没事之后，转身就去了书房，自己恐怕还得再做些安排，至于这最后一搏到底行不行，那就都要看天意了。 天色渐晚，顾沉衍那边也带着人回来，一身都是水和泥，还带着几分寒气。 回了屋中，就是一阵暖意。 夏云舒拿了热毛巾，习惯性的上去先帮顾沉衍擦了擦脸，“怎么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沉衍说到底体内还有毒，再成日淋雨，若染了寒气，不免还是会难受。 可这种事情顾沉衍也不可能不会，夏云舒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他回来之后帮他针灸驱寒除湿，免得毒素蔓延。 “无妨，今日雨大身上才这样。” 对着夏云舒，顾沉衍眸中都是柔光，他伸手捏了捏女子耳垂，“今日做了什么？是不是无聊了？” “今日啊，今日可不无聊，看了好一出大戏。”提起来今日的事夏云舒就是神采奕奕，开始给顾沉衍描述当时苏大人的脸色，笑的不可抑止。 只不过，顾沉衍的脸却是慢慢沉了下去，一言不发盯着夏云舒。 …… 这样的目光夏云舒可再熟悉不过，这是生自己的气了。 “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南风跟着我，当时就在屋顶上，不会出事的。” 夏云舒吐了吐舌头，赶紧过去靠在顾沉衍身上，显得万般乖巧。 “若出了意外怎么办？” 顾沉衍深吸一口气，神色认真，墨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夏云舒，无比郑重。 夏云舒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马上将脑袋低了下来，乖乖认错，“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一声轻叹在头顶上响起，然后夏云舒便感受到那双微凉的手放在了自己头顶，顾沉衍声音似乎带着无奈，“认错认的倒挺快。” 每次一出事，夏云舒就是第一时间认错，态度良好语气诚恳，可是下一次，还是不长记性的只身范险，偏偏顾沉衍还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一再纵容。 “没有下次。” 良久之后，顾沉衍冷冷开口。 夏云舒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抬头，就看到了顾沉衍转到一边的眸子。 “好，没有下次。” 每次犯了错后夏云舒都是极度心虚，对顾沉衍几乎是百依百顺，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应着，顾沉衍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可又没办法生气。 “这次我是认真的，保证没有下次！而且我这次特别谨慎，不光带了南风，门口还留了人，只要发现不对劲他们立刻就会冲进来，万无一失！” 顾沉衍掀起眼皮，面无表情道，“若是那苏大人狗急跳墙呢，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你的性命，到时候你怎么办？” …… 夏云舒这次终于噤了声，不再开口辩解。 她戳了戳顾沉衍的腰身，“我知道了，我真的错了，下次肯定不会这样。” “本王累了，今日不针灸，你早点休息。” 第292章 失踪 顾沉衍声音毫无起伏，说完就回了榻上，背对夏云舒。 完了，还是生气了。 夏云舒抿了抿唇，正巧这个时候南风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自家王妃正苦着一张脸，嘴还半张着，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可自家殿下那模样显然是懒得听。 啧，就知道殿下又要生气。 看到这幅场景，南风当然不会主动淌这个浑水，冲着夏云舒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这就慢慢退了出去，选择明哲保身。 …… 不讲义气！ 夏云舒本来还指望着南风和顾沉衍说说话，到时候说不定顾沉衍能消气，谁知道这人溜得这么快。 最后还是得她自己来哄！ 思索片刻，夏云舒还是硬着头皮到了榻边，晃了晃顾沉衍，“怎么能不针灸呢，今日这雨可不小，若是不针灸一下明日估计要腿疼，你这还得要好几日，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回应她的，就是顾沉衍背着的身子。 “我都认错了，你别不理我嘛。”夏云舒可怜巴巴的开口，索性最后也上了床榻，小心翼翼跨过顾沉衍的身子，直接往他怀里钻。 …… 顾沉衍估计也没想到自家王妃能如此不要脸，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怀中毛茸茸的脑袋，以及夏云舒那一对无辜的眸子。 “肯看我啦？是不是消气了？” 顾沉衍还想转身，这次夏云舒早就有了经验，第一时间将人抱的紧紧的，甚至腿也搭在了顾沉衍腰上，不让他离开。 手脚并用，两个人都仿佛要成了连体婴儿。 顾沉衍挣脱不得，一张脸显得更冷，再次闭上了眸子，仿佛不想看夏云舒。 “哎你这样我要伤自尊了，怎么都不看我了，毕竟我这么好看。” 夏云舒开口继续逗着顾沉衍，想要让人消气，可不管她怎么说对方都根本不回应，完全和个聋子一般。 最后，无奈之下，夏云舒只能努力伸长脖子，在顾沉衍嘴上重重亲了一口，顺带还发出了吧唧一声。 这下，顾沉衍装睡也装不下去了，一双眸子再次睁开，像是强忍着什么，终于开了口，“别闹。” 两个字，让夏云舒心中一动，顾沉衍声音低沉沙哑，听着分外撩人。 她再次眨了眨眼，直接凑了上去。 温香软玉在怀，二人又这么多日未曾亲近，顾沉衍当然也压不住自己心中的火，一个翻身，夏云舒就被按在了身下，双颊微红，眼波流转，瞧着分外撩人。 今夜顾沉衍铁了心要让夏云舒长长记性，一直到后面夏云舒嗓子都哑了不停求饶这才作罢，一脸餍足的躺在一旁，帮人盖好了被子。 “禽兽！” 夏云舒有气无力，说出来的话连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听着软绵绵的。 “嗯。”顾沉衍也不否认，拍了拍夏云舒后背，“累了就乖乖睡觉。” 夏云舒心中郁闷，可无奈顾沉衍的怀里太过舒服，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而夏云舒刚刚睡着，顾沉衍就睁开了眸子，声音轻巧的出去，南风就守在门外。 随口吩咐了两句，顾沉衍才再次回来，抱着夏云舒一道沉入梦乡。 关于苏大人想要劫持夏云舒的这件事，顾非夜在回来之后没多久也就听说了，一脸的敬佩之色，感慨这苏大人还真是会精准踩雷，一下就踩在了顾沉衍最为致命的点上，简直是上赶着过来找死。 翌日，苏大人整个人还是心惊胆战，有些绝望的等着战王上门。 可他等来等去，却发现战王那边根本就没有动静，心中无比奇怪，“战王现在在做什么？快去看看。” 他动了战王妃，按理说战王必定会上门算账，可等了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苏大人反而更加惊慌，就仿佛头顶上有个悬着的大刀，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又不知到底什么时候这一切才能结束。 下人很快回来，“苏大人，战王殿下已经带着人出去了。” “出去了？” 苏大人更加惊惧，难不成战王妃没有说？也不可能，昨日那么多战王手下都在门口守着，战王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可…… 就在苏大人百思不得其解时，苏夫人跑出来了，她脸色惨白，“老爷，磊儿不见了。” “什么！” 苏大人心中咯噔一声，马上就跑去了磊儿的房间，只见里面空空荡荡，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奶娘。 苏大人忍着心中火气，“怎么回事！你不是成日看着磊儿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奶娘被苏大人吼的心肝一颤，哆哆嗦嗦开口，“奴婢就是给小少爷倒了杯水的功夫，回来人就不见了，门口守着的几个丫鬟也都说没看见。” 奶娘其实也分外委屈，按理说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大活人确实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可是人就是这么没了，偏偏还一个人都没看到磊儿的身影。 “你们几个说！” 苏大人深吸口气，目光落在了旁边几个丫鬟身上。 丫鬟都低着头，“回大人，我们一直就在院子口站着，确实没看到小少爷出来。” “废物！全都是废物！”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磊儿到底还能去哪儿？” 苏夫人了六神无主，一个劲的在院子里转圈，将苏大人转的眼睛都要晕了，“你先别走了！让我想想！” 儿子丢了，苏大人当然也着急，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思索许久之后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闭了闭眼，“不用出去找人了，在战王那里。” 他就说为何战王这么久都没过来找他算账，本来是早就动手了，等着自己过去找。 这战王，手段当真是狠辣！ 苏大人憋的满脸通红，顾沉衍这是将他的手段原原本本的还回来，自己对战王妃动了心思，隔夜战王就将他儿子给绑了过去，明摆了是要威胁他。 被人握在了手里，苏大人也算是彻底栽了。 “战王殿下？” 苏夫人急得就要出去，刚走两步又被拦下来。 第293章 发烧 “你去哪里？” 苏大人眉头紧皱，拦在了苏夫人面前。 苏夫人丢了儿子理智几乎都消失不见，“我找我儿子！他凭什么绑走我儿子，他凭什么！” 说着，苏夫人就一直推搡着苏大人，想要越过他而去。 “什么凭什么？昨日战王妃险些出事，他这是要给我们个教训，你现在过去有什么用，战王一大早就去了河道那边！” 苏大人声音极大，到了后面几乎是在嘶吼，逐渐让苏夫人的理智回笼。 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一边椅子上，发出砰的一声，旁边丫鬟下意识上前扶了一把，可看着两位主子的脸色又实在不敢开口。 “怎么办？那可是你亲生儿子啊，你不能不管。”苏夫人眼眶通红，一把抓住了苏大人的衣袖，“老爷，你救救儿子，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儿子好不好。” 苏大人本就是心烦意乱，现在耳边还全都是苏夫人的哭喊之声，整个人更是成了一锅粥，脑子都快要停转。 片刻后，苏大人压着脾气拍了拍苏夫人肩膀，“先别急，这件事我再想想办法。” 说罢，他朝着一旁丫鬟看去，“先扶夫人回房休息，不要出门了。” 这，是害怕苏夫人再次闹着出去，反而坏了事。 自己儿子丢了，苏大人如何能够不着急，可现在战王根本不在，他过去毫无用处，只能在这里等着。 对于苏府这边的鸡飞狗跳夏云舒那边丝毫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快要晌午。 刚睁开眼，夏云舒还不太清醒，半眯着伸手在旁边摸了摸，发现身侧的被褥早就凉了，顾沉衍估计也早就离开了。 她眨眨眼，屋子中空无一人，外面是屋檐不停滴雨的声音，滴滴答答，让人觉得更加沉闷。 夏云舒懒洋洋的，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怎么也不想起来，迷迷糊糊就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中间，南风感觉不对，在外面敲了敲门，可里面根本没有动静。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俨然有往暴雨发展的趋势，天上宛如泼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院子中的树枝都被打落下来，掉了一地，看着分外凄凉。 “王妃。” 没有回应，南风不禁有些着急，可附近也找不出个女子来，着实不方便直接进去。 就在南风焦急之时，一阵脚步声而来，竟是自家殿下和三殿下回来了。 “今日这个雨，估计要停一日了。” 顾非夜浑身湿透，哪儿还有平日里的浪荡模样，一头的墨发都贴着脸皮，看不出模样。 顾沉衍坐着轮椅，回来以后第一时间看向屋子，眉头微蹙，“云舒呢？” “还没醒，属下方才敲门也没应。” 南风话还没说完，顾沉衍就急急推门入了屋中。 顾非夜瞥了眼自家皇兄，拍了拍南风肩膀，“本殿先去换身衣裳。” 屋中，夏云舒睡得似乎不太舒服，脸色也没平日里那么红润，看着是有些苍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估计是外面雨太大，着实是冷了些。 顾沉衍叹了口气，先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将自己打理干净之后才重新回来，手背碰了碰夏云舒脸蛋儿，感觉一阵发烫，“云舒，醒醒。” “唔……”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夏云舒非但没睁眼，还直接伸手抱住了顾沉衍的胳膊，动了动唇之后就又没了动静。 顾沉衍看着她的模样，更是心软，看样子是这段时日太累了，跟着他一路赶来江浙，还淋了不少的雨，现在放松下来难免会生病。 “乖，先起来喝点水再睡。” 顾沉衍指腹划过女子干燥的嘴唇，上面还起了不少的干皮，让他忍不住的拧眉。 夏云舒睡得好好的被人骚扰，自然不乐意，大概估计着方向就伸手拍了过去，不悦道，“别乱动。” 啪的一声响起，顾沉衍也不恼，眼中反而多了几分笑意，捏着夏云舒的鼻尖，“这个狗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被人在旁边骚扰半天，现在又被捏住了鼻子，夏云舒就算想继续睡下去也不可能，无可奈何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顾沉衍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不由得扁了扁嘴，“你干什么！”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知不知道？”顾沉衍叹了口气，从旁边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夏云舒，“你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喊人，要不是今日雨大我回来的早，你就自己在这挺着？” 顾沉衍没好气扫了眼夏云舒，见她乖乖喝完之后又认命般的去倒水。 “发烧了？” 夏云舒懵懵懂懂，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摸了摸自己脸颊，发现两边都是热乎乎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确实像是病了。 见她慢慢反应过来，顾沉衍才继续道，“成日就盯着我针灸，自己的身子怎么不顾，我已经让人叫大夫去了，待会儿记得喝药。” …… 一醒来就听到要喝药，夏云舒的脸马上就苦了起来，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可顾沉衍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打断，“不许找借口，之前说好了听我话。” 夏云舒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极为郁闷，最后也只能答应，认输道，“好好好，听话，喝药，不就是喝药嘛，在王府的时候也没少让我喝。” 顾沉衍在面前，夏云舒也不敢直接反驳，只能自己小声碎碎念，“就知道凶我，天天喝药，我自己还是个大夫呢，我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么，给你针灸的时候你就不乐意了，这个时候怎么这么起劲。” 顾沉衍自小练武，听力自然是出众，将这些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唇角慢慢挑了起来，故意拖长了音调，“嗯？说什么，大点声。” 夏云舒一脸无辜，“说喝药啊，我乖乖喝药，肯定听话。” “嗯。” 顾沉衍满意，过去揉了揉夏云舒脑袋，“今日没事，就在这里陪着你。” “真的？” 闻言，夏云舒眼睛便亮了起来，实在是她太无聊了。 第294章 热闹 顾沉衍颔首，“什么时候骗过你，外面雨太大了，那么多百姓跟着也不安全，怕再出了什么意外，等明日雨小些再去。” “好，那你今日都是我的。” 夏云舒笑眯眯靠在顾沉衍身上，突然觉得发烧也不错，起码还有人在旁边陪着。 没一会儿功夫，大夫就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夏云舒刚刚一闻那味道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这味道也太苦了吧。” 大夫一顿，恭恭敬敬道，“王妃，良药苦口，这两日记得还是得按时喝药，不然病情加重可就麻烦了。” …… “听到没。” 顾沉衍靠在一边，懒洋洋开口。 夏云舒深呼吸一口，“听到了，我喝。” 将药端进来，大夫就转身出去，不敢打扰里面的温情气氛。 大夫不敢打扰，顾非夜可是百无禁忌，一听说夏云舒发烧了，马上就兴致勃勃的跑过来看热闹，吊儿郎当靠在门框边，啧啧了两声。 夏云舒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干什么，有事说事。” “没事啊，本殿就是来关心一下皇嫂，这怎么好端端的发烧了？” 夏云舒正被顾沉衍盯着喝药，苦着一张脸，喝下去一口整个人都快皱成了包子，只觉得那苦涩在自己整个口腔中弥漫，然后一路从喉管再到胃中，苦到了心里去。 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口，夏云舒才缓过来劲说话，“少幸灾乐祸，我明日就能好！” “那最好，不然你还得继续喝药。” …… 这人还真是知道哪儿疼往哪儿戳，两句话说的夏云舒就更加郁闷起来。 所幸顾沉衍还是有良心的，轻飘飘看了一眼顾非夜，对方立马举手，“好好，不说了，我闭嘴看着。” “该。” 夏云舒瞪了一眼顾非夜，也实在受不了这磨软刀子一般的痛苦，直接一口气将所有的药都喝了下去，苦的眼泪都快出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顾沉衍终于看不下去，过去帮夏云舒拍了拍背脊，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颗蜜饯来，径直塞到了夏云舒口中。 感觉到了甜味，夏云舒也不继续皱眉头了，一张脸都舒展开来，笑靥如花，“还是殿下对我最好。” 这话说的旁边顾非夜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抖了两下，对两个正秀恩爱的分外不屑，“一个蜜饯就收买了，皇嫂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能，你连个喂蜜饯的都没有，哪儿来的底气开口说话。”夏云舒反击的毫不客气。 顾非夜在嘴皮子上一向是难逢敌手，现在碰上了夏云舒马上就起了战意，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口，一旁顾沉衍听的满脸无奈。 这二人也不知是怎么了，从一见面就这样吵吵闹闹，不过这样的吵闹在顾沉衍身边听的也分外舒服。 他从小身边就冷冷清清，后来成了战王，众人畏惧，更是没有人敢在他旁边放肆。别说吵闹，就是连敢大声说话的都没有一个，眼前这两人也算是唯二的两个，却让他分外舒心。 “走走走，不想看到你了！” 夏云舒最后摆了摆手，气鼓鼓坐了回去。 顾非夜拉了个椅子出来坐下，“本殿今日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你，是等着看某人的热闹。” “某人？” 夏云舒看了看顾非夜，又跑去看顾沉衍，有些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下一刻，外面苏大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要求见战王。 这下，顾非夜才冲着夏云舒挑了挑眉，用口型道，“看到没，热闹来了。” 苏大人？ 夏云舒也记起了昨日发生的事，这苏大人现在估计是瞧着顾沉衍在，所以专程上门赔罪的吧。不过隔了这么长时间，着实没诚意。 “进。” 顾沉衍声音淡漠，神色也没有方才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宛如万年冰山一般，什么都无法融化。 刚一进来，苏大人就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他忍不住一个瑟缩，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去看战王。 寂静中，顾非夜率先开口，“苏大人来了啊，这么大的雨，这是有什么急事找我皇兄？” 苏大人咽了口唾沫，将身子躬得极低，和前些日子的他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战王殿下，昨日是下官一时鬼迷心窍，对王妃起了歹心，今日特向殿下来赔罪。”他头压的低低的，声音无比郑重，“不过下官将战王妃叫过去，却从未想伤害王妃一分一毫，只是想给自己求个保障啊。” 说到后面，苏大人声音都开始发颤。 夏云舒听的新奇，忍不住挑了挑眉，就算是想要绑了自己，可按照苏大人的性子，怎么说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怎么看起来怕成了这般模样。 她冲着一旁顾非夜做了几个眼神想要询问，可顾非夜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吊她胃口，非但没回答还耸了耸肩，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没想伤害？” 顾沉衍像是低低笑了一声，开口反问。 短短时间，苏大人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他还是不敢起身，只能维持着现在的动作，“下官保证，下官昨日只是想利用王妃给自己寻个保障，至于伤害王妃的事情，就算是再给下官几个胆子下官都绝对不敢做！还请殿下能高抬贵手啊。” 顾沉衍盯着苏大人，一言不发。 “战王殿下，您心中有气，不论想怎么罚下官都认，可……” 后面的话，苏大人甚至说不出来，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顾沉衍极为淡然，指节扣了扣桌面，“可什么？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战王殿下……” 苏大人脸色惨白，这次也着实是没了办法。 要是战王殿下真的将人给藏了起来，他的手下是万万找不到的啊，更别提自家儿子年纪还小，就算是被真的丢到深山老林中，也不会有人知道。 是生是死，都在顾沉衍的一念之间。 一旁，夏云舒还在榻上，有些听不懂二人之间的对话。难不成昨夜还另外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么？ 第295章 臣服 战王能沉得住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苏大人不行。 顾非夜一个看热闹的，在一片死寂中硬生生将自己给看困了，坐在一旁眼皮微微垂着，夏云舒则还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在盯在一边。 “战王殿下，您……” 苏大人已经彻底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您就放过他吧，他年纪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沉衍支着下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盯着苏大人。 苏大人为了儿子，现在什么都不管不顾起来，头低低的伏在地上，再开口时声音都带了颤抖。他确实没想到战王能这么狠，居然对他儿子动了手。 “算我求求你，之前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赈灾粮也是我和周大人一起藏的，都是我们一时的私心，可这些，都和我儿子没关系啊。” 苏大人连哭带求，终于让夏云舒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沉衍，是在给她出气。 毕竟也是战王捧在手心上的，被人用这种糟心手段，就算是没成功顾沉衍也绝对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一旁，顾非夜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过去拍了拍苏大人的肩膀，“皇兄做的事，和王妃又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就让苏大人冷到了骨子里。 他根本不敢抬头，只是哆哆嗦嗦的跪在原地。 夏云舒爬起身子跟着看，心中感慨，还是自家殿下的手段厉害，前两日还蹦跶嚣张的一个人，现在就成了这幅模样。 “躺好。” 见旁边夏云舒动作，顾沉衍才总算开了口，帮她将被褥重新盖好，生怕一会儿见了风这脑袋又开始烧起来。 夏云舒分外乖巧，又试探性的开口，“那苏大人的儿子……” “嗯？” 顾沉衍慢条斯理看了过去，随意撇了撇嘴，“苏家小少爷本王确实见过，生的水灵，瞧着也好看，苏大人真是好福气。” 这个时候，苏大人早就被吓傻，之前脑子里的心机算计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只想着儿子能够平安回来，就算是现在让他去死也可以。 “战王殿下喜欢他，那都是他的脾气，只不过小儿从出生起就每日跟着他娘，这一下子没了娘恐怕是受不了，战王殿下能不能高抬贵手，不管让下官做什么下官都愿意。” 顾沉衍挑眉，“本王怎么听着这话，像是苏大人受了威胁？” 这问题问的，苏大人一张脸都快要憋紫了，他可不是受了威胁么，自己儿子还在对方手上。 不过，下一刻，苏大人连连摇头，“战王殿下乃是钦差，一切都是下官应该做的，皆是自愿，怎么可能是威胁。” 苏大人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脑子自然转的活络，回答的滴水不漏。 “战王殿下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江浙水患和百姓，下官作为江浙的父母官更是对战王殿下感恩戴德，不论何事，殿下只管吩咐，下官必然尽心尽力！” 苏大人说的慷慨激昂，仿佛是肺腑之言，听的顾非夜连连点头，“有苏大人这样的父母官，真是江浙百姓之福啊，我们后边的事情还要靠周大人在中间斡旋了。” “战王殿下，三殿下请放心！” 顾沉衍颔首，很快，苏寻就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过来，那男孩神色轻松，一蹦一跳的，看样子也不像是被绑架，反倒是自愿的一般。 “爹爹。” 男孩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串糖葫芦，神色天真烂漫，根本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家爹爹脸色为何这么差。 他站在苏大人面前，看着自家爹爹还跪着，有些不明白的开口，“爹爹你怎么跪着，疼不疼啊。” 男孩上前蹲下去，想要帮自家爹爹揉揉膝盖，一手还拿着糖葫芦，眨了眨眼，“爹爹，这是这个哥哥给磊儿买的糖葫芦，这上面两个是给爹爹留的，下面的是给娘的，你吃。” 说着，男孩就将糖葫芦伸了过去，是独属于小孩的安慰。 在磊儿心中，这可能就是他能给的所有。 “磊儿，磊儿！你没事吧！” 苏大人心惊胆战了好几个时辰，现在看到活生生的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将人抱在了怀里，紧紧按着。 磊儿不明所以，就是感觉自己被勒的有些疼，似乎呼吸不上来。 “爹爹，我没事啊，这个哥哥带我买了糖葫芦，还给我讲故事听。” 苏大人抬头看了眼苏寻，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看着那糖葫芦说不出话来，只是庆幸磊儿现在还活着。 之前，周大人死时顾沉衍的干脆利落还在他脑海中盘旋，差一点以为自己就要来晚了。 夏云舒捏了捏顾沉衍的手心，打了个哈欠，“没事了就赶紧走，别在屋里堵着。” “是，是，王妃您好好休息，下官这就走。” 苏大人唯命是从，多一句话都不敢说，马上抱起来磊儿就要离去。 顾非夜一道跟着苏大人出了屋子，在他身后懒懒道，“战王殿下能有这一次，就能有下一次，苏大人往后在做事之前还是先想想后果动动脑子，别一不小心就酿下大错。” “三殿下放心，下官日后必定洗心革面，再不做出格之事。” 等回了苏府之后，苏大人整个人身子发软，坐在木椅上就再也起不来，大口喘着气。 苏夫人一听说自己儿子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泪珠，“磊儿，我的磊儿啊，你跑到哪儿去了，都让娘担心死了知不知道。” 她抱住男孩之后就是一阵亲，“以后好好跟着奶娘，别乱跑知不知道，万一碰上了坏人怎么办？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打你？” 苏夫人不停检查着男孩身上，看到全身上下都还好好的这才彻底放了心，再次将人紧紧抱住。 这一整日，苏大人和苏夫人也再没心思想别的，只跟在磊儿身边。 第296章 阳光 有了中间这一出，苏大人也再不敢有什么旁的心思，每日对顾沉衍都是毕恭毕敬，在一旁出谋划策，看着倒是真心在为江浙百姓着想。 其实苏大人本来胆子就不大，之前有周大人一直在旁边撺掇着，就像是有了个主心骨一般，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现在周大人已经死在战王手底下，苏大人算是彻彻底底的老实了，不管顾沉衍做什么他都是大力配合。 有苏大人吩咐，府衙的那些人也都是安安分分，连疏通河道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战王来了这些日子，江浙之前饿肚子的百姓都吃饱了饭，重新来了精神，也是打心底里感激敬佩这位战王殿下，纷纷加入了疏通河道的人群里，争先恐后想要去。 这日，明明没发赈灾粮，顾沉衍下榻的府院门口都围了一圈人。 顾沉衍才刚刚露面，一众百姓就都围了上来，“战王殿下，俺想报名，俺现在有力气了可以跟着你一起去疏通河道！” “我也要报名，殿下您身体不好，以后就不用跟着去了，我们跟着三殿下去就行！” “我也是！” 下面不停有人附和，都是神采奕奕。 在他们眼中，战王还坐着轮椅，却每日冒着大风大雨前去，都要为他们江浙解决水患。 这里可是他们的家，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自己去捍卫家园。 顾沉衍眸中难得的带了几分笑意，“想报名是好事，都去旁边找小五登记，他会给你们安排时辰，大家交叉着来，都省些力。” 人一多干活速度自然就快，而且现在成堆的百姓前来报名，早就超过了需要的人数，大家伙还能干一天歇一天，轮班来着。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努力，一连下了几个月的大雨也停了下来，先是阴着，后来竟出了太阳。 城中，看着太阳出来的那一刹那，无数人都是欢呼雀跃，像是熬过了一整个漫长的冬季，终于等来了属于他们的曙光。 夏云舒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出现的暖阳，唇角挂着淡淡笑意。 这一切，都要过去了。 所有苦难，必定会有终结的那一天。 顾沉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女子脸上，一片斑驳之色，衬的夏云舒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看着就想上去抱一抱。 他冲着身后摆了摆手，苏寻和南风分外有眼色，马上默不作声离去。 院落中无人，顾沉衍起身，悄然走到夏云舒面前，准备去抱她时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带着几分狡黠之色，“哈，被我抓到了！” 顾沉衍有几分无奈，笑着将人抱住，“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 夏云舒摇摇头，“就是今儿这阳光实在太舒服了，忍不住出来晒晒，顺便等你回来。” “嗯。”顾沉衍摸摸夏云舒脑袋，“这段日子没怎么顾得上你，梧桐也不在这，是不是无聊了。” “是啊，回去之后可得好好陪陪我，连月都不在身边，还怪想那小丫头的，不知道我们两个都走了她有没有和梧桐闹。” 那日将连月带回王府之后，夏云舒就一直将人放在自己身边养着，这些日子下来连月都离不开夏云舒，张口闭口就是她的云舒姐姐。 “不会，连月懂事。” 顾沉衍倒是丝毫不担心，又捏了捏夏云舒脸颊，“这边的事情顺利，估计很快就能结束了。” 原以为是一场硬仗，可因为有夏云舒想出来的主意，这水患还当真被疏通了。 随着顾沉衍他们挖出来的河道，那些多出来的水都顺着河道而流，被一路引到下游。 再加上现在天气放晴，只要不下雨，应该就不会再出现更大的问题。 京城中，东宫一片愁云惨淡。 太子臭着一张脸，“你说什么？水患被治好了？” 从江浙刚刚赶回来的暗卫咽了口唾沫，只能将大致情况和太子说了一下，“小人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浙那个姓苏的知府突然就配合起来，而且百姓们也都被战王蛊惑，成天要跟着战王一道，这一来二去的……” 暗卫越说声音越低，不敢继续看太子的脸色。 这次太子交给他们的事情他们几乎是一件都没有完成，刺杀没刺杀成，现在水患也被战王给治好了，他们几乎是什么作用都没发挥，还差点害得太子被暴露。 顾凌深呼吸两口，抑制着自己的脾气，“那么严重的水患，就这么被他给治好了？” 江浙水患的严重，是墨国百年来未有，墨国上下都百姓也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要是没治好还好，一旦被顾沉衍给治好了，那他在百姓中的威望就会与日俱增，自己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也都白做了！ 怎么一个残废，最后还能得这么多民心！ “是……” 暗卫不得不开口回应，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头道，“对了殿下，我们在战王身边看到了战王妃。” “她果然在江浙。” 顾凌眯了眯眼，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这个时候，太子若是再反应不过来也不可能了。 从一开始，分明就是战王和战王妃二人联手给他演的戏，什么中毒被逼迫，什么装病不想当钦差，全部都是顾沉衍专门放出来的幌子，就是为了让他放弃竞争这次钦差。 现在好了，这么好的机会就拱手让人，让顾沉衍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去！ 好，好一个战王妃，居然如此会演戏，能将她母后都骗了过去。 冷静片刻，太子才差人去给皇后送了消息，自己还在琢磨着江浙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转机。 水患难治，现在情况已经是出乎意料，他在江浙之前就埋下的人，也被顾沉衍给直接杀了，太子几乎是束手无策。 上次这群暗卫就出手过一次，这次再过去对方已经有了防备，而且一旦被抓住他就更是功亏一篑，到时候还会给了顾沉衍把柄，回京之后在上面大做文章。 第297章 捧杀 太子这边刚收到消息，第二日早朝时，就有大臣上书，对战王是赞不绝口。 “水患一平，可解江浙百年水患之困啊，不愧是战王殿下！” 开口说话的是三朝老臣，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一颗心都在天下黎民身上。 水患一解决，流民的事情就相当于跟着被解决，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冲着皇帝开口，要好好赏赐战王。 太子听着来自周边的声音，心中是阵阵冷笑，不动声色看了眼龙椅之上自己父皇的脸色，更是得意起来。 看来除了他不愿这水患平息，自己父皇亦不想让战王出了这个风头。 故而，下面大臣对战王越是赞赏有加，皇帝就会越发忌惮。 想着，太子也上前一步，“战王殿下确实是不虚此行，儿臣听说江浙百姓现在都将战王殿下奉为神祗，一提起来都是满心崇拜啊。”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容越发寡淡起来，意味深长，“沉衍这次确实立了大功，朕就在京城等着他回来，论功行赏。” 说罢，皇帝摆了摆手，退了早朝。 一直到离开大殿，群臣们还是对水患平息一事议论纷纷，实在是这件事太出乎大家的意料，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就算是战王过去，也就只能发发赈灾粮和银子安抚民心，可谁知道这水患当真被治好了。 守在京城之外无家可归的流民一听说这个消息，也都是精神大振，纷纷想着要启程回到江浙。 毕竟那是他们的家，这次出来也都是无可奈何。 家好了，他们也该回家了。 另一边，皇帝回到御书房后就一直黑着脸，眉头微微皱着，不停翻动着手边的奏折。 可这打开第一本上面写的是战王，第二本还是，一直到了第四本，皇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可复加，径直一个甩手便将奏折给扔了出去，闭上了眼睛。 苏公公在一边低头站着，奏折扔了满地，也不敢有所动作。 沉寂良久，皇帝才淡淡开口，“战王战王全是战王，这满朝文武除了战王的事，难不成就没事上奏么！是不是有一日离了战王，这墨国都过不下去了！” 皇帝年纪一日日大了，越发感觉力不从心起来。 自己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得人心，他自然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有一种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让他坐立难安。 “陛下息怒，就算战王殿下再厉害，他也是您的皇子，这些功劳都有您的一份。” 苏公公陪在皇帝身边多年，对皇帝心中所想自然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急忙开口安慰。 听到这句话以后，皇帝的脸色才慢慢有所缓和，只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皇帝坐起身子，苏公公忙上前将地上几本奏折都捡了起来，端端正正放在一旁，这才让人将太后迎了进来。 “母后，外面天气冷了，您怎么就这样过来了？” 皇帝上前，亲自扶着太后坐下。 太后看了看眼前自己这个儿子，笑了笑，“哀家要是自己不过来，恐怕这许久都见不到皇上一次，现在不像从前了，皇上忙啊，哀家也不忍心耽误了皇上的事，这不是只能自己过来了。” “母后说笑了，日后想见儿臣的话直接差人过来，儿臣亲自向您请安去。” 皇帝倒了杯热茶给太后端了过去，太后接过，冲着苏公公摆了摆手，“行了，哀家想和皇上说两句话，你们都下去吧。” “喳。” 片刻后，整个御书房就剩下了太后和皇帝二人。 太后细细看过皇帝，神色有几分动容，紧接着叹了口气，“一晃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还记得你刚刚登基的时候，那时候你年岁还小，胆子也小，不管碰到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来找哀家给你拿主意，现在还真是长大了，哀家都要成了你的累赘了。” 太后的话让皇帝也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想到了当初自己的模样，神色忍不住柔和了几分，“是啊，那时候儿臣胆子小，不管什么事情都想去问问母后，不然这心里便不安的紧。若那些年没有母后在，可能也不会有今日的皇帝。” “不过现在你大了，也不听哀家的话了。”太后摇了摇头，神色中带了几分疲倦之色。 皇帝就算是再心狠，可面对自己的母亲，这心到底是狠不下来。 “母后哪里的话，您永远是母后。”皇帝叹了口气，心中自然清楚太后今日专程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太后确实没干预过他什么，就算是自己给顾沉衍下了毒，太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站在她这边。 太后拍了拍皇帝的手，“哀家疼衍儿你也知道，不过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哀家的儿子，他是哀家的孙儿，两个人不论谁出事哀家都不愿意看到。”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懂，今日太后那边刚刚收到江浙的消息就知道事情不好了，皇帝这边可能会动了杀心。 如果太子想要刺杀战王，顾沉衍尚能应付。 可皇帝如果也想让顾沉衍死在京城之外呢，那这件事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太后都必须要出来阻止。 皇帝沉默下来，看着太后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应是有几分为难。 太后也不逼着皇帝开口，只是继续道，“你想什么哀家都清楚，不过衍儿那孩子哀家是清楚的，他对这位子从来没什么想法，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墨国。” 皇帝闭了闭眼，有些艰难的出声，“母后，就算是他真的不想，可旁人呢？那些支持他的大臣，难不成真能让他由着自己性子？” 就算顾沉衍无心，可背后那么多人，曾经跟着战王上战场的那些将军，就真的不想要这个位子？ 到时候众望所归，顾沉衍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听哀家一句话，沉衍不会对你造成威胁，还有边境，你难不成不知道现在墨国的局面？” 第298章 妥协 边境外，还有人虎视眈眈盯着墨国这块肥肉。 一旦战王出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攻进来，而除了战王麾下几人，皇帝竟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 这些年，恰恰就是因为忌惮这一点，皇帝才一直没有动顾沉衍，只是给他下了慢性毒而已。 战王威名，威震八方。 只要战王还活着，那些小国就始终不敢大着胆子挑衅。 皇帝眉眼间也带着倦色，慢慢点了点头，“儿子都知道。”他按了按眉心，最后还是冲着太后妥协，“母后放心，儿子不会动他。”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墨国，现在确实不是动战王最好的时机。 只不过，若日后自己这个儿子当真威胁到了他，他亦不会手软。 “你心中有数就好，哀家年纪也大了，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就只想看着你们都好好的。” 太后看着眼前已经生了白发的皇帝，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当年那个什么都要依靠她的皇帝，最终还是长大了，迫不及待要脱离所有人的掌控。 在这个位子上久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早就把一个人磨的面目全非，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见皇帝松口，太后也不继续在这里多呆，“好了，哀家今日就是过来看看你，现在也乏了，不打扰你了。” “母后注意身子。” 一边说，皇帝一边亲自送着太后离去，神色复杂。 现在天气凉了，太后的身子确实是虚弱起来。 从皇帝这回来之后，就浑身上下开始酸疼，连坐都有些坐不住。 “太后娘娘，太医来了。” 太后躺在榻上，眼睛微微闭着，听到声音之后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已经没什么力气。 把脉之后，赵嬷嬷有些关切的开口，“太医，怎么样？” “天气转凉，以太后娘娘的身子还是不要受凉的好，老夫开了几副调理的方子，每日记得按时给太后熬药。” 赵嬷嬷将方子接过，连忙答应下来，询问着还要注意什么。 太后操劳多年，年轻时候还留下了不少病根，现在年纪大了，这些小病小灾的就一一找上了门，再加上今日太后还因为战王的事情着了急，一时之间急火攻心才会如此。 “太后娘娘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尽量不要让人过来打扰太后，每日静心最重要啊。” 太医说的极为婉转，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太后，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说真话。 这时，太后在一旁摆了摆手，“哀家都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哀家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当然清楚，也知道宫中这些太医成日里就知道哄她。 就算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太医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给她用猛药，不然她出了事，太医也逃脱不了干系。 想着，太后就是一声苦笑。 江浙，水患平息，天气转晴，现在大街上每日热闹的就宛如过节。 而最热闹的地方，就要数顾沉衍下榻之处。 “战王殿下，三殿下，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百姓们之前也从来没想到他们这里的水患可以被治好，是战王在绝望中给他们送来了一束光，让他们对活下去重新有了希望。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百姓们都是心存感激，更是舍不得战王离去，恨不得想让战王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不管传闻是怎么说的，可眼前这个战王才是活生生的战王，是他们亲眼所见，那个毫无架子，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陪着他们清河道的人。 “对，都是我们自己的一片心意，你们千万不要嫌弃。除了这些，我们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别的了。” 大门口，百姓们簇拥在一处，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想要战王接下。 头一次，顾沉衍对着这些百姓展露出了几分无奈，眸中也带了温度。 他轻摇了摇头，“今年江浙大灾，大家伙都不容易，这些东西本王不能收，还是都拿回去吧，不过心意领了。” “不行，您不收下怎么行，我们也实在没什么能感谢您的，就这点东西您都不收，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三殿下，您也收下，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现在恐怕还在挨饿呢。” 百姓们分外真诚，顾沉衍和顾非夜二人也实在推脱不过，最后只能将东西都收了下来，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夏云舒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个场面，唇角也微微扬起。 过去在京城中，所有人见了三殿下都是带着调侃和轻视。可今日不同，所有百姓看着他二人都是带着崇拜之色，仿佛对方就是从天而降的神祗般，救了他们所有人。 顾非夜做这些，也根本没想到会有百姓的感激，他只是想让这些灾难都早点平息，让这些百姓都回到原先的生活去。 看着一双双再朴实不过的眼睛，就算平日里的顾非夜再吊儿郎当，这个时候也难免动容，眼眶不知不觉间勾出了几分红色。 一直到他们都愿意收下，这些百姓才总算是心满意足，开始围着他二人七嘴八舌的聊天。 其中还有不少人，都对这次突然出现的战王妃感觉分外好奇。 “战王殿下，您和战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昨日在领赈灾粮时还碰见了王妃，真是人美心善，我快摔倒还扶了我一把。” 夏云舒反正每日都在府中没什么事，实在无聊了就出来和小五他们一起发赈灾粮，她生的本就极美，人又没什么架子，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提起战王妃来，旁边的百姓又是一阵附和之声，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旁人夸夏云舒，顾沉衍的唇角倒是慢慢勾了起来，也不再谦虚，照单全收。 “您和王妃感情可真好，三殿下呢，我们怎么没听说有什么皇子妃？” 现在百姓慢慢和他们二人熟稔起来，八卦的心也是蠢蠢欲动，一句问话就直接戳在了顾非夜的痛处，于是乎一张俊脸都塌了下来。 第299章 动容 顾非夜在京城中虽然确实是能胡闹，可也从来没谁听说有女子能一直待在这位三殿下身边，总是莺莺燕燕不断，每次身边看着的人还不一样。 至于皇子妃之位，更是一直空悬，连个侧妃都没娶回去。 旁边这些百姓，现在问起来也都是善意的调侃，顾非夜不觉有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本殿自从看了皇嫂，就发现天下女子都没什么再能入眼的。” 他说话还是没个正经，旁边百姓又是一阵起哄之声，而顾沉衍的目光却是冷冷冰冰的投了过来，让顾非夜背脊一凉，连忙举手认输。 又在这里陪着百姓们聊了片刻，顾沉衍还有事情要处理，只能离去。 等回了府中，顾非夜就碰上自家皇嫂正笑眯眯看着他，步子不由得一顿，“这是什么眼神？” 夏云舒微微颔首，点了点自己的眼眶，“怎么样，这种滋味是不是还不错？” …… 顾非夜难得的一噎，破天荒感觉到了几分不自在，将脑袋转到了另外一边，“皇嫂在说什么，本殿怎么不懂。” “行了，跟我还装，刚才我在旁边都看的清清楚楚。” 顾非夜分明是被那些百姓的话所感动，只不过他惯常善于掩饰，旁边的人没一个能够看出来罢了。 可要是说到心里，三殿下也只是个普通人，会有世间所有人都该有的情绪，怎么可能不动容。 那么多年的隐藏，外界所有的非议，顾非夜就算是心脏再强大也不可能没有委屈过，只是他都将那些情绪压在心底最为角落的地方，不愿意让旁人发现罢了。 顾非夜盯着夏云舒看了片刻，最后只是一阵轻笑，一直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长出一口气，自嘲道，“行吧，还是被看出来了。” 他身子懒洋洋靠在一边墙上，半垂着睫毛，薄唇带着淡淡的弧度，似乎是在回忆着方才的场面，连声音都低了不少，带着少见的柔软，“感觉是还不错。” 夏云舒反正也没事，就在旁边陪着顾非夜聊天，“百姓们都善良淳朴，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你做的所有事情最终都会被看到的，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你了。” “矫情什么？” 顾非夜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舔了舔唇，“能有今日这一出，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墨国上下的百姓。 朝廷中那些人怎么评价他他都不在意，有了今日百姓们这句话，他做的再多都已经是值得的。 夏云舒拍了拍顾非夜肩膀，冲他眨了眨眼，“上次你带来的酒不错，等这次再回了京城，不如我们再来一次，不醉不归？” 一提到上次喝酒，顾非夜立马警惕起来，也不懒洋洋靠着墙了，直接后退一步，“上次喝完我就被皇兄阴了好几次，不行，想喝你自己去喝！” 上次醉酒以后那一通胡闹，可以说是彻底将顾沉衍的醋坛子给打翻了，夏云舒是没什么事，有事的都是他啊，提起这个就是分外委屈。 “怕什么，这次肯定不醉。” 桃花酿的滋味确实不错，现在想想夏云舒还有些嘴馋。 说起来，她在京城中朋友不多，大家都掺杂了利益关系，最后难免就不纯粹。 若说起来关系好的女子，就更是屈指可数，现在左右想想也不过就是个梧桐罢了。 想着，夏云舒就叹了一口气。 顾非夜却是咬死了不松口，“不行，你跟我叹气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你都不知道你上次喝醉做了什么！皇兄那个脸色，我现在都能想起来！” 那次醉酒之后，他恨不得都不去上朝，不然还得面对顾沉衍那黑漆漆带着威胁的目光，着实是分外煎熬。 …… 见对方如此坚定，夏云舒也没什么办法，就是嗤笑了一声，“就这点出息。” “是啊，本殿就是这点出息。” 顾非夜摇头晃脑，心情也慢慢好了不少。 说喝酒，夏云舒倒是真想喝，不过方才这打岔也就是看见顾非夜心情低落想要顺带逗逗他罢了，现在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不和没出息的人在一块聊天，你自己去玩吧，我要回去睡了。” “诶皇兄怎么也不管管你，成日懒得都成什么样了，本殿完了就要和皇兄提提这件事。” 顾非夜哪里能不知道夏云舒的用心，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整个人分外柔软。 现在水患的事情大致都处理好了，赈灾粮每日小五他们还在按时发放，江浙也慢慢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街上不再萧索，流民的数量也逐渐减少，大家有家的回了自己家，没家的也找了地方安顿下来，总之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跟着战王这段时间，苏大人心中感慨也极多，好像慢慢想起来他最初来这里当知府时的想法。 当年他也是真真切切想过要造福人民的，没想到后来就直接变了样，而这次跟着顾沉衍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 原来江浙的百姓看到他就像是耗子见了猫，转身就想要跑走，眼睛里还带着厌恶之色。 可现在好像也逐渐不一样了，大家甚至还会大着胆子和他说两句话，甚至有些人还表示了感谢。 再一想自己过去做的那些混账事，苏大人就连头都抬不起来，感觉百姓的那些夸赞自己都根本受不起，最后反而是落荒而逃。 反正都没什么事情，以顾非夜的性子也不愿意在府中待着，直接换了一身衣裳在大街上溜达。 江浙繁荣确实不负虚名，恢复了几分的江浙重新有了生机，之前那些小商小贩又回到了街上，不少关了门的商铺也重新营业起来，大家脸上都还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一副欣欣向荣的场面。 顾非夜手中拿着一折扇，时不时的还晃悠两下，一袭白衣无尽风流，看上去倒不像是皇子，而像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第300章 一见倾心 “三殿下。” 就在顾非夜悠哉悠哉逛街之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顾非夜步子一顿，忍不住挑了挑眉，回身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就见，自己身后不远处，一红衣女子正双手抱膝，目光直勾勾看着他，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愫。 女子一身的耀眼红衣，如火一般，将其肤色衬得分外白皙，她一头的墨发都被利落的束上去，英气十足，更多的是几分属于中性的美，那种张扬又霸道的模样，直直闯入人的心中，根本无法忽略。 如此带有掠夺性的模样，不论在哪里都不多见。 这样直白的目光顾非夜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免有些新奇。 他勾了勾唇，整个人显得愈发俊美起来，“有事？” 女子大步走过来，还不等顾非夜有所反应，她就踮着脚尖靠近，二人鼻尖突然碰在一起，顾非夜一惊。 之后就听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叫萧以陌，殿下可记住了？” 当日她也是闲来无事来了江浙，正巧碰上战王发放赈灾粮，她就索性换了身衣裳过去凑热闹，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三殿下。 不知为何，从第一眼看过去时，她就知道，这位三殿下和传闻中的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一眼的惊艳，她便念念不忘。 萧以陌的性子向来直接，喜欢就说，和她的衣裳颜色一般，炽烈而直接，没有半分隐藏。 半刻心动，一直到现在，萧以陌终于有机会再次见到。 …… 顾非夜哪里能想到一个好端端的美人竟然如此大胆，直接往自己身上凑。 可要说萧以陌真的做了什么倒也不至于，就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罢了，可这心却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过去为了掩饰自己，顾非夜也是风月场所的常客，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今日偏偏就有些慌了。 反应过来之后，顾非夜忙后退一步。 见萧以陌还想上前，顾非夜折扇一扬，立马挡在了二人之间，“这光天化日的，姑娘如此行径确实不妥。” 萧以陌瞥了眼那扇子，倒也不在意，只是笑意愈发明显起来，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的名字，殿下可记住了？” 顾非夜开始有些看不懂眼前之人，不过还是维持着他那风流模样，“萧以陌。” 听到这三个字，女子才算是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好整以暇打量了顾非夜一番，然后舔了舔唇，更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感，“殿下方才说光天化日？若是晚上我再去找殿下，就妥当了？” …… 一句话，再次将顾非夜给问的哑口无言。 之前除了在夏云舒那里，在其他地方还没有吃过这种瘪，顾非夜更是匪夷所思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女流氓！怎么偏偏就让他给看见了！ “嗯？殿下不回话，是不是默认了？” 萧以陌笑眯眯的捏住了顾非夜手中的折扇，再次靠近，观察着顾非夜的五官，“传闻有一点倒是没说错，三殿下长得是真不错。” …… 一种被人调戏了的强烈感觉油然而生，让顾非夜憋了许久还是没憋出什么话来。 最后在萧以陌的注视之下，顾非夜只能清了清嗓子，“多谢萧姑娘夸奖，不过本殿今日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辞。” 说罢，顾非夜转身就想要赶紧逃走。 他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像今日一般这么丢脸过。 重点是，对着这位萧以陌，他自己的反应都很不对劲。 顾非夜一时间也来不及想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满脑子都想先将人打发走，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刚走出两步，肩膀上就是一沉，紧接着就是萧以陌身上的淡淡香气传来，萦绕在顾非夜鼻尖。 “殿下今日出来难不成不是逛街的？正巧本姑娘今日也有时间，不如就陪着殿下好好逛逛这江浙城。” 说着，萧以陌就快走了两步，直接和顾非夜并行。 她原先是打算在江浙待一两日就走的，可现在见了顾非夜之后，突然就不那么愿意离开了，好像在江浙多待两日也不错。 暗处，两个男子对视一眼，“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决定的事情我们也劝不动，在旁边跟着吧，别坏了小姐的事。” “那主上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另一人还在发愁，只能看着萧以陌越来越远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晚就给主上去信，实在不行就让小姐自己说，主上向来拿小姐也没什么办法。” 这边还在发愁，另一边顾非夜更是愁眉苦脸，耐着性子和萧以陌走了片刻，最后实在还是忍不住了，“萧姑娘，你给我个准话，你今日到底想做什么？” 听了这句话，萧以陌眼睛一亮，好像她从一开始就等着顾非夜问出这句一般。 一看她的模样，顾非夜心下一沉，知道自己应该是问错话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以陌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要追你，难不成三殿下看不出来？” …… “咳咳咳。” 这次顾非夜是真的被萧以陌给惊到了，唾沫一下子就给呛到了嗓子眼里，半天咳嗽都咳不好，一张脸都给自己憋的通红。 再看看萧以陌，神色无比坦然，就这么在一旁看着顾非夜咳嗽，最后才挑了挑眉，“不相信我说的？没关系，反正我们来日方长，三殿下总会相信的。” 来日方长？？ 这四个字又将顾非夜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以陌，“什么来日方长，你一个小姑娘，这种话还是别乱说。” 顾非夜平日里虽然显得轻浮，可也知道轻重。 萧以陌却比顾非夜更加浪荡，挑眉笑着，“三殿下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害怕？”顾非夜冷笑一声，“笑话，你去京城里打听打听，本殿什么时候害怕过。” “那就好了啊，既然殿下都不怕，那本姑娘也不怕，殿下不如考虑考虑我？” 第301章 甘拜下风 对着萧以陌，顾非夜简直是甘拜下风，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是第一次碰到让自己这么束手无策的女子。 他长叹了一口气，憋红的脸终于缓和下来，居高临下，垂着眼睛看向萧以陌，点了点其额头，“萧姑娘是不是根本没听说过本殿在京城的名声？” 他艳名在外，整个墨国上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故而这么多年府上才连个正儿八经的皇子妃都没有。 毕竟有了这些传闻，也没有哪户正经人家敢真的将自己女儿给嫁过来。 那些对三皇子府动了心思的，大多是些商贾人家，看上的都是三皇子手下的权势，说起来着实和卖女儿也差不了多少。 可顾非夜毕竟是堂堂皇子，就算是再没个正形，皇帝也绝对不允许有商贾人家的女儿成了三皇子妃，这样一来，丢的就是他们皇室的脸面。 本以为听了这句话之后眼前女子会收起那些心思，可没想到萧以陌和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我自然听说过。” …… 顾非夜嘴角抽搐，咬牙切齿，“听说过？听说过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放什么话，想嫁人赶紧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别在这胡闹。” 他说的咬牙切齿，看起来也挺凶，可偏偏萧以陌就是越看越喜欢，最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偏头盯着顾非夜，“你是在担心我啊？放心，我这个人呢，一向是无法无天惯了，没什么不敢的，就算三殿下名声不好我也不会嫌弃，旁人就更管不着了。” 仿佛是一拳狠狠打在了棉花上，对方根本没有什么反应，顾非夜更加烦躁起来，声音还带着无奈，“别乱说话，谁担心你，本殿自己一个人风流惯了，不习惯旁边有个人。” “正好，本姑娘也喜欢风流，不如就和三殿下一道，反正美人我也见的不多，正好还可以跟着三殿下长长见识。” 萧以陌越说越没谱，听的顾非夜眉头都皱了起来，“你个小姑娘家家，这种话还是别乱说，家在哪儿，送你回去。” “想不到三殿下这么怜香惜玉，不知道是不是对每个女子都这么体贴。” 萧以陌一笑，大大方方开口，“殿下不用费心，我家不在江浙，我就是路过罢了。” “你一个人？” 顾非夜这口气又提了上来，拧眉盯着眼前女子。 江浙现在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总体还是乱，这一个小姑娘跑过来，着实是不安全。 他本来是想甩开萧以陌，可是这一来二去的竟是又忍不住操心了起来。 以前他都是逢场作戏，在风月场所也根本不用交付真心，一门心思的做他的混账。 可在这个地方，顾非夜却装不下去。 眼前的女子，若是真一个人出了什么事…… 想着，顾非夜长长叹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眉心，“算了，就当本殿欠你的，家在哪里？本殿找人护送你回去，日后没事还是别乱跑了，起码身边带个人。” 萧以陌勾唇，“殿下真的想知道我家在哪儿？” …… 顾非夜发现自己就不能和眼前这个人好好说话，实在是头疼的紧，直接摆了摆手，放弃和萧以陌继续沟通，“算了，你跟我过来。” 他自己搞不定，还是回去交给夏云舒算了，反正两个人一个个的都是狐狸，自己是应付不了。 闻言，萧以陌更是满心欢喜，毫不掩饰的开口，眉眼弯弯，“好，我跟着三殿下，日后都跟着。” 顾非夜大步走在前面，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只觉更加糟心。 但方才的对话已经给了他深刻教训，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接话，只要一接话就代表他输了，索性把自己当成了个聋子，什么都听不到。 顾非夜不理自己，萧以陌倒是也不在意，反正起码也没将她给赶走。 她心情极好，一路上顾非夜不理她，可也不妨碍她和顾非夜说话。 “三殿下你放心，我这个人呢平时省事的紧，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而且我身上带的银子也不少，吃喝自己都能解决，就是住的话嘛，要是三殿下不介意的话……” 听她说到这里，顾非夜更是眉心一跳，赶紧开口，“别，我介意，我介意！” 他再不开口，不知道萧以陌这个话头就要转到什么地方。 一直到快回去的时候，顾非夜自己都没有想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给自己招惹了这么一个祸患。 “三殿下回来了。” 屋中，南风率先开口。 夏云舒听了之后不以为意，可下一句话却是被吸引了注意力。 “身后好像还跟了个女子，以前没见过。” 女子？ 夏云舒挑眉，这才刚安分了没两日，顾非夜就惹了个麻烦回来？ 她眨眨眼，“就这么短的功夫，他就带了女子回来？我去看看。” 夏云舒刚一出门，正好就和愁眉苦脸的顾非夜对上，一看到夏云舒顾非夜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不停的冲着夏云舒挤眉弄眼，想让自己皇嫂帮帮自己。 可惜夏云舒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不由自主的朝着身后萧以陌看去。 这才看了一眼，夏云舒心中就忍不住啧了一声。 确实好看，这模样气度不管扔在哪里都是出众，确实是美。 这个时代不少女子都以柔弱为美，更是将自己收拾的一副弱不禁风模样。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不同，明艳张扬，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嚣张至极的味道，对极了夏云舒的胃口。 “你就是战王妃吧，之前我见过你。” 萧以陌也不露怯，直接开口。 “是。” “萧以陌。” 对方冲着夏云舒点了点头，将自己名字报了上去。 眼见着这两个人就快要聊起来了，顾非夜只感觉自己的头疼愈发严重起来，忙推着夏云舒到一边去，压低了声音，“皇嫂，不和你开玩笑，你这次真的要帮帮我！”？？ 帮这个字可是不常听顾非夜说，夏云舒一时之间还感到了几分新鲜，不由得一笑，“说来听听？” 第302章 一见如故 于是乎，顾非夜就一脸郁闷的将自己方才的经历尽数说了一遍，最后抓住了夏云舒的袖子，“皇嫂，我实在是应付不了眼前这个，就要靠你了，把人安全送回去就行，我先想办法溜了啊。” 交代完这一切，顾非夜转身时，发现萧以陌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摸了摸鼻尖，“你在这等着，一会儿我皇嫂安排人送你出江浙，路上注意安全。” 丢下这句话，顾非夜就是落荒而逃，这仓惶的背影看的夏云舒都忍不住想笑。 顾非夜走了，夏云舒也不着急，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帮人倒了杯茶，“一路走过来应该渴了吧，喝口茶？” 萧以陌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一边去，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夏云舒，“你和传闻中的也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夏云舒不由得一笑，“是么，哪里不一样？” “传闻中战王妃美是美，不过就是个攀炎附势的女子，为了战王的头衔死乞白赖嫁进去，还不惜和相府脱离了关系。” 萧以陌说话是真的直，恐怕随便换一个人现在都要怒不可遏。 可偏偏夏云舒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有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先前还不知道，原来传闻中的我是这个模样，还要多谢萧姑娘告知。” 夏云舒的反应，也在萧以陌的意料之外，她挑了挑眉，头一次对眼前这个人起了几分兴趣，“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大致就是这样。我确实是美，也喜欢战王，不择手段嫁入了战王府，和相府脱离关系。” 夏云舒说的分外坦荡，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这样的回应，让萧以陌终于笑了，“王妃的性子，我喜欢。” “你喜欢的不是顾非夜么？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心意。” 平日里也没人和夏云舒聊天，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趣的，夏云舒心中自然是高兴，也乐得看顾非夜被折腾。 他在京城放肆久了，一直也定不下来，要真是能来一个降得住他的好像也不错。 “喜欢和喜欢可不一样，我对王妃的是另外一种习惯。”萧以陌笑笑，将那茶一饮而尽，“那接下来呢，王妃真打算送我回去？” 夏云舒一手支着下巴，笑眯眯道，“这就要看萧姑娘的意思了，萧姑娘一个大活人，若是自己不愿意走，本妃又怎么能强迫你走。” 二人相视一笑，像是在这一刻极有默契，达成了一致。 笑罢，夏云舒随手给萧以陌指了个方向，“三殿下在那边院子，你要有兴趣就过去罢。” 这句话，彻底让萧以陌开心起来，笑的分外明媚，“好，这个人情我萧以陌记住了，日后必定会还。” 萧以陌来的快去的也快，知道方位之后立马就起身离去。 而她说的那句人情夏云舒也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她没有想到的是，在不远的几日后，她还当真欠了萧以陌一个巨大的人情。 萧以陌离开之后没多久，顾沉衍那边就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回来时便发现自家王妃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分外不错的模样。 他过来捏了捏夏云舒脸庞，“一个人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是啊，今日碰到一个好玩的事，过会儿用膳的时候讲给你听。”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抱住了顾沉衍，“今日回来的还挺早，是不是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夏云舒倒是越发黏人起来，每次顾沉衍回来二人就要温存许久，最后夏云舒都不愿意放开手。 顾沉衍的一颗心都软了下去，平日里冷冰冰的战王就这么任由夏云舒抱着，毫不反抗，也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嗯，都差不多了，估计两三日就能启程回去。” 之后顾沉衍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夏云舒脸上的笑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可二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没说出来的话夏云舒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轻轻哼哼了一声，“行了，你不用瞒着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将下巴放在顾沉衍肩膀之上，毫不避讳的开口，“之前太子动手失败，现在你又将水患平了，想必京城中已经得到消息，这回去的路上恐怕比来的时候还不安生，不过我们迟早要回京城，就算是想躲也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是不是？” 女子温热的气息在顾沉衍脖颈间缠绕，他叹了一口气，“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瞒我做什么，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将这一切都想清楚了。比起一个人在府中瞎想担心你，还不如陪在你身边，说不定还能起什么作用帮什么忙。” 顾沉衍拍了拍女子后背，动作轻柔，“是，有你在就帮了本王大忙，这次水患平息你功不可没，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 夏云舒还真是偏头认真想了许久，可想来想去确实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来，最后才道，“算了，先欠着吧，殿下可要记清楚，别到时候食言。” “替你记着呢。” 二人在屋中说了许久的话，也没感觉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直到顾非夜在外面开始嚷嚷，二人才总算起身出了屋。 “皇嫂，你好狠的心，方才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怎么一转眼就变卦了！” 顾非夜一脸愤愤之色，他本来以为夏云舒能帮着他解决，没想到还没过多少时间，萧以陌居然就堂而皇之进了他的院子，将他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看到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夏云舒就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人家一个女子都没说什么，你个大男人怎么还叽叽歪歪起来。” …… 夏云舒的语气分外嫌弃，顾非夜更加委屈起来，立马朝着顾沉衍告状，“皇兄，快好好管管她，你不知道她今日……” 说到这，顾非夜是怎么都说不下去，只觉得自己丢脸都快要丢到家了。 夏云舒噗嗤一笑，“想不到我们三殿下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那我来说。” 第303章 休整 于是乎，夏云舒便将今日萧以陌的事情说给了顾沉衍听，中间还有不少次夸大，听的顾非夜频频皱眉，“皇嫂，这你就不仗义了，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一旁，顾沉衍极有耐心，唇角还带着笑，时不时的朝着顾非夜瞥过去，警告他别打断。 顾非夜一脸无辜，在旁边宛如个小可怜，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他在京城中纵横了这么些年，来江浙居然给栽了。 一直到夏云舒兴致勃勃的说完，顾非夜才开口控诉，“皇兄，这你实在是不能不管了，一转眼的功夫就将我给卖了，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人家姑娘对你一片痴心，我瞧着还挺好的，再说了，你是没见以陌，一身红衣，潇洒利落，我还觉得是你配不上人家呢。” 夏云舒轻哼一声，又回忆起了白日的女子，着实难得。 一个女子能够如此潇洒，敢爱敢恨，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艳。 说起来，顾非夜其实也不是讨厌，就是他从前习惯于吊儿郎当掩饰自己，时不时的逗逗这个逗逗那个，还从来没被别人这么追过，下意识的就想要跑走。 更何况现在这是在江浙，他要是当真答应了，那往后又怎么办。 那样的女子，还是更适合生存于江湖之上，快意恩仇，潇洒快活。 他笑着摇了摇头，“是，是我配不上她，下次皇嫂还是将人帮我给打发了。” 一见他这苦笑，夏云舒就知道了顾非夜心中所想，“行了，总共也没几日就要离开了，人家能缠你缠到什么时候，抽个空告别算了。” 此一行来江浙已经两个月有余，事情解决了，到了该踏上归程的时候。 京城之中，顾沉衍准备回京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上上下下的百姓都是欢欣鼓舞，将这位战王殿下吹上了天，仿佛是神祗降临，再次保佑了他们墨国一般。 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子这些日子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 他的人之前就已经放出去过，再次动用肯定会暴露。 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顾沉衍回了京城，自己再动手就不是易事。 前些日子在早朝之上，他本是想忽悠着自己父皇动心思，可当日皇帝的神色明明已经沉了下去，后续却又没了动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指望不上皇帝，他现在只能另外想办法。 幕僚看了眼太子，“不知殿下是否听说过摘星阁。” 顾凌抬眸，一副若有所思之色，“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交给摘星阁去办？” 摘星摘星，顾名思义天上星辰都能摘下。 这个组织不知从何时就开始建立，在整个墨国根基深厚，不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有他们的影子存在。 而这个摘星阁，则是一个实打实的杀手组织，收钱办事。 只要出的银子够多，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追杀令一出，就是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上面的那个人，不死不休。 这追杀令难请，若是寻常人还好，可一旦涉及皇家，他们要的更是天价，放眼下去，也没什么人能够一次性出那么多的银子。 其神秘程度，到现在大家还捉摸不透，甚至只是听说过这个组织，可里面的杀手长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幕僚点头，“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摘星阁办事一向小心，而且绝不会泄露背后之人姓名，就算是他们失败了，也绝对不会牵扯到我们头上。” 顾凌闭了闭眼，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气，“这件事你去办，务必要办的妥帖，不管花多少银子，只要战王能死，本宫都在所不惜！” “是。” 太子这次是发了狠，一门心思的想要置顾沉衍于死地。 “原地休息。” 顾沉衍开了口，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分外惬意。 深秋的天气渐凉，可今日的太阳还不错，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眯着眼睛躺下来，享受这片难得的安宁。 归程和来时不一样，众人前往江浙时都是快马加鞭，一路上都不敢怎么休息，只想着第一时间到达江浙。 现在就不一样了，水患已经解决了，早回京城一日和晚回一日都没什么差别。大家也都辛苦了，顾沉衍自然也不想太折腾，索性就这么走走停停，仿佛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一般，一路之上都分外闲适。 夏云舒推着顾沉衍下了马车，又拿了块小毯子给顾沉衍盖在腿上，自己坐在一边，支着下巴笑眯眯看着顾沉衍。 她这幅模样像极了慵懒的猫，顾沉衍身手过去揉了揉，“舒服？” “嗯。”夏云舒伸了个懒腰，“江浙一连下了那么多天的雨，我感觉我之前都快要发霉了，现在出太阳了是得好好晒晒。” “这天儿确实不错，不如今儿个我们就不赶路了，正巧附近还有个镇子，过去逛逛？” 顾沉衍不急着回京，顾非夜就更不着急。 相比起京城来说，外面的氛围自然更加轻松些，他好歹还能做真实的自己。 回去之后，顾非夜就不再是这次治水有功的皇子，就要继续做回那个他做了十几年的纨绔。 顾沉衍看向夏云舒，似乎是要听她的意见。 正巧顾非夜看到这幕，没好气的移开了目光，口中嘟嘟囔囔，“皇兄你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战王，怎么什么事还得先看皇嫂。” “那我们就去逛逛，正好还能给连月那丫头买些东西回去。” 夏云舒不理会顾非夜，自顾自的点了头。 顾沉衍挑眉应了下来。 …… 顾非夜叹了一口气，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已经非常明确，这二位能捎带着他一个已经是看在兄弟情上了，不然他怀疑这两人能直接把他也丢下。 战王松口说能休息一日，队伍中众人也都是兴高采烈，打算趁着这好天气好好睡一觉，心神无比放松。 随便吃了些点心，夏云舒一行人就出发去了附近一个小镇子，远远看上去分外热闹。 第304章 重逢 沿街，全都是摆的满满当当的小商铺，上面卖的东西琳琅满目，其中不少还带着地域特色，他们之前在京城都没见过。 夏云舒看到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还拿了个头饰在顾沉衍脑袋上比划。 顾沉衍随便一扫，抓着夏云舒的手腕，“别闹。” 这一女孩子戴的东西，往他脑袋上比划是什么样子。 夏云舒勾了勾唇，根本听不进去顾沉衍的话，随手换了一个又比划过去。 反正是拦不住，最后顾沉衍只能默默接受，在旁边就当个陪衬，任由夏云舒折腾。 苏寻和南风看上去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只面无表情跟在后面，心中第无数次的开始猜想，自家殿下到底会忍到时候什么再灭口他们。 顾非夜跟在后面，不停的摇头叹息，“啧啧啧，这还真是没眼看啊，你们二人真是辛苦了！” 一边说，顾非夜一边拍了拍苏寻和南风的肩膀，又冲着顾沉衍晃了晃胳膊，“皇兄，我自己去逛，不碍您二人的眼了。” 顾沉衍随口嗯了一声，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眼中只剩下了夏云舒。 顾非夜摸了摸鼻子，开始郑重其事的思考自己之前那个面瘫皇兄到底去哪儿了，现在这一对眸子柔的都能掐出水来。 顾非夜到底也没什么大事，就漫无目的的在小镇上晃荡着，打算找家酒楼尝尝当地有什么好酒。 最后左晃又晃，终于找到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光是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弥漫出来的酒香味，万般醇厚。 他深吸了一口气，折扇一合敲在自己手心之上，妥了，就这家。 顾非夜大步走入，便见一楼一个角落，大大小小摆了各式各样的酒缸，每一缸上还具体标着年份和名字。 一看到这个，顾非夜就舔了舔唇，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小二，这几个各给我来一坛。” 他随手点了几个，就去寻了个靠窗安静的角落坐着，身子随意靠在窗沿上，薄唇带着几分上扬的弧度，眸色浅淡，如玉的手指还捏着酒杯，来回把玩。 光就透过窗户，最后安静的洒在顾非夜肩头之上，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远处，一道目光就这么落在顾非夜身上，带着探究，也带着欣赏。 这位三殿下就像是一个谜，风流浪荡，听说犯起浑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敢叫板，吃喝嫖赌无一不通，是京城里有名的混账，不管什么人见了都想着要躲着点。 毕竟是位皇子，惹又惹不起，就只能躲着。 说他无法无天，可好像顾非夜心中一直有个度，每次就在那条线上来回反复，明明看着叫人头疼，可真说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又实在是不至于，所以连皇帝都没办法真罚他什么，每次都是小惩大诫，嘻嘻哈哈就被他给混过去。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江浙时是真心的为所有百姓着想，那不露痕迹的温柔，都被他藏的严严实实。 可能京城中的人谁也想不到，三皇子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在天气晴好时，随便进了一家酒馆，丝毫不讲究的挑个角落坐下，然后一口一口喝着陈年的酒。 这模样，莫名的带了几分落寞。 看了良久，萧以陌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就起身去坐到了顾非夜对面。 这边，顾非夜正一边抿着酒一边看街边景象，听到对面有动静也懒得看过来，只是随意开口道，“不拼桌，麻烦换一桌吧。” 说罢，过了片刻，顾非夜察觉到对面还是没动静，这才一顿，慢慢看了过来。 紧接着，他的目光就和萧以陌带笑的目光撞在了一处，对面之人还是那么一袭明艳至极的红衣，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三殿下，我就说过我们迟早还会见的。” 那日夏云舒卖了顾非夜之后，顾非夜还是好说歹说让人将萧以陌送出了江浙，一再强调一定要给人送回家中，这送来送去的，怎么又送到自己面前了。 许是因为萧以陌的笑容太明媚纯粹，顾非夜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之后，顾非夜才皱了皱眉头，将酒杯放下。 对面，萧以陌动作分外熟稔，也不见外，随便挑了一壶酒就给自己倒上，有模有样的喝了一口，看样子还有些意外，“味道不错。” 顾非夜瞥过她拿起的那壶酒，这是他方才专程要的烈酒，一般男子都不太能喝的惯，冲劲实在是太大，可面前这个…… 怎么看，怎么是个喝酒的行家，说不定还不比自己差。 看着看着，顾非夜的眉头皱的越发厉害起来，“你个姑娘，怎地还喝开了烈酒？” 他实在是不太能理解，毕竟眼前这位和他想象中的女子截然不同，甚至比自己还要洒脱。 “怎么还看不起姑娘呢？谁规定姑娘就不能喝烈酒了，我就爱喝。” 萧以陌不以为意，说话的功夫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打算一饮而尽。 只不过，这次她还没喝就被顾非夜堵着酒杯给拦了下来，他舔了舔嘴角，“一杯够了，别继续。” 萧以陌挑眉，“瞧不起我，我从小可是喝这玩意儿喝到大的，千杯不倒你信不信？” 顾非夜盯着她的眸子，最后将手移开，只不过跟着将酒杯也拿到了自己这边来，“信，你一个人，喝醉了一会儿怎么办？难不成还想讹着本殿亲自给你送回去？” 萧以陌倒是没想到顾非夜会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这次这位三殿下一上来倒是没直接赶她走，还不错。 “笑什么笑，我说你不是回家了？怎么又跑出来了，你爹娘还真能放心你。” 顾非夜按了按眉心，他本来以为这件事都解决了，没成想半路上喝个酒又碰上了这位冤家。 想着想着，他突然就觉得哪里不对，“诶你是不是一路就跟着我们啊？” 这么巧合的事说出去他打死都不信，还给遇上了。 第305章 兄弟 被发现了萧以陌也就不隐瞒，耸了耸肩，“是啊，反正我闲来无事，就想看看三殿下过来干嘛，没想到是来喝酒的。” …… 顾非夜深吸了一口气，“好端端的你跟着我们作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这次也不想着将人送回家了，毕竟看萧以陌这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说不定身边还有人跟着，就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萧以陌一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本姑娘要追你。” 说完之后，萧以陌想了想又继续开口，“三殿下是不是已经给忘了？不过没关系，那我今日就再说一遍，我要追你，一直到追上为止。” 一句惊世骇俗的话，顾非夜又一次分外悲催的呛了酒，从嗓子眼到鼻子一路火辣辣的感觉，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眼前这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有仇，每次就和专门克他的一般，总是将他给堵的哑口无言。 等好不容易平息了之后，顾非夜才难以理解的开口，“不是，你才见了我几面啊就想着追我？你都知道我是三皇子，那你知不知道我那皇子府中到底藏了多少美人？” 萧以陌目光不躲不闪，对顾非夜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分毫惊讶，就像是顾非夜自己在大惊小怪一般，人家对面的心中丝毫没有起什么波澜。 她站起身子，凑近了顾非夜，“三殿下可能不知道，我这是一见钟情，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三殿下可以不答应，但也不妨碍我这么追着啊，反正迟早都会答应的。” 听听，这是什么流氓言论。 顾非夜认真的感觉到自己遇上了对手，还是那种自己根本就惹不起的对手。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继续接什么。 萧以陌继续道，“至于殿下府中那些美人儿，有我美么？” 她猛然靠近，呼吸直接扑到了顾非夜的脸上，甚至能清楚的看清萧以陌那纤长的睫毛，和带笑的眸子。 一时之间，顾非夜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他僵在那里，心中是一瞬的悸动。 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之后，顾非夜暗骂一声，推着萧以陌的脑袋将她给推回了座位上，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喝酒你就好好喝，怎么老这么动手动脚的。” 顾非夜是在说话，可他自己在说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头一次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不知所措。 方才女子身上的独特气息还在他鼻尖萦绕，包括那白皙的皮肤，以及睫毛下无比坦荡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他拒绝不了。 那样的坦荡，恰恰是他一直想要追寻的东西，现在猝不及防让他看到了，他却不知到底该怎么选择。 萧以陌观察着顾非夜的神态，自顾自一笑，看来今日这一见也不是没有作用，起码现在顾非夜已经忘了要继续赶她走。 “今日这酒确实不错，继续？” 萧以陌将顾非夜刚才拿走的酒杯又拿了回来，给二人都倒上，冲着顾非夜举了举杯。 对面的人就那样沉默的看着她，也不说话，最后还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有了这个开端之后，剩下的顾非夜也就无能为力，只能是一步步后退，居然纵容着萧以陌在这陪他喝了一整日的酒。 这个场面，之前打死顾非夜都想不到。 他平日里看着喜欢热闹，可实际上逢场作戏不可避免，若是可以的话，他更喜欢自己待在这么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角落，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今日有人陪着，感觉似乎也不错。 等夏云舒和顾沉衍逛完回去之后，发现顾非夜居然还没回来。 夏云舒有几分惊讶，“就这么个小镇子三殿下都能逛的流连忘返？这都几个时辰了还不回来。” “由着他去吧，反正今日队伍不走，明早前回来就行。” 顾沉衍了解顾非夜，知道他应该是自己喝酒去了，也没有多说。 只不过顾沉衍还是想差一步，今日的三皇子，可不再是一个人了。 顾非夜很久都没碰上这么能喝酒的人，一杯接着一杯和喝茶一般，二人都没有醉意，反而是越喝越来劲起来。 最后，萧以陌还嫌弃这么一杯一杯实在是不痛快，直接拿了两个大碗来带着顾非夜一起爬上了不知道谁家的屋顶。 皓月当空，二人都是一身的酒味，倒是谁也没嫌弃谁，在人家屋顶上喝的分外痛快。 一碗喝下去，顾非夜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萧以陌肩膀，“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能喝？” 喝了这么多，他现在都有些晕晕乎乎，不清明的靠在萧以陌身上。 萧以陌跟着陪了一碗酒，“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要追你就行，记住了啊，别明日一清醒又嚷嚷着赶我走。” 喝醉的顾非夜倒是没那么嘴硬，萧以陌看的还挺开心，一边说一边捏了捏顾非夜的脸颊，想给他长长记性。 平日里，这位好歹也是三皇子，谁没事干敢去捏人家的脸颊玩。 被突然来了这么一下，顾非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大胆！” 萧以陌失笑，抬头看着镇子上的灯火，脸上出现几分温柔之色。 寻常灯火风华，景色确实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想感受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身旁，顾非夜现在的重心都放在了萧以陌身上，一边还嘟囔着要继续喝。 萧以陌转头认真看了他两眼，忍不住嘲笑，“就这酒量还自己出来喝酒。” 其实顾非夜还确实是冤枉，他常年喝酒，这酒量确实不错，只不过这一喝一整日，喝的还全都是烈酒，不管换谁来恐怕都有些顶不住。 “继续！倒酒！” 顾非夜突然伸出手，大叫一声。 “倒什么倒，不喝了，一会儿送你回去。” 一听到回去，顾非夜不干了，“不行，你是不是兄弟，怎么这么不讲义气！” 兄弟两个字，成功的让萧以陌被震惊道，瞪大了眼睛，“你当我是你兄弟？” 第306章 拜把子 顾非夜一对眸子中尽是迷茫之色，盯着萧以陌，“你不是我兄弟么？” …… 萧以陌难以置信，她本来是想追这位三殿下，怎么一来二去的还把自己给混成了兄弟。 她深吸一口气，“不准喝了。” “不行！” 顾非夜一个酒鬼，和他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张口闭口都是要酒，萧以陌索性就当没听到，坐在一边看着镇子上的人来来往往，心里某一处地方像是被慢慢填满。 一直到身旁的人不嘟囔了，萧以陌这才偏过了头，发现顾非夜呼吸平稳，居然是靠着她的肩膀给睡着了。 萧以陌挑眉，戳了戳顾非夜的脑袋，“喂，你这幅样子，明日要是想起来会不会又想跑？” 一边说，萧以陌一边忍不住轻笑了声，架着顾非夜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顾非夜看着清瘦，可实际身上的肉还不少，整个人重心都压在萧以陌身上，萧以陌咬牙切齿，“顾非夜！你自己走！” “吵死了。” 顾非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不舒服，就想靠着好好睡一觉，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好像一直被人架着走，眉头都皱了起来。 “还嫌我吵？” 萧以陌深吸一口气，决心不再理旁边这个醉鬼，一路异常艰难的将他给扛了回去。 夏云舒那边，本来还正在担心顾非夜怎么还不回来，就听南风一脸一言难尽之色，“殿下，王妃，三殿下回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这又是上哪儿晃悠了？” 夏云舒一边吐槽，一边和顾沉衍一道出去，就看到一身红衣的萧以陌，正踉跄着走过来，她身旁架着的，是不停闹腾的顾非夜。 路上睡了片刻，可一直被人架着往前走，顾非夜在实在是睡不踏实，后面逐渐又醒了过来。 他不醒还好，醒了之后就尽是添乱，这么一路给人送回来，萧以陌额头上都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来，我们今日就结拜为兄弟，不醉不归！” 原本走的好好的，顾非夜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神经，一手扬起，重重拍在萧以陌肩膀之上。 萧以陌已经累的不成样子，被他这么一拍，脚步更是一个踉跄，险些就给摔到地上去。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顾沉衍则是面无表情，只想转身回去。 “战王妃。” 萧以陌无比费力的走到夏云舒身边，一手按住还想要拍自己的顾非夜，“三殿下就交给你们了，他喝了不少，估计还要闹腾一阵，我实在是不行了。” “这是和谁喝了这么多？” 夏云舒分外嫌弃，挥了挥手，“这一股子酒味。” 说罢后，她便闻到了萧以陌身上也是同款的味道，“你和他一起喝的？” 萧以陌郑重其事的点了头，又看着顾非夜叹了口气。 “啧，明日醒来不定要怎么生气呢，丢不丢人，好歹一个皇子，被人喝成这幅模样。”夏云舒失笑，又冲着萧以陌竖起了个大拇指，“一物降一物，我今儿个算是见着了，你是认真的？” 一路从江浙都跟到了这里，还能让顾非夜陪着一道喝酒，眼前的女子确实不简单。 “当然。”萧以陌颔首。 夏云舒若有所思，“那今日也不早了，我安排人给你住下，我们这是回京城，萧姑娘可愿和我们一道回去？” 闻言，萧以陌眼睛一亮，“王妃的恩情，以陌记下了。” 她正愁找个什么理由和顾非夜一起回去，战王妃就给她铺了个台阶过来。 夏云舒一向利落，摆了摆手，“行了，萧姑娘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之后，南风就冲着萧以陌做出了个请的动作，苏寻则是上来架住了顾非夜，架到了一边的帐子里。 隔着一段距离，夏云舒甚至还能听到顾非夜在那边耍酒疯找人一起喝酒，叹着气摇了摇头，“这次三殿下估计是要栽了。” 顾沉衍觉着好玩，勾了勾唇，“你们说的就是那位？” 夏云舒嗯了一声，冲着顾沉衍笑了下，“怎么样？江湖女侠，贼潇洒。” 似乎是被夏云舒这个形容给逗笑，顾沉衍揉了揉夏云舒脑袋，“那位女侠身手应该不错。” 他就是随便的一眼，就感受到了萧以陌身上收敛的气息，应该不是寻常人物。 不过江湖之上有秘密的人太多，只要萧以陌不做出什么出格的，和顾非夜之间的那点事他就也懒得理会，全都陪着自家王妃在一边看戏。 夏云舒挑眉，倒是没有意外。 毕竟一个女子这么大的胆子，只身前去江浙，现在又为了一个三皇子要去京城，没有一技傍身肯定不可能。 估计日后路上可有的是好戏看。 果不其然，翌日醒来，顾非夜就两眼无神的看着帐子顶，像是在回忆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就记得自己去喝酒，然后，然后碰到了…… 想到这里，顾非夜就是一愣，零碎的画面随之出现在自己脑海里，越发清晰起来。 他靠着萧以陌的肩膀胡言乱语，说要和人家结拜兄弟…… 他一路撒泼打滚回来，根本忘了眼前的是个女子…… 他和人坐在屋顶上，对月饮酒…… 一幕接着一幕，顾非夜的双眼也逐渐聚焦，只是这耳廓上，也逐渐爬上了一丝红色。 他长叹一声，根本不想面对昨夜将人丢尽了的自己，索性拿被子将自己给捂了起来，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果然是喝酒误事。 半晌，顾非夜又认命般的出了帐子，眉头紧皱。 不是，他就想不通萧以陌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比男的还能喝？ 那么多烈酒，就真的一点都没醉？ 顾非夜一直匪夷所思，看着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再次上路时都没想明白这点，还在兀自郁闷。 “三殿下，准备走了。” 苏寻的声音从一边出现，顾非夜才慢慢回神，应了一声之后就翻身上马，而后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夏云舒，还冲着他意味深长一笑。 …… 顾非夜闭了闭眼，这时只想一头撞死。 第307章 酒醒 队伍出发。 没过一会儿，就在顾非夜还沉浸在昨夜的打击中时，一道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就从自己身后响起，一直到了他旁边。 顾非夜没在意，还是一门心思的想着他自己的事。 可又过了一会儿，那马蹄声还是在他旁边，顾非夜不由得有几分烦躁，转头就看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又是被吓了一跳。 …… 对面，萧以陌倒是换了一身极为精干的衣裳，不过还是她标志性的红，铺天盖地，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三殿下早啊。” 萧以陌笑着打了个招呼，毫无心理障碍。 有那么一瞬间，顾非夜甚至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这，这萧以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睁大了眼睛，“胡闹，你怎么在这？” 胡闹两个字听的萧以陌又是一笑，冲着顾非夜眨了眨眼睛，“我怎么不能在这，难不成昨夜的事殿下都给忘了？” 提起昨夜，顾非夜又是一声长叹。 他一世英名，可能昨夜就毁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回这边时到底被多少人给看到了。 “我们这是回京城，你跟着做什么？” 顾非夜神色严肃了起来，让一个女子，千里迢迢跟着他到处跑，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而且京城复杂，自己都在那一滩浑水之中，更不想把别的人也牵扯进来。 萧以陌这样的女子，就应该在江湖上活着，肆意潇洒，无拘无束。 萧以陌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无所谓一笑，“本姑娘自己想去京城，正好顺路，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就将顾非夜噎的再也说不出来什么。 人家自己去京城，他确实没什么立场管。 一时之间，二人身边就只剩下了马蹄声，再没有一个人说话。 萧以陌倒是丝毫没受影响，骑马骑的得心应手，始终能和顾非夜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看的出来平日里应该是个熟手。 不远处，马车中。 夏云舒时不时的掀开车帘看看前面的情况，这次一掀开就看到了顾非夜臭着一张脸，两个人骑着马谁也不理谁。 “啧啧啧，三殿下这脸又阴下去了，平日里成天到晚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还有这种时候。” 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看戏看的分外快乐，甚至私心希望这二人可以在一起。 顾非夜的性子洒脱良善，看着玩世不恭，可了解他的人却知道那些都是表面罢了，和萧以陌看着正搭。 而也就是在萧以陌身上，夏云舒才看到了顾非夜的情绪起伏，像是打破了平日里那个装的什么都不在意的面具，看着只觉无比鲜活。 生在皇家虽不能随心所欲，可要是完全活的没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悲哀。 说完话，顾沉衍就按着夏云舒的脑袋将人给拉回了马车中，冷冷道，“小心一会儿摔出去，别乱往出爬。” 方才夏云舒那个动作，半个身子都在外面，看的人心惊胆战。 夏云舒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声，笑眯眯靠在顾沉衍身上，“你说他们二人到底有戏没？” 顾沉衍动作一顿，视线从手中书卷之上移开，“难。” 就算平日里顾非夜再放纵，可他毕竟是个皇子，他的身份就已经限制了很多东西，包括皇子妃。 若顾非夜想将萧以陌接到皇子府，没有人会多说一句。 可若顾非夜实打实的动了心思要娶皇子妃，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 夏云舒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 萧以陌软硬不吃，顾非夜也实在没有办法，崩了许久后还是率先认输，开口道，“你去京城做什么？” “听说京城能吃能玩，还是天子脚下，之前没去过，这次想见一见。” 萧以陌回答的没有办法犹豫，好像她本来的目的地就是京城一般。 顾非夜脸一黑，压着火道，“这不是闹着玩。” “谁和你闹着玩，我这么大的人了，三殿下是我什么人，怎么管的这么多。” 萧以陌决定的事情，也没什么人能改变。 顾非夜磨了半天牙，无奈之下只能去找了夏云舒和顾沉衍帮忙。 “皇兄，皇嫂，她胡闹你们不能就跟着她胡闹啊，你说她去什么京城，小小年纪的怎么一个人尽瞎跑！” 顾非夜急得跳脚，一脸的郁闷之色。 夏云舒还从来没有在三皇子脸上看过这个神情，一时只觉新鲜。 她支着下巴笑眯眯看了过去，“人家要跟着我们有什么办法，这是大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还能拦着人家？” “皇嫂，这次真没和你开玩笑，你想她再怎样也是个小姑娘，万一遇上什么危险……” 说到这，萧以陌那边的目光仿佛投了过来，听到了什么一般。 顾非夜察觉到以后立刻闭嘴，好像自己什么都没说。 二人这幅模样，夏云舒都看在眼中，摊了摊手，“人就在你身边，知道有危险就护好了，人姑娘是跟着你过来的，别让她出了危险。” …… 顾非夜匪夷所思，知道指望夏云舒是不可能了，目光随即落在顾沉衍身上，“皇兄，这事你得管管。” 他话刚说完，顾沉衍就直接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根本没打算回顾非夜的话。 两边受挫，顾非夜只能垂头丧气回去，实在是拿萧以陌没办法。 她一路跟着战王的队伍，也没有添乱，该走走该停停，动作利落，没几日就和队伍里面的人给混熟了，平日里顾非夜不理她的时候还会和小五他们去聊聊天。 “以陌姐，你和三殿下是什么关系啊？” 萧以陌性子爽朗，和小五他们早就打成了一片，小五等人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他们不敢直接去和三皇子打听，但和萧以陌打听还是可以的。 萧以陌神秘兮兮一笑，“你们觉得是什么关系？” 小五看了看两边，见顾非夜不在，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我瞧着这两日三殿下目光时不时就黏在你身上，你们两个是不是……” 第308章 动心 闻言，萧以陌就是一笑，拍了拍小五肩膀，“有眼光！” 小五美滋滋的，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真的啊？不过三殿下他……” 说到这里，小五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看着有几分为难。 萧以陌自然看出了他想法，挑了挑眉，“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怎么跟我还在这玩支支吾吾这一套。” 萧以陌人缘不错，光是这几日的时间就让小五将她当自己亲姐对待，“以陌姐，你是真的喜欢三殿下啊？” 小五挠了挠头，“我知道三殿下确实不错，人也好，可他在京城中……”小五组织了一下语言，极为艰难的开口，“在京城中，和好多姑娘关系都挺好。” 说完这个，小五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这也是真的站在萧以陌的立场上，犹豫纠结了半晌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 三殿下人好是好，可是要真的在一起，那京城中那么多的姑娘…… 听到这个，萧以陌就是噗嗤一笑，随手揉了揉小五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 这边笑声响起，听到顾非夜耳朵里就是一声冷哼，“有什么好笑的，和小五那个闷瓜都能聊起来。” “人家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管得着么。” 夏云舒翻了个白眼，在旁边跟着打趣。 萧以陌这个性子是她最喜欢的性子，活的自由自在，处起来心里也忍不住的敞亮。 “以陌姐，我不是在说三殿下坏话，我是认真的。” 小五再次强调了一遍，生怕萧以陌给误会了。 “我知道，三殿下的传闻那么多，我之前当然也听说过，不过听说是听说，我不信。” 萧以陌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极为笃定，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顾非夜的为人。 萧以陌都这么说了，小五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仰着头道，“反正不管以陌姐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 “以陌姐，来吃东西。” 这边刚刚聊完，那边就扯着嗓子叫人。 萧以陌应了一声，和小五一道过去。 她生的极美，性格又好相处，这队伍中动了心的自然也不止一个两个，可人家明显就是冲着三殿下来都，他们也只能收起那不该有的心思。 一群人围在一起吃东西，其乐融融，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萧以陌本身就是他们这里面的一员，分外和谐。 夏云舒看着有趣，双手抱胸靠在一边，“看着人家萧姑娘和小五他们处的都不错啊，这两日是不是都忘了你，我怎么不见你俩待在一起。” 顾非夜轻哼，“本殿干嘛要和她待在一起，我烦她还来不及呢，每日和跟屁虫一样。” “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和小五在一块，什么时候跟着你了。” 夏云舒这两日的乐趣就是过来逗顾非夜，每次要逗的顾非夜哑口无言这才能心满意足回马车，只是可怜了这位三殿下，短短两日就逐渐憔悴下去，感觉自己确实是遇到了命中克星。 天色渐晚，队伍中的热闹也慢慢平息下来，萧以陌骑着马哒哒的溜了回来，翻身下去，席地而坐。 顾非夜早就在帐子里待着，听到动静之后侧头看了一眼，忍了半晌最后还是出去，坐在了萧以陌身边，扔给她一个毯子。 “听说三殿下一向怜香惜玉，怎么这时候就不会了。” 萧以陌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将毯子披在了自己身上，继续抬头看着漫天星辰，漆黑的眸子中是星星点点的光亮。 “怜香惜玉？” 顾非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毫不客气，“你是女人么？” 萧以陌笑了下，“确实不是，之前三殿下不是还要和我拜把子，那不如就是兄弟？” …… 又提起醉酒那一晚，顾非夜一脸的糟心之色，马上闭了嘴，他就不该出来。 萧以陌打了个哈欠，看星星也看够了，垂下脑袋，用手轻轻给自己捏了捏，“专门等我？” “谁等你，本殿是被你给吵醒了。” “行，那我去睡了，殿下早点休息。” 萧以陌没理会顾非夜不知从哪儿来的小脾气，起身就打算回自己帐子。 顾非夜在后面动了动嘴，想说的话还没说，没想到萧以陌这么快就要回去。 平日里都是她一门心思在屁股后面追着，现在人家突然先走了，顾非夜还有点不自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之后，顾非夜在原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认命般的起身去了萧以陌帐子前，淡淡开口，“这两日快到京城了，说不准会出什么岔子，要是有危险你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过来找本殿求救，本殿怎么着也不会见死不救。” 帐子中，萧以陌听着顾非夜的话，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知道这是这位三皇子难得的服软，轻轻应了一声。 “麻烦。” 听到回应，顾非夜才嘟囔了这么一句，起身离开。 他们一路虽然都是慢慢悠悠的，可就算是再慢也有快到的时候，夏云舒神色慵懒，好像还有些可惜，“这么快就要到了。” 这些日子她和顾沉衍可以说是一整天都腻歪在一起，过的分外开心。 一回了京城，顾沉衍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顾沉衍，他还是战王，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恐怕到时候就不能时时刻刻想见就见。 想到这里，夏云舒又叹了口气。 顾沉衍将人揽在怀中，“不想回去？” “也没有，连月还在府里等着呢，就是回去以后你就没时间陪我了。” 闻言，顾沉衍的眉眼变得愈发温软起来，再开口时声音中多了几分诱哄的味道，“不会，我抽时间，这次估计不会那么忙。” 他刚刚在江浙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回去之后皇帝自然不敢再让他做什么，恐怕是要被晾好一段日子。 二人说话间，顾沉衍神色突然一变，“苏寻！” 紧接着，外面就是一阵骚乱，然后就是刀剑声响起。 那些人来势汹汹，皆是训练有素。 第309章 撤退 和之前太子手下的那拨人不同，这次的人身手更加矫健，在队伍中如同鬼魅，甚至众人根本还反应不过来，那些人便已朝着顾沉衍所在的马车而来。 听到外面动静，夏云舒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朝着顾沉衍看去。 身旁之人神色冷凝，将夏云舒护在了怀中，“莫怕。” 这个时候，纵然外面刀光剑影，可夏云舒却是笑了出来，“我不怕。” 有顾沉衍在身旁，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保护战王殿下！” 看来人的目的，就是直接冲着战王，反应过来之后小五等人纷纷围在了顾沉衍马车边上，手握长剑。 只是透过那被荡起的车帘，顾沉衍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不是太子的人。” 外面那些人身着白底蓝纹的衣裳，出手诡异，每一下都在最为致命的地方，没有半点花哨的招式，一出手，就是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仿佛见了死神一般，让人心中胆寒。 “不是太子？” 他们早有预料回来这一路不会太顺利，太子之前行刺失败，必然不会放过这最后一个机会。 可如果不是太子的话，又是谁这么大动干戈的要对战王动手。 “水天一色，这衣裳……” 顾沉衍喃喃开口，“是星辰阁。” 他作为战王，先前自然也听说过关于这个杀手组织的传闻。 传闻中，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组织中人的脸，所有见过的也都死在了对方手下。 只要肯花重金，天底下不管是谁的性命都能买到，看来这次，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要他的性命，就是不知道战王的人头到底能值多少钱。 马车外，情况危及。 一拨又一拨的人涌了上来，然后倒下，又是一拨过来，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可很明显的，顾沉衍这边逐渐成为了劣势。 对方身手实在太好，虽不敌苏寻和南风，可却也差不了多少。 然，顾沉衍这边，小五他们对上这些人显然是毫无胜算。 一旁，顾非夜听到动静之后也骑马赶来，长剑出鞘，直直冲着为首之人而去。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三殿下是不会武的。 可这个架势，哪里是不会武，分明是个中高手。 不过，情况紧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怎么对付这些突然出现的杀手身上。 顾非夜手挽剑花，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他冲出来之前，专程拖着萧以陌将她藏在了之前的运粮车里，嘱咐其不要出声。 那一刻，萧以陌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只是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 没过一会儿，萧以陌就推开了自己身上放着的遮挡物，从运粮车中爬了出来，神色严肃，动作利落的朝着顾沉衍那边而去。 她过去时，就看到已经有几个蒙面人将顾非夜给围了起来。 若不先打倒顾非夜，他便一直在马车前守着，着实麻烦。 那些人毫不留情，顾非夜的衣服上已经出现了几道口子，还在慢慢往出渗血。 这位三殿下也再没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薄唇抿成一线，手下动作丝毫不慢，从嘴角扯出一声冷笑，“只敢背后动手，算是什么东西。” 身上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伤口都牵动着顾非夜的神经，他每动一下，都是剧烈的疼痛。 可是他知道，他绝对不能停下来，一旦显示出半点弱势，对面这些人就会立马抓住机会。 现在，所有人都是在苦苦支撑，甚至连顾非夜心中都清楚，这次他们可能撑不住了，来人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再这样下去，顾沉衍也只有死路一条。 纵然如此，顾非夜还是丝毫不敢分神，手下剑光闪烁。 对面领头之人似乎也没想到会缠斗这么久，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和旁边几人对视一眼，攻势瞬间更加凌厉，集中冲着顾非夜苏寻等人而去。 他们本就是在撑着，可对面还没有用出全力，现在猛然一变，他们很明显表现出体力不支起来。 毕竟对面人实在是太多，个个精锐，他们已经是回天乏术。 仔细看去，顾非夜拿剑的手都在不停颤抖，血液不断从伤口中渗出。 萧以陌眉头紧锁，眸中带了几分戾气。 就在顾非夜要脱力倒下之时，她身形轻动。 下一刻，所有人便看到一袭红衣的女子出现，宛如突如其来的变数，不管不顾的冲到了人群中心，扶住了马上要倒下的顾非夜。 “你怎么样？” 她眉头还轻轻皱着，看上去有些发怒。 看到她的一瞬间，顾非夜神色变了，着急起来，“回去！” 本来将人藏的好好的，这个时候出来根本就是送死。 他用力捏着萧以陌的手心，“回去！” 萧以陌深吸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闭嘴省点力气吧。” 趁着所有人愣神的空当，萧以陌拿起了之前顾非夜手中长剑，对着对方领头之人指去。 狂风吹过，她裙摆飞扬，墨发也跟着卷动在风中，孑然而立。 顾非夜眼底倒映着萧以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是不是，他最终还是害了萧以陌。 若是之前自己能够再冷漠一点，萧以陌就会早一点放弃自己，不跟着他们的队伍，今日也不会碰到这般场面。 萧以陌会武，他之前就已经看出。 但他们对面的是成群的杀手，就算会武也无济于事。 对面几人，看到萧以陌的出现后都是一愣，似乎还有些错愕。 萧以陌牙咬着舌尖，已经品出了几分血腥味。 她冷冷一笑，微眯着眸子，“你们几个确定要和我动手？” 对面几人对视一眼，先前眸中那些腾腾的杀气在看到萧以陌时已经尽数消散。 双方对峙，始终没有一方先动手。 最后，对面领头之人像是败下阵来，“我们走。” 一场浩大的刺杀，就这样平息下来，直到这些人走了，苏寻他们还是没反应过来。 本来那些人就快要得手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突然…… 第310章 上药 “殿下。” 苏寻整理了下衣裳，冲着马车行了一礼。 顾沉衍也想不通为何对方会突然离去，“本王无事。” 虽说人走了，可他们还是不敢懈怠，生怕那些人中途又给折回来，守在马车边不敢动弹。 可过了许久，那些人都没再有动静，倒像是真的离开了此处，放弃了这次刺杀。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对他们来说都不失为一件好事，心中都慢慢松了一口气。 再坚持一日，他们就能回京城了。 一旦回到京城，那些人要是再想动手可就没这么容易。 “你怎么样？” 萧以陌扔掉长剑，第一时间跑到了顾非夜身边，看着他浑身上下的伤口，脸上出现了几分恼意。 “没事。” 顾非夜用手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那些伤口被牵动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扶着受伤最重的一处。 萧以陌瞥了眼顾非夜，“什么没事，你自己都快被人给捅穿了，就这么点武功还出来瞎逞英雄，要不是那些人突然给走了，你以为你能活下来？” 这次萧以陌显然是动了怒，对着三皇子说话毫不客气，听的旁边人一阵敬佩。 不论如何，这位好歹都是三皇子啊，眼前萧以陌的胆子着实是大。 顾非夜也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骂过，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萧以陌已经扯着他的袖子去了一旁人少的地方，像是要给他上药。 “哎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女的，怎么这么不害臊，还打算看本殿脱衣裳？”顾非夜一路不停碎碎念，听的萧以陌实在头疼，恨不得直接拿块布塞住这位三皇子的嘴。 平日里也不见这么能说，怎么这个时候又说的不停。 “闭嘴吧你，衣服脱了。” 萧以陌没好气开口，动作利落的拿了伤药出来。 …… 顾非夜深吸一口气，着实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姑娘，怎么好意思开口闭口就是脱衣裳。 二人说话间，顾沉衍和夏云舒也过来了。 夏云舒从顾沉衍身后探出了脑袋，“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我给你看看。” “皇嫂！” 这一刻，顾非夜就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恨不得赶紧跑去夏云舒那边。 只不过，萧以陌动作更快，直接抓住了顾非夜的衣领，“你动什么动，还一身的伤，赶紧脱了给你上药，一会儿效果就不好了。” 夏云舒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回头看看顾沉衍，“好像咱们两个有点多余，这里应该是不需要我们了。” “需要！” 顾非夜马上开口，“需要需要，我这正疼着呢。” “走罢。” 顾沉衍开口，二人就这么毫不留情的离开，将顾非夜留在了这里。 顾非夜神色复杂，指着慢慢远去的二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指了，人家都走了，还是战王妃有眼色，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萧以陌分外满意，见顾非夜迟迟没有动作，只能自己上手开始扯他的衣裳。 “诶干什么！”顾非夜一惊，被萧以陌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男女有别啊，别在这拉拉扯扯的，你帮我把小五叫过来，他给我上药就行了。” 萧以陌才不理顾非夜说的话，手上动作未停，“小五他们也都受伤了，这时候都上药呢，谁能顾得上你，再说了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和要你命一样。” …… 顾非夜闭了闭眼，眉心再次开始隐隐作痛。 最后，他认命般的靠在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上衣被萧以陌给脱到了一边，开始动作娴熟的上药。 这动作，好像已经做了千百遍一般。 按理说萧以陌一个女子，怎么会对这种事这么熟练。 顾非夜静静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将受伤最重的那一处涂好，萧以陌才抬了抬眸，“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这么犹犹豫豫不像是三殿下的风格啊。” 没想到萧以陌居然这么直接，顾非夜还是开了口，“你经常给人上药？” 话音刚落，萧以陌一个白眼就翻了过来，“你当本姑娘是个大夫啊，还经常给人上药，知足吧你。” “你动作怎么这么熟练？”顾非夜还是想不通，萧以陌动作轻柔，嘴皮子是挺厉害，可手下倒是知道轻重，只有轻微的疼痛。 女子目光专注，一边给顾非夜身上别的伤口上药一边笑了下，“我从小就不知道受过多少伤，成日里给自己上药都要习惯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顾非夜耳中却不是滋味。 从小受伤？ 顾非夜愣了一下，又想到方才萧以陌拿剑的场景，女子英姿飒爽，看上去对那剑也分外熟悉。 她就那样站在对面之人眼前，气势凌厉，不落分毫。 反倒是对面那些杀手，在萧以陌的衬托之下气势矮了几分，这样的凌厉和戾气，萧以陌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甚至很多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兵，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顾非夜瞬间的沉默，萧以陌又笑了笑，“不信？” 她三下五除二帮顾非夜上好了药，又将衣裳丢了过去，“腿上的你自己来，我就不帮你了。” “嗯。” 顾非夜还是看着眼前的女子，越发觉得她是一个谜。 “方才那些人，你是不是认识？” 萧以陌抬头看了顾非夜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马车中，夏云舒和顾沉衍回去之后，也想到了之前场景。 按理说那些杀手根本没必要撤，他们的人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不用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必然就能够突破防线，可这个时候人却走了，到底是为什么。 夏云舒靠在车壁上，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三殿下真的是要栽了，萧姑娘确实不简单。” 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心中多少有些猜测。 不过猜测归猜测，他们对萧以陌都没有恶意，今日若不是萧以陌在，说不定这场行刺还当真无法收场，也算是对他们有了救命之恩。 第311章 威胁 “星辰阁的人，太子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 星辰阁一出手，那便都是天价。 因为这个杀手组织，从来不会失误。 只要下了追杀令，就是不死不休。正因为这样，今日的现象才更加奇怪，那些人本来已经快要得手了，突然离去，难不成就是因为看到萧以陌。 那这个女子又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干扰到星辰阁的追杀令，着实不简单。 不过猜测归猜测，二人也没有多说，反倒是开始打趣顾非夜，只觉他那反应分外有趣。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太子当然要下血本，我们明日就要回京城了，他今夜估计得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说罢，夏云舒就冷笑一声，“缩头乌龟，和他娘一样，都只能干点背后的肮脏手段，上不得台面。” 星辰阁行刺失败，顾凌是万万没想到。 他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失败了？” 对面之人颔首，完全没有分毫愧疚之色。 “不是说你们星辰阁绝不失手？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他战王就这么厉害？！” 太子不可置信，他所有的砝码都压了上去，前后两次损失惨重，结果居然是这样一个下场，人家顾沉衍一丁点事都没有。 “事出有因，刺杀令收回，日后关于战王的单子，不论出多少银子星辰阁都不会再接。” 那人负手而立，淡淡瞥着气急败坏的太子，根本没被他影响。 收回？ 顾凌头一次听说星辰阁收回刺杀令，“你们这是在逗本宫？刺杀令都发出去了，本宫可是一点银子都没短你们的，战王必须死！” 顾凌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对面之人。 双方一直合作到现在，他的身份都暴露出去，可是对面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自己都不知道。 星辰阁的规矩，雇主必须以真面貌前来，不然星辰阁绝对不会接单，当然雇主的所有信息星辰阁都可以负责保密，从来不会出现纰漏。 一开始，太子还想着将事情交给幕僚去做，可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不见背后之人连银子都不会收。 眼看着战王的队伍不断靠近京城，无奈之下顾凌才亲自露面。 现在底也交出去了，结果事情也失败了，他自然是不能甘心，非要星辰阁给个说法。 “太子殿下的银子我今日带来了，原封不动，请太子殿下查收。” 那人后退一步，很快就有人搬了几个大箱子前来，里面都是那白花花的银子，连先前双方交银子时的箱子都没变，还确实是原封不动。 顾凌的脸色难看的不像话，冷冷看着这箱子，“你们的意思是，宁愿惹了本宫，也不愿接这一单？” “太子殿下恕罪，我星辰阁是江湖组织，自然是按江湖的规矩办事。上面下令，日后涉及到战王的单子都不可接，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还请太子殿下另寻高明。” 对面之人不卑不亢，丝毫不吃太子这一套，神色自若。 顾凌气的连连点头，“好，好一个江湖规矩！” “来人！” 他大喝一声，一直跟在暗处的暗卫尽数出现，将眼前星辰阁的人密密麻麻围在了一起，“今日你们星辰阁的人，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太子发了狠，双目赤红。 星辰阁的几人被围在中间，为首之人打量了一眼四下，“太子殿下，事情闹的这么僵可不太好，星辰阁的人遍布墨国，太子殿下怎么能确定您身边没有我们的人。”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若太子今日真的冲他们动了手，那恐怕明日太子也就会突然暴毙在东宫中，最后宫里的人连个线索都找不到。 关于星辰阁的传闻，早就是一条接着一条，神秘且诡异。 太子双拳紧握，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 对面轻笑，“不敢，我只是和太子殿下实话实说罢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太子殿下若是还有别的吩咐尽管说，但战王这个，必定不行。” 双方对峙，最后太子还是败下阵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星辰阁的人不愿动手，对方还掌握了太子的秘密，太子和他们撕破脸显然不是最好的结果。 冷静片刻，顾凌就带着人离去，一脸恼火的回了东宫之中，又是好一通闹腾。 从顾沉衍离京之时，事情就一直不顺利，仿佛只要和这位战王沾了边，就必定会出问题。 现在功亏一篑，这一次，他输的彻彻底底。 顾沉衍那边，还有一日的路程，小五等人因为之前已经受了两次行刺，也变得分外警惕，晚上安排了人轮班盯着，半点都不敢松懈。 夏云舒出帐子活动的时候，就看到小五背脊直挺站在帐子外，眼神无比警惕，正四处看着。 她不由得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小五肩膀。 本来是万籁俱寂，突然被一拍，小五吓得都快从原地跳起来，回头就要动手，结果看到了背后之人又马上压了回去，“战，战王妃。” “不用这么紧张，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夏云舒瞧着小五年岁不大，性格却是良善，心生好感。 那些人确实不会再来，白日那一出已经错过了动手的最佳时机，他们也不是傻子，晚上如果再来就是硬碰硬，成功的几率大大减少。 况且，如果当真是因为萧以陌，现在人还在他们旁边，星辰阁的人更不可能出现。 小五煞有其事的开口，“那可不行，万一呢。战王殿下这次为墨国立了功，肯定有不少人嫉妒战王殿下这才想对他动手，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个时候更不能松懈！” “行。”夏云舒一笑，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小五，只能点点头嘱咐道，“到了换班的时辰就去休息，不然成日这么熬着也不是事。” “是！” 小五又是一嗓子，夏云舒险些被吓到，摇摇头回了帐子。 顾沉衍眉眼带笑，“就这一晚了，想守就让他守着吧。” 第312章 敬仰 这一夜，格外寂静。 正如夏云舒所料，那些杀手没有再来，太子的人也未曾出现，一夜安然而过。 快到京城，众人们心情愈发明快，脚程也不断加快，最后竟是比预计时间还要早到。战王回城，百姓们早就得到了消息，纷纷自发性的去了城门口，不少人手中还挎着篮子，里面放着各种东西，想要献给战王。 马车颠簸中，夏云舒偏头，“一会儿进了京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恐怕我们还是不能一道走了。” 虽说她这段日子不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该知晓的也差不多都知晓，可如此大摇大摆陪着顾沉衍进京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毕竟顾沉衍这次的风头已经出的够大了，现在京城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嫉妒，就等着抓住战王把柄，自己还是不要再惹事，安分一段日子为好。 见夏云舒好不容易想安分一次，顾沉衍不由得一笑，捏了捏女子手心，“回府等我，我尽快回去。” 从江浙回来，顾沉衍第一件事自然是和顾非夜一道去找皇帝复命。 夏云舒笑了下，翻身下了马车，南风则跟在夏云舒身侧。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特意在原地等了片刻，打算先让战王进京，等那些百姓散的差不多了再回去。 还没走一会儿，马蹄声响起。 夏云舒挑了挑眉，她们已经离队伍有一段距离了，怎么还会有马蹄声。 掀开车帘，入目就是满眼的红，赫然是一袭红衣的萧以陌，正冲她浅浅笑着。 “不知王妃介不介意，一道入京？” 萧以陌微偏着头，驾马不快不慢的走在夏云舒的马车旁边。 那是钦差的队伍，路上自己跟着也就罢了，现在城门口必然还有朝廷的人在等着，她也不愿给顾非夜惹麻烦。 “自然不介意，顾非夜那边估摸着需要一段时间，要不要一道回王府坐坐。”夏云舒一边和萧以陌攀谈着。 不过，萧以陌却是摇了摇头，“刚到京城，我这边还有些事，过段日子必定亲自拜访。” “好，那就说定了，要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夏云舒也不强求，眼前这位女子不是简单人物，也轮不着自己担心，剩下的就交给顾非夜罢了。 她们慢慢悠悠的回了京城，虽然已经和顾沉衍一行人差了一段时间，可京城门口还是拥堵异常，以至于马车混在其中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半晌都没有走出去几步。 南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看这架势，等人都散去恐怕还得一阵。” 夏云舒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场景，百姓们乌泱泱一片，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崇敬之色，正和旁边的人津津乐道。 “战王殿下可太厉害了，这么严重的水患都被他治好，真是我们墨国的救星啊！” 开口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年岁不小的男人，目光灼灼，“就是我已经上了岁数，不然必定要跟在战王殿下身边，为国效力。” 这话一出，旁边不少人纷纷点头赞同。 “哎，刚刚那车帘被风吹起来了，你们有没有看到战王殿下的模样？” “看到了看到了！战王殿下长的可真是俊美，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比战王殿下好看的人呢。” 说着说着，女子的脸就不由得红了起来。 不光是妙龄少女，不少上了年纪的妇人也是一脸的娇羞之色，“是啊，战王殿下生的这么俊，也不知战王妃是积了多少福，才能日日夜夜都伴在战王殿下身边。” 这聊着聊着，居然聊到了夏云舒头上，正主坐在马车之中，听得倒是津津有味，还不时的点头赞同，她们家战王确实是好看。 萧以陌看到夏云舒上扬的嘴角，啧了一声，“你们这太慢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夏云舒有所回应，萧以陌就已经穿过人群驾马远去，背影潇洒至极。 夏云舒想说的半句话还没说出口，萧以陌就已经没了踪影，她只能兀自将那话再咽下去，不由得失笑，“萧姑娘可太酷了，我自愧不如啊。” 不知在人群中挤了有多久，夏云舒的马车才终于挤了出去，耳边不停嗡嗡嗡的，好像到处都是别人说战王殿下的声音。 这个受欢迎程度，她还真是始料未及，也怪不得太子那么着急，恐怕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吧。 思绪纷飞中，夏云舒便到了王府门口。 阔别两月有余，再回到王府，夏云舒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还不等她迈入王府，连月就已经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重重扑到了夏云舒怀抱之中，“云舒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小丫头这么长时间没见夏云舒，可心里却一直都在惦记着，生怕夏云舒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几乎是每晚睡觉前都要睁大眼睛问梧桐一句，云舒姐姐是不是安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甚至还有两次，梧桐发现连月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手上还捏着之前夏云舒买给她的小玩意。 就这么盼来盼去，眼下终于将人给盼回来了，高兴的小脸都红扑扑的，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梧桐跟在连月身后跑过来，气喘吁吁，然后便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心中动容，“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 夏云舒将连月抱起来掂了掂，“我们连月这两个月好像又长大不少，再这么下去阿姐都要抱不动你了。” 连月嘿嘿一笑，“抱不动也没事，以后连月可以抱阿姐。” 闻言，不光是夏云舒，连身后的南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那你加油长大，我就等着你抱我了。”夏云舒满口答应下来，抱着人回屋子，梧桐跟在二人身后，本是想着看看还有什么能做的，顺便将这两个月的事情和自家小姐汇报一下。 不过她还没走两步就被夏云舒给拦了下来，专门眨了眨眼“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这边没事，有时间和南风聊聊去。” 第313章 温馨 再怎么说梧桐和南风二人也是分别两个多月，心中的惦记不言而喻。 夏云舒回了屋中，梧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南风，一直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南风就站在一旁任由梧桐看着，半晌之后才笑了笑，“看够了？” “听说战王殿下两次遇刺，你有没有受伤？” 身为战王身边暗卫，保护战王乃是职责。但听到行刺的消息时，梧桐的心还是提了起来，生怕南风出什么意外。 南风挑眉，似乎是没想到梧桐会问自己这个，“无妨，就是一点小伤。” “你受伤了。” 梧桐眼巴巴看着南风，也顾不上什么不好意思，“我看看，伤到哪里了，伤的重不重，要不要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一件说，梧桐就一边将南风拉到了侧屋中，语气有些焦急起来。 南风也不反抗，只是唇边的笑意不断加深，最后看梧桐要急着去找伤药这才将人给拉住，“好了，我没事，之前的伤已经上过药了。” “没事么？” 梧桐提心吊胆这么多天，现在看到真人以后还有一种浓烈的不真实感，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红。 平日里二人天天在一处她还不觉得，这次一下子分开两个多月，梧桐这时才感受到了南风的重要性。 原来之前很多事情南风都是在背后默默的做，却也不声张，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次南风离开，所有一切都要她自己来面对，才感受到了之前的那一份可贵。 “嗯，没事。” 南风笑了笑，牵着梧桐的手将她拉向了自己怀抱，“好端端的哭什么，都说了好好的。” 他拍了拍梧桐背脊，心中一阵心疼。 梧桐以前跟在夏云舒身边，本质上却还是个小姑娘。 “谁哭了。” 梧桐的嗓子还有点哑，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脸彻底埋在南风胸膛之上，“我才没有哭。” “好，没有哭，是我看错了。要不要给我讲讲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南风不动声色的转移了梧桐的注意力，梧桐也确实没意识到，以为南风是真的想知道，开始慢悠悠的讲。 另一边，连月还是黏在夏云舒身上不肯松手。 “阿姐，沉衍哥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她靠在夏云舒身上，还在惦记着顾沉衍。 夏云舒揉了揉连月脑袋，“你沉衍哥哥现在在宫中，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连月重重点了两下头，心满意足，“那以后你们不能再离开这么久了。” “好，这次阿月表现这么好，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回了王府，夏云舒整个人都分外放松，一下一下逗着连月，顺便将自己在外面给连月买的小玩意拿了出来，小丫头又是一阵惊呼。 新鲜感过后，连月又开始认认真真给夏云舒讲自己两个月以来的生活。 “阿姐，我这段日子可听话了，不信你可以去问梧桐姐姐。” 连月身子坐的直直的，一张小脸神色认真。 夏云舒忍俊不禁，配合着点了点头，“我们阿月怎么这么棒，快和阿姐讲讲怎么听话了？” 说起这个，连月更是滔滔不绝，以前她成天到晚都黏着夏云舒，一刻也不愿意松开，但这次无奈之下多少都有些改变，也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起码不是之前那个不论什么都要黏着人的奶娃娃。 “我现在每天都可以自己吃饭，还可以自己起榻，都不用梧桐姐姐操心啦。” 连月分外骄傲，因为这段日子府里就梧桐一个人操持着，同时还要管沉云阁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连月也是个懂事的，看到这种情况就想着自己尽量不让人操心，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尽量自己做了。 “是么？那一会儿给阿姐表现一下，你沉衍哥哥看到了肯定也开心。” 夏云舒第一次在连月这里体会到了养孩子的乐趣，笑眯眯的看着连月，顺便陪她玩那些个小玩意。 屋中，时不时都能传出连月的笑声来，看样子是真的开心。 当牧云过来时，还不等进屋，门口就听到了连月小丫头的声音。 他叹了一口气，倚在门框边敲了敲门。 “进。” 夏云舒抬头，门被推开，之后就看到牧云那张妖孽的脸。 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目光落在夏云舒身上，随即又移到连月那里，“啧，这个小没良心的，之前还一口一个漂亮哥哥的成日缠着人，现在你云舒姐姐回来了，是不是就忘了我？” 连月现在和牧云已经非常熟，看到人之后嘿嘿一笑，伸出小手就让人抱，看着乖巧的紧。 经过两个月的训练，牧云现在抱小孩的动作也是万分熟稔，一下子就将人抱在了怀中，点了点连月的鼻子，“这下开心了？” 连月重重点头，眉眼弯弯，“我阿姐回来找我了。” “是，你还在这里，阿姐能去哪儿。” 夏云舒冲着牧云点了点头，“这段日子辛苦牧公子了，我之前都听梧桐说了，要不是牧公子每日帮忙哄着，她可能都要忙不过来了。” 提起这个牧云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连月可爱归可爱，就是这精力实在是太过旺盛，每日缠着他，根本都不觉得累的。 他摆了摆手，“诶，我还真的快被折腾死了，这小丫头鬼主意可太多了，多宝现在看到她眼睛都发亮。” 毕竟过去牧云成日里跑这跑那，多宝根本就抓不到他们家少主的人。 这两个月可好了，有连月跟在屁股后面，那些个风月场所自家少主是指定去不成，就只能上街随便逛逛再乖乖回到铺子里。 夏云舒笑，“既然多宝喜欢，那我没事就将人给你们送过去。” …… 牧云眼神中带着怨念之色，指责道，“唉，战王妃可真是不仗义，现在这可就是卸磨杀驴了，我这都两个月没去见我的卿卿了，估计人家都忘了我长什么模样了。” “放心吧，你这模样你的卿卿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夏云舒笑着打趣。 第314章 复命 宫中。 顾沉衍和顾非夜二人作为这次前去江浙的钦差，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和皇帝汇报情况。 “儿臣见过父皇。” “儿臣见过父皇。” 御书房中，皇帝早早就等着二人，现在神色晦涩不明，也看不出其心中想法。 看到二人，也只是抬了抬手，“起来吧，这次在江浙平水患，你二人功不可没啊。” “此乃儿臣分内之事，江浙水患，百姓民不聊生，任谁也不会放着不管。” 顾沉衍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想要居功的模样。 闻言，皇帝的脸色才微微有所缓和，又看向顾非夜，“老三，你此行怎么样？有没有跟着你皇兄学到些东西？” 顾非夜懒洋洋现在那里，一边挥了挥手，一脸的苦涩模样，“父皇，这去一趟江浙可太受罪了，儿臣感觉自己身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日后这种苦差事可千万不要找我，实在是消瘦不住。” 一别两月，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三皇子。 皇帝被他这耍赖的模样给逗笑，一边笑骂着，“瞧瞧你这点出息，朕让你过去就是想要历练一下你，别成日都无所事事的。” “诶这您可就冤枉我了，儿臣每日可忙了，安排的满满当当。” 皇帝冷笑一声，也听说过自己这位儿子每日的安排，“忙？赌场青楼酒馆换着玩，就没一刻给朕停歇过，都多少大臣来告过你的状了，这次回来收收心，别再和以前一样。” 顾非夜这些东西听的多了，也不完全放在心上，只是点头应了下来，“知道知道，这次回来儿臣肯定重新做人，绝对不让父皇再为儿臣操心。” “你也知道朕操心你。” 二人这一唱一和的，顾非夜也看的出来，皇帝就是想将顾沉衍给冷在一边，便跟着配合。 等过了许久，皇帝才像是想到了旁边还有战王这个人，正色道，“这一路奔波你们也累了，回去好好歇息吧，等过两日朕亲自在宫中设宴，为你们接风。” “多谢父皇。” 顾沉衍神色淡淡，并不在意皇帝的态度，随意点了点头。 一听到有宫宴，顾非夜眼睛倒是亮了亮，“宫宴好啊，父皇可记得多找些美人儿过来。” “闭嘴吧你还是。” 皇帝按了按眉心，看着顾非夜这幅模样也是糟心。 二人从御书房出来，顾非夜才松了一口气，斜斜看了顾沉衍一眼，“你这次做的太好，父皇还是忌惮了。” 顾沉衍又何尝不知，自嘲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随他吧，不过这次还能让我顺利回京，倒是出乎意料。” 两回刺杀都是太子安排的应该没错，本来在顾沉衍的设想中，皇帝也不会愿意让他顺利回京，说不定也会从中间做些什么安排，就是没想到这次自己的父皇居然真的没有动作，一反常态。 顾非夜知道顾沉衍在想什么，拍了拍顾沉衍肩膀，“这次估计是皇祖母给你说了话，完事记得去看看皇祖母。” 这么看来，也就这一个可能。 毕竟能劝得动皇帝的人，在宫中也是屈指可数。 应付完这边，顾沉衍就在第一时间回了府，正好赶上了午膳的时辰。 夏云舒见人终于回来了，摆了摆手，“怎么样？顺利么？” 顾沉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勾了勾唇，“顺利，有什么不顺利的。” 他坐在夏云舒身边，就发现连月正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他，还在不停眨巴着，像是在期待什么。 顾沉衍不由得失笑，转过去看着连月，挑了挑眉，“怎么？才隔了两个月，就不认得本王了？” 平日里顾沉衍都是冷着一张脸，连月心里虽然想他，可见到了真人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现在顾沉衍主动说话，连月心中那一丁点的紧张马上消失不见，笑容满面的摇了摇头，“沉衍哥哥。” 说罢，她乖乖跑到了顾沉衍身边坐下，心满意足。 人都回来了，又有人陪着她一道吃饭了。 夏云舒看着连月，开口调笑道，“啧，方才还在我身边黏着呢，现在一看到殿下这么快就变心了？” 连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脸埋在顾沉衍怀中，瓮声瓮气道，“没有变心，就是连月也很久都没有见沉衍哥哥了。” 她回答的认真，听在顾沉衍耳中又是一阵笑意，拍了拍连月后背，“起来用膳了。” “好。” 有顾沉衍在，连月就格外的乖，今日用膳也分毫没有挑食，所有的菜都吃了两口，最后还给自己擦干净了嘴。 这进步倒是显而易见，夏云舒有几分惊讶，最后冲着连月竖了个大拇指，“我们阿月真厉害，以后保持住啊。” 顾非夜那边，刚刚出了皇宫，就在宫门口看到一熟悉身影。 他呼吸一滞，脚步也是一顿，立马转身想要逃。 可对面，萧以陌已经看到了人，直接冲着顾非夜挥了挥手，嫌弃道，“行了别躲了，我都看到了，再躲着是不是晚了点啊。” 萧以陌一开口，迅速吸引了旁边一众人的注意力，包括宫门口的守卫也朝着顾非夜看了过来，不过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毕竟三皇子一向风流，在外面欠下的桃花债都不知道有多少，时不时就能在宫门口看到类似的好戏，只不过这次好像和往常有些不同，他们三皇子的反应极为有趣。 顾非夜认命般的走出来，摸了摸鼻子，破天荒的猜不出萧以陌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大老远跟来京城，家人若是知道了必然也会担心，家到底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这就不必三殿下操心了，我这么大的人，想回家自己便能回。” 萧以陌不以为意，只偏头看着顾非夜，猛然凑近，“顾非夜，你是不是口是心非啊？” 顾非夜身子一僵，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他们在一起喝酒的那个晚上，呼吸相闻，连心跳都是贴近的。 “你，你……” 反应过来之后，顾非夜连忙后退。 第315章 堵人 三皇子平日里风流无边，哪儿有过今日这般狼狈模样。 宫门口，几个守卫正看热闹看的起劲，目光时不时的就要投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之意。 萧以陌毫不在意，看着顾非夜的反应，唇角慢慢扬了起来，“想不到也能看到三殿下害怕的一日，你果然是口是心非。” 若真不喜欢她或者厌恶她，顾非夜就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反应。 身为皇子，顾非夜有无数种手段可以将自己打发走，可每次却和没了办法一样。 “胡言乱语。” 顾非夜瞥了眼萧以陌，无比糟心，余光又看到了那些守卫，知道继续在宫门口闹下去不合适，只能扯着萧以陌离去。 “你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走到半路，顾非夜叹了口气。 萧以陌耸肩，“京城这么大，三殿下怎么就知道是本姑娘跟着你，本姑娘就住这边。” 顾非夜和她讲理讲不通，深吸一口气，“行，家住这边你就回家，本殿好久没去见本殿那些红颜知己了，说起来也想的紧。” 他笑眯眯开口，像是要故意气走萧以陌。 可萧以陌怎么可能是寻常女子，听到这种话丝毫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冲着顾非夜做出了个请的动作，“行啊，殿下去吧。”？？ 顾非夜再次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这还是女人么！ 他愤愤离开，萧以陌就在后面看着顾非夜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三皇子这么可爱。 这个人，她是追定了。 顾非夜一路仓惶跑走，转身看到没有萧以陌身影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使劲按了按自己眉心，脑子里快乱成了一团麻，现在也不去理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进了她惯常去的楼里。 平日里三皇子可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进去就被人簇拥起来，“殿下，您可有段日子没来我们这了。” 一来此处，顾非夜就恢复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唇边勾起一抹笑，“是啊，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本殿？” “自然是想了，殿下不来，我们的舞都没人能欣赏了。” 顾非夜哈哈一笑，随手揽着一个便入了雅间，“来，陪本殿喝酒。” 此处达官贵人居多，大家在这里看到三皇子都是无比寻常，互相点了点头，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殿下今日想喝什么酒？” 女子巧笑倩兮，美目流转，恨不得贴在顾非夜身上。 这位主一掷千金，最不缺的就是钱，出手也算大方，模样还俊美，她们自然都是抢着过来。 顾非夜拍了拍女子肩膀，“那自然是你们这最烈的……” 话说到一半，顾非夜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场景般，笑容一顿，刚刚说出去的话也收了回来，“算了，今日不要烈酒，你随便上罢。” 他自嘲一笑，靠在软垫之上半眯着眼睛，旁边是丝竹之声入耳，空气中还带着绵长的酒香味，让人流连忘返。 这边，酒刚一拿上来，顾非夜就动作利落的给自己倒上，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像是要把自己脑海中的一些场面给彻底清除。 他不能动心，也不该动心。 明知道自己和萧以陌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可顾非夜还是一直狠不下心。 那抹红，不知不觉就已经映在了他的心中。 但说到动心，到底又是在什么时候？ 顾非夜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脑海里的画面却不受控制的接连出现。 萧以陌将他拦在半路上扬言说要追他…… 顾沉衍被刺杀时，自己身负重伤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萧以陌一袭红衣从人群中出现，扶住自己，对上那些杀手…… 还是醉酒时二人勾肩搭背看满天星辰的时刻…… 想着，顾非夜才恍然发现，在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有了无数回忆，不管是哪一段都让人难以忘怀。 “殿下，您今日怎么光喝酒不理我啊？” 女子扁了扁嘴，中间好几次想要凑近顾非夜都被人直接给推开了，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往日顾非夜虽然也不会碰她们，但好歹会想着各种法子逗她们笑，心情好了还会额外给她们些银子，今日却一反常态。 此时，雅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您应该清楚啊。” 随后，就是一阵低叹声，应该是那人拿出了不少的银子。 对面说话的声音立马就变得恭敬起来，“您里面请。” 这种地方，不论男女，只要有足够多的银子便都可以进来，至于进来的做什么的可想而知。 顾非夜嗤笑一声，看来今夜这楼里有人要倒霉了，这种夫人上来捉奸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几次，他都已经是见怪不怪，连新鲜感都快没了。 这想法刚刚出现，出人意料的是，顾非夜所在的雅间门就被人推开了。 女子悠哉悠哉而来，倚在门框边上，看着还端着酒杯的顾非夜，目光随之又移到了旁边的女子身上，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 …… 顾非夜怎么都没想到，今日这热闹居然摊在了他自己头上。 可这个场所，萧以陌怎么能来？ 他咬了咬后槽牙，还有些不太清醒。 旁边女子倒是率先出了口，有些不满道，“你是什么人，没看到三殿下在这么，还不快滚出去！” 听到滚出去几个字，顾非夜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开口想要阻止。 不过，还不等顾非夜阻止，萧以陌就毫不见外的走了进来，她手上还拿着长剑，剑柄上花纹古朴，顾非夜刚刚看到，心里就忍不住感叹，是一把好剑。 下一刻，这剑就被重重拍在了梨花木桌之上，萧以陌席地而坐，慢悠悠挑起了眉头，将方才女子给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回了过去，一字一顿，“滚出去。” 她气势慑人，女子下意识就看向顾非夜，想让三皇子给她做主。 可没想到三皇子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只是盯着萧以陌看。 第316章 女流氓 无奈之下，女子咬了咬唇，只能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萧以陌和没事人一样，拎着酒壶闻了闻，“酒还不错，三殿下想喝酒了？我还以为三殿下是来看你的老相好呢，没想到……” 被人戳破，顾非夜也没法说什么，只能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萧以陌的热烈直接，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拒绝，他尝到了心动的滋味，理智和感性不停交织，他早就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矛盾体。 见顾非夜不说话，萧以陌也安静下来，一口一口陪顾非夜喝着酒，意外的发现这酒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她也是爱酒之人，过去四处跑着喝酒，家里人也管不着，现在成日里跟着顾非夜，倒是意外的发现几家还不错的酒。 雅间中，无人说话，二人都是自斟自饮，莫名显得和谐。 和上次的烈酒不同，这次的果酒无论如何都不会喝醉，二人之间反倒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暧昧气氛。 中途，顾非夜还是忍不住的看向萧以陌想要说些什么，但女子万般潇洒，喝酒的动作无比熟稔，又让他将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仿佛对寻常女子的那一套用在萧以陌身上，都是对她的不尊重。 她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活的肆意潇洒，看上去在缠着自己，可进退都由她把握，一切行为都是随心而已。 不得不说，这样的特质无比吸引顾非夜，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生活。只不过碍于皇子的身份，他还是得违心的活着。 看着看着，顾非夜摇头轻笑了一声，吸引了萧以陌的注意力。 萧以陌抿了口酒，“怎么样三殿下，是不是突然觉得本姑娘还不错？” 说着，萧以陌趴在桌子前，定定瞧着对面，“若当真错过我，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萧以陌说的分外笃定。 顾非夜一愣，随后莞尔，“你就这么有自信？” “是啊，我这么好，当然有自信。” 萧以陌将最后一杯酒喝完，拎起酒壶倒过来甩了甩，似乎有些可惜，“啧，这么快就没了。三殿下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不如给我介绍介绍？” 她勾着唇，懒洋洋支着自己脑袋，看上去分外慵懒。 顾非夜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移开了目光，有些嫌弃道，“萧姑娘不是要追本殿？难不成就要在这种地方追？” 闻言，萧以陌一愣，而后笑意更加明显，“你这是在暗示？” …… 顾非夜呼吸一滞，心中有几分懊恼，看来自己还是酒喝多了，放松过了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轻叹一口气，顾非夜有些认命的道，“时辰不早了，你买的宅子在哪儿，送你回去。” “成。” 萧以陌答应的干脆，将桌上长剑拿起，在手上随意掂了一下，就出了雅间。 外面，还有不少女子都注意着这边，毕竟她们之前从来没见过萧以陌，这次如此嚣张的出场方式，都让她们开始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和三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如此张扬，且三殿下还没有发火。 出来之后，目光尽数汇聚在萧以陌身上，她却没有半点的不自在，拎着剑悠然而去，甚至还在离开的时候伸手摸了把一女子下巴，悠然一笑。 这动作，怕是比顾非夜做的还纯熟。 顾非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女流氓。” 萧以陌挑眉，无比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三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但我这么美的女流氓还是少见，三殿下还是要好好珍惜。” 今日，萧以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强调这一点。 顾非夜回答的无比应付，“行行行，你最美，赶紧的，家在哪个方向？” “这边。” 萧以陌扬了扬下巴，慢悠悠走着。 现在已经到了深夜，大街上的百姓也没几个，一片静谧，只有月光冷冷的投下来。 二人的剪影被拉的很长，时而重合时而分开。 萧以陌看着有趣，动不动还要踩在顾非夜的影子之上，心满意足。 走着走着，顾非夜突然觉得这条路好像有点眼熟，再认真一看，这不就是他平日里回府的路嘛！ “怎么不走了？” 萧以陌发现旁边突然没了人，回头看去，发现顾非夜皱着眉头停在了原地。 顾非夜好像有些头疼，看了萧以陌半晌，语气无比认真，“我说送你回去，你宅子到底在哪儿？” “是我追殿下，自然是我送殿下回来。” …… 这话顾非夜就算脸皮再厚也听不下去，自己以前再胡闹也没有这样过，还要女子送人回来？ 顾非夜走过去，一手搭在萧以陌肩上，一边半强制性的揽着她往回走，“别胡闹，在哪个方向？” 见顾非夜这次是认了真，萧以陌拍掉了顾非夜的手，“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说罢，顾非夜依旧拧着眉头。 无奈之下，萧以陌才再开口，“我家真在这个方向。” “真的？”顾非夜显然不信。 “真的真的，不信的话殿下一会儿进去看看？”萧以陌眯了眯眼，笑容明艳。 顾非夜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深切的无奈，眼前这个女子根本就是上天派过来克她的，接连几次交锋都是自己惨败，可以说是节节败退，都没一次赢过。 “别废话了，赶紧走。” 顾非夜头疼，就想赶紧将人给送回去。 一路走着，顾非夜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完全就是回皇子府的方向，甚至他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府邸。 萧以陌神色未变，最后在皇子府前停了下来。 顾非夜盯着他，脸色不悦。 “看对面。”萧以陌下巴朝着皇子府对面的宅子点了点。 对面，门口守卫已经冲着萧以陌行礼。 …… 顾非夜一脸的匪夷所思之色，看着对面无比气派的府邸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京城这种地方，还在这个位置买宅子，简直就是天价。 “不是，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顾非夜彻底凌乱了，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317章 躲人 说罢，顾非夜开始认真的思考墨国上下排的上名的商人，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个姓萧的，就更加震惊。 萧以陌好像看穿了顾非夜的想法，摆了摆手，“行了，殿下还是别胡思乱想了，猜不出来的。” 之后，萧以陌就转身回了自己府中。 “小姐。” 门口守卫毕恭毕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难言的默契，一般人很难做到。 萧以陌随意点了点头，只留给了顾非夜一个背影。 而顾非夜站在门口，却久久没有挪动脚步，目光落在了门口几个守卫身上。 这些守卫，身形气质皆不俗，武功应该也不会差，甚至一眼看过去就带着杀气，绝对不简单。 萧以陌刚来京城不可能找到这么多人，那这些人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还是有其他什么情况？ 顾非夜又想到了刺杀时的场景，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可想来想去，却又想不到什么，只能转身回了皇子府中。 一夜辗转反侧。 而与之不同的是，萧以陌却睡得分外好，一大早就精神充足的出现在了皇子府前，“你们殿下呢？” 门口几个守卫昨夜也见自家殿下和眼前这个女子一起回来，态度恭敬且客气，“殿下一大早就出去了。” 一大早？ 萧以陌兀自一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 她当然知道顾非夜这是在躲她，但也没放在心上，眯了眯眼，躲她也没这么容易。 战王府。 顾非夜一大早的就跑了过来，当夏云舒起榻就看到了正在前厅无所事事逗着连月玩的顾非夜。 她神色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就大概知道了这位是来干嘛的，随手扔了个橘子过去，“我们三殿下现在可真出息，躲人都躲到这里来了。” 顾非夜一脸的郁闷之色，“皇嫂你就别打趣我了，那萧以陌我是真的没办法，昨日她，她居然还硬闯了醉春楼，你说她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干的！” 闯醉春楼，这件事放在萧以陌身上仿佛还真可以接受，夏云舒点点头，“倒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可不是，我就没见过哪个女子像她这样！” 顾非夜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可又没地方能去，只能过来找夏云舒，“皇嫂，你也知道我什么情况，总这样也不是回事。” 这些顾虑夏云舒自然能明白，坐在一边静静听着，顺便喝了口热茶。 “不论她是什么身份，我们二人之间都没什么可能，而且这个节骨眼上，和我靠的这么近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三殿下多年以来看上去是流连花丛，可仔细想想，真正看到他在意的人却没有一个。 这也代表了他没有软肋，不管最后出什么事也是自己扛，也不会有被威胁的地方，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会后悔么？” 听罢，夏云舒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非夜一愣，方才的神色僵在了脸上，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云舒叹了口气，拍了拍顾非夜肩膀，“按理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多说什么，但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若当真后悔，按萧姑娘的性子，可能错过是真的错过了。” 萧以陌的性格，敢爱敢恨，喜欢的时候奔放热烈，可以不顾一切去追逐。 可她真的放弃了呢，恐怕也会走的毫无留恋。 到了那个时候，顾非夜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说不定连这个人都找不到。 “小姐，门口有位姓萧的姑娘想见您。” 梧桐现在还不明情况，不知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认识了个自己都没见过的女子。 顾非夜一听萧这个字都快要原地蹦起来，看上去还是被吓得不轻。 夏云舒被他的反应给逗笑，懒洋洋看着他，“你说我是让人进来呢，还是……” “别，千万别！” 顾非夜赶紧开口，暗叹萧以陌怎么来的这么快，还以为能躲一阵子呢。 噗嗤一声，夏云舒笑了出来，冲着梧桐道，“请人进来吧。” ……？？ 顾非夜突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夏云舒，“皇嫂！！” “叫什么都没用，你不想见就走，我也不留你。” 夏云舒就是单纯想和这位萧姑娘聊聊，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乎顾非夜就更加郁闷了，犹豫了片刻就做了决定，从另外一个方向给翻了出去。 想想他今日好不容易走了一次正门，居然还是要翻墙出去。 没过直一会儿，萧以陌就走了进来，先冲着夏云舒打了个招呼。 “梧桐，上茶。” 萧以陌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顾非夜的身影，有些不屑的一笑，“又跑了啊。” 看来是早就发现了，夏云舒含笑看着女子，“萧姑娘怎么知道人在我这。” “他还能去哪儿，总共也就那几个地方。” 萧以陌分外不屑，显然已经将顾非夜的行踪掌握了个清清楚楚。 “那要不要去追，应该还没走远。” 卖起顾非夜的时候，萧以陌可以说是丝毫不带半点犹豫。 她如此直白，倒是让萧以陌也没想到，二人对视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之前她就觉得这位战王妃她喜欢，现在这么一接触，更觉得是相见甚晚，“本来还想去追的，不过来都来了，还是陪王妃坐坐，反正日后时间多的是。” 在这点上，萧以陌倒是一点都不急。 “就不用叫王妃了，直接叫名字就好。” 夏云舒也分外喜欢萧以陌的性格，直接开口，顺便将连月给抱了起来。 连月方才看到有个不认识的人来了，现在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大眼睛不停的眨巴。 这还有个小丫头萧以陌倒是没想到，有些诧异的看看夏云舒，再看看连月，更加迷惑。 “这个姐姐也好漂亮。” 看了半晌，连月奶声奶气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夏云舒都已经习惯了连月，点了点她鼻子，“这么小年纪，怎么就喜欢好看的。” “这是……” 第318章 提醒 萧以陌看了半晌，发现眼前的连月好像和战王战王妃都不太像，一时间有些迷惑。 她倒是听说过战王府还有一个侧妃，难不成是那位的女儿？ 还不等夏云舒开口解释，连月自己就抱着夏云舒的脖子开了口，“我是连月，是阿姐把我救回来的。” 然后，连月就煞有其事的给萧以陌讲了自己是怎么从城门口被救回来，说到自己爷爷的时候还忍不住红了眼眶，又硬生生自己给忍了回去，小模样看的令人分外心疼。 夏云舒捏了捏连月脸颊，“我们家阿月越来越坚强了。” 连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听罢，萧以陌带了几分诧异，不由得感慨，“这孩子碰上你也算是有运气。” 若换了旁人，就算是一时发善心将人捡回来，恐怕也就是让做点丫鬟的活，可到了夏云舒这里，却是将人好好养了起来，若不知道还当真会以为是什么亲生女儿。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碰上了就是缘分，况且我们阿月这么懂事，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嗯。”连月重重点了两下头，“我以后会好好保护阿姐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显得分外温馨。 又闹腾了一会儿，梧桐就上前将连月抱走，夏云舒则和萧以陌到了院子里。 今日阳光不错，也没什么风，坐在院子里也算是惬意。 夏云舒见萧以陌方才的茶就喝了两口，挑了挑眉，“我这有先前三殿下留下的桃花酿，要不要试试？” 一听到桃花酿，萧以陌眼睛亮了亮，不由得笑道，“好啊。” 二人开了壶桃花酿，坐在院子中央，仿佛是认识了许久的好友一般，没有半分尴尬。 几杯酒下肚，都是万般放松。 夏云舒支着下巴，冲着萧以陌扬了扬酒杯，一饮而尽。 “痛快。” 萧以陌跟了一杯，觉得今日倒是真没来亏，也怪不得顾非夜成日里想着往这里跑，这战王妃还确实是个妙人。 “战王妃……” 说到一半，萧以陌想到了方才夏云舒说的话，马上又改了口，“云舒姐，你就不想问问我和顾非夜的情况？” 她本来还以为夏云舒会帮着顾非夜劝自己，没想到过来这么久夏云舒都绝口不提这件事，好像真是两个好姐妹喝酒聊天而已。 夏云舒轻笑，眨了眨眼，“行，那就问一问，你们怎么样了？” 对面从善如流，萧以陌只觉有趣，又喝了一杯桃花酿，“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呗，他跑我追，不过迟早有一日我能追上。” 从小到大她看上的，还真是很少有得不到的。 “那我就提前祝贺了。” 闻言，萧以陌看了眼夏云舒，“不想劝劝我么？三殿下前前后后可是劝了我不少次，每次都苦口婆心的，和传闻里那个三皇子可一丁点都不一样。” “劝什么？喜欢就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夏云舒淡淡开口，丝毫没有要帮顾非夜一把的意思。 若顾非夜真的不喜欢，她可能还真的会劝劝萧以陌，可顾非夜分明就动了心，又何必将人越推越远。 “顾虑太多，只会被那些事情迷了眼，现在这样就很好。” 这话可算是说到了萧以陌的心坎之上，一拍大腿，“云舒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就冲着夏云舒这几句话，萧以陌就知道，她们必然能够成为朋友。 “只不过，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日后会如何，莫要伤害他。” 当日行刺时的场面夏云舒也有注意，眼前女子的身份必然不会简单，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就算有身份也不一定都要说出来。 萧以陌浅浅笑了一下，“自然不会。” “我信你。” 说话间，顾沉衍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看夏云舒。 二人对视一眼，夏云舒起身迎了上去，握住了顾沉衍伸出来的手，轻轻捏了捏，“好像有些凉。” “无妨。” “战王殿下。” 萧以陌起身行了一礼，不动声色的打量过顾沉衍，心中感叹一声皇家的基因确实是好，一个两个都长得如此出众。 顾沉衍微微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夏云舒，“方才下朝买的，趁热吃。” 夏云舒扫了眼手中东西，发现是自己在江浙时就念叨着想吃的，回来以后却给忘了，没想到顾沉衍全都记在了心里。 她笑眯眯拿着，凑过去亲了顾沉衍一口。 顾沉衍分外配合，又瞥过桌上放着的桃花酿，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别喝太多。” 夏云舒酒量一般，上次醉酒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这怎么一会儿不见又给喝上了。 在外人面前，顾沉衍向来冷漠，从始至终也没和萧以陌说几句话，陪夏云舒待了会儿就前去书房做自己的事。 一直到顾沉衍离开之后，萧以陌才由衷的感慨，“你们感情真好。” 虽然没有过多的举动，可是二人动作眼神之间都带着一股难言的默契，仿佛不用开口说话就能读懂对方一般。 当战王出现的那一刹，目光便一直放在夏云舒身上，带着几不可见的温柔。 夏云舒笑了笑，开口打趣道，“怎么了，羡慕？” “是啊，就是不知道顾非夜什么时候能不躲了。” 萧以陌挑了挑眉，酒杯放在唇边半晌都没有动作，像是在思考什么。 见她不说话，夏云舒也安静了下来，慢慢抿着桃花酿，只觉分外惬意。 对方安静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放下了酒杯，神色认真的看向夏云舒，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 “行了，想说什么就说罢，和我不必考虑那么多。” 夏云舒早就感受到了萧以陌的欲言又止，不由得觉得好玩。 以萧以陌的性子，如此犹豫来犹豫去倒是很少见。 萧以陌点头，看了看四周后压低声音，“云舒姐，我就是想提醒一声，战王身上的秘密可不少，你自己也要当心，别一门心思就陷了进去，反倒最后受了伤害。” 第319章 真实身份 虽然就见过战王短短几面，可是每一次顾沉衍给萧以陌的感觉都不一样，让人根本就捉摸不透。 萧以陌这些年也算是去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的人，自认识人水平还不错，可是她偏偏就看不出来这位战王殿下到底是怎样的人。 而今日，萧以陌还发现，轮椅之上的战王，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 听到萧以陌的提醒，夏云舒是真的有几分诧异，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这个。 良久后，夏云舒才开口，“以陌确实是聪明，不过那些我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便好，我就是……” “不用解释，我都懂。” 萧以陌能直接提醒她这个，就说明对方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朋友，不然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开口。 战王的秘密被人知道，那可不是一件安全的事，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嗯，这些我就是在这说说，今日出了这个门，所有秘密我就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萧以陌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将壶中最后一点桃花酿喝完，“今日可真痛快，这桃花酿确实不错，完了我得去问三殿下讨些来。” 她另外转了个话题，直接将上一个代过，好像那些对话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萧以陌给夏云舒的态度。 “你那三殿下小气吧啦的，上次还是我强留的这一壶，可没那么容易讨。” 夏云舒明白了萧以陌的意思，对这个女子更加刮目相看。 顾非夜这次运气还不错，若二人当真能成，也是好事一桩。 一直快到晌午，萧以陌这才告辞，临走前还专门去和连月打了个招呼。 小丫头现在被养的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招人疼，萧以陌意外的喜欢。 等萧以陌离开之后，夏云舒才去了顾沉衍那边，将方才萧以陌提醒自己的话同顾沉衍说了。 顾沉衍挑眉，随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他做事一向小心，自己身边的人必定会调查的清清楚楚。 现在萧以陌和顾非夜靠的太近，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了解。只不过，萧以陌的直接和坦诚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而且，这整个京城都没人看出来的秘密，居然能让萧以陌一眼就看出来，若此人是敌非友，恐怕顾沉衍根本就不会让她活着离开战王府。 “萧以陌，倒是巧。” 顾沉衍勾了勾唇，“碰巧本王知道，这墨国还有一个人姓萧。” 夏云舒有些诧异，不成想顾沉衍这么快就猜出了萧以陌的身份？ “还有一个人，是谁？” 顾沉衍一字一顿，“星辰阁，阁主。” 有了这个消息之后，一切就全部都能解释的通。 为何萧以陌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身手不俗，可能和鼎盛时期的他都旗鼓相当。 为何那日在对方行刺的时候，那些杀手明明就要得手了，可看到萧以陌之后又放弃行刺，要知道，这在星辰阁历来接的行刺任务中，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萧以陌阴差阳错在江浙碰到了顾非夜，然后便一门心思的跟着人回京，星辰阁的人恐怕提前还没收到消息，就在半路上和她碰上，措手不及。 夏云舒一瞬的惊诧后也反应过来，“这么说确实能解释所有，看来我们三殿下还是厉害，这一招惹就招惹了萧姑娘。” 顾沉衍宠溺般的一笑，捏了捏夏云舒的脸，“走罢，用膳去。” 回府休整了几日后，宫中就要给顾沉衍和顾非夜等人办庆功宴。 毕竟平息水患，如此大的功劳，就算是皇帝心中再不情愿也总要做出个样子来，让朝臣和百姓都看的过去。 宫中，灯火通明。 大殿之上觥筹交错，众人见了战王都是举杯示意，脸上带着浓厚的笑容。 顾凌坐在皇帝下方，看到顾沉衍后起身过来，“战王殿下这次真是立了大功，想不到江浙那么严重的水患竟还是治理好了，本宫佩服。” 他脸上是笑的，可心里显然不痛快，说出来的话都是阴阳怪气。 “误打误撞罢了，太子殿下不必夸大。”顾沉衍神色淡淡，还是平常那副模样，却让顾凌恨的咬牙切齿。 本以为这次就能够彻底除掉顾沉衍，怎么着也能让他死在京城外面，可万万没想到顾沉衍居然还真的顺利回来了，而且还是立了大功，名声大噪。 他今日一路来宫中，马车外边百姓们仍然在讨论着战王，皆是兴致勃勃，只要一提起来就是一脸的兴奋仰慕之色。 反观他太子，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待遇还不如一个战王，百姓们似乎从来想不起来太子这个人，只记得墨国有个战王。 广袖之下，顾凌的拳头已经紧紧握住，又看到了陪在顾沉衍身侧笑意盎然的夏云舒。 他嗤笑一声，“本宫好像听说这段日子王妃不在宫中？怎么这么巧，战王回来了王妃也跟着出现了。” 这次失误，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轻信了夏云舒，真的以为眼前这个女人中了毒背叛顾沉衍，所以他才会把这次钦差的机会拱手让人，现在追悔莫及。 看到夏云舒，更是恨不得将这个女子碎尸万段，她已经坏了自己不止一次的事，此人绝不能留！ 夏云舒和太子之间心照不宣，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直接开口道，“难不成太子殿下当真不清楚？我还以为太子殿下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呢。” 钦差队伍中就混着太子的人，江浙那一次行刺也都是太子安排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就在顾沉衍身边，这时候跑过来说这些，倒是显得虚伪而可笑。 话音落下，顾凌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看了看四周，“怎么会，本宫只听说这次战王殿下一路险阻，幸亏安全回来了啊。” “托太子的福。” 顾沉衍轻飘飘开口，堵住了顾凌的嘴。 顾沉衍这一句分明就是在讽刺，讽刺自己行刺两次都失败。 二人心里都万般明白，可全都不直接说出来，无比隐晦。 第320章 庆功宴 战王这次名声大噪，朝廷上不少墙头草就立马变了风向，都上赶着来了顾沉衍身边敬酒，废话源源不断。 夏云舒听的头疼，只跟在一边一脸假笑，时间长了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僵硬了。 顾沉衍这边是这样，顾非夜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这次平息水患也有三皇子的份，皇帝原先不论做什么都不会用这位三皇子，突然让他去了江浙，现在又立功回来，还有不少人都在猜测皇帝是不是要开始重用三皇子。 不管他们猜的对不对，总之先巴结上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过往宫宴，这些大臣都是能离顾非夜多远就多远，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挑事落到自己头上，现在全都一反常态，将人围的严严实实。 “三殿下年少有为啊，这次平息水患功劳也不小，听说江浙那边的百姓都夸呢。” “三殿下，老夫也敬你一杯。” 开口说话的这老头顾非夜还有印象，前段时间才和父皇告了状，现在就屁颠屁颠又过来了，还真是一天一个脸色。 顾非夜懒洋洋端着个酒杯，靠在一边椅子上，无比敷衍的举了举，“本殿今晚喝多了，就到这里吧。” 说罢，顾非夜就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在同这些人说话，感觉自己一晚上耳边好像飞了无数个苍蝇，嗡嗡嗡的就没有停下来过，分外烦人。 夏云舒看的好笑，远远的和顾非夜眨了眨眼。 对方更是一脸苦涩，只想早点结束这庆功宴回府睡觉。 说来近两日他也没怎么见萧以陌，自从那日他躲萧以陌躲到战王府之后就再没见过她人，明明二人就住在对面，可他每次出府的时候就只能见着府门口的几个守卫。 身边突然没了萧以陌跟着，顾非夜心里还是说不上来的不自在，好像生活中突然缺了点什么东西一样。 就在大殿中一片热闹之时，苏公公的声音突然响起，“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句话，大殿众人很快都安静下来，躬身行礼。 “今日是给老二和老三办的庆功宴，朕将你们都叫过来也是想着热闹些，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 皇帝摆了摆手，坐在主位之上。 “这次江浙水患，战王和老三都功不可没，朕这边收到的奏折上可都是夸你们二人的，这样吧，你二人赏银一万两，布三百匹。” 皇帝一脸的慷慨之色，一开口就是一万两，紧接着又是一阵虚头巴脑的词，听的夏云舒心中一阵冷笑。 这一万两银子放到别人身上可能还算是个赏赐，可是放在这二人身上就什么都不算。 光她一个沉舒楼，每日就不知道能赚多少银子，更何况战王名下还有大大小小的产业，怎么着也不会缺这一万两。 顾非夜就更不用说了，每日挥金如土，根本就不拿银子当银子，给他们二人银子也就是个意思罢了，连真正的赏赐都算不上。 顾沉衍听了之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低头谢恩。 而一旁，顾非夜却是苦着一张脸，“父皇，儿臣要那么多布做什么，若父皇当真想赏赐，不如赏几个美人儿给儿臣？” 他一句玩笑，整个大殿上都氛围又轻松起来，甚至还有大臣开口打趣，“陛下，这可使不得，再这么任由三殿下闹下去，恐怕全京城的美人儿都要去了三殿下那里了。” 话音落下，旁边就又是一阵哄笑，皇帝眼中也多出了几分笑意，“胡闹，你也不小了，日后就收收心，多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来，别成日里就惦记着什么美人儿美人儿的，一点出息都没有。” “儿臣知道。” 皇帝身边，皇后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放在夏云舒身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夏云舒一直到现在都是好好的。 没有自己的解药，夏云舒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她是真的没有中毒？ 可当初就是自己亲眼看着她服的毒，为什么…… 这件事，皇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原因，再想想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女人玩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仿佛是察觉到了皇后的目光，夏云舒抬起头，毫不避讳的对了过去，冲着皇后轻轻一笑。 这一笑，像是挑衅，更像是示威。 先前那个在皇后面前表现的惊惧害怕，无可奈何的夏云舒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无比的嚣张放肆。 皇后哪里能想到夏云舒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捏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白，定定盯着那边。 “殿下，我去和皇后说两句。” 夏云舒俯下身子冲着顾沉衍开口，顾沉衍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当然知道这丫头过去是想要做什么的，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毕竟夏云舒憋了这么久，还是要找个机会释放一下。 今日这么大的庆功宴，皇后就算知道自己被愚弄也不敢做出什么事，只能把一切都咽回自己肚子里。 笑话，以夏云舒的脾气，前边如果不是为了使皇后上套，万万不会那么言听计从。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 夏云舒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停在皇后面前，笑容灿烂。 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开口，“战王妃果然厉害，将本宫瞒的严严实实，本宫居然一直都没看出来。” 她还傻乎乎的相信，夏云舒是真的中了毒，真的出卖了战王。 现在想想，这一切分明就是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联手布好的圈套，就等着自己往里面钻。 “皇后娘娘谬赞，我也是顺水推舟罢了，只不过皇后娘娘那个毒确实不错，手段也高明，倒是让本妃受教。” 夏云舒身子缓缓凑近，近距离观察着皇后的神色，吐气如兰。 皇后对面着这样的夏云舒，心中是一瞬间的恐慌，马上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皇后娘娘紧张什么，现在这么多人都在，皇后娘娘还怕我做什么？”夏云舒在皇后耳边吹了一口气，唇角的弧度不停增大，心满意足的离去。 第321章 归家 一直到夏云舒回了顾沉衍身边，皇后都还死死盯着夏云舒，背脊升起一阵凉意。 那毒…… 夏云舒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对于各类手段亦是了如指掌，可方才那个冲她不停笑着的夏云舒，却第一次的让她感受到了恐慌。 从始至终，自己都是夏云舒手中的棋子，被利用着一步一步往前，而自己却无所察觉。 若这次夏云舒再狠一点，那后果根本就是不堪设想。 被人玩弄的羞恼感觉充斥在皇后脑海中，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顾沉衍自然不在意皇后的目光，给夏云舒盘子里夹了两筷子菜，一边开口应付着不断前来搭话的大臣一边嘱咐道，“别只顾着喝酒，吃点东西。” 对面大臣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夏云舒，反应过来，“战王殿下和王妃的感情真是羡煞众人啊。” 虽说大家都知道战王府还有个侧妃，可那个侧妃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过，更别提什么战王的宠爱。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战王冷漠，对男女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可有了战王妃之后才让众人重新认识了这位战王殿下。 这哪儿是冷漠，分明就是专情。 仿佛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眼前这一个人。 故而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无法理解，夏云舒一个寡妇，现在又和相府脱离了干系，为何战王的宠爱仍是只多不少。 夏云舒只顾着吃，也没抬头，好像周身的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一直到看着夏云舒吃了些东西垫肚子，顾沉衍才继续和旁边的大臣聊起来。 没过一会儿，夏成祥拿着酒樽而来，大殿中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暗自打量着此处。 自从夏云舒和相府脱离关系，她便再没见到过夏成祥，这个曾经的父亲。 看到来人，夏云舒只是一愣，而后便继续低头吃起了东西，无甚反应。 夏成祥和顾沉衍说了两句话，可这目光却忍不住的想要落在夏云舒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丞相大人？” 见夏成祥发愣许久不说话，顾沉衍淡淡开口，才将夏成祥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夏成祥苦笑一声，将酒喝了，这才开口，“老夫恭喜战王殿下，再为我墨国立下一功啊。” “丞相言重了，不过都是分内之事，想必换成今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差。” 从始至终顾沉衍都表现的分外谦虚，也让皇帝那边脸色有所缓和，暂且将自己的情绪都按捺下去。 不过顾非夜就不一样了，对各种夸奖都是来者不拒，全部都点头应下，连谦虚都懒得谦虚一下，一副懒洋洋模样。 大殿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酒过三巡，众人的精力也差不多被耗尽，皇帝离去，各个大臣们也都相继朝着宫外而去。 夏云舒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冲着顾沉衍伸出了手，“走吧，我们回府。” 在不远处，夏成祥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的落在夏云舒身上，可却一直没上来和夏云舒说一句话。 这么长时间的注视，夏云舒自然是有所感觉，不过不管夏成祥想说什么和她都没有关系，她们之间的情分都已经断了。 就在过去的夏成祥一次又一次漠视自己女儿的时候，就在他丝毫不阻止李岚音和夏蕊儿的时候，就在自己被抓去大牢，可相府根本没有救她意思的时候，她们之间就再没了关系。 顾沉衍笑了笑，牵住夏云舒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声音温柔，“嗯，回府。” 二人慢悠悠离去，一直愣在大殿中的夏成祥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疲累之色。 或许，很多事情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场庆功宴，搞得顾沉衍和顾非夜几人都累的不轻，按顾非夜的话来说，这哪儿是给他们庆功，这分明就是找个机会折腾他们，一晚上和那么多大臣说话，嘴都要干死了，说的还竟是些虚伪到不能再虚伪的话。 一觉睡醒，顾沉衍已经不在身边。 夏云舒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身侧，好像还有些温度，心里想着今日顾沉衍出去的还挺早，又不知不觉的给睡了过去。 一趟江浙回来，夏云舒就极为能睡，或许是回来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连身子每日都是软的，在榻上不愿下来。 宫中，下了早朝之后顾沉衍就直接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这些日子精神不济，故而昨夜庆功宴也没有出现，当顾沉衍到的时候，太后还在一旁时不时打着瞌睡。 “太后娘娘，战王殿下来了。” 旁边，嬷嬷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到太后。 听到战王两个字，太后才强打着精神睁开了眼睛，脸上出现了几分笑意，“哀家的沉衍回来了。” “孙儿来给皇祖母请安。” 顾沉衍看到太后的状态后始终有些不放心，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皇祖母的身子……” 太后摆了摆手，“老毛病了，哀家都习惯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没精神，毕竟天气冷了。” 往年虽然也会这样，但今年太后的精气神明显就更加不好，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顾沉衍继续叮嘱，“那也还是要重视，孙儿一会儿请个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孙儿也好放心，您平日里记得保重好身子。” 太后拍着顾沉衍的手背，“好，哀家记着了，哀家还要等着看重孙子的，当然会保重身子。” 顾沉衍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太后聊天。 聊到后面，太后屏退了下人，面色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沉衍啊，你那王妃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哀家本想着让她进宫，可去派人叫了无数次都没看到个人影。” 一边说，太后一边观察着顾沉衍的神色。 先前顾沉衍在江浙，自己不好乱他心神，所以这件事就一直被按到了现在，也是时候了。 第322章 坚定 顾沉衍神色依旧，只不过在提到夏云舒的时候眉眼更加温软的下去，“皇祖母不必担心，孙儿都知道。” 这，就是在帮着夏云舒说话。 看着顾沉衍的神色，太后更加不放心起来。 一个夏云舒就将自己的孙儿迷的神魂颠倒，她当然是着急。 有了这个王妃之后，战王府就从没再进过新人，连原先一个侧妃都被安排在了偏院，悄无声息。 看看这京城中的贵公子哥，哪一个是像顾沉衍这样，成日就盯着一个女人。 想着，太后就更加不满意起来，轻哼一声，“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就是包庇你那王妃。这次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你前脚离京，她后脚就不在府中，和哀家说的倒是好听是去给你祈福，可到底去了哪里谁能知道，若是有人抓着这件事不放，对你可没有半分好处。” 太后板起了脸，再一次警告，“你这个王妃，确实是应该好好管管了。” 顾沉衍有些无奈，“皇祖母，她去哪儿了孙儿都知道，您这次真的是误会她了。” 从一开始，太后对夏云舒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而顾沉衍对夏云舒的偏爱，更是让太后愈发不满意。 顾沉衍夹在中间，一边是自己的挚爱，另一边又是从小将自己养到大的皇祖母。 今日，太后看上去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给弄清楚，始终都没有松口，“你都知道，你亲眼见了么，她说什么你都信啊？” 太后叹了口气，“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夏云舒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才这么护着她，啊？” 面对太后的接连发问，顾沉衍也实在没了办法，知道这次如果再不说实话，太后这关恐怕很难过去。 无奈之下，顾沉衍才开了口，“云舒一直跟在我身边，前两日随我一道回的京。不过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是偷偷走的，就谁都没有说。” 顾沉衍的这一句话，让太后彻底给傻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夏云舒居然跟着顾沉衍一道去了江浙，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她，她跟着你去了江浙？” 太后不可置信，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目光落在顾沉衍身上。 顾沉衍点头，“是，一同去的江浙，老三他们也都知道。皇祖母，江浙有多危险您也应该知道，还有这一路之上的两次行刺，她从来都没有和孙儿说过一次累一次苦，她不是您想象的那种人。” 太后还是不满意，“胡闹，她一个女子，怎能去江浙！她就应该待在王府好好等你回来，这出去要是被人捏住了把柄，又该怎么办？！” “皇祖母，这次能够平息水患，也都是多亏了云舒，是她想出来的法子。如果不是她，恐怕江浙这次大灾也没这么快能够解决。” 顾沉衍循循善诱，太后更是半张着嘴巴，显然有点不相信顾沉衍的话。 似乎是看出了太后的想法，顾沉衍紧接着道，“孙儿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了这件事非夜也都清楚，您若是当真不信，可以将非夜叫过来一道问问。” 他拍了拍太后的肩膀，坐在太后身旁，语气诚恳，“皇祖母，云舒很好，孙儿也不能失去她，您就别想着为难她了。” 一连几个消息让太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顾沉衍又慢慢将这一路的事情说给了太后听，太后虽然脸色还是不好，但起码把顾沉衍的话都听进去了。 “哀家以前倒是小瞧了你这个王妃。” 这个时候，太后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夏云舒。 胆大包天，连江浙都敢跟着一块去，悄无声息，瞒住了所有的人。 如果顾沉衍说的都是真的，江浙水患的解决办法确实是她想出来的，那也确实是大功一件，不然自己孙儿不会这么顺利。 可听着顾沉衍一再袒护这个女人，太后心中依旧不是那么舒服，只是冷着脸开口道，“过几日将人领过来吧，给哀家看看，先前就跟你说过了，难不成哀家是什么洪水猛兽，能将她给吃了？” 太后的态度率先软了下来，顾沉衍也知道今日的谈话确实起了点作用，只能按着太后的心意点了点头。 以夏云舒的性子，他还真的不是怕太后吃了她，他是害怕那丫头把太后给气着。 不过太后态度软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能多一个人护着夏云舒，他也就多一分放心。 见顾沉衍点头答应，太后才按了按眉心。 方才一直强打着精神，现在脸上的疲累之色更是遮都遮不住。 “您若是累了，不如孙儿扶您去休息。” 太后再次叹了口气，“哀家年纪大了，确实是不行了，在这和你说了几句话就累成这样。” 她摇了摇头，在顾沉衍的搀扶下躺在了榻上。 另一边，夏云舒好不容易起榻，洗漱过后就去了沉舒楼中。 她已经两个月有余没管沉舒楼的生意，回来之后想着休息也就没顾得上这边，今日没事是时候该过来看看了。 远远的，就看到沉舒楼门口排了一堆人，应该是第二批新品上了，排队的人脸上还带着焦急，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前边，“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一会儿轮到我们是不是又没了？” 赵掌柜这次是用了饥饿营销，每日只有前三百名顾客可以买新品，剩下的就要等第二日。 而新品的数量也有限，如果不趁着这两日抢到，过两日想抢估计也没了。 夏云舒在门口看了会儿，不由得一笑，大步进了沉舒楼中。 里面几个小厮正忙的不可开交，看到夏云舒之后立马打了个招呼。 夏云舒笑笑，“你们掌柜的呢？” “夏公子，掌柜的在后院，您赶快过去吧。” “行，你们忙。” 等她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赵掌柜正翻着一本账，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不知道在算什么东西，连夏云舒过来都没发觉。 她也没出声，直接坐反了赵掌柜旁边的椅子上。 第323章 木头人 一直到感觉自己脑袋前面多了一处黑影，赵掌柜这才抬头，捂着自己胸口，“王妃，您过来怎么也不说句话，差点给我吓一跳。” “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还能给你吓一跳。” 夏云舒翻了个白眼，“行了，你继续算。” 赵掌柜算到一半自然不可能停下来，和夏云舒说了两句话之后就继续开始，算盘也继续开始噼里啪啦的被拨动起来。 过了片刻，赵掌柜才在账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随手给了夏云舒，“就知道你这两日肯定得过来，这是近两个月的账本，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夏云舒接过来看了两眼，发现她不在的这两个月赚的银子居然比以前还要多，眼睛不由得一亮，拍了拍赵掌柜肩膀，“看样子不错啊，日后我就将这件事都交给你操持了！” …… 赵掌柜一头的问号，天知道他这两个月每日忙前忙后的到底有多累，还要时不时的忍受牧云的骚扰，过的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王妃，您还是给我留一条活路吧，全都交给我您也不怕我把这铺子给您折腾坏了。” 赵掌柜苦着脸，本来还以为夏云舒回来自己就能轻松不少。 夏云舒眯了眯眼，“这是什么话，放心，要是把铺子给我折腾坏了我就折腾你。”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赵掌柜差点一口气就没喘上来，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诶逗你的，这怎么还当真了，你要是实在忙不如就再找两个靠谱的过来帮你分担一下，银子就从账上扣。” 赵掌柜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可想找几个靠谱的可太难了，而且这么大一个摊子不管交给谁他都不能放心啊。 过了许久，赵掌柜才认命般的摇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铺子是他一点一点看着发展起来的，要是交给别人来还真的不放心，他也习惯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自己亲自盯着。 闻言，夏云舒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得不舍得。” 她目光扫过后院一个角落，发现角落中还堆着之前用来做模特的木料，不过剩下的都是点边角料，想要再做个大的肯定是不可能了。 顺着夏云舒的目光看过去，赵掌柜开口，“这些木料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再堆两天我就叫人给扔了去。” 反正都是些裁下来的边角料，一直放着也是占地方，就是店里的小厮一直念叨着这些东西扔了可惜，可放着他实在也没想出什么别的作用。 夏云舒又看了那木料一阵，“罢了不用扔，这些倒是还能干点别的。” 说着，夏云舒走过去随便拾了两块起来，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她挑了挑眉，回到了赵掌柜身边，“你说，我们把这些也做成模特怎么样？” 赵掌柜一头雾水，“这些木料这么小，是不是……” “诶我知道，就是做成小的，巴掌大小的模特就行，到时候摆在店里，我看现在京城中的小孩子都爱玩，还能顺便吸引点人过来。” 夏云舒笑眯眯开口，将木料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 听着夏云舒的话，赵掌柜眼睛也慢慢亮了起来，“对啊，做成小的木头人，前几日我还看见街上有人在玩。” 夏云舒点头应了一声，“正好咱们平日里做成衣裁下来的那些料子也就有用了，做成小衣裳给这些木头人穿上，顺便摆在店里还能卖。” 现在京城中那些小孩大都是拿着一个光秃秃的木头人在玩，要是他们给这些木头人做了衣服，想必不会无人问津。 赵掌柜连连同意，整个人都跟着兴奋起来，“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招，这种木头人小孩子肯定喜欢，我们还能将新品也做成小的，让他们给木头人换衣裳！” 赵掌柜思路极快，立马就跟上了夏云舒的想法，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件事情应该怎么来。 夏云舒提出了想法，剩下的就都不用她操心，赵掌柜已经急急忙忙去安排这件事。 本来她还想和赵掌柜说点别的，没想到话才说到一半人就给跑了，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梧桐也跟着笑道，“刚才还在说累呢，这一下就又来了精神。” “他就说说。” 夏云舒当然明白，赵掌柜大半辈子都在干这个，心血也全部都倾注在其中，说累就是说一说而已，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撒手不管。 “行了，人也跑了，我们出去逛逛。” 不得不说，赵掌柜的效率极快，那些木料没过两天就全部被木匠给做好，打磨光滑，绣坊那边也同一时间开始了小衣裳的制作。 她们成衣现在都做的得心应手，变成小衣裳之后动作自然更快，没两日那些木头小人就都被穿上衣裳，然后摆在了沉舒楼中。 甚至超出夏云舒和赵掌柜的预测，这些木头人刚刚被摆上去一天，沉舒楼就人满为患。 除了寻常的顾客之外，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顾客被孩子拉过来，都眼巴巴看着这些小人，央求着自己爹娘。 沉舒楼的成衣是贵，有些寻常百姓不舍得花大把银子买，可买几件小衣裳总是不在话下。 而且这种给木头人穿小衣裳的事他们先前也没见过，都带着几分新鲜感，买就买了。 这一个人买了，孩子都是爱攀比的，周边的孩子看了自然也是不甘落后，你有我一定也要有，而且最好还能比你再多几件衣裳才行。 就这么比来比去，沉舒楼的顾客也越来越多，场面万分火爆。 而路过的人看到沉舒楼这么多顾客，都是忍不住想要停下脚步进去凑凑热闹，想看看今日沉舒楼又搞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来二去的，这连能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于是乎，就在夏云舒回来的前几日，沉舒楼又结结实实的火了一把，京城中大街小巷的老人小孩们说的都是这家铺子的小木头人，皆是津津乐道。 第324章 分店 沉舒楼在京城重新大火了起来，若说以前还有什么小老百姓不知道沉舒楼的，这次也尽数知晓。甚至在不少学堂中，都经常能听到沉舒楼几个字。 小木头人卖的异常火爆，不少小孩子们去学堂带着，吃饭带着，睡觉也想要抱在怀中，更是满足了不少小姑娘想要打扮别人的欲望，成日给小木头人换衣裳，玩的不亦乐乎。 赵掌柜原先就是打算处理一下这些剩下的木料，便采用了夏云舒的建议，可没想到这小木头人居然受到这么多人喜欢，更是喜上眉梢，脸上的笑容都没下去过。 “夏公子来了。” 小厮刚刚说出这句话，赵掌柜就已经小跑着过来到了夏云舒身边，语气激动，“夏公子，您这个主意出的可真是妙啊，现在京城中的小孩几乎是人手一个，我们的小衣裳卖的也错，现在已经开始第三批制作了。” 夏云舒连连点头，对这样的情况早就是意料之中，毕竟小木头人哪个小孩子会不喜欢，之前街边虽然也有卖，但那木头人实在是太过单薄，玩不出太多的花样来，夏云舒的这个可就不一样了，上面画着五官不说，还可以给木头人换衣裳，自然会受欢迎。 而且，她们家卖出去的所有木头人长相都是不一样的，也就很好的避免了重复，所有人买到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也给木头人赋予了更加独特的意义。不光五官不一样，连带着身高腿长都有所不同，若是顾客有其他需求，还可以按照顾客的要求定制，比如把小木头人的五官画成顾客需要的模样，这样一来，不少有心上人的顾客也动了心，想要将木头人做成心上人的模样，极为有趣。 赵掌柜兴致勃勃的给夏云舒描述他们这两日的生意到底有多好，可看着对面女子始终都是一副淡淡笑着的模样，不由得叹息道，“您倒是给我点反应啊，我们生意这么好难不成还不高兴？” “自然高兴，不过这都是意料之中，我今日过来是想和你说另外一件事。” 上次她过来就想说的，可是因为赵掌柜忙着木头人都事，最后还是没说成，今日这才得了空再次过来。 赵掌柜算是对夏云舒佩服的五体投地，和夏云舒一道去了后院之中，上好茶这才正襟危坐，“可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点子？” “哪儿那么容易就有新点子，我是想着沉舒楼现在一直不错，不过就一个店面，还是有限。现在我们经营也成熟了，是不是可以在京城周边的几个镇子试着开分店？” 夏云舒之前就一直在考虑分店的事情，反正她身为战王妃也没什么可做的，原来还有个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在，现在也没了，唯一的优势就是有钱，那倒不如想办法把她自己这个优势发挥到最大，说不定日后还能起什么作用。 闻言，赵掌柜倒是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沉舒楼的名号确实已经打起来了，在周边几个镇子也有些名气，平日里他们家发新品还有周边镇子上的大户人家专程前来定制，想必真的开在了周边生意也不会太差。 片刻后，赵掌柜开口，“开分店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们现在绣娘也培养出了好几个，人品好手艺也不错，如果开分店的话可以把人派过去，等分店那边一切都稳定了再回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初步定了这几个地方，你没事就看看，最后选定三个我们开始筹备。” 夏云舒对于开分店这件事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于是早早就趁着空闲时间研究了一下将店开在哪里，只是之前时机一直不成熟，沉舒楼还动不动的出事，现在一切都趋于平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接过夏云舒手上递过来的地图，赵掌柜是真真实实的惊讶，之前也没怎么听夏云舒提过，没想到现在地方居然都想的差不多了。 “怎么样？不合适？” 看着赵掌柜一脸震惊，夏云舒忍不住开口发问。 赵掌柜认真看了看地图上被圈出来的地方，都是京城附近较为繁华的几个，平日里和京城的来往也密切，镇子上听过沉舒楼的估计也不少，确实比较合适。 “合适，这些地方都不错，我就是没想到王妃准备居然这么充足。” 到现在，赵掌柜还是会无数次的在私底下庆幸当初自己最后选择了战王妃，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这一切。 若说一开始赵掌柜心中还有些不舒服，可跟着夏云舒一段时日，赵掌柜就彻底被夏云舒给折服，不光有生意头脑，而且对他也极为慷慨，从来不会计较过去之事，几乎是给了他最大的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又和赵掌柜谈了谈细节，夏云舒这才悠哉悠哉准备回去，不过在半路上却碰到了战王府的马车。 咯吱一声，马车在夏云舒身后停了下来，随即便是顾沉衍的声音响起，“云舒。” “嗯？” 夏云舒转身，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来，“这么巧啊。” 顾沉衍的笑容中带了几分无奈，“不巧，就是专程过来接你的。” 今日他回了府中，随口一问才发现夏云舒出去没坐马车，眼见着外面起风了人还没回来，顾沉衍在书房中也待不下去，索性就过来亲自接人回去。 说罢，顾沉衍目光落在夏云舒衣裳上，动了动唇打算开口，夏云舒仿佛已经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马上动作利落的上了马车，率先服软认输，“好了，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这次就是出门太急给忘了，下次肯定多穿。” 顾沉衍叹气，“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夏云舒嘿嘿一笑靠在顾沉衍身上，“殿下怎么这么好啊，还亲自过来接我，是不是看到我不在想我了？” 她说话一向直接热烈，也不知道害臊，顾沉衍轻哼一声，姑且算作答应了。 第325章 财迷 二人一路坐着马车回府，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外面百姓在说木头小人的事，津津乐道。 夏云舒唇角勾着，仰头去看顾沉衍，“怎么样，我的想法厉不厉害？” 这些日子，顾沉衍也没少听到沉舒楼三个字，甚至上朝的时候都有大臣过来问他。 一个普通的铺子，就在短短一年时间内被夏云舒打造成了如此模样，确实是厉害。 他噙着笑意，此时分外佩服，“厉害，自然厉害。” 闻言，夏云舒才心满意足，眯着眼睛轻哼一声，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顾沉衍的脸庞，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察觉到夏云舒的视线，顾沉衍微微垂眸，高耸的鼻尖就碰在了夏云舒额头之上，缓缓印下一吻，触感湿热，二人心中同时都是一阵悸动。 夏云舒伸手环住了顾沉衍的腰，继续开口，“还有更厉害的呢，我们沉舒楼打算在附近开分店了。” “分店？”顾沉衍倒是没想到。 “嗯，现在京城中这家也稳定下来了，是时候可以在外面开几家分店，到时候我就要将沉舒楼的分店开到墨国上下每一个地方去，不论在哪里都能听到这三个字。” 女子踌躇满志，有些兴奋的描绘着未来图景，眸中皆是希望之色。 顾沉衍笑着打趣，“想不到本王的王妃还有如此雄心壮志，本王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那是，看你当初多有眼光，我现在就是整个京城中最有钱的王妃了！” 夏云舒拍了拍胸脯，眼睛都笑成了一条。 “财迷精。”顾沉衍揉了揉夏云舒脑袋，“王妃这么有钱，那本王日后便不努力了，就靠着王妃养。” “可以啊，以后殿下就负责陪着本妃，剩下的全部交给我！”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马车中时不时的还能传出一阵低笑。 回了府中，顾沉衍顺便和夏云舒说了太后想要见她一事。 此事太后在顾沉衍面前提过也不止一次，次次都推拒的话着实不太好，故而顾沉衍这次就答应下来。 他看着夏云舒，“若你不愿意去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太后一直以来都对夏云舒有偏见，就算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但太后又岂是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改变想法的人。 恐怕夏云舒入宫，多少还是会受几分委屈。那是他捧在手心上的人，自然也不舍得她受一丝半点的委屈，最后还是将这件事交给女子决定。 夏云舒摇头，似乎根本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去啊，既然太后要见便让她见，反正殿下在我身边，太后也不会怎么样。” 最多就是自己被讽刺两句罢了，这些对于现在的夏云舒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太后愿意说她就听着。 只不过…… 夏云舒皱了皱眉头，“我听说太后最近身子骨不太舒服，我若是当真去见了太后，万一她被我气着……” 旁的她倒是不担心，就是担心自己又一不小心把人给气着了，更加麻烦。 顾沉衍失笑，“无妨，有我在旁边，不会有事的。” “好，那就去见，不然你每日入宫太后都得念叨一嘴，不见也不太合适。” 以太后的性子，如果一直见不到自己，说不定就会想办法用其他的手段逼着她入宫，那样的话还不如她自己主动过去。 再者说，从和顾沉衍大婚之后自己就从未主动入宫见到人，确实容易落人话柄，也是时候去见一见了。 见夏云舒没有反对，顾沉衍也就将这件事给放在了心上，盘算着挑一个时间带着夏云舒一道入宫。 战王安全回京，现在京城中对战王都是赞不绝口，顾沉衍的声名也再次到达一个顶峰，已经到了旁人不得不在意的程度。 顾沉衍名声大噪，最为焦虑的就要数太子顾凌，每日在东宫中都是坐立不安，一颗心和被放在了火上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他堂堂太子，却还不如一个已经不能走的战王。 不过就是当了一次钦差，就让他白白捡了那么大的一个便宜，若当初钦差之位是自己的，那现在京城百姓口中不停夸赞的那个人也会是他。 每每想到这个，顾凌就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气，一股被愚弄的感觉涌上心头。 可之前行刺顾沉衍一事显然已经暴露，他这段日子更是不敢正面和顾沉衍对上，万一对方抓到他什么把柄反而麻烦，每日也就只能在东宫中生生闷气。 “殿下，夏小姐来了。” 顾凌眯了眯眼，夏蕊儿来了。 他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将人请进来吧。” 经过这段时间若有若无的接触，夏蕊儿已经一心扑在了顾凌身上，就算顾凌不主动，夏蕊儿也会主动过来找他，被顾凌捏的死死的。 既然现在动不了顾沉衍，那倒不如抓紧时间将夏蕊儿拿下，一旦能够拿下夏蕊儿，就等于抓住了丞相的小尾巴，说不定能彻底争取到相府的支持。 想着，顾凌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瞬间又恢复了风度翩翩模样，负手立在院中，等着女子到来。 “太子殿下。” 夏蕊儿远远的看到顾凌，就不禁羞涩的低了低头。 这段时日，太子在夏蕊儿身上可谓是费了不少的力气，京城中能去的地方基本上都带着去了个遍，将所有能展示的也都最大程度的展示了出去。 不出所料，现在的夏蕊儿已经完全沉迷其中，甚至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蕊儿。” 太子勾唇，冲着夏蕊儿伸出手去，“慢点走，万一摔了可怎么办，本宫可是要心疼的。” 夏蕊儿抿了抿唇，双颊都微微红了起来，第一次在太子这里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只觉自己每日都身处云端，梦幻的极为不真实。 她伸出手递给太子，笑颜如花，“我没事，就是好几日没见太子殿下了，想着快点到殿下身边。” “是么？” 顾凌一把揽住夏蕊儿，微微低下了头。 第326章 情网 夏蕊儿屏住了呼吸，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顾凌，声音都带了几分娇软感觉，“殿下，你讨厌。” 顾凌挑了挑眉，离夏蕊儿更近了几分，“本宫就是想看看，本宫的蕊儿到底哪里想本宫了。” 一边说，顾凌的目光一边在夏蕊儿脸上游移，“是这里，还是这里？”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言语眼神中都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暗示，让夏蕊儿疯狂心动起来，一颗心在胸膛中噗通噗通跳着，仿佛随时都能从嗓子眼里给蹦出来。 她偷偷用袖子挡了挡脸，看上去还有些不好意思，“哪里都想了。” 闻言，顾凌就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身上的龙涎香气味弥漫，将夏蕊儿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也让女子心情大好，只觉得过去的自己眼睛瞎了，居然喜欢上冷冰冰的顾沉衍。 毕竟顾沉衍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她还每日上赶着过去。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一直执着于那一个人。 自从碰到了太子之后，她才知道真正的动心应该是什么样的。 太子简直太好了，简直是处处宠着她，把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送到了自己面前，这种感觉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现在甚至已经开始无法自拔，只想永远都保持现在这种状况。 “本宫也想你，只不过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一直没顾得上过去看你，你怎么样？” 顾凌摸了摸夏蕊儿头大，目光无比温柔，还在慢慢解释着最近的事。 原本来之前夏蕊儿心中还有一点点因为这件事不高兴，现在顾凌主动开了口，又这么轻轻哄了她半天，先前的那点情绪早就烟消云散，甚至夏蕊儿都快要记不起来，只觉得自己是太小气了，太子明明这么忙还要抽空陪她逗她开心，她却还要计较一丁点的小事。 夏蕊儿马上摇头，“我都知道，你身为太子，每日必定公务繁忙，不过蕊儿有时间啊，蕊儿没事的话就可以过来陪着殿下。” 她靠在顾凌身上，满心的甜蜜感觉。 “好，正巧本宫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陪我一起？” “嗯。” 于是乎，二人就手牵手入了书房之中，太子处理着公务，夏蕊儿便在一边近乎于痴迷的盯着太子，恨不得二人之间这辈子都可以这样。 只不过李岚音对这件事还一直没有松口，每次说起这件事时李岚音就闭口不言，一开始还会劝劝夏蕊儿，可劝了这么多次着实是劝不动，也只能闭口不言。 夏蕊儿也一直无法理解自己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太子明明对她这么好，而且还是太子，这样的身份地位，天底下哪个女子不想嫁过来。 但偏偏太子看上了她，那可是极大的尊荣，未来太子登基，她名正言顺的就会成为皇后，到时候万人敬仰，连夏云舒都得对她行礼拜见。 光是想一想这个场景，夏蕊儿就觉得热血沸腾，万般激动。 想着想着，夏蕊儿不禁走了神。 当顾凌再抬头时，便发现夏蕊儿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直勾勾盯着书房中的某个角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蕊儿？”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夏蕊儿根本就没听见。 无奈之下，太子只能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到了夏蕊儿身边，“想的这么认真，在想什么啊？” 夏蕊儿回神，被太子吓了一跳，不由得拍了拍自己胸口，顿时有些发愁的开口，“在想我爹娘，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啊？” 提起这个，顾凌便忍不住眯了眯眼。 他当然知道夏成祥那个老狐狸，那个老狐狸在朝堂上一直是中立态度，始终想着明哲保身，谁也不愿意得罪。 可是身在朝堂之中，怎么能够不做出选择。 如果丞相迟迟都不愿意决定，那他也不介意在背后帮忙推一把。 不管是顾沉衍还是自己，丞相都不可能避免站队。 她们反对夏蕊儿和自己，不过就是害怕到了必须要选择的那一天罢了，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夏蕊儿也不可能继续听家里的安排。 这个人，他要定了。 顾凌笑了笑，开口安抚道，“放心，毕竟我们蕊儿也是丞相放在手心里长大的，不放心本宫自然能够理解。” “可是……” 夏蕊儿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可是他们一直反对下去怎么办，我，我们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吧。” 她现在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内嫁入东宫，已经是迫不及待。 闻言，顾凌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这么急着嫁给本宫？” …… 夏蕊儿呼吸一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将脑袋压的低低的。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本宫也想早日把你娶回家，然后天天陪在本宫身边。” 顾凌的手缓缓在夏蕊儿身上游移，夏蕊儿哪里经历过这个，被吓得都不太敢说话。 “殿，殿下。”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一颗心跳的厉害。 见夏蕊儿的反应，顾凌知道现在还不到火候，拍了拍女子肩膀，“紧张什么，本宫什么都不做，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夏蕊儿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只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方才太子那样她自然还是有点害怕，不过除了害怕之外，心中仿佛还有隐隐的期待，期待着能够额外发生一点什么。 “你放心，丞相那边本宫会再想办法，肯定会让你心愿成真。” 顾凌带着暗示性的开口，让夏蕊儿将脑袋深深埋在了他怀中。 这般动作，顾凌忍不住暗自吸了一口气，感觉小腹隐隐有些发热，不动声色将夏蕊儿扶了起来，“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一会儿还要去找父皇，不如我们……” 夏蕊儿有些失望，可也知道太子平日繁忙，不方便一直腻在一起。 她咬了咬唇，虽然不情不愿，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恋恋不舍的起身，“那蕊儿就先回去了，殿下有空记得要去相府找我。” 第327章 炫耀 目送着夏蕊儿离去，顾凌便在第一时间去了后院，步伐匆忙。 后院中，一美人儿正对着铜镜梳妆，甚至还没察觉到太子到来，就突然被人抱了起来，不禁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顾凌今日万般着急，唇已经迫不及待的印在了美人儿脖颈之上，一路向下。 看到来人之后，那美人儿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抱着顾凌娇嗔道，“殿下怎么来的悄无声息，妾身都没听到动静，吓死了。” 顾凌动作利落，趁着女子说话的空当已经将其衣衫褪下，“自然是本宫想你了。” 他的双手分外炙热，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美人儿笑靥如花，配合着顾凌的动作，一边轻哼一声，“殿下只有这种时候能够想到妾身，方才不是还和夏小姐在谈情说爱嘛。” 女子腰肢柔软，声音魅惑，顾凌此刻甚至只想死在这里，觉得天堂似乎也不过如此。 不过是片刻，顾凌的声音都变得有些低哑，“是啊，时间还长呢，你今日可得准备好啊。” 话音落下，便又是一阵喘息声响起。 “殿下，妾身和那夏小姐相比，殿下更喜欢哪个？” 美人儿状若不经意的发问，让顾凌不由得笑了出来，“她自然是不如你，本宫看上的就是她那身份罢了，放心，就算人来了东宫，本宫还是最宠你。” 听到这句话，美人儿跟着笑了起来，也愈发的卖力。 因为想着尽快搞定丞相，所以今日太子和夏蕊儿见面的次数也明显增多，夏蕊儿成日里都是红光满面，异常满足。 这日，二人刚刚从酒楼中出来，就正巧碰上了带着梧桐在街边闲逛的夏云舒。 夏蕊儿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后，转身冲着顾凌道，“太子殿下，我想下去逛逛，能不能陪着我一起。” 顾凌惯常是不喜欢这些的，但现在搞定夏蕊儿要紧，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一副极有耐心的模样。 夏蕊儿暗自轻笑，慢悠悠朝着夏云舒那里走过去，不经意的开口，“呀，这不是战王妃么？” 话音落下，夏云舒和顾凌同时抬头，都看到了对方。 夏云舒看到眼前的二人倒是有几分惊讶，目光在二人之间移了两圈，神色带了几分复杂。 什么时候夏蕊儿和顾凌扯到一起去了，一时之间，夏云舒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 这夏蕊儿到底是怎么想的，太子这样的人都敢主动去招惹，怕是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见到夏云舒的脸色，夏蕊儿整个人心情愈发好了起来，下一刻就搀住了顾凌的胳膊，甜甜道，“战王妃怎么一个人逛街啊，战王殿下呢，怎么没陪着你一道，我还一直听说战王殿下和王妃恩恩爱爱，羡煞一众人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 对于这种低段位的挑衅，夏云舒连回应都懒得回应，只是扫过二人，“是，不过如此，夏小姐如果说完的话能不能让开这里，本妃还想继续逛。” 夏蕊儿今日过来就是专门想向夏云舒炫耀一下，可没想到夏云舒根本就不想理她，一时之间更加骄傲起来。 夏云舒必定是嫉妒了，嫉妒她和太子在一起。 想着，夏蕊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不容易的机会，脚步未动，“战王妃不要急着走嘛，你我先前好歹也是姐妹，这么久没见了，不如好好叙叙旧？” 顾凌站在一边，也明白了夏蕊儿的想法，冲着夏云舒轻轻点头，“战王妃，好巧。” 他目光中带着敌意，显然还记得之前被夏云舒愚弄一事。 “是挺巧的，不过太子殿下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本妃，我们之间彼此彼此，叙旧就不必了。” 说罢，夏云舒就绕过了夏蕊儿离去，梧桐跟在一边，也想着尽快摆脱这二人，毕竟每次碰上夏蕊儿也没什么好事，这次居然还多了个太子，更是让她心慌意乱。 夏蕊儿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不甘，咬了咬牙继续追了上去，“战王妃，你现在是不是嫉妒了啊，嫉妒我和太子殿下？当初是不是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被我踩在脚下。” 听到这句话，夏云舒不由得挑了挑眉，转回身子走向夏蕊儿，“踩在脚下？这话可是从何说起？现在我是战王妃，而你还是相府小姐，你我之间，谁在上谁在下还希望夏小姐能分的清楚。” 她有些无语的笑了两下，“再者说，这种话还是等你真的当上太子妃再来开口罢。” “你……” 夏蕊儿被气得不轻，双拳紧握。 现在她在夏云舒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不过既然人都追过来了夏云舒也就没急着走，轻飘飘开口，“对了，看在我们原来还是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离太子远点，他不是你能够驾驭的人。” 太子心机深沉，现在肯花时间在夏蕊儿身上下功夫必定是有所求，至于求的到底是什么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唯独自己眼前这个傻子，不光什么都看不出来，直到现在还在洋洋自得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恨不得给所有人都炫耀一圈，着实是傻的让人没眼看。 一直到现在夏云舒都想不明白，夏成祥和李岚音两个都是那么精明的人，到底是怎么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傻子来。 不过，现在已经深陷爱情的夏蕊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听得进去夏云舒的劝告，只是冷笑一声，“驾驭不驾驭我自己知道，你就是嫉妒我，害怕我最后成了太子妃！” 夏蕊儿说的信誓旦旦，夏云舒听了之后更是哭笑不得，也不再开口劝说，无比随意的耸了耸肩，“是啊，是嫉妒行了吧，既然这样那夏小姐请随意。” 第328章 求娶 夏云舒无意和夏蕊儿继续纠缠下去，本就是好意提醒，若夏蕊儿不信的话，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说罢，夏云舒再次想动身离去。 可好不容易才碰到夏云舒一次，夏蕊儿怎么舍得就这么让人走了，还是不依不饶，“你说是这么说，好像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最清高，可还不是想要抱着战王殿下的大腿上位。若没有战王殿下，那沉舒楼恐怕也不会是你的！” 沉舒楼的生意越好，夏蕊儿心中就越不平衡，明明那些原本都可以是她的，为何现在都被夏云舒拥有。 夏云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许久未见，她这个妹妹怎么好像脑子更加不够用了，恐怕是被太子给忽悠的晕三雾四，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是啊，我就是抱着战王殿下大腿上位，有本事你也抱一个？” 夏云舒笑容灿烂，对这个说辞似乎完全没什么感觉，反而一副开心模样。 夏蕊儿一口气憋在心头，她本以为夏云舒一定会激烈反驳自己，可…… “不要脸！” 在嘴皮子这方面，夏蕊儿还从来都没占过什么便宜。最后自己反倒是一肚子气。 夏云舒耸了耸肩，“梧桐，我们走。”说着，夏云舒还专门看了夏蕊儿一眼，以防她继续追上来，“我的好妹妹，你要是再跟着我，你那好不容易来的太子殿下恐怕也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夏蕊儿果然迅速变了脸色，立马回头朝着太子那边看过去，忙不迭又回到了太子身边，“殿下，我就是方才看到姐姐太惊讶了，这才上去多说两句。” 顾凌眯着眼睛看着离去的夏云舒，若有所思点头，“你这个姐姐，不简单。” 说完这句话，顾凌就率先上了马车。 而夏蕊儿脸色则是变了变，对夏云舒的恨意愈发浓厚起来，怎么太子殿下也几次三番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贱人，她到底又哪里好，不过就是好看几分罢了。 马车上，夏蕊儿一直兴致不高，扁着嘴坐在一边，也不像往常一样黏着太子说这说那。 顾凌偏了偏头，“怎么？不高兴了？” 夏蕊儿一脸的委屈之色，“太子殿下，我真的不如战王妃么？” 她愤愤然开口，还带着一股小女儿的娇嗔感觉，想要从太子那里得到答案。 对面的人勾起了夏蕊儿下巴，轻轻一笑，“怎么可能，在本宫眼中，你比战王妃强上千万遍。” 闻言，夏蕊儿的眉眼才算是舒展起来，总算是有了笑模样。 顾凌将人搂在怀中，“这下高兴了吧，本宫喜欢的就你一人，没事别胡思乱想的，也别乱和旁人比，那些女子都比不上你。” 顾凌说起情话来简直就是驾轻就熟，将夏蕊儿哄的喜笑颜开，已经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沉溺在太子的温柔之中。 二人感情愈发热烈，在快要到相府时，顾凌握着夏蕊儿的手，目光深情而专注，“蕊儿，你愿不愿意……” 仿佛是感受到了顾凌下一句想要说什么，夏蕊儿的心跳再次加速，鼻尖微微有些发酸。 她和太子之间的感情旁人都不懂，也正是因为外界的反对，让夏蕊儿更加坚定不移。 太子对她这么好，她到底还等什么？ 还不等顾凌说完所有的话，夏蕊儿已经连连点头答应下来，“我愿意，我今日回去便和爹娘说这件事，他们平日里最宠我了，一定会答应的。” 顾凌等的就是夏蕊儿的这一句，丞相的态度让他心中一直都不安，生怕夜长梦多，只想尽快将这件事给办妥。 “好，那本宫这两日便去求父皇给我们赐婚。” 闻言，夏蕊儿眼眶微微发红，极为依赖的靠在顾凌身上，“殿下怎么对蕊儿这么好，蕊儿无以为报。” 顾凌勾唇，在夏蕊儿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夏蕊儿整张脸就变得通红起来，甚至都不敢抬眸去看眼前的人，可是那脸上却是无论无何都遮掩不住的笑意。 “讨厌。” 顾凌揉了揉女子脑袋，“好了，已经到地方了，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和丞相大人好好说。” 二人依依不舍分别，夏蕊儿一步三回头的回了相府之中，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直到回了屋子这笑容还一直挂在脸上。 “小姐，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就连丫鬟都看出了自家小姐的非同寻常，忍不住开口发问。 夏蕊儿坐在铜镜面前，还在打量着自己的模样，总觉得怎么看怎么满意，心里一阵阵的发甜，“喜事么？”她顿了顿，随即开口，“也算是喜事。” 之后，她便将太子对自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急需找个人来听自己的倾诉。 听罢，丫鬟的反应也让夏蕊儿极为满意，惊呼一声，一副不可置信模样。 “小姐，这可是好事啊，太子殿下俊朗又温柔，还对小姐这么好，小姐可一定不能错过。” “二小姐，夫人那边叫了。” 夏蕊儿挑了挑眉，深吸一口气便去了李岚音那边，发现正巧夏成祥也在，饭菜已经端了上来，现在就等她一个人。 她快步走过去，“爹，娘。” “哎，总算是来了。”李岚音叹了口气，看到夏蕊儿的穿着，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穿成这样今日又是去哪儿了，你说你一个闺阁女子不好好在家待着，怎么成日就知道往出跑。” 过去他们也不太管束夏蕊儿去哪里，可这阵子夏蕊儿往外跑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几乎每日都见不着人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夏蕊儿吐了吐舌头，坐在饭桌前，有些忐忑的开口，“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直到此时，夏成祥才抬头冲着夏蕊儿看过去，“什么事？” 夏蕊儿好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现在多少还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清咳了两声这才开口，“爹，今日太子殿下说要娶我。” 话音刚刚落下，李岚音那边的筷子便是啪的一声。 第329章 分歧 夏蕊儿身子跟着一颤，不由得有些委屈，“娘，你……” “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李岚音说起这件事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你和太子不是一路人，让你少和太子接触，你今日，今日是不是又去见了太子！” 先前她就是耳提面命，三番五次的警告夏蕊儿，让她离太子远点。自己这个女儿一涉及到情爱之事根本就没脑子，对战王是这样，现在好不容易不想着战王了，居然又开始对着太子。 李岚音被气的已经完全没了平日里贵家夫人的风度，七窍生烟，声音也跟着尖利起来。 夏蕊儿之前只是想到过自己爹娘会反对这桩婚事，却没想到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娘，我今日是去见了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欢女儿的，女儿成日里和太子殿下待在一处，不可能看错人。” 说着，夏蕊儿脸上闪过几分温柔之色，像是想到了太子对她的温柔体贴，细致入微。这样好的人，她就是打着灯笼也很难再找到一个。 真心喜欢…… 李岚音连连点头，“还真心喜欢，你这是中毒不浅啊，你才认识太子殿下多少时日就敢说出这种话来，他是太子啊，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你以为你能玩的过太子？” 但凡自己这个女儿能再有心计一点她都能同意，可像夏蕊儿这样的，去了东宫中对上那不计其数的美人儿，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李岚音深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暂时先冷静下来，“蕊儿，你好好听娘说一句，你是相府的小姐，不管嫁到哪家去旁人都不敢轻慢你，定然会将你捧在手心上宠着，可太子那就不一样了，你知不知道啊。” 东宫的复杂，远远不是夏蕊儿能够想象到的。 这些年不少朝中大臣为了拉拢太子，都往东宫塞了自己的女儿过去，不论哪一个都是有权有势。除了这些人之外，太子背后还有皇后，还有皇后母族的那些人，不管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可，已经被爱情冲昏头的夏蕊儿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样的劝告，“娘，你就是不想我嫁入东宫是不是，你就是对太子殿下有偏见，为什么我不管喜欢谁您都不同意。原来我喜欢战王殿下，您就一力反对，最后让那个贱人捷足先登，现在女儿好不容易彻底放下了战王，喜欢上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早就倾心于我，为何您还是不答应！” 夏蕊儿歇斯底里的开口，已经快要成了质问。 李岚音被夏蕊儿堵的说不说话来，胸膛剧烈起伏，盯了夏蕊儿许久，最后还是泄了气一般，“老爷，你和她说罢。” 她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女儿，可到头来夏蕊儿却丝毫不领情，反倒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怪物般，置自己女儿的幸福于不顾。 夏成祥吃了两口菜，瞥了眼夏蕊儿，“太子亲口和你说的要娶你？” 闻言，夏蕊儿眼睛亮了一下，以为有戏，忙点头应下来，有些兴奋的开口，“就是今日太子殿下送我回来的路上说的，还说近日会和皇后娘娘去说这件事，然后向陛下求娶。” …… 一旁。李岚音更加气了。自己这个女儿已经背着他们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恐怕现在过来和他们说此事也就是简单的通知一声，已经铁了心的要嫁给太子。 夏成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太子殿下说要娶你，那可有说让你当侧妃还是正妃？” 如今东宫之中，侧妃和正妃的位子都还空着。从夏蕊儿的反应来看，显然是没有想到这茬，一下子有些发愣，“爹，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夏蕊儿的骄傲，她当然是东宫的正妃，怎么可能去当侧妃。 她可是相府小姐啊，不会的，太子殿下不会的。 仅仅是一阵的恐慌过后，夏蕊儿自己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笃定的开口，“太子殿下确实没说的这么细，可他那么喜欢我，我还是您的女儿，当然是正妃。” 李岚音到现在已经不想再看夏蕊儿一眼，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对夏蕊儿疏于管教，居然长成了这么一副模样。现在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就能和自己的亲爹亲娘给闹起来。 夏成祥也是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蕊儿，你听爹和你说一句，不论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在他那个位置上，娶妃是一件要考虑多重因素的事情，不是你们二人有感情就可以的。不光他会考量，皇后也会考量，甚至陛下也会有自己的考量，你是相府的小姐，可东宫之中那些女人，哪个背后没有势力？” 还有一句话，夏成祥一直斟酌着没有说出来。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夏蕊儿只是庶女罢了，皇后更不会同意让一个庶女占着正妃的位子，这个买卖不划算。 夏蕊儿扁了扁嘴，“爹，你也不同意是不是，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劝我放弃太子殿下！” 夏成祥重重叹了一口气，“是，这件事爹和你娘想的一样，除了太子，京城中还有这么多好男儿，你随便看上哪一个不行，怎么偏偏要看上太子啊。” “你爹说得对，你换一个人喜欢，娘肯定也不会阻挠你，太子当真是不适合你。”李岚音跟着帮腔，夏蕊儿愈发不服起来，“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决定了，这次我夏蕊儿非太子殿下不嫁！”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李岚音和夏成祥再说什么，夏蕊儿就已经气冲冲的跑回来自己屋子，眼眶都跟着红了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 方才离开的时候还是开开心心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这个模样。 夏蕊儿一回了屋中就将自己给锁了起来，不论谁说话她都不愿意开口，不停地抽泣着。 第330章 迷魂汤 饭也没吃成，李岚音和夏成祥二人面面相觑，李岚音的脸色还是很差，“这孩子，怎么就一门心思的迷上了太子，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夏成祥也是板着脸，“先别着急，东宫也不是她想嫁就能嫁进去的，就算太子愿意，可皇帝也不一定会答应。” 现在太子势力已经不可小觑，若再娶了相府之女，背后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虽然他一直以来在朝堂上都是处于中立，可皇帝却不会容忍隐患出现。 就希望，宫中那边能够来点好消息。 自从夏蕊儿说了要嫁给太子之后，李岚音索性什么也不干了，每天就在府中盯着夏蕊儿，防止她出门去见太子。 “娘，你怎能不让我出去？！” 夏蕊儿万万没想到经过昨晚坦白之后会是现在这个效果，她还和太子殿下说好了今日要在桥上见面的。 不管夏蕊儿怎么说，李岚音那边都坚决不松口，“这些年我和你爹是把你给惯坏了，今日不管你怎么闹，相府的大门都别想出去。” “我……” 夏蕊儿愤愤不平到了李岚音面前，“娘，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只要让我嫁给太子殿下，女儿以后不管什么事肯定都听你和爹的。” 一提到太子李岚音就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今日想都别想，这件事以后也别和我提了，你想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太子。” 在这件事上李岚音主意坚定，丝毫不动摇。 太子的想法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变数太多，况且夏蕊儿也不适合东宫。 “蕊儿，你听听娘的话，娘是为了你好，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现在夏蕊儿心思都在外面，对于李岚音的话更是充耳不闻，“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夏蕊儿来回试了好几次，每当她要出去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就会将她给拦的死死地，根本不给她半点出去的可能。 李岚音看着她那副模样，现在也放弃了劝说，就冷着脸坐在一旁。 夏蕊儿可谓是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最后都无济于事。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也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平日里宠她的爹娘也仿佛都变了个样子。在这种情况下，夏蕊儿愈发的想念起太子来，好像这全天下就只有太子一个人懂她。 她环视一圈，心一狠，“让我出去！再不让我出去的话，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你敢？！”李岚音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为了个男人就寻死觅活的，就算我今日让你从这出去了，你能怎么样，你就能嫁入东宫么，你以为陛下会同意？” 李岚音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也是被气的不轻。 夏蕊儿一愣，“陛下为什么会不同意？” 这个时候，李岚音已经不想再继续争执下去，冷笑一声，“算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出去吧，去找你的太子殿下好好问问。” 李岚音摆手离开，似乎已经对夏蕊儿失望到了极点。 旁边丫鬟赶紧上来，“小姐，您就别和老爷夫人怄气了，不如先去道个歉好好认个错，事情完了再说。” 夏蕊儿咬了咬唇，“我不信，太子殿下明明亲口和我说过的！” 她愤愤然离开，不信邪一般的去了先前和太子约定的地方。 战王府中，夏云舒还在筹备着分店的事情，赵掌柜最后敲定了几个地方，在地图上都标了出来，“王妃，我这两日附近几个地方都跑了一圈，这三个镇子还不错，若要开分店的话，不如就从这三个地方先开始？” 夏云舒扫了眼地图，很快点头答应下来，“地方是定了，这几日记得问问铺子中的人，看谁愿意先过去待一阵，若是做得好便去管分店。” 他们开新店，没个知根知底的人看着总归不行，赵掌柜也知道这个道理，“我正想着和您说这件事，我这还确实有几个人选，完了还请王妃再去看一看，至于铺子具体位置我已经派人去问商铺了，最近应该会出来结果。” 不得不说，赵掌柜的效率是真的高，夏云舒说了开店还没几日，这些就都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几乎都不用夏云舒去操心。 夏云舒点点头，“最近辛苦你了，这个月给你涨银子。” 她冲着掌柜的眨了眨眼，赵掌柜心中感动，“您现在每个月给我的银子已经够多了，已经够了。” 夏云舒向来大方，赵掌柜一开始还以为跟着夏云舒恐怕他只有被压榨的份，没想到这位战王妃比那李夫人不知大方了多少倍，只要他好好做事，夏云舒就不会少了他的，一来二去甚至比过去赚的还翻了几番，也愈发有动力起来。 “赵掌柜就不要推辞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那分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再说。” “哎哎好，那今日就先这样，铺子里还有一大滩子事等着呢。” 就在赵掌柜打算离开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回来的顾沉衍，忙躬身行礼，“战王殿下。” 顾沉衍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了夏云舒身上。 “怎么了？” 夏云舒笑了笑，手中还握着一个暖炉，见顾沉衍回来忙把自己的先递了过去，“拿着先暖暖手。” 一边说，二人一道回了屋中。 顾沉衍还是和往常般那样，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夏云舒却不由得留了心，舔了舔唇，“是碰上了什么事，和我说说？” 莫名的，她便觉得顾沉衍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 顾沉衍垂眸，目光落在了夏云舒身上，伸手揉了揉夏云舒脑袋，开口时嗓音却不由得带了几分沙哑，“若本王最后伤害了你在意的人，你会不会怪本王？” 一句没由来的话，让夏云舒愣了一下，有些失笑，凑上去勾住了顾沉衍的手，“你想什么呢，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啊，唔，现在还有个连月。” 第331章 顾忌 顾沉衍眸色深深，目光依旧在夏云舒身上。 夏云舒挑了挑眉，勾着顾沉衍的手指动了动，“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说，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啊。” 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秘密。 沉默许久，顾沉衍才按了按眉心，将目光移开，似乎还有些不适应现在的自己。 过去不论战王做什么，皆不需考虑其他因素，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身边有了夏云舒，有了牵挂。 在夏云舒的等待下，顾沉衍最终还是开了口，“太子，和相府恐怕要联姻了。” 简单的一句话，夏云舒心中一颤，很快就明白了顾沉衍话中之意。 一旦夏蕊儿嫁入东宫，那夏成祥一方必定就会倒向太子。现在夏云舒虽和相府脱离了关系，可不论如何她都姓夏，夏成祥一直也是中立态度，双方互不干扰还算安宁。 可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处于对立面的顾沉衍就不得不对相府动手，他和太子是死敌，早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若是过去，顾沉衍大可不必忌讳，可现在…… 种种心思，夏云舒一瞬便懂。 她靠在顾沉衍身上，这一瞬显得极为乖顺，轻轻一笑，“其实，我前两日便见过夏蕊儿，被太子迷的晕三雾四，恐怕直到现在都傻傻的相信太子是真心喜欢她，我劝过了，剩下的，就看她的命吧。” 从看到夏蕊儿和太子出现在一处的时候，夏云舒就想到了事情可能有的后续发展，不过现在夏成祥和皇帝的心思都没定，这件事也不一定会…… 仿佛是看出了夏云舒的想法，顾沉衍摇了摇头，“以太子的性子，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罢休。” 双方僵持，太子现在能走的就只有相府这一步棋，他和皇后必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父皇是会忌惮，可想要将人娶到府中，办法何止一两个。 “那又如何。” 夏云舒勾了勾唇，“殿下，你不必顾忌我的感受，我和相府已经没了关系，他们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 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夏云舒，而夏成祥也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女儿。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其实这件事夏云舒根本就未曾放在过心上，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夏蕊儿一意孤行都是她自己的事，后果当然也要她自己去承担。 只是没想到，顾沉衍考虑的竟比她还要多。 夏云舒忍不住动容，伸手划过顾沉衍的下巴，“我说殿下今日怎么心情不对，原来就是在为这件事担心。” 顾沉衍抓住女子不安分的手，将人圈在自己怀中，轻叹了一口气。 “放心，不管到时候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这句话，夏云舒说的无比郑重。 顾沉衍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应下，“也许事情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父皇那里也不容易过。” 今日，只是他在宫中的线人传出来的情报，太子在和皇后商议关于夏蕊儿一事，不过至于怎么实施，还要看接下来的具体情况。 也正如顾沉衍所料，从太子和皇帝开口的那一瞬间，皇帝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父皇，儿臣和蕊儿是真心相爱，还请父皇能同意我们二人的婚事。” 顾凌跪在大殿之上，语气诚恳。 而旁边，是突然被宣召入宫的夏成祥一家。 闻言，夏蕊儿的眼睛就是一亮，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和太子跪在一起，可是被李岚音死死拉住，不允许她有所动作。 “娘，你听见了没有，太子殿下对我是真心的，你让我出去！” 李岚音已经不想听自己这个女儿开口说话，捏着她手腕的手愈发用力起来，压低了声音警告，“今日之事，你就在一旁乖乖看着，别想冲出去，成什么样子！” 良久之后，皇帝的目光才扫过顾凌和夏蕊儿等人，淡淡出了声，“哦？朕怎么从未听说过你和夏家小姐……” 顾凌这一出搞得确实突然，以前顾凌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可却从未有人听说过顾凌居然和相府之女看对了眼。 顾凌继续开口，“儿臣确实倾慕蕊儿已久，只是一直顾念蕊儿年纪尚小，也羞于开口。一直到前段时日，儿臣在街上偶遇蕊儿，这才发现蕊儿和儿臣之间是相互爱慕，所以斗胆请父皇赐婚，也望丞相大人能够同意。” 今日，太子故意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能够逼得所有人表态，再加上夏蕊儿帮忙，自己父皇和丞相总归不会棒打鸳鸯。 话音落下，夏成祥那边就是一阵咳嗽之声，随后清了清嗓子，“太子殿下，也不是老夫迂腐，只是此事太过突然，老夫和夫人都来不及反应，您总得给我们二人一些时间是不是。” 听到自家爹爹的话，夏蕊儿马上着急起来，“爹，我和太子殿下真的是互相爱慕，女儿先前都和您说过了，一点都不突然，你就是不想答应我们！” “夏蕊儿！” 李岚音面色一变，警告出声。 夏蕊儿有些不服气的扁了扁嘴，忍不住看向太子，就见顾凌冲她使了个眼色，她立马会意，还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给跪在了地上，“陛下，蕊儿和太子殿下之间的感情天地可鉴，还望陛下成全我们二人。” …… 李岚音脸色铁青，马上上前就要将人给拎起来，可夏蕊儿这次就是铁了心，不管李岚音用多大力气都不愿起来，反而还一直往顾凌那边凑。 顾凌一把扶住夏蕊儿，“李夫人，本宫知道您的顾忌，不过本宫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蕊儿吃半点亏。” 太子扶着夏蕊儿，李岚音也不好继续动手，只是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语气变得缓和下来。 “太子殿下，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确实突然，你总得给我们时间考虑，蕊儿年岁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懂，这件事是不是还不着急？不如容我们一点时间。” 第332章 共聚一堂 夏成祥在一边跟着帮腔，“是啊，这么大的事，还是容我们想想的好。” “爹，娘！” 夏蕊儿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眼见着自己爹娘都不同意，整个人更加着急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大殿外传来。 “皇后娘娘驾到。” 顾凌暗自勾了勾唇，率先行礼，夏成祥他们也只能将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跟在一旁行礼。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这里好生热闹啊。” 皇后环顾一圈，脸上还带着笑容，目光最后落在了夏蕊儿身上，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件事还有几分惊讶，“哟，这不是夏小姐么，怎么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是不是凌儿欺负你了，本宫给你做主。” 皇后刚来就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和夏蕊儿已经成了一家人，话里话外的都是认可。 夏成祥上前一步，“皇后娘娘误会了，太子殿下怎么会欺负蕊儿，今日这事是误会了。” 从始至终，上位的皇帝只是盯着下面的情况，却没有说几句话。 此时皇后来了，皇帝才动了动身子，“还是皇后的消息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凌儿在朕这里了，既然来了也一起说说吧，对这件事怎么看？” 皇后在皇帝身边这些年，自然对皇帝了如指掌。 她轻轻一笑，“此事乃是大事，当然要先征得丞相大人同意，而且臣妾看着夏小姐确实还小，也不着急。” 这是皇后的话，夏蕊儿自然没办法反驳，只是偷偷的戳了戳顾凌的胳膊，有些不解，“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为何……” 顾凌冲着夏蕊儿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头，似乎对皇后说的话颇为赞同，“皇后说的对，朕看丞相和李夫人都还不知道此事，现在提婚事着实为时过早，还是先放一放再说吧。” “可……” 夏蕊儿不可置信，猛然抬起了头来。 她本来以为，以为今日自己一定能够成功的，谁知道就到了最后一步，皇帝的一句话又将这件事给搁置下来。 李岚音没好气上前，用力捏了捏夏蕊儿的肩膀让她闭嘴，转而道，“陛下思虑周全，就算太子殿下和蕊儿确实互相爱慕，这无论如何都还得有个过程，不如过阵子再说此事。” 这个结果，已经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最好结果。 皇帝点头，夏成祥也松了一口气。 唯独，太子和夏蕊儿的脸色都不太好，夏蕊儿一直到被李岚音带出大殿时都还是懵的，不停在回想方才的场面，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上了马车，夏蕊儿才红着眼眶开口，“爹，娘，你们这次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我就是喜欢太子殿下，就是想嫁给他，今日陛下明明马上就要同意了，要不是，要不是你们一直推脱，说不定陛下已经给我和太子殿下赐婚了！” 在夏蕊儿看来，今日这个结果，都是因为夏成祥和李岚音二人不停推拒才造成的。 李岚音铁青着一张脸，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 今日的事情，她和夏成祥率先都不知情，还是突然被叫到宫中，等看到太子和夏蕊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女儿居然擅作主张，主动跟着太子跑到皇帝面前，像什么样子？！ “太子太子，你现在脑子里除了太子还有什么！你以为我们不推脱陛下就会同意，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还有，你是个女子，太子过去求赐婚也就罢了，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若是让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你知道他们在背后会怎么议论么！你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李岚音的情绪也突然爆发，对着夏蕊儿就是一顿骂，“今日回府之后你就给我好好的反思反思，我看就是过去我和你爹都太惯着你了，现在一点样子都没有！” 这对于夏蕊儿来说已经是极重的训斥，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以前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她做什么她爹娘根本就不会责怪她，为什么现在什么都给变了。 夏蕊儿依旧扁着嘴，“我为什么要反思，她们议论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我不过就是喜欢太子殿下罢了，我又做错了什么！” “够了！” 夏成祥突然开口，“都别吵了，嫁给太子的事你别想了，今日陛下的话你也听清楚了，日后就少和太子接触。” “我不，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太子殿下，我就是喜欢他！” 夏蕊儿着急起来，急忙开口。 可夏成祥却已经没心思听，不管夏蕊儿在马车中怎么闹都没人回应她。 一直到回了相府，夏蕊儿嗓子都已经哭哑，可是李岚音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将人交给了丫鬟，“看着你们家小姐，不管是撞墙还是上吊，都别让她给我出了相府大门！” 这次李岚音算是彻底狠下了心，一句话就断绝了夏蕊儿所有的希望。 而东宫中，顾凌也有所不解，“母后，您方才为何……” 皇后明明可以帮着他们说话，不知道为何最后还是没有表态，在大殿中顾凌也不方便问，只能等到了现在。 皇后坐在一边，摇了摇头，“你父皇那模样已经是打定了主意，本宫再去劝说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先将这件事搁置一边缓一缓，你只要将夏蕊儿那边握紧，我们总归还是会有机会的。” 皇帝心中本就不愿赐婚，如果这么多人强逼，只会使皇帝更加不悦，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且看今日夏成祥的态度，皇后就知道这位丞相仍然在犹豫，所以迟迟还不愿意松口。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现在都不是最好的机会。 “母后放心，夏蕊儿那边儿臣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丞相他们……” 今日丞相的态度，让顾凌无比意外，能当面说出那种话，已经是很不给他颜面。 “那个老狐狸。” 皇后嗤笑一声，“夏成祥他胆子小，万事都想求个稳妥。” 第333章 见面 “稳妥？” 顾凌眯了眯眼，“他迟早都得站在本宫这边来，夏云舒已经和相府彻底脱离了关系，不来帮本宫，难不成他还想帮战王？” “是脱离了关系，不过夏成祥的胆子，怕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一边是你一边是战王，他两个都不愿意选，也都不敢选，还不如站在中间最安全。” 皇后将夏成祥的心里分析的极为透彻，却也不着急，“这件事还得慢慢来，我们得找一个你父皇都不好拒绝的理由，再促成这桩婚事，只要她夏蕊儿的心一直在你身上，那便什么都不怕。” 对于夏蕊儿这件事，顾凌可谓是胸有成竹，“儿臣知晓，这次一切都听母后的。” 皇后轻哼应了一下，摆了摆手，“行了，今日闹了这么大一出，你早些休息，本宫也有些累了。” “儿臣送您。” 今日这么一闹，第二日，还没上早朝，关于太子和丞相之女的事情就已经浩浩荡荡的传开，以至于上朝的时候不少大臣目光都往夏成祥的脸上扫，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朝中不少墙头草心中也还在不停的思量，如果丞相之女嫁入东宫，那战王的胜算是不是就会更小一些，他们要不要提前做好准备。 夏成祥对于这些目光全然当做没看到，仿佛昨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而皇帝就更是八风不动，照常上朝，一丁点的异常都没有表现出来，让想要打听此事的大臣都是失望而归，还以为今日上朝能够看个热闹。 顾沉衍身在其中，自然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涌动，不动声色的收入眼中。 下朝，夏云舒早早就等在了宫门口，看到顾沉衍后摆了摆手，笑容明媚。 因为要见太后的缘故，今日夏云舒还特地换了一身看起来稳重些的衣裳。 “来了多久？” 夏云舒上前一步，“没多久，我也是刚刚到，怎么样，时间掐的准吧？” 顾沉衍伸手握住了夏云舒的，感觉指尖还是有些发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正巧今日来了宫中，一会儿走的时候顺便就去趟张太医那儿，看看身子。” 闻言，夏云舒立马苦了脸，“怎么还看啊，我现在好好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 不过这话在顾沉衍这里没什么信服力，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开口，“医者不自医。” …… 夏云舒被噎，实在是说不过眼前的人，只能被迫答应，注意力很快又放到了见太后这件事情上。 毕竟她之前和太后之间的经历也不太美好，和顾沉衍成婚这么久也从来没见过太后，这突然要见面还是不免有些忐忑，万一再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她眨了眨眼，一边晃了晃顾沉衍的胳膊，“你说，我见太后需要注意点什么？” 顾沉衍不由得失笑，“紧张？” “我自然不紧张，我就是害怕太后年纪大了，又被我给气着。” 夏云舒扁了扁嘴，表情中带着几分忧愁之色，好歹也是顾沉衍亲近的人，她怎么着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顾沉衍则神色如常，似乎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罢了，“无妨，皇祖母没那么容易被气。” 好歹也是太后，这些年在宫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至于就被气到。 “太后娘娘，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到了。” 闻言，太后抬了抬头，“终于舍得来了，扶哀家出去吧。” 当太后出来时，顾沉衍和夏云舒已经到了大厅中，旁边有丫鬟端上了热茶。 太后不动声色扫过夏云舒，目光最后落在了顾沉衍身上，“哀家这个孙儿啊，还真是把你当成了宝贝，一直护着不让哀家见。” 闻言，夏云舒笑了笑，本着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惹人生气的宗旨，一脸的乖巧之色，“战王殿下平日里公务繁忙，先前是云舒思虑不周，应该早些来看您的。” …… 一旁，顾沉衍身子一僵，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过旁边女子。 这怎么突然和换了一个人一般…… 太后也是微微诧异，本以为夏云舒会比以往更加嚣张，没想到这次却学乖了，还不等怎么样就已经乖乖服软。 她不由得一笑，“战王妃变化不小啊。” “皇祖母叫我云舒就好，之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便不再提了。毕竟，云舒和皇祖母心中所盼的东西起码是一样的。” 既然太后对顾沉衍如此重要，那么她服个软也没什么，不然顾沉衍被夹在中间她也不愿意看到。 太后何其聪明，自然知道夏云舒是什么意思。 她挑了挑眉，半晌过后才点了头，“过去的是过去了，只不过你身为战王妃，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记住自己的身份，为人也要再稳重些。” 虽说夏云舒服软，可在太后心里对这个战王妃仍旧不满意。 她看着顾沉衍长大，总觉得自己这个孙儿能够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可偏偏中途不知怎地就看上了夏云舒，还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夏云舒坐在一边，慢慢品着茶，对这句话却没做出什么回应，反而是笑眯眯的冲着顾沉衍开口，“皇祖母这里的茶不错，比王府的要好喝。” 这，是不愿回应太后方才的叮嘱。 她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事，她可以对太后尊重，将她看做祖母，但不是顺从，更不可能是什么事都答应，什么话都点头。 赵嬷嬷脸色变了变，“战王妃，太后方才在跟您训话，您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点！” “怎么？一个下人还想要教本妃规矩，这话听着倒是新鲜。”夏云舒毫不畏惧。 “你先下去吧。” 良久后，太后才开了口，冲着赵嬷嬷摆了摆手。 她脸上还带着几分疲色，像是没什么力气。 顾沉衍起身行礼，“皇祖母，云舒她行事自有分寸，这点皇祖母不必担心。” “行了，哀家知道你们怎么想，现在年纪大了，哀家也管不住你们了。” 第334章 改观 话音刚落，太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手还捂着胸口。 夏云舒不由得看过去，发现太后的脸色确实不怎么样，像是比上次自己见太后时病的更加严重。 她起身过去，帮太后顺了顺背脊，“若您不介意的话，不如我帮您把把脉？” 太后一愣，似乎没想到夏云舒会这么说。 也是第一次，太后看不太懂这个战王妃。 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是她不愿意的，就算她这个太后开口也不会给半点面子，而现在却…… “皇祖母，云舒精通医术，不比太医院的太医差，不如就让她试试。” 太后的病也一直都是顾沉衍的一块心病，每年冷下来的时候就跟着担心，可又没什么旁的更好的办法，只能叮嘱太后好好将养着身子。 顾沉衍开口，太后才慢慢回神，又想到了之前自己昏迷的那一次，就是眼前这个女子救的她，是一瞬间的恍神，不知不觉将手腕伸了出去。 夏云舒眉眼认真，手指搭在太后手腕之上，片刻后放开。 “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左右就是太医说的那几句话。”太后自嘲一笑，岁月不饶人啊，她虽是一步一步爬上了今天这个位置，可身体到底还是不行了。 夏云舒没多开口，只是环顾一周，看到角落中放着的笔墨这才走了过去，动作利落的写下了一张方子拿过来。 太后挑眉，盯着夏云舒递过来的东西。 “若是您信我便按这张方子上写的去抓药，若是不信那便直接扔了。” 夏云舒说话向来直接，也不管太后接不接，直接就放在了一边桌子上。 到了这种程度，太后反而是不生气了，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夏云舒，“你就不怕惹了哀家生气，哀家责罚你？” “就因为怕您生气，我就得事事违心？甚至没了自己？”夏云舒嗤笑一声，“我就是这样的性子，您应该从第一天就清楚了，不是么？” 这整个皇宫中，多少贵人，若真的什么都怕，她更是寸步难行，反正到现在为止得罪的人也不少了，多一个少一个的都不算什么。 “你这个王妃啊……” 太后摇了摇头，话音中带出几分无奈来。 顾沉衍却是一笑，“皇祖母，说来云舒这性子，和您年轻时候还挺像，孙儿也觉得这样甚好。” 见多了虚与委蛇的人，像夏云舒这样直接热烈，反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起码相处起来是说不出的舒服。 “哀家年轻的时候。” 太后将眼睛闭住，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回忆太过冗长，以至于她自己都有些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才再次睁开眼睛，面上皆是疲累之色，像是又想回寝宫休息。 夏云舒皱了皱眉，还是开口提醒道，“您这种情况，最好还是让人扶着多上外边走走，精神能够好些。” 闻言，太后还是点了点头，被夏云舒弄的失笑。 这丫头张嘴不是气人就是警告，听来听去确实是没一句好听的，可她今日莫名的生不起气来，反而觉得这样似乎另有一番率真在其中。 顾沉衍和夏云舒走后，赵嬷嬷在第一时间就走了进来，“太后，您也太惯着那个战王妃了，方才就应该让老奴好好教训教训她，不然连什么是规矩都不知道，对您竟然也如此放肆！” 赵嬷嬷身为太后身边伺候的人，宫里旁人见了都是毕恭毕敬，在战王府那里大家也都知道她的身份，不会为难于她，好歹都是客客气气。 可夏云舒出现之后，她就屡次在那边受挫，对这位战王妃早就是看不顺眼，今日听说人来了，还以为能够杀杀她的威风，没想到太后却改变了主意。 “那丫头，你以为你能教训的了她？沉衍还在一边呢，你一开口，沉衍的嘴都快抿没了，往后还是别多招惹那丫头。” 太后笑了笑，“哀家也是今日突然发现，那丫头其实没哀家想的那么糟，是个直爽性子，难得丞相那样的人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一旁，赵嬷嬷听的心中无比惊讶，怎么就是这转眼的功夫，太后对这位战王妃的印象就给变了。 “去，按那个上面的方子抓药，哀家也尝尝这个药。” “抓药？” 赵嬷嬷不由得开口，顺着太后的目光看了过去，就发现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张方子，“这是哪儿来的药方子？”刚刚问完，赵嬷嬷就反应过来，“难不成是那战王妃给留下的？” 太后没有否认，赵嬷嬷就焦急起来，“太后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啊，那战王妃花言巧语，万一这方子有什么问题，喝出事来您可怎么办，不行。” 赵嬷嬷对夏云舒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只以为这人是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这就见了一次面便有了如此大的改观。 “无妨，那丫头坦荡，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反正哀家成日都在喝药也不见什么起色，试试这个也没什么。”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喝药，太后对这些其实已经不抱什么期望，就是习惯性般的在喝，作用却是一丁点都没有起。 那些太医每次见了她也是反反复复几句话，这些年下来太后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按他们的方子喝，虽没有继续恶化，可也没有变好。 赵嬷嬷还是不放心，继续开口，“太后，您可得想清楚了，那战王妃胆大包天，战王殿下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您和她之间一直以来就有矛盾，她想动手那还不是……” 说到这里，太后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带了几分不悦。 赵嬷嬷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今日是太激动说错了话，连忙将后半句话都给咽回了肚子里。 “去吧。” 太后不欲再多说什么，说了这两个字后便靠在了一边小憩，呼吸逐渐平稳。 无奈之下，赵嬷嬷只能拿着那张方子前去抓药，心中依旧是不服。 第335章 补药 马车上，顾沉衍回想着方才太后的脸色，轻叹一口气，“皇祖母的身子如何？” 眼见着面前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夏云舒伸出手去抚了两下，没好气道，“好端端的怎么天天皱眉头，再皱下去人都要变丑了，到时候我可是要嫌弃你。” 她看着顾沉衍眉眼逐渐舒展开，这才作罢，回想着之前的脉象开口，“其实皇祖母的身子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差，就是年纪大了，还成日在宫中不怎么活动，这好好的人成日躺在那里也受不了啊，更何况一累了便去睡，久而久之自然成了习惯。” 闻言，顾沉衍若有所思，心里的担心也算是褪去了几分。 “还有，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医术是不错，可他们面对的是太后，稍有不慎将太后治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有几个头都不够杀的，当然也不敢开什么猛方子，都是点极为温和的补药，也起不到什么治病的效果。” 说起来这个，夏云舒倒是能够理解那些太医，毕竟他们所求的不过就是能够在宫中安安稳稳的活下来罢了，也犯不着冒着这么大的险。 顾沉衍颔首，亦是明白这些。 “不过如果皇祖母相信我，能按我的方子吃，到明年开春这病情自然会缓解不少，如果调理的好说不定能够痊愈。” 她信心满满，顾沉衍却是闪过一说的惊讶和喜色，“当真能好？” 太后的病已经持续了好几年，断断续续，虽然不严重但也老不见好，就这么成日拖着看着人也揪心。他本以为太后的身子就是这样了，没想到今日却在自家王妃这里看到了新的希望。 “当然是真的，有本妃出手自然能好。” 夏云舒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极为放心，笑眯眯开口。 顾沉衍比较微微发酸，伸手将女子抱在了怀中，“我替皇祖母谢谢你。” 太后背后做过什么顾沉衍都知道，他心中怨恨过，也反感过，可每次再看到这个老人，都能想到过去太后对他的好，如果没有太后，他可能也无法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总归还是无法割舍。 夏云舒拍了拍顾沉衍的后背，“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殿下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只是不知道皇祖母信不信我，说不定直接就将那方子给扔了呢。” “不会。” 顾沉衍笃定，捏了捏夏云舒的脸，“不会的。” “好，你就别担心这事了，若皇祖母那边身子有问题，随时都可以叫我过去，我尽量不气人。” 说罢，夏云舒就想到了刚才自己在太后面前的言论，忍不住又轻咳两声，“那个，我说的是尽量啊。” 顾沉衍忍俊不禁，将人抱的更紧了几分，“嗯。” 见过太后之后，夏云舒就彻底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说还有赵掌柜和梧桐在，可开分店毕竟还是大事，更别提他们一次性还要开三家分店，都在不同的镇子上，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三个人都是忙的脚不沾地，连沉舒楼的生意都有些顾不上，一股脑全都交给了店里的小厮。 “小姐，分店的图纸大概画出来了，您看一下，若是可以的话那边就要通知动工了。” 梧桐步伐匆匆过来，大冷的天鼻尖还带了几分细密的汗。 夏云舒接过来图纸，扫了梧桐一眼，“赶紧坐旁边歇歇，这要忙的东西还多，别一下子给累坏了，到时候南风还要过来找我麻烦。” 现在，梧桐和南风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时不时的还有人要打趣一下。 一开始梧桐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可架不住夏云舒天天没事干就拿她打趣，一直到现在梧桐心中已经不起丝毫波澜，只是瘫着一张脸看向自家小姐。 夏云舒挑眉，“啧，现在都没反应了，一点都不好玩。” …… 她就知道！ 梧桐坐在一边喝了口茶，坚决不开口搭腔，不然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梧桐不搭理夏云舒，夏云舒只能乖乖看图纸，发现这几家分店的布置好像和京城中的沉舒楼没什么不一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干脆自己拿起笔大刀阔斧的改了起来。 “小姐您怎么自己改了，不然跟我说，我让人去改。” 梧桐本来还在等着自家小姐的反馈，没想到再抬头时就看到夏云舒在自己动手。 “自己来吧，就别麻烦了。” 夏云舒有自己的想法，中间再转述一下最后出来的效果总和她想的有偏差，不如她自己动手来的快。 她的想法是这次三家分店要各有各的特色，最好还能再结合当地一些流行的元素，反正都记着京城这么近，若是完全一样了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乎，夏云舒就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对着三张图纸修修改改，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停了笔。 这个时候，赵掌柜也从外面忙回来了，一到后院就发现夏云舒还在，不由得惊奇，“王妃，您怎么待到了这会儿？” 夏云舒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又扫了眼图纸，这才心满意足的将东西给递了过去，“图纸我都改好了，就按照这个去布置。” 赵掌柜瞠目结舌，看完之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记得给夏云舒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是真的佩服至极。 眼看着对方那上下嘴唇就要张开了，夏云舒摆了摆手，“行了，马屁留着下次再拍吧，这次就不听了，战王应该还在府里等着呢。” 她打了个哈欠，这才带着梧桐匆匆回了战王府。 因为最近太过忙碌，夏云舒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下去，被顾沉衍看到之后就沉下了脸。 夏云舒身子不好，他一直特地盯着人吃饭睡觉喝药，好不容易才养的有了些起色，这一忙起来怎么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因为低头低了好几个时辰，回府之后夏云舒饭都不太想吃，但碍于顾沉衍在旁边，只能随意往嘴里扒拉了两口这才放下筷子，“不行，我好累，我要睡了。” 第336章 宣传 说罢，夏云舒就要往屋子里走。 顾沉衍瞥了眼夏云舒的饭碗，发现那粥就喝了几口就都扔下了，连菜也没怎么动。 他看了片刻，这才端着那碗粥回了屋中，就发现夏云舒已经胡乱脱了衣裳躺好，进入了梦乡。 …… 这个速度，简直是让顾沉衍始料未及。 看着夏云舒眼睛底下的一片青黑，又不舍得将人给叫起来，只能万般无奈的将粥放在了一边，认命的过去帮夏云舒掖好被角，这才转身出去。 “这两日你们分店准备的怎么样了？” 梧桐突然被顾沉衍问道，心中不由得紧张。 要知道平日里顾沉衍根本就不会管这些琐事，沉舒楼都是放手让自家小姐去做，这怎么突然的就关心上了。 她想了想，“现在还，还在准备，就是小姐还准备给各个分店上一批新品，最近在忙图样的事情，人和地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一听还要准备新品，顾沉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还要多久？” “应，应该快了。” 战王的气势实在是太强，弄得梧桐都不知所措起来，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索性顾沉衍则没有多为难她，问了几句情况之后就回了屋中。 顾沉衍离开，南风这才笑着走过来。 “你还笑，战王殿下怎么突然关心起分店的进度来了？” 梧桐没好气瞥了南风一眼，南风倒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殿下关心的当然不是分店的进度，是瞧着王妃这两日实在太累了心疼。” 他这么一说，梧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就说殿下平日里都不管这些事，怎么突然就感兴趣起来。” 南风再次笑了笑，凑近了梧桐，“你呢，这两日是不是也辛苦了。” 说着，南风伸手落在了梧桐的肩上，还不等梧桐开口反对就已经帮忙捏了起来，“自己也注意着些身体，别王妃还没倒下你自己就先倒下了，分店的事情不急，慢慢筹备就好。” “我知道。” 这时，苏寻刚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南风和梧桐二人，步子一顿，一脸的五味杂陈。 …… 他咬牙切齿，“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我做错了什么？” 现在他感觉整个王府之中就他一个黄金单身汉，日子过得无比苦涩，一边是自家卿卿我我的战王殿下和王妃，另一边居然还是自己的好兄弟。 明明二人以前不论做什么都在一起，现在好了，就剩他一个人了，可以说是分外郁闷。 南风挑了挑眉，“你怎么就不能闭嘴悄悄的当没看见。”？？ “还要我闭嘴？” 苏寻不可置信盯着南风，“你……” 南风噗嗤一笑，“行了小点声，王妃已经睡了，一会儿你要是将王妃给吵醒，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可以说是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他们都能看出来最近殿下因为王妃太忙心情不怎么样，当然不敢这个时候扰人清梦，只能不情不愿闭嘴离去。 南风和梧桐对视一笑，梧桐看着苏寻的背影，“苏公子是不是一个人太无聊了，不然……” 梧桐开始盘算着沉舒楼中的绣娘，到底有没有哪个是适合苏寻的。 一看梧桐那眼珠子不停在转的模样，南风就知道她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忍俊不禁，“行了，不用你操心他，他自己有打算。” 分店的一切都在筹备过程中，虽然店还没开起来，可前期的宣传也万分重要，赵掌柜更是懂得宣传的精髓，这还没过几日，沉舒楼要开分店的消息在京城就已经传开了，而且分店中主打的新品样式还和京城中的完全不一样。 光是这一个消息，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毕竟沉舒楼的新品可不是那么好抢，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那么多，她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抢就已经没了。 这次一下开了三个分店，那他们完全还有机会去分店再抢一次，就是不知道新品是什么样式。 一时之间，沉舒楼三个字又在京城中掀起了一阵风浪。 仔细想想，关于沉舒楼的各种风头好像就从来没有下去过，一直都是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反正这名声是都已经打出去了，百姓中间的期待值也越来越高。 就连对面锦云坊中一向不问世事的牧云都听说了此事，面无表情听着多宝在旁边教育自己。 “少主，你看看人家对面的沉舒楼，这才多少日子都要开分店了，现在京城中说出去哪个人不知道沉舒楼三个字，就算这么火爆了，人家还是兢兢业业，再看看咱们家，您怎么就一丁点的上进心都没有。” 多宝一脸的痛心疾首之色，神情激动，就差上前抱着牧云的身子开始晃了，唾沫星子都飞出去不少。 “哎哎停，停，不就是分店嘛，我们家的分店难不成还少了？怎么你留这么眼红。” 多宝恨铁不成钢，“这光是分店的问题么，我是说人家上进，起码成日都关注着铺子生意，少主您就不一样了，每次回来不问问生意也就罢了，成日就惦记着我们铺子中的银子。” 提起这个，多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打算开始另一番长篇大论和自家少主聊聊这个问题。 一看他又有了准备开始的迹象，牧云急忙开口打断，“对，你说的都对，本少主这就去找对面的请教一下，绝对痛改前非！” 一边说，牧云一边就溜出了锦云坊，感觉一直到了大街上，自己耳朵两边都还是嗡嗡嗡的，好像响的都还是多宝痛心疾首的声音，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在街上晃悠了好几圈，牧云也没找到个想去的地方，最后眼睛一亮，便晃悠去了战王府中。 果不其然，这个时候夏云舒还在府中画着分店需要的新品样子，目光无比专注，牧云来了也就是抬头打了个招呼，吩咐梧桐给上茶，然后就继续干自己的活。 第337章 串门 牧云也不见外，悠哉悠哉坐在一旁，啧啧两声，“王妃真是好兴致啊，沉舒楼经营的这么好，现在居然都要开分店了，连多宝都在耳边成日唠叨我，让本少主多来学学王妃。” 他抿了口茶，顺带随手拿起了一边的图样看着，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个风格……” 他看夏云舒倒是也不拦着，二人认识了这么久，牧云虽成日里不正经，但为人还是可以相信的。 “风格和京城的店不同，既然是新店，风格若都一样反而没什么意思。” 夏云舒一边解释，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未停，动作迅速的画了另外一张出来，这速度看的牧云是瞠目结舌。 仿佛那些衣裳样式都早早刻在了夏云舒的脑海之中，几乎不怎么需要思考就能画出来，且这些样式他之前也从未见过，无比新奇。 都不用等到新店开业，光是现在牧云就已经能够预料那些分店的火爆程度。 “一样了确实是没意思，不过这衣裳样式倒是有趣，只可惜王妃店里只卖女子衣裳，不然我还真是心动。” 沉舒楼衣裳的样式莫名符合牧云的胃口，可他也总不能穿着女装在外面招摇，无比可惜。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夏云舒，她勾了勾唇，“牧公子喜欢的话不如就多等些时日，等明年开春，沉舒楼就会上新。” 闻言，牧云眼睛一亮，“听王妃这么说，难不成是已经有打算了？” 夏云舒也不否认，只是冲着牧云眨了眨眼。 她这些日子也想过，虽然女装的样式层出不穷，可受众到底还是少了一半，如果沉舒楼将男装这块的生意也招揽过来，想必收入还会翻上一番。 虽然男子穿衣的要求没有女子高，可到底还是要穿，她便先慢慢设计摸索着，万一能再让沉舒楼爆上一次。 比如像牧云这种骚包，买起衣裳来绝对不会心疼荷包中的银子，她沉舒楼就需要这样的顾客。 牧云心满意足，“如此，那我可就要好好等着了，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放心，到时候希望牧公子的荷包也别让我失望。” …… 牧云嘴角抽了抽，“不是，我说王妃，您现在好歹也是日进千金的人，怎么还是这么财迷。” 旁人不知道沉舒楼有多赚银子，可他身为从小在这些生意中泡大的人，而且锦云坊还就在沉舒楼对面，他心里可是再清楚不过。 “日进千金又如何，该赚的一丁点都不能少。” 夏云舒坑起熟人来可是根本不带眨眼的，更何况对面还是个人傻钱多的主，自然不能放过。 牧云被夏云舒的言论逗笑，一手支着额头笑了不知道多久，笑声中还带着几分无奈。 就在牧云百无聊赖之时，连月那边听过了他来，迈着小腿就跑了过来，“牧云哥哥。” 她叫的极为亲热，毕竟夏云舒不在的那段时间就是牧云经常在陪着她，一来二去的早就混的不能再熟。再加上牧云本就招人喜欢，长得还好看，正好对了连月的胃口。 “诶，在这呢，跑慢点。” 许久未见连月，牧云心里还有几分想念，也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被这个黏人精缠着，直接冲连月伸开了胳膊，“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最近又胖了。” 连月扑到牧云的怀抱里，扁了扁嘴，“我才没有胖呢，我最近没有吃很多哦。” 女孩子从小就有了爱美之心，连月一天天大了，现在都不愿意旁人说她胖了。 牧云捏了捏连月的胳膊，故意开口逗弄，“还说没胖，胳膊都胖了一圈了，你这没有吃很多也不行哦。” 他学着连月的口气，将连月气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胳膊，不满意道，“我才没有吃那么多，也没有胖，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你看看这，我都快要抱不动了，肯定是你阿姐不好意思和你说怕你难过，你肯定胖了。” 牧云信誓旦旦，把一切说的跟真的一样。 …… 一旁，夏云舒抬了抬头，没好气开口，“不要听他胡扯，他都是骗你的。” 夏云舒一开口，连月那边就开心了，小酒窝马上出现在脸上，“就是，我也觉得他是骗我的，阿姐这两日还抱我来着，都没有说我胖。” “对，我们阿月身材好着呢，不要听他瞎说。” 几个人一边斗嘴一边聊着天，气氛意外的和谐。 顾沉衍本来在书房中处理着事情，听到外面的笑声不由得皱了皱眉，“是谁来了？” 苏寻瞥了眼外面，知道自家殿下这是吃醋了，小心翼翼开口，“回主上，是牧云牧公子。” 之后，顾沉衍眉眼就垂了垂，继续处理着手头的事情。 可还没过多久，顾沉衍就又放下了手中墨笔，出了书房。 门咯吱一声响了起来，顾沉衍面无表情的出现，无端的还带了几分冷意。 旁人若是看到了这样的战王恐怕就是噤若寒蝉，可牧云就不一样了，他纯粹一个厚脸皮，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冷意，居然还大咧咧冲着顾沉衍摆了摆手，“战王殿下。” …… 苏寻闭了闭眼，心想这位牧公子可真是位十足的奇葩，生平最擅长的事情恐怕就是找死了。 顾沉衍依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瞥过还在牧云怀中的连月，还有脸上带笑的夏云舒，朝着这边而来。 夏云舒勾了勾唇，“事情处理完了？” 对着眼前女子，顾沉衍无论如何都冷不起来，还是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而后面的苏寻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书房中还有一堆事情都在压着呢，怎么到王妃这就是处理完了。 果然美色误人啊，古人诚不欺他。 “牧公子，本王这边还有事，就不招待牧公子了，牧公子请回吧。” 牧云挑眉，看看顾沉衍，再看看夏云舒，一脸的恍然之色，掂了掂怀中的连月，“行，我走了。” 第338章 可爱战王 连月这才刚见到牧云没多久就听到他要走，心里自然还有点不舍的，两只手将牧云抱的紧紧的，“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再陪我玩会儿。” 闻言，顾沉衍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几分。 夏云舒噗嗤一笑，“要是想你牧云哥哥，不如跟着他去玩一天，反正你在府里就是折腾梧桐，梧桐这两日累坏了，正好也让她歇歇。” 一听可以出去玩，连月眼睛一亮，这下抱着牧云就更不松手了，丝毫没有打算征求牧云的意见，直接开口问道，“牧云哥哥，你今日要带我去哪儿玩？” 牧云也是生平第一次碰上这么缠人的小丫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苦哈哈抱着人离开。 牧云走了，顾沉衍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目光落在还在专心画着图纸的夏云舒身上。 他就这么看着，夏云舒手下线条流畅，没几下就勾勒出了衣裳的大概样子，看着极为神奇的感觉。 看了许久，夏云舒都没有开口说话。 顾沉衍的唇抿成一线，轻咳一声。 …… 苏寻瞥着这样的主上，感觉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仿佛有些不太合适，于是乎慢慢的后退两步，尽量让自己站在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免得打扰了这二人。 夏云舒的动作顿了一下，可没多久就继续开始画起了图样，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让顾沉衍的唇抿的更紧了几分。 之后一刻钟时间，夏云舒都显得极为认真，好像自己面前根本就没有顾沉衍这个人。 最后，还是顾沉衍率先认输，瞥了眼夏云舒，声音还压的有些低，其中带着几分不满，“怎么不理我。” 闻言，夏云舒唇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这才放下墨笔抬头，细细打量了顾沉衍一番，好笑道，“我怎么不理你了，不是你一直没有说话么？” “本王……” 顾沉衍对吃醋这种事还无比生硬，亦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不愿干涉夏云舒和旁人的交往，可听着院子里夏云舒和旁人有说有笑，他心里也总不是个滋味，仿佛百爪挠心一般，让他无比难受。 夏云舒自然知道顾沉衍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心里只觉得吃醋的战王殿下似乎还有几分可爱，可面上还是绷着脸，忍不住的想要逗弄一下。 最后，憋了许久，顾沉衍也只是憋出一句，“你先别画了，理理本王。” 他一脸的冷淡之色，可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话，让一直强绷着的夏云舒再也绷不住，马上就笑倒在了顾沉衍的身上，乐不可支，“好，今日不画了，陪你。” …… 看着夏云舒笑的这么开心，顾沉衍忍不住偏了偏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堂堂战王，何时有过这样的情绪。 可自从遇上了夏云舒，他就慢慢感受到了过去无数种他没有体会过的滋味。 和人心意相通的美好，忍不住的担心着急，偶尔的吃醋不甘，不论种种，对顾沉衍来说都极为新奇。 过去的他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些情感波动，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冷冰冰的，似乎就是天在他眼前塌了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现在，夏云舒的一举一动就足够拉扯他的心神。 “对了，这两日不怎么见顾非夜，他和萧以陌怎么样了？” 夏云舒突然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心中好奇。 可话音落下，顾沉衍就不悦道，“说好了陪本王，怎么又说起他了，这么关心他？” 夏云舒慢慢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沉衍，只觉无比好玩。 她笑眯眯戳了戳顾沉衍的脸颊，“今日的战王殿下好像和平日里的有些不同。” 眼看着越逗顾沉衍脸越瘫，夏云舒及时收手，无比乖巧的坐在一边，“好，谁都不提，今日我就专心陪着我们战王殿下，这下怎么样？” 她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笑容灿烂，顾沉衍忍不住的偏过了头去，抿着的唇却是有了几分松动，甚至忍不住往上扬了扬，轻声应了一下。 得到回应之后，夏云舒感觉面前的人更是可爱起来，于是乎伸手揉了揉顾沉衍的脸颊，“我们战王殿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听到这个形容词，顾沉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道这样的形容被外边人听到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说到战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这种词安在他身上，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子有这么大的胆子。 “殿下今日没事么，要不要出去走走，还是在府里，不如我们下棋，好像许久都没一起下棋了。” 夏云舒索性完全放下了手中的活，这些图纸她已经赶出来一部分，让绣坊去做还需要一定时间，也不急着这一日两日的，放松一下也无妨。 “下棋吧。” 顾沉衍颔首，二人便抱着暖炉回了屋中。 棋盘之上，黑白分明，二人各执一色，犹如两军对垒。 下棋这方面顾沉衍可不会让着夏云舒，不过夏云舒的棋艺更是不差，而且还是令人意外的好。 过去很少有人能够下赢顾沉衍，夏云舒则不同，时不时的还能打个出其不意，让顾沉衍心服口服。 而顾非夜那里，这些日子也不如前段时间那么闹腾。 成日里，萧以陌动不动就会出现在顾非夜眼前，一开始顾非夜还和耗子见了猫一般，在京城各个地方躲着。 可时间长了他就发现，这萧以陌太过邪性，不管他躲在了什么地方最后都还是能被揪出来，反倒是让旁人看了不少的笑话，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彻底不躲了。 萧以陌对顾非夜现在的态度分外满意，依旧是时不时的就在顾非夜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这一来二去的居然还产生了其他的效果。 反正是成日里都要见萧以陌，到了后边顾非夜甚至已经习惯了，要是突然有一日没看到萧以陌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两句话，顾非夜都觉得今日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一般，分外奇怪，哪里都感觉不太舒服。 第339章 蛊惑 二人皆爱酒，萧以陌更是爱烈酒，来了京城之后，除了跟在顾非夜身边就是自己满京城的找好酒，然后晚上再拎着酒壶去三皇子府中找顾非夜。 一开始顾非夜还拒绝，后来索性就放弃了，看着那酒实在馋的不行，干脆就陪着萧以陌一道喝，二人过的也分外潇洒。 三皇子府门前的那些个守卫，之前听着自家殿下吩咐还会将人拦下，可这一来二去的，自家殿下每次自己都仿佛忘了自己说的话，最后被闹的不行，还要亲自过来将人请进去，守卫们也不知这是什么新奇的调情方式，也就干脆撒手不管了。 于是乎，这三皇子府的大门就朝着萧以陌彻底敞开，畅通无阻。甚至有时候，萧以陌进去时那些守卫还会和她打个招呼，比和顾非夜还要熟一些。 “萧姑娘来了。” 萧以陌刚刚从对面府中出来，这边守卫就已经率先开口。 顾非夜估摸着时间，知道这个时辰萧以陌也差不多该到了，正百无聊赖的靠在大门一边等着，就看到了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给，今日给你们带的宵夜。” 萧以陌也不和他们见外，顺手将怀中的烤鸡就冲着守卫扔了过去，空中还弥漫着一股鸡肉香味，闻着分外诱人。 “多谢萧姑娘。” 守卫笑呵呵的道谢，顾非夜却是笑不出来了，靠在墙边上道，“不是，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回自己家啊，轻车熟路的，和本殿的人都混熟了。” 他就在旁边看了片刻，就感觉越看越不对，这是不是接下来自己就成了这个三皇子府的客人了。 萧以陌挑了挑眉，“那自然是当成了自己家，走吧三殿下，您就别和我客气了。” 说着，萧以陌一手搭上了顾非夜的肩膀，一边用劲勾着他往府里面去，俨然一对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门口守卫看着这样的场面也不由得唏嘘，不禁互相讨论起来，“你们说，这三殿下和萧姑娘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我怎么越看他们越像兄弟呢？” “什么兄弟，咱们家殿下明明就对人家萧姑娘感兴趣，不然你们见殿下什么时候将人带回府里过的，今日还专门过来这边等着。” 另外一人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可是再回想一下二人相处时的方式，要不是对骂要不是互损，好像也不太对劲，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家殿下要是当真能和萧姑娘在一起还不错，萧姑娘多好啊，和京城中的那些个小姐都不一样，为人也仗义，对咱们也好，你们想殿下若是娶个什么娇小姐回来，成日你侬我侬的，啧啧，看着就难受。”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也觉得萧姑娘不管哪里都好，模样还生的好看，就是有时候感觉太厉害了，咱们家殿下是不是驾驭不住。” 之后，就又是一阵笑声，在夜里显得分外热闹。 “又是烈酒？” 顾非夜胡乱坐在屋中，喝了一口之后皱了皱眉头，开口就想要教训。 旁边萧以陌仿佛已经猜到顾非夜想说什么，不耐烦道，“爱喝就喝不喝便把酒还我，烈酒怎么了，烈酒才好喝。” 一边说，她已经一边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好几口下去，这要是放在寻常人身上说不定都已经晕死过去，而萧以陌却依旧清明，似乎是喝水一样。 在喝酒这件事上，顾非夜以前还真没服过几个人，这次在萧以陌这里却是大写的服，感慨着不服气当真是不行，自嘲般的笑了笑，又把他想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又想说我一个女孩子成日喝这么多酒像什么样子，女孩子怎么了，你还不如一个女子能喝呢，丢不丢人！” 萧以陌瞥了眼顾非夜，拿着手中酒壶和他撞了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喝啊。” “喝，陪你喝！” 顾非夜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什么丢人的，你哪里是女人。” “呸！” 萧以陌瞪大了眼睛，“本姑娘这么好看，我不是女人谁是，难不成你是？” 她凑近了顾非夜，眨了眨眼，“我好不好看？” 平日里对于这种问话顾非夜根本不回，连看都不会认真看，今日却还当真垂眸看了过来，慢慢扫过萧以陌的眉毛，眼睛，落在鼻梁，最后看到那微微扬起的红唇之上，像是突然受了蛊惑一般，语气温软下来，“好看，你最好看。” …… 得了这句话，萧以陌先是一愣，而后皱了皱眉头，伸手在顾非夜面前晃了晃，“今日也没喝多少啊，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实在是顾非夜今日的举动太过不同寻常，让她还有一些不适应。 顾非夜一把抓住了萧以陌乱晃的手，嫌弃道，“好端端的你晃什么，晃的人头晕脑胀的。” 萧以陌挑眉，目光看向自己被抓着的手，也不挣扎，就这么慢慢看着，良久过后才忍不住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问道，“顾非夜，你是不是迟疑了？” 这句话问出，屋子中就是一阵沉默。 话中含义，二人心里都懂。 从一开始的躲避一直到现在，顾非夜的态度转变的很明显，不光萧以陌看出来了，顾非夜自己也知道，他就是一再纵容着自己，不论如何都不想推开萧以陌。 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可每次都在心里和自己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日复一日。 想他向来潇洒，可在萧以陌身上却是再也潇洒不起来，忍不住一阵苦笑。 顾非夜将目光移开，又喝了一口酒，“你说什么呢，本殿怎么听不懂，还是好好喝酒，喝酒。” 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已经像是在喃喃自语。 萧以陌转头靠在榻上，双腿交叠，“顾非夜，你骗我，你说你府里全都是美人，我昨日闲来无事的时候来逛过了，你这后院空空荡荡，顶多两个小丫鬟守着上茶，哪里来的美人儿。” 第340章 迟疑 传闻中三皇子殿下耽于美色，平日里不是在赌坊就是在青楼，日日笙歌，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昨夜萧以陌睡不着觉，便顿时起了兴致，想来看看传说中三殿下那个美人如云的后院到底长什么样，可真的看过之后，才发现谣传确实只是谣传，别说美人如云，她就是连一个都没看到。 顾非夜倒吸了一口气，仿佛是牙疼一般，转过头来盯着萧以陌，“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本殿府上逛什么？” 还有这一院子的侍卫难不成是死的，让一个大活人进来大摇大摆的逛了半天，居然还一个人都没发现。 萧以陌挑了挑眉，“你着什么急，我睡不着自然是要出来走走，三殿下不给我解释一下？” 她眸中带笑，像是已经将顾非夜给看了个彻底，从榻边起身，靠在了顾非夜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感受到后背的温度，顾非夜身子先是僵了一下，不敢再动，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人都已经进来府里转了个遍，想知道什么估计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他再辩解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萧以陌倒是也不在乎顾非夜有没有回应，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屋中一阵寂静，只有时不时的吞咽声响起。 二人背靠背，就这么沉默的喝着酒，不知道时辰过了多久，只能看着窗子外的月亮逐渐升到最高处，发着淡淡的光芒。 再开口时，顾非夜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沙哑，像是自嘲道，“你本不是京城中人，又何必非要来淌这一滩的浑水，若当真身处其中，往后想要出去可就难了，我又有什么好，连自己的前途都保证不了，说不定明日便是树倒猢狲散，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若说顾非夜一开始还没有心动，只想着摆脱萧以陌这个麻烦，可在后来一次又一次都接触中，顾非夜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萧以陌的存在。 闲暇时，女子的音容笑貌便会不自觉的出现在眼前，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唇角是带着笑的，还是好几次侍卫提醒他他才发现。 可，若因为一己私利，就将萧以陌绑在身边，他又凭什么，他什么都给不起，甚至一句承诺都说不出来。 萧以陌挑了挑眉，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倒在了嘴里，感受着烈酒入喉的滋味，轻笑道，“顾非夜，你怎么什么事都这么婆婆妈妈的，想这么多做什么。这世道，谁还不是朝不保夕，不知道自己明日在哪里，本姑娘这些年经历的凶险说不定比你还要多，你怎么就不怕日后是我拖累了你。” 顾非夜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婆婆妈妈，感觉还有些新奇，不由得回头想要看萧以陌，结果被萧以陌按着头给转了回去。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已经压在顾非夜心底许久。 萧以陌不是普通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从萧以陌的身手来看，恐怕她还在自己身上，何其恐怖，而那日看到她就转身撤退的杀手，更说明了这一点。 经历的凶险…… 顾非夜笑了笑，也是，这人随身还带着金疮药这些东西，恐怕也是个惯常受伤的。 想到这一点，不知为何，顾非夜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他眉头逐渐皱了起来，还不等萧以陌回答，就继续开口道，“日后自己小心些，别仗着身手好就成日在外面闯祸。” …… 闯祸？ 萧以陌这可分外冤枉，有些无辜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闯什么祸？我成日里除了找你喝酒就是找你喝酒，还能惹什么祸，倒是三殿下，听闻时不时的就被朝中大臣告到陛下那里去。” “你从哪儿听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传闻？” 顾非夜眉头未松，发现这京城中的人是不是成日里都快闲死了，什么传闻都能给他编出来。 萧以陌耸了耸肩，似是想到了顾非夜的另外一个问题，看着窗外的月光慢慢道，“我的身份，日后殿下会知道的，不过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是那个殿下一开始就认识的萧以陌，仅此而已。” “萧以陌……” 顾非夜慢慢说着这几个字，唇角勾了勾，“是，本殿知道你是萧以陌就够了。” 身份又能如何，萧以陌就是萧以陌，在自己心中，她永远是那个热烈璀璨的女子，光彩夺目，让人连躲避都躲避不及。 二人聊的也差不多了，酒也喝完了，顾非夜酒劲慢慢的开始上来，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嘟囔着道，“你实在太能喝了，每次陪你喝酒都喝到头疼。” 萧以陌失笑，“行，那下次不喝烈酒，我们换一种喝。” 不知不觉中，二人的关系仿佛也被拉近不少，从一开始的一个追一个躲，一直到现在，他们已经能够坐下来平静的一起喝酒聊天，好像已经认识了不知道多久。 这样安稳的日子，萧以陌从前经历的甚少，几乎快要上瘾。 萧以陌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就发现旁边的顾非夜已经睡着了，不由得有些无语，“怎么睡的这么快。” 她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撑着顾非夜的身子，将人扛到了床榻之上，这才转身离去。 刚回府中，就有一黑衣男子出现，“小姐，主上说近日京中不稳，让你速速回家。” 萧以陌皱了皱眉，“这些年什么时候稳过，不管去哪里还不都是被人追着跑的份，我不回。” “这……” 那人似乎有些为难，“主上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全考虑，这次小姐行踪已经暴露，恐怕会被有心人盯上，到时候万一有贼人动手，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萧以陌就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若那些人有这狗胆他们就来，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我萧以陌还因为他们这辈子都东躲西藏？！” 说罢，萧以陌就转身回了房间，不想再继续讨论此事。 第341章 朋友 自回了京城之后，明面上顾非夜和顾沉衍的交集就少了起来，萧以陌何等聪慧，没两日就看出了二人打的什么算盘。 且顾非夜回来之后仍然保持着外界的纨绔皇子形象，时不时的就要去赌场中豪赌一场，有时碰上哪家的大少爷看的不顺眼了便阴一把，日子过的有声有色。 萧以陌深谙追人的路数，知道自己前阵子存在感也刷的差不多了，这一阵也不天天黏着顾非夜，就是碰上了打个招呼，若是碰不到就自己去干自己的事。 闲来无事，萧以陌便想到了夏云舒，晃晃悠悠的就去了战王府中。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成日心思都在三殿下身上，没空过来呢。” 见萧以陌过来，夏云舒心中高兴，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三殿下有什么好的，成日看着也看腻了，便来你这里顺便看看连月小丫头。” 萧以陌也不见外，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睛就坐下，发现夏云舒面前还摆着好几张图纸，在不停画着什么。 虽然也听说过沉舒楼的火爆，可萧以陌万万没想到，那沉舒楼中的衣裳居然都是堂堂战王妃亲手设计的，不由得有些惊讶。 “那可不巧了，连月刚刚被梧桐带着上街去了。小丫头爱热闹，不喜欢在府里面闷着，你若有空多带她出去玩玩。” “行啊，反正我每日也没什么事情。”萧以陌坐到夏云舒身边，“介意看么？” “当然不介意，若有意见欢迎提。” 夏云舒耸了耸肩，将手中的图纸拿起来放在远处看了看，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又拿回来不停在上面修修改改。 萧以陌饶有兴趣的坐在旁边看着图纸，发现上面的衣裳样式都还不错，眸中出现几分惊艳之色，指着其中一个样式，“这个有红色的么？” 她穿衣向来喜爱红的，不管什么样式都是一个颜色。 夏云舒随即了然，“喜欢这个？回头我让绣娘单独给你做一件红的出来，效果应该还不错。” 因为寻常女子很少有人愿意穿这么鲜艳的红，所以在设计衣裳时大多用的都是寻常颜色，红色倒是少见，只是偶尔有浅红色衣裳，不少胆子大的女子便会尝试着去穿。 萧以陌挑了挑眉，“啧，我待遇这么好啊，那就先提前谢过王妃了。” “瞎客气什么，你都拿着看看，还喜欢哪件便一并做了，这些新品都是要拿去分店卖的，京城不一定会有。” 物以稀为贵，若什么地方都能简简单单买到，百姓们反而没了新鲜感。 “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以陌还真的挺喜欢夏云舒设计出来的这些款式，把每一种都认认真真看了，最后挑了几个样式出来，“就这些吧，也够我穿一阵子了。” 她对这些向来不在意，碰上了喜欢的就多买几件，碰不上便穿旧的，反正就是个衣裳而已，只不过过去她动不动就要打架，衣裳实在是太容易烂，所以就换的很快。 “行。” 夏云舒扫了一眼图纸，将萧以陌挑出来的都记在了心上。 反正二人都无事，在府中待了会儿就闲不住，一起出了街晃悠。 对于夏云舒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朋友一道出去，没有猜疑，也没有争锋相对。 “决定了，日后要留在京城？” 二人手挽着手，像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姐妹。 萧以陌顿了顿，“嗯，决定了，反正留在哪里都是留，京城是没什么意思，但我喜欢的人在这里，这里就什么都是好的。” 她过去到处的跑，看过不少地方，也看过人间种种生离死别，甚至都有些麻木起来，觉得似乎哪里都是无趣。 现在碰上了顾非夜，倒是觉得待在京城也未尝不可，而且现在还多了个夏云舒，难得二人能够聊到一起去。 萧以陌说话直接，让夏云舒倒是一愣，之后不由得莞尔，“那也挺好，日后都有人陪着我了。” “就是怕你日后烦我。” 萧以陌心情也不错，停在一家小摊之前不停的挑挑拣拣，每一个都看的极为仔细。 这个时候，二人就像是这个寻常世间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一样，在人群之中，享受着最为平凡朴素的幸福。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萧以陌都待在夏云舒这边，若是夏云舒去沉舒楼有事便跟着一道去看看，对那些木头人上了瘾，还专门买了几个回去摆弄。 她成日早出晚归的，顾非夜倒是好奇起来，以前他一天几乎都能见到一次萧以陌，不是偶遇就是萧以陌专程过来堵他。 可这两日却见不着人，有一日顾非夜专门早早回来就在府门前晃悠，晃悠了几个时辰都没见萧以陌踪影，最后又有些郁闷的回去，开始想着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说好的追人，怎么追着追着自己就不见了。 这个想法刚刚出来，顾非夜就逼着自己又停了下来，他先前不就是希望萧以陌能够去过她自己的生活，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自己身上。 怎么现在人家不盯着他了，他却开始怅然若失。 想到这里，顾非夜就摇了摇头，孤身回了府中，脚尖轻轻点地便飞身而上，站在了房梁之上。 他随意的坐下，感受着风吹过脸庞，整个人看起来都带着几分颓废之色，目光时不时的瞥过皇子府对面的院落，看样子萧以陌是还没回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大街上才有脚步声响起，顾非夜掀了掀眼皮，便看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懒洋洋撑着下巴看过去，并未出声。 便见萧以陌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直接回了府里，连看都没有看皇子府一眼。 顾非夜轻笑了一声，目送着萧以陌的身影消失，这才从屋顶上下来，还惊动了一个正在巡逻的侍卫，被自家主上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还以为深更半夜的有什么贼人跑了进来。 “是本殿，继续巡逻吧。” 顾非夜闲闲开口，说完就转身回了屋子。 第342章 痛快 “回太后娘娘，您的身子确实好了不少。” 太医把脉过后，面露几分惊奇之色，太后的脉象居然比过去平和强健了不少，且精神看着似乎还不错，甚至比往年的冬日还要好上几分。 不用太医说，太后自己也感受到了，之前她总是坐一会儿就感觉疲累，现在一整日都能撑下来，时不时的来兴致了还能出去御花园稍微走走。 赵嬷嬷也是意想不到，“没想到战王妃还有这种本事。” 太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那丫头确实不错，是哀家以前看错她了。” 本来喝这个药太后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结果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连连点头。 “你去战王府跑一趟，就说哀家无事，请战王妃过来陪着哀家聊聊天。” 太后心情不错，提起夏云舒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赵嬷嬷虽然不喜欢夏云舒，可她的方子确实有用这是不争的事实，只能依言照办，去了战王府传话。 当她过去时，顾沉衍和夏云舒正下着棋，听到太后传召后，顾沉衍挑了挑眉，“本王陪着你一道去。” 闻言，赵嬷嬷笑了笑，“战王殿下不必太过忧心，太后娘娘就是想找战王妃聊聊天，没有旁的意思，再者说，殿下也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不是。” 夏云舒对这个倒是不在意，只是没想到太后对她的态度居然转变的如此之快，之前还是根本不想见，现在居然主动来找。 “无妨，殿下忙殿下的事，我自己入宫便好。” 夏云舒给了顾沉衍一个放心的眼神，又冲着赵嬷嬷点了点头，“烦请嬷嬷稍等片刻，本妃去换身衣裳。” 当夏云舒到了太后那里时，太后正靠在椅子上，身后有丫鬟帮着捏肩。 “云舒见过皇祖母。” 夏云舒行了一礼，太后的眼睛缓缓睁开，冲着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认真打量了夏云舒一眼，“你来了啊，坐吧。” 随后，这一室的人就都退了出去。 夏云舒坐在一旁，抿了口热茶，率先道，“皇祖母身子可有好些？” 在太后面前，夏云舒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感觉，虽说该尽的礼数都尽了，可偏偏就是让人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游刃有余，似乎不管她面前发生什么情况她都不会在意，又让人挑不出什么过错来。 太后收回了目光，笑了笑，“好多了，就是不知你身为相府之女，如何会得这一手黄岐之术？” 先前她昏迷不醒，也是眼前这个女子用了针灸之法，可能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 “个人兴趣罢了，以前在相府也没什么干的，便拿了相关的书卷来看，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夏云舒轻描淡写的带过，对于这个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说多错多。 太后笑了一下，并没有戳破夏云舒的话。 随便看看医术，就已经超过了宫中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这样的话说出去应该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所幸太后没有太执着于这一点，可对夏云舒的好奇又多了几分，恍然之间便想到了夏云舒先前中毒昏迷一事。 既然她会医术，那那次…… 以战王妃的精明，想必也将前因后果的猜的差不多了。 “今日哀家专程将你叫过来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只是过去的事哀家心中有愧，可那都是无可奈何，若你在哀家这个位置，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三言两语，算是解释。 若夏云舒真的清楚一切情况，她便自然能够听懂。 夏云舒摇了摇头，神色未变，“皇祖母说的云舒都懂，只不过若我在皇祖母的位子上，也必然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太后顿了顿，反而笑了起来，“你这个脾气，确实少见。” 要是换了旁人，就算知道一切也都不敢说出来。可夏云舒却不一样，直愣愣的将一切挑破，甚至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太后的颜面。 这样的人，在宫中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 毕竟，如此嚣张的恐怕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许是因为夏云舒治好了太后的病的缘故，也算是两次救了太后的命，太后亦没有生气，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你别怪哀家，哀家也是迫不得已。” 夏云舒听着这样的话，心中却无法苟同。 好一个迫不得已，就因为自己背后没了相府的支撑，自己得了战王的宠爱，就该不声不响的被人毒死？ 若不是她经历了这一切，若是真正的夏云舒，恐怕根本就挺不过去，无缘无故的死在了那剧毒之下，说不定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样的事情之后，如何能够不怪。 想着，夏云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对太后的话未做回应，只是看了看外边的天气，“今日阳光不错，皇祖母想不想出去走走？” 太后再次被夏云舒给噎了，在太后心中，她已经将姿态放的极低，顿时有些不悦，沉着声音道，“过刚易折，不知战王妃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皇祖母，人生不过百年罢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若我活的都不痛快，倒不如不活。” 她要是连旁人想置她于死地都不能计较，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不是愿意惹事的人，突然来了这里重活一生，只希望能够为自己而活，至于其他的都不想考虑。 且就算是死了又何妨，多活的这些日子本来就是她赚的，又有什么好怕。 “痛快？哀家尚且不能痛快，这世间谁能活的那么潇洒？” 夏云舒但笑不语，没有出声回应。 良久，太后唇动了动，对着夏云舒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想到了自己那个孙儿，“罢，罢了，你回去吧。” “好，那皇祖母保重身子，云舒告退。” 这次见面不算愉快，夏云舒也算是将自己的态度都表达清楚了。 她不是什么可以卑躬屈膝之人，若太后以为随便给个糖就能让她一改从前的态度，处处忍让，那绝对不可能。 第343章 毒草 夏云舒离开之后，太后盯着她方才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遥想当年，自己亦是如此天真，可经过岁月的捶打之后，这种年少气盛的话语早就成了一个笑话。活的痛快？即使她身居高位依旧受诸多制衡，夏云舒一个小小女子又如何能活的痛快。 “还是年轻啊，衍儿将她保护的太好了。” 赵嬷嬷上前一步，“依老奴看，这个战王妃根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您就是对她太客气了，让她失了自己的身份。” 她早就看这个战王妃不顺眼了，一个已经失去娘家庇护的人，为何还能有那么高的嚣张气焰，“现在也就是战王殿下将她当个宝贝，日后我们战王殿下腻了，她就什么也不是。” 太后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哀家也没这个心力去管她，衍儿正是宠她之时，过段日子就好了。” 太后也算是看着顾沉衍长大，对这个孙儿的性情自然了如指掌，知道他的决定谁也无法变更，自己越反对顾沉衍反倒是会越发坚持，两个人相处久了，又怎么可能没有嫌隙，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将那嫌隙扩大就好。 “您的意思是……”赵嬷嬷试着开口。 “这丫头两次救了哀家性命，前前后后也帮了衍儿的不少忙，哀家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在战王府之中待着无妨，只是绝不能乱了我孙儿心智。” 太后眯了眯眼，心中已有决断。 夏云舒出了太后那里就长出了一口气，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压抑，她就待了片刻都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也不知那些女子为何挤破了脑袋都想进来这里，然后心甘情愿被这个宫墙锁上一生。 快走到宫门口时，夏云舒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唇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方才胸中的郁闷在这一刻也一扫而空，脚步加快了起来，“不放心我？” 顾沉衍眸色温柔，不知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见人过来了淡淡笑着，“自然放心，就是想来接你。” 他的小王妃，自然不会害怕这种场面，他就是想来接她回家而已。 “好，我们回家。” 二人一道上了马车，宫门口的守卫对这种场景已经是丝毫不稀奇，几乎每次战王妃入宫战王殿下都会来宫门口等着，一等就是半晌，脸上没有半分不耐之色，连带着他们都跟着紧张起来，毕竟那可是战王啊，就在他们眼跟前一直待着，实在忍不住想要去看。 这些日子顾沉衍还算是清闲，自江浙回来之后，皇帝就有意让他歇一阵，战王风头太盛，虽说有太后的出面，可也只能解了皇帝一时的猜忌，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只是因为顾凌闹得这一出，成功将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太子身上，朝堂之上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对于这种平衡顾沉衍倒是乐见其成，能好好歇一口气，顺带抽出时间陪陪夏云舒。 而这个时候，苏寻那里也来了一个好消息。 先前夏云舒让他找的草药终于不负众望找到了，可以说是费尽了波折。 说这个是草药，倒不如说是一种毒性罕见的草，正因为这个毒草和顾沉衍体内的毒相克，故而夏云舒才对其念念不忘。虽说现在已经通过针灸之术解了一部分的毒，可那毒药在顾沉衍体内多年，想要彻底解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放任其一直留在体内，对脏腑的伤害只会越来越大，拖的越久对顾沉衍身体就越不利。 夏云舒将那毒草拿在手中仔细瞧了瞧，脸上带着兴奋之色，“没错，我要找的就是这个。” 苏寻也跟着精神一振，他们也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方法想要彻底解了自家主上身上的毒，只不过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多少江湖上自称医术高超之人都束手无策，可自家王妃居然能够解毒。 这让苏寻等人都是不可置信，苏寻抿了抿唇，“王妃，属下听人说这个草含有剧毒，若是和殿下体内的毒产生了冲突，会不会出现危险？” 在找到东西之后，他还特地去打听了关于这株毒草的特性，问来问去，没有一个大夫说这个东西可以解毒，提起来都是一头雾水，只说要万分小心，毕竟毒性剧烈。 夏云舒挑了挑眉，当然知道苏寻在担心什么，她慢慢看向一旁的顾沉衍，“自然会有危险，就算是我在，也不能保证十足的安全，至于要不要尝试，你来决定。” 话音落下，苏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殿下，您现在身手已经恢复了大半，体内毒素也被压制，依属下之见，还是不要去冒这样的险。” 他亲眼见过自家殿下毒发时候的痛苦，也感受过那种有心无力。可如今在夏云舒的针灸之下，自家殿下武功基本恢复，只不过是需要王妃每个月帮忙压制毒性，不再会有性命之忧，已经是他过去从来没有想过的情况。 顾沉衍神色未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试。” “好。” 夏云舒早就猜到了顾沉衍的决定，瞥了眼还想继续劝说的苏寻，“你也明白你家殿下的性子，若有一线希望试一试又何妨，有本妃在，自然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难道你就不想看到你家殿下彻底恢复的样子？” 不知旁人，她倒是很想看看，战王殿下年少时的风华模样。 惊才绝艳的少年，一朝间武功尽失，心中该是何等的憋屈感觉，他那样的人，又怎会因为危险而不去尝试，若和这机会擦肩而过，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苏寻低了低头，将自己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退后一步。 既然有了决定，夏云舒也就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开始吩咐梧桐抓药，处理好不容易才得回来的这一株毒草。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失败的话，这个办法对顾沉衍就不再有用，故而夏云舒也将一切都做的分外认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第344章 信任 顾沉衍坐在一旁，双眸像是被蒙了一层雾气，静静看着夏云舒的动作，和寻常没有什么两样。 “害怕么？苏寻方才也说了，这草药含有剧毒，一不小心药性相冲，可能会出人命的。”夏云舒一边处理着草药一边开口。 顾沉衍摇了摇头，“本王相信你。” 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其他人手上，可夏云舒是个谁都没想到的例外，他相信她，就算是性命也可以毫无保留的交付。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认了。 夏云舒将草药汁装在了一个小瓷瓶里，莞尔一笑，“好，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既然殿下相信我，我也不会让殿下失望。” 这世上，信任最难能可贵，而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更是让她心动不已。 “只是，就算没出什么意外，这药服下去，最起码三日不能出府，痛苦万分。” 三日不去上朝，皇帝和太子那边都会起疑心，免不了过来打探是怎么回事，而解毒一事则万万不能让对方知晓，不然顾沉衍这么久的伪装就都白白浪费。 顾沉衍微微颔首，“这个无妨，太子现在怕是巴不得我出点什么事，正好借这个机会也能让父皇他更放心些。” 夏云舒见顾沉衍心中有数的模样也就不再担心，索性专心致志配起自己的草药来。梧桐已经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取了回来，除了几种药性温和的草药之外还有一些常见的毒，看的苏寻一阵心惊胆战。 这可都是毒啊，就这么喂到自己主上体内，真的不会出事么。 若对面这个人不是夏云舒，他说不定早就将对方一剑毙命。 不放心的不光是苏寻，还有听说了此事的墨语，刚一进屋墨语都顾不上给顾沉衍行礼，目光就落在了这些毒药身上，“不可置信，战王妃，你这哪里是解毒？！” 夏云舒动作停了停，也不生气，“那不如你来？” …… 墨语一噎，转头看向顾沉衍，“殿下，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顾沉衍手上不知何时捧了本书卷，似乎对她们的话都提不起兴致来，只是悠然道，“你过来做什么，去做你该做的事。” “殿下！您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毒啊，就算战王妃没有存了害你的心思，可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都难以挽回，她甚至连大夫都不是……” 墨语眉头紧皱，顾沉衍目光仍然还在书卷上，连月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听到墨语的话就不服起来，吧嗒吧嗒跑到夏云舒面前，小小的身子用力挡着夏云舒，充满敌意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说我云舒姐姐，我阿姐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了，她说没问题就肯定没问题，而且你又凭什么来掺乎！” 别看连月小小年纪，一张嘴亦是不饶人，现在涉及到了夏云舒更是不会客气，像是只小母鸡一般想护着自己的幼崽，看的夏云舒忍俊不禁。 “你……” “都下去吧，此事本王已有决定，都不必再说，倘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本王自己运气不济，和云舒没什么关系。” 顾沉衍扫过在场几人，像是警告。 一旦吃了那药不知会是什么情况，墨语一向冲动，他不愿夏云舒受了半点的委屈。 墨语也实在不知道自家殿下为何对夏云舒百般维护，可现在也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去。 南风抱胸站在外边，早就猜到了里面的结果，“王妃医术精湛，不比宫中的太医差，你们不用如此紧张。” “你成日跟在战王妃身边，怕是心早就不在咱们家殿下身上了。”墨语气不打一处来，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顾沉衍的做法。 “墨语。” 苏寻眉头皱了皱，“我们三人已经是十几年的交情了，这种话说不得。王妃医术确实精湛，殿下能彻底解毒也是好事一桩，许是我自己太过紧张。” 顾沉衍是他们的主心骨，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战王还在他们就不会慌乱，所以容不得顾沉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如今才会如此紧张。 南风看着墨语，“若没有你口中那个可能会图谋不轨的王妃，殿下现在武功便不会恢复至七成，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东西。墨语，你执迷不悟了这些年，过去我不愿说，是因为不愿伤害你，但现在殿下已经有了心上人，你也该清醒过来了。你对王妃的敌意，难不成没有带半点私心？” 话音落下，墨语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将头扭到了一边，“我对她没有敌意。”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清楚，我今日也不想多说，就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先前江浙一事，你应该是故意放走王妃的吧？” 南风冷冷一笑，倏然间提了这件事，连带着苏寻都是一愣，还不知此事缘由。 当时顾沉衍前往江浙，自己被梧桐拖住，心里也不是没有想过不对劲，只是那日墨语也在王府，殿下吩咐过她看好夏云舒，他们一人贴身一人守在外面，按道理说夏云舒是绝对不会有溜出去的可能。 可一个大活人偏偏就不见了，自己在发现之后太过着急，第一反应就是去追人，没有想太多。这么久过去了，他再反应不过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当时心里可能在想，王妃半点武功都没有，一个人贸然出京必定会九死一生，这样也正好能合了你的心意，殿下身边从此少个累赘，是这样么？” 从墨语回来之后，这次也是他们之间闹得最为难堪的一次。 苏寻像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但对于墨语的做法也不敢苟同，“南风说的是真的么？” 墨语抿了抿唇，良久未曾开口。 “罢了，这件事就过去了，日后谁也不必再提，只是类似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殿下对王妃的感情，你迟早有一日会懂的。” 苏寻拍了拍墨语肩膀，转身离去。 第345章 昏迷 墨语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恍惚。 过去的日子，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几个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变成了这般模样。 想着想着，墨语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到底是生死都可以互相托付的三人，南风也不忍心看着墨语这副模样，“我未曾怪你，这件事也不会和殿下提起，你的做法，只会将殿下越推越远，王妃和你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 这是他最后能说的话。 外面这一番争执，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自然都不知晓。夏云舒小心翼翼的计算着各种草药的分量，时不时把把顾沉衍的脉，判断着他体内的情况，神经紧绷。 在夏云舒给自己把脉第三次的时候，顾沉衍终于还是开口了。他抓住夏云舒的手腕，语气清浅，“云舒，你已经反复算过了，不用这么紧张。” 顾沉衍何尝看不出夏云舒的小心翼翼，如果说谁最害怕出现意外，恐怕就是眼前的女子，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而已，面上云淡风轻，可实际上又比谁都在意，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一直在安慰着自己。 夏云舒动作一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我没紧张，我这么厉害，自然不会出问题，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说着说着，夏云舒声音就逐渐小了下去，不由得带了几分哽咽，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不会出问题的，就是会有些痛，不过我可以陪着你。” 几种毒在体内相遇，所带来的痛感并不会比之前顾沉衍毒发时轻松，说不定还会痛苦好几倍，夏云舒自然是心疼的。 “嗯，本王不怕痛。” 顾沉衍笑笑，将人揽在自己怀里，“也不必在意他们说的话，不管出什么问题都不怕，本王相信你，你也相信本王，好不好，相信我可以撑下去。” 他低声安慰着，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胸膛之上，听着一下一下强劲有力的心跳点了点头，“嗯，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一整日的准备，在晚间夏云舒才终于将药配好，这丹药若是寻常人吃了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可顾沉衍就不一样了，他体内本身就是各种毒素，几种毒素相生相克，只要份量合适，就能够做到以毒攻毒，最后将其体内的毒彻底消解，剩下一些余毒，就可以通过针灸再排出来。 一切顺利的话，可能都用不了三日。 用完晚膳之后，顾沉衍瞥了眼那药丸，挑了挑眉，“这么小？” “嗯，吃的方便，不然和张太医那个老头一样？分明就是在整我，一熬药就是一大碗。” 说起这件事，夏云舒不由得扁了扁嘴，分外不满。 顾沉衍伸手拿过那药丸，毫不犹豫就要往自己嘴里放，最后又被夏云舒拦了一下，“真的想好了？” 他揉了揉夏云舒脑袋，没有说话，直接将药丸服下。 而夏云舒所说不错，刚刚服下片刻，顾沉衍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额间也出现了一层薄汗，显然是处于极度痛苦中。 即使如此，顾沉衍还是没有出半点声响。 几乎是一瞬间，夏云舒眼眶就再次红了起来，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梧桐，帮我打盆热水过来，这三日饭菜送到门口，谁也不许进来。” “是。” 梧桐也看的分外紧张，但偷偷瞥过自家小姐脸色，第一次的不敢开口，动作利落的去接热水。 从今日开始，南风等知情人的心就彻底提了起来，片刻都不敢放松，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什么事。 顾沉衍在夏云舒的搀扶下靠在了榻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 夏云舒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有些嫌弃道，“笑着比哭的还难看，还是别了。” “你是不是在心疼本王？”顾沉衍一边摩挲着夏云舒的手腕，动作慢条斯理，就像是碰到了一块极为难得一见的美玉，一时间舍不得放手。 夏云舒噗嗤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要实在难受就喊出来，这边没人，不会丢了你战王的脸面。” 闻言，顾沉衍有些无奈，并未开口，显然是很不好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显现出来。 不愧是几种剧毒，短短时间内，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像不受控制，有一种翻江倒海全部都错位的感觉，甚至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因为这种剧烈疼痛而晕过去。 顾沉衍缓缓闭上了眸子，不再开口。 夏云舒不停的用热毛巾帮顾沉衍擦汗，可那冷汗像是根本止不住，不停的往出流。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是万籁俱寂，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打更之声。 夏云舒想再次帮忙擦汗，突然间被顾沉衍抓住了手，骤然对上了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其中的痛苦之色很快被顾沉衍压了下去，“乖，自己去睡觉，不用管我。” 就是简单的一句话，顾沉衍也说的极为艰难。 他生怕，一不小心，那极度的痛苦就会让他忍不住哼出声来。 如此狼狈的战王，他不愿让自己心爱之人看到。 夏云舒摇了摇头，“我在这陪着你。” 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觉，只是执拗的握住顾沉衍的手，十指紧握。 一开始，顾沉衍还时不时的能回应两句夏云舒，到了后来，他神智便因为连续不断的痛楚而变得不再清醒，握着夏云舒的手也越发用力起来，时不时的发出一阵轻哼。 夏云舒从头到尾都守在一边，一只手被顾沉衍攥的生疼，却依旧舍不得放手，只是将顾沉衍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殿下，你一定可以挺过去的，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寂静的屋子中，夏云舒安抚的声音便没有断过。 恍惚之中，顾沉衍依稀能够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连那痛苦都被放轻了些。 一夜倏然而过，南风也一直守在门口，精神紧绷。 昨夜屋中的动静，他也大致能够听到，更是觉对不起自家王妃。 第346章 剧毒 随着咯吱一声，屋门被打开。 夏云舒一脸的倦色，一夜都未曾合眼。 “王妃，殿下这边属下看着，您脸色瞧着不太好，不然先去休息。” 南风上前一步，看着夏云舒的脸色，生怕自家殿下还没恢复过来，王妃就率先倒了。 夏云舒摇了摇头，随意擦了把脸吃了点东西便再次回了屋中，“陛下和太子那边你们应付着，殿下这边我看着就好。” 吩咐完这句话，夏云舒就闭紧了屋门。 屋中，顾沉衍依旧静静躺在榻上，眉头紧紧皱着，中间出现一道极深的纹路，原本俊美的脸庞上尽是憔悴之色，嘴唇也再没了血色。 夏云舒给顾沉衍把了把脉，只觉其脉象紊乱，体内多种毒素汇聚，相互纠缠，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而顾沉衍现在，因为极度的痛苦已经是彻底人事不省，这种情况下，身体便会自己启动一定的防御机制，让人昏死过去。 一大早，苏寻便将昨夜战王毒发的消息传了出去，又紧急请来了京城中几个出名的大夫，传的沸沸扬扬，正好也省了早朝一事。 消息一出，太子那边率先有了反应。 “毒发？” 战王先前中毒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身为太子心中自然清楚的紧，只是怎么会突然毒发呢？ 太子皱了皱眉，“此话当真？” 一旁，暗卫低了低头，“属下守在战王府多时，从昨夜开始战王府上下氛围就变了，自战王回府后也再没出现，今晨不少大夫被秘密请进去，应该不会有假。” 闻言，顾凌脸上出现几分玩味的笑容，“这个时候毒发了，以他的身体底子，也不知能不能抗得过这次。” 除了太子之外，皇帝听了这个消息更是心中震动，“苏公公，派个太医过去，快看看沉衍是怎么回事？这几日就在府中好好休息，不必来上朝了。” 皇帝一脸的焦急之色，第一反应便是派了太医过去，心中却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顾沉衍毒发，对不少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皇帝更甚。 原本那毒便是他给下的，本是为了要顾沉衍的命。可不知自己这个儿子使了什么方法，居然逃过一劫，这些年除了行动不便之外亦没什么旁的影响，且风头依旧如以往，让皇帝心中重新起了忌惮。 现在顾沉衍毒发，皇帝更是乐见其成。 当太医到时，几个被急忙请来的大夫正在给顾沉衍把脉，都是一脸的严肃之色，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两声叹息。 “王妃，太医来了。” 夏云舒支着下巴，半闭着眸子，一脸的憔悴之色不论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 太医不动声色扫过这屋中所有人，率先上前跟夏云舒行了一礼，“见过战王妃，现在殿下的情况怎么样了？陛下听闻殿下毒发之后就是坐立不安，特命老夫前来看看一道给王妃想想法子。” 夏云舒心中一阵冷笑，这狗皇帝怕是顾沉衍死的不够快，又担心这次是做戏，还特地派了人来查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看过那些大夫，示意对方开口。 几个大夫脸色都不太好看，为首的那个叹了口气，“战王殿下他……” 之后的话，似乎是不好再说出来，极度的为难。 “他怎么样了，说。” 夏云舒闭了闭眼，一字一顿。 “战王殿下体内远远不止一种毒素，且还是几种剧毒，不知到底能不能扛得住。我等医术微末，再加上战王殿下体内情况复杂，实在是不敢胡乱用药，不然怕出了旁的什么状况。” 大夫越说声音越低，等于战王妃将他们请过来，他们都是束手无策。 再者说，战王殿下的这个情况还当真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正常人中一种毒就已经够倒霉的了，战王殿下这次一下就中了好几种，就算是华佗现世也很难有什么好办法啊。 太医挑了挑眉，没想到战王的情况居然这么严重，但心中还是带着狐疑，上前一步，“战王妃，不如让老夫给战王殿下把把脉。” “太医请。” 夏云舒分外疲惫，声音都带着沙哑，让可信度更增加了几分。 太医忙不迭上前，首先看到了顾沉衍那无比苍白的脸色，心中一惊。 这模样，确实不是装就能够装出来的。 他将手搭在顾沉衍手腕之上，刚刚搭上去就是一阵惊讶，这，这脉象…… 他身为太医，在太医院也待了将近二十年时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紊乱的脉象，方才那些大夫所说不错，这确实是一下子就中了好几种剧毒，恐怕性命堪忧啊，其中甚至还有一种毒他也说不上名字，极为罕见。 “这，怎么会这样？” 太医眉头紧皱，不停的摇头，“敢问战王殿下是不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他问的无比隐晦，看这个情况，战王应该是被人专门下了毒，可这种事情毕竟不好声张，所以只能这么开口询问。 夏云舒似乎是在眯着眼睛回想，眼眶慢慢发红，“我也不知，他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一开始说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就早早睡下，一觉醒来我再过来看他，殿下便……” 说着，夏云舒将脑袋偏到了一边去，似是极为难过。 梧桐跟在一旁低着脑袋，对自家小姐这个演技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若不是他们知道内情的话恐怕也被这充沛的情绪给骗过去了。 自己亲自把了脉，战王妃现在还是如此模样，太医心中更是不疑有他。 “太医，你想想办法，救救殿下，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啊。” 看着太医，夏云舒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这……” 太医长叹一口气，“战王妃，战王殿下的情况确实万分复杂，老夫确实能解其中的几个毒，但还有一种毒素就连老夫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况且世间之药相生相克，这些毒素已经混杂在了一起，贸然给殿下服药怕是会出危险啊。” 第347章 昏死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殿下一直这样，你是太医，殿下派你过来，总归是要给本妃想个法子出来！” 夏云舒气势陡变，像是当真着了急。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样，老夫先给战王殿下开几副方子用来解毒，只不过这效果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话音落下，梧桐立马给太医拿来了纸笔。 太医动作利落，洋洋洒洒写下了好几个方子，夏云舒随意瞥了一眼，就见那方子确实也没什么大错，就是针对顾沉衍体内的几种毒素的解药。 可只要是精通医理的人就会知道，这么贸然解毒确实会出现问题，毕竟顾沉衍体内的毒素都已经混合在了一起，这解毒的方子喝下去有没有用不知道，而且可能还会导致顾沉衍体内情况更加紊乱。 身为太医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不过他还是就这样给开了。 写好之后，太医将方子交给夏云舒，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战王妃，战王殿下的情况实属复杂，这些方子只能解开其体内部分毒素，至于最后会怎么样，老夫也实在是不能给您保证，您还是多和这些大夫商量商量。” 这，就是想要先将责任给推脱了。 在太医心里，顾沉衍这次的毒几乎已经是没救了，自己也就是象征性的开几副解药，就算在场的这些大夫看了也不会看出什么问题来。 只是这解药能不能解了毒可就说不好了，相信就算是什么隐士高手来了，也没什么把握能够看好战王的情况。 交代完这边之后，太医就急匆匆的想要离去，“战王妃，陛下那边还担心着战王殿下的情况，老夫得先回宫复命，若有什么问题战王妃可随时派人来找老夫。” “好，多谢太医。” 夏云舒冲着太医点了点头，将药方交给梧桐，“快去按着太医的方子抓药，殿下现在的情况也不知还能撑多久，一定要快。” 她急急忙忙的开口，之后便坐在了一边榻上，抓着顾沉衍的手，眼眶再次泛了红。 当太医离开时，看到的就是这一个场面，之前所有的猜疑和不放心现在也都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太医离开，既然已经开了方子，那些大夫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没什么意义，纷纷告辞。 没过一会儿，这一屋子的人也就都走的差不多了，而顾沉衍依旧未醒，只不过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太医离去之后，苏寻和南风走入，“王妃，这太医应是陛下心腹，他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若被太医看出来自家殿下武功已经恢复不少，或看出这其实是在解毒，那还会有大麻烦。 夏云舒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倒是极有信心，“不会，你就算再请多少个大夫来都看不出来，殿下现在的脉象就是身中无数剧毒，那太医八成以为殿下这次都要撑不下去了。” 而夏云舒说的也确实是实话，顾沉衍体内是有无数种剧毒交融在一起，不停的发生作用。 她，也就是在等着以毒攻毒，届时利用针灸，将这些毒一次性的全部都逼出来，以免留下后患。 “那这方子……” 梧桐将自己手中的药方子晃了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夏云舒沉思片刻，“去按方子抓药，路上走快些，这下是应付了皇帝，但暗处应该还有不少人都在盯着战王府，抓回来之后就去熬。” “是。” 梧桐领命出去，南风和苏寻看了看榻上的顾沉衍，皆是心情沉重，只希望自家殿下能熬过这三日。 应付完太医等人之后，夏云舒就静静在屋中陪着顾沉衍，时不时的去探探他的脉象。 现在才第一日，还只是个开始，而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夏云舒也不敢打包票。 宫中，太医回宫复命时皇后正巧在御书房。 “衍儿怎么样？” 一见到太医，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发问，皇后则默默竖起了耳朵。 她猜的果然不错，战王出事，皇帝必然会派人前去打探，而她也正是为了来听太医的回报。 太医首先行了一礼，“战王殿下确实身中数种剧毒，现在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啊，老夫临走前给战王妃开了几种解毒的方子，可战王殿下体内情况复杂，老夫那些方子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皇帝眯了眯眼，“数种剧毒？你确定没错？” “微臣亲自给战王殿下把了脉，不会有错，且那些毒皆极为霸道，还都出现在一人身上，微臣当太医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太医言之凿凿，又说了此刻战王府之内的情况，皇帝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就此打消，可那毕竟是战王，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皇帝立马派了太医院几个擅长解毒的太医前去，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便帮。 实际上，这些太医派过去也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最多就是能在一边看看战王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敢给胡乱用药。 太子那边，先前在顾沉衍身上吃了一个大亏，这次听到其中毒昏迷的消息第一反应便觉又是一个圈套，谨慎的不得了。 可没过多久，宫中皇后那边就给他传来了消息，战王这次确实是中了剧毒，生死难测。 收到消息后，顾凌看了那字条许久依旧无法相信，“战王一向诡计多端，怕不是背后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一旁，心腹皱了皱眉头，“这次这么大的阵仗，不应该啊，连早朝都没有去上。” 顾凌也实在想不明白顾沉衍到底想要做什么，现在整个京城上上下下的注意力又全部都到了顾沉衍身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还能做什么？ 思索许久，顾凌最后还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本宫要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战王府前，顾凌被苏寻给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我家主上身体不适，现在还未醒，若殿下当真有急事也只能暂且先等几日了。” 第348章 戳心 “本宫自然听闻了战王的消息，不过恰好本宫麾下有一奇能异士，极擅解毒，不如让他给战王看看，说不定能有办法。” 顾凌笑眯眯开口，显然就是不怀好意。 这个时候，苏寻自然是不能答应，“回太子殿下，我家主上今日已经服过药，多谢殿下好意，殿下还是请回吧。” 今日顾凌前来，不亲眼看到顾沉衍自然不会死心，现在苏寻拦着他不让进去，更是让顾凌起了疑心，“怎么这么着急赶本宫走，本宫今日也是为战王担心着急，既然来了，还是带本宫前去看看。” 顾凌坚持，苏寻亦未后退一步，就在王府门口僵持了起来。 南风瞧着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就跑过去找了夏云舒。 夏云舒揉了揉眉心，一只手还被顾沉衍紧紧抓着。 “太子果然是长了记性，不亲眼看看恐怕也放不下心去。”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慢慢将自己的手从顾沉衍那里抽出来，“走罢，本妃今日就去看看太子。” 从顾沉衍昏迷过去开始，夏云舒的心情就一直处于低谷，再加上皇帝和太子没完没了的试探，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这个时候，她就只想好好在顾沉衍身边陪着，一直到确认他平安无事为止。 可总有些人，满心只想着战王能够快点死去，这样也就不会再挡着他们的路。 当夏云舒过去时，顾凌还在和苏寻二人僵持不下，甚至顾凌身边的暗卫已经拔了刀出来想要硬闯，看来已经是铁了心要见顾沉衍。 这幅嘴脸，当真是可笑至极。 夏云舒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今儿个可真有兴致，我们家战王还在生死一线徘徊，太子殿下就带着人来战王府门口舞刀弄棍的，这是想要做什么？还想动手？” 夏云舒这句话可谓是讽刺至极，她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对上太子嘴下更是毫不留情，太子脸色迅速就沉了下去。 这话传出去可着实不好听，他自己就是一时着急才失了方寸，忘了战王府中还有夏云舒这个女人在。 “弟妹说笑了，本宫也是忧心战王身子，这才一时激动……” 顾凌勉强扯出了个笑容，“不过既然战王身中剧毒，本宫这又正巧有个能人在，不如让他帮着看一看，说不定会有帮助。” 闻言，夏云舒挑了挑眉，在顾凌的注视下嘴角一点一点扬了起来。 “能人？太子殿下今日还真是好心，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若本妃没记错的话，太子殿下心中恐怕是巴不得我家殿下就此毒发身亡啊，到时候也省的太子殿下亲自动手。” 夏云舒说话毫不客气，声音还故意没有收敛，这附近上上下下的人都听的极为清楚，目光忍不住的往太子脸上瞥去。 太子和战王之间水火不容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大家伙都是心知肚明，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挑破这件事。 战王妃就不同了，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亦不顾太子的面子，直截了当的开口。 苏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太子的脸色心中不由得发笑，默默将身子转到了另外一边。 紧接着，就是一阵无比窒息的沉默，在场竟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连顾凌都没想到夏云舒居然这么大胆，连一丁点的面子都不给他留。 然，下一刻，夏云舒再度开口，“太子殿下怎么不说话了？我方才就是和太子殿下开了个玩笑，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放到心上，毕竟我家殿下现在还昏迷不醒，我这心中实在是着急啊，想必太子殿下也能够理解。” 她笑眯眯的开口，不仅没让这气氛放松下来，反而是更加紧张尴尬起来。 太子现在宛如一张死人脸，连看都不想看夏云舒一眼。 要不是为了确认顾沉衍这次毒发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绝对不会在战王府门口多待哪怕一刻，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或许，就是为了气走自己，不让自己进王府，眼前这女人才这么大的胆子。 转念一想，顾凌马上警惕起来，今日不管夏云舒说什么他都是要进去看看。 “能理解，本宫自然能理解，战王和王妃感情甚笃，如今战王中毒，王妃情绪激动在所难免，只不过方才那些话都是外面那些闲人传出来的谣言，弟妹可千万不要当真，本宫和战王之间毕竟还是亲兄弟。” 夏云舒这时候倒是好说话，点头认同，表情诚恳而真挚，“太子殿下说的是。” 说罢之后，她依旧站在原地，一丁点要带着太子入府的打算都没有。 …… 太子恨夏云舒恨的咬牙切齿，又不能拂袖而去，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开口，“既然如此，不如弟妹让本宫去看看战王，不然本宫这心一直放不下。” 夏云舒这时候好像才刚刚想起来一般，“太子殿下关心我家王爷自然是好事，这边请。” 于是，费了这么大的劲，顾凌才总算是迈入了战王府的大门，分外不易。 只可惜，夏云舒才安分了没有片刻，就继续开口。 “只不过，太子殿下不放心我家王爷，就算去看一眼又怎能放心的下，难不成看到我家王爷昏迷不醒就放心了？还是殿下以为我家王爷这次是装的？” 夏云舒一脸的天真无邪之色，问出来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狠，让顾凌根本无法回答，而苏寻和南风这两天压着的情绪也被自家王妃给消化的差不多了。 太子脸色一僵，“本宫，本宫就是……” 顾凌恐怕也是为数不多的碰上这种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境地，好像不管他怎么说都是错，都是夏云舒提前给他挖好的坑，一不小心就会掉在这坑里面去。 就在顾凌还在斟酌着怎么解释时，几人已经到了屋子前面。 刚一进沉云阁，就是一股浓烈的中草药味，梧桐还在一边熬着给顾沉衍的药。 这阵仗，确实不像有假。 顾凌大步走入，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顾沉衍。 第349章 直白 几乎都不用伪装，顾沉衍本身脸色就差的要命，苏寻他们每次进来看了都是心惊胆战，生怕自家殿下当真挺不下去。可每次再看看自家王妃，王妃尚且还能撑得住，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坚持下来。 顾沉衍一倒，整个战王府上上下下的事情就都需要夏云舒来拿主意，他们要帮着自家王妃挺过去。 亲眼看到顾沉衍，太子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一脸的悲痛之色，“战王怎会突然毒发，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本宫一定要彻查此事，给战王一个交代！” 顾凌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夏云舒也回应的极为敷衍，“那就多谢殿下好意了，这看也看了，戏也做过了，殿下倘若放心了那就请回吧，我家王爷需要静养，还望殿下体谅。” 广袖之下，顾凌的拳头微微握紧，“本宫先前说手下有一能人，或许能够有办法，不如让他来给战王瞧瞧。” 夏云舒挑了挑眉，她今日将顾凌放进来是一回事，可让顾凌手下的人碰顾沉衍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凌不安好心无疑，此次打着关心的旗号进来也就是想亲眼确认一下战王是不是当真出事了，她也就是为了未来几日的安宁，这才不情不愿将人放了进来，至于其他人想碰顾沉衍，那是做梦！ 下一刻，夏云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那便不必了，今日太医已经给殿下看过，方子也开了，多谢太子殿下好意。” 既然已经进来了，顾凌不免会起一点别的心思，“弟妹这还是不信任本宫啊，这大庭广众之下，本宫也是关心战王，绝无恶意。” “我确实不信任殿下，这一点殿下应该早知道了。这里也没有旁人，我亦不愿和殿下说那些客套话，背后您做的那些事也不是天衣无缝，我家王爷没计较那是他大度，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就不一样了，这些事都清清楚楚的在心里记着呢。” 夏云舒一瞬不瞬盯着顾凌的眸子，其间带着冷冽之色，宛如九天之上的冰山一般，无坚不摧，“再者说，太子殿下，就算今日本妃当真敢让您手下给我家王爷瞧身子，您敢么？” 说到这，夏云舒轻轻偏了偏头，目光仍然没有从顾凌脸上移开，轻笑一声，“您就不怕，等您前脚刚出这间屋子，后脚本妃就说我家王爷的毒就是您下的，那手下受您指使，不管不顾都要冲进这战王府来，反正方才您的人险些和守卫动手也不是没人看到。” 自家王妃一开口，南风和苏寻立马死死盯着太子和他身后那人，生怕自家王妃把人气的没了理智，当真动手伤了夏云舒，那到时候他们可没办法和自家殿下交代。 …… 若说先前顾凌还存着几分心思蠢蠢欲动，听了夏云舒这一番话之后就是什么心思都没了，脸色铁青。 按照他对夏云舒的了解，这个女人胆大包天，这种事自然也做得出来。要是自己的人今天真的碰了顾沉衍，可能还真的不好收场。 反正今日他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继续惹是生非。 之后，苏寻就见方才还气势汹汹而来的太子，一脸的憋屈之色，拂袖离去，临走前还能听到夏云舒继续挑衅的声音响起，“怎么？太子殿下这就走了，我方才就是随口一说，不如让他看看？” …… 苏寻捂了捂脸，“王妃，人都走了，您这回恐怕将太子气的不轻。” 一旁梧桐也有些担心，“您就这么把太子气走了真的没事么，万一回头太子报复怎么办？” 夏云舒则是一脸的无所谓之色，“怕什么？就算我今日不将他气走他也没打算放过我，倒不如没事给他添点堵，也省的他每日花花心思一堆跑过来烦我。” 几人一听，不由得默然。 自家王妃说的也确实不错，现在太子已经将自家殿下和王妃都视作眼中钉，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确实没什么好顾忌的。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今日都已经打探的差不多了，明日开始，谁都别放进府里来。” 说话时，夏云舒神色严肃，明日是第二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日，顾沉衍能不能挺过去在此一举，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算是动手，也绝对不能把人给我放进沉云阁！” 苏寻和南风都知道分寸，当即应下。 梧桐还站在一边，指了指院子里熬好的药，“小姐，那那些药……” 夏云舒瞥了一眼，环顾四周，未免有其他眼目，最后还是开口，“端进来吧，我解决。” 之后，这满满一碗的药就被夏云舒眼睛都不眨一下子倒入了屋中水仙的花盆中，毫不心疼。 就在这时，旁边一道还显得极为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戏谑感觉，“这盆水仙本殿可是费心养了些时日，就被你这么一下子给浇死了。” 闻言，夏云舒有些惊讶的抬头，就看到原本还在榻上昏迷不醒的顾沉衍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似笑非笑朝着她这边看来。 夏云舒赶忙走过来，把了把顾沉衍的脉，心中奇怪。 按道理来说顾沉衍这个时候不应该醒过来，这是那些毒素交融最紧密的时刻，其痛苦不言而喻，身体的防御机制会近乎强迫一般的让人昏死过去，免得活生生被疼死。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沉衍居然真的醒过来了，虽然看的出来极度虚弱，却还是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夏云舒鼻尖一阵发酸，仅仅片刻就知道了顾沉衍醒过来的原因。 他笑了笑，冲着夏云舒伸开臂膀，“傻坐着干嘛？” 他是不能彻底昏死过去，因为顾沉衍心中还留了一根弦。他知道还有人在担心着他，若他一直不醒过来，那人哭鼻子可怎么办。 到这个时候，夏云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了顾沉衍的怀中，沙哑着声音，“你胡说，那水仙是我养的。” 第350章 清醒 说着说着，夏云舒就是破涕为笑，紧紧抱着顾沉衍的腰身，贪婪的感受着来自于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什么时候醒来的？” “太子来的时候。” 顾沉衍偏头在夏云舒额角印下一吻，似乎是极为珍重，“下次我若没醒还是别那么嚣张，太子睚眦必报，你三番五次挑衅他，我怕他会找你麻烦。” 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根本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刚醒来就听到自家王妃和太子的对话，生怕在自己昏迷的这两日夏云舒会出什么岔子。皇后和太子胆大包天，之前类似的勾当也不是没干过，他也不是时时刻刻能陪在夏云舒身边，总还是会有顾不到的地方。 “你放心吧，还有南风他们在呢，不会有事的，这两日你就负责努力撑下去好不好。”说到这里，夏云舒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就算是为了我，也一定要撑下去。” 她咬了咬唇，自打来了这个世界之后，她还没有如此恐慌过。 若说一开始来了墨国，她无牵无挂，感觉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没有什么瓜葛。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的就是能够活下去就好了，剩下的别无他求。 可后来上天偏偏让她遇上了顾沉衍，自那之后她就一点一点的沦陷，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从此也就更多了一条，甚至慢慢成为了最重要的一条。 到现在，她已经无法接受顾沉衍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墨国如果都没了他，自己好像也就再没了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顾沉衍笑了笑，一手轻轻捏着夏云舒的小拇指，“好。” 他们二人就这般静静相拥着，没有谁再开口说话，仿佛在这个时候，言语都成了多余的东西，只要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就已经是足够了。 被顾沉衍静静抱着，夏云舒也不敢有所动弹，从发现顾沉衍醒来的那一刻，她就看出来顾沉衍现在还在持续经历的痛苦，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他才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 可夏云舒自己就是个大夫，又怎么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而且，顾沉衍的手，凉的令人心惊。 二人都是心照不宣，不知过了多久，顾沉衍就再次昏死过去，脸色甚至比之前还要难看。 毕竟就这样强撑着让自己从剧痛中醒来，对身体的损耗亦是不小。 夏云舒慢慢从顾沉衍怀中脱身，去拿了一根安神香过来，希望尽量能够帮顾沉衍减轻痛苦。 从战王府离开之后，顾凌虽然也是一肚子气，可心中却忍不住的雀跃，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好事一桩，如果自己能够不费一兵一卒，顾沉衍就这么毒发身亡了，那日后整个朝堂上他就再没了什么敌手，丞相又如何，夏蕊儿又如何，到时候他根本不需要求着丞相，情况说不定还会完全颠倒过来。 “殿下，夏家小姐来了。” 没过一会儿，夏蕊儿前来求见。 太子还沉浸在自己的兴奋情绪之中，只盼望着能够听到战王府中传来的好消息，根本没精力去打发夏蕊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跟她说本宫不在府中。” 门口，夏蕊儿一脸的期待之色，今日李岚音突然有事顾不上盯着她，她才抓住这个好不容易的机会跑了出来，只想着能够见太子一面。 之前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几乎每日都会见面，这一下子好几日都没见，夏蕊儿被关在相府之中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除了和自己爹娘求情赌气之外就是在忍不住的思念太子，想着太子应该也在想自己，每当这个时候，她心中就充满着希望。 太子殿下和她说过，一定会娶自己，那就必然不会食言。 侍卫刚一出来，夏蕊儿就忙不迭的走了上去，“怎么就你一个人，太子殿下呢？” “夏小姐，我家殿下有事出去了，不在府中，您请回吧。” “不在府中？是殿下有事情么，没事，我可以进去等着他回来。” 夏蕊儿迫切的想见太子，眼巴巴的开口。 侍卫心中却是一阵冷笑，这夏小姐也是个痴情种，居然还真的相信自家殿下是真心的，他清了清嗓子，“您今日还是请回吧，殿下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不过殿下前几日还提起过小姐。” 夏蕊儿一脸的失望之色，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居然还见不到太子的人。 不过，听到太子提起自己，夏蕊儿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我就知道殿下也在想着我，殿下说什么了？” “殿下说夏小姐的心意他都明白，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到，还需要夏小姐耐心等待。” 有了这句话，夏蕊儿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模样，连连点头，也不再执着于要继续等在这里。 她看了看天色，知道自己再耽搁下去恐怕自家娘也就快回去了，急匆匆开口道，“等殿下回来记得一定要转告殿下我今日来过，就说……” 夏蕊儿仔细想了想，“就说我相信他，让他放心，我肯定会说服我爹娘。” 侍卫看着这样的夏蕊儿，满心感慨，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夏小姐放心，属下定当转告。” 得了这句话，夏蕊儿才放心离去，一直到回去相府时脸上都是带笑的。 “怎么样，我娘回来没？” 丫鬟一直都是心惊胆战，现在看到夏蕊儿回来了才终于放下了心，“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奴婢都要被吓死了，夫人还没回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最近这段日子，为了彻底断了夏蕊儿的心思，李岚音根本就不出门，就差每天都守着她这个女儿，今日也是迫不得已铺子里实在是有事这才匆匆出去。 “那就好。” “小姐，你和太子殿下聊的怎么样，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丫鬟也跟着操心此事，其实对于她们来说，夏蕊儿能够嫁入东宫也是好事一桩，她们身为陪嫁丫鬟，顺理成章也就可以跟着过去。 第351章 幻想 说到这个，夏蕊儿的神色变得黯淡下去，摇了摇头，“太子殿下不在府中，不过我相信他定能想到办法的，就算我爹娘不同意，我也一定要嫁给太子殿下。” 夏蕊儿信誓旦旦，可能年轻时候的感情都浓烈，恨不得搞得轰轰烈烈一直到海枯石烂才肯罢休，只不过身在其中，她却看不穿或许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这个时候，夏蕊儿只相信她幻想中的那个世界，至于其他的一概想不起来。 战王毒发，一连几日都没有上朝，朝堂之上的风向也开始慢慢往太子这边倾斜，不少人有意无意的开始讨好顾凌，生怕战王当真出了什么事，日后太子一人独大。 皇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情却远远不如他以为的那样好。 战王把持兵权威胁不小，可如今太子成长起来，野心昭然若揭，信誓旦旦的盯着他在的这个位子，就算是亲父子之间也难免生了隔阂。 过去顾沉衍在，顾凌多少还会有所收敛，现如今是更加的嚣张起来。 外面喧喧嚷嚷，各人都打着各人的主意，而战王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沉云阁之中。 因为此事闹的太大，中间沐雪还出现一次，吵着嚷着要见顾沉衍一面，说是实在放心不下。 那天正是顾沉衍恢复的关键时刻，沐雪一连串的闹直接让夏云舒沉了脸色，命人将其给架了回去，一丁点的面子都没给。 屋中，夏云舒手中拿着银针，动作利落且精准的扎在顾沉衍几个大穴之上。 那些剧毒在他体内相互攻击，现在顾沉衍的身体已经变得极度虚弱，也正是时候想办法将这些毒素都逼出来。 “殿下，待会儿可能会更不舒服，你忍忍。” 夏云舒精神是十万分的聚集，生怕自己哪个动作做错了酿成大错。 和她对比起来，顾沉衍反而显得淡然不少，勾了勾唇，“莫急，本王不怕疼。” 他的话反而让夏云舒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动作也更加沉稳，一根接着一根的银针被推到体内，顾沉衍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接着，体内的那些毒素就像是突然有了方向般，被引导着慢慢往一处走。 顾沉衍现在要做的就是全身心的信任夏云舒，任由她引导着自己体内的这些毒素和真气，绝不能有半点的反抗。 因为只要他有一丁点的排斥，体内那些真气就会随心而动，散乱成一团，到时候夏云舒前期的所有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可正是因为眼前给顾沉衍施针的人是夏云舒，他才能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还在担心夏云舒这两日是不是太累了。 有了顾沉衍的配合，夏云舒在引导那些毒素时就更加的得心应手起来，它们跟着真气，顺着顾沉衍的血液，一点点逼近夏云舒想要它们去到的地方。 此时，顾沉衍的一双手颜色已经接近青黑之色，看着分外可怖。 这个时候的夏云舒也极有耐心，不着急放毒，只是不停确认着顾沉衍体内还有没有淤毒，想着尽量一次性就全部排出来。 几番确认之后，夏云舒轻轻出了一口气，“梧桐，去拿个木盆来。” 梧桐在门外随时待命，听到夏云舒的声音之后动作利落，没多大一会儿木盆就被摆在了榻边。 这也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梧桐不敢打扰到二人，放下东西之后就蹑手蹑脚离去。 屋外，南风和苏寻二人也都是神经紧绷，几乎是用气音在相互沟通。 “殿下怎么样了？” 南风瞥了眼屋内，可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询问唯一进去过的梧桐。 梧桐摇了摇头，她是进去了，可里面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压抑，她也不敢打扰到对方，都是干完事立马就出来，也不知道具体进度。 “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家小姐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更何况这次是小姐和殿下一起，绝对不会出事的。” 对于夏云舒，梧桐几乎是没由来的信任。 只要和自家小姐沾边，她就笃定一定会没有问题的。 顾沉衍缓缓睁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玩味般的勾了勾唇，若有所思道，“这些便都是我体内的毒素？” 相比起来前两日的痛苦，今日已经算是缓解了不少，除了虚弱和时不时体内传来的疼痛之外，几乎没什么更折腾人的感受。 顾沉衍从小到大受伤无数，光是毒发也不知道毒发过多少次，比夏云舒想象中要适应的好了许多。 见顾沉衍还能和自己笑着说话，夏云舒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瞥了眼顾沉衍那双青紫色的手，“是啊，只要把这些放干净就没问题了。” 说话间，夏云舒已经另外拿了几根银针出来，慢慢在顾沉衍食指之上扎了下去。 转瞬间，那近乎于黑色的血液便顺着银针流出，一点一点的滴在了木盆当中。 也正是这个毒素，让过去的顾沉衍饱受折磨。 他原本一个天之骄子，因为这些毒武功被压制，还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废人模样，受尽耻辱。 今日，这些毒素终于就要被全部清除。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外面南风他们都是在眼巴巴等着，心急如焚。 屋内二人却都是慢条斯理，极有耐心。 这一日顾沉衍从未想到过，他本以为自己的余生都要和体内这些毒素一起度过，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毒发的痛苦，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彻底抵不住这些剧毒，慢慢在折磨中死去。 这痛苦他经历了太久，如今能够彻底解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黑暗中待了那么久，亦不差这一时半刻，他有耐心等这些全部都解决。 二人一道看着这血液慢慢从黑变红，最后再变成没有一丝杂质的鲜红色。 相视一笑，都是如释重负。 夏云舒唇角慢慢的扬了起来，将那些银针一根接着一根拔出放回去，心中带着难言的感动，“殿下，我们真的做到了。” 第352章 恢复 “嗯，我们做到了。” 顾沉衍脸色依旧苍白，可眉眼间的笑意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他伸手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这两日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他现在体内无比虚弱，和夏云舒说话都是强撑着一口气，随时都可能闭眼睡过去。 现在还撑着就是害怕夏云舒担心，总要将自家王妃安抚好才敢闭眼。 夏云舒眼眶微红，这几日到底有多艰难只有他们二人心里清楚，如今真的做到了，反而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所有都是他们做的一场梦一样。 顾沉衍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方，轻笑着道，“我累了，能不能陪我好好睡一觉。” 现在这个时候，顾沉衍不论说什么夏云舒都不会拒绝。 这两日夏云舒几乎也是不眠不休，全都靠着高度紧张的精神绷着，现在一切尘埃落定，铺天盖地的疲倦感都涌了上来，连上下眼皮子都跟着开始打架。 “好。” 夏云舒翻身上榻，也顾不上换下衣裳，便直接躺在了顾沉衍身侧，紧紧将人抱住，贴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 二人都是累极，片刻之间就都进入了梦乡，呼吸平稳。 而外面南风他们丝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丁点的动静都没了，安静的实在可怕。 南风脸色越来越不安起来，“里面怎么没动静了？会不会是发生什么了？” 被他这么一说，梧桐也跟着紧张起来，“没声音了？怎么会？方才王妃和殿下都还清醒着呢。” 苏寻背着手在原地不停的踱步，神色焦躁。 三人就这么着急担心着，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又害怕突然进去打扰了二人反倒是麻烦，更是手足无措。 就这样，半个时辰过去了…… 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南风也有些沉不住气，“不行，我们还是得进去看看，万一当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所动作，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啊。” 他们听力都是极佳，若仔细听的话里面的动静便都能听的出来，可这持续的半个时辰都没有声音很显然是有些不对劲，总不能排毒一动也不动吧，自家王妃就算是施针也应该有声音的。 最后，苏寻小心翼翼推门，看了眼屋内。 …… 床榻之上，二人相拥而眠，虽然脸色都不是很好，可那唇角似乎都还带着笑容，呼吸平稳，已是没什么大事。 看着这样的场面，苏寻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再次出去。 “放心，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吧。” 苏寻知道，这一关，他们还是挺过来了。 这一觉，二人都是睡的昏天黑地，梧桐因为不放心的缘故来回看了好几次，发现一丁点醒来的征兆都没有，只能把再次凉了的饭菜拿去热。 这两日不管是顾沉衍还是夏云舒都没心思吃东西，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这一关终于挺过来，必然会感觉到肚子饿。 “梧桐姐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阿姐啊？” 连月眨巴着眼睛开口发问，因为要专心给顾沉衍排毒的缘故，这些日子干脆就把连月彻底交给了梧桐。 所幸连月现在也长大了，听到是顾沉衍有事立马就乖乖答应，保证自己不会添麻烦，每日按时吃饭睡觉，梧桐都没怎么费心。 虽是一直都乖乖的，可连月心里到底还是在惦记着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问出口时还带着试探，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梧桐将人抱在自己怀中，“一会儿就能了，你阿姐和殿下都太累了，现在还在休息，等他们一会儿休息好了我就带你过去，我们阿月这两日这么乖，你阿姐知道一定会开心的。” 连月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眼睛都有些发亮，“那沉衍哥哥没事了么？” “没事了，他们二人都没事，以后又可以陪着我们连月玩了。” 闻言，连月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起来，“我就知道一定会没事的。” “乖。” 不知又过去多久，还是顾沉衍率先醒来，刚有所动作就察觉到了自己身边的人。 夏云舒仿佛不放心一般，一手还搭在顾沉衍的腰上，他刚刚一动女子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这下，顾沉衍也不敢乱动，也不管现在外面是什么时辰了，将女子抱在自己怀中，静静看着她的眉眼五官。 夏云舒生的极为精致，平日里虽不施粉黛，可亦是让人惊艳的模样，现在安静下来，又比之前憔悴了不少，反而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这几日所有的压力都在她身上，从早到晚没一刻清闲，倒是给他挡了不少的事。 看着看着，顾沉衍一颗心都彻底软了下去，像是在热水缸子里泡过一般，柔软的不可思议。 就这样不知看了多久，夏云舒才终于有了动静，她动了动身子，眼睫毛微微开始颤动，应该是太累的缘故，这一觉睡的又沉又死，这刚刚醒来还不知道今夕何夕，甚至都有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先是眨了两下眼，看着头顶之上熟悉的布置，意识才慢慢回笼。 “醒了啊。” 身旁，一道温润至极的声音响起，夏云舒才彻底清醒过来，有些关心的看过去，“你怎么这么早便醒了，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沉衍笑着摇了摇头，“有我家王妃亲自出马，我怎么可能有事。” 这次体内的毒素被清出去之后，顾沉衍几乎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之前那些绑着他的所有枷锁，都在一瞬间尽数被化解。 虽说因为一连折腾了好几日还有些虚弱，可心情却是无比悠闲，眼角眉梢的笑意和放松都遮掩不住。 这种状态的顾沉衍，难得一见。 听完，夏云舒这才放心的靠在顾沉衍怀中，先前的那些紧张担心也都被压了回去，长长松了一口气，“是啊，我这么厉害，就说不会有事的。” 说罢，夏云舒的肚子便发出一阵咕噜声，之后二人噗嗤一下一同笑了起来。 第353章 黏人 正是这个时候，梧桐仿佛听到屋里面有人说话，知道是两位主子醒了，上前敲了敲门，“殿下，王妃，饭菜已经热好了，要不要起榻吃些东西。” 屋中的氛围极好，温馨且轻松，二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感受到这种氛围，这会儿都还有点舍不得起榻。 夏云舒叹了口气，瞥了眼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嘴角往下压了压。 似乎是看出了夏云舒的想法，顾沉衍莞尔一笑，“好了，我也饿了，先去吃些东西回来再陪你睡。” “好。” 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手牵着手出了屋门。 夏云舒用力呼吸了一口，感受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这几日都闷在屋子里，总算结束了。” “殿下。” 听说顾沉衍醒了，南风和苏寻也在第一时间过来，看着自家完好无损的殿下，心中是说不出的感慨。 苏寻动了动唇，想要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夏云舒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开口道，“放心，所有毒都清干净了，现在就是身体虚弱还需要养上一阵，没什么大问题了。” 话音落下，两个人眼睛都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先前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再想想之前心中的那一点动摇和不信任，苏寻就连抬头看夏云舒的勇气都没有，只觉万般愧疚。 若不是因为他们家王妃，自家殿下体内的毒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而他还…… 想到这里，苏寻就将自己脑袋压的更低了几分。 顾沉衍拍了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云舒对这些向来不在意，他们只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场而已，做出这个决定她也是纠结万分，并没有什么对错之说。 “用膳吧。” 梧桐吩咐人将饭菜端上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殿下，王妃，这两日连月可是时不时念叨你们，不如我将小丫头带过来？” “难为她了。” 提到连月，夏云舒的脸庞变得更加柔和起来，一边等着连月过来一边先吃了两口菜垫肚子。 之后，就看到顾沉衍伸出了筷子。 夏云舒反应极快，顾沉衍的筷子还不等碰到菜，就被她给中途截住打了回去，“你现在身体虚弱，且体内的毒刚刚清完，还不适合吃这些，喝粥。” 一旁，是一碗干干净净里面什么都没有加的白粥。 顾沉衍方才就已经看到了，但他好不容易来了胃口也实在不想喝粥，所以才想趁着夏云舒不注意…… 没想到一口都没吃到就被人给识破了。 “就吃一两口。”顾沉衍放软了声音。 能让战王殿下服软的人可不多，且今日顾沉衍的脸色依旧憔悴，夏云舒光是看着也忍不住心软，唇角不由得往上翘了翘，“别装可怜，我不吃殿下这套。” 说是这么说，可是转头夏云舒就挑了桌上一个不怎么油腻的菜放在了顾沉衍眼前，“吃这个吧，少吃几口，粥必须喝完。” 顾沉衍越看夏云舒越是欢喜，毫无原则的点了头。 身后，苏寻和南风还是感慨，府中有一个王妃确实是好，起码有人能管得住他们家殿下了。不然换成他们，连这个口都不敢张，就算说了殿下也根本不会理他们。 “阿姐，沉衍哥哥。” 连月很快过来，看到他们两个人都平安无事眼睛马上就弯了起来，看着分外讨喜。 “沉衍哥哥，你是不是没事了？” 连月小心翼翼站在了顾沉衍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开口。 她年纪小，很多事情还不懂，可这两日却时不时都能听到府中下人的讨论，说的一句比一句吓人，她心里也实在是害怕。 顾沉衍捏了捏连月脸颊，“没事。” 他平日里话不多，可在连月心里莫名的有信服力，自己沉衍哥哥说没事那就必定是没事了，“那就好，之前他们说的都可吓人了，连月都快被吓死了，可听梧桐姐姐说不能来打扰你们，连月就只能在屋子里待着。” 说着说着，连月煞有其事道，“我现在也是大孩子了，已经懂事了，不会拖累你们，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把旁边人都逗的笑了起来。 “行，你是大孩子了，今晚睡前别黏着你阿姐。” 顾沉衍毫不客气，喝了口粥继续开口。 …… 下一刻，连月的小脸马上就耷拉下来，跑到了夏云舒面前将人抱着，“不行，阿姐已经好几天没有陪我睡觉了，她天天都陪着你。” 连月不由得嘟着嘴，有些不满的嘟囔着，看着分外可爱。 “沉衍哥哥也是大人了，不要天天黏着阿姐。” 一句话说完，旁边又是接连好几道笑声，南风脸上的笑意尤其明显，想不到除了王妃之外还有人能够将自家殿下说的哑口无言，这事可实在是太新鲜了，他就一时之间没有忍住。 顾沉衍轻哼一声，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南风马上崩好了脸，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之后，顾沉衍才淡淡开口，“云舒是本王王妃，自然要天天在一处呆着。” 夏云舒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害不害臊啊，这么大了和个小丫头计较。” 顾沉衍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不知道害臊这两个字怎么写，“本王说的有错？” “行，没错，我们家殿下说的都对，快喝你的粥。” 夏云舒心中无奈，感觉旁边这一大一小都是她的克星。 连月好几天没见着人，心中想的紧，现在见了夏云舒就不愿意分开，正试图让夏云舒陪着自己睡觉。 “阿姐，这两天外边天可黑了，阿月一个人在屋子里特别害怕。” 连月一脸的认真之色，振振有词。 顾沉衍轻嗤一声，“你还知道害怕？” …… 连月不理他，继续努力，“真的，可黑可黑了，外面还有虫子叫，我半夜都做噩梦被吓醒呢，可太害怕了。” 第354章 黏人 顾沉衍将粥喝完，眉头轻轻挑起，“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虫子叫？” 连月说的话接二连三被顾沉衍戳穿，小丫头的嘴巴嘟的都快能挂上醋壶了，极为不悦。 “阿姐，连月想你了，你都陪了沉衍哥哥好几日了，能不能陪陪我。” 夏云舒哪里能经受住连月这样的要求，最后还是点头答应，“行，今晚陪你睡。” 话音落下，连月那边就是一阵欢呼，而顾沉衍的脸色似乎就不是那么好看。 …… “咳咳。” 夏云舒轻咳两声，转头看了眼顾沉衍，压低了声音，“我把人哄睡了就回来找你，该喝的药已经让梧桐去熬了，一会儿记得自己都喝了。” 毒是都排出去了，但是身子还是得好好养几日才行。 过去那些毒素在顾沉衍体内多年，一点一点消耗着顾沉衍的身子，现在一下子都排出去，身体也需要有一个恢复的过程。 毕竟还当着南风他们的面，顾沉衍只能端着自己的表情，轻哼一声，不想再看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感觉嘴里的粥毫无味道，轻叹一口气回了屋中。 顾沉衍一回去，苏寻立马跟进去，同顾沉衍大抵说了近几日朝堂之上的情况。 他半眯着眼睛听着，倒是都在意料之中，“父皇果然是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等本王出现在早朝时，父皇会是什么神色。” 这一开始的毒本来就是皇帝下的，恐怕皇帝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这下估计是要放心了。 父子之间搞的你死我活，当真是一大趣事。 看自家主上的神色，苏寻也摸不清顾沉衍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由得开口发问，“主上，我们要不要借着这次机会对外宣称您的身体已经好了……” 自家主上成日坐着轮椅，要是趁着这次机会宣称体内剧毒已解，也正好顺理成章。 没成想，顾沉衍沉思片刻就摇了摇头，“不妥，还是太快了，本来父皇还以为这次本王终于要死了，这不仅没死成反而还把毒给解了，父皇恐怕日后会更加忌惮，现在时机还没到。” 他羽翼未丰，过早暴露自己只会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再想有什么别的动作反而麻烦。 且父皇注意力被吸引到自己身上来，那岂不是无形之中就帮了太子一个大忙，这等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苏寻点头，“那主上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属下。” 顾沉衍应了一声，靠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毒素全清，这样的感觉顾沉衍十几年都没感受到了，是说不出的轻松，就连体内那些虚弱的感觉都让他觉得分外美好。 另一边，夏云舒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日后顾沉衍总算不用经受毒发之苦，只不过这个身子损耗确实严重，想要完全补回来还是得费一番力气。 有夏云舒在旁边，连月更是一脸的乖巧之色，几近贪婪的闻着夏云舒身上的味道，将人抱的紧紧的，“阿姐，我想永远都和阿姐在一起。” 只要在夏云舒身边，连月就是说不出的安心，从夏云舒将她救下之时，连月眼中也就剩下了这一个身影。 从此，她就是救赎。 闻言，夏云舒噗嗤一笑，顺便摸着连月那已经长长了的一头墨发，“说什么傻话呢，还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啊。” 夏云舒这么一说，连月当即就不乐意了，“为什么不能，我就要一直陪在阿姐身边，然后保护阿姐，谁都不能欺负我阿姐。” 连月信誓旦旦，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执拗和认真。 “阿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等你长大了之后总会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等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童言无忌，谁都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变，会守着最初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可随着时间过去，自己的世界就会变得越来越大，想要守着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天高海阔，要追寻的东西凡己，路还长，这小丫头还得慢慢长大。 连月似懂非懂，看着自己的手指道，“想要追寻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好像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我知道的，我就想跟着阿姐，阿姐去哪儿我去哪儿。” 夏云舒勾唇，知道自己现在还说不过这个小丫头，笑了笑，“好了，早点休息，这两日不是都没睡好么？今日阿姐看着你睡。” “阿姐真好。” 连月心满意足，很快就将方才自己脑袋里的疑问抛到了一边去，乖乖搂着夏云舒闭上了眼睛。 她这两日心里一直担惊受怕操心着顾沉衍，晚上确实也一直没能睡成个踏实觉，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夏云舒还在身边，没多大一会儿夏云舒就听到了绵长的呼吸声。 夏云舒摸了摸连月的脸颊，帮她盖好被子，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蹑手蹑脚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就看到门口正倚着柱子的顾沉衍，不知道已经等了多长时间。 夏云舒失笑，“怎么在这里等着？不冷啊。” “怕你不舍的出来。” 看到夏云舒从连月这边出来，顾沉衍才上前牵住了女子的手，带着她回自己屋子，心中想着府里多个小丫头还是有麻烦的地方。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黏夏云舒。 “啧，堂堂战王殿下不会连个小孩子的醋都吃吧。” 夏云舒忍俊不禁，一路和顾沉衍回了屋中，恰好碰上梧桐送来汤药放在一边。 顾沉衍挑眉，“本王吃小丫头的醋做什么。” “行了，我知道没有，快喝药，喝完药好好休息。” 夏云舒发现顾沉衍自从解毒之后，似乎更加黏着自己，不管自己干嘛顾沉衍的目光都会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 就比如现在，顾沉衍在旁边喝药，夏云舒正好抽出空看看衣裳样子，结果她才刚刚有所动作顾沉衍的目光就过来了，一会儿看一下，似乎是生怕她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第355章 谣言 夏云舒硬着头皮看了几个新品，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抬头，伸手在顾沉衍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本王自己的王妃，不能看？” 既然被发现了，顾沉衍索性也不遮掩，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直勾勾的看过去，一对黑沉的眸子中带着别样的情绪，好像将夏云舒整个人都吸引进来，再也无处可逃。 看着这样的顾沉衍，夏云舒压根也不想逃，过去靠在顾沉衍身上，“能看，不收你银子，随便看。” 好不容易这几天都没什么事，顾沉衍也有正当理由可以不出王府，先前关于朝堂上的事务也都暂时停了，便从早到晚的陪着夏云舒，二人过的好不悠闲。 中间有一次顾非夜还翻墙翻了进来，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状态不停摇头，一脸的郁闷之色，“皇兄，你不在之后那些事情全都落在我头上了，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现在成日里都快被那些个大臣给烦死了。” 他先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皇子，有什么正事皇帝也根本不会想到他。 但现在皇帝却是逐渐将注意力给转移了过来，毕竟几个皇子之中顾非夜算得上是对皇位最没有威胁的那一个，皇帝想要利用他去钳制太子，代替过去的战王。 只不过，皇帝现在长了记性，也不会再给自己养出来一个心腹大患。 顾沉衍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落你头上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也好，提前先锻炼一下。” …… 顾非夜还是苦着一张脸，“好什么啊好，我现在每日应付萧以陌都应付不过来，还要应付那些个老臣们，他们以前看见我不都是巴不得绕着走么，怎么现在又上赶着过来。” 夏云舒对这些倒是想的通透，“三殿下去了一趟江浙，现在各地百姓对三殿下的印象都有所改观，再加上父皇重用，那些大臣们眼睛又不瞎，当然得抓紧时间巴结着，万一日后三殿下当真扶摇直上了怎么办。” 那些老狐狸的心思不过都是这些，看着风向做事，先巴结了总归是不会有错。 顾非夜极为郁闷，“皇兄，你这身子怎么样了？外面现在可都传的乱七八糟的，就差说你已经毒发身亡捂着消息不敢透露出去了。” 谣言的力量从来都不可小觑，从战王不去上早朝的第一日，外面乱七八糟的说法就开始了，再加上这一连好几日战王都没有露过面，且战王府的大门从始至终都是紧闭，外面可就是越传越离谱，要不是顾沉衍提前通知过顾非夜，他听完之后还当真就要信了。 说起这个，顾非夜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不过外面人都传的有鼻子有眼，萧以陌那丫头却是丝毫不担心，好像是提前知道什么。” “她先前就看出来了。” 夏云舒点头，同顾非夜说了先前一事。 明明萧以陌都没见过顾沉衍几面，却轻而易举的看出来了顾沉衍的腿伤站不起来都是装出来的，实力确实非同寻常。 若不是因为知晓萧以陌没有恶意，恐怕顾沉衍也不会放任她这样在京城之中到处走动。 这一点倒是让顾非夜有些惊讶，叹了口气，“这一个两个的身上都是秘密，本殿就是到现在都没有彻底看透她。” 一边说，顾非夜一边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还带了几分无奈。 “以陌可不是一般人，三殿下把握好机会，别到时候人跑了才后悔。” 夏云舒状若无意的开口，一边瞥了眼顾非夜。 若说过去她还有些不确定，可现在看来，顾非夜分明就是已经对萧以陌上了心，提起这个名字来脸上都会带着若有若无的无奈。 这样的神色，过去她在顾非夜脸上可是从来都没看到过。 “把握什么机会，我都快烦死她了，怎么说都不肯走，我就不知道这京城到底有什么好的非要留下来，看上去也不是个傻的，偏偏要牵扯到一堆糊涂事里。” 顾非夜下意识的反驳，顺便嘟囔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夏云舒和顾沉衍对视一眼，脸上皆带着淡淡的笑意。 很快，这笑意就被顾非夜给捕捉住了，被笑的头皮发麻，“不是，皇兄皇嫂，你们两个笑什么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萧以陌……” 夏云舒似笑非笑，“三殿下着什么急，我们可什么话都没说，怎么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在夏云舒面前斗嘴，顾非夜还从来都没有斗赢过，只能一脸郁闷的结束战斗，开始聊顾沉衍的身体问题。 “已经没事了，休养两日就去上朝。” 得了这句话，顾非夜也算是彻底放了心，开始幻想到时候顾沉衍出现在早朝之上的场景，“啧啧，现在太子估计都以为你生命垂危了，突然出现在早朝上，恐怕脸色是不会太好看。” 这两日顾凌那边就和春天到了一样，不管做什么都是意气风发，甚至已经顾不上和相府的那些事情，尾巴都不知道翘到了哪里去。 “怕是脸色不好看的不止太子一个。” 经过这次毒发也好，朝堂之上的派别就会轻而易举的显示出来，他们这次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甚至还找出了几个已经投奔太子的大臣。连带着皇帝手下的太医也浮出水面，太医院有鬼是一定的，只是那么多太医顾沉衍过去一直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已经不用再多说。 过去他事事小心，结果还是不小心中了毒，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太医这一环出了问题，现在是谁已经很清楚。 夏云舒也是个记仇的主，轻嗤一声，“这次既然那个太医都不想着隐藏了，那我们正好阴他一把。” 女子笑容灿烂，看的顾非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知道她指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不过反正是整别人，对于这种事顾非夜一向有兴趣，立马凑上去发问，“皇嫂打算怎么做？” 第356章 现身 夏云舒看向顾沉衍，二人之间还没有交流，顾沉衍就明白了夏云舒的想法，冲着她眨了眨眼。 一旁，顾非夜深深感受到了排挤，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我就不在这继续碍你们的眼了，好好养身子，我先走了。” 说罢，顾非夜动作利落，又从一边翻墙离去，战王府前前后后的墙恐怕都被这三皇子给翻了个遍。 这两日休养的也差不多了，战王府的门要是继续闭下去，恐怕还真得有人认为是顾沉衍出了什么事。 翌日，早朝之上。 原本诸位大臣还在例行说着话，突然就是一阵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同事给吸引了过去。 “是战王殿下。” “还真是战王殿下来了，先前不是听说战王殿下身中剧毒，怎么今日突然出现了，难不成是体内的毒给解了？” 闻言，顾凌第一时间看了过去，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那日顾沉衍明明都昏死过去，连太医都检查过了说是根本没救，怎么这才几日的时间就又出来了。 不信归不信，大家都是亲眼看到，顾沉衍坐在轮椅之上，肤色白皙，在太阳之下更是显得几近透明，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感觉。 可那眉眼之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冽之色，让人看了便无端的不敢造次。 “战王殿下。” 很快，旁边就有人过来关心，夏成祥也在其中。 顾凌眉头紧皱，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沉衍。 “陛下驾到。” 就在不少人生出了好奇心想要过来打探一下时，苏公公的声音响起，众位大臣也赶忙间回了自己的位置，恭恭敬敬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 皇帝不紧不慢坐下，目光便落到了顾沉衍身上，亦是一闪而过的惊讶，“衍儿，你怎么来了？” 顾沉衍好几日未上早朝，再加上太医先前回来的汇报，都让皇帝认为顾沉衍已经几乎没救了，就算能够留下一条命也是苟延残喘，绝对不可能再有什么威胁。 可今日，这位战王又好端端的站在了他面前，看上去并无什么大碍。 话音落下，皇帝这才觉得自己的话多少有些不妥，马上换上了一副无比关心的神色，“身子可好些了？怎么也不和朕说一声，要不要再休息几日？” 顾沉衍垂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回父皇，儿臣不碍事，这还要多谢父皇给儿臣派过去的太医，才捡回了这一条命。” 顾沉衍的话，让在场众人心中又是一阵惊异。 当日皇帝确实是派了太医前去战王府，不过听那太医说他也手足无措，怎么就成了多亏那位太医？？ 不光是在场之人，就连皇帝也傻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太医？” “是，多亏了太医给儿臣开的方子，儿臣这次九死一生，本以为这条命就要没了，可太医的方子却帮儿臣解了毒，待会儿儿臣还要亲自前去感谢。” 这一连串的话，让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了不同的心思。 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太医的皇帝的人，如果真的是太医救了战王，那皇帝现在又是打的什么心思，难不成是准备重用战王殿下？ 顾凌心中也更加奇怪，父皇派人过去他确实知道，可他还当真不知道那太医还给开了方子，居然还真的把毒给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恐怕除了顾沉衍和顾非夜二人之外，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根本摸不着北。 顾非夜听了之后忍不住低了低头，终于明白了那日晚上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那太医既然是皇帝的人，他们就一股脑将事情都推到那太医身上，皇帝一向不信任旁人，这一次恐怕和太医之间也会生了嫌隙。 恐怕自己那皇嫂是早就想好了之后的这几步，才会在太医过去之时专门让他开了方子，既然是皇帝的人，那那位太医手下必然也不会干净，说不准顾沉衍一开始中毒就是拜他所赐，这被算计了也一点都不亏。 皇帝愣了愣，最后还是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朕还是不太放心你这身子，一会儿下朝还是宣太医过来看看。” “多谢父皇关心。” 再多的疑问，这个时候也只能按回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 顾凌整个早朝都是沉着脸不想说话，再没了前两日的春光灿烂之色。 想不到顾沉衍的命居然这么好，这种情况居然还能活下来！ 下朝之后，皇帝就将当初派去战王府的太医给找了过来，对方看到顾沉衍之后更是和见了鬼一般，当日他可是亲自给人把的脉，那种情况分明不可能活下来，怎么现在…… 他想发问，可看到对面的顾沉衍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所有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朕还要多谢太医啊，治好了衍儿体内的毒。” 皇帝这句话意有所指，太医后背的冷汗很快就流了下来，偏偏又不敢当着战王的面说出实情。 他心中更是一百个纳闷，战王怎么可能会好起来。 顾沉衍笑了笑，“确实，日后孙太医不论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本王，算是本王报答这次的救命之恩，多亏了当初太医给本王留下的方子，这毒已经被清的差不多了。” 顾沉衍一句话，孙太医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被说的哑口无言，又根本无从否认。 难不成让他现在和战王殿下说那方子他就是随手一写为了应付战王妃罢了，根本没指望起什么作用？ 皇帝的目光落在孙太医身上，孙太医心中焦急，“这，老夫的方子按理说只能解一部分毒啊，殿下您那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隐士高人？” 顾沉衍一愣，“一部分毒？不应该啊，本王从始至终都是按着孙太医的方子喝，而且这解毒之药喝重了对身体有害，孙太医在太医院也算是德高望重，本王自然相信您，怎么会去信旁人的。” 第357章 无措 “这……”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盯着孙太医，显然已经是开始怀疑。 夏云舒和顾沉衍猜的不错，一开始给顾沉衍下毒的人就是孙太医，若说他能解开顾沉衍体内的毒，皇帝是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怎么？本王好像看孙太医不太高兴？” 孙太医现在有苦难言，想和皇帝解释又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身子一颤，“怎么会，战王殿下能够解毒可是我墨国之幸，老夫就是有些没想到，那方子居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顾沉衍挑眉，“孙太医莫要妄自菲薄，您的医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这次本王确实要好好感谢您。” “殿下……殿下客气了。” 孙太医不停的擦汗，已经不敢再去看上位的皇帝，心中愈发绝望起来。 和孙太医一阵寒暄之后，顾沉衍才朝着皇帝看去，“父皇，儿臣虽是已经没事，但这身子还有些不舒服，便先行回府。” 皇帝眯了眯眼，“还是再让太医看看，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日后你可要自己注意啊。” 顾沉衍并未拒绝，反而是无比信任的冲着孙太医伸出了手，“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孙太医了。” 皇帝就在一边亲自盯着，太医只能硬着头皮去把脉，更是心惊胆战。 这…… 顾沉衍体内的真气居然已经归顺，连先前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毒素也在几日之中彻彻底底消失。 这样的解毒之术孙太医还从未见过，就算是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在那样的情况下让战王活下来，这到底是怎么？ 现在，孙太医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那日他把脉把错了，为何前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如何？” 孙太医神色巨变，半晌都没有开口，还是顾沉衍率先出声。 孙太医一惊，马上把手拿开，“恭喜战王殿下，您体内的毒确实是完全解了。” 顾沉衍又是冲着孙太医行了一礼，将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前阻拦，“殿下，这次您能挺过来全靠上苍开眼啊，老夫实在是不敢居功。” 顾沉衍心中冷笑，他当然是不敢居功，现在自己父皇恐怕连杀了孙太医的心都有了。 “既然这样，那儿臣就先告辞了。” 皇帝挥了挥手，现在已经顾不上关心顾沉衍，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将这太医审问个清楚，顾沉衍体内的毒为何会突然就被解了。 噗通一声…… 顾沉衍前脚刚走，孙太医后脚就心惊胆战的给皇帝跪了下来，一脸的委屈惶恐之色，“陛下饶命啊，这次微臣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日战王殿下的情况明明就是快要毒发身亡了，殿下那边必定还有什么高人在，真的不关微臣的事啊！” 一阵沉默之后，孙太医就听自己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冷笑，“毒发身亡？现在的情况，朕倒是想听听你还能怎么解释！” 皇帝眉头狠狠皱在一起，“那方子，是不是你开的？” “我……” 孙太医匍匐在地上，“陛下，当时战王妃让微臣救救战王殿下，微臣实在没办法就随便写了几副解毒的方子，但……但凭着那几副方子，是绝对不可能救活战王殿下的啊……” “那你给朕说说，要不是你，是谁救的人！谁信誓旦旦过来和朕说这次十拿九稳？这就是你说的十拿九稳？！” 皇帝情绪激动，他这两日好不容易才轻松一点，结果今日顾沉衍就出现在了早朝之上。偏偏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他还不能显露出来，天知道皇帝今日到底有多憋气。 砰的一声！ 孙太医还没反应过来，一方砚台就冲着他狠狠砸了下来，偏偏孙太医又不敢躲，只能畏畏缩缩接受了这一切，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陛下，这次是意外，这次一定是意外，微臣跟着您这么些年，是不可能背叛您的，您应该都知道的啊……” 这个时候，孙太医早就是六神无主，害怕的一张脸都苍白起来，生怕皇帝不相信他说的话。 皇帝胸膛不停起伏着，这次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眼已经快要瘫软在地上的孙太医，理智慢慢回笼。 这次的事情确实蹊跷，孙太医从他还未登基时就跟着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被皇帝牢牢握在手中，绝对没那么大胆子背叛自己。那，今日发生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冷静过后，皇帝才再次开口发问，“你开的那几副方子，有没有可能全部解毒？” 这几日，皇帝特地派了自己的人在战王府门口守着，也从未见什么陌生人进入，一直处于大门紧闭的状况，顾沉衍的毒到底是谁给解的？还是他运气当真就这么好，误打误撞被解了体内的毒。 孙太医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日给战王开的好几副方子，皱着眉头道，“那方子确实是解毒的方子，可战王殿下当时体内真气紊乱，还有一种剧毒混杂其中，微臣都不知如何配制解药，这怎么可能？” 太医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亦陷入沉思。 可惜事情已成定局，就算是他再生气都无济于事，“罢了，你先下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眉宇间皆是不耐之色。 除了皇帝之外，太子那边也是大大超出预料，下了早朝后第一时间就去了皇后那里。 “好一个战王，这次又把我们都骗过去了！” 太子和皇后二人一连在顾沉衍身上栽了两次，都是耿耿于怀无法忘却，这次太子还专程过去亲自探查，结果依旧被骗过去。 “儿臣当时真的是亲眼所见，再加上太医的话，实在是不应该啊，是不是战王府另外还有什么高人在背后相助。” 顾凌沉吟片刻，开始想自己到底忽略了哪里，那么严重的毒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好了。 “现在人都恢复了，说这些也没有用处，你还是好好盯着相府小姐那边，千万要将那什么夏蕊儿的心给抓牢了。” 第358章 执念 提起夏蕊儿，顾凌就是一瞬的心烦，夏蕊儿前两日还来府上找过他，不过当时他还沉浸在顾沉衍中毒的兴奋之中，根本没抽出空来搭理夏蕊儿，还想着婚事暂且不急，但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顾沉衍越来越不在掌控之中，现在最稳妥的还是要尽快拉拢到相府的势力。 “想什么呢？难不成你和那个夏家小姐出了什么问题？” 见顾凌半晌没有回话，皇后不由得发问。 “放心。”顾凌嗤笑一声，信心满满，“一个小丫头片子儿臣还是能搞定的。” “那就行，记得千万不要托大，我们以前还是太小看战王了，日后还是要提高警惕啊。” 太子心事重重离开皇后那里，回了东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设法让人联系夏蕊儿。 此时，夏蕊儿在相府的滋味可不好过。 她还心存幻想想着可以劝服自己爹娘，可不论她说什么，夏成祥和李岚音二人根本都听不进去，甚至还有好几次对她动了怒，说她执迷不悟。 “娘，太子殿下到底是哪里不好，你们成日将我关在府里有什么用，难不成能让我这辈子都不出去不成？” 夏蕊儿扁着嘴，两只手抱着李岚音的胳膊，“真的是你们误会太子殿下了，他可是太子，哪里会为了什么权势才喜欢女儿，我们当真是两情相悦。” 李岚音本来还在用午膳，听着夏蕊儿这一句句无比天真烂漫的话就感觉一阵头疼，“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爹娘总不会害你，好好听娘的话，今日娘可是给你将祁公子请过来了，你们小时候还见过的，现在祁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待会儿你见了祁公子好好和人叙叙旧。” “什么祁公子李公子的，我都不喜欢，我就要太子殿下！” 夏蕊儿将手中的筷子一摔，更加恼怒。 这样的情况近日里在相府可谓是天天都要发生一遍，李岚音每日就在打听着朝中还有哪家的公子哥不错，见天的想要让夏蕊儿多接触接触，万一能够回心转意。 甚至李岚音现在对夏蕊儿嫁去哪里的要求都放低了不少，只要是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的那便可以，总比太子这样成日里还要跟着提心吊胆的好。 “你要有什么用，陛下一日不给你们赐婚，你们二人就没戏，把你那些没用的幻想都给我收收，人家祁公子的条件不差，也正是门当户对。” “我不去！” 夏蕊儿态度坚决，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心中愈发思念起顾凌来。 如果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能够在她身边该多好啊。 “不去？”李岚音怒不可遏，“好啊，不去的话你就继续在相府里待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去！” 说罢，李岚音转身就走，留下一脸委屈的夏蕊儿。 她都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先前好不容易跑出去一次也没见上，自己还一直被关在这里可怎么办。 夏蕊儿趴在石桌之上，一脸的郁闷之色。 顾凌何其精明的人，当然知道夏蕊儿现在的处境，不过他也没打算着急解决丞相，毕竟夏成祥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如果不出什么大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 “殿下，您有主意了？” 一旁，幕僚发现顾凌的神色出现变化，忍不住开口发问。 顾凌冷笑一声，“既然丞相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说着，顾凌脸上划过几分狠厉之色。 现在这个情况，夏蕊儿他是娶定了。 “夏小姐……” 就在夏蕊儿一脸颓废的趴在一边时，一旁传来一阵故意被压低了的声音，连带着夏蕊儿身边的小丫鬟都被吓了一跳。 “小姐，那里有个人。” 丫鬟似乎也从没见过这种传信方式，有些惊悚的看着墙边的人，下意识的去查看自家夫人在不在附近。 夏蕊儿抬起头来，看到那人的面孔之后立马兴奋起来，“你是太子殿下的人！我之前在殿下身边见过你！” “夏小姐好记性。” 那人点了点头，看四下没人，这才压低声音冲着夏蕊儿说了几句话。 半个月来，这还是夏蕊儿第一次听到关于太子的消息，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连连点头应下，“放心，我一定准时到，你转告太子殿下让他一定要等我！” 得了夏蕊儿这句话，那暗卫任务也算是完成，未免暴露立马转身离开。 而见过这个暗卫之后，夏蕊儿先前还愁云惨淡的脸上立马露出遮掩不住的笑容，“你听到了么，太子殿下约我见面！我就知道前两日一定是太子殿下太忙了才顾不上，现在一有空立马便找了我！” 丫鬟连连点头，“太子殿下对我们家小姐当真是用心。” 说罢，丫鬟顿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开口，“就是小姐，您现在这个情况被夫人看的死死的，一会儿可怎么出去？” 夏蕊儿咬了咬唇，“走，先回屋子再说。” 隔了这么些天，太子好不容易才有了消息，夏蕊儿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跑出去。 一主一仆在屋子中不停踱步，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该怎么溜出去才好。 自从上一次夏蕊儿趁着李岚音不在偷跑过一回被发现之后，李岚音便直接吩咐了相府门口的守卫，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夏蕊儿出相府大门一步。 现在她又和李岚音吵了一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姐，不然你直接去求求夫人吧，太子殿下如此主动，必然是真心喜欢您，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夏蕊儿摇头，“我这两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用，你看我爹娘有一点反应么！他们就是不想让我嫁给太子殿下，当初我喜欢战王的时候也是如此，最后还被那个贱人给抢了先，我这次一定不能再错过太子殿下！” “那……” 丫鬟也实在是没了办法，两个人在屋中面面相觑。 良久，丫鬟突然抬头。 第359章 私会 “快说，还有什么办法？” 夏蕊儿眼睛一亮，已经是迫不及待起来。 丫鬟凑到夏蕊儿面前，压低声音道，“夫人方才不是说了么，让小姐去见那个什么祁公子，小姐不如假装答应，然后再偷偷……” 话还没说完，夏蕊儿就已经懂了丫鬟的意思，连连点头，“对啊，本小姐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那我这就去和我娘说，见祁公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必然不会阻拦，我到时候偷偷跑了就成，谁也拦不住我。” 打定主意之后，夏蕊儿也没耽搁，第一时间就跑去了李岚音那里。 听到夏蕊儿来了时李岚音忍不住挑了挑眉，“小姐过来了？这不是她的性子啊。” 李岚音坐起身子，下一刻就看到夏蕊儿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开口时声音都放软了“娘，蕊儿知道错了。” 李岚音瞥了来人一眼，“今日倒是稀奇，不再继续过来和我嚎丧了？” 往常，夏蕊儿每日过来聊天的主题就是在说太子和她二人当真是两情相悦，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态度。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每日看着夏蕊儿在来回折腾，李岚音心中也不落忍，不过关于太子的事涉及到的东西太复杂，也确实不能由着夏蕊儿的性子来。现在要是能想通，那就是皆大欢喜。 夏蕊儿坐在李岚音身边，“前些日子是我不懂事，让爹和娘着急了。” 她低了低头，“娘，蕊儿方才考虑过了，虽然我现在还是放不下太子殿下，但爹娘也都是为我好，我就去见见那个祁公子，若他当真能让女儿动心，那……” 夏蕊儿一脸已经妥协了的模样，将自己姿态放的极低。 她这般态度，李岚音那边就跟着软了下来，长叹一口气道，“你要是早点能想通该多好，也省的我和你爹成日为你这件事着急上火。” 说着，李岚音摸了摸夏蕊儿的头，“想通就好，待会儿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再出门，和祁公子好好聊聊。” “好。” 夏蕊儿离去，李岚音一直以来提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这丫头总算是想通了，这要是再闹下去整个相府都要被她搅的鸡飞狗跳的。” “小姐毕竟年纪还小，您和老爷又宠着她，万事总归不能考虑的那么周全，这不还是想通了。” 李岚音看了看屋外，“但愿吧。” 得了同意之后，夏蕊儿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一路跑回了屋子开始梳妆打扮，眉眼间都带着开心之色。 就连一边的小丫鬟都忍不住的开口，“看来小姐当真是喜欢太子殿下，过去小姐喜欢战王殿下时都没有这样过呢。” 闻言，夏蕊儿笑意愈发浓烈，“过去是我识人不清，现在回过头看看，战王殿下有什么好的，我努力了那么久他都不看我一眼，太子殿下就不一样了，太子殿下才是真心待我，将我放在心上。” 以前都是夏蕊儿一厢情愿，只体会着暗恋的滋味，时不时的心酸。 现在不一样了，太子对夏蕊儿的回应无疑让她感到万般高兴，再加上太子身份尊贵，若是当真要对什么人好的话她根本就招架不住，初尝这种滋味，简直就是欲罢不能。 “好了。” 夏蕊儿心满意足的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待会儿你假扮我过去见那什么祁公子，我自己偷偷去找太子，最好别让我娘发现。” 丫鬟一听立马紧张起来，连连摇头，“小姐，这样怕是会被夫人发现吧，那祁公子小时候是见过您的。” “呵，什么祁公子，就是个京城中的纨绔子弟罢了，比太子殿下差远了，也就是小时候见过，根本记不起来，不会被发现的。” 夏蕊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要去见太子身上，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匆匆安排好一切后就跑了出去。 雅间中，夏蕊儿含羞带怯，推门而入。 顾凌今日出门前专门装扮过，显得贵气逼人，无比俊朗。 夏蕊儿只看了一眼就沉醉其中，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啊，就算是全天下的人加起来都不如她的太子殿下。 “还傻站在那干嘛？过来给本宫看看，这段时间可有思念本宫？” 顾凌笑了笑，一句话就让夏蕊儿红了眼眶，近日以来的所有委屈顿时间涌上心头，连带着鼻尖都无比酸涩。 “殿下。” 夏蕊儿柔柔的出了声，跑到顾凌怀中，“殿下，您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见蕊儿，我还以为您这段时间都将蕊儿给忘了呢。” 顾凌将人抱在怀中，示意旁边的人出去。 很快，雅间之中就只剩下了二人。 “本宫怎么可能忘了你，想你还来不及呢。就是最近本宫那边事情实在太多，一时间没顾上，这不是一有了空立马便找你出来了？”顾凌摸了摸夏蕊儿的头，语重心长，“再者说，本宫也知道你不容易，听说丞相这两日都不让你出门，本宫就想着先让他们好好冷静一下，万一哪天就突然想通了呢。” 说起这个夏蕊儿就是一阵心烦，“我爹娘就是老顽固，说什么都不同意，我爹就想着先拖下此事，也不知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夏蕊儿没有注意到，当她提起丞相时，太子那一闪而过的阴鸷之色，意有所指道，“丞相年纪大了，考虑事情总是不够周全，再过段时间总是会答应的。” “殿下。”夏蕊儿扁了扁嘴，“我看我爹娘态度坚决，要是他们一直都不答应那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还有本宫在，这件事你别急，本宫来想办法，只要到时候你能配合本宫就行。” 夏蕊儿重重点了点头，“不管殿下说什么蕊儿照做就是，只要能够嫁给殿下，蕊儿做什么都愿意。” “是么？原来夏小姐这么喜欢本宫，看来本宫日后得对夏小姐再好些。” 顾凌挑起了夏蕊儿的下巴，带着调笑之色。 “殿下，您声音小点，外面还有人听着呢。” 第360章 责罚 夏蕊儿如愿以偿见过了太子，一扫这两日的低沉情绪，回府时眼角眉梢的笑意仍然没有褪去。 相府门前，守卫看到自家小姐之后脸色微变，低了低头，“小姐回来了，您快进去吧。” 夏蕊儿挑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 一直到她进了院子后，才发现自己贴身丫鬟正跪在正中央。 此时正是数九寒天，寻常人在室外待着都觉冰冷异常，更别提就这样跪在地上，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这膝盖都要废了。 这丫鬟跟着夏蕊儿也有了好些日子，她一看这情况就立马明白过来，恐怕是自己偷偷跑出去见太子的事情被发现了，心中咯噔一声，有些心虚的上前。 “娘，您怎么让她跪着啊，这么冷的天一会儿人都要傻了。” 瞧着丫鬟的脸色，她已经跪了不止片刻，连带着身子还在不停哆嗦着，一看就知道被冻的不轻。 李岚音坐在前厅主位之上，面沉如水。 “夏蕊儿，你给我进来！” 见夏蕊儿回来，李岚音心中的火气就再也按捺不住。 “我还真以为你那一副乖巧样子是自己想通了，还觉得心中欣慰，你也不是一点事都不懂。夏蕊儿，你说说你办的这是什么事，让一个丫鬟冒充你去见祁公子！这也就是人家大度没有和你计较，不然你让我们相府的颜面往哪里搁！” 她拍案而起，狠狠瞪着夏蕊儿。 夏蕊儿咬了咬唇，“颜面颜面，您在乎的是不是就只有颜面，我去见太子就是给相府丢脸，在您心中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到现在你还是执迷不悟，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祁公子你看不上是吧，好，明日我就给你找其他家的人，总有一个能看上的。” “我不！” 对于这件事，夏蕊儿态度坚决，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后退一步。 “您就算给我找了也没用，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见！” 李岚音胸膛剧烈起伏，“夏蕊儿！你能不能清醒清醒，你和太子不可能！” 李岚音声音大，夏蕊儿声音更大，这么长时间以来积攒的情绪在一瞬间尽数爆发，“娘，你们能不能别管我了，我就是喜欢太子就是想嫁给他，你们这么拦着有什么用！” 夏蕊儿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们要当真还认我这个女儿，那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说完，夏蕊儿转身就跑回了屋子，不再理会李岚音。 而前厅门口的丫鬟，这个时候也因为实在是体力不支倒在一边。 “夫人，您看外面跪着的那个怎么办？” 一旁，侍卫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岚音咬了咬牙，她拿自己女儿没办法，难不成还管不了一个丫鬟，当即冷笑一声，“让她继续跪着！让相府上下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是。” 侍卫本想求情，可李岚音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开口恐怕也是适得其反，只能将自己嗓子眼里的话又尽数给咽了回去。 相府这两日闹的无比欢快，甚至连夏云舒那边都听到了消息。 夏云舒手中捧着一本前两日刚刚从集市上淘来的志怪小说，正看的津津有味。 在听说了夏蕊儿的一系列做法之后，夏云舒忍不住挑了挑眉，噗嗤一笑，“闹起来了？太子果然是好手段，这才多长时间就将夏蕊儿哄得昏头转向，现在居然都非他不嫁了。”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惋惜，“李岚音倒是个聪明的，就是自己生出来的女儿被娇惯坏了，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她爹娘的一片好心。” 说起来也是好笑，同样是女儿，自己原身便被随意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背负一身骂名。 而夏蕊儿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算对方是太子李岚音都还会苦苦思量，生怕自己女儿嫁过去之后受了苦，如此差距，当真是无比可笑。 也不知这场戏到底会如何演下去。 梧桐听罢，忍不住开口，“可是夫人那性子，如果打定了主意，二小姐和太子之间应该就不可能了吧。” 李岚音在相府当真可谓是说一不二，有时候就算是夏成祥也得顾忌着，毕竟人家的娘家不可小觑。 一般来说，只要是李岚音决定了的事情，便无从改变。 夏云舒摇了摇头，“李岚音确实能做了夏蕊儿的主，可她却做不了太子的主，这件事往后估计还有热闹看。” 现在太子看上去风光得意，但处境并非很好，顾非夜现在逐渐被皇帝重视，现在前面一个战王，后面一个三皇子，身为太子自然能感到些危机，对于夏成祥背后的势力更是势在必得。 若就因为李岚音和夏成祥不愿，太子便能够轻易放弃，那恐怕也就不是顾凌了。 梧桐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复杂，根本不在她能理解的范畴中。 看了大半天的志怪集，等夏云舒翻到最后一页时才发现自己肩膀后背都已经发酸，忍不住动了动脖子，“走吧，去沉舒楼看看。” 先前因为帮顾沉衍解毒一事，夏云舒就将分店的事情都交给了赵掌柜，算算日子外面几家分店应该也开起来了。 当夏云舒过去时，赵掌柜正忙的脚不沾地，嘱咐完这个嘱咐那个，宛如陀螺一般。 夏云舒笑了笑，“有赵掌柜真是给我省了不少的心。” 赵掌柜听到之后停下脚步，“王妃这么说就抬举我了，我这浑身上下也就这么点本事，还是多亏了王妃的赏识。” 有夏云舒过来，赵掌柜才总算是歇了口气，坐在一边咚咚咚喝了几杯茶，这才缓过来些，同夏云舒说着现在分店情况。 “现在三家分店都出乎意料，特别是因为衣裳的不同风格，还有不少京城中的大户人家专程派人前去那边分店买呢，刚开业就是人满为患，现在订单量也早就超了。” 第361章 想念 先前夏云舒的创意确实不错，既然开分店也没必要千篇一律，便将几间分店的装修风格都设计成了不同种类，连带着新品也是不同风格，让人眼前一亮。 再加上沉舒楼一直就有的名气，还有前期赵掌柜他们尽心尽力的宣传，在还没开业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好奇这个铺子，开业之后更是没有让大众失望，再次好好的出了一波风头。 另外沉舒楼在旁的镇子开分店，无疑会抢了当地的成衣铺子生意，心生不满的人也有不少，可偏偏这沉舒楼背后是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在开店之前就已经和官府打好了招呼，若有什么恶意竞争的官府也绝不会客气。 一开始还有些被抢了生意的人发狠使坏，可被官府折腾两次之后，旁的人便也长了记性，不敢再继续造次。 夏云舒对这些情况先前都已经想到过，“不着急，分店那边的经营慢慢来，也没必要一上来就要如何，稳扎稳打，先在镇子上站稳脚跟。” 欲速则不达，夏云舒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现在沉舒楼生意是红火，太子他们也没少私底下针对过，若太张扬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王妃说的是，我们分店也不急着继续开，先将这几家经营好再说，现在绣娘我们还在慢慢培养，人才总还是要储备够。” 赵掌柜的想法和夏云舒的不谋而合，再者说沉舒楼中的成衣绣法和别家都不一样，所以对绣娘的要求也就高了很多，往往要经过一段时日的熟悉才能真正上手。 夏云舒点点头，“另外你再继续找找设计衣裳的人，若日后分店慢慢多了，光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现在所有衣裳的样式都是夏云舒设计出来的，两三家店倒是还可以，但是往后这店铺多了总还是顾不过来。 过去夏云舒还闲一点，现在身边还有了个连月小丫头，每天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也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总得找几个得力的帮手来才行。 “一直找着呢，就是设计出来的衣裳样子和您的都不能比，我尽力。” 他们沉舒楼现在能这么火，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夏云舒设计出来的衣裳，新颖又好看，这才让女子们都趋之若鹜。 赵掌柜也知道总不能一直靠着战王妃这么设计下去，总是要找几个人来帮衬，可先后找了几个，一看最后画出来的样子，便还是叹气将人客客气气的请走，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夏云舒挑了挑眉，“慢慢找吧，京城这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两个的。这快过年了，到时候沉舒楼所有人都放假，你也回家好好休息一阵子，这段时日当真是辛苦你了。” “放假？” 赵掌柜愣了愣，人家别的铺子都是趁着过年热闹要抓紧时间赚银子，怎么轮到自家就要放假了。 “难不成还真成工作狂了啊，好好回去陪陪孩子，我们沉舒楼也不差过年这两天的，等休息好了明年开春再继续。” 忙忙碌碌了一年，总归是要有个休整的阶段。 且冬季新品也卖的差不多了，该订做的也都订做了，便不差过年这两日，休息好了明年才能继续好好做下去。 赵掌柜心中感动，“那小人就提前谢过王妃了。” 说起来，他是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陪过他的小儿子，每天自己回去时儿子和妻子便都已经睡了，他也只能在旁边看看自家儿子，有时候三五日都说不上一句话。 想到这里，赵掌柜心中就是一阵愧疚。 出了沉舒楼后，夏云舒就去街上逛了一圈，给连月带了几个新鲜玩意儿回去，正赶上连月正站在院子里指挥下人挂灯笼。 “歪了歪了，这个灯笼歪了的，再往这里一点点。” 小丫头一脸的认真之色，一会儿就要抬头看一下给一点建议。 她性格讨喜，平日里嘴也甜，战王府上上下下的小厮和丫鬟都被连月哄得极为开心，现在被一个小丫头指挥着也丝毫没有半分不耐。 “现在正了没？” 门口的守卫转头发问，就看到不远处的夏云舒，立马就要下来行礼。 “不必多礼，挂你的就成。” 夏云舒笑了笑，过去将自己手中拿着的糖人递给连月，捏了捏小丫头脸蛋儿，“给，昨晚不是还闹着要吃。” 连月笑嘻嘻接了过来，还不忘盯着守卫挂灯笼，异常兴奋。 “这么喜欢灯笼啊？” 夏云舒鲜少见连月对什么东西这么有兴趣，大冷天的冻得双颊都红彤彤的也不愿意回去。 连月点点头，“以前过年爹和娘也会给阿月买灯笼玩，不过好像买不起这么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灯笼呢，都可以挂在上边。” 她过去玩的都是可以拿在手上的，每年过年都有，有时候是爹娘给她买，有时候就是爹娘自己动手给她做的小灯笼。 每次过年的时候，她便感觉到处都是红彤彤一片，还有爹娘在身边陪着，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闻言，夏云舒神色就变得愈发柔和起来，将连月抱在怀里，让她可以伸手够到上面的灯笼，“是不是想爹娘了？” 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自己全家都死在自己面前，最残忍的还是她仍然有所有记忆，能够清晰的记起来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平日里，连月很少会和他们说起来她自己的爹娘，这还是头一次主动的提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想念和专注。 连月看着夏云舒，双手抱紧了夏云舒的脖子，安静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嗯。” 怎么可能不想，那是她爹娘啊，只不过现在爹娘都不在了，她也要坚强起来才行。 夏云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拍着连月的后背，“阿月以后都有我，我和沉衍哥哥一直陪着你。” 连月极为懂事，马上就笑了起来，“没关系的，我知道爹娘现在都在天上看着我，我会好好的长大。” 第362章 灯笼 连月这一笑，极为灿烂。 她仰头看着苍穹，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爹娘一般，唇角上扬。 “还有爷爷，他们都会看着我，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也不会让阿姐和沉衍哥哥失望。” 小丫头信誓旦旦，提起过去这些伤痛来居然还带着笑容，让夏云舒心中是一瞬的心酸。 “好，我们阿月慢慢长大，我们都陪着你。” 夏云舒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了几分，或许她和连月之间不是依赖与被依赖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就变成了相互依赖。 “我也会陪着阿姐。”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连月注意力就到了手中的糖人身上，开始一口一口的吃起了糖人，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人挂灯笼。 这边守卫挂了多久，连月就看了多久，不厌其烦，一直到了顾沉衍回来。 “沉衍哥哥。” 连月笑眯眯冲着顾沉衍打招呼，那胳膊都有些僵直。 顾沉衍挑眉，看着夏云舒也有些微微发红的鼻尖，不由得开口发问，“怎么在外边站着？” 夏云舒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当然是在等殿下回来。” …… 顾沉衍带着几分无奈，“别闹。” 他顺便伸手捏了捏夏云舒的指尖，发现一片冰凉，“快回屋子里去，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本来就体寒，还不知道注意些。” 提到这个，连月才反应过来，知道今日是自己贪玩了，马上就要从夏云舒身上下来 “阿姐，你快和沉衍哥哥进去。” “你呢？” 顾沉衍着实不能理解，这一大一小站在门口是要做什么。 连月现在鼻涕都快被冻出来了，还执着的不愿意进屋。 “行了，让她在外面玩吧，小丫头喜欢看灯笼，在这看了一下午了。” 夏云舒笑笑，顺便转头去看梧桐，“去进屋拿个暖炉给她，别一会儿被冻坏了。” 小孩子贪玩没什么，夏云舒平日里也不会过多拘着连月，索性就让她自己在外面玩，然后和顾沉衍一道回了屋中。 屋里炭火烧的旺，刚进去就是一阵暖融融的气流过来，让夏云舒一阵舒坦感觉，轻叹一口气，“还是屋子里暖和啊。” 顾沉衍瞥了过来，“多大的人了，大冷天的染了风寒怎么办。” 他板着脸，又看向屋外无比专注的连月，“再玩会儿就把人带回屋子去，别给冻坏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你就让她看看，还有梧桐在那守着呢，没事。小丫头想爹娘和爷爷了，毕竟年纪小，平日里不说可这心里都还在惦记着。” 提起这个夏云舒心中也有些无奈，她可以给连月一个家，也可以给她所有的关心，可毕竟自己只是阿姐，代替不了连月的爹娘和爷爷。 连月懂事，平日里也不会提，估计这是快要过年了，小丫头也有些忍不住了。 沉默许久，顾沉衍才应了一声，态度软下来。 虽然顾沉衍平日里不苟言笑，给人一副冷冷清清生人勿近的感觉，可心中却早就将连月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只不过所有的关心都是不着痕迹，宛如润物细无声一般。 年关将近，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种要过年的热闹氛围之中，家家户户都将灯笼挂了出来，放眼看去就是一片红红火火。 这下连月小丫头可是开心了，成日闹着要出来玩，尤其是到了晚上天色暗下来，所有的灯笼都被点亮，成了连月最爱看的景色之一。 这日正好顾非夜来了，便听到连月正和夏云舒说着此事，绘声绘色。 顾非夜笑了笑，“小丫头喜欢看夜景，不如跟着我走，带你去玩一圈，保证你阿姐都没带你去玩过。” 连月现在和顾非夜也熟了，丝毫不见外，“不可能，我阿姐哪里都带我去过，没有没去过的地方！” 闻言，顾非夜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羞不羞啊，每日口中就只知道你阿姐，都多大的丫头了。” 连月理直气壮，“那就怎么了，我就是喜欢我阿姐！” 顾非夜说不过她，只能点头屈服，“行行行，知道你阿姐最厉害了，去不去玩？” 连月到底还是小孩子，出去玩这种事对她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马上就动了心，朝着一旁的夏云舒看去。 看到这个场面顾非夜就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 “去吧，想去就去。” 得了允许之后连月立马就兴奋起来，二话不说就牵住了顾非夜的手，“我们走吧。” 顾非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我们走。” 他刚刚带着连月出去没片刻，就在街边好巧不巧的碰到了萧以陌。 二人也有段日子没见，突然看到这熟悉身影之后顾非夜先是一愣，下意识的舔了舔唇，“你……” 萧以陌没理会顾非夜，冲着连月摆了摆手，“这是去哪儿玩啊，要不要带我一个？” 连月马上答应，“好，夜哥哥说要看夜景，那我们一起。” 连月根本不知道她二人之间的端倪，毫无心理障碍的就牵住了萧以陌的手，一边顾非夜一边萧以陌，从背后看便宛如一对年轻的夫妇牵着自己的孩子，画面还带了几分温馨。 只不过当事人现在还有点别扭，等连月将两个人都牵住之后，顾非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他们三个像什么，轻咳了两声。 经过前一阵时间萧以陌的穷追猛打，她突然有一日就不成日在门口守着顾非夜了，反而让顾非夜是万般不适应，时不时的目光还要往对面府上瞥上两眼，想看看萧以陌这段日子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怎么经常看不见人影。 一时之间，顾非夜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之后，顾非夜才总算是憋出了一句话，“最近好像没怎么见你，不在京城？” 萧以陌神色如常，回答的极为坦荡，“在啊。” …… 顾非夜没想到对方是这个答案，也没想到萧以陌的回答居然这么简单，连解释都没有一句。 第363章 夜景 半晌之后，顾非夜才有所反应，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开口。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萧以陌是个好姑娘，不应该为他所困，被困在京城这片地方，她应该去的地方是那更加辽阔的远方，无忧无虑。 现在对他没了新鲜感，往后离开京城，想必会过的更好。 只不过，顾非夜的情绪很明显的低落下来，心中一块地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无法疏解。 仿佛过去那些画面都还历历在目，恍然间两个人就有了那么多的回忆，他以为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可当真看到萧以陌的时候，顾非夜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一丁点都没有忘，他只不过是将那些压抑在了心底更深处的地方。 良久无言。 萧以陌跟着顾非夜的步伐而走，见他没有继续开口便也不说话，就是时不时的和连月聊两句近况。 大抵是因为萧以陌将连月看做了朋友一般的态度，连月同萧以陌说起话来也是煞有其事，宛如一个小大人。 没过一会儿，顾非夜就带着二人到了一楼台之上，站上去后整个京城夜景尽收眼底。 连月刚刚站上去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自己面前的景象给震惊。 万家灯火如豆，到处都是挂着的红彤彤的灯笼，最后汇聚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让人心底都是暖洋洋的，仿佛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家中团圆的氛围。 今日的萧以陌也还是一袭红衣，在风中不时摇曳，风姿卓然。 连月现在根本不需要有人陪她聊天，只是自己一个人看着就分外高兴，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心里在可惜今日自家阿姐没有跟来，这么好看的景色阿姐也能看见就太好了。 顾非夜和萧以陌站在一处，他自嘲般的笑了笑，“往后有什么打算？” 萧以陌挑了挑眉，转过身子来直勾勾盯着顾非夜，“三殿下这么想知道？” “别闹。” 一听萧以陌的语气，顾非夜就知道她没打算好好回答，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萧以陌见他这反应也没有继续下去，径直开口，“往后，应该就留在京城吧，在京城待了一段时日，我突然发现京城确实不错，墨国十分颜色，七分皆在京城。” 她越说，顾非夜的眉头就皱的越紧，“还打算留在京城？” 明明都不喜欢自己了，为什么还要留在京城？ 顾非夜心底还有着一丁点别的幻想，刚刚冒出头来就又被他给生生的压了下去，目光别到了别的地方，强迫自己不去看萧以陌。 萧以陌却是将顾非夜的神色变化看了个一清二楚，下一刻，笑意慢慢爬上了眼角眉梢，分外开心。 顾非夜本来还在一旁等着答案，结果等了半天没听到萧以陌说话，反而听到她在旁边笑了起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是，我跟你说话呢，你好端端的笑什么？”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萧以陌的笑意就变得愈发浓厚起来，到最后几乎是成了扶着腰在笑。 顾非夜一开始佯装要生气，可看着萧以陌那副模样又实在是生不起来气，眸子中全都是女子的一颦一笑，心逐渐都软了下去。 他，也算是在不知不觉栽在了萧以陌身上，现在居然连反抗都不想反抗。 等萧以陌笑够了，才看着顾非夜，勾着嘴角道，“三殿下近日都没怎么见我，是不是还以为我要放弃了？” …… 一段时间不见，萧以陌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让人想装作听不懂都困难。 顾非夜抿了抿唇，声音放低了几分，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不是么？” 他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罢了，世人提起来大多都还带着嘲弄和讥讽，就算他不是那样，可满身的枷锁，也不该让旁人和他一起承担。 萧以陌扶着栏杆，一手还牵着连月，生怕她一个激动就一不小心给掉下去。 “本姑娘认定的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萧以陌看着这万家灯火，心中一片暖色，“我只是，想用这段时间让你看清，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先前，她追的太紧，反而让顾非夜一丁点空间都没有，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自己劝自己离开。 倒不如给双方都空出一段时间来，能够让顾非夜慢慢想通，看清楚他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非夜，撇去身份地位，撇去一切身外之物，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顾非夜屏住了呼吸，像是还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就在他苦思冥想许久打算回答时，萧以陌却率先开口阻拦，“不用说给我听，我不想听犹豫过后的答案，这个答案三殿下自己记在心里就好。” …… 于是乎，顾非夜刚刚准备的一大段长篇大论也就此作废，只能尽数憋回了肚子之中。 “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我一定会等到，三殿下心甘情愿不再犹豫的那一天。” 萧以陌笑了笑，转头看向连月，“怎么样，这里好不好玩？” “下次我要把阿姐也带上。” 连月眼睛中还闪着亮光，那股子兴奋劲还是没有下去。 在萧以陌身后，顾非夜神色温柔，勾着无奈的笑。 接下来，顾非夜就沦为了另外两个人的配角，全程负责陪着二人逛街掏银子，顺带帮忙拎东西，又不能有分毫怨言。 这种感觉，顾非夜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浓重的烟火气，仿佛整个人都因为一个晚上的事情都变得踏实起来，双脚重新踩在了地上，就是他不知道事情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到底是对还是错。 一通闹腾之后，连月可谓是收获满满，抱着满当当的东西就回了战王府，夏云舒看到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顾非夜也难得的没有翻墙，毕竟一手的东西就算他轻功再好也翻不过去，只能规规矩矩的走正门。 “啧，不容易啊，我们三殿下居然还会走正门。” 第364章 真心 夏云舒笑着打趣，紧接着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萧以陌，忍不住挑了挑眉，冲着萧以陌打招呼，“来了。” 萧以陌点了点头，二人一副分外熟稔的模样，让顾非夜迷惑起来，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的，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将东西都放下之后，顾非夜双手抱胸看着二人在聊天，完全将他晾在了一边，轻哼一声，“你们两人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你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有功夫找我皇嫂？” 明明自己和萧以陌住对门，却十天半个月都没看到萧以陌的人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难不成是闲来无事跑到战王府来了？他也没听自己皇兄说过啊。 萧以陌和夏云舒对视一笑，“关你什么事，我和云舒是朋友，自然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夏云舒看着二人吵嘴，但笑不语。 连月则是在一边专心致志玩着自己今晚买回来的战利品，丝毫不管旁边大人们的纷争。 二人一吵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夏云舒叹了口气，“行了，你们二人住的那么近就回去吵，我们家阿月要睡觉了。” 顾非夜瞥了萧以陌一眼，“送你回去？” “我用你送？再说你就算不送我也是一条路，怎么不说是本姑娘送你回去呢！” 萧以陌振振有词，对上传说中纨绔放荡的三殿下丝毫不虚，甚至几乎没有落于下风的情况。 二人就这么吵吵嚷嚷的出了战王府，夏云舒看着二人背影忍不住笑着摇头，顺便摸了摸连月的脑袋，“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乖乖去找梧桐姐姐睡觉去。” 今夜连月倒是分外乖巧，点了点头后就抱着自己的玩具回了屋子，夏云舒也转身回去。 屋中，顾沉衍看模样是早就在等着她，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夏云舒擦了擦手便重新回到榻上，“方才三殿下和萧姑娘一起将连月送回来的，我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场景，夏云舒更加笃定。 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拥有的气场都是不同的，甚至还会随着双方关系的不同而发生变化。 如果说之前还是萧以陌在对着顾非夜穷追不舍，现在反倒像是顾非夜已经被人牢牢掌握在手中，虽然还是在不停的斗嘴，但顾非夜眼底，分明就装着萧以陌的影子。 顾沉衍对这些事向来没什么兴趣，一把将夏云舒揽在怀中，欺身而上。 还不等夏云舒反应过来，顾沉衍便随意一挥手，不远处的烛火在空中摇晃了两下之后就彻底熄灭，屋中变得一片漆黑。 另一边，顾非夜和萧以陌二人一路晃晃悠悠回府，吵嘴一时半刻都停不下来，一直持续到了三皇子府门前二人都没停下。 “到了，三皇子回去吧。” 萧以陌停下脚步，笑眯眯的开口，仿佛当真是她将顾非夜给送了回来。 “到什么到，你到了，回去吧。” 顾非夜佯装不耐烦般的摆了摆手，之后便站在原地，像是要等着萧以陌进去之后自己再走。 两边府门前的守卫都看着自家主上的行为，皆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二人今日又是在闹什么，怎么回个府还要在门口磨蹭半天。 最后，僵持许久过后，萧以陌才上前一步拍了拍顾非夜的肩膀，用一种妥协的哄小孩一般的语气道，“好，就算是你送我回来的，我回去了，殿下早点休息。” 说完，萧以陌就毫不留恋的回了府中。 …… 顾非夜下意识的想回一句什么，可对着萧以陌的背影却说不出来话，最后反而无声的笑了起来。 “殿下……” 良久过后，三皇子府门前的守卫终于看不下去出了声。 自家主上已经一个人在府门口吹着冷风傻笑了半天，他害怕自己再不开口自家殿下真的被吹傻了，这场景着实是诡异万分。 “嗯？” 这个时候，顾非夜才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一边说着，顾非夜一边回了府中，笑容依旧遮掩不住，脚步也是这几日以来都没有过的轻松。 不知为何，在知道了萧以陌并没有放弃他之后，他反而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始庆幸，庆幸萧以陌还将他放在心上，他还有机会可以和萧以陌一边吵嘴一边回来。 想着想着，顾非夜动作就是一顿。 他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明明原先自己是一心想着摆脱萧以陌，现在突然知道那个丫头还是没有打算离去，为什么还会这么开心？ 情绪永远不会骗人，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顾非夜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早就动了心，只是一直不停的麻痹自己，假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到头来，可能他也就只单单骗过了他自己而已，其余人皆看的清清楚楚。 一年时间一晃而过，眨眼之间就到了过年。 依照传统，每年宫中都会举办宫宴，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夏云舒参加宫宴的身份却是不同了。 过去，夏成祥作为丞相这种场面自然逃不过去，可他从来都是带着夏蕊儿和李岚音去，从来也都不会轮到原身。 所以在记忆中，每年过年本来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夏云舒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相府之中，随便吃点东西就敷衍了事，可能过年这一日唯一让她开心的就是李岚音和夏蕊儿都不在府中，所以也自然而然的没有人会过来找她麻烦。 今年，她只是仅仅作为战王妃前去而已，和相府再无瓜葛。 “今日去了宫中你安分些，别在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岚音不放心的看着夏蕊儿，她身边的丫鬟也不再是之前那个，又换了个原来在李岚音手底下当差的，每日都将夏蕊儿给盯的死死地。 夏蕊儿脸色不是很好，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给她梳妆，完全听不进去。 第365章 偶遇 “你听见我说话没？” 李岚音皱了皱眉，今日宫宴所有王公贵族都会在场，如果夏蕊儿突然脑子不对犯轴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可就麻烦了。 她虽然不想让夏蕊儿嫁给太子，可也不想得罪了太子，毕竟现在朝堂之上，太子势力极大，一个人就占据了半壁江山。 夏蕊儿咬了咬唇，有些赌气道，“您派过来的人将我看的死死地，就连出门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身后，丫鬟脸色有些不好看，知道夏蕊儿这个话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这两日她奉命跟在夏蕊儿身边其实也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夏蕊儿说不过李岚音，只能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身边看着她的丫鬟身上，每日动辄打骂。 李岚音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夏蕊儿一眼，“那就最好。” 叮嘱完夏蕊儿之后，李岚音冲着丫鬟使了个眼色后便转身离开，去了夏成祥那里。 屋中，夏成祥抬头，“蕊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她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一根筋不见棺材不落泪，等这年过完了，给她找个好夫婿嫁了就老实了。” 原来李岚音还觉得夏蕊儿毕竟年纪小，偶尔不懂事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以他们家在京城的名望地位护住夏蕊儿还是没问题的，可这次她真的太过闹腾，让李岚音也无法放心下来，只能做了这样的打算。 该长大了…… 夏成祥叹了口气，“我这今日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边说，夏成祥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眼皮。 李岚音过去帮夏成祥捏了捏肩膀，暗卫道，“放心吧，今日我就跟在蕊儿身边盯着，不会有事的。” 夏成祥拍了拍李岚音的手，“时辰不早了，备车准备走吧。” 宫门前，今日分外热闹。 当相府的马车过去时，宫门前已经陆陆续续停了不少马车，应该都是今日前来参加宫宴的。 夏蕊儿刚刚下马车，正巧就碰上了和战王站在一起的夏云舒。 眼前二人，正有说有笑，手还不忘紧紧牵着，身着墨色红纹衣裳，看着分外相配，好似一对璧人。 那举手投足间，皆是难以言喻的默契感觉。 每一次看到二人，仿佛都会有全新的感受。当众人看到二人一起出现时的场面，几乎就不会有人怀疑外面传言有假，这战王殿下是真的将战王妃捧到了天上去，可谓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顾沉衍眉眼温柔，眼底仿佛只装着一人的影子，对于周围的人丝毫没有反应，只是轻声叮嘱着，“今夜莫喝太多酒。” 夏云舒也旁若无人，和顾沉衍凑在一起，唇角微微勾着，晃了晃顾沉衍的手，“知道了，出来之前你就说了好几次了。” 她们小声说着话，看战王妃的模样像是在和战王抱怨着什么，而战王则极有耐心，时不时还会出声安抚两句。 仅仅是站在那里，二人就已经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令人无法忽视。 现在的夏云舒褪去了原先的青涩感觉，出落的越发明艳动人，倾城国色。 就连夏蕊儿在猝不及防间看到夏云舒，心底都是一瞬的震惊。 她不想承认，可那脸上却分明闪过了一丝嫉妒。 如果，如果当初的她能够再早一点出现在战王殿下面前，是不是今日站在夏云舒位置上和战王手牵手的那个人就是她。 夏蕊儿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这些事情，无数个可能性出现在她脑海之中，如果当初…… 就在她心思百转时，夏云舒已经和顾沉衍一道往宫中去，即使是看到了他们相府的马车也没有停留片刻，好像看到的不过就是空气而已。 一旁，李岚音也看到了这两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对着夏成祥也没了什么好脸色，“看看你养出来的这个好女儿，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当真是没规矩！” 李岚音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夏云舒一个寡妇居然赢得了顾沉衍的注意，而且还能顺利成为战王府的王妃，且太后也一直都没有发难。 就这么一个连娘家都没了的女子，战王为何会如此看重。 夏成祥抬头看着夏云舒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种话以后不必说了，她已经和我们相府脱离了关系，还打什么招呼。” 往日夏成祥对李岚音都是温温和和，今日忍不住语气有些不好，李岚音立刻发作，“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心疼你这个宝贝女儿了？你可不要忘了当初就是你这个宝贝女儿闹着要和我们相府脱离关系，人家根本都看不上你这个爹，你在这说这些你以为她会领情？说不定还在心中嘲笑你呢！” 每次一提起夏云舒来李岚音就控制不住她自己的脾气，好像是突然踩到了什么一般就要爆发。 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啊，她不是丞相的原配夫人。纵然现在旁边根本没有人敢提这件事，可夏云舒的存在就让她无法忽视，每次只要是听到了夏云舒的名字就能想起当年那些事情来，根本就无法冷静。 夏成祥盯着李岚音看了许久，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作罢，只是拂袖朝着宫中而去，不再和李岚音纠缠。 一通火气发出去，可就和一拳头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一样，对方都不回话，于是李岚音心头这把火就烧的愈发旺盛，在夏成祥后面追了上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心里还惦念着这对母女，根本就没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李岚音一生气就忘了身后的夏蕊儿，只顾着和夏成祥吵在一起。 夏蕊儿见这个场面，脸色如常，只是冲着最近几日一直盯着她的丫鬟笑了笑，“现在本小姐就要入宫了，你还能跟着么？” 寻常丫鬟进不了宫中，现在那丫鬟也没办法，只能就此止步，“小姐请。” 第366章 馊主意 夏蕊儿冷笑一声，这两日积攒的火气总算是发泄出一些来，扬着头入了宫中。 李岚音方才因为去追夏成祥理论的缘故，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没了他们盯着，夏蕊儿心中自然是巴不得这样，左右看着想要寻找太子的身影，他们自从上次偷偷见过一面之后，就又是许久没见。 时间越长，夏蕊儿的心中就越发虚起来，迫不及待的要见太子一面。 上天也算是没有辜负夏蕊儿的一片心意，她故意慢吞吞走着，没过一会儿还当真听到了太子的声音。 夏蕊儿脚步一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朝着自己身后看去，就看到顾凌正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正含笑看着她。 “殿下。” 夏蕊儿急急忙忙跑过去，连形象都快要急忘了，停下时还有两缕青丝跌落在额前。 对比之下，顾凌倒是显得从容了不少，还不忘伸手扶了一下夏蕊儿，“这么着急做什么，头发都要散开了。” 虽是这么说，可顾凌的语气却分外熟稔，还带着关心，让夏蕊儿之前的嫉妒情绪迅速就消失不见。 战王有什么好的，她的太子殿下才是她的真命天子，日后她只会比夏云舒过的更好，不会更差，到时候恐怕就是别人在羡慕她。 想到这里，夏蕊儿的心中也平衡了不少，“自然是因为蕊儿许久都没见殿下了，心中想念的紧，殿下是不是忘了我？” 一见到顾凌，夏蕊儿就忍不住的想要撒娇。 “怎么会，本宫知道这些日子你娘盯着紧，害怕给你找麻烦就一直没找你。” 这个回答夏蕊儿还是不满意，“那我娘要是一直都这样看着我，殿下难不成就一辈子都不找蕊儿了？” 顾凌轻轻笑着，顺手揉了揉夏蕊儿的脑袋，“当然不会，本宫都算好了，宫宴你必定会来，这不就见着了么。” 二人一个相府小姐，一个当朝太子，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已经有不少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顾凌扫过周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夏蕊儿，突然间压低了声音，“蕊儿，若是本宫说已经想到了让父皇赐婚的办法，你愿不愿意配合本宫？” 他牵着夏蕊儿的手，语气无比真挚。 夏蕊儿现在满脑子都是和顾凌成婚，现在一听说顾凌想出来办法，眼睛都亮了起来，“愿意，只要能够嫁给殿下，蕊儿什么都愿意做！”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夏蕊儿就说出了这番话。 之后，就见顾凌犹豫起来，眉头皱了皱，“这办法对本宫倒是没什么，就是有些为难你。” 说罢，顾凌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长叹一口气，“罢了，这法子着实不好，本宫还是完了再想想其他办法。” 夏蕊儿心中刚刚才有了希望就听到顾凌要放弃，自然不会答应，忙急急开口发问，“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只要是为了殿下蕊儿都愿意！”她上前一步，无比诚恳的盯着太子的眼睛，“殿下，到底是什么办法，你同我说。” 四目相对，夏蕊儿毫不掩饰眸子中的渴望。 在这种情况下，好像是顾凌被逼无奈一般，良久之后才在夏蕊儿的不断催促之下说出了他的办法。 顾凌声音压的极低，旁人虽还在注意着这边，可也只能看到动作，不知在说些什么。 就见等顾凌全部说完之后，夏蕊儿整张脸都已经涨红，甚至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顾凌叹了一口气，“本宫也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是不妥，但我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什么别的法子来，你有顾虑也是正常，本宫也不想你受委屈，我们还是慢慢来，总能够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夏蕊儿垂着脑袋，牵着顾凌的手微微用力，感受着手中的温热，脑海中想到的都是她最近在相府中受的委屈，再看看眼前顾凌的温柔神色，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殿下，我愿意。” “什么？” 顾凌按捺着心中的雀跃，表面上却是眉头紧皱，像是不太认同夏云舒的决定。 “可这样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到时候外人说不定还会说三道四。蕊儿，你可想清楚了？” 夏蕊儿重重点了两下头，“既然我和殿下两情相悦，受这些委屈又算什么，只要最后能够嫁给殿下就好。” “蕊儿……” 顾凌像是极为感动，看着夏蕊儿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殿下，这些都没什么的，只要殿下能够好好对蕊儿，那这一切就都值得了。”夏蕊儿这话像是在宽慰顾凌，也像是在宽慰自己。 虽说她是相府小姐，可过去不管做什么事都有李岚音在背后帮衬着她，不管闯了什么祸都有人给收拾烂摊子。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所有的决定都是她自己做的，不仅没有李岚音的帮助，甚至还彻底和自己爹娘站在了对立面上。 未来会发生什么夏蕊儿不知道，她就是想要试这一次，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夏蕊儿的眼光没错。等成了太子妃以后，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一点点委屈又算什么。 大殿之上，朝廷众臣都陆陆续续过去，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端着酒樽说话，好不热闹。 而在这其中，李岚音还在和夏成祥闹着别扭，压根就没想起来身边少了个人。 夏云舒向来和这些朝上的大臣们看不对眼，干脆自己坐在一边吃吃喝喝，想着要是萧以陌也能来可就太好了，总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过，她坐在一边，倒是发现了夏成祥和李岚音那边的别扭，一看二人之间的氛围夏云舒就立马懂了，轻轻一笑，这二人又吵起来了，倒是好玩，就是今日怎么没见夏蕊儿，明明自己方才在宫门口还瞥到了，总不至于又跑回去了吧。 “想什么呢？” 顾沉衍一边应付着过来的大臣，一边时不时的朝着夏云舒这边看来，就看到自家王妃正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第367章 宫宴 被点到后，夏云舒才抬了抬头，凑近顾沉衍，“我发现我那个脑子不太对劲的妹妹不在，而且巧合的是太子也不在。” 若是他们两个有一个不在那还不稀奇，可是联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两个人同时消失在宫宴上那就不对劲了。 闻言，顾沉衍环顾一周，忍不住挑了挑眉，下意识的就要朝着夏成祥那边看去，没想到夏云舒将一切都观察的万分仔细，直接伸手拦住了顾沉衍的动作，懒洋洋道，“别看了，在那边吵架呢，根本顾不上找他们的宝贝女儿，说不准都没发现夏蕊儿不在。” 顾沉衍被夏云舒的语气逗笑，一派悠然的靠在一边，心知今夜可能有热闹要看了。 “要不要提醒？” 毕竟那是夏云舒的家人，顾沉衍一向尊重她的意见。 夏云舒舔了舔唇，慢条斯理拿了块糕点来吃，似乎正在思量着这件事。 按理说这种热闹她实在是没必要去凑，反正相府和东宫都和她没什么关系，闹得越厉害她越开心，可就这么看着已经明显沧桑了不少的夏成祥，夏云舒还是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今日我就去做一次菩萨。” 过去那些她无法原谅，可现在她也没受什么影响，但求无愧于心。 听到这句话，顾沉衍就知道了夏云舒的决定，也没感觉到意外，点了点头，“去吧。” 就这样，夏云舒便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到了李岚音和夏成祥面前，本来这次吵架就是因夏云舒而起，李岚音看到来人之后脸上刚刚出现的假笑就立马消失不见，无比嫌恶。 夏云舒则是无比悠闲的吃着她的糕点，顺便冲着二人挥了挥手，仿佛无比友善。 这个场景可谓是匪夷所思，所有人都知道夏云舒当初可是大张旗鼓的宣布和相府脱离关系，现在又专程过去难不成是反悔了？ 也不愧是夏云舒，随便一个小动作就吸引了在场之人的注意力，都悄悄侧目看着这边，像是都以为会有好戏上演。 顾沉衍偏头看着这边，唇角微微上扬。 一旁，顾非夜则是轻叹一口气，“我皇嫂可真是会搞事，每次只要她在就必定会有好戏看，这次难不成是过去挑衅的？” 按照顾非夜对于夏云舒的了解，想都不用想，以夏云舒的性子，怎么可能是想和相府缓和关系，是想去挑事的还差不多。 不过这次顾非夜还真是猜错了，夏云舒还就是真心诚意想做一回好事。 李岚音面色不善的看着夏云舒，心中生起了警惕，“这不是战王妃么，这是想来做什么，突然发现这个娘家的好了？” 说是这么说，李岚音心中却在害怕，害怕夏云舒心里当真存了这个心思，也害怕夏成祥真的同意。 近年来，夏成祥表面上对她都是极好，可那颗心她却始终看不透，也不知究竟在什么地方飘着，总让她放心不下，对夏云舒也就更加忌惮，甚至处处针对。 听到这句话，夏成祥脸色变了变，看向夏云舒，不知到底是在期待还是抗拒。 夏云舒将那糕点彻底咽下肚子，这才轻轻一笑，“李夫人怎么平白无故想的这么多，你们相府这个娘家本妃还看不上，还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的口气极大，可这种话从夏云舒嘴里说出来好像也就不显得很奇怪。 谁都知道战王妃一直都是这样，嚣张至极，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更别提区区一个相府的夫人。 “那你要做什么？”李岚音还是无法放心，又狠狠瞪了夏成祥一眼，想让他赶紧解决了眼前的这个人。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像是百无聊赖的在李岚音面前坐了下来，她饶有兴趣的盯着李岚音，摇了摇头，“李夫人，你看我就想过来同你们说两句话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说？” “你……” 李岚音每次对上夏云舒的嘴皮子都是大败而归，索性不再理会，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 夏云舒将人逗弄的差不多了，这才感觉到尽兴，又朝着李岚音所在的地方挪了两下，压低了声音开口，“李夫人先不要着急，本妃今日呢也是好心，就想过来提醒您一句话。” 她说自己好心，李岚音是十万分的不信任。 “好心？” 夏云舒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点了点头，“是啊，当真是好心。本妃也没什么旁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李夫人别光顾着吵嘴，忘了自己身边还应该有一个人。” 话说到这种程度，想必就算李岚音再笨都能反应过来。 她勾了勾唇，心满意足的看着李岚音逐渐开始慌乱的神色，悠哉悠哉起身回了顾沉衍身边。 顾非夜瞧着好奇，马上凑过来发问，“皇嫂，你同丞相他们说了什么？我怎么瞧着他们脸都要白了。” 另一边，李岚音这时候经过夏云舒提醒才骤然想起来今日进宫的还有夏蕊儿，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夏蕊儿就不见了踪影，他们光顾着吵架，居然连少了一个大活人都没发现。 李岚音和夏成祥对视一眼，这种时候也顾不上赌气，夏成祥马上朝着周边看去，心都沉了下去，“不好，太子也不在大殿中。” 李岚音彻底慌了神，起身就要出去寻找，可就在这个时候，皇帝扶着太后出现在大殿之中，皇后跟在一边。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安静下来，毕恭毕敬朝着上面行礼。 先前给战王办的庆功宴，太后因为身子不适都未曾出席，现在看上去倒是精神头不错，竟出现在了宫宴之上。 虽说太后依旧对夏云舒带着几分不满，可自己身子毕竟是夏云舒调理好了，这段时日也就没有再为难夏云舒，算得上是万分和谐。 夏成祥和李岚音不好再跑，只能跟着众人一道行礼，目光忍不住往大殿之外看去，焦躁不安。 “都平身吧，今日是过年，不讲究那么多虚的。” 第368章 消失 太后等人落座，看过大殿之上众人。 李岚音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夏蕊儿身上，急的六神无主，压低了声音朝着一旁夏成祥道，“老爷，你倒是想想办法，蕊儿和太子一起消失，我总觉得……” 若他们之间没什么也就罢了，偏偏这段时日夏蕊儿一直因为太子的事情和他们闹别扭，今日又如此巧合，让他们不由得就会多想。 夏成祥看了眼皇帝，眼下场面他们若出大殿实在是太引人注目，只能先耐着性子等着。 “再等等，待会儿我派人出去寻。” 这边的焦躁都被夏云舒看在眼中，一边看一边摇了摇头，“我这个妹妹还当真是不省心，不然今夜可就热闹了。” 夏蕊儿到底有多没脑子她已经见识过了，再碰上太子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恐怕三言两语间就会被哄得晕头转向，毫无反抗之力。 “今日，朕先敬众爱卿一杯，大家都辛苦了。” 皇帝起身，旁边苏公公立马给皇帝斟了一杯酒，所有人同时举杯，恭恭敬敬喝下。 “这第二杯，朕要敬沉衍和非夜，你们解决了江浙水患一事，可是给我墨国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不管心中怎么想，皇帝这表面功夫做的还是令人无可指摘。 顾沉衍勾了勾唇，“都是儿臣应当做的，父皇客气了。” 一旁，顾非夜则大咧咧拿起酒杯，“日后这种差事父皇就不必想起儿臣了，去江浙那两个月差点没让儿臣将命给丢过去。” 三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众大臣听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都是一笑了之。 “胡闹，你都这么大了，该学着点你两个皇兄，日后不管是什么差事都不可推脱。” 皇帝板起了脸，再度开始了他的说教。 顾非夜最近听这些话都快听出了茧子来，不过就是他两个皇兄现在势力都过大，皇帝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把他拎出来当成了靶子。 如果不是现在自己不成气候，恐怕顾凌那边也会生了警惕心，说不定还会私底下对他动点什么手脚。 这哪里是宠爱，这分明就是专门过来催他命的啊。 顾非夜吊儿郎当点了点头，将酒一饮而尽，糊弄着摆了摆手，“儿臣都知道了，父皇放心，今日宫宴，我们就不说这些了。” 他环顾一圈，像是故意想挑事一般，一脸惊讶的开口，“噫，我大皇兄呢，怎么今日一直没见皇兄身影，方才我还想去敬他一杯的。” 一提起太子，那边夏成祥和李岚音的神色就是一变，都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被顾非夜这么一提，在场众人就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么重要的场合，太子怎么能不在其中。 “是啊，今日还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到哪里去了？” “不对啊，我方才明明还在宫门口看到了太子殿下，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了。” 旁边议论的人越来越多，皇帝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苏公公，你带着人去找找。” “是。” 苏公公躬着身子出去，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太监，开始满皇宫的找太子。 这下，李岚音紧张的手心都要出汗了，她自己心里也实在没底，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一门心思的就是想要嫁给太子，现在和太子一起消失，不会是做了什么傻事吧。 各种猜想不停的浮现在李岚音脑袋之中，让她无论如何都淡定不下来，忍不住抓了夏成祥的衣袖在手中，不受控制的紧紧攥着，“老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今日夏成祥的右眼皮也算是没白跳，从入宫开始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现在都朝着失控的方向而去。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敢出去找人，要是太子和夏蕊儿本来没什么，大臣们也没注意到夏蕊儿也不见了，他们这么一找，反而会引起些不必要的猜想。 夏成祥深吸一口气，现在也实在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有些苍白的安慰着，“不会有事的，蕊儿应该心中有数。” 可这话，夏成祥自己说出来自己心里都没底。 他这个女儿，做事实在算不上是心中有数。 这边一脸紧张之色，而另一边挑事的顾非夜却是丝毫没有罪魁祸首的模样，一脸悠然的开始吃东西，还吃的津津有味。 夏云舒就和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坐在那里一边看戏一边捏着糕点吃，时不时的还要同顾非夜一道举一举杯，不管大殿之中的人现在什么心思，反正这二人是异常欢快。 …… 太后刚一掀起眼皮，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偏偏自家孙儿顾沉衍还在一边纵容的陪着，时不时还会提醒夏云舒吃慢些，极有耐心。 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太后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的身子又开始不舒服起来，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自家孙儿，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太后痛心疾首，夏云舒却丝毫不知，今日不知第几次的感慨宫中的御厨手艺确实不错，这糕点做的香甜可口，有些更是入口即化，对极了她的口味。 将手中这块吃完，夏云舒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然后便站了起来。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太子消息，而且皇帝和太后都在，也没了先前的热闹感觉，一个赛一个的拘谨。 夏云舒突然站起来，就无比突兀。 顾沉衍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自家王妃打算做什么，却也没准备阻拦，就是好整以暇的抬头跟着看了过去。 “父皇，云舒有一事相求。” 在众目睽睽之下，夏云舒笑眯眯的开口。 李岚音不可置信，更加警惕起来，总觉得夏云舒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现在看到夏云舒站起来，李岚音就眯了眯眼，为何夏云舒会注意到夏蕊儿不见，她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说她知道太子和夏蕊儿去了哪里？那现在…… 李岚音一颗心都被高高提了起来，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第369章 讨要 主位之上，皇帝也有些出乎意料。 “哦？今日是是宫宴也是家宴，有什么尽管说，朕一定尽力满足。” 皇帝笑了笑，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个时候战王妃会提出什么要求。 甚至，皇帝都以为夏云舒是要为了之前顾沉衍在江浙的功劳而讨点什么。毕竟，先前他赏赐的那些银子确实也说不过去，只是他是九五之尊，就算不服气也没人敢说什么。 夏云舒偏了偏头，伸手指着自己面前的一盘糕点。 万众瞩目下，夏云舒缓缓开口，“云舒方才吃着这糕点觉得甚好，便想厚着脸皮问父皇讨厌个御厨。” 她这话一出，不光光是皇帝，连带着下面的大臣们都傻了，嘴角皆是微微抽搐。 …… 本来还聚精会神听着夏云舒要作什么妖的李岚音也是一顿，不可置信的盯着夏云舒，像是看到了一个傻子。 问皇帝讨要御厨，这种事情这些年来也就一个夏云舒做过，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皇帝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咳咳咳。” 顾非夜一口酒呛在了嗓子眼里，之后噗嗤笑了一声，暗暗对夏云舒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他皇嫂啊，当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而夏云舒身边，顾沉衍面色如常，仿佛自家王妃提出来的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罢了，甚至还跟着附和道，“云舒嘴馋，这糕点好不容易才合了她的口味，还请父皇给儿臣行个方便。” 二人一唱一和的，还当真是要起了厨子来。 在皇帝身边，太后已经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甚至不想继续看他们二人。 “父皇？” 这要求提的太惊世骇俗，皇帝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听到夏云舒第二声之后这才慢慢回神，目光复杂的看着夏云舒，良久之后才点了头，“好，难得你爱吃，朕完了命人去你府上，日后就待在你那了。” 直到现在，皇帝还是不太相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着实是太过诡异。 夏云舒则没觉得哪里不太对，见皇帝答应便心满意足的道谢坐下，然后小声和顾沉衍说着什么，像是在炫耀一般。 顾沉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她方才的行为没有分毫意见，简直要亮瞎这满大殿人的眼睛。 就在这边刚刚闹完一出之后，苏公公回来了，还跟着身后几个小太监，看上去脸色都不像太好的模样。 他们一进来，众人的注意力也都从夏云舒身上转移到了苏公公这里，包括皇帝和皇后他们，也都等着苏公公的汇报。 李岚音将手中的衣袖攥的更紧了几分，生怕听到什么她不想听的答案。 “凌儿呢？” 皇帝开口发问，就见苏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禀报这件事。 “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中，众人就都明白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苏公公也不可能这幅为难模样。 在皇帝的追问之下，苏公公开始开了口，“太子殿下在偏殿的寝宫内，还，还有……” 寝宫内…… 光是这三个字就足以勾出无数种幻想，一个好好的宫宴，太子不来这边喝酒跑去寝宫做什么，而且还有谁在。 皇帝怒目圆睁，“还有谁？！” 这个变故实在太过突然，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心都提到了一半。 而李岚音和夏成祥听到寝宫这两个字的时候，一颗心就彻底沉了下去，不祥的预感无比浓烈，萦绕在心头无法挥散。 苏公公咽了口唾沫，忍不住的朝着夏成祥这边看了过来，最终还是说出了口，“还，还有夏家小姐。” 话音落下，更是一片哗然。 “夏小姐？” 大殿之上不知有谁低低开口，可这窃窃私语却又让人能隐约听的清楚。 “是了，我刚才进来之前还在路上看到了太子殿下和夏小姐在一处，这，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岚音脸色惨白，一个踉跄几乎坐不住，“不，不可能，蕊儿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这话李岚音说的丝毫没有底气，她压根不想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夏成祥也是面沉如水，“你说的当真？” 苏公公的三言两语涉及到的可是夏蕊儿的声誉问题，如果是认错了人那误会可就大了。 夏云舒这个时候也开口帮腔，“就是，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夏小姐平日里是娇纵了些，可也是懂是非，怎么会……” 她反正就是一个看戏的，现在也不嫌事情闹大，倒是很有兴趣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公公回答的万分笃定，“是老奴亲眼看见的，不如诸位随着老奴一道……” 发生了这种事情，当然也不可能轻描淡写过去。 皇帝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显然是动了怒。 他本就不赞成太子和相府的婚事，没想到前段时间才刚刚将这件事给压下去，今日宫宴就给出了事，还是当着满朝文武出了这样的事，他想假装不知道都不可能，只能是硬着头皮去处理。 这个时候，还不等皇帝发话，一旁的皇后就是一脸的怒不可遏模样，拍案而起，“这个凌儿，怎可做出如此之事，苏公公，烦请你带本宫过去，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本宫定然不会姑息太子，定会给相府一个满意的答案！” 皇后一脸的怒色，还不等皇帝发话就要跟着苏公公过去。 如此场面下，皇帝可谓是骑虎难下。 他若是不同意过去一探究竟，反而像是在袒护太子一般，恐怕这些大臣心里都会嘀咕些什么，皇后也就是看准了皇帝现在的处境，才做出方才那番举动来。 夏云舒则是看的高兴，压低了声音在顾沉衍耳边道，“没想到皇后娘娘反应还挺快，你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一出，专门配合太子的。这样一来，太子和夏蕊儿已成定局，李岚音总不会眼睁睁瞧着她的掌上明珠嫁不出去，再不甘愿也没什么办法，总归得嫁。” 第370章 闹剧 顾沉衍挑眉，将这一出闹剧尽收眼中。 夏云舒说的确实不错，这个局应该是太子和皇后二人早就商量好的，现在也配合的天衣无缝。 二人你情我愿，就算是传出去不好听对太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还能白白娶一个相府小姐回家，可谓是利大于弊。 皇帝先前一直不同意二人的婚事，态度坚决。 可这种事情一出，又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帝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解决办法来，对面毕竟是相府，还有皇后在中间搅局，这次太子应该是赢了。 夏成祥动了动唇，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还能说什么？过去么？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太子…… 不过去？那根本就是掩耳盗铃，毫无用处。 现在，心中再怎么骂夏蕊儿不懂事都已经没用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只能是想办法解决。 良久之后，皇帝才沉着脸道，“过去看看。” 偏殿寝宫中，太子和夏蕊儿的事情被撞破，二人才匆匆忙忙的穿上了衣裳，都显得有几分狼狈。 虽然说这件事是夏蕊儿自愿的，可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而且这次还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穿，现在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心中万分惶恐，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对比起夏蕊儿来，太子的反应就自然很多，轻声安抚着女子，“放心，一会儿人来了你不必说话，一切都由本宫来说，他们会答应的，还有母后也会帮我们。” 顾凌说的信誓旦旦，夏蕊儿这个时候也就只剩下了顾凌这么一个救命稻草，一定要紧紧抓住，连忙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殿下，我信你。”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苏公公就带着一众人过来了。 李岚音在亲眼看到自己女儿的模样之后，怒气就从心底一下子窜了上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夏蕊儿，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啪的一声。 这一声，无比响亮。 “夏蕊儿！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李岚音现在整个人都笼罩在怒火之下，几乎快要失去理智，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女儿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是丢了相府的脸。 这么下去，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太子，一个太子就真值得她这样放弃所有？李岚音自认从小也是将夏蕊儿捧在手心之上，几乎是有求必应，除了太子的这件事情她没答应，谁能想到夏蕊儿现在也是个主意大的，居然…… 李岚音现在只觉自己脑袋上的血管都快要爆开，看着一手捂着脸的夏蕊儿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李夫人，这都是本宫的错，和蕊儿无关，还请李夫人责罚于我。” 顾凌马上拦在夏蕊儿前面，将自己身后的人堵了个严严实实，在场看到的人恐怕都还觉得是太子情深义重，将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李岚音身后，是姗姗来迟的皇帝和皇后。 看到这个场面，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皇后也是伸手指着顾凌，“凌儿，你，你怎么……” 她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半晌都没说出什么话来。 场面一度僵持，还是太子率先打破僵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皇，母后，今日之事全都是儿臣的错，还请责罚儿臣，不关蕊儿的事情。” 再之后，就是那些想来看热闹的大臣们，看到这个场面更是神色各异。 “自然是你的错，本宫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都教育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做出这种事来让本宫怎么和夏大人交代，怎么和李夫人交代！” 皇后继续开口责骂，几乎没给皇帝开口的时间。 太子低头继续认错，“这件事责任儿臣来承担，不管要怎么罚儿臣都认，就是不要牵扯到蕊儿，她，她是无辜的。” 如此恐怖的阵仗，太子居然把责任都捞到了自己身上，夏蕊儿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一股勇气突然从心底升了起来。 好像这天地间只要是顾凌在，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当即也开了口，“不，我和太子殿下是两情相悦，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要责罚的话就一并责罚好了。” “你给我闭嘴！” 听到夏蕊儿的声音李岚音的血管就突突突的跳，开始反思自己过去是不是太惯着这个女儿了，导致她现在是非不分成了这幅模样，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皇帝沉默的看着这一场闹剧，“身为太子，如此不知检点，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来，你给朕回东宫好好反省，不得出东宫一步！” 太子垂着头，对这样的责罚自然没有意见。 皇后则是开始安抚夏成祥和李岚音二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件事全都是本宫那不争气的儿子的错，本宫之后定会好好责骂于他，给您二位一个交代。” 对面二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可眼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场还这么多人，他们又能怎么办。 细细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夏蕊儿自愿，他们就算要追究也不占理，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也只能是她们吃了这个哑巴亏。 “你现在跟我回府。” 夏成祥深吸一口气，已经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就带着夏蕊儿离去。 夏蕊儿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闹，不然当真惹火了自己爹娘恐怕还会适得其反，这个时候倒是乖乖跟在身后走了。 好好的一场宫宴，出了这样一场闹剧，最后大家还是不欢而散，唯独夏云舒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太子的手段我可算是见识过了，什么下三滥的法子都能用的出来，确实高明。” 到头来反正太子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不过是禁闭罢了，也没什么的，最多一个月就又会被放出来，可和夏蕊儿的婚事就已经是板上钉钉。 和人家相府的掌上明珠滚在了一处，皇帝要是不给个说法，不管怎样也说不过去啊。 第371章 馊主意 顾非夜却是轻嗤了一声，“你这个妹妹，眼光确实不怎么样，太子想出这种馊主意她都能配合，看来这次永昌郡主要被自己女儿给气死了。” 方才李岚音的脸色他们都看的分明，显然没想到夏蕊儿居然能大胆到如此程度，居然在宫宴之上闹了这么一出。 “今日朝中大臣都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永昌郡主的手段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事情压下去。” 顾沉衍淡淡扫过周围之人看热闹的目光，心中知晓结局已定。 夏云舒支着下巴，“太子殿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专门把事情闹大，就算皇帝和相府双方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也能被逼着同意。说不准，用不了两天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就会彻底传出去，到时候也就如太子所愿。” 顾凌算无遗策，已经将之后要怎么走都看的分明。 夏云舒也没猜错，还不过两日，就在她和顾沉衍出宫之后回府，路上就已经有人在偷悄悄议论。 马车之中，夏云舒听到外面的议论声后忍不住挑了挑眉，“太子好手段，这流言传播的速度也太快了，我们还没回府呢外面就都知道了。” 顾沉衍瞥了马车之外一眼，将夏云舒想要往出探的脑袋给按了回来，“小心撞着，这不是流言传的速度快，太子应该提前就在大街小巷上安排了人，那边夏蕊儿一出事，这边就开始宣扬，他是铁了心的要将相府争取过去。” 夏云舒被按回来，只能安安分分坐在一边，对太子的行事风格叹为观止，也对夏蕊儿的脑子佩服至极。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恐怕也就她这个缺心眼的妹妹能够做出来，简直可笑。 夏云舒一个看戏的都觉得可笑，更别提李岚音和夏成祥二人。 经过方才那么大的阵仗，在马车上的夏蕊儿一颗心还在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脑海中不停回想的还是在宫中的那个场景。 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暴露在皇帝皇后面前，还有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爹娘的脸色。 可事情都已经做了，自己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她现在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和自己的爹娘硬抗到底，然后嫁入东宫。 李岚音和夏成祥现在都绷着脸，一句话都不想和夏蕊儿说，李岚音更是被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气的给红了眼眶，胸膛也在不停的起伏着。 这个事情实在是太丢人，让她就算要骂都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日后外面的人该怎么看他们相府，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和太子在宫里面就滚在了一起，还是在没有半点名分的情况下。 “夫人，还是身体要紧。” 夏成祥感觉到自己身旁的人不太对劲，立马伸出手帮着李岚音顺了顺后背，生怕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 “我还要什么身体，这下子相府的脸都被她给丢完了，我留着一个好身体还有什么用，我不如直接去找个柱子撞死，也省的日后听外面那些闲言碎语！” 李岚音气急，宛如连珠炮一般说个不停，而夏蕊儿坐在一边，脸色僵硬，好像想要开口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前她为了太子下了那么大的勇气，难不成当真是错了么，如果不是自己爹娘极力阻拦，自己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岚音，你冷静点，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生气还有什么用，这种话还是别说了，你让老夫怎么办，让相府日后怎么办。” 夏成祥本来心中也憋着一股气，可在李岚音面前也只能压下来，不然他们二人同时失去理智，对现在的情况也毫无用处。 李岚音胸膛依旧不停起伏，深呼吸一口气，不再闹腾。 没过多一会儿，咯吱一声，马车停下。 李岚音狠狠瞪了夏蕊儿一眼，就在夏成祥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气冲冲回了相府之中，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勃然大怒。 夏成祥转头看了马车中的夏蕊儿一眼，目光之中带着失望和无奈，叹了一口气，没说一句话，跟着李岚音去了前厅之中。 夏蕊儿咬了咬唇，现在太子被关了禁闭，自己也不可能去找太子，只能先跟自己爹娘认错。 她也不是不知道今日这个事情的重要性，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也知道这样做了以后自己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可是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啊，太子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和地位，多少女子眼巴巴的都想嫁入东宫之中，如果她现在不抓紧机会，到时候太子娶了其他女人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看上抓住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 想着，夏蕊儿一直紧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鼓起勇气也去了前厅之中。 当夏蕊儿过去时，李岚音正在喝着热茶，看到她进来之后也就是掀了掀眼皮，还在慢悠悠喝着茶。 “爹，娘。” 夏蕊儿的模样是近日以来从没有过的乖巧，半低着头，恭恭敬敬冲着二人行了一礼。 李岚音喝了杯茶，情绪也稍稍有所缓和，她见夏蕊儿的动作之后就是一声冷笑，“不用叫娘了，我不是你娘，你这么大的主意，怕是早就不将我和你爹看在眼里了，以后相府也不用回了，你就去找你的太子殿下吧。” 夏成祥坐在一旁，往日他对夏蕊儿也是疼爱有加，可今日却是一言不发，和李岚音站在了一条战线。 “娘。” 夏蕊儿没了办法，知道今日这个情况不论如何夏成祥都不会帮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认错。 “娘，女儿什么时候说过不认你和爹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也是没了办法啊，我实在没有法子，你们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见太子殿下，我每天和坐牢有什么区别，我就是 第372章 怒火 直到现在，夏蕊儿说起这些的时候心中也是万般委屈，又想到了自己之前一阵的日子，每日都被人盯得死死的，碰上自己爹娘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整个相府都让她待的无比难受，就算是见太子一面都和做贼一般。 说着说着，夏蕊儿眼眶就红了起来，泪水慢慢从眼角流下来，“我，我今日本来也不想那样的，可是太子殿下说那还需要慢慢想办法，我实在想不到，除了他说的这个法子之外还有其他什么？陛下不同意我们，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就连你们都不同意。” 李岚音被夏蕊儿哭的脑壳都开始发痛，提起这件事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就重新涌了上来，“你现在还有理了？夏蕊儿，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刚刚在宫中做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未来外面会把你传成什么样子，就算我和你爹都豁出去不要脸了，那你呢，你以后就心甘情愿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 她的话让夏蕊儿背后一寒，夏蕊儿一向好面子，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就是一闪而过的恐慌，下意识的摇头，“不，不会的。” “怎么不会？”李岚音觉得夏蕊儿自从喜欢上太子之后神智都要不清楚了。 “不会。”夏蕊儿笃定，开始憧憬自己未来的生活，“日后我就是太子正妃，谁还敢这么背后说我，到时候您和爹在外面也能抬得起头来，这分明就是好事一桩，你们怎么就不懂呢。” 夏蕊儿也是百口莫辩，觉得李岚音和夏成祥根本就没有理解过她的心。 她嫁入东宫，对相府来说明明就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自己爹娘要拼命反对。 听着夏蕊儿这异想天开的话，夏成祥闭了闭眼，根本不打算继续和夏蕊儿沟通，“你觉得就算我们同意了，陛下能同意？先前太子恳求陛下赐婚的时候，陛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当然会同意，太子殿下说过了，到时候皇后娘娘会帮着我们说话，陛下碍于情面怎么说也不可能不答应的，就算他不情愿那也没办法。” 夏蕊儿信誓旦旦，一口一个太子殿下，李岚音那好不容易才压住的火隐隐又有了要爆发的趋势，她恨铁不成钢道，“夏蕊儿，你现在这样，日后总有一天会后悔，到时候别再来我面前哭爹喊娘，说我们以前没警告过你！” 李岚音和夏成祥都是人精一样的人，当然能够猜想的到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夏蕊儿就算是再想嫁给太子都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只可能是太子提出来的主意，然后哄着他们这个傻女儿答应了，现在被人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丝毫都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那是太子，他的手段你也清楚。”夏成祥拍了拍李岚音的手，感慨道，“太子这些年想要的东西最后哪个没要到手，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初我就应该想的到，结果……” 夏成祥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成定局，他现在不论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几乎都不用想就知道，有皇后在宫中运作，还有太子先前的筹划，夏蕊儿眼前就剩下了一条路，再无后悔的可能。 将夏蕊儿养到这么大，夏成祥付出的心血不可谓不少，也是从心底里疼这个女儿。 他看着眼眶通红还在擦眼泪的夏蕊儿，慢慢走过去，平视着夏蕊儿的眼睛，“蕊儿啊，你娘说的没错，你已经不小了，该明白是非对错，这样的事情你已经做了，我就算说你也没用，但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都要自己承担，若是后悔了也没有用。” 这相当于是提前给夏蕊儿打了一个预防针，夏成祥看的久远，和顾凌同朝这么多年，太子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说太子是当真因为喜欢夏蕊儿才做出这些来，就算是打死他都不相信。 夏蕊儿现在还听不懂夏成祥话中的深意，只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就可以如愿以偿嫁给太子，在难过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 最难熬的时候她都熬过来了，就再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只要能嫁给太子，那她什么都不害怕，那些今日笑话她的人迟早都会羡慕她。 “爹，不管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也绝对不会后悔。” 夏蕊儿梗着脖子开口，看在夏成祥眼里却是极度的无奈，“好，记住你今日这句话，回去吧，你娘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 “嗯，谢谢爹。” 夏蕊儿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去，感觉自己短短的时间内脱了一层皮。 等人走了之后，李岚音才抬起头，“老爷，现在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看着……” 夏蕊儿这个模样，嫁入东宫以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没成婚呢就已经被太子忽悠成了这个模样，太子可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东宫里的那些人更加不是，漫长的一生下来，最初的那点喜欢又能够撑上多久，说不定不用一生，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可以全部消磨殆尽。 夏成祥一手搭在李岚音肩膀之上，想着现在的形势，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夫人啊，现在除了太子殿下之外，蕊儿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李岚音张了张嘴，也知道事实就是如此。 夏蕊儿的清白现在都没了，而且对方还是太子，有谁敢再娶夏蕊儿，不说名声不好听，就算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都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夏蕊儿，是彻彻底底将她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京城中，短短一夜的时间，关于在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的七七八八。 这种劲爆的事情可不是每日都能听到，更何况还发生在宫宴之上，第二日正好是过年，老百姓们近几日也都没什么干的，对着一点八卦就可以津津乐道好几天，更别提这种千载难逢的事情，一个太子一个相府之女，想想就令人无比兴奋。 第373章 声誉 茶楼之中，顾非夜和萧以陌坐在一边，两个人今日难得没有喝酒，要了一壶茶在慢慢品着。 旁边好几桌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就发现几桌讨论的都是同一件事情，都是在说着太子和相府小姐滚在一起的风流轶事。 “你们说这夏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可是宫宴啊，想想这个情景就觉得刺激。” 一男人边说边笑，口水都快要流了下来，眼睛放光，似乎是在想着昨晚的场景。 “怎么想的？估计满脑子都想太子殿下了，顾不上想其他的，听说太子殿下也是相貌堂堂，身长八尺，有人动心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没想到相府家的小姐居然这么大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嘲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怕不是盯着那太子妃之位，这才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众人议论的火热，甚至到后面还有人开始探讨起昨晚发生的细节来。 萧以陌不紧不慢的品着茶，通过百姓们的聊天慢慢还原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宫宴这种事她当然是没什么兴趣，就是今日才听说宫宴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她这才跑到对面想去问问顾非夜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顾非夜直接随便拉着她来了一个茶馆，说保准能听到。 随便一个茶馆都能听到的八卦，那离人尽皆知也就不远了。 发生了昨夜的事情之后，李岚音也再没什么精力管夏蕊儿。 现在太子都被关在东宫了，夏蕊儿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更大的浪来，索性就彻底放开。 夏蕊儿一个人在相府中，也无人搭理她，就在她快要坐不住时，原先的那个丫鬟也被李岚音给放了回来，身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 “小姐。” 丫鬟看到夏蕊儿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左右也算是以前帮过自己，夏蕊儿也没摆什么脸色，“起来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小姐和太子殿下怎么样了？奴婢怎么听说……” 丫鬟偷偷瞟了夏蕊儿一眼，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夏蕊儿生气。 夏蕊儿轻笑一声，“你都听说了啊，那看来这件事已经是闹得人尽皆知了。不过也没事，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就算丢脸也没什么。” “嗯。”丫鬟点点头，“她们就是不明白小姐，现在小姐为太子殿下付出了这么多，太子殿下必然能够记得小姐的好，未来小姐的日子还长着呢，就让他们后悔去吧。” 丫鬟一句接着一句，让夏蕊儿压抑了许久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毕竟丫鬟现在在相府之中能够指望的也就剩下了夏蕊儿一个人，自家夫人每天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她只能想方设法讨好自家小姐，期盼着未来如果夏蕊儿能够嫁入东宫，她便可以跟过去。 所以，现在夏蕊儿出了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夏蕊儿丝毫不知道旁边丫鬟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个世上总算是有一个人懂她，懂她对太子的感情，相信他们两个是千真万确的你情我愿。 “对！” 夏蕊儿神色有些激动，“未来就让她们都后悔去，今日在场冲着我看戏的那些人，迟早会知道他们自己有多可笑！” “那小姐，太子殿下现在怎么样？老爷和夫人那边……” “太子殿下为了我被关了禁闭。” 提起太子，夏蕊儿神色就变得温柔起来，回想着顾凌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阵暖意。 “不过太子殿下说了，一个闭门思过没什么，比起太子来，陛下更加忌惮战王，不会一直关着他的，等太子殿下出来之后就能和我成婚了，爹娘他们不可能不答应。” 夏蕊儿唇角上扬，觉得今日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宫中，皇帝听着苏公公说外面大街小巷的传言，脸色难看的要命。 “混账！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皇帝将手中奏折啪的一下扔到了一边，显然也是被气得不轻。 明明昨日临走之前，他已经警告过那些在场的大臣，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可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甚至一日的时间里已经被传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想瞒都瞒不住。 事情不停发酵，他作为皇帝总要给出一个说法，不光京城中的百姓等着，朝中那么多大臣也等着，还有相府和永昌郡主。 想到这些，皇帝就感觉自己脑袋在隐隐作痛。 苏公公低头将奏折捡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毕竟这么大的事，昨日宫宴之上人多口杂的，难免就有一两个的将消息给传了出去，也是没办法。” 宫中这些大事，都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何况，说不定出这件事就是有人想要专门传出去，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皇帝低沉着声音，“混账！朕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混账儿子来！” 就在皇帝大发雷霆之时，皇后到了御书房门前求见。 苏公公试探性的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皇后还在外面等着。” 皇帝冷笑一声，“让她进来。” 苏公公点头退下，没过一会儿，皇后就自己孤身进来。 “看看你生出来的好儿子，还是堂堂墨国太子，干出来的都是点什么事！” 皇后刚刚进来，皇帝就忍不住出声，这一日可谓是因为太子这件事而伤透了脑筋。 “陛下，臣妾就是为了此事来的。” 皇后坐在一旁，慢慢安抚皇帝情绪，“凌儿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他和夏小姐之间也算得上是两情相悦，先前不是还想让陛下赐婚，这次约莫着就是一时冲动，这才……” 说到这里，皇后叹了一口气，“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臣妾今日都过去责骂过他，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就是夏小姐的声誉……” 流言一出，夏蕊儿还有什么声誉，众人一提起来都会马上联想到这件事，和太子牢牢的绑在一起，想要松开都难。 第374章 拖延 “知道错了？” 皇帝一声冷笑，“朕看他现在心里还在高兴呢！满朝文武都在啊，他让皇家的面子往哪儿放，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放！” 这种丑事一出，恐怕满京城的人都会替他们记着，时不时的就要提起。 皇后叹了一口气，“陛下，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对方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那是丞相和永安郡主的掌上明珠啊，事情总得解决，反正他们两个孩子也是情投意合，这下正好，让凌儿将夏小姐娶了，也算是给丞相一个交代。” 太子和皇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皇帝心中自然清楚，前些日子的赐婚他没答应，现在转头就给他搞了这一出，还真是出其不意。 见皇帝沉默不语，皇后继续道，“若是只关凌儿禁闭，不处理此事的话，恐怕夏大人也会对您寒了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 她循循善诱，听在皇帝耳朵里又是一阵头疼。 皇帝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可他偏偏就是不想解决，太子和丞相勾结在一起，对他这个上面的皇帝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陛下。” 皇后伸手轻轻帮皇帝捏着肩膀，“臣妾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但凌儿和夏小姐就是真心相爱，不掺杂什么旁的东西，陛下尽管放心。” 良久之后，皇帝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漆黑一片的眸子盯着自己这个枕边人。 高处不胜寒啊，他身为皇帝，可身边却连一个能相信的人都没有。 谁的话该信，谁的话又不该信，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晓。 现在皇后在他身边信誓旦旦的替太子保证着，可这是太子的亲娘，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不言而喻，他这个皇帝甚至已经成为了可以被利用的工具，在给太子的未来一点点的铺路。 “你让朕再想想。” 一声长叹，像是妥协。 闻言，皇后的动作一顿，唇角不着痕迹的勾出了一抹弧度，知道皇帝还是开始动摇了，毕竟对面的人是丞相，皇帝如今就剩下这一个选择，“臣妾也知道这是件大事，陛下可以慢慢想，就是夏大人那边还在等着结果，这两日夏小姐恐怕连出门都困难，外面风言风语已经传的到处都是，说出来的话臣妾听了都受不了。” 这个时代，对女性太过苛刻。 若到市井之上去听一听，就会发现对太子的评价大多是风流，可对夏蕊儿那就不一样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人说，不堪入目，听的人都是连连摇头叹息。 声誉被毁，便代表着日后不论夏蕊儿去哪儿都抬不起头来，尽管她是相府小姐，可还是有无数人会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她，就算嫁给了太子，大家也都不会认为二人是真心相爱，最多不过一句太子要对夏家这位小姐负责任。 只可惜，这个道理谁都懂，偏偏就是夏蕊儿自己不懂，还一个人在府中沾沾自喜，感觉自己手段高明，平白的得了一个大便宜回来。 皇帝也心知肚明，自己除了答应之外也无路可走，心里却就是始终不愿意，不愿意亲手将丞相送到顾凌那里去。 皇后在旁边喋喋不休，皇帝若有所思的盯着皇后，扯出了一抹笑容来，“皇后这么着急想让太子娶了夏家小姐，可是心里还在打着什么算盘？” 话语一出，皇后的身子就是一瞬间的僵硬，“陛下这是哪里的话，臣妾就是过来给陛下出出主意，毕竟这次事情都是凌儿不听话惹出来的，也怪臣妾平日里没有好好教导凌儿。” “是么？” 皇帝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像是想要将皇后的心思看穿，短短时间里，皇后背脊上也生出了几分凉意，剩下劝慰的话也不敢再说出口。 剩下的时间，皇后在御书房中是坐立不安，什么话都不敢说，开始回想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他们的手段太过于明显，这才让皇帝给看出来了。 皇后不说话，皇帝就慢悠悠翻开奏折批阅，径直将皇后给晾在了一边去。 皇后脸上是勉强维持的笑容，如坐针毡，半晌之后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陛下，这时辰也不早了，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所幸的是，皇帝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在这审问皇后，随口应了一声。 得了回答之后，皇后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离去，也不敢再劝，生怕给起了什么反作用。 从御书房出去之后，皇后第一时间就去了东宫之中。 顾凌因为不能出来，还在眼巴巴的等着结果。 “母后，现在怎么样了，父皇有没有松口？” 一见皇后过来，顾凌立马就上前一步迎了过去，便见皇后摇了摇头，“还能怎么样，你父皇兴许是已经察觉到了，一直不肯松口。” 她坐在一边，见顾凌的脸上的期待之色慢慢被压了下去，“不肯松口？相府那边呢，有没有什么动静？” “还能有什么，出了这样的事，相府的人自然不敢大肆宣扬，而且他家女儿还是自愿的，满朝文武人尽皆知，也幸亏那个夏蕊儿替你说了话，不然到时候丞相来找你麻烦，我们这边可是不占理。” 就是因为夏蕊儿那几句维护的话，让相府彻底的处于了下风。 这是两个人共同犯下的错，丞相那边瞬间也没了什么理，自然不敢过来再继续闹，只能等着皇帝最后的处理结果。 顾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夏蕊儿那边绝对不会后退，现在就看父皇了。” 说起皇帝，顾凌确实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自家父皇还是不肯松口。 现在的情况就是拖得时间越长，外面发酵的越厉害，对夏蕊儿的名声也就会损害越大。 顾凌笑了笑，“不过这件事我们不急，说不定相府比我们更着急，除了嫁给我，夏蕊儿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是，你父皇那边本宫就不去说了，就算不说他迟早也要做决定，现在就是想拖着时间，无妨。” 第375章 过年 御书房中，皇后离开之后皇帝就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一边去，看也看不到心上，只觉无比烦躁。 “苏公公，去，朕要见战王。” “是。” 正是过年休沐期间，顾沉衍好不容易没了事，早朝也不用上，索性就待在府中成日陪着夏云舒，两个人好不惬意。 夏云舒翻了个身，抱住暖洋洋的顾沉衍，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叹息声，又用脑袋过去蹭了蹭，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张开过。 顾沉衍早就醒了，可怀中的人不动他也就不敢动，便静静看着夏云舒的模样，唇角轻轻往上勾着，“醒了？” 许久之后，夏云舒才轻哼了一声，整个人一副慵懒模样，不愿意起榻。 平日里顾沉衍还要上早朝，根本没什么机会陪着她一道睡懒觉，她本身也体寒，顾沉衍因为习武的缘故体温要比她高些，再加上现在已经解了毒，更是宛如一个火炉，抱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冬日本身就冷，她一到了睡觉的时候就忍不住往顾沉衍怀里缩，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感受到女子又缩了缩，顾沉衍无奈，伸手将人抱的更紧了几分。 多少年的习惯，他还真是没怎么睡过懒觉，现在陪着身边的夏云舒睡，倒也是万分惬意。 “都不用上朝怎么也醒的这么早，再睡会儿。” 夏云舒嘟囔着开口，头埋的低低的。 这种将醒未醒的时候夏云舒就分外黏人，连声音都变得温软了许多，顾沉衍一颗心也都是软的，一手慢慢摩挲着夏云舒的耳廓，“嗯，困就继续睡，今日都陪着你。” 门口，连月起了个大早，小孩子对过年还是有无限的期待，大早上一身红的看着异常喜庆，“梧桐姐姐，我来找阿姐。” 梧桐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阿姐还没醒呢，饿了没，我去给你准备早膳。” 连月眼巴巴朝着屋子里看，可是因为门还关着根本啥也看不到，只能叹了口气，“阿姐怎么起的越来越晚了，羞羞。” 小丫头这声音可是不小，屋中夏云舒都听的清清楚楚，“背后说我坏话，也可是听到了啊！” 连月嘿嘿一笑，“阿姐醒了。” 梧桐无奈，点了点连月的鼻尖，“你啊，就是个黏人精，醒了你就等等，一会儿和王妃一道吃，前日还带回个厨子来，听说手艺不错。” 就在太子和夏家小姐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夏云舒临走前还不忘专程去御书房讨了厨子回来，恐怕皇帝都没想到夏云舒一个堂堂王妃居然对个厨子还是恋恋不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记得。 顾沉衍在旁边也不管，反而理所应当一般的跟着给夏云舒撑腰，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十足的土匪感觉。 “好。” 连月一脸的期待之色，开始站在房门口等着，时不时的还要喊两声催催。 夏云舒本来还想再继续赖一会儿，可外面这大冷的天，连月又不愿意走，隔一会儿叫一声。 她长叹一口气，将被子蒙在了自己脑袋上，“啊，想睡觉。” 顾沉衍被她逗笑，揉了揉夏云舒脑袋，“用完午膳再陪你睡，起来吧，尝尝你带回来厨子的手艺。” 说起这个，夏云舒就是眼睛一亮，一个翻身从榻上爬了起来，“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听说宫宴上的糕点都是他做的，想必做别的也好吃，今日要好好尝尝。” 有了动力之后，夏云舒便是动作利落，梧桐听到里面有了动静，也推门进来帮着夏云舒收拾，连月则是一蹦一跳的进来，带着一身的红火感觉，过年的氛围十足。 “阿姐过年好！沉衍哥哥也过年好！” 小丫头现在被养的极好，整个人看上去万分水灵，出落的也越发好看起来。 “过年好。” 夏云舒笑眯眯回应，“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非夜哥哥说一会儿过来带我出去玩，让我早点收拾好吃东西。” 连月吐了吐舌头，已经开始惦记着今日顾非夜要带她去哪儿玩。 平日里三殿下就是吃喝玩乐无所不通，整个京城好玩的地界他几乎都去过，带着连月玩更是找到了不少新奇地方，有的甚至夏云舒都不知道。 现在连月每天就眼巴巴等着顾非夜得了空，还有萧以陌可以一道陪着，小日子过的无比欢乐。 “行，我们家小丫头每天生活不错啊，还有皇子带着玩。”夏云舒揉了揉连月脑袋，约莫着算了一下她的年纪，“玩去吧，你好日子也不多了，今年开始就要去私塾读书，到时候记得好好听夫子的话。” 连月已经算是女孩子里最淘气的那一种，先前夏云舒看志怪杂谈本还想着顺带培养一下连月对于读书的兴趣，可这小丫头根本就坐都坐不住，别说读书的事。 听到这个连月脑袋就耷拉下来，“能不能不读书啊。” 这个问题都不用夏云舒回答，顾沉衍已经淡淡瞥了过去，“不能。” …… 连月平日里最听顾沉衍的话，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知道已经没希望了，长叹一口气，“好，读书，连月去读，不就是夫子嘛。” 在连月的印象里，夫子就是那种会拿着戒尺打人的形象，而且还都是老头子，自然也没什么好印象。 没过一会儿，差不多几人都已经收拾好了，梧桐也将午膳给端了上来，远远的就能够闻到饭菜的香味。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厨子没白讨回来，味道可真够香的。” “出息。” 顾沉衍轻笑了一声，帮夏云舒夹了几筷子菜，“别吃的太油，这些日子顿顿油腻，小心长胖。” …… 夏云舒眨了眨眼，这下不乐意了，“你嫌弃我胖？” “嗯？”顾沉衍愣了一下，不由得失笑，“想什么呢，吃太油回头嘴上又该起泡喊疼了。” “对，阿姐上次起泡就天天喊疼，阿姐都是大人了，以后不能这样子。”连月帮腔。 第376章 传召 夏云舒苦着脸，“小小年纪就这么唠叨，还成日里告状，这还得了。” 连月虽然和她亲近，可告起她的状来也是毫不犹豫，那小嘴分外顺溜，每天就差把她做什么全部都汇报给顾沉衍了。 听到夏云舒的话，连月冲着夏云舒做了个鬼脸，“才没有告状，是阿姐自己不乖。” 顾沉衍唇角带笑，跟着点头道，“对，是你阿姐不乖，我们了不能学她。”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夏云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吃饭怎么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就在三人聊天之时，南风快步走入，“殿下，王妃，苏公公来了。” 闻言，顾沉衍的动作一顿，“苏公公？” 这个时候，宫中怎么会来人。 夏云舒也停下了正在夹菜的手，“让公公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苏公公便带着笑意而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气。 夏云舒忙冲着梧桐开口，“去给苏公公倒杯茶，这外面是越来越冷了，公公跑了一路辛苦。” “奴家多谢王妃。” 苏公公毕恭毕敬冲着二人行礼，这才冲着顾沉衍道，“陛下传召战王殿下入宫，这令来的着急，老奴是不是打扰到殿下了。” 一边，连月还在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一双眼睛不停转着在打量苏公公。 苏公公此刻看到连月心中也有些奇怪，夏云舒和顾沉衍什么时候身边多了这么个小丫头，看着也实在是不像丫鬟。 注意到苏公公的目光，夏云舒轻笑，“这丫头原是江浙过来的流民，家里人都出了事，只剩下她一个，我瞧着她和我投缘便将人给带了回来。” “战王妃心善啊。” “苏公公用茶。” 说话的空当，梧桐已经端了热茶上来，还在不停的冒着白气。 一杯喝下去，苏公公的身子也彻底暖和了过来，心中对夏云舒的好感更甚。 他虽然是皇帝身边的人，可不少贵人还是看不起他，时不时的还要给他脸色看，这种传话的活计更是吃力不讨好，有时候说不定还要在府门口等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 唯独到了夏云舒这里，这位战王妃总是不忘命人上一杯热茶，从喉咙一路暖到了身子骨里。 “父皇今日叫本王进宫，所为何事？” 顾沉衍不紧不慢的用饭，实在是没想出来这个日子皇帝传召他的用意。 苏公公将茶杯放在一边，“陛下现在正为太子殿下的事情烦心，今晨皇后娘娘还过去御书房走了一遭，不过陛下至今也没有表态，兴许是想让您过去一道商议此事。” 话音刚落，夏云舒那边就是一声轻笑，瞬间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恐怕皇帝是自己拿不定主意，实在不愿意太子和夏蕊儿的婚事，又没什么办法拒绝，这才在无奈之下想到了顾沉衍。 站在顾沉衍的立场上想，太子娶了夏蕊儿对战王府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的好处，因为她这个战王妃已经和相府脱离了关系，一旦相府的势力去了顾凌那边，对顾沉衍的威胁就会变大。 所以说，如果有人不愿意看到这门婚事，除了皇帝之外那首当其冲就是顾沉衍才对，皇帝这是想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到顾沉衍手上，看看他会怎么解决。 夏云舒能够想明白的，顾沉衍当然也能够想明白，二人对视一眼，顾沉衍捏了捏夏云舒的手心，“那我入宫一趟，阿月，看着你阿姐饭后喝完药再出去玩。” “沉衍哥哥放心！” 连月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夏云舒叹了一口气，“烦人死了你们两个。” 二人的互动无比熟稔，自然又温馨，苏公公也忍不住的开口，“殿下和王妃的感情可真是羡煞旁人。” “我们走吧。” 顾沉衍往身上披了个大氅，便随着苏公公一道去了宫中。 而连月还当真如答应的一样，吃完自己的之后也不离去，就守在夏云舒身边等着她喝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夏云舒本来就不爱喝张太医开的那副药，虽说对调养身子确实不错，可实在是太苦了，平常都是能偷偷倒了就倒了，结果被顾沉衍发现过几次之后就时不时的要盯着她，现在还多了个连月，想倒都没有机会。 “阿姐，该喝药了。” 连月用手指了指早就放在一旁的药，神色诚恳。 夏云舒深呼吸一口，“你非夜哥哥不是要带着你出去玩么，我歇会儿就喝，你去找他吧。” 说话间，顾非夜和萧以陌已经到了战王府，两个人现在也不躲了，反而是双方之间带了一股气场，让旁人进不去的气场。 夏云舒随便一瞥，就知道这二人八成是有戏，心中甚为欣慰。 “你们可算是来了，快把这个小丫头带走。” 顾非夜挑了挑眉，“啧，这是怎么了，你阿姐都嫌弃你了。” 连月丝毫不在乎，马上道，“阿姐才不是嫌弃我，她就是自己不想喝药，我一走肯定就偷偷倒了，我上次还发现了。” 噗嗤一声…… 萧以陌笑了笑，“这小丫头可以啊，都成了小大人了，能盯着你阿姐了。” “可不是，成天和顾沉衍告状。”夏云舒揉了揉眉心，脸上是无奈的笑容。 连月对于这件事向来和顾沉衍是一个立场，不管夏云舒怎么说都不会妥协，“要是阿姐乖乖喝药连月当然就不告状了，沉衍哥哥说你身体不好，喝了药才能好，生病了就是要喝药的，我娘以前说过，不然关心你的人会难受的。” 她说的分外认真，都到了这个程度了，夏云舒不喝也不行，最后只能无比深沉的看了一眼那药，败下阵来，“好，喝。” 顾非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场面，能够让自己这个皇嫂吃瘪的人太少了，想不到连月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 夏云舒苦着脸一口气将那汤药全部喝了进去，之后眉头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张太医绝对是和她有仇，不管喝多少次都觉得分外难喝！ 第377章 皆大欢喜 亲眼看着夏云舒将所有药喝完，连月这才放下心来，“阿姐真厉害。” …… 夏云舒现在还感觉自己口中都是苦味，连呼吸中都带着药味，听到连月开始哄自己，嘴角不由得一抽，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出去玩你的。” 顾非夜轻笑，点了点连月的脑袋，“走吧，今日想去哪里玩？” “我想想，今天不吃好吃的，我都吃过了，我们……” 几人的声音逐渐变远，夏云舒坐在屋中，唇角慢慢勾了起来，只觉得这样的生活让她感觉无比踏实。身边在意的人越来越多，能够信任的人也越来越多，仿佛慢慢融入了这个她曾经以为可能自己一辈子都融入不了的世界。 御书房前，顾沉衍求见。 大过年的，皇帝是一丁点过年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还在想着太子和夏家小姐的这件事，嘴角上都起了两个大火泡，瞧着就知道是没少在这件事上花心思。 若是换了旁的事，他还能将几个心腹大臣叫过来出出主意，可是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太子娶了夏家小姐，也算是给丞相一个交代。 故而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人就是顾沉衍，毕竟太子和相府小姐在一起，直接威胁到的首先就是战王。 自己想不到什么办法，不代表战王就没办法。 只要是能先拖延着这门婚事，日后就还有转机。 顾沉衍一脸的云淡风轻之色，进来之后就开始装傻，“不知父皇让苏公公请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盯着下方的顾沉衍，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前日宫宴上发生的事你也清楚，朕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他指节不停的扣着桌面，似乎是想要隐藏住他的急切。 顾沉衍挑了挑眉，还真是让他和夏云舒猜对了，皇帝急急忙忙把他叫到宫中，无非就是想要利用他来对付太子，只要把自己推到前面，那所有的矛头也都会对准他这个战王，一切都和皇帝没有关系。 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好。 想着，顾沉衍就是一笑，“宫宴之事乃是个意外，不过儿臣先前就听说太子殿下和夏家二小姐情投意合，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依儿臣之见，那不如父皇就成人之美，这样皆大欢喜。” ……？？ 皇帝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面，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听顾沉衍劝阻他这门婚事，可没想到顾沉衍一张嘴就是要成人之美，让皇帝彻底给傻了去。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顾沉衍，“你的意思是，让朕给太子赐婚？” 一旦赐婚，夏成祥有很大的可能性都会投到太子那一侧，到时候最先被威胁到的就是眼下这个战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沉衍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法子，不然夏丞相定然会对您有意见，而且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大，别说朝中大臣，就是连街头巷陌的寻常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总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然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顾沉衍这话说的极为客观，可以说是完全挑不出错来，全然都是站在皇帝的角度思考问题，一下子让上位的皇帝也说不出来话。 他今日叫顾沉衍过来就是为了给他出主意的，可说来说去，顾沉衍根本就不接这个茬，开口就是让他赐婚，偏偏皇帝还挑不出顾沉衍什么错来，总不能让他直接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穿。 沉吟许久之后，皇帝才再次抬头，“这就是你心里的想法？” 顾沉衍一脸的坦坦荡荡之色，“太子殿下要娶谁和儿臣亦无关，云舒虽也出身于相府，不过她现在已经和相府没了关系，这件事和儿臣就更加扯不上什么干系，儿臣只是就事论事，给父皇分析。” 一段话，有理有据，彻底堵住了皇帝的嘴。 这么一番大动干戈，最后却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帝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头一次的感觉自己看不穿这个儿子，根本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既如此，朕要好好再想想此事，你先回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仿佛不想继续听顾沉衍开口说话。 顾沉衍乐得回府中陪着自家王妃，皇帝一赶人他立马就行了一礼离去，走的丝毫没有半分犹豫，反倒是让皇帝胸口更加憋闷起来，不知到底该如何说。 不久后，苏公公才走了进来，就看到原本就在发愁的陛下现在好像更加惆怅，一手托着脑袋，一边看着奏折，可是半晌过去了也没见那奏折被翻动一页，就是盯着不停出神。 “你说，朕这个儿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帝轻笑一声，宛如自嘲。 苏公公身子一顿，转头看了看顾沉衍离开的方向，“战王殿下现在一心都在战王妃身上，对这件事兴许是当真没有什么看法。” 战王妃…… “一心在战王妃身上……”皇帝将奏折合住，“倒是有趣，朕以前还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痴心的人，堂堂战王成日就陪在一个女人身侧，成了什么样子！” 苏公公低着头不再说话，也摸不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皇帝的角度上来看，顾沉衍一心扑在夏云舒身上是件天大的好事。 从此之后，顾沉衍就有了一个人尽皆知的软肋，所以他不敢妄动，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然就极有可能被人攻击了软肋。 有了夏云舒之后，顾沉衍做事也确实是收敛了许多，只不过皇帝却一直不肯相信，将信将疑的时不时还要试探一下，连带着几次下来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反而是太子越来越嚣张，尤其是这次的事情。 事情一出，皇帝就迅速反应了过来，太子这是换了种方式要逼他，逼着他赐婚，而且他还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让朕再好好想想。” 第378章 团团转 顾沉衍回了王府，夏云舒早早就在等着，看见人回来以后偏了偏头，“你回来啦？怎么样，是不是父皇着急坐不住了。” 她根本不用过去，都能猜到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想将顾沉衍当做挡箭牌用。 “是，你猜的不错。” 顾沉衍笑了笑，陪夏云舒一道进了屋子，“估计是自己想不出什么办法了，指望着本王过去给他出出法子。” “那你怎么说？”夏云舒紧接着问。 “我？”顾沉衍一边将夏云舒的一缕墨发缠在手上把玩，一边笑着道，“那自然是马上赐婚，反正太子和夏小姐你情我愿，天作之合，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切都顺理成章。” 听到这个答案，夏云舒眉眼间就被笑意充斥，都能想象的到皇帝听到时心中的无奈和错愕。 “你这么说，父皇恐怕是被气得不轻，怪不得这么快就把你给放回来了。” “是啊，他们斗他们的，本王不愿掺和，就算是夏成祥去了太子那边又何妨，只要你不在意，本王更不怕。” 皇帝想的确实没错，顾沉衍唯一的软肋就是夏云舒，他不想让夏云舒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可是夏云舒也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从太子和夏蕊儿之间有苗头的那一天开始，夏云舒就已经将自己的所有态度都表明，也让顾沉衍再没了什么后顾之忧，自然也不会选择当皇帝手下的一颗棋子，被利用着去对付太子。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轻声道，“是，你什么都不用怕。我就是觉得，夏蕊儿虽然嚣张跋扈，但被太子利用到了这个程度，还是可怜啊。” 她和夏蕊儿过去也斗了不少日子，谁能想到最后她居然被太子给耍的团团转，一直到了今天都醒悟不过来，还差点因为太子和自己亲爹亲娘给闹起来。 这些年，相府中所有的爱几乎都给了夏蕊儿，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更加盲目，一直到今天已经分不出好坏，任性的打破了相府所有人对她的关心和宠爱，也不知现在夏成祥和李岚音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日后她会明白的，不过就已经晚了。” 顾沉衍对多余的这些人丝毫没有波澜，只要夏云舒好好的，他就不关心旁人如何。 夏云舒点头，自嘲的笑了笑，“我就是看到她那个模样，忍不住在想，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那么讨厌我，拼尽全力都要超过我，到底有什么意义？” 夏蕊儿每次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生死之敌一般，浑身的毛都会炸起来，处处都要和她攀比。 可是原身过去在相府过的一直都不好，所有宠爱都在夏蕊儿一个人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好比的，难不成就是因为顾沉衍？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了，各人有各人该走的路，因果循环，她现在看不清前路却非要一往直前，日后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顾沉衍伸手盖住了夏云舒的眼睛，他手掌心温热，敷在眼睛上是别样的舒服感觉，让夏云舒的思绪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整个人放松的靠着，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这边战王府是宁静了，可相府那边还是在鸡飞狗跳。 夏蕊儿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就笃定第二日宫中一定会传来赐婚的消息。 可是这都已经两天过去了，宫中还是一丁点动静都没有，甚至是安静的可怕，让她原本那笃定的心一点点开始土崩瓦解，脑子也不由自主的在胡思乱想。 为什么现在皇帝还不赐婚，难道她都牺牲到这种程度了皇帝还是不愿意？ 如果宫中一直都没有动静她又该怎么样，她现在就是所有人的笑柄啊，就连相府中有的丫鬟小厮都会偷偷在背后议论她，这样的感觉可以说是异常难受。 李岚音和夏成祥现在已经不管她出不出门，可是夏蕊儿带着丫鬟出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出去，外面到处传的都是关于她在宫宴中的事情，大家那些笑着出口的话语，就像是利剑一般，直直朝着她的心窝子而来，让她无地自容，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生怕突然被人给认出来。 屋中，短短两日的时间过去，夏蕊儿看着就已经是憔悴了不少，黑眼圈都要挂到了脸颊之上。 “小姐，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丫鬟将吃食热了不知道第几遍之后又端上来，可夏蕊儿还是呆呆的坐在一边没什么反应，根本没有胃口，也好像是听不到丫鬟说的话。 “小姐，你还要等着嫁给太子殿下呢，不吃东西病了怎么行？” 丫鬟说来说去夏蕊儿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将太子给搬出来。 果不其然，听到太子两个字之后夏蕊儿就有了反应，她慢慢抬头，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定定看着眼前的丫鬟，“你觉得还有希望么，现在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万一陛下就是不愿意呢，万一太子殿下后悔了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啊。” 说到这里，夏蕊儿嗓子都有些发不出声来，无比沙哑。 “不会的小姐，一定不会的。” 丫鬟不停的在安慰着，“小姐你都等了这么久了，你再耐心等等，一定能等出来结果的，太子殿下为了您现在还在东宫关着，想必是也在着急。” “是么？会有结果么？”夏蕊儿听到这句话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泪顺着眼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啊，要是没有结果，我该怎么办？” 最初的冲动过后，夏蕊儿现在也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看清楚了她自己现在的处境。 现在她能做的就剩下等着，等着宫中最后的消息。 自己爹娘已经不愿意再理她，外面人看着她都觉得是看到了个笑话。 太子再不要她的话，她这一辈子可就都毁了啊。 第379章 服软 屋外，李岚音停在一边，听着里面自己女儿近乎崩溃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 不管再怎么样，那都是她自己的女儿啊，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夏蕊儿再任性再让她们难过，那也是她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就看着她这么伤心难过。 不久后，屋中就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低低哭泣声，以及丫鬟时不时安慰的声音。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夏蕊儿一手死死抓着帕子，整个人崩溃到泣不成声，外面的李岚音再也忍不住，推门而入，看到夏蕊儿的模样之后一颗心就软了下来，瞥了她一眼，“你先出去吧。” 丫鬟将饭菜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出去。 听到动静之后，夏蕊儿才慢慢抬起了头，眼眶中还带着泪水，看到李岚音的一瞬间就尽数都流了下来，“娘。” 一个字，就让李岚音的眼眶也变得通红，“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做这些事情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日这种结果。” 说到这里，李岚音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只是将头扭到了另外一边。 她看着那又快凉了的饭菜，“先吃点东西再继续哭，你这样子给谁看，你的太子殿下也看不到，平白让别的人看了笑话。” 说着，李岚音就将饭菜都端到了夏蕊儿面前，“你不吃的话恐怕都坚持不到赐婚下来。” 这句话，算是刺激到了夏蕊儿，她呆呆的看着李岚音，“好，我吃，我吃。” 就这样，夏蕊儿吃了两日以来的第一顿饭，李岚音就在一旁看着，千言万语在心头，可到了嘴边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先前她可谓是磨破了嘴皮子，和夏蕊儿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夏蕊儿都是固执己见，不论如何都不听，现在一头撞到了南墙上，总算是知道了害怕，却又没了回头的余地。 等大概吃的差不多了，夏蕊儿才过来紧紧抓住了李岚音的胳膊，“娘，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啊。” 好好的一个女子，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李岚音叹了口气，无比认真的看着夏蕊儿，伸手摸了摸夏蕊儿的脑袋，“你就当真这么喜欢太子？” 夏蕊儿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得了这个答案之后，李岚音笑了笑，“娘知道了，你别担心，这两日也不要再出门了，安心在家里等消息。” 说罢之后，李岚音起身离去。 夏蕊儿则半张着嘴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夏蕊儿这里出去之后，李岚音就直接去找了夏成祥。 “怎么样了？” 夏成祥也是满脸愁容，不知道此事该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样，不吃不喝的，刚刚看着她吃了点东西。”李岚音不可否认的还是心疼了，她不想再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幅模样，在这一刻终于松了口，“老爷，现在已经这样了，她就只能嫁入东宫，你去找陛下说说吧。” 或许，天底下的父母都拗不过自己的儿女，就算是闹了个天崩地裂，最后依旧还是会妥协。 夏成祥喝着茶的动作顿住，“东宫，怎么我们相府和东宫就摆脱不了干系啊。” 他叹了口气，也实在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罢了，木已成舟，老夫待会儿就进宫求见。” 其实最后的结果夏成祥早就已经想到，那档子事一出，不可能还有其他选择，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夏蕊儿这辈子都待在相府，再也嫁不出去。 “陛下那边，会不会……” 李岚音还是有些不放心，皇帝的态度之前就已经很明确，是绝对不赞同这门婚事的，太子的做法已经是在变相的逼迫皇帝，也不知道会不会起了什么反作用。 夏成祥现在也摸不准宫中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只能过去看再了，陛下心中自然是不愿，但他和我们一样，现在都被架了上去。” 皇帝总不能考虑满朝文武，也不能不考虑京城中百姓们的看法。 当听到丞相来时，皇帝就又是一阵头疼。 “不见。” 他现在可谓是心烦意乱，甚至连太子两个字都不愿意听到。 苏公公垂了垂头，走到了御书房外面，夏成祥还在那里等着。 “夏大人，陛下今日身子不舒服，还请夏大人改日再来吧。” 很明显，皇帝不愿意见他，也是在逃避这件事情。 夏成祥何尝不知，也不着急，“无妨，那老夫就在这里等着，陛下什么时候愿意见了再见。” 事情拖的越久，对夏蕊儿的名声就越是不好，既然决定了就还不如早早的让皇帝赐婚，还能够将损失降到最低，不然夏蕊儿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她清白都没了，赐婚的消息却迟迟不下来，这让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想，那些流言蜚语又会怎么传。 夏成祥就待在御书房门前不走，皇帝也不可能一整日都不出来。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皇帝还是松口将人给放了进去。 “微臣见过陛下。” 夏成祥行了一礼，皇帝很快开口，“夏大人快平身，凌儿的事情朕也是生气，还是他对不住夏大人啊，夏小姐这两日不好过吧。” “回陛下，事情都已经出了，蕊儿也有过错，也不是埋怨谁的时候，就是这件事情怎么着都要解决，微臣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陛下的想法，商议一下此事到底该怎么办。” 夏成祥开门见山，直接将这件事挑了开来，逼的皇帝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还不等皇帝出口搪塞，夏成祥就再度开口，“蕊儿毕竟是个女子，这件事对她也影响极大，微臣也不愿来为难陛下，可，可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啊，外面的风言风语传成什么样了陛下您可能还不知道，但再这样下去，我家蕊儿恐怕……” 说到这里，夏成祥就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第380章 侧妃 “朕都知道。” 对着夏成祥，皇帝只有点头搪塞的份，想着能拖延一时是一时，“朕这两日也在想这件事，都是凌儿的错，是朕一时失察，才让他酿成了这样的大祸啊。” 皇帝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可是半晌都没有说怎么解决此事。 夏成祥当然明白皇帝是怎么想的，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又不好退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陛下不必说这样的话，那现在……不知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过去的夏成祥是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极尽圆滑，不愿意得罪任何一个人。现在的他倒是大有不同，句句都赶着皇帝往点子上出，可谓是步步紧逼。 此时，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只能是勉强的回应着，“皇后和朕也商议过此事，朕本还想着这两日叫夏大人过来一道商议，今日你便来了。” “陛下费心了。” 二人打着迷糊眼，皇帝不说结果夏成祥就不愿离开，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 到最后，皇帝的神色已经是极为不悦，只能按着眉心道，“这样，此事夏大人容朕再考虑一日，明日必定会给夏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可好？” 夏成祥也知道能逼的皇帝说出这句话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不再步步紧逼，也顺势而下，“那就麻烦陛下了，微臣在府中等着陛下的消息。” 说罢，夏成祥恭恭敬敬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夏成祥刚走，皇帝就脸色难看的将奏折拍在了桌子上，半晌没有动作。 苏公公知道皇帝这两日正在为太子的事情操心，也不敢上前招惹，连带着别的小太监进来送茶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到了晚些时候，皇帝的脸色才刚刚有所缓和，皇后就又来了。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轻轻应了一声，看着苏公公，“本宫听说今日夏大人来过？” “回皇后娘娘，夏大人午膳后来的。” “可知道和陛下说了什么。” 苏公公垂头，“约摸着是因为太子殿下和夏小姐一事来的。” 就算苏公公不说，皇后当然也知道夏成祥过来是做什么的，轻轻笑道，“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 一边说，皇后就一边进了屋子，看到皇帝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心想着这件事应该是差不多了。 听到动静，皇帝抬了抬眸，下意识的心中就涌上来一股烦躁感觉，“皇后又是来劝朕的？” 他堂堂一个皇帝，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算计成了这幅模样，紧接着就是各方势力前来施压，心情也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皇后脸上保持着笑容，坐到皇帝身边，“臣妾是来给陛下出主意的，臣妾听说今日夏大人又过来了，想必还是因为凌儿的事情过来，总归是他惹出来的事情，臣妾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闻言，皇帝就是一声冷笑，“你也知道是他惹出来的事，看上了夏家小姐，找朕赐婚朕没直接同意，就径直做出了这等不堪入目的事情来，你让外面怎么看他，让这全京城的百姓又怎么看朕？！” “陛下息怒，臣妾已经好好教训过他了，想必他已经吸取了教训，日后再不敢做出此等之事。” 皇后温言细语的规劝着，一边伸手慢慢帮皇帝捏着肩膀，轻声道，“臣妾也明白夏大人现在在着急什么，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传的实在是难听，对夏小姐的声誉影响极大，夏小姐毕竟也是夏大人和永昌郡主的掌上明珠，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皇帝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皇帝现在就是想要再等等，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尤其是最令他惊讶的，顾沉衍居然对此事毫无异议，甚至还和夏成祥他们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陛下，现在夏大人和永昌郡主都着了急，事情一直拖着总也不行，依臣妾之见，不如给夏家小姐一个侧妃之位，也算得上是给了夏大人一个交代。” 皇后一边说一边看着皇帝的脸色，试探性的道。 侧妃…… 听到这两个字，皇帝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他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侧妃……可那毕竟是夏大人和永昌郡主的女儿……” 皇帝一直不愿意松口也正是因为这点，夏蕊儿背后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一方势力，永昌郡主的后台和实力同样不可小觑，夏蕊儿又是她唯一的女儿。 一旦夏蕊儿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那丞相到了太子那边是迟早的事，再加上一个永昌郡主，对他这个皇帝的威胁就会更大，所以他才一直有所忌惮。 皇后看到皇帝的态度，知道他是有所动摇，继续道，“陛下不必忧心，夏小姐虽说是夏大人的掌上明珠，可真正算起来，夏小姐不过一个庶女，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本就是抬举她，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夏家已经没有什么旁的选择，想必就算是侧妃也不会有意见。” 皇后的如意算盘也打的极好，她对夏蕊儿满意仅仅只是因为夏蕊儿的背景而已，可太子一方的势力永远也不嫌多，正巧发生了这件事，哄得夏蕊儿成了侧妃也是一举两得，太子妃之位留着，未来兴许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 各人都是心怀鬼胎，皇帝正愁这件事没个台阶能下，皇后这个时候的提议等于是给皇帝铺了一个台阶。 让夏蕊儿去做太子侧妃，永昌郡主和丞相心中必然不会高兴，到时候一来二去的和太子之间生了嫌隙，正好就是皇帝心中最乐意的看到的事。 “朕总觉得这样对不住夏家啊。” 皇帝虽然心中满意，可口头上还是没有松，有些发愁的摇了摇头，顺水推舟将事情都推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一听有戏，立马接茬，“陛下放心，只要陛下同意赐婚，相府夏大人那边，本宫去说。” 第381章 鬼胎 于是乎，在皇后和太子等人的极力推动下，皇帝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既然如此，这件事便这样吧，朕是该赶快给夏大人一个交代。” 皇帝叹了口气，靠在背后椅子之上，缓缓闭住了眼睛。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皇后唇角勾了起来，心满意足的离去。 现在这个情况，她当然不怕夏成祥和永昌郡主反悔，恐怕他们比自己这个当皇后的还要着急才对。除了嫁给太子，夏蕊儿唯一的选择就是剃度出家，想必在这样两个选项之下，夏蕊儿也不会犯傻。 相府中，夏成祥才刚刚回去，李岚音就赶忙上前，目光中带着询问之色，“老爷，怎么样了，陛下怎么说？” 夏成祥神色凝重，坐在一边，“还能怎么说，陛下本来就对这门婚事不满意，现在太子出其不意在宫宴上使了手段，陛下心中还憋着气，打了半天马虎眼也没给出个什么说法来。” 他身为夏蕊儿的父亲，堂堂丞相，发生这种事心中自然也是万分憋屈，可对面那是皇帝，就算他心有不忿也得先忍着，想办法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李岚音深呼吸一口，对这样的结果也有过猜想，并不意外。 “无妨，宫中那边还有皇后，他们大动干戈都想要我们家蕊儿，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这话，李岚音更像是安慰自己。 闻言，一贯温润的夏成祥眸中却是闪过几分坚定之色，“老夫再怎么样也是丞相，他太子做出此等事情来，必定要给我相府一个交代！” “老爷，夫人，苏公公来了。” 就在二人商量着夏蕊儿的事情时，外面一守卫匆匆而来。 夏成祥和李岚音对视一眼，李岚音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是这件事有结果了。” 她起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只不过刚走了两步路就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动作一顿，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将小姐也叫过来。” “是。” 夏蕊儿那边本来还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食不知味，就凭着心中仅存的一丁点希望活着，现在猛然听说宫中来了人，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抓住丫鬟的手腕，“你说的可当真？宫中谁来了，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爹娘呢？” 一连三个问题，可以看出她现在是万分焦急。 “奴婢听说来的人是苏公公，老爷和夫人现在已经过去了，方才夫人差奴婢过来叫您，让您好好收拾一下再过去。” 听着听着，夏蕊儿眼眶就再度红了起来，连带着双手都有些颤抖。 “等到了……” 她终于等到了，谁都不知道她这两日到底有多煎熬，连带着脸颊两边都凹陷下去，憔悴的不成样子。 “来了，苏公公来了，他必定是带着圣旨来的！” 夏蕊儿口中不停的碎碎念，嘴角勾了起来，迫不及待从榻上起身往铜镜跟前去，因为太激动的缘故还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小姐，您慢点，慢点。” 一旁丫鬟赶紧上前扶住夏蕊儿，可这个时候夏蕊儿怎么可能有心情听这些，只是无比激动的开始在铜镜前打扮自己，想象着一会儿听到赐婚时到底会有多高兴。 她所有的付出现在看来都是值得的，陛下终于肯赐婚了。 在夏蕊儿的不断催促下，丫鬟也是手忙脚乱的帮夏蕊儿整理好妆容和衣裳，这就急急忙忙到了前厅之中。 她过去时，夏成祥和李岚音正在陪着苏公公说话，听到动静之后几人同时朝着夏蕊儿这边看了过来。 虽然已经是特意收拾过，可夏蕊儿脸上的憔悴之色还是遮掩不住，和先前的天差地别让苏公公都是一瞬的惊讶。 李岚音立马出声，“蕊儿她这两日受了些风寒，也没什么胃口，这才……” 苏公公心中宛如明镜一般，当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天气凉了，外面风大，夏小姐还是要注意身体。” “多谢公公关心。” 夏蕊儿冲着苏公公行了一礼，目光忍不住的往苏公公手中的圣旨上瞟去。 “看奴家这记性，既然夏小姐也到了，那奴家就宣读圣旨了。” 对面李岚音和夏成祥同时起身，恭恭敬敬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当朝丞相之女夏蕊儿贤良淑德，温顺有礼，温良敦厚，朕闻之甚悦。今皇长子顾凌已逾弱冠，正值婚配之龄……” 随着苏公公的声音响起，在场夏成祥等人一颗心都逐渐放回了肚子里，看来皇帝还是忌惮夏成祥在朝中的影响力，不想因为这次的事情彻底将当朝丞相给得罪了。 夏蕊儿更是神情激动，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不停的在想太子殿下到底有没有知道这个好消息，他们两个的爱情也终于有了结果，自己爹娘的态度也总算是有所软化，可谓是苦尽甘来。 “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长子顾凌为太子侧妃，钦此。” 苏公公收好圣旨，冲着对面几人微微点头。 而对面，李岚音脸上的笑容凝固，不可置信的盯着苏公公手中的圣旨。 太子侧妃……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李岚音能够沉得住气，夏蕊儿可就不一样了，她听到太子侧妃几个字后，身子就是猛然一晃，下意识开口，“怎么可能？！” 太子殿下先前就答应过她的，让她做太子妃。 她可是堂堂丞相之女，居然去给人当侧妃，这让京城中的人该怎么看她，让那个她一直想要超越的夏云舒怎么看她，让当初那些曾经嘲笑过她痴心妄想的人又怎么看？ 苏公公抬了抬手中的圣旨，“夏小姐接旨吧，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若夏小姐有旁的意见，不如进宫去同陛下说。” “蕊儿。” 李岚音看着夏蕊儿的模样，知道她根本无法接受现在的结果，生怕又闯出什么祸来。 第382章 赐婚 夏蕊儿满脑子都是太子侧妃几个字，哪里还顾得上李岚音的声音，不甘心道，“为何是太子侧妃，我是夏家小姐啊，凭什么是侧妃！我到底哪里不好！” 一时间，热血上头，夏蕊儿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想冲上去质问苏公公。 夏成祥眉头皱了皱，“拦着她！” “蕊儿！” 李岚音虽然对这个结果也不满意，可毕竟还存了几分理智，知道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继续闹下去，马上到了夏蕊儿身边，一把抓住夏蕊儿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再不懂事，可能连侧妃的位子都没了，你还要继续么？” 闻言，夏蕊儿身子猛的一僵，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般的看向李岚音，眸中皆是不敢相信之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咬了咬唇，心中无比不甘愿，“娘，你没听到么，侧妃，那是侧妃啊！” 她作为夏家小姐，永昌郡主的女儿，从小被人捧在手掌心中，不管什么永远都是最好的，不管看上什么几乎都能拿到手，这样的心气怎么可能愿意当一个侧妃。 这个名号，就意味着日后注定会有一个女人地位在她之上，而她永远都是侧妃，甚至永远都会低夏云舒一头。 为什么那个贱人都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战王妃，她辛辛苦苦这么半天连自己的清白都搭了进去，就只能是一个侧妃，何其可笑！ “蕊儿，你听娘的，先接旨，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李岚音手上加重了力道，夏蕊儿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死死盯着那圣旨，一字一顿道，“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公公将圣旨放到夏蕊儿手上，这才开口道，“那老奴的话算是带到了，时辰也不早了，便回宫了。” “苏公公慢走。” 夏成祥起身，对着苏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直到人离开，夏成祥才重重叹了一口气，“怪不得陛下那边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不过事情已定，圣旨也下了，他亦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女儿成了侧妃，夏成祥和李岚音二人心里自然也是不舒服的，可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硬生生的接下这个身份。 二人都心知肚明，如果夏蕊儿拒绝了这个侧妃之位，此生或许都没了嫁人的机会。 从夏蕊儿做出决定的那天起，其实就已经将自己置于一个极低的位置上。 太子失败了，最多不过是名声受损，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他照样可以娶他的太子妃太子侧妃，照样可以风流无边。夏蕊儿不一样，一旦失败了就是无路可退，摆在她面前的总共也只有两条路罢了，可以说的上是任人摆布，所以当日李岚音在撞见她和太子时才会那么生气，那么愤怒。 她这个傻女儿，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将自己给彻底毁了，最可笑的是居然还一直执迷不悟，相信太子和皇后。 夏蕊儿动作缓慢的打开了圣旨，看着上面的字，心如刀割，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造成了这一切。 她不是相府之女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当初可是和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过，她牺牲了那么多，连女子最重要的清白和名声都赔出去了，还是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娘，你为什么要让我接旨？！陛下，陛下他是不是写错了，怎么可能是侧妃，明明应该是太子妃才对，一定是陛下给弄错了，娘！你再入宫找陛下，跟他说他写错了，我是太子妃！是太子妃！” 夏蕊儿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语气近乎于质问。 李岚音已经快要被自己这个女儿的天真给打败，闭了闭眼，方才压制的火气这个时候也全部都涌了上来，“你还不明白么，陛下能够答应你们的婚事就是因为这个侧妃的位子，若你执意不答应，恐怕连侧妃的位子都没有！” 夏蕊儿眨了眨眼，依旧听不明白。 “我和你爹先前就和你说过，不光是我们，就连陛下对这桩婚事亦是反对的，和陛下作对，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岚音痛心疾首，“现在好了，我和你爹给你铺好的路你都不愿意走，非要眼巴巴的凑到太子面前，他给了你什么，就给了你这么一个侧妃之位！我和你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爹是丞相，你现在连这个侧妃之位都不可能有，说不定东宫将你当成个小妾直接抬进去就了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侧妃…… 夏蕊儿听着李岚音的话，心中的恐惧逐渐弥漫上来，“不，我不要当侧妃，我不要！” “你不要还能如何，你以为宫宴之上的事情一出，京城还有人会愿意娶你？你这就是自作自受！” 一连串的话，颠覆了过去夏蕊儿心中所有的想法。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所有人都应该众星捧月的对她，可现在事实告诉她，她以为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因为那一个决定，让她和太子妃的位子擦肩而过。 “爹，你怎么不说话，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夏蕊儿跑到夏成祥面前，眼睛中带着渴望，希望能得到夏成祥的安慰。 然…… 良久过后，夏成祥也只是摇了摇头，“好好准备婚事罢，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便自己走下去。” 他现在也累了，他曾经不是没有极力阻止过夏蕊儿，只是这个女儿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他的一句话，执意做出了选择。 现在，他亦无力回天，只能让夏蕊儿接受这一切。 “我……” 夏蕊儿浑身上下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走，跌坐在地，精心准备的妆容也变得狼藉，定定盯着眼前一块石头。 “不，还有办法的，我怎么能是侧妃呢，我可是未来的皇后啊。” 李岚音听到夏蕊儿的话更是眉头紧皱，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前厅中就只剩下了夏蕊儿和旁边的丫鬟，一片死寂。 第383章 求助 “小姐，地上凉，您先起来，自己的身子要紧啊。” 丫鬟手足无措，只能上前试图扶起夏蕊儿来，可女子一副失魂落魄模样，仿佛根本听不到旁边人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圣旨又哭又笑。 侧妃…… 太子侧妃…… “你说！” 就在丫鬟努力往起扶夏蕊儿的时候，突然间被夏蕊儿扯住了胳膊，她五指用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丫鬟，“你说，是我哪里不够好，我爹爹是当朝丞相，我娘是永昌郡主，我，我为何只能当个侧妃！” 她的身份背景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京城众多闺阁小姐中都能脱颖而出，旁人见了她也都会给几分面子，可是这一旨赐婚…… “小姐，现在圣旨已经下了，反正东宫之中也没有太子妃，您这个身份去了也是管事的，就算未来当真有什么太子妃出现，可以您的背景还是压她一头，有什么好怕的。” 闻言，夏蕊儿垂下睫毛，心中还是一万个不甘心，“不行，我要去找殿下问个清楚，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丫鬟还没有反应过来，夏蕊儿就已经挣脱掉丫鬟的搀扶跑了出去。 她一路踉踉跄跄到了东宫想要求见太子，太子妃的位子是太子殿下亲口答应的，他肯定有办法！ 顾凌此时也知晓了赐婚一事，对这一旨赐婚还算满意，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殿下，夏小姐求见。” 就在顾凌正悠哉悠哉喝茶时，门口守卫来报。 顾凌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看夏小姐的样子……”守卫犹豫着开口，大致给顾凌形容了一下夏蕊儿现在的尊容和情绪，“夏小姐恐怕是对太子侧妃之位有意见，想要找殿下您问清楚。” “问个清楚……” 顾凌挑了挑眉，靠在软垫之上，随意摆了摆手，“找个由头将人打发回去吧，她现在清白名声都没了，还敢盯着太子妃的位子不放？笑话。” 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只有夏蕊儿一个人不明白。 守卫偷偷瞥了眼自家殿下的神色，心中忍不住的叹气，说来这个夏小姐当真是个痴心人，居然能为了自家殿下不管不顾到这种程度，就是可惜了啊…… 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守卫也没什么话语权，只能是听命办事。 见守卫出来，夏蕊儿立马上前，“殿下呢，怎么不见殿下出来？” “夏小姐，您也知道我家殿下被陛下关了禁闭，实在是不方便出来，若夏小姐有什么想对殿下说的话可以告诉小的，小的一会儿帮您传达。” 夏蕊儿一愣，没想到她根本连顾凌的面都见不上，“我不让他出来，那我进去，那我进去行不行？你让我进去见殿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一边说，夏蕊儿一边就想绕过守卫冲进去，可还没走两步路就又被人给拦了下来，守卫一脸的为难之色，“夏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这也是上头的命令，再者说现在陛下的赐婚已经下了，您和太子殿下这个时候见面确实不合适，还请夏小姐回去吧。” 之后，不论夏蕊儿怎么闹腾守卫都是不为所动，皆冷眼看着夏蕊儿。 大冷的天气，夏蕊儿感觉自己手脚都是冰凉的，连心也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她就在东宫门前硬生生的等了大半个时辰，整个人身子都快蜷缩在了一起，几乎没人能看得出这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夏蕊儿。 接连的打击让她根本认不清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只能是病急乱投医。 最后，还是一开始的那个守卫看不下去，走过来劝道，“夏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想见太子殿下的话未来机会多的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殿下要是当真见了你说不定还会引得陛下迁怒，就算是为了殿下，您也回去吧。” 夏蕊儿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的婚事怎么就这么难，太子，太子不是皇帝的亲儿子么，为什么…… 她艰难的起身，带着一身的失望回去，等她回到相府时，整个人都快冻僵，连走路都走的不利索。 夏成祥听说夏蕊儿不管不顾跑出去之后心就一直牵着，派人在相府门前等着，现在听说人回来立马出来，就看到了自己这个女儿的一身狼狈模样。 “你这是去哪里了？快，快进屋里。” 夏成祥又急又气，忍不住的心疼，一边扶着夏蕊儿回了屋中。 感受到屋中的暖意后，夏蕊儿才慢慢有了反应，靠在夏成祥身上，泣不成声。 “爹爹，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再去求求陛下，我怎么能做侧妃呢？” 夏成祥恨铁不成钢，可是对着这样的夏蕊儿又实在是发不出脾气来，只是一边拍着她的背脊一边叹气，“蕊儿，你年岁也不小了，怎么人还停留在小时候，你得看得清啊，看得清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到底会有什么后果？爹和娘当初就告诉过你了，想要嫁入东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不是太子和皇后愿意，爹和娘同意就可以的。” 朝中局势复杂，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别说那个人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一路畅通无阻都随了夏蕊儿的心意。 “为什么啊，她夏云舒可以是战王妃，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太子妃？” 夏蕊儿从小就和夏云舒攀比，一直将夏云舒踩在脚下，可偏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云舒都不将她放在了眼中，好像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她可以是正妃，怎么自己就是一个侧妃。 说起夏云舒，夏成祥的神色是一瞬的不自然，“你和她情况不一样，战王和太子也不一样。” 夏云舒一开始便成了寡妇，和相府又闹的不可开交，嫁给战王皇帝自然是乐见其成，巴不得赶紧赐婚。 第384章 绝路 夏蕊儿只看到了夏云舒风光的地方，却从来没有想过先前的夏云舒到底经受了多少的煎熬和绝望。 当时整个京城提起相府的这个大小姐都是一脸的嗤笑之色，年纪轻轻成了寡妇，还不是永昌郡主亲生，爹不疼娘不爱的，又险些没了命。 这些，除了夏云舒自己，恐怕旁人都当成一个笑话看了过去，根本不放在心上。 夏蕊儿咬了咬唇，还是不可置信，“爹，难道这件事情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夏成祥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缓缓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外面风言风语传的不停，没事便不要出府了，安心在府中准备婚事，该有的嫁妆都不会少，只是别做傻事了。” …… 说罢之后，夏成祥就起身离去，留下夏蕊儿一个人在屋子中，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赐婚的圣旨已下，没过多久就传的京城人尽皆知。 只不过众人在听说了是赐婚侧妃之后各有各的反应，有些人是在意料之中，觉得丝毫没有意外，夏蕊儿名声都毁了，能做个太子侧妃已经是陛下和皇后手下留情，不想把关系搞得那么僵，有的人则在叹息好好的一个夏家小姐到了这个地步，当真是可悲可叹。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李岚音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将人关在府中不让出来，省的听了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又心绪难平，只能劝着人开始准备婚事。 战王府中，过年的气氛十足。 顾沉衍和顾非夜二人这些日子也算是闲了下来，早朝也不用上，太子也被关在了东宫，他们二人是出乎意料的清闲。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东宫和相府身上，也根本顾不上理会他们，他们自然乐得如此。 天色才刚刚暗下来，顾非夜和萧以陌二人就拎着酒壶前来，美名其曰来找二人一道过这个年，反正也就是图个热闹罢了。 夏云舒靠在藤椅之上，一旁连月手中还拿着个小木头人在把玩着，一看到来人立马将手中木头人给放在了一边，急忙忙跑上去，“夜哥哥，以陌姐姐。” 小丫头嘴甜，不管对着谁都把人哄得一脸开心之色。 萧以陌捏了捏连月的脸颊，“诶，在干什么呢？” 连月嘿嘿一笑，又跑回去将木头人拿了过来，上面的五官都是她自己亲手画出来的，分外得意，拿着就要给来人展示，“看，是阿月自己画的，送给以陌姐姐。” 听了这话，旁边的顾非夜不干了，“这小没良心的，平日里都是谁带你出去玩，怎么不先送给本殿？” 连月吐了吐舌头，振振有词，“羞羞，连木头人都要和以陌姐姐抢。” “就是，阿月都说你了，这么大的人脸皮还挺厚。”萧以陌跟着帮腔，一大一小嘴皮子都分外利落，将顾非夜顶的说不上来话。 “皇嫂！皇兄！你们瞧瞧这小丫头厉害的，怎么都不好好管管。” 夏云舒笑着摇头，“连个小丫头都说不过，怎么还好意思找我们帮忙。” 紧接着，就又是一阵笑闹声。 火红的灯笼挂在房顶之上，伴着月光一同投下来，给这院落都更添了几分暖意，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只剩下一院子的欢声笑语。 和连月闹够了之后，萧以陌才抱着怀中的小丫头坐在一边，一边抿着酒一边和夏云舒聊了起来，“我听说陛下赐婚了，你那个妹妹好像是侧妃？” 在京城中待的久了，和顾非夜他们混在一块，萧以陌也对皇家这些事情大抵有了了解。 她性子直，和夏云舒关系好了，说话间也不再顾忌那么多。 夏云舒也毫不在意，听到这件事后就是轻轻一笑，“是，一门心思惦记着太子，现在好了，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先前她也不是没有劝过，可夏蕊儿每次对上她就和老鼠碰到猫一般，浑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来，只觉得是她嫉妒羡慕，不安好心。 她倒是也没想到过，夏蕊儿陷入感情之后会如此的不理智，想必现在李岚音和夏成祥都被气得不轻。 “啧啧。” 萧以陌一手撑着下巴，将酒樽中的酒尽数喝了下去，“皇家的人心眼果然是多，这弯弯绕绕的算计来算计去，竟也不觉得累。” 夏云舒挑眉，“是啊，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的，苦苦追寻百年最后不过也是黄土一捧，倒不如再活的潇洒自在些。” “知己难求。” 萧以陌勾了勾唇，又给二人都满上了酒，再度一饮而尽。 “行了，差不多得了，还喝这么多。” 一旁，顾非夜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挡了挡，顺便将酒壶夺了过来。 “这么看来，那太子对夏蕊儿并非真心，先是花言巧语将人骗到了手，又哄着让人断了所有退路，现在就剩下他一个选项，我若是那夏蕊儿，必然一刀过去了结了他！” 话音刚落，顾非夜就伸手过来捂住了萧以陌的嘴，“祖宗，你可给我闭嘴吧，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出说。” 按照萧以陌的性子来看，一刀了结了太子这种事她还当真是能够干出来。 夏云舒噗嗤一笑，像是突然被点到什么笑穴一般，看着萧以陌乐个不停，最后还是被顾沉衍给扶住，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喝的有点多了。” “才没有，现在是过年，你不许拦着我。” 夏云舒扁了扁嘴，看上去有几分不满。 “你捂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云舒你说，若是你，你怎么办？” 萧以陌一向胆大，现在眼前都是自己人，当然也不管那么多。 闻言，夏云舒还真的是认真思考了起来，眨了眨眼，“太子身边侍卫太多，一刀了结了他我是不行，不过要是毒死他还是轻而易举，正巧先前皇后给我的毒还在我这呢，用到太子身上刚刚好！” …… 顾沉衍和顾非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同情之色。 这两个女人，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 第385章 相聚 萧以陌听了夏云舒的回答，更是连连点头，分外赞同，“说的对！这种狗东西，毒死他都是轻的！” 不管夏蕊儿为人如何，这次顾凌的做法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几乎是到了卑鄙的程度。 用感情来骗得一个全身心对他的女子，这般行径着实令人厌恶。 就算夏云舒和夏蕊儿之间关系并不好，可也对太子嗤之以鼻，丝毫看不上。 “皇兄，你不管管？” 这话实在是太大逆不道，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反而麻烦。 顾非夜实在是管不住萧以陌，只能将希望放到了顾沉衍身上，指望着他能开个口。 不过，他却是低估了他这位皇兄。 顾沉衍是什么人，当初也是手执利刃，满身鲜血的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听在他耳中更是自然不过，“无妨，这里是战王府，不会有人传出去。” 他如果连一个自由的环境都无法给夏云舒，那他这个战王当的还有什么意思，过去那么多年的刀尖舔血岂不是都白做了。 …… 顾非夜嘴角抽了抽，对着自家皇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也彻底放开了自己。 他们就是平日里都绷得太紧了，什么都要顾忌什么都要算计，一年到头也根本没有片刻放松的时候，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想着前路，生怕行差踏错就跌入万丈深渊，一下子放松下来反而觉得不适应。 夏云舒和萧以陌二人则不同，她们从来都是肆意的，更看不惯这样的生活，反而让人瞧着就觉无比羡慕。 酒过三巡，几人也越发的放开起来，顾非夜彻底抛弃了理智，开始陪着萧以陌她们一道骂了起来，只觉这一整年憋在胸中的闷气都给排了出去。 顾沉衍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时不时的瞥一眼夏云舒酒樽中的酒，感觉差不多了就抢过来都喝了，省的她一会儿又给喝多。 连月一个小丫头站在旁边玩自己的，不一会儿就感觉无趣，转眼想找自家阿姐，就发现阿姐正在顾沉衍的怀里，通常这个时候她都知道不该去打扰，只能转头看向萧以陌，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以陌姐姐陪我玩好不好？” 萧以陌心情舒畅，一把将连月抱在了怀里，“行啊，陪你玩，我们再来画一个木头人，这次画个不一样的。” “不一样？” 连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能怎么不一样？” “看着啊，我们给他画三只眼睛！” 萧以陌拿起墨笔来跃跃欲试，时不时的还能传出来连月的笑声。 夏云舒虽说还没有到醉的程度，可也已经感觉脸颊开始发热，半倚在顾沉衍身上，看着连月和萧以陌在旁边闹。 顾非夜一边抿着酒，眸光一边也落在了萧以陌身上，不知不觉就忘记了身边的其他人，嘴角勾了起来，印着女子身影。 “啧。” 夏云舒笑了笑，顺便戳了戳顾沉衍的腰，“看三殿下。” 顺着夏云舒的目光看过去，顾沉衍沉沉笑了两声，引起了顾非夜的注意，他懒洋洋看了过来，“又议论我什么呢，方才就听见皇嫂在笑了。” 对于八卦这件事，夏云舒的热情极大，当下也感觉不到头晕了，凑到顾非夜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实话，一直盯着以陌看，你是不是动心了？” 二人现在每次来都是成双成对，虽然还是一言不合就打打闹闹，可明显比以前更有默契，给人也不再是疏离感觉。 时不时的就能发现，顾非夜的注意力都在萧以陌身上，说不定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目光下意识的就会落过去，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闻言，顾非夜立马将目光收了回来，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去，“谁说的，你看看她这幅模样，成日舞刀弄枪的，哪家女子同她一样？” “啧，口是心非。” 夏云舒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灿烂起来，盯得顾非夜心里直发毛。 “我说真的！” 顾非夜再次强调。 “对，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 夏云舒从善如流，也不和顾非夜争辩，反而顺着他的话连连点头，让顾非夜噎的不轻，一副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模样，败下阵来，“算了，相不相信由你。” “是是是，我信，三殿下说的话我当然信，没动心，怎么可能动心呢。” …… 顾非夜的神情逐渐僵在脸上，宛如面瘫一般的看着夏云舒，又看向自家皇兄。 可他显然是想多了，自从有了这位皇嫂之后，顾沉衍的心就不知道偏到了什么地方去，毫不犹豫的就放弃了他，反而宠溺的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 …… 顾非夜嘴角再次抽了两下，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带着好酒过来找虐。 另一边，等萧以陌陪着连月玩的差不多了之后，转过身来就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顾非夜，微微一愣，询问般的看向夏云舒，“他这是怎么了，受什么打击了？” 夏云舒瞥了顾非夜一眼，“别理他，口不对心，迟早都要后悔。” 萧以陌多聪明的人，转念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顺着夏云舒的话说了下去，“是啊，成日里犹豫不决的，迟早都要后悔。” 这么久过去，顾非夜怎么想的她都一清二楚，但她不愿意挑破，就是希望顾非夜能够自己想明白。 不然就算她将所有事情都戳破了，他们未来迟早还会面对这样的问题，她不希望未来有朝一日，顾非夜还会为了这些那些不值一提的理由而推开她。 只有顾非夜自己想明白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才算是彻底解决。 让两个人走到一起的，从来就不止是相爱这么简单。 顾非夜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模样，假装没听到二人的对话，反倒是跑到了连月身边，拿着萧以陌刚刚画好的木头人把玩着，一边轻笑，“你以陌姐姐画画的水平还真是不怎么样，这还是个人么？” 他这么说连月就不乐意了，扯着脖子道，“当然是！” 第386章 温情 月上中天，几人其乐融融，过年的氛围分外浓厚。 这种时候也用不着南风他们陪在一边，都各做各的去了。 梧桐左右也没什么干的，在屋子里练起了绣法，无比专注，连进来人都没有察觉到，手下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般。 和刚学的时候不同，梧桐现在已经分外熟练，甚至偶尔来了灵感还能自己有所创新，拿给夏云舒看的时候夏云舒也是赞不绝口。 南风勾着唇，停在了梧桐身后，也不急着叫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梧桐的动作。 女子偏着头，侧脸显的分外温柔，没过多久手下的东西就已经成型，南风都觉得自己还没有看清，就都结束了。 梧桐打了个哈欠，顺便揉着自己发酸的肩膀，心情还不错。 只不过，就在她揉肩膀的时候，突然感觉另外两只手攀了上来，身子一僵。 “别怕，是我。” ……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梧桐整个人才又放松过来，仰头看了看身后的南风，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你怎么过来了？今夜不忙？” 南风一边给梧桐揉捏着肩膀一边应到，“三殿下和萧姑娘来了，主上陪着王妃，我和苏寻自然也没什么事了。” “嗯，那坐下歇歇，我去给你倒杯茶。” 说着，梧桐就打算起身，就是她刚有动作就又被南风给按了回去，有些无奈道，“好好坐着，一会儿我自己去倒。” “你这成日里忙忙碌碌的，注意着点身子。” 南风感觉梧桐后背上一片皮肉都有些僵硬，力道又稍稍大了几分，“别成日里一个姿势，年纪轻轻就落下肩疼腰酸的毛病。” “知道啦，王妃平日里还说我啰嗦呢，明明是你更啰嗦一点。” 梧桐闭上眼睛，感受着南风的手法。 南风笑了笑，“除了跟你啰嗦，我还和谁啰嗦过。” 这话倒是不假，南风平日里和顾沉衍一般，都是绷着脸不说话，远远一看就觉得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仿佛周身温度都比别的地方要低一些。 “是，知道你是关心我，行了吧。” 和南风相处久了，梧桐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拘谨，二人关系也近了不少，还能时不时的开开玩笑，梧桐也不是之前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那个小丫头了。 南风忍不住捏了捏梧桐脸颊，“知道就行，待会儿送你个东西，前两日在街上买的。” “什么东西啊？”梧桐眼睛亮了亮，心中好奇。 就以南风这种成日里只和战王苏寻待在一起的人，实在是没什么新鲜想法。 “别动，按完再给你。” 过年的几日里，整个战王府都是其乐融融，大家紧绷了一年的弦在这个时候都松了下来，日子仿佛也变得悠长起来，一日里做做这个，再去看看那个，过的分外舒适，好像外面世界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和她们没有关系。 这是顾沉衍和夏云舒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顾沉衍从未想到过过年还可以是这样的感觉，甚至无端的贪恋起来，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如此。 今日太阳不错，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前些日子因为外面下了点雪实在是冷，夏云舒就天天窝在屋子里抱着小暖炉，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如今出了太阳，自然是要出去晒一晒自己。 顾沉衍见她来了兴致，便也跟着一道出去，靠在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旁边是刚刚倒出来的热茶。 夏云舒半眯着眼睛，任由阳光都洒落在她的脸上，宛如一个刚刚睡醒的猫儿一般，极尽慵懒。 就在这时，南风大步而入，看着自家王妃的模样声音也不敢太高，轻声道，“殿下，外面侧妃求见。” 闻言，夏云舒的眼睛彻底睁了开来，淡淡看向一边的顾沉衍。 沐雪…… 她挑了挑眉，倒是有好一阵时间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因为先前差点被处死的事情，沐雪也一直都是安安分分待在府中，让夏云舒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顾沉衍有些不悦，“说本王有事，不见。” 但沐雪今日既然来了，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见到顾沉衍，怎么能是这么轻易就被打发走的，不过现在的沐雪也聪明了许多，不哭不闹，只是轻轻笑着，“既然殿下有事，那沐雪就在这里等着，殿下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进去见殿下，我也没有什么旁的意思，只是这许久都没有见过殿下，现在过年了，总该来拜见一下殿下和王妃的。” …… 南风看着沐雪这幅模样头都开始疼了，只能硬着头皮又回去禀报，就感觉自家王妃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背脊一凉，心中万般冤枉，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自家王妃的脸色。 不过也是，自家殿下心中本来就没有沐雪，这么些年过去也都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让她一直以侧妃的身份待在府中不过就是为了履行当初的承诺照顾她而已，别无其他。 只是这样的做法，无疑让那个沐雪误会了。 听完，顾沉衍的眉头皱的愈发厉害，夏云舒也没了继续在这喝茶的心思，笑道，“来都来了，殿下不让人进来再说话？不然总堵在这门口是什么意思？” 夏云舒从来不是什么软柿子，人都挑衅到门口了，她怎么可能还是无动于衷，倒是想看看这沐雪今日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反正现在拒绝了，沐雪还会想办法见顾沉衍，一次接着一次的反倒是麻烦。 “让人进来吧。” 顾沉衍叹了口气，应了夏云舒的话。 没过一会儿，沐雪就在南风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夏云舒随便扫了一眼，就见沐雪今日穿了一身红白相见的衣裳，领子上还带着狐狸毛，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可爱起来，明显就是特意打扮过的，分外喜庆可爱的模样。 “沐雪见过殿下，见过王妃。” 自从上次出了事，沐雪就再没有见过顾沉衍，这猛然一见到，只觉心中悸动。 第387章 既往不咎 这是她爱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啊，当初她爹爹将她交给战王殿下，她以为他们两个会白首偕老，可顾沉衍从来都没有将感情放到过她身上。 求而不得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顾沉衍手中捧着书卷，看到沐雪后也没抬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仍然还在书卷之上。 反倒是夏云舒饶有兴趣的盯着沐雪，手中还拿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吹着茶杯中冒出来的热气，“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沐侧妃近来可好？” 夏云舒双颊红润，今日亦是不施粉黛，可看着便是倾城国色，沐雪眸中是一闪而过的嫉恨之色。 她曾经以为战王殿下就算是一时鬼迷心窍，也迟早会对夏云舒厌烦，都过去这么久了，战王殿下竟然每日都住在沉云阁中，且连办公都在这里，和夏云舒根本就是同进同出，好的和一个人一般。 这样的生活，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会不心动。 想着想着，沐雪就不由得出了神，还是夏云舒再次开口时才反应过来，“有殿下吩咐人照顾，自然一切都好。” 沐雪笑着低下了头，但这说出来的话分明就像是挑衅。 一旁，现在夏云舒身后的梧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可是她看自家小姐这么能沉得住气，就更加郁闷，不由得接茬道，“沐侧妃可能是误会了，被安排去您那边照顾的丫鬟都是我家王妃亲自挑的，包括炭火和吃食也都是我家王妃吩咐的。” 夏云舒当然知道梧桐在想什么，轻轻一笑，观察着沐雪的神色。 沐雪显然没想到这一切都出自于夏云舒的手笔，不甘心的看了看旁边的顾沉衍。 然，这位战王殿下对这些仿佛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反而是捧着一本书卷看的津津有味，根本未曾理会她的目光。 如此一来，沐雪脸上的笑容也不太能维持的住，有些僵硬道，“是，是么？那沐雪还要多谢王妃关心。” 夏云舒挑了挑眉，发现一段时间没有见沐雪，这女人反而是聪明了不少，知道不能继续哭闹，还换了一种方式过来。 巧了，她前世除了爱好刺绣和针灸之外，就是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小说和偶像剧，对这种套路简直就是烂熟于心，像沐雪现在玩的这些小把戏，她几乎都懒得理会。 不过今日反正也没事干，不如她就陪着沐雪玩一玩。 “不必客气，本妃也听说过你爹爹的事情，当初若不是你爹爹，恐怕殿下现在也不能安然无恙，照顾你都是应该的，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说，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般。” 夏云舒笑眯眯开口，一句话就将沐雪的地位放在了客人那边，让对面的女子咬牙切齿，可碍于顾沉衍在场她也不能表现出来，“那就更要多谢王妃了。” 她一字一顿，任谁都能听出话中的不服气来。 寒暄过后，夏云舒也没心思和沐雪聊天，便转过身去和梧桐说起了沉舒楼的事情来。 现在过年沉舒楼和几家分店都暂停营业，不过年后的事情还有很多，开春之后的新品不能停，还有定制的衣裳现在还有不少没来得及赶出来。 说起沉舒楼的事情，夏云舒神色就变得认真起来，梧桐也不敢马虎，一道盘算着过两日开门之后怎么安排那些绣娘，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竟是没人再理沐雪。 沐雪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看着眼前女子当着战王殿下的面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天，更是憋气起来。 这可是战王殿下啊，她怎么能不理会战王殿下，让战王殿下一个人坐在一边。 可偏偏，顾沉衍眉眼温润，对于这样的情况仿佛早就是司空见惯，给人一种莫名的和谐感觉，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而沐雪，就和这里整个的氛围都格格不入，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融入不进去。 在原地又站了片刻，沐雪感觉自己腿脚都有些僵硬了，才鼓足勇气走到顾沉衍身边，帮顾沉衍倒了杯茶，“殿下，沐雪这次过来不光是要给您和王妃拜年，还想过来跟您认个错，以前的事情都是沐雪任性，从小被我爹爹娇纵惯了，这段时日已经好好反思过，不会再那样了。” 她声音温柔，带着几分懊悔，再配上那楚楚可怜的神色，乍一看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让人无端的就生了怜爱之心。 说来沐雪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战王重情重义，自己爹爹就是战王的软肋，所以在说话时还要动不动带上她已经过世的爹爹，想让顾沉衍想起当初的承诺。 但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有用，次数多了便无端的让人厌烦。 “嗯。” 顾沉衍慢条斯理又翻了一页，还是没有抬头，神情冷淡。 对于沐雪来说，这已经是一个进步，她笑了笑继续开口，“那殿下是原谅沐雪了？我们日后是不是还可以和从前一样？” 她眨了眨眼睛，眸子中满满的都是期待之色。 …… 夏云舒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什么叫顺着杆子就能爬上去她今日也是见识到了。 “从前一样？” 这句话中不知哪里吸引了顾沉衍的注意力，他终于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认真看了沐雪两眼。 沐雪以为有戏，连连点头，“是啊，从前殿下您待沐雪极好，殿下也说过拿沐雪当妹妹看，不是么？” 妹妹…… 夏云舒现在也彻底讨论不下去了，索性叹了一口气，等着听二人的下文。 “本王只是受人所托照看你，若还想在王府中待着，日后便规矩些，这一生本王保你平安顺遂，至于旁的，沐小姐不必想太多。” 沐雪呼吸一滞，忍不住咬了咬唇，似乎是觉得顾沉衍的话太过直接，“殿下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初不懂事，差点就害了王妃？” 她眼眶慢慢红了起来，“那我去求王妃好不好，让王妃原谅我，这样殿下您是不是就能对我既往不咎。” 第388章 认错 说着，沐雪就将身子转向了夏云舒这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要是让旁人看到了，恐怕还以为是她将沐雪给欺负成了这幅模样。 “王妃，我知道您大人有大肚，从来不和沐雪计较，王妃能不能原谅当初沐雪的鲁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沐雪将自己的身段压的极低，看来是真的沉不住气了，毕竟在院子里待了这么久见不到顾沉衍，她心里不可能不慌。 但沐雪和她玩这一出，夏云舒却是懒得配合，直接打了个哈欠，朝着顾沉衍那边招了招手，“今日起的太早，我得回去再睡会儿，待会儿午膳再叫我。” 顾沉衍微微颔首，“睡吧。” 说罢，夏云舒就转身离去，连一句话都没有回沐雪，让女子脸色变得更加僵硬起来。 她，她怎么能不理会自己，战王殿下还在这里呢…… 刚进了屋子，梧桐就愤愤不平开口，“王妃，你说这个沐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才安分了多久就又开始过来挑衅了，您听听她方才那些话，分明就是想故意挑唆你和战王殿下！” 夏云舒还没生气，梧桐就已经被气得不轻。 “你管她打什么主意呢，我们不接招就行了。”夏云舒靠在一边，瞥了眼窗外还站在原地的沐雪，啧了一声。 “倒是个厉害人物，以前是我小瞧她了，还以为这一两年她都不敢再出来蹦跶了。” 毕竟先前顾沉衍生气差点就要了沐雪的命，如果不是太后派人过来说了话，现在沐雪怎么可能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只可惜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现在伤疤好的差不多了，又不记得当初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栽倒的，上赶着又要过来。 “哼，我看她就是以为事情过去了，想要重新吸引殿下注意力，您可不能掉以轻心。” 梧桐恨恨的看了一眼外边，转头就看到自家小姐还真的又给躺下了，舒舒服服的打算睡觉。 梧桐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王妃，您还当真打算睡？？” “不然呢？” 夏云舒眨了眨眼，笑道，“我真不是什么托词，就是困了，现在太阳能照进来，暖洋洋的还挺舒服，反正也没什么做的，你不去找南风待会儿，成日操心我做什么。” 近日里梧桐和南风私下里那些小动作夏云舒都看的清清楚楚，知道二人感情也发展的差不多了，南风她也甚为满意。 “王妃……” 梧桐叹气，感觉自家王妃怎么就一丁点的危机感都没有。 “年纪轻轻的怎么老叹气呢，小心长皱纹之后南风嫌弃你。”夏云舒继续打趣，“说来你找了南风我也就放心了，若是找了个外面的让你嫁过去我这还不放心，南风多好，成日还能在我身边，他也不敢欺负你。” 本来还在说着沐雪的事情，梧桐也搞不明白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话题就转到了她自己身上来，“王妃，怎么又说起我了。” “这小脾气越来越大了，怎么不能说你了，你和南风也挺久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问到南风来，梧桐可就没有那么伶牙俐齿，唇角不自觉的向上扬了扬，“还能有什么想法，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梧桐是喜欢南风的，但她骨子里却还带了几分自卑，她没有爹娘，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相府当丫鬟，连关于爹娘的记忆也都模糊的差不多了。 而南风和她不一样，跟在战王殿下身边，那些年建功立业，旁人提起来都要带着几分敬畏和尊崇。 这样的她，到底能不能配得上南风。 “瞧瞧你这点出息。” 夏云舒摇了摇头，“行了，这件事我以后和南风聊，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将梧桐打发走之后，夏云舒还真的盖上被子舒舒服服睡了。 屋外，夏云舒没理她直接离去，沐雪僵了片刻之后就又到了顾沉衍面前，“殿下，我方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王妃不开心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王妃消气。” 如此，她今日是一定在赖在沉云阁不走了。 顾沉衍对夏云舒以外的人一向也没什么耐心，“是做错了，沉云阁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淡淡一句话，让沐雪彻底傻了。 关于今日的事情，沐雪在过来之前就已经设想过了很多种场景，可是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的。 顾沉衍对着她丝毫没有留半分情面，直言她来这里就是错了。 “殿下，我……” 沐雪一下子有些慌乱起来，难不成战王殿下是当真日后都不想看见她了？那她该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在这里就这样蹉跎一辈子，她不甘心。 话还没说完，顾沉衍就已经准备离去，沐雪更加着急，忙开口道，“殿下，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一直知道沐雪的心思，我知道您喜欢王妃，可我也不奢求什么，就只想着能够时不时见殿下一面就够了，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本王先前就和你说的很清楚，若是不愿，本王可以再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 顾沉衍转身离去，就留下了一脸不甘心的沐雪，还在院子里站着。 “殿下……” 沐雪双拳紧握，脑海中不停回想的都是顾沉衍方才说的话。 再给她找一个归宿？她明明喜欢的就是顾沉衍一个人，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变过，她还能去哪儿，怎么那个女人就能得到战王全部的爱，甚至刁蛮无理殿下都可以忍受，换成她怎么就…… “沐姑娘，天气冷了，您还是尽早回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南风才走过来开口，冲着沐雪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冰天雪地中，她站了这么久，顾沉衍都不曾关心过一句，反而就是让她以后都不要再过来了。 沉云阁…… 沐雪冷冷一笑，光是这个院子名字，她都能看出顾沉衍对那个女人的用心程度。 她不想离开，可继续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愤愤然转身回了自己的偏院。 第389章 忤逆 将人打发走后，顾沉衍便进了屋中，随即看到夏云舒已经熟睡的面容，不由轻轻一笑。 他这个王妃倒是心大，什么情况下都还能睡着。 “阿姐。” 就在这时，连月兴致冲冲跑了过来，刚刚进屋就看到顾沉衍对她做了个手势，动作立马轻了下来，踮着脚看了一眼夏云舒，压低声音道，“阿姐又睡着了？” 顾沉衍颔首，揉了揉连月的脑袋，“走罢，出去玩。” 战王府众人这个年过得无比悠闲，仿佛京城里的那些个事和她们都没了关系，正儿八经的是在休息。 只是有一日顾沉衍在带着夏云舒去看太后时，太后表达了对这桩婚事的强烈不满。 夏蕊儿嫁入东宫，丞相心中的天平必定会有所倾斜，等于是给顾沉衍多加了一个劲敌。 而夏云舒作为相府的嫡女，却早早就和相府脱离了关系，闹的不可开交，还将丞相夏成祥越推越远，太后对这件事也一直是耿耿于怀。 如果夏云舒没有做出当初之事，说不定还能争取一下如今的丞相。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战王，一个嫁给了太子，夏成祥保持中立态度是最好不过。 现在…… 说着，太后便对夏云舒使起了脸色来，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仿佛已经忘记了夏云舒先前不光救过她自己的命，还救过她孙儿的命。 “衍儿，不是哀家说，你这个王妃实在太过任性，她就是留一丝半点的余地，都不会让你处于现在这个状态！”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太后的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也不会动不动就感觉胸闷头晕，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在御花园待好几个时辰。 身体状态好了，这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上来了，指责起夏云舒的时候可谓是中气十足。 夏云舒挑了挑眉，心中是一阵冷笑。 她还在旁边听着呢，太后就是这样的话，那往日她不在的时候，太后说的话有多难听就可想而知。 顾沉衍虽对太后的说法不满，可太后毕竟是年纪大了，不好直接冲撞，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未曾发言。 他这幅模样，太后又是一声长叹，“哀家知道你可能嫌弃哀家说的多，但这都是为你好啊，当初哀家就劝过你，你不听，现在好了。” 太后言语之间便是将太子和夏蕊儿的婚事全都赖在了夏云舒身上，仿佛就是因为她才成了现在的这幅局面。 一旁太后和她的孙儿促膝长谈，夏云舒百无聊赖坐在一边，好像根本不曾有她这个人一般，太后说的是毫不遮掩，说不定那些话也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皇祖母，太子野心昭然若揭，这一切也是迟早的事，和云舒又怎会有关系。” 顾沉衍一开口就顶撞了太后，夏云舒闭了闭眼，知道事情不妙，然后便感觉太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怎么没有关系，她是相府嫡女，本身还比那什么夏蕊儿血统纯正，将来对你也能有助力，现在呢？” 当初顾沉衍提出要娶夏云舒为战王妃，太后答应的原因便是因为她是相府嫡女，想着日后也能给自己这个孙儿帮上不少的忙，可是…… 想着，太后又叹了一口气，不知自己这个孙儿到底是中了什么蛊惑，就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助力？” 夏云舒轻笑一声，“我在相府中什么地位，皇祖母您应该清楚的很，当初您昏迷不醒，相府之人第一反应便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就这样的关系，您认为能给战王殿下提供什么助力？” 笑话，出事以后相府的人恨不得都离她远远的，连说句话都不愿意，上赶着就要和她脱离关系。 现在还有个永昌郡主，夏成祥更是忌惮其背后实力，对她的话说一不二，就算自己没有脱离关系，也只能成为被相府牺牲的那一个。 既然已经是注定的事情，她为何就不能先下手为强，早一点脱离那个毫无人情味的家。 “那是你刁蛮无理！祸不及家人，丞相当初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太后被噎了一下，马上开口，可句句都是在为丞相开脱。 “皇祖母。” 这次，夏云舒还没开口，顾沉衍就率先出声，面色冷了下来。 当初的前因后果他都一清二楚，从头到尾夏云舒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什么刁蛮无理，什么无可厚非，都是在强词夺理。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知道根本不能和太后讲道理，忍不住笑了笑，“皇祖母，既然您认定我有问题，那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大过年的，我便也不在您这给您添堵了。” 说罢之后，夏云舒便转身离去，甚至太后还没顾得上开口说话。 她也曾经试图和太后缓和过关系，可是一来二去之后还是无济于事，那便算了。 太后对顾沉衍有恩，她不好多说什么，但这种没由来的委屈和莫名其妙的指责她也不会接受。 惹不起，那她难道还躲不起么。 “不懂礼数！”太后眉头紧皱，“沉衍，你这个王妃，是该好好教教她规矩了！” 太后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能够正面和她冲突的人几乎没有，更别提有人敢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离去，让太后恼羞成怒。 先前她是还觉得夏云舒这样的性子不错，起码坦坦荡荡，可现在看来，身在皇家，还这样不知礼数，迟早会给她的孙儿带来麻烦，一定要好好教教她的规矩！ “皇祖母，这些事情您以后就不必操心了，孙儿自己心里有数，关于相府的事情云舒没做错什么，您若是实在不喜云舒的话那日后就孙儿一个人来看您。” 这，还是站在了夏云舒那边。 顾沉衍眉眼清冷，显然不赞同太后的话。 被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孙儿数次忤逆，太后的火气也上来了，“沉衍！你这是被她蒙蔽了心智，若长此以往，她必定会害了你啊！” “皇祖母，孙儿府上还有些事。” 第390章 蝼蚁 顾沉衍径直打断了太后的话，转身就要离去。 赵嬷嬷原本守在寝宫外面，想着战王殿下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来看过太后了，想必还要聊不少时间。 可没想到的是，战王妃和战王殿下二人相继出去，且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太后这两日可是天天都在念叨你，怎么才来了这么一阵子就要走，老奴御膳房那边都吩咐过了，全是您爱吃的菜。” 赵嬷嬷拦住顾沉衍，不明所以。 “赵嬷嬷，天气冷了，你照顾好皇祖母，若皇祖母身子哪里不舒服第一时间请太医，千万别拖着。” 这种话顾沉衍过去每次过来都要嘱咐两句，赵嬷嬷早就当成了寻常，“殿下放心，太后娘娘最近身子骨还不错，精神头也不错，就是你们……” 闻言，顾沉衍垂了垂眸，“无妨，今日有事，本王就不留在这里了。” “战王殿下……” 赵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可顾沉衍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 等回到寝宫时，赵嬷嬷就发现太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忙上前道，“太后，您和殿下这是怎么了？方才殿下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太后深吸一口气，“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那个战王妃！哀家辛辛苦苦将他养了这么大，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女子！” “太后娘娘息怒。” 赵嬷嬷一边帮太后顺着后脊背一边安慰道，“怎么会呢，方才战王殿下临走前还嘱咐老奴说要注意您的身子骨，这还是关心您的，就是战王殿下他不善言辞，说不定是言语间生了什么误会。” 太后眼睛闭了起来，已经不想再说话，心中却盘算着夏云舒的事情要怎么办。 他们二人成婚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她这个孙儿却全然没有厌倦的意思，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反而还越来越好了。 若顾沉衍是个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可他不是，他是墨国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啊，每日沉迷于这种儿女私情算是怎么回事。 赵嬷嬷见太后没了说话的意思，自然也不敢开口，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另一边，当顾沉衍从宫中出去时，夏云舒已经没了踪影，只有苏寻等在宫门口。 顾沉衍脸上带了几分无奈之色，“王妃呢？” 苏寻上前一步，扶着顾沉衍上了马车，“回殿下，王妃说沉舒楼也该开门了，要去找赵掌柜商议一下分店的事。” “回府吧。” 顾沉衍轻叹一口气，回了王府。 沉舒楼中，夏云舒一直到过去心中还憋着一股气，她本来以为她和太后的关系有所缓和，可今日见面她才发现，太后的那些思想都已经沉沁在了骨子里，想要彻底纠正过来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太后，从来没有将她看做是夏云舒，甚至是真正的战王妃，太后考虑的从来都只有顾沉衍的利益。 为了这些利益，太后甚至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中。 或许，在太后看来，这天下人皆是蝼蚁，就该挣扎求生，还要成日里受着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压力。 虽然夏云舒已经来了这个世界许久，可对这里的观念仍然是骨子里的不认同，为何有的人生来就低人一等，为何为了一个位置连骨肉都可以相残，为何女子为卑，一生都无法摆脱悲凉的命运。 想着，夏云舒的呼吸就愈发沉重起来，都没感受到赵掌柜过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赵掌柜惯会察言观色，刚刚走进来就发现夏云舒的神情不对，便挥退了下人，倒了一杯绿茶上来，“王妃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认识夏云舒这么久，还当真没怎么见她如此沮丧过。 夏云舒眨了眨眼，抬头看向赵掌柜，随后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味，深吸一口气，“好茶，赵掌柜这里的好东西果然是多。” “王妃说笑了，这茶刚一送过来我就派人给您送去王府了。”赵掌柜摇了摇头，“估计是王妃今日心情不佳，连味道也闻不准了。” 夏云舒也不辩解，只是抿了口那绿茶，感受着氤氲了整个口腔的茶香味。 “王妃若心情实在不好，不如和小的聊一聊？” 赵掌柜也没什么劝人的经验，但看着夏云舒这幅模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 他一脸的为难之色，倒是让夏云舒给看笑了，“不用，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说一下新品的事。” 过年期间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重新开业这一下异常关键，最好可以让他们沉舒楼的牌子更上一层楼。 虽是心情不好，但说起正事来夏云舒还是一丝不苟，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赵掌柜看着口若悬河逻辑清楚的夏云舒，心中更是由衷的佩服，他这位主子，从来不能用看寻常人的目光去看。 等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夏云舒才从沉舒楼出去。 可她又偏偏不想回王府，今日的事情顾沉衍没错，甚至还在太后面前维护了她，可她心中就是憋气，太后的那些话还在她脑海中不停回荡。 “王妃，我们去哪儿？” 梧桐跟着夏云舒在街上慢悠悠走着，看着也不是回王府的方向。 夏云舒顿了顿，四下看了看，最后有了决定，“去找以陌吧。” 放眼整个京城之中，能够陪着她聊这些话题的人恐怕也就只剩下萧以陌了。 以那个女子的洒脱肆意，说不定还根本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想到萧以陌，夏云舒心情都仿佛好了不少，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好，萧小姐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王妃没事和萧小姐聊聊天也不错。” 听着梧桐对萧以陌的评价，夏云舒忍不住笑了起来，“萧小姐哪里不一样啊？” “唔……”梧桐认真想了想该怎么形容，半晌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最后只能道，“反正就是不一样，我感觉萧小姐和这京城中的所有人好像都不太一样，不是么？” 第391章 谈心 “是。” 夏云舒唇角勾着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一袭红衣的影子，肆意昂扬，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二人在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萧以陌的下榻之处，停下了脚步。 府门前，几个守卫背脊直挺，一丝不苟。 夏云舒顿了顿，莫名的感觉这些人应该不简单，竟给她一种不知名的危险感。 譬如战王府门前的守卫，那些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每个人手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鲜血，有着从战场死人堆中沉淀出来的死气。 而现在面前的这些守卫，则类似于这种感觉，可又有细微的不同。 不过也是，如若萧以陌背后没有这么大的势力，又如何能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中踏出一条自己的路来。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些，才塑造了今日的萧以陌。 “烦请各位通报，便说夏云舒来了。” 她的名字刚报出来，门口的几个守卫便在第一时间给让出了一条路来，“战王妃里面请，我家小姐之前就交代过了，如若战王妃过来，不论什么时候都不需阻拦。” 对于这样的话，夏云舒倒是没有想到。 她先前都没来过萧以陌这里，可那丫头已经想到了所有，思虑周全，是顾非夜的福气啊。 夏云舒款步而入，刚刚到前厅坐下没多久，萧以陌就过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包刚刚拆开的鱼食。 “云舒，你来了。” 萧以陌笑眯眯过来，毫不见外的牵住夏云舒的手，“走吧，陪我一同喂鱼去。” 这府中，是一个巨大的荷花池。 冬日之下，荷花早就已经凋零，只能够看到些枯败的叶子。 在叶子的缝隙中，时不时能够看到游鱼穿梭而过，给冬日平添了几分别样的活力。 “你养的？” 夏云舒顺便从萧以陌那里抓了一把鱼食，随手一撒。 紧接着，就能看到无数条锦鲤自各个方向而来，凑在一起开始争夺食物。 等食物吃完，大家就都四散而去，好像方才的热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是啊，闲来无事就养了些，本来以为活不过冬天的，没想到适应的还不错。” 萧以陌一边说一边喂着鱼，等感觉差不多之后才偏了偏头，“说说吧，怎么心情不好？和战王殿下吵架了？” …… 夏云舒一愣，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丫头怎么就全部都猜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萧以陌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秘密，不过按照里你和战王平日里的相处来看，就算拌个嘴也不至于气成这样，那是因为什么？宫中的那些破事？” 噗嗤一声…… 夏云舒被萧以陌这样的形容给逗笑，跟着点头道，“是啊，就是宫中的破事。” 天下间，恐怕没有旁人敢如此大胆，用破事两个字来形容皇家的那些尔虞我诈。 萧以陌毫不意外，“既然来了，那就说说吧，反正大过年的我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回屋子里聊聊天。” 她态度坦然，虽夏云舒还没说起自己的事，可心情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好了不少。 对着萧以陌，仿佛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天大的解决不了的事，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这一条性命罢了，过二十年又能顶天立地。 夏云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径直将今日见太后的事情尽数说出，顺便给萧以陌讲了她和相府之间的过往种种。 萧以陌听的认真，时不时还会皱皱眉头。 待全部听完后，萧以陌才愤愤道，“这样的爹娘要着有何用，你就只是脱离了关系罢了，若是我恐怕这事没那么容易善了。” 爹娘不顾自己女儿性命，反而是将夏云舒当成了工具一般，先嫁给了个病秧子，没两天就成了寡妇。 如若不是夏云舒命好，恐怕还等不到嫁给顾沉衍就已经没了性命，更别提其他。 这样的相府，有什么好留恋的，还不如早早就断个一干二净，省的日后麻烦，不仅要提防外人，连家里的人都不能放心。 夏云舒笑了笑，靠在木椅之上，“是啊，我还能如何呢，我能做的不过也就是脱离关系罢了，不过我那个皇祖母可不这么想，她当初同意我嫁入战王府，恐怕也就是因为我的身份罢了，结果却成了如今这个场面。” 太后从始至终就是想利用她，也没有在乎过她人到底如何，是否适合顾沉衍。 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有利益那便是再合适不过的。 萧以陌将茶杯重重放下，感觉也听的一肚子气，她向来是快意恩仇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忍受了这等委屈，拍了拍夏云舒肩膀道，“你那劳什么的皇祖母，你管她怎么想呢，反正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不这么想，战王不这么想就够了。” 她勾了勾唇，“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如果不为自己活那还有什么意思，喜欢便多亲近，不喜欢便能离多远有多远，别委屈了自己。” 萧以陌的解决方法分外简单，像是冬日里突然出现的一抹暖阳，驱散了夏云舒心中的寒冷。 “原本我以为嫁给顾沉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后来才发现牵扯的实在太多了，太子虎视眈眈，皇帝心有忌惮，太后也是如此态度……时间久了，我反而是有些看不开了。”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先前都是我想的太多了，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这样想就对了，人生无奈颇多，无法解决的事情也数不胜数，可人力所及范围内，不愧对自己便够了。”萧以陌扬了扬下巴，“不过是一个太后罢了，她不喜欢你便不喜欢，反正你嫁的也不是太后。若战王都不站在你这边也无妨，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下一个说不定更好呢。” 萧以陌的这番话简直是惊世骇俗，根本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说出来的话，却让夏云舒好像在一瞬间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心中又是一阵悸动，有些动容的看着萧以陌。 第392章 豁然开朗 “是，我又何苦委屈自己。” 二人相视一笑，夏云舒也像是豁然开朗。 她在这样的氛围里太久了，久而久之都忘了一开始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幸而又碰到了萧以陌。 而萧以陌，也是第一个告诉她，和相府脱离关系并不是她的错，甚至太后不喜欢她也无妨的人。 那些不过都是身外之人，自己又何苦在意。人着本来就已经够累了，如果还要给自己增添负担，恐怕只会一日疲乏过一日，最后变得麻木起来。 “太后也好，皇帝也罢，高高在上也好，卑微如尘埃也罢，只要你不在意，便不必放在眼中。” 萧以陌神色清冷，一边说一边淡淡笑着，她在江湖之上几经生死，看过别离无数，对于这些早就看开了。 如今，她就是想追求她想要的东西罢了。 顾非夜不答应，她便用这一辈子来耗下去，反正也没什么其他好做的，陪着顾非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要自己觉得值得，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逐渐的，夏云舒开始放松下来，似乎已经忘了方才的烦闷感觉，陪萧以陌一道靠在软垫之上，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阳光。 “过去是我想的太多了，从今以后不会再这样。” 她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彻底被放了下去，变得坦荡起来。 萧以陌笑笑，“是啊，你还有战王殿下呢，战王殿下夹在中间想必更不好做，不论什么困难一起面对便好了，生离死别尚且不怕，又何必怕这些个人言。” 她曾经听顾非夜讲过，夏云舒先前中毒险些醒不过来，顾沉衍亦有惊险万分的时候，二人现在能走在一起，原本就是跨越了生死的屏障，已经是难得的幸运。 二人聚在一起，聊的越发投机起来，到最后，夏云舒甚至都生了几分不想离去之意。 还是在快到晚膳之时，苏寻出现在了门口。 “小姐，外面有个自称战王暗卫的人，说他叫苏寻。” 萧以陌挑眉，不由得勾唇，“行了，今日我便不留你了，不然战王殿下都该着急了，等了这么一下午人都没回去，估计是不放心了。” 想必顾沉衍是早就查到了夏云舒来了此处，又不好催促，便在这快要用膳的时辰派人来叫。 “那我走了，今日多谢。”夏云舒起身道。 萧以陌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冲着夏云舒挥了挥手，“你我之间说什么多谢，我就不送你了。” “坐着吧，我那边从宫中要了一个御厨回来，手艺还不错，要是你感兴趣的话过两日可以去战王府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从萧以陌这边出来，夏云舒的心情已经和来的时候截然不同，唇角都微微勾了上去。 战王府中，顾沉衍念着夏云舒，生怕她哪里不舒服，一下午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干成，不管做什么，没一会儿心思就会转到夏云舒身上，害怕那个丫头胡思乱想。 嫁给他做王妃，夏云舒确实是受了委屈，而自己却没能帮夏云舒尽数挡掉。 “殿下，这还是小人来吧，不妥啊。” 厨房之中，被夏云舒要回来的那个御厨不明所以，更是被突然来了厨房中的战王给惊呆。 古人有云君子远庖厨，更何况这还是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 在他的印象里，战王殿下的这双手已经是要拿刀剑的啊，虽说现在腿脚不便，可…… 御厨脸色有些发白，说什么都不敢指使战王做这些活计。 “无妨，你说怎么做，本王来。” 顾沉衍面色不变，淡淡开口。 在顾沉衍的一再要求之下，那御厨也没了办法，开始心惊胆战的给顾沉衍说这桂花糕的步骤，忍不住想要动手帮忙。 男子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慢条斯理的在厨房中做着桂花糕，只是能看出他动作并不熟练，时不时的还要再停顿一下，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水倒多少？” 察觉到手下的面团仿佛有些软了，顾沉衍似乎是不悦起来。 他一开口，吓得御厨就是一个哆嗦，“殿下，这里我来，这一步是关键，按照王妃的口味应该是喜欢吃软些的，再稍微加一些便好。” 当夏云舒回来时，左右看了一圈，发现顾沉衍不在书房也不在院子里，而且一直跟在顾沉衍身边的苏寻也不见了踪影，“殿下呢？” 旁边侍卫赶忙上前，冲着夏云舒指了个方向。 而后，夏云舒的表情就变得错愕起来，不可置信道，“厨房？” 看着侍卫再次点头，夏云舒才是将信将疑的朝着厨房而去，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苏寻的身影，表情更是扭曲，顾沉衍来厨房做什么？ 她冲着苏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放慢了步伐，悄无声息走了过去。 刚到厨房口，就听到了里面顾沉衍清冷的声音，“怎么做出来的和寻常本王见的不一样。” 他板着脸，盯着最后的成品桂花糕，更是无比糟心。 本还想着在夏云舒回来之前给她做糕点吃，结果努力了半天这看上去也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御厨现在更是大汗淋漓，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殿下，这毕竟是您第一次亲自动手，难免会有失误，已经是很好了。” 顾沉衍沉默不语，盯着那盘桂花糕，半晌才开口道，“倒掉吧。” 夏云舒懒懒靠在门口，看着厨房中格格不入的顾沉衍，心中一块地方塌了下去。 “殿下，这……” 面对着顾沉衍亲手做出的桂花糕，御厨哪儿有那个胆子倒掉，试图开口劝着，“这其实也还不错，不如让王妃尝尝再……” “不必。” 顾沉衍垂下眼睫，感觉自己能为夏云舒做的实在太少，莫名的失落。 在顾沉衍的目光之下，御厨战战兢兢端起了盘子就要往旁边道，顾沉衍转过了身子，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刚转过来，就和门口的夏云舒对上了目光，身子猛然一僵。 第393章 下厨 “你……” 夏云舒偏了偏头，唇角慢慢扬了起来，“怎么了？害怕被我发现？”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走了过去，顺便拦住了御厨的举动，将盘子重新放到一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桂花糕，扔掉做什么，一会儿一起吃。” 她的话音寻常，却带着几分温柔。 从夏云舒出现之时，顾沉衍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夏云舒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走过去勾住顾沉衍的手，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你回来了。” 顾沉衍尽力保持着面色不变，感受着夏云舒有些微微发凉的手指，慢慢将其包在了手中，“还以为你今晚不愿意回来。” 听说夏云舒从沉舒楼出来之后没有回王府，转头又去了萧以陌那边时，顾沉衍的心就是一沉，总害怕夏云舒不愿意回来。 后面又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夏云舒还是没从那边出来，他就再也沉不住气，不知忍了多久才派苏寻过去。 夏云舒反手捏了捏顾沉衍，“不回来做什么，本来也想着要回来的。” “你没生气？” 二人就这样在厨房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旁边的御厨想走又不敢走，只能硬着头皮待在这里，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谁能想到战王殿下私底下居然是这幅模样，对王妃简直就是温柔至极，恐怕除了战王妃之外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殿下。 而他旁边，苏寻和南风等人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将脑袋给垂了下去，仿佛又聋又瞎一般，毫无波澜。 仿佛是感受到了御厨的不自在，夏云舒笑了笑，“有什么话回屋子里说，怎么今日还就打算赖在厨房了？” 夏云舒回来，顾沉衍自然是去哪里都愿意，点了点头。 不过，转眼看着夏云舒又要带着那桂花糕一起去屋子，顾沉衍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这些做坏了，你想吃的话明日本王再给你做，扔了吧。” 闻言，夏云舒就将这糕点藏在了自己身后，“扔什么扔，我觉得挺好的啊，战王殿下第一次下厨房，我这个做王妃的自然要捧场，等一会儿尝尝再说。” 夏云舒不答应，顾沉衍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夏云舒去。 等二人回了屋中，顾沉衍才上前一步，将夏云舒抱在了怀中，感受着她的呼吸，莫名的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夏云舒伸手放在顾沉衍脑袋上，“我已经不生气了，而且也没有生你的气，方才就是觉得憋闷才在外面走了走，没想着不回来。” 说着，夏云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到今日的顾沉衍格外黏人。 “在宫中，你生气了。” 这句话，顾沉衍说的极为笃定。 和夏云舒朝夕相处，顾沉衍自然熟悉她的喜怒哀乐，从夏云舒开口的那一瞬间，顾沉衍就发现了她情绪不对劲，也对自己愈发不满起来。 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夏云舒，才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嗯。” 既然被看穿了，夏云舒也不打算隐瞒，“是生气了，不过后来去找以陌聊了聊，现在已经没事了。” 顾沉衍抿了抿唇，还是抱着夏云舒没有松手，“你们聊什么了？聊怎么离开本王？” 萧以陌的性子是怎样的顾沉衍也是一清二楚，夏云舒生气的点在哪里他也都知道，那二人能聊的恐怕也就没几件事。 噗嗤一声…… 夏云舒乐不可支，想从顾沉衍怀中抬起头来看看他现在的神色，毕竟这样的战王可是不多见。 感受到夏云舒的意图，顾沉衍胳膊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手掌挡在夏云舒的后脑勺上，不让她起来，有些郁闷的道，“笑什么？是不是本王猜对了？” 他闷闷不乐，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仿佛有了温度。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也不挣扎，“是，都猜对了。” 话音刚落，夏云舒就感到顾沉衍的身子僵硬起来。 “不过我想了想，离开殿下我好像也舍不得。”夏云舒有些无奈的笑着，同时伸手紧紧抱住顾沉衍，“你舍不得我，我自然也不舍的殿下，今日的事情归根结底也不怪殿下，就是我一时没想开而已，日后不会了。” 人活一世，还是开心最为重要。 现在这个世上，她最割舍不下的就是眼前的顾沉衍，他也正是自己和这个世界联系最为密切的点，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去。 “不管发生什么事，本王都不许你走。”顾沉衍声音极为低沉，平生头一次的害怕失去。 过去他孤身一人，不论谁都威胁不到他，也从来不害怕失去什么。 可现在，只有怀中的这个女子能够在身边陪着他，那么他就别无所求。 过去曾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可现在轮到自己，顾沉衍才当真明白了那些话本之中的英雄。 他不仅仅是难过美人关，他甚至只想永远留在美人身边。 “这么霸道啊，不管什么事都不让我走。” 经过萧以陌那么一番开导，现在顾沉衍又是这般模样，夏云舒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气也都消的差不多了。 “放心，没打算走，我这辈子呢就打算赖在殿下你身边了。” 夏云舒拍了拍顾沉衍的肩膀，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桂花糕上。“好了，赶紧松开吧，一会儿我该喘不上气来了，尝尝桂花糕怎么样。” 至此，顾沉衍才总算是愿意放开了夏云舒，又不情不愿的看向那桂花糕，显然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桂花糕颇为嫌弃，“不好吃，不吃了。” 夏云舒没理会顾沉衍的话，径自拿了一块放在口中，挑了挑眉，确实是有些甜了，不过大致的滋味还是对的。 顾沉衍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有几分丢人，甚至不太能相信方才抱着夏云舒不放的那个人是自己。 “还可以，要不要尝尝？” 夏云舒吃完了一块，又捏了一块拿来喂顾沉衍，对方也只能张口。 第394章 保证 顾沉衍平日里就不喜好甜食，口味也都是迁就着夏云舒来，这一口甜腻腻的桂花糕塞入口中，他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 “别老皱眉。” 旁边，夏云舒立马开口，伸手在顾沉衍眉心按了按，“再皱都该出皱纹了。” 勉强吃下去一块之后，顾沉衍便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吃第二块，也不想让夏云舒继续吃。 “哎，你这老盯着我做什么，其实还挺好吃的。” 毕竟是战王殿下亲手做的，夏云舒当然要给这个面子，若是让她扔掉她还当真是不舍得。 没过多久，梧桐就端了晚膳上来，看着自家王妃和殿下之间的氛围好像好了不少，一颗心这才放了下去。 “日后不会再出现今日的情况。” 刚刚放下筷子，顾沉衍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夏云舒跟着一愣，随后莞尔。 “不至于的，我今日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别什么东西都往你自己身上揽。” 顾沉衍从娶了自己之后，从来都没有强迫她做过什么事，几乎是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且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 就算是和相府脱离关系，顾沉衍都没有分毫意见，甚至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站在了自己这边。所有这些，夏云舒心里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又怎么能辜负这样的顾沉衍。 “本王说到做到。” 顾沉衍再次强调一遍，神色认真。 夏云舒看着有趣，也不再继续和顾沉衍争辩，连连点头，“好，那我就等着殿下保护我。” 吃饱喝足，夏云舒就靠在顾沉衍身上，不由得感慨，“过两日就要继续上朝了，这段时间过的可真是太安逸了。” 太子关禁闭，大过年的也没有什么事，两个人在王府之中无比清闲，有心情了便上街逛逛，若懒得动就在院子中喝茶聊天，生活无比惬意。 这样的生活，也是顾沉衍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体验过的，好像身上所有的压力都被放了下来，不用担心旁的事情，就和身边的女子待在一起，就觉得无比满足。 “厨房？殿下下厨房？” 偏院之中，沐雪不可置信的声音传了出来。 丫鬟点了点头，“奴婢还是听厨房的下人说的，说今日战王妃好像心情不太好，战王殿下便亲自下厨房给王妃做了桂花糕。” 沐雪的拳头一点一点紧握起来，眼中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嫉妒之色。 她只要求，沉衍哥哥能对她有这样的一半好就够了，可是战王眼睛里却只有那个女人！ “放肆，她，她到底何德何能让战王殿下亲自下厨哄她，那是战王殿下啊，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在沐雪心中，顾沉衍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在凡人不可企及的高度之上，可偏偏夏云舒出现了，将顾沉衍重新拉回了人间。 “侧妃娘娘，看来殿下当真是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难道您不想想办法么？” 丫鬟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的开口。 先前一连经历过好几次波折，沐雪的心气都被磨了不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过了，可是沉衍哥哥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每次目光都在那个贱人身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侧妃娘娘别急，只要我们耐心等着就一定有机会，战王殿下和战王妃之间也不是坚不可摧，你看今日他们不就吵架了么。” 丫鬟循循善诱，“只要您还是这战王府的侧妃，就总归还是有机会的。而且奴婢还听说，战王妃今日生气就是因为太后娘娘，您想，太后娘娘都不喜战王妃，那她必定不会长久，到时候一旦战王妃不行了，这王府中可就剩下您了。” 丫鬟的话让沐雪逐渐有了信心，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道，“真的么？今日那个贱人是因为太后生的气？” “奴婢是这么听说的，不过太后娘娘不喜欢战王妃也是早就的事情，想必这么长时间对战王妃也是越来越不满，侧妃娘娘，这是您的机会啊。” “机会……” 沐雪喃喃自语着，像是抓住了一线希望，“是，这是我的机会，我就要在这等着，等着看她夏云舒倒霉的那一日。” 自从今夜和丫鬟的谈话之后，沐雪整个人就重新打起了精神，仿佛坚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够重新夺回战王殿下对她的喜爱。 心情一好，沐雪也就不在偏院中继续待着了，等太阳出来之后，便跑到王府中央的花园中晒起了太阳，心情颇不错的样子。 战王府的一众下人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这位侧妃，突然见了人还有点不习惯，忍不住在下边窃窃私语，可当着沐雪的面还是毕恭毕敬。 没过多久，夏云舒本是想着来剪几朵花回去插在屋子里，可就这样和沐雪给迎面碰上了。 看到夏云舒，沐雪便是勾唇一笑，“见过王妃。” 夏云舒挑了挑眉，对于沐雪出现在这里还有几分意外，不过听到沐雪的话后还是忍不住认真打量了两眼面前女子。 怎么好像短短几日的时间不见，沐雪整个人的状态就又不一样了。 夏云舒笑了笑，“沐姑娘今日心情不错啊，也来看花？” “是啊，我有些日子没出来了，想不到花开的这么好看。”沐雪扬了扬下巴，走近了夏云舒，“听说，昨日太后好像对王妃哪里有些不满意？”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旁人都可以提，可是沐雪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就显得别有用心。 她还当是沐雪碰上了什么喜事心情这么好，原来是知道自己被太后嫌弃了，消息倒是还挺灵通。 “皇祖母满不满意无所谓，我嫁的是战王殿下，只要殿下喜欢就够了。” 在夏云舒眼里，沐雪就是个不值一提的人罢了，也懒得继续搭腔，跑到一旁，“梧桐，剪刀呢？” 她挑了一枝看着还不错的花，动作利落的剪下来，然后准备离去，只是临走前顿住了脚步。 第395章 诱哄 “再者说，沐姑娘连太后的面都没资格见，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吧。” 说罢，夏云舒才拿着花枝离去，留下沐雪在原地气急败坏。 夏云舒，你现在如此得意，迟早都会付出代价的！ 过年的几日转瞬即逝，太子的禁闭也到了期限，又重新回到了先前模样，而顾沉衍开始上朝，沉舒楼便也重新开了门。 短暂的休息之后，沉舒楼的绣娘们更是精力充沛，因为过年时赵掌柜还给她们每人包了个大红包，回来干活时就愈发卖命，先前定制的衣裳没两日便全部做好，同时开始赶制新品。 而京城附近的几个分店，先前出新品的时候就专门还留了一部分，这次开店就将剩下那部分新品拿了出来，又引得一阵热潮，甚至还有不少京城的大户人家派了自家家丁前去抢新品，场面万分热闹。 因为沉舒楼，夏云舒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毫不夸张的说，她可能是整个京城之中最有钱的女子。 相府那边，经过了这么些天的郁郁寡欢，夏蕊儿脸颊已经消瘦下去，而且她从赐婚开始就再没见过太子，只是夏成祥和李岚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她的婚事。 原本让夏蕊儿万般期待的婚事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她只要一想到未来东宫还会有一个太子妃压她一头，她就浑身上下哪里都感觉不自在。 “蕊儿，一会儿有师傅过来给你量尺寸，还有什么要求记得和师傅说。”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是再恨铁不成钢，李岚音也不能彻底放手不管。 在起初生气了一阵子后，李岚音也知道这件事没什么旁的解决办法，就只能接受，开始准备婚事，一切都是按照最好的来，生怕夏蕊儿之后嫁入东宫会受什么委屈。 夏蕊儿一脸颓然的坐在那里，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丫鬟出声提醒，她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李岚音看着自己女儿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又转身离开。 之后，夏蕊儿就趴到了桌子上，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丫鬟也被她给赶了出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丫鬟才脚步匆匆的进来，整个人都有些兴奋，“小姐！” 见夏蕊儿没动静，丫鬟再度提高了声音，“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这几个字一出，夏蕊儿身子先是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太子，一开始她还想去东宫问太子要个说法，但是又被门口的守卫以禁闭的缘由给堵了回来。 “太子……” 夏蕊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墨发，“太子殿下现在在哪儿？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快，快给我梳妆打扮。”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更不能容忍自己这幅样子被太子殿下看在眼里。 就在夏蕊儿一脸的慌乱之色时，太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蕊儿。” 之后，顾凌便款步而入，并冲着一旁的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丫鬟看了眼自家小姐，发现自家小姐现在根本没工夫理她，于是转身出去，顺便将门也给带上。 “殿下……” 顾凌的声音一出，夏蕊儿就感觉鼻尖酸涩起来，这么多天压抑的委屈一瞬间都快要爆发出来。 转而，夏蕊儿又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赶紧将自己的身子给妞到了一边去，“不，不行，我现在这幅模样不能见殿下，殿下能不能在外面等我片刻。” 随着夏蕊儿的话语，顾凌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伸手放在了夏蕊儿肩膀之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无妨，不管你什么样子本宫都喜欢，躲什么躲？” 夏蕊儿这个时候已经将自己的脑袋给埋的低低的，还是不能抬头看顾凌。 可顾凌却极有耐心，坐在夏蕊儿身边，轻轻捏住了夏蕊儿的下巴，半强迫半诱哄的让夏蕊儿抬起了头，“乖，你我之间不必这么拘束，都是快要成婚的人了。” 在顾凌的循循善诱下，夏蕊儿最后还是抬起了头。 只不过在抬头的一瞬间，夏蕊儿就抽泣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了顾凌的怀抱之中，“殿下，你怎么现在才见我啊，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到底有多煎熬。”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一时糊涂，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居然投怀送抱这种事都能够做的出来，别说外面的那些人，就连自己爹娘也是这样的看法，看她的目光也带着其他含义。 除了那次出门找太子之外，夏蕊儿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她害怕听到外面那些百姓的指指点点，听到他们口中那个不堪的自己。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会成为这样，她爹娘一直不同意她的婚事，她还能怎么办。 顾凌将人抱着，“本宫这不是来了，昨日刚刚出东宫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所以就耽搁了一日，这不是刚刚忙完就来找了你。” 夏蕊儿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在太子怀中放肆的哭了起来。 “本宫知道你这段时间受苦了，也是为难你了，现在本宫出来了，也就不会有什么人敢乱嚼舌头，你放心。” “嗯。” 夏蕊儿应了一声，感觉压在她心头上的大石头总算是卸下去一块。 顾凌知道这段时间夏蕊儿应该堆积了许多不满，也知道自己若再不来只会引得丞相和永昌郡主的不满。 他日后还需要两个人的势力，所以必定要将夏蕊儿给哄好。 良久之后，等夏蕊儿的眼泪终于消停了，顾凌才拿出了个帕子，“快擦擦脸，都哭成花猫了，完了被永昌郡主看到了，想必心中又要记恨本宫。” “怎么会。” 夏蕊儿吸了吸鼻子，总算是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太子来了，她便不再孤单。 等情绪平息之后，夏蕊儿就想到了另外一件让她耿耿于怀的事，咬了咬唇，“殿下……” 第396章 原谅 “赐婚的圣旨你那应该也接到了，为何……” 夏蕊儿低了低头，仿佛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对着顾凌她总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可是侧妃这个身份就像是一根刺，从她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刻就扎在了她的心头之上，让她无法释怀。 顾凌很快明白过来，一手抚着夏蕊儿的脑袋一边道，“本宫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件事本宫也一直在诧异，昨日还专程入宫去问了父皇。” 他神色严肃，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夏蕊儿心中的不满烟消云散，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子是当真爱慕她，居然已经去了宫中问陛下。 要知道，就连自己恳求自己的爹娘，他们都不愿意过去宫里给自己讨一个说法。 “然后呢？” 夏蕊儿抓住顾凌的胳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顾凌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父皇原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们那日在宫宴闹的着实是太大了些，逼的父皇赐婚，他心中自然有不满，所以才……” “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侧妃，在本宫心中你就是太子妃，日后在东宫之中，你的地位便和太子妃一般，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顾凌握紧了夏蕊儿的手，信誓旦旦的开口保证。 “可……” 夏蕊儿听到侧妃两个字还是有些难受，“殿下，事情就真的一丁点的转机都没了么？” “圣旨已经下了，怎么会有更改的道理。”顾凌对上夏蕊儿的目光，“蕊儿，你难道不想嫁给本宫么？这已经是唯一的法子了，如果我们宫宴当日不是这样，可能父皇这辈子都不会给我们赐婚，你想想，我们忤逆了他，他必定还是会不舒服，这才让你当侧妃，可你是相府小姐，身份尊贵，就算在东宫中也绝对不会有人压你一头，更何况还有本宫给你撑腰。” 顾凌神色诚恳，夏蕊儿的态度也跟着软了下来，“殿下，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我信你。” “这就对了，本宫方才来的时候还看到那些下人在准备婚事用的东西，你就好好准备嫁给本宫，剩下的都不用你操心。” 到这时候，顾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经过顾凌这一番安慰，夏蕊儿多日以来的憔悴模样被一扫而空，整个人又恢复了从前模样，连眼睛都重新有了光。 没过一会儿，听说太子亲自过来了，夏成祥和李岚音自然是不能怠慢。 日后夏蕊儿还是要嫁入东宫，他们说什么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太子，不然恐怕嫁入东宫之后夏蕊儿的日子还会不好过。 夏蕊儿哪里知道自家爹娘都是为了她好，只觉得他们是因为现在事情不能更改了，所以才又过来讨好太子殿下。 明明先前她已经和自己爹娘无数次的解释过，太子殿下是真的喜欢她对她好，他们还一直不相信，现在果然是又反悔了。 想必，夏蕊儿的想法让夏成祥和李岚音给知道了，二人又会气得不轻。 “太子殿下。” 夏成祥和李岚音一道过来，顾凌脸上带笑，冲着二人点了点头，“这段时日辛苦夏大人和永昌郡主了，先前的事是本宫不对，还请夏大人原谅。” 他姿态摆的极低，身份又在那里，夏成祥和李岚音二人就算是心中有气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都现在了，老夫也不谈什么原谅不原谅，蕊儿也是老夫放在手心上疼的，日后嫁入了东宫，还请太子殿下能够好好对她。” 夏成祥斟酌许久，最后就只说出来了这一句话。 “夏大人放心，本宫和蕊儿感情甚好，自然不会亏待他。” 顾凌答应的极快，可越这样李岚音就越不能放心，上前一步，“蕊儿虽然有时刁蛮任性，那也是在相府被我们给惯出来的，若她往后实在是犯了什么错，太子殿下大可来和我说。” 李岚音明着是在说夏蕊儿不懂事，可实际上还是在提醒太子，夏蕊儿不是什么任人欺辱的女子，她背后还有相府和她这个永昌郡主给撑腰，也是提醒太子往后不要太放肆。 太子自然听懂了李岚音的话，“那是，蕊儿一向乖巧懂事，就算娇惯些也无妨，本宫会照顾好他。” 如今，只要是李岚音和夏成祥提出来的要求，太子都是能答应就答应，态度极好。 看着太子的反应，夏蕊儿只觉愈发甜蜜起来，太子是真心喜欢着她，日后她嫁入东宫，太子也自然会对她好。 应付完丞相和永昌郡主之后，太子今日的目的才达到，转身离去。 而见过了太子这一面，夏蕊儿的精神状态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还每日都在她自己屋中郁郁寡欢，不管是谁来了都懒得理。 现在太子就待了不过半个时辰，夏蕊儿脸上都带了笑容，虽然还是消瘦，可精神明显就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看着这样的夏蕊儿，李岚音又是一声叹气，“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日后去了东宫之中自己学着聪明些，别竟做点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有什么拿不准的便回来问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岚音最后还是向夏蕊儿妥协了，现在李岚音唯一的希望就是夏蕊儿能够过的好，现在她也算是得偿所愿，若是日后能开心也算是好事一桩。 夏蕊儿连连点头，脸上都是笑模样，“我知道，去了东宫我可是主子，不会受什么委屈的，而且太子殿下心中就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那些都是他逢场作戏罢了。” 夏蕊儿也是信心满满，已经开始憧憬自己未来的生活，能够天天都和太子殿下待在一块，就算是想一想都感觉异常激动。 “算了，你就念着你的太子殿下吧，一会儿记得看你的嫁衣。” 吩咐完这一句之后李岚音就离去，心中更多的都是无奈。 “老爷，你说日后太子到底会不会当真对我们家蕊儿好？” 第397章 嫁衣 李岚音现在已经不指望夏蕊儿能够大彻大悟，发现太子那一片真心中的利用。 “老夫是当朝丞相，你是永昌郡主，只要他太子有用的上我们的一日，就一日不敢对蕊儿如何。” 夏成祥虽然不相信顾凌对于夏蕊儿的感情，但还是相信利益带来的作用。 顾凌想要娶夏蕊儿，不管中间有多少真心，但其中一个原因必定就是夏蕊儿的身份，所以只要还有利用价值，他家蕊儿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就是怕，日后万一太子当真登基成了皇帝，最后他们相府没了作用，而夏蕊儿又仅仅是一个侧妃，未来会受人欺负。 李岚音很快也就想到了这一茬，“有用的上我们的一日……那若他用不上了呢，我们蕊儿又该怎么办，那个傻孩子。” “夫人。”夏成祥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对蕊儿也不一定是当真没有感情，最好的结果就是太子是真心喜欢我们家蕊儿，这样便是皆大欢喜。” 然而这些，都只是希望而已，谁也猜不透顾凌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一边，李岚音特地请过来的裁缝准时到了，刚过去就被夏蕊儿身边的丫鬟急急忙忙请了过去。 这个功夫，夏蕊儿已经重新梳妆打扮过，风采动人，就等着来看她的嫁衣样子。 “夏小姐，小人来给您量尺寸。” 裁缝身后还跟了个小厮，背上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放的是先前李岚音选好的嫁衣样式。 因为之前夏蕊儿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模样，连挑嫁衣都没有心情，可这事情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拖来拖去耽误了就不好了，所以李岚音就自己挑了一件。 火红的嫁衣缓缓铺开在夏蕊儿眼前，她眼底是一瞬间的惊艳之色。 世间哪个女子不曾幻想过自己未来出嫁的那一日到底是什么模样，这嫁衣雍容华贵，一看便是价值不菲，夏蕊儿更是笑弯了眼睛，“真好看。” “是啊，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嫁衣呢，小姐可真有福气。” 一旁丫鬟跟着应和，将夏蕊儿哄得越发开心起来。 当她穿上嫁衣之后，更是在心中可惜，如果太子殿下能够晚点再走就好了，可以提前看一看她穿嫁衣的模样。 “可惜殿下已经走了。” 丫鬟连忙道，“不可惜，大婚当日太子殿下可是还有机会能好好看呢，而且这嫁衣尺寸还要改，到时候还有凤冠霞帔，小姐不要着急。” 闻言，夏蕊儿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在铜镜中反复看着自己的模样，“你觉得这我穿这嫁衣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不信您问问他们。” 一旁裁缝和小厮更是连连点头，“夏小姐生的本就好看，再被这嫁衣一衬就显得更好看了，小的干了这么多年这行，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小姐这么好看的人。” 裁缝一张嘴舌灿莲花，说的夏蕊儿更是心花怒放，等量完尺寸之后就派丫鬟另外给了二人赏银，那掌柜的态度便更是殷勤起来。 太子娶侧妃，在京城之中必然是一件极为轰动的事情。 本来侧妃也没什么，可这位侧妃偏偏是相府的掌上明珠，大婚规模自然不能小了，一切都是按照娶正妃的仪式来。 东宫也变得忙碌起来，皇后开始帮忙筹备婚事，在京城中都闹得沸沸扬扬，开口闭口讨论的都是太子的这桩婚事。 相府那边大多数事情都是李岚音在操持，夏蕊儿则还是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想着她若到了东宫…… 随着太子和夏蕊儿的婚期将近，太后的情绪也越发的不好起来，彻底将过错都推到了夏云舒身上，对其更加不满起来，中途还专程背着顾沉衍让夏云舒入宫。 只不过，夏云舒听到赵嬷嬷来之后便径直躺回了榻上，“去告诉赵嬷嬷我身子不舒服。” 梧桐也听说了太后和自家王妃之间的事，对太后的想法更是不能苟同，第一时间就认可了自家王妃的行为，这确实不能去。 要是去了宫中指不定太后又要怎么欺负他们家王妃呢，反正关系已经成了这样，那去不去都是得罪，还不如让自己舒服点。 梧桐以前的性子懦弱，什么都会害怕，但现在和夏云舒他们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反而什么都放开了，对人生有了全新的感悟。 “赵嬷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王妃今日身子抱恙，现在还在榻上躺着，去不了宫中，烦请赵嬷嬷回宫之后和太后娘娘禀报一声。” “放肆！” 赵嬷嬷每次来战王府都好像会受挫，先前是夏云舒不在府中，她也实在没有旁的办法就只能作罢，现在既然人都在了，那她自然还是要将人给请过去，不然天家的威严何在。 “太后娘娘找人，还没人敢拒绝！” 之后，赵嬷嬷就不由分说冲了进去，推门而入，梧桐一路在后面小跑跟着，也没拦住赵嬷嬷。 推门进去时，夏云舒正躺在榻上蒙着被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战王妃，太后娘娘有请。” 夏云舒眯着眼睛，动了动唇却没说出话来，打算贯彻先前萧以陌同她说的，惹不起就躲着，她就不信太后还能派人将自己给抬到宫中。 “嬷嬷，您也看见了，我家王妃确实是身子不舒服，这幅模样去见太后娘娘万一冲撞了可怎么办，不如等王妃身子好些，再前去给太后娘娘请罪。” 梧桐在一边帮着开口，赵嬷嬷却是不依不饶，“太后亲自派老奴来请，难不成王妃这个面子也不给太后？宫中太医多的是，若王妃实在不舒服，老奴去给王妃请个太医过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就是今日一定要夏云舒进宫。 夏云舒长出了一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冲着梧桐使了个眼色，最后才道，“既然嬷嬷都这样说了，那还请嬷嬷稍等。” 赵嬷嬷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不再纠缠，出门等着夏云舒。 第398章 情深 收到了夏云舒的目光暗示，梧桐一出屋子就迅速找了南风，然后趁着赵嬷嬷不注意又重新回去。 “王妃，太后娘娘今日就是想要刁蛮于你，若当真进了宫中，恐怕……” 虽说夏云舒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人，可那毕竟是太后，宫中又不让南风他们都跟进去，若出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还记得先前自家王妃在皇后那里出事，她们手足无措的感觉，想到这里，梧桐就是万般不愿。 宫中那些手段她们心中都有数，夏云舒亦不是傻的，可现在除了拖延时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开始慢吞吞的收拾，“殿下现在在哪里？” “还在宫中，我方才已经同南风说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太后有请，她要是一直拒绝不去，到时候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安下来……所以为今之计，只能等着顾沉衍出现。 在外面等了没多久，赵嬷嬷就开始不耐烦起来，“战王妃怎么还没好？还是成心不想入宫？” 梧桐深吸一口气，暗骂一声老妖婆，“赵嬷嬷，我家王妃身子本就不舒服，故而动作慢了些，而且入宫见太后娘娘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去，自然要好好收拾一番。” 赵嬷嬷轻笑，“那要不要老奴进去帮战王妃收拾，这一来二去磨蹭的，恐怕太后娘娘可等不得啊。” “赵嬷嬷见笑了。” 夏云舒慢慢出来，拦住了二人之间的争吵，“我好了，走吧。” 要是顾沉衍那边实在来不及，她也就只能跟着过去。太后那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直躲着可能总归是躲不过去的。 夏云舒叹了口气，跟着赵嬷嬷一道上了马车。 梧桐跟在一边，更是心慌意乱，想着一会儿到了宫中太后为难自家王妃该怎么办。 夏云舒倒是一路神色如常，中间还靠在软垫上小憩了片刻，没过多久，马车就在宫门前停了下来，夏云舒知道，今日找顾沉衍应该是来不及了。 “战王妃，请吧。” 等去了太后那里时，太后还在慢悠悠喝着银耳汤，瞥了眼姗姗来迟的夏云舒，“战王妃好大的架子啊，哀家等你可是等了不短的时辰。” “云舒见过皇祖母，今日恰逢云舒身子不舒服，这才耽误了些时辰，还请皇祖母恕罪。”夏云舒不卑不亢。 “不舒服？” 太后挑了挑眉，“这倒是新鲜，你既然随手都能治了哀家的病，怎地自己的身子也照顾不好，还会不舒服。” “医者不自医，想必皇祖母也听说过。” 看来，太后现在是彻底不念她们二人之间的旧情。 在太后眼中，自己尽心尽力给太后治病恐怕都是理所应当，反而有一日太后病情恶化，自己又没有旁的办法时还会受到太后迁怒。 身居高位的人，早就习惯了所有人的阿谀奉承，仿佛天底下所有好东西就应该拿到他们眼前，一旦下面的人没有顺着他们的心意发展，那就是大不敬之罪，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其驯服。 何其可笑。 “你胆子倒是不小。”太后放下银耳汤，一瞬不瞬的盯着夏云舒，“别以为你有衍儿护着，哀家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先前哀家不动你，是想看看你会否明白，可现在看来，战王妃好像还是不太明白你在这个身份中，到底应该怎么做！” “皇祖母希望云舒怎么做？去找丞相夏大人和他恢复关系？还是去想办法破坏太子殿下和夏蕊儿的婚事？其实皇祖母心中也清楚，这两件事我都做不到，就算我和相府的关系重新恢复，皇祖母就当真以为夏大人和永昌郡主会受我的影响？” 夏云舒毫不客气，反而是和太后争论了起来。 赵嬷嬷神情一变，“冲撞太后，战王妃好大的胆子！来人，掌嘴！” 今日太后将她叫过来本身就是不怀好意，想要趁着顾沉衍无暇顾及好好收拾一下夏云舒。 “王妃。” 梧桐一听掌柜两个字立马着急起来，跑过去拦在了夏云舒面前，“不行，为什么要打我家王妃。” 她伸开双臂，看在太后眼里就又是一阵嗤笑，“小丫头还挺衷心，可惜你啊跟错了主子。” 旁边另外两个嬷嬷很快上来，能看得出来二人手上还是有点功夫的，厚厚一层老茧覆在其上，这一巴掌打下来必然不会轻。 梧桐感觉自己拦不住，马上转身紧紧抱住了自家王妃，不让旁人靠近。 “梧桐，你先去一边，我不会有事的。” 这些人对上自己可能还会有所收敛，毕竟脸上的伤太过严重顾沉衍必然能够看出来，可梧桐就不一样了，她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小丫鬟，自然也不害怕弄伤她。 “不，你们不能打我家王妃，殿下到时候看到也会生气的！” 梧桐拼命拦着那二人，看在太后眼里极为可笑，而听到殿下两个字后，太后则冷冷开口，“别以为衍儿护着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衍儿是哀家一手抚养长大的，哀家今日就算是打了你，难不成衍儿还能真的和哀家算账不成？” “梧桐，你让开！” 夏云舒知道太后这是已经铁了心，今日必定要教训自己，没必要再将梧桐给搭进去，“梧桐！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王妃！” 见梧桐怎么也不松手，夏云舒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梧桐咬了咬唇，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可最后还是一咬牙一闭眼抱的更紧了几分，“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对你动手。” “好一个主仆情深啊，动手！” 赵嬷嬷早就看夏云舒和梧桐二人不顺眼，今日也算是有个机会可以出气。 那两个嬷嬷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哪里会将一个小小梧桐看在眼里，两人上前抓住梧桐，手下一用力，梧桐的脸色就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放开，你们放开我！” 梧桐一张小脸变得煞白，一向云淡风轻的夏云舒神色也变得凌厉。 第399章 冲撞 “你们有什么事便冲着本妃来，若梧桐伤了，本妃必不会放过你二人。” 夏云舒一字一顿，双眸之中仿佛淬了冰一般，光是看过去便后脊一凉。她也不挣扎，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嬷嬷开口，像是要将二人的模样死死记在脑海中。 “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小丫鬟罢了，我们伤就伤了，太后娘娘若是心情不好，就算是处死她又何妨？” 处死两个字一出，夏云舒的眼睛微微眯住，太后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好，很好。 她舌头顶了顶自己上颚，今日梧桐当真出了事，她绝对不会再退步。 过去她觉得太后对顾沉衍有恩，所有的事情都是能忍则忍，不想和太后太过计较。可现在太后已经欺负到了她的头上，她也必然不会无端顺从。 “梧桐，起开。” 夏云舒盯着那嬷嬷死死抓着梧桐的手，广袖之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根银针，在场之人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个嬷嬷就是一阵呼痛之声，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再细细看时，就发现手上几个穴位已经多了几个针眼，双手剧痛。 至此，梧桐才终于被解放出来，眉头还紧紧皱着。 夏云舒扶着梧桐，“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梧桐大口呼吸着，可一手还是死死抓着夏云舒的衣袖，“不行，我不能让她们打你。” 梧桐已经跟在夏云舒身边好多年，可以说是和夏云舒一道长大的，情谊深厚。 有那么多次，都是夏云舒将她护在身后，她却总是眼睁睁看着夏云舒受伤，这次她就在身边，绝对不能再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夏云舒敢动手反抗，已经大大超出了太后和赵嬷嬷的预料，赵嬷嬷立马开口，“顶撞太后再先，现在又胆敢反抗，战王妃，你真是……” 太后坐在上位，看过那两个还在不停呼痛的嬷嬷，眉头一皱，“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掌嘴！” 她竟能让这么一个女子给拿捏了，今日若不给夏云舒点儿苦头尝尝，恐怕日后会更加的无法无天！ 太后动怒，旁边的丫鬟嬷嬷们马上动作起来，一众人一拥而上，将梧桐从夏云舒身边给扯走，将人重重摔在地上。 “梧桐！” 夏云舒唇角逐渐扯出一丝笑来，“掌嘴是么？本妃今日就站在这里不动，你们尽管动手，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敢放肆到什么程度？” 不分青红皂白将人请进宫来，就是为了这一顿掌嘴，太后恐怕也太看轻了她。 “赶紧动手！” 赵嬷嬷在一旁催促，有了太后的撑腰，那些丫鬟婆子们胆子也都大了起来，再加上有两个嬷嬷先前还被夏云舒用银针扎过，这会儿免不了对夏云舒心存怨恨，手上的力道更是没有把门的。 啪的一声！ 夏云舒一声未吭，右脸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五指印，逐渐肿了起来。 她一动不动，就是在看着方才动手的人。 今日在这大殿中，所有对梧桐和她动手的人她都要好好的记住，包括太后今日送她的这一份大礼。 太后冷眼看着下边的一切，她就是想看到夏云舒低头认错，不再是这种高高在上无视一切的模样。 “战王妃，哀家且问你，可知错了？” 认错？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敢问太后娘娘，我错在了哪里？就因为我身份不如太后，所以就要被太后踩在脚下？就因为您的孙儿喜欢我，您便想要看着我服软？”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声音非但没有低下去，反而更是抬高了几分，“我没错，就算您是太后，您可以打我骂我，甚至可以不择手段让我死，但让我认错，还是免了吧。” “你！” 太后今日本来就是想给夏云舒一个教训让她低头，可万万没想到夏云舒是个硬茬，就算到了这个程度也拒绝认错。 “好，好一个硬骨头，哀家今日就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太后发话，下面的嬷嬷再次动手，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脸颊又是一阵剧痛。 梧桐被旁边下人按着身子动弹不得，就眼睁睁看着自家王妃被打，眼眶发红，“你们住手！你们凭什么要打我家王妃！凭什么！” 梧桐凄厉的叫声响彻大殿，可夏云舒一声都没有吭，她就是淡淡看着太后，细细感受着自己脸颊上的疼痛感。 甚至后来，夏云舒竟然还笑了起来。 “现在知错了么？” 过了片刻，太后再次开口。 夏云舒嘴角已经流出来一抹血，双颊青紫，方才那两个嬷嬷被夏云舒扎了后，手上的力道已经没了控制，几乎是报复性的在掌嘴夏云舒。 “不知。” 夏云舒笑了笑，也不再叫什么皇祖母，“太后娘娘，今日若有本事，您就当真让她们打死了我，看我到底会不会知错！” 太后已经许久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挑衅，“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哀家便准了！” 太后此时在气头之上，宫中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她若是不顺心了，杀个人简直就和动动指头一样简单，先前是忌惮着夏云舒是战王妃，可如今已经是被气的要没了理智。 “本王看谁敢动手！” 就在那两个嬷嬷要继续动手之时，顾沉衍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赵嬷嬷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暗道不好。 直到顾沉衍出现，太后才惊觉自己今日做的是有些过分了。 顾沉衍本来还在宫中，南风想方设法让人传进来消息，他匆匆赶来时，就已经看到自家王妃被打的不成样子，心是一阵一阵的疼。 他每日将人放在心上，连说话都不想大声，可现在，他心爱的人就这样被几个嬷嬷打巴掌？ 顾沉衍周身气息都冷了下来，目光中带着杀气。 他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目光犹如实质。 “衍儿，哀家……” 太后看着这样的顾沉衍，忍不住想要开口解释，可现在顾沉衍眸中就只剩下一个夏云舒。 第400章 承诺 夏云舒现在已经恍惚起来，自从听到顾沉衍的声音，整个人就已经彻底放松。 一直吊着她的一口气松下去，夏云舒双腿也就站不住，直接倒在了顾沉衍的怀中。 “云舒！” 顾沉衍抱着夏云舒，轻轻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迹，“皇祖母，今日的事，我需要您一个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淡淡看向太后。 太后从来没有看到过顾沉衍这样的目光，仿佛没有半分感情，也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完全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战王殿下，今日可是战王妃顶撞太后娘娘在先，您是没看到方才战王妃的模样，这一个女子，怎么敢在太后娘娘面前……” 赵嬷嬷的话刚说到一半，随着砰的一声，一旁茶杯就直直从赵嬷嬷头顶上飞了过去，砸在背后墙壁之上，碎的七零八落。 …… 下一刻，赵嬷嬷就傻在了原地，一句话都不敢继续说下去。 顾沉衍目光还在太后脸上，“皇祖母，我在问您。” “哀家……” 从小到大，不管太后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顾沉衍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甚至只要是太后愿意，顾沉衍什么事都愿意帮太后做，何时这样质问过。 太后心中是一瞬的慌乱，“哀家就是问了她几句话，她，她若是早点知错，哀家也不会……” “知错？” 顾沉衍点了点头，“她有何错！” 丢下这句话，顾沉衍就带着夏云舒和梧桐离去，一路之上都散发着煞气，宫中之人见了均是退避三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众人都听闻过战王殿下的那些事迹，平日里本就是心存敬畏，可今日顾沉衍的这幅模样，他们才知道了到底什么叫做可怕，宛如修罗在世，呼吸之间就会取人性命。 顾沉衍离开后，太后所在的大殿还是一阵寂静。 几个丫鬟婆子都被吓得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回忆方才顾沉衍的神色。 太后早在顾沉衍进去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今日没了理智，被夏云舒给气得不轻，这才下手重了不少。 可，可她是太后啊，她做这些又有什么不对。 “都愣着干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良久之后，太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忘记方才的事情。 她今日是让顾沉衍不悦了，不过那毕竟是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孙儿，就算她再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顾沉衍还是会原谅她的。 “太后娘娘，战王殿下他那边会不会……” 赵嬷嬷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上前，还记得那从她头顶上飞过去的茶杯。 是不是当时自己再多说一句，那茶杯就会直接打在自己的脑门之上。 赵嬷嬷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看着顾沉衍长大，一直觉得顾沉衍在她们这里都是百依百顺，时间长了也就没了分寸，早就越过了主仆之间的那道界限。 “不会，那是哀家养大的孙儿，还能真的因为一个女子和哀家闹翻？” 太后将脑袋转到了一边去，看着地上那些碎茶杯就觉得心烦意乱，摆了摆手，“赶紧将地上的那些东西给收拾了。” 顾沉衍出宫，南风和苏寻二人马上就上前，看着自家王妃的梧桐的样子心中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照顾好她，云舒平日里最心疼她，醒来定然要操心。”顾沉衍也知道南风和梧桐之间的事，一出来就对着南风吩咐。 南风将人扶住，手下力道极轻，“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梧桐摇了摇头，“我没事，是王妃又将我推开了，她，她们打了王妃好多个巴掌，力气那么大，王妃她……” 说着说着，梧桐就哭了起来，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 闻言，顾沉衍脸色更是黑了一层，心底里的戾气不停的翻涌而上。 他看到夏云舒的一瞬间，甚至还动了要杀人的念头。 什么韬光养晦，什么养育之恩，她通通都不想管。 太后这些年，已经太过放肆，先前太后背着他的小动作就不少，且控制欲还极强，只想着一切都能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发展，一旦有所偏离便会觉得是顾沉衍的问题，之后就会想方设法的干预。 过去那些顾沉衍都可以忍，可是今日太后动了夏云舒，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马车之上，顾沉衍将夏云舒紧紧抱在怀中，“是本王没有照顾好你。” “殿下。” 夏云舒声音无比沙哑，眼睛缓缓睁了开来，在马车的颠簸中神智慢慢恢复。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马上，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顾沉衍心中是无比的自责，他身为战王，可是连自己的王妃都保护不好，他日后还能做什么。 今日就是一瞬的疏忽，他以为皇祖母已经接受了夏云舒，明明之前夏云舒入宫和太后间也是平安无事，可是今日突然出事，像是往顾沉衍的心头扎了一根刺。 “我疼。”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怀中，能感觉到自己的双颊上火辣辣的疼痛。 “我知道，回去就上药，太后那边，日后你都不需要操心，本王会给你讨一个公道回来。” 夏云舒闭了闭眼，开始回忆方才动手的那些人，一个一个牢记在了心中，轻轻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劳烦殿下了，不过今日的事，在我这里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顾沉衍要替她出头，她不会阻拦，只不过今日的一部分人，她要亲自来想办法。 梧桐的伤也不能白受，她今日脸上这些巴掌，她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不论你要做什么，本王都不会拦你。” 这，算得上是一句承诺。 在太后和夏云舒之间，顾沉衍最后还是选择了偏向夏云舒，先前太后已经做的过分，现在他更是无法容忍。 待回了战王府，连月刚刚跑过来就看到了自家阿姐和梧桐都成了这幅模样，吓得都不敢出声，那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别哭，阿姐没事。” 夏云舒叹了口气。 第401章 狼狈 在连月心中，自家阿姐一直都是万能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夏云舒这般狼狈模样，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阿姐不说话了，我不哭，快去好好休息。” 连月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起来，看着夏云舒的模样，迟迟不敢上去抱住自家阿姐，努力表现出自己没事的模样。 在夏云舒身后，南风扶着梧桐回来，连月一愣，又看到了无比狼狈的梧桐，“梧桐姐姐。” 梧桐方才被太后身边的几个嬷嬷狠狠的摔了一下，现在只觉浑身上下哪里都是疼的，勉强冲着连月笑了笑，“阿月乖，今日要自己乖乖睡觉，梧桐姐姐可能不能陪着你了。” 连月拳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握紧，她先前说好的要保护好自己阿姐，可是现在她连阿姐受伤都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在一旁看着。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不给她们添麻烦。 “去将张太医请来。” 顾沉衍从始至终都沉着脸，将夏云舒抱回屋中。 这短短时辰内，夏云舒脸上的肿胀也变得越发厉害起来，看着格外瘆人。 “下次太后若再叫王妃去宫中，只要本王没有应允，就算是抗命也要留下王妃。” 顾沉衍嗓音低沉，目光一瞬不瞬停在夏云舒身上，面沉如水。 “是。” 这次顾沉衍是当真动了怒，就连太后的面子都不愿意给，言语之间也再未叫过皇祖母三个字。 平日里夏云舒不论去哪里，身边都有他提前安排好的暗卫跟着，可去宫中暗卫无法进去，一旦遇上事情，单单一个梧桐也没有丝毫办法。 上一次入宫见皇后，他便是有所疏忽，谁知道这次居然是栽到了太后的身上。 夏云舒躺在榻上，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自己的脸，只不过刚刚抬起来就被顾沉衍给拦住，摇了摇头，“先不碰，太医很快就到了。” “疼。” 夏云舒扁了扁嘴，也不再是平日里那副云淡风轻模样，从见到顾沉衍的那一刻就开始撒娇，她确实是疼，那两个嬷嬷手下一点力气都没留，全部冲着她的脸就招呼了过来，除去那火辣辣的感觉之外，就是天旋地转的疼痛。 顾沉衍无比心疼，握着夏云舒的手，语气温软下来，“我知道疼，再忍一忍好不好，现在碰了万一破皮怎么办？” “殿下，我到底哪里错了，太后几次三番让我认错，可我错在何处，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太后，便能高高在上，蛮不讲理？”夏云舒轻笑一声，目光中带着浓厚的讥讽。 “你没错。” 顾沉衍声音坚定，“这次，是她错了，是本王没有护好你。” 就连他过去最信任的人，都要算计着他，趁着他在宫中消息不灵通的时候找夏云舒进去，说起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说话间，张太医已经急急忙忙过来。 他和夏云舒之间也算是有几分私交，一听说夏云舒又受伤了就急急忙忙带了医药箱过来，刚进屋就看到了她现在这幅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 在宫中，张太医也大致听说了下人们的议论，说是战王殿下动怒，抱着王妃出了宫，听到以后他就直觉不好，没想到才过了半刻，苏寻就急急忙忙过来寻他。 “又要劳烦张太医了。” 张太医叹了口气，“王妃和老夫之间用不上这么客气，就是每次老夫看到王妃，好像王妃都要受点什么伤，日后可是要更加小心啊。” 夏云舒笑了笑，“好像确实是如此，本妃日后会注意些。” 宫中的人好像还真把她当成了谁都能揉捏的软柿子，将她叫入宫中任意欺辱。只不过太后显然没有注意到皇后身边那几人的下场，对着她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 张太医查看过之后，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和顾沉衍交代这些东西的用法，“最多半个月，王妃的脸上便可无恙，只是这下手之人不知轻重，王妃近日可能还会感觉到眩晕，最好在榻上多待两日。” “嗯。” 顾沉衍记下用法，也无心和张太医多寒暄，开始帮夏云舒上药。 张太医见这里也不需要自己了，转身打算回宫，就在他刚走一步时被夏云舒叫住，“张太医，还要麻烦你去帮梧桐看看身子。” 夏云舒半撑着自己起身，眼中都是担心之色，“她好像被那些嬷嬷给摔了一下，还在我身前挡了一下，请张太医细细查看，定不能让她留下什么后遗症。” “有老夫在，王妃放心吧。” 张太医在宫中这么多年，也确实没见过像夏云舒这样的人。 他是太医院院首，专门给那些个贵人看病，还从来没有人会如此这般，央求着他去看一个小丫鬟，且还不停叮嘱着。 可就是这样，才让张太医更加动容。 天下苍生，谁的性命不是性命，本来就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就是这宫中的人都娇贵惯了，眼中只剩下了她们自己，好像旁人的性命就都不是性命了一般。 偏房之中，南风正焦急的手足无措，就看到了敲门而入的张太医，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位就是梧桐姑娘吧。” “是，是。” 南风鼻尖有些发酸，恨不得梧桐身上那些伤都能够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所幸，梧桐虽然浑身上下都在疼，但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内在根本，只要按时涂药就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个结论之后，南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张太医给送了出去。 回去时，南风就发现榻上的梧桐眼眶变得通红，更是心软起来，“是不是哪里还疼？我给你上药，上药之后就不疼了。” 南风过去面对的都是些糙汉子，他自己受的伤也不计其数，根本未曾放在心上，可今日梧桐受伤，他才知道了什么叫感同身受，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许多。 梧桐眨了眨眼睛，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无比委屈道，“我家小姐怎么样？” 第402章 日后 “放心，张太医已经去看过了，也开好药了，有殿下在陪着，不会有事。” 南风轻声安慰着，同时也在痛恨着自己今日没有拼死将自家王妃和梧桐拦下来，就算是大不敬，到时候还有自家殿下能想办法，也总比将她们二人送入虎口的强。 主要是先前自家王妃还单独进宫见了一次太后，全程都是安然无恙，才让她们都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上位之人的脸能够说变就变，根本没有给人留下一丁点反应的余地。 “好，那就好。” 梧桐点了点头，万般不理解，“为什么我家小姐要受这种委屈，太后不由分说，根本半点道理都不讲。” 就在梧桐说话时，顾沉衍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子。 南风一顿，立马起身行礼，榻上的梧桐也挣扎着想要起来，不过很快就被顾沉衍给拦了下来，“不必起身，本王过来就是想听听今日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从赵嬷嬷来王府开始，谁动的手，太后为何要动手，本王都要知道。” 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善了，他也不能继续纵容太后的这种行为。 不然，太后这些年已经形成了习惯，当真以为她自己能够操控一切，顾沉衍的所有都要按着她的想法来，只要有一丝半点的偏差，太后就会私底下自己动手，而根本没有在意过顾沉衍心中的想法。 世上就算再亲近之人，顾沉衍都无法忍受这种自以为是的对他好。 梧桐吸了吸鼻子，早就想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几乎是没有半点停顿的，将赵嬷嬷如何颐指气使，太后如何蛮不讲理，那些宫中的嬷嬷如何对自家王妃动手的情景都说了出来。 顾沉衍全程一言不发，就是静静的听着，仿佛想要将这一切都牢牢的记在心中。 就是因为他的一点疏忽，才让自家王妃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夏云舒为了他一直都在忍让着太后，甚至不计前嫌的去将太后治好，现在太后身子爽利了，又重新来了精神，想不到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夏云舒。 “殿下，我家小姐一直以来都对太后娘娘恭恭敬敬，甚至太后过去对我家小姐做的一切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太后却……” 说到这里，梧桐哽咽的有些说不下去，最后只能勉强道，“还请殿下能够给我家小姐做主！” 顾沉衍垂了垂眸，“本王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顾沉衍离去，梧桐才松了一口气，抓着南风的手，脑海里还是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 当战王妃有什么好的，外人都在羡慕着自家王妃，可是却不知道背后的心酸。好像不管自家王妃做什么都得不到太后的认可，在太后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只有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这样的皇家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人抢破了脑袋都想要进去。 “别想这么多了，先好好休息，今夜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 南风给梧桐上药时，看到那白皙的皮肤之上，一片一片青紫色的伤口，心中的恨意早就被激了起来，只是当着梧桐的面不好表现出来。 这口气，殿下咽不下去，他也咽不下去。 “好，我要好好养身子，然后去陪着我家小姐才行。” 梧桐分外乖巧，有南风在自己身边也感觉无比安心，闭着眼睛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夏云舒那边则不一样，因为脸颊刺痛的缘故，所以睡着好几次都被疼醒，分外折磨。 每次夏云舒只要一动，顾沉衍就会睁开眼睛，有些紧张的看着身旁的女子，“还在疼？” “嗯，我睡不着，殿下陪我聊会儿天吧。” 顾沉衍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将人抱在怀中，一下一下轻抚着夏云舒的后背，“好，想聊什么？” 夏云舒眨了眨眼，“那就聊聊以后吧，殿下对那个位子到底是怎么看的，想去坐坐么？” 她的这话极为大胆，若是放在外面被人听了去恐怕就是杀头之罪，可夏云舒却丝毫不在意，说起来的时候宛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顾沉衍早就习惯了夏云舒的大胆，他自己本身亦是这样，挑了挑眉，轻嗤一声，“那个位子本王不屑。” 他一直以来和太子对抗，和皇帝对抗，都是因为要活下来罢了。 如果他不握紧手中的兵权，如果他不费尽心思和太子斗争，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白骨一具，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至于那个所有人都觉得至高无上的位子，他早就是痛恨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人看着如至宝的位子，他恐怕也不需要经历这么多，夏云舒更不会因此受了这么多的伤。 夏云舒将脑袋埋在顾沉衍怀中，唇角勾了起来，“天下之人都觉得殿下这些年一直在争的就是那个位子，手握重兵，战王两个字一出便能让边关之人都瑟瑟发抖，太子和皇帝也成日里胆战心惊，若是知道殿下的想法，恐怕气都要气死了。” “只可惜他们全都不信。” 顾沉衍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 皇帝和太子那样的人，已经被至高无上的权力蒙蔽住了双眼，恨不得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觊觎那个位置，将自己看成了假想敌，甚至皇帝还不惜给自己的亲儿子投毒，就是为了在那个位子上再多坐几年。 “那你呢？你想让本王坐上那个位子么？” 话音刚落，夏云舒就是一阵嗤笑，“那个位子有什么好的，在我看来就宛如牢笼一般，身边亲近的人都是又敬又畏，互相算计着彼此，还成日要担心被别人给挤下来，有什么好的。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恐怕也就是皇帝了，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 夏云舒的这个想法成功将顾沉衍逗笑，但转念一想，他的父皇岂不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只可惜这么多人，看的还不如一个女子清楚。 皇位至高无上，可带来的却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第403章 可怜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感受到顾沉衍胸腔的颤动，夏云舒不由得问出口。 “对，皇帝是可怜，宫中的那些人哪个不可怜，终其一生都被困在那个围墙之上，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得到了天下的一切。” 顾沉衍早年在生死之中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次，对这些早就已经看开，甚至在他看来，这人人向往的京城都没什么好的，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去选一个宁静安详的小镇，能够每日陪在夏云舒身边，这辈子就已经足够了。 尔虞我诈的生活，他早就过够了。 “若是可能的话，待一切安定下来，本王就带着你四处游玩，碰上你喜欢的地方我们就多待几日，若不喜欢那就赶路去下一个地方，最后挑一个地方定居，带着连月和我们的孩子，慢慢变老。” 顾沉衍语气温软，在夜中显得格外撩人。 他说出来的场景正是夏云舒心中最为向往的生活，眼眶不由得变得湿润起来，“这样的生活确实不错，那便希望我们都可以等到那一天。” 顾沉衍垂头在夏云舒额头之上印下一吻，“会的，相信本王。” 或许是因为顾沉衍方才描绘的场景让人太过心动，或许是身边这个人的声音让人无比安心，夏云舒逐渐感受不到了脸颊之上的疼痛，在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听到身旁女子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去，顾沉衍才松了一口气，抱着人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整晚顾沉衍都未曾放松，生怕夏云舒疼醒来自己又什么都不知道，第二日眼角下方便带了青黑之色。 醒过来还没多久，外面的苏寻已经开始敲门，“殿下，该起榻去上朝了。” 怀中，夏云舒还将自己抱的紧紧的，眉头皱在一起。 经过一夜的时间，夏云舒脸上的伤口看着好了一些，可是仍然无比瘆人。 “去和父皇告假，就说王妃身子不适，本王要在府中陪着。” 顾沉衍犹豫了片刻，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之后，外面就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唔……” 夏云舒睫毛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嘤咛，顾沉衍很快伸手去拍女子的后背，低声诱哄道，“乖，现在时辰还早，还能好好睡一阵，今日本王陪着你。” 有顾沉衍熟悉的气息在一旁，夏云舒很快又睡了过去，就是中途都睡得无比不安心，时不时的身子就要扭动两下，好像是在紧张什么一般。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顾沉衍就会出声哄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夏云舒才能慢慢放松下来，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顾沉衍，已经不会有事了。 好像只要是身边这个人在，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总归都是可以解决的。 等夏云舒再次醒来，就已经是日上三竿，只觉脸上清清凉凉，顾沉衍已经替她上过药。 下意识的，夏云舒伸手就想要碰，不过顾沉衍早就盯着夏云舒的动作，她才刚刚伸出手就又被拦了下来，“这些日子好好忍一忍，可能会有点痒，难受就告诉本王，本王帮你敷一敷可能会好些。” “好。” 不得不说张太医的药还挺管用，现在脸上虽然是痒，可已经没了昨日那种火烧火燎的疼痛感觉，总是要好上不少。 起榻之后，夏云舒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梧桐那里，南风还在一边守着。 “王妃。” 见了来人，南风立刻起身行礼。 夏云舒急忙过去，“你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好一点？” 梧桐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伤口心中就难受，“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养两日就好了，就是小姐你的脸……” “没事，过两日就好了，张太医都已经看过了。这两日你就在屋中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所有事情交给南风做便好，需要什么都跟我说。” 夏云舒将自己能想到的全部都交代了一遍，最后又认真的看着梧桐道，“下次若还有这种事情，你不许在我身前面拦着，她们对着我总归是不敢下死手，可是对着你就不一样了，若你出了什么意外，让我怎么办。” 她早就将梧桐当做自己的亲生姐妹看待，更不容许梧桐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 “不会有下次了。” 顾沉衍不知何时过来，有些无奈的看向夏云舒，“张太医昨日说过了，让你这两日都不要下床。” 他不过就是去厨房吩咐了两句，回来之后就看到榻上没了人，转念一想就知道人应该是来了这边。 “小姐！” 梧桐听完之后也立马就着急起来，“小姐你怎么不听太医的话，赶紧回去，我没事的。” 夏云舒现场被抓包，反正已经确认了梧桐的安全，现在也算是能够听话回去，就是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冲着顾沉衍嘟囔着，“你们别什么都听张太医的，他肯定是职业习惯将我说的都给严重了，其实我昨日头有些晕，今日已经完全不晕了。” 但不管夏云舒说什么，顾沉衍都坚决不听，一直亲眼看着夏云舒回了榻上才罢休。 成日在榻上待着，夏云舒现在也感受到了痛苦，满脑子都想的是能够去外面走一走，难得外面太阳这么好，可顾沉衍今日将她整个人都给看的死死的，每次她刚一动了要下榻的念头，顾沉衍的目光就会扫过来。 夏云舒脸一塌，“就一会儿，就让我去院子里走一会儿好不好，殿下陪着我。” “不好。” 顾沉衍的目光都没有从书卷上移开，拒绝的丝毫不拖泥带水，分外利落。 “唔，你在看什么？赵掌柜今日怎么也不来和我说说沉舒楼的情况，我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啊。” 夏云舒百无聊赖，因为脸肿的缘故她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想要看看书都不能，只能在榻上坐着发呆。 …… “本王不是人？” 顾沉衍挑了挑眉，这次总算是看了夏云舒一眼。 夏云舒有些心虚，连连点头，“那当然是，肯定是。” 第404章 撑腰 宫中，“没来上朝？” 太后眉头紧皱，也没了喝茶的心思，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之上。 一旁赵嬷嬷小心翼翼出声，“是，老奴听说是战王妃身子不舒服，殿下抽不出声。” “荒唐！” 话音刚落，太后那边就已经动了气，“她就是挨了几巴掌罢了，什么身子不舒服，还能让堂堂战王连早朝都不上，不成体统！” 在太后看来，昨日的教训虽然是下手重了些，可这已经是看在她是战王妃的份上，她还忌惮着自己的孙儿，不然夏云舒昨日定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放回去。 赵嬷嬷身子一颤，“太后娘娘，那现在怎么办？战王殿下会不会是生气了，这才故意……” 毕竟昨日顾沉衍过来时的神色，赵嬷嬷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是想将她们当场杀了一般。 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在顾沉衍脸上看到过那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虽然她们看着顾沉衍从小长到大，可是战王就好像天生情感缺失一般，不论是对着喜欢的还是厌恶的，脸上都不会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 可就是夏云舒受了点伤，战王殿下的反应却那么过激，这是她们所有人包括太后在内都没有想到的。 太后深吸了两口气，“去，将战王给哀家叫过来。” 自从顾沉衍娶了夏云舒之后，她这个太后就觉得顾沉衍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过去不论自己说什么顾沉衍都会答应，可现在呢，接二连三的忤逆她，已经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中。 这种情况下，太后便更加容不下夏云舒。 赵嬷嬷有些犹豫，“太后娘娘，战王殿下现在想必还记得昨日的事，现在将人叫过来是不是不太合适，不如等着殿下再冷静几日再说，万一待会儿……” 她实在是不敢再去看战王脸上的神色，昨日就是她亲自去战王府将夏云舒给叫过来的，如果战王殿下迁怒她…… 第一次的，赵嬷嬷生出了畏缩之意。 太后顿了顿，“战王是哀家一手养大的孙子，难不成还当真能够和哀家记仇？现在就将他给哀家叫过来，哀家就是要问一问他，是不是就要因为一个女子和哀家闹翻脸！” 太后心意已定，赵嬷嬷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转身去了战王府，一路上心中无比忐忑，生怕战王到时候对她…… 没过多久，赵嬷嬷就出现在了战王府之前，被守卫拦下。 “老奴是奉太后之命前来，还请和战王殿下通报。” 今日的赵嬷嬷也没了昨日的颐指气使，分外规矩。 门口的守卫当然都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如今对着赵嬷嬷也没什么好脸色，一脸漠然的点头进去通传。 “战王殿下，赵嬷嬷到了。” 话音落下，夏云舒眉头就挑了挑，而顾沉衍的脸也沉了下来，“来的正好，让人进来吧。” “是。” 今日的事情夏云舒也不想插手，她要等着自己的伤好了之后再慢慢和那群人算账，不过今日能有免费的热闹看也不错，她就在这好好看看热闹。 赵嬷嬷小心翼翼前来，冲着顾沉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屋中，夏云舒靠在榻上，居高临下看着赵嬷嬷，唇角勾着一个弧度，显然是不怀好意。 赵嬷嬷如今没了太后撑腰，旁边还有顾沉衍在，她自然也不敢多说话，就跪在那里没有动作。 可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了，顾沉衍也没开口让她起来。 在宫中，向来都是赵嬷嬷让别人跪的份，已经许久都没有这样跪过，年纪大了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便感觉到膝盖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之感。 又过了片刻，赵嬷嬷感觉自己着实是受不了了，这才忍不住开口，“老奴见过战王殿下。” 这时，顾沉衍才抬了抬眸，“是赵嬷嬷啊，这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难不成赵嬷嬷没了看到？” …… 赵嬷嬷咽了一口唾沫，很快就明白了顾沉衍的意思，“殿下，老奴好歹也是看着殿下一步步……” 顾沉衍便是最烦这些人拿这句话说事，好像就因为是看着他长大，所以他才处处不能反抗，所以这些人对夏云舒做什么他都要忍让三分。 过去他还会给太后一点面子，可是太后未曾尊重过他的选择，他亦不在乎这些了。 就算是被说狼心狗肺，他都不会再让夏云舒受了委屈。 “那又如何？” 顾沉衍轻笑一声，目光无比冷漠，一瞬不瞬看着地上跪着的赵嬷嬷，“你们不是爱讲究规矩么，按照宫中的规矩，你是奴才，她是主子，难不成还受不得你这一拜？还是说赵嬷嬷在太后身边待的久了，已经忘了主仆有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老奴……” 赵嬷嬷冷汗下来，感觉眼前的顾沉衍无比陌生，带着一股让人没由来的恐惧之感。 就在顾沉衍冰冷的目光之下，赵嬷嬷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冲着夏云舒再度行礼，“老奴见过战王妃。” 夏云舒偏了偏头，“啧，让赵嬷嬷给本妃行这个礼可是太不容易了，本妃还记得先前赵嬷嬷说本妃不懂规矩，今日本妃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规矩。” 赵嬷嬷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心中将夏云舒恨了个彻底。 她现在连相府的大小姐都不是了，要不是因为有战王的宠爱，谁会把夏云舒看在眼中。 仿佛是看出了赵嬷嬷心中的不服气，夏云舒笑容变得更灿烂了几分，“赵嬷嬷给本妃行礼，心中可是不愿？” 她故意问的这句话，让赵嬷嬷咬牙切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赵嬷嬷只能咬着牙开口道，“自然没有，战王妃身份尊贵，老奴行礼是应该的。” “那就好，那有什么事便跪着说罢。” 夏云舒靠在软垫之上，冲着赵嬷嬷眨了眨眼，欣赏着她现在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常年借着太后的名声作威作福，赵嬷嬷恐怕也想不到她会有这么一天吧。 第405章 责罚 闻言，赵嬷嬷立马看向顾沉衍，战王妃如此放肆，他这个当王爷的总不能不管。 可接下来的场面又让赵嬷嬷失望了，只见顾沉衍和理所应当一般，丝毫没有对夏云舒的话有异议，默认的看向赵嬷嬷，等着她开口。 赵嬷嬷从过来之后心中就一直憋了一口气，如今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只能开口道，“太后娘娘听闻战王殿下今日没上朝，想派老奴过来问问是什么原因，正巧太后娘娘她身子也有些不舒服，还请战王殿下过去看看。” 这借口找的，可真是没有水平…… 身子不舒服？昨日在宫中教训自己的时候，太后的精神可是好着呢，她一点都没看出来太后到底有哪里不舒服。 夏云舒笑了笑，也不再开口，就是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戏。 人行事时本就不该太过没了分寸，不然这风水轮流转，山不转水转，人总归会有倒霉的那一日，到时候得罪的人多了，反倒是会生不如死，若恰好碰到一个记仇的，那恐怕日子就更加不会好过了，就比如说现在。 “原因想必皇祖母自己心中清楚，也就不用本王特地说了。若身子不舒服，太医院的太医那么多，让皇祖母随意请一个便好。” 顾沉衍声音冷淡，显然是没有要入宫的打算。 赵嬷嬷一愣，万万没想到战王会出口拒绝，以前只要是太后说自己不舒服，战王不论如何都是会亲自过去查看的，怎么这次…… “可……”赵嬷嬷咬了咬唇，“太后娘娘成日一个人在宫中待着，心中一直惦记着战王殿下您，如今您好歹也应该过去看看。” “应该？” 顾沉衍勾唇，“本王应该去看皇祖母，那皇祖母可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着本王的王妃动手？” “殿下，太后娘娘昨日也是一时气急，再者说王妃现在好好的，也没什么大事，战王殿下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和太后娘娘计较。” 一个太后身边的嬷嬷，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太后心中对夏云舒是怎么看的。 现在夏云舒双颊还是红肿的，太后身边的人来了，不仅没有关切半句，反而还是轻描淡写的说反正没什么大事，看来太后这些年还真是被人娇惯坏了，已经忘记了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她一个人转。 一点小事…… “苏寻。” 顾沉衍抬了抬手，苏寻很快推门而入。 “赵嬷嬷对王妃出言不逊，掌嘴二十。” 说罢之后，顾沉衍就再次看起了书卷。 苏寻当然明白自家殿下这是要替王妃出气，下手也就更重了几分。 “殿下，战王殿下，您怎么能……” 赵嬷嬷就算设想过今日她前来的无数种场景，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战王居然会真的派人打她。 听到这无比尖厉的喊叫声，夏云舒皱了皱眉，“好吵。” 顾沉衍这才有所反应，“把嘴堵上。” …… 赵嬷嬷瞪大了眼睛，一颗心开始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直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战王殿下他居然，居然会动手打她。 就算昨日战王妃挨了几巴掌又如何，战王怎么能对她动手，战王小时候她可是还亲自看过。 在赵嬷嬷等人心中，也从来没有将夏云舒当做正儿八经的战王妃，只觉得是一个任人欺辱的女子罢了，太后就算打了她，她也应该忍气吞声，到头来反而还是得对太后笑脸相迎。 在宫中，她和太后也处置过无数人，哪一个不都是这样，怎么到了夏云舒这里，一切就都不同了。 不过，不管赵嬷嬷心中是怎么想的，也都改变不了如今的情况。 很快，赵嬷嬷的嘴就被苏寻给堵上，南风心中亦是有气，见赵嬷嬷不停挣扎，很快就上前按住了赵嬷嬷。 苏寻动作利落，每一次下去声音都分外清脆，就算是听着都知道有多疼。 赵嬷嬷如今才彻底知道了战王的恐怖之处，外面曾经传战王殿下在战场之上杀人如麻，就算是对着自己手下的士兵都是冷血无情，只要违背了军规就全部都是死路一条。 而今，她才体会到了这种恐怖的感觉。 赵嬷嬷此时知道了战王今日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对她动手，可还有战王妃，战王妃一定会拦着，自己受了伤，回去太后必然会生气，这气到时候就会都撒在战王妃身上，她一定会阻拦。 思绪流转之间，苏寻又一巴掌再次下来。 和宫中那些嬷嬷不同，苏寻可是正儿八经的习武之人，手劲之大常人不敢想象，刚几下下去，赵嬷嬷就已经感觉到了天旋地转，都有些站不稳起来。 她将目光转到了夏云舒那里，死死盯着夏云舒，像是威胁。 然，夏云舒就在一旁这么看着，半点想要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她可是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从来没有人能欺负了她，还想着一点后果都没有，现在居然还指望着自己出声阻拦，真将她当成了彻头彻尾的傻子一般。 反正她已经将太后得罪的差不多了，好像也不差再多这一次，既然要撕破脸，那不如就彻底一点，省的日后麻烦，还对她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看着看着，夏云舒就打了个哈欠，顺着软垫躺了下去，慢慢闭上眼睛。 余光看到夏云舒的动作，顾沉衍这才帮着女子盖上了被子，动作极尽温柔，不忘叮嘱道，“别侧着睡，会压到伤口。” 另一边，纵然是堵着嘴，可赵嬷嬷痛苦的声音依旧能够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才打到一半，赵嬷嬷就几近昏厥，甚至感觉自己都无法活着回宫去见太后，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带出去打吧，别吵到云舒睡觉。” 半个时辰之后，赵嬷嬷便被人丢在了宫门口，宛如一具死尸。 她已经没了半点力气，她想回去去见太后，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太后，可是数次想要站起来都又摔了回去，嘴角还在不停的往外面淌血。 第406章 挑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宫中出来的侍卫才看到了赵嬷嬷并将人认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将人给扶了回去。 寝宫之中，太后正等着顾沉衍过来，想要和自己这个孙儿好好说一下战王妃的事情，这战王妃太过不懂规矩，是该好好调教调教。 再者说，为了一个区区女子而不上朝，这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啊，她的孙儿未来是要当皇帝的，怎么能沉迷于这种儿女私情不能自拔。 就在太后想着这些时，门口不断传来惊呼之声。 “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 太后皱了皱眉，被身旁的丫鬟扶着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了一脸狼狈的赵嬷嬷，心中一惊，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嬷嬷跟了她这么久，对赵嬷嬷动手就等于是对她这个太后不敬啊，她怎么可能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那侍卫也是不明所以，“回禀太后，方才小人出宫时在宫门口碰到的赵嬷嬷，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之后，剩下的人就手忙脚乱将赵嬷嬷给抬到了一边，都不忍心去看赵嬷嬷的一张脸。 她年纪本就大了，这又被苏寻这样的人给打了二十个巴掌，可谓是颜面尽失，现在还是羞愧万分，气的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 “谁，谁这么大的胆子！” 太后怒不可遏，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赵嬷嬷憋了一口气，就等着见到太后，现在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都顾不上脸上的那些疼痛之感，“太，太后娘娘，老奴，老奴这些脸上的伤都是战王殿下派人打的。” 话音刚落，太后脸色就沉了下来，“不可能，怎么会是衍儿，他……” 下意识的，太后就摇头否认，还想再问赵嬷嬷点什么东西，可惜人就已经顶不住给晕了过去。 无奈之下，太后只能转身离开，这心绪开始不宁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衍儿干的？可这是赵嬷嬷啊，可不是别的什么下人，这，这分明就是表达对她这个太后的不满，就为了那一个女子？ 太后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夏云舒到底有什么好的，嚣张跋扈还不懂规矩，怎么在顾沉衍那里就护着和个宝贝一样。 她是太后啊，想打一个人又如何，在太后心中，就算是她将夏云舒给杀了，顾沉衍都不应该责怪她一句。 如果没有自己，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战王！ 太后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也被这件事情给气得不轻。 赵嬷嬷倒在宫门前被人扶进来这件事可不只是有一两个人看见，而且赵嬷嬷大家都认得，可是宫里的老人，发生这种事情流言传的更是飞快，还没过多久就连皇后都知道了。 “啧，看来太后和战王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牢固，战王对赵嬷嬷动了手，想必和太后之间也会生出嫌隙来。” 这对皇后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种热闹她也不可能不凑。 近日太子的婚期在即，皇后这边可谓是顺风顺水心情无比愉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是一笑，“走吧，扶本宫去看看母后，正巧本宫也许久没有前去拜见过了。” 当皇后过去时，太后还在气头之上，旁边的丫鬟婆子们都守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太后娘娘，皇后到了。” 闻言，太后更是怒火中烧，这个时候，皇后过来凑什么热闹，分明就是过来看笑话的！ “臣妾见过母后。” 皇后刚一进来马上就换了一副恭顺的神情，让人无论如何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在皇后面前，太后必然不能丢了面子，就算是心中再气也要表现得云淡风轻，淡淡看了皇后一眼，“可真是稀客啊，你怎么平白无故的想起过来看哀家了？” 皇后笑了笑，“这些日子臣妾都在筹备太子的婚事，确实是太忙了，这才没及时过来看母后，这不是才刚刚腾出空来臣妾就来了。” 皇后清楚的知道太后心中的雷点都在哪里，无比精准的踩了上去，果然就看到太后的脸色又给沉了下去，接着道，“而且臣妾方才听下人嚼舌头说赵嬷嬷好像受伤了，还是脸上受伤了，臣妾这就想起来我这里还有些上好的膏药，说不定赵嬷嬷能够用的上呢。” 太后神色不快，眯着眼看向皇后，“那哀家还要替赵嬷嬷多谢你了？” “那倒不必，臣妾也就是举手之劳，就是不知道赵嬷嬷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大家伙都知道赵嬷嬷是您的人，有谁会这么放肆打了赵嬷嬷，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您过不去啊。” 皇后的话句句都在挑拨，成功将太后刚刚压制下来的火气又重新给挑了起来。 就算是知道皇后这些话都是故意的，可太后也还是不可抑制的生气，感觉被打脸的仿佛是自己一般。 她亲手养大的孙儿，居然转过身来就不认人，何其可笑。 她做错了什么？那个女人不该打？笑话，她是太后啊，有谁是打不得的。 “哀家看皇后还是好好操心太子的婚事吧，旁的这些事就不必跟着凑热闹了。” 太后沉沉开口，皇后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起身告退，心情颇好的离开了太后这里。 如果太后和战王之间能够有了嫌隙，甚至从此情谊破碎，那没了太后的支持，太子的胜算就会更高一些，就是希望战王不要让她失望啊。 这边皇后才刚刚离开，太后那里的东西就都被摔了个七零八落，想来太后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生过这样的气，凡是能砸的就都砸的差不多了，旁边的下人想劝又不敢劝，生怕她们自己给遭了殃。 另外，昨日对着夏云舒动手的那几个人心中也是忐忑万分，赵嬷嬷资历这么老的人战王殿下都不放在心上，那她们呢？万一战王殿下还要接着动手该怎么办？ 从赵嬷嬷回来开始，太后所在的宫殿上空就像是蒙了一层乌云。 第407章 血衣 等发了好一通火之后，太后的身子就当真是不舒服起来，急火攻心，一时间都有些站不稳，吓得一众下人们匆匆忙忙跑到了太医院去请人。 等太后再醒过来的时候，赵嬷嬷那边也已经醒了。 “太后娘娘。” 很快，旁边另外一个王嬷嬷上前将太后扶了起来，“太医说您这是急火攻心，方才太着急才会这样，您现在年纪大了，万事都要注意着些，切忌心情不能有大起大落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让哀家心情怎么能平静下来！” 太后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依旧是无法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只是在后悔前日没有直接将夏云舒给处死，不然也省了后面这一系列的麻烦。 她还是心软了啊，她早就该想到，那个女子岂是能靠震慑就震慑住的，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就算沉衍和她闹也就是一两日的事情，等事情过了之后还是会该如何如何。 现在就不一样了，夏云舒那个女人还好好的，日后就会成为她和她孙儿中间的一根刺，不论是谁想起来心中都会万般难受。 “想必战王殿下他也是一时冲动，毕竟战王殿下一直宠夏家那个小姐也是众人都知道的，发生了那样的事，难免会……” 话还没说完，太后不悦的目光就已经投了过来，“一时冲动？哀家看他就是翅膀硬了觉得哀家管不住他了，不将哀家放在眼里，可是他忘了，哀家能一路帮着他走到这里，就也能去帮别人！” “太后娘娘，您说这些都是气话，从小到大您在战王殿下身上费了多少的心血啊，怎能这样说放弃就放弃，说不定过两日战王殿下想通了就好了，您也跟着消消气，殿下不就是不想让您动那夏家小姐么，我们完了重新想个法子，总归是会让她尝到代价。” 王嬷嬷不停安抚着，总算是让太后的心情给平静了不少，“赵嬷嬷呢，哀家要听听看在王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战王这么大动干戈，连哀家的人也敢动！” 赵嬷嬷那边刚上了药，脸肿的不成样子，就是看过去都知道比夏云舒严重了不止一点，光破皮都破了好多地方。 现在赵嬷嬷脸上都不敢有太多的表情，生怕牵动了不知道哪个地方就会带来一阵剧痛。 “太后娘娘啊，战王殿下他……” 刚一见了太后的面，赵嬷嬷就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想要哭出来。 太后皱了皱眉，“别添油加醋，到底发生了什么，哀家全部都要知道清楚！” “是。” 赵嬷嬷心中一个瑟缩，开始从她去了战王府门前讲起，“老奴就是这么说，说完之后战王殿下便说老奴不懂规矩以下犯上，便让他身边那个暗卫对着老奴动手，战王妃就在一边看着，连阻拦都没有阻拦一句，分明就是早就记恨上了老奴，要趁着这个机会找老奴报仇啊。” “岂有此理！” 太后拍案而起，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情绪又被赵嬷嬷这一通描述给勾了上来。 半个时辰之后，太后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放在面前看了许久，这才让王嬷嬷前去，将东西给她带到战王府，什么话都不用说。 王嬷嬷领命过去，顾沉衍显然是认得这个木盒子的，看到之后便沉默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坐在一边。 夏云舒走过去，发现木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件带血的小衣裳，那衣裳特别小，还破破旧旧的，根本不像是宫中之人穿的衣裳。 “这是……？” 她心中有几分猜测，但又想听顾沉衍同她亲口说。 顾沉衍扶着夏云舒坐在了自己身边，这才轻轻道，“这是本王五岁那年穿的衣裳。” 闻言，夏云舒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些，看着那衣裳上的血迹，忍不住心疼起来，“才五岁，那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都是谁的？” 顾沉衍也像是被这一件衣裳给带回到了很多年前，也是一个极为漫长的寒冬。 他被宫中的人欺辱，随意打骂，那一次他被打的狠了，受了重伤，在冰天雪地之上险些就要觉得自己熬不下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太后身边的赵嬷嬷出现了，奉命将他带到了太后身边去，从此之后，他就在太后身边待着，那些欺负他的人也变得少了起来。 可以说，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太后救他，恐怕他也活不下去。 再之后没多久，他就被皇帝给送去了战场之上，明明他也是皇帝的亲生骨肉，可是不知为何皇帝对他心中就只有厌恶，仿佛想让他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可皇帝没有想到的是，他在边关活了下来，还成了众人口中称赞的战神，迫于朝堂上的声音，皇帝不得不重视他，给了他官位名声，给了他手中的兵权。 在这其中，太后也数次的在暗中帮了他的忙，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慢慢变得像真正的祖母与孙儿。 对这些，顾沉衍心中是感谢的，所以他回到京城之后，只要有空就会去看太后，太后有什么需要他办的他也从未拒绝。 这些年，顾沉衍已经数不清他帮着太后肃清了多少太后看不顺眼的人，这才让太后的朝中的势力慢慢变大，甚至连皇帝都要多几分忌惮。 可就是这样的无休止的纵容，让今日的太后已经忘记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个只会听话的机器。 太后很多事情是在为他考虑，但他却不认同那些。他对皇位没有兴趣，如此苦苦挣扎就仅仅是为了活命这么简单，更不想去争那个无聊的位子。 太后的野心很大，顾沉衍一直都知道，但他却不在意，他的命就是太后给的，所有这些就都当做换还债也未尝不行。 如果没有夏云舒的出现，他和太后之间可能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但夏云舒出现了，他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感受到了世间当真存在着可以不掺杂质的感情，他不想错过。 第408章 棋子 “皇祖母将这件衣裳送过来，恐怕就是想提醒本王不要忘记当年的事，不要忘记是谁救了本王。” 顾沉衍轻笑了一声，从过去的回忆中脱身而出。 身旁，夏云舒看着那件小衣裳没有旁的什么情绪，只是觉得单纯的心疼。 才五岁的孩子，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宫中，他的亲爹在，皇祖母在，可是还能让顾沉衍伤成这样，何其悲凉。而这个恩情，顾沉衍一还就还了这么些年，如今只要有一丁点不顺太后的心意，太后便跳脚成了这幅模样。 夏云舒抱住顾沉衍，“殿下，现在你是战王，手握重兵，天下人都已经不能再奈你何，而且还有我陪着你。” 挟恩图报，她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都说战王冷血可怖，可正是这些人一步一步成就了今日的顾沉衍。 “皇祖母，也该清醒清醒了。” 良久之后，顾沉衍才看着那件带血的衣裳叹了口气，命人好生收了起来。 太后和战王之间生了嫌隙，高兴的除了皇后和太子之外，皇帝对这件事也是乐见其成，甚至对于顾沉衍未曾来上朝一丝责备都没有。 太后势力过大，除了娘家势力之外还有战王保驾护航，现在二人关系不好了，皇帝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时不时还要派人去太后那边给添个堵。 太后受到挑衅，她本以为将那衣裳给送过去之后顾沉衍就会回心转意，来宫中认错服软。 可等来等去，却连个回话都没有等到，转头一问盯着战王府那边的人，才发现顾沉衍还在专心陪着夏云舒，更是气的几欲吐血。 这个时候太后才在猛然间发现，顾沉衍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乖巧懂事的孙儿了，现在确实是翅膀硬了，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对上她。 在府中陪着夏云舒待了两日，等确认夏云舒身体没事可以下榻之后，顾沉衍才去了宫中上朝。闷了整整两日的夏云舒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翻身下了榻。 “小姐，就算是没什么事也还是多休息，先将脸上养好，万一留下什么疤可怎么办？” 梧桐两日之后已经是可以活蹦乱跳的，但看着夏云舒脸上的伤依旧揪心。 虽说没有什么地方破皮，可依旧红肿的有些害怕，那巴掌印还依稀可以看的出来，足见当时那些嬷嬷下手有多重。 就算是现在看到这巴掌印，梧桐都是满心不服，凭什么太后说打人就打人，自家小姐好歹也是战王妃，先前还救了太后的两次性命，可在她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 “没事，有张太医给的药，过两日就好了，反倒是你，身子有没有事，给我看看伤。” 梧桐赶紧后退，“别，还是别看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 梧桐越这么说，夏云舒就越要看，最后梧桐只能妥协。 她其实伤的不重，可就是身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痕迹，还有不少是她在护着夏云舒时被那些嬷嬷给伸手掐出来的。 夏云舒看了之后脸就一沉，眯着眼睛将当日的几个丫鬟婆子模样都回忆了一遍。 太后当初救过顾沉衍一命的事情她无法忽略，也不能对太后动手，可事情总归是不能这么轻易就过去，那些个仗势欺人的主，她都不会放过。 “小姐，你别这样，我这就是磕的地方都给化开了，没有看上去这么严重。” 夏云舒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被太后的人给打了？”沐雪听完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该，这女人啊一旦独得恩宠，势必会被忌惮，现在报应不就是来了么。” 丫鬟瞥了眼沐雪，“侧妃娘娘，太后不喜欢王妃，您的机会可就来了，若是您能在太后面前多表现表现，说不定在太后的支持下，可以吸引战王殿下的注意呢。” 沐雪眼睛亮了亮，心中逐渐有了计较。 她在战王府中被冷落已久，本来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谁能想到太后的态度让沐雪重新看到了眼前的光。 从顾沉衍开始上朝之后，一切如常，却再也没有入宫去看过太后，就硬生生将太后给晾在了那边。 几日过去，太后也开始坐不住了，可是又不能扯下脸面来再去找顾沉衍，就端着架子。 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太后才想到她在战王府中安插的人，秘密派人将沐雪带来了宫中。 战王府中，沐雪身在一处偏院，只要她不出来王府的人几乎都想不到还有这么个侧妃的存在，所以沐雪入宫也就没什么人注意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沐雪才知道，原来自己身边的丫鬟就是太后的人，她总算明白了为何丫鬟每次那么信誓旦旦。 可太后……为何会专程在她身边安一个人？ 待见了太后，沐雪神色立马激动起来，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立马上前恭恭敬敬行礼，“沐雪见过皇祖母。” 她一脸的乖巧之色，将脑袋埋的极低，和每次夏云舒过来时的姿态简直就是千差万别。 太后瞥了沐雪一眼，“将头抬起来些，让哀家看看模样。” 沐雪顺从抬头，今日的她可是悉心打扮过，那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模样倒是还不错，怎地这么多年也没有讨得战王欢心？” 但凡能多出来个人分散一下顾沉衍的注意力，顾沉衍也不至于一门心思都在夏云舒身上，甚至为了那个女人还不惜和自己闹翻。 沐雪脸色一僵，变得极为难堪，“殿下，殿下许是还没发现沐雪的好，不过皇祖母放心，日后沐雪一定会努力，努力让战王殿下爱上我。” 沐雪为了取得太后的支持，忙不迭信誓旦旦的保证起来，可谁知道太后听完便变了神色，“爱上你？好大的口气！那是战王，怎能够沉迷于这种小情小爱无法自拔！” “我……” 一时之间，沐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求助般的看向自己身边那个丫鬟，太后找她过来难不成不是为了这个？ 第409章 娘家人 “战王不喜欢你，哀家也不需要他喜欢你，哀家需要你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太后喝了口茶，感觉将下面的人拿捏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 “皇祖母请说，只要是皇祖母吩咐的，沐雪一定会办到。”沐雪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她已经被冷落了太长时间，要是再不被战王注意到，恐怕她这辈子都没什么别的希望了。 “好。” 太后盯着沐雪，一字一顿道，“哀家让你离间战王和战王妃二人，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让二人的感情破碎，哀家日后重重有赏。” 离间…… 想想战王府中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沐雪心头的那根刺就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可她先前已经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有用。 见沐雪久久不说话，太后放下茶盏，“怎么？做不到？” “可以！沐雪一定可以做到！” 下意识的，沐雪就开口保证，如此太后才心满意足，挥手让她离去。 她现在已经是别无他法，只能指望着太后支持，她一定要做到，没有谁的感情是毫无裂缝的，一定没有。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夏云舒脸上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就是双颊还是通红，需要一定时间再散去。 萧以陌许久没见夏云舒，便跑来这边找，刚一看到夏云舒的模样就是一愣，伸手在夏云舒额头上碰了碰，“这是怎么回事？发烧了？” 一旁，连月扁了扁嘴，愤愤不平，“阿姐不是发烧了，阿姐是被坏人欺负了，以陌姐姐，你都没有见阿姐之前的样子，可吓人了，脸上都是肿肿的，我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 夏云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连月，“你这张小嘴啊，我还能不能有点秘密了，一天到晚有个啥都被你给说出去了。” “以陌姐姐又不是外人。” 连月振振有词。 听完连月的话，萧以陌这才反应过来夏云舒是被打了，她眉头一皱，“怎么回事？战王动的手？” 她一副想要找人去理论的模样，刚想转身去找顾沉衍就被萧以陌给拦了下来，失笑道，“想什么呢。” 冷静下来，萧以陌也知道应该不是顾沉衍。 战王平日里对夏云舒可谓是百依百顺，连一句重话都不舍的说，又怎么可能会舍得下这么重的狠手。 “那是谁？” 萧以陌的性子向来刚烈，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过去还一直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有见过被欺负的这么惨的。 都被连月给抖出来了，夏云舒也就无所谓了，三言两语将那日在太后那里发生的事给说了出来。 萧以陌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道，“这种事情你都能忍下来？她太后也太过欺人太甚，是欺负你没娘家吧？” 若夏云舒还没有和相府脱离关系，想必太后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对夏云舒下这样的手，不然到时候就算是丞相也不会放过。 而现在太后就觉得夏云舒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这才敢让几个奴才下这样的狠手！ 夏云舒挑了挑眉，“是啊，想来是觉得她的孙儿不再听话了，太子又要和相府联姻，想要过来拿着我撒气。” “岂有此理！” 萧以陌早就将夏云舒看做了交心的朋友，这口气自然咽不下去，“几个奴才这么大的胆子，你和我说是谁动的手，我去将人给杀了！” 女子还是穿着灼灼的红衣，说出来的话依旧惊天动地，却让夏云舒感觉到了无比的放松。 她噗嗤笑了一声，看着萧以陌现在的模样。 “还笑什么笑，你是不是傻了啊，被人打了怎么还笑。” 萧以陌有些无奈的开口，“赶紧说，你没有娘家又如何，日后我萧以陌就是你的娘家人！” “女侠先别急，那是宫中，哪里是说动手就能动手的。” 夏云舒拉住了萧以陌的衣袖，生怕眼前这人一个激动就当真给去了，还真是萧以陌能够做出来的事。 “云舒，你应该早就猜到我身份了，是不是。” 萧以陌叹了口气，坐在夏云舒身边，目光之中皆是坦然之色。 从一开始她对着夏云舒她们就没打算隐瞒，更是十万分的信任。 而她的信任也都没有错付，这些人精一样的人物，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却都是闭口不言，更没有让一个多余的人知晓这个秘密，仿佛她萧以陌就是单纯的萧以陌而已，没有掺杂其他。 明明她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筹码，可以威胁着她上头那人做不少的事情，价值何止千金，但她们都没有，反而是真正的将她当做了朋友，给了她朋友应该有的所有温暖。 也是第一次的，萧以陌想在一个地方定下来，产生了家一样的感觉。 江湖中是肆意潇洒，可累了之后总还是盼望着一个归所，能够让她褪去一身的疲惫。 “是，从那些人看到你后就离开时，我和殿下就猜出来了。” 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莫名的都轻松了下来。 “估计三殿下也早就猜出来了，就是一直没说。” 萧以陌笑笑，“是啊，你们都猜出来了。就算是猜出来我的身份，顾非夜那个呆子还是成日里跟我说京城危险，以我的身份，不管去什么地方恐怕也都安全不下来。” 正是因为她是那个神秘星辰阁阁主的女儿，这些年来才会到处奔波。 星辰阁声名在外，自然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阁中杀手每杀一个人，她们的仇家就会更多一个。 对着那些个杀手没办法，很快就有人将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想要用自己去威胁星辰阁中的人。 也就是因为这些，萧以陌才练就了一身的好武功，多年下来，甚至还超过了星辰阁中的杀人，且还有一身无与伦比的逃命功夫，想起来也着实可笑。 “他啊，就是口是心非，你听听就罢了。若有朝一日你真的离开了京城，恐怕三殿下就是第一个着急后悔的人。”夏云舒笑着调侃。 第410章 回敬 “既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应该知道，以我的身份去宫中杀几个人，根本就是如探囊取物。” 萧以陌在京城中也清闲了好一阵子，没人和她动手，她自己倒是有些手痒痒了。 纵然她这么说，夏云舒还是摇了摇头，“一旦杀了人，太后必定会想到我头上来，到时候殿下和太后的关系恐怕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她身在京城这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就算自己和太后敌对，也不能让顾沉衍彻底断了和太后的关系，不然损失的可就太多了。 “战王殿下碰上你还真是好福气，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太过分，但太后还是应该有所忌惮，不然往后动不动就要这么欺负你一次又该怎么办。” 萧以陌拍了拍夏云舒肩膀，“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本来你不动手，我日后也会动手的。” 她脸上的伤可以忽略不计，可梧桐是无辜的，那些碰了梧桐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就是具体要怎么动手，她还没有想好，就算太后能猜得到是谁做的，她也一定不能留下明面上的证据。 萧以陌这才莞尔一笑，“这就对了，这才像我认识的那个夏云舒，不过这次就不用你的人了，南风他们宫中的人都认识，万一不小心暴露岂不是麻烦，正巧我来了京城这么久，还从没进过宫中，这次便好好进去看看。” 萧以陌都这么说了，夏云舒也没有继续推辞，确实萧以陌动手是最好的选择。 从这一日开始，宫中就接连发生了无比诡异的事情。 翌日，夏云舒刚刚起榻，就听到了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太后身边一嬷嬷竟好好的被人从背后推倒，摔了个鼻青脸肿。 而这个嬷嬷，恰好就是先前摔了梧桐的人。 闻言，夏云舒勾唇一笑，摇了摇头，看来萧以陌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好，是应该让太后和她身边的人都长长教训。 太后得知之后便是震怒，下令一定要彻查此事。 宫中来来回回就那么多人，大家只要查一下当晚那些丫鬟婆子们都身在何处，很容易就能找到线索。 可最为奇特的就是，整个宫中都排查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有丝毫异常，反而是抓到了个丫鬟和太监私会。 这会儿正赶上太后在气头上，也可能网开一面，直接下令将二人给处死。 盛怒之下，宫中人人自危。 “太后娘娘，确实没找出来。” 赵嬷嬷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事情太过奇怪，再去问那个嬷嬷之时嬷嬷也说不出什么来，她是从背后被人推倒的，当然没有看到身后那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而她发生声音有人赶过来时，旁边已经是空无一人，好像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觉。 “会不会是她感觉错了，其实是自己给摔倒了？” 最后，赵嬷嬷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太后靠在一边，从那日打了夏云舒之后好像这事情就再没有顺利过，接二连三的出事。 “希望如此吧。” 太后按了按眉心，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升了起来，总是隐隐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得不说，太后的预感还挺准确，第二日便又有下人出事，这次不是被人推倒，而是莫名其妙的被人蒙了眼睛，再醒来时双颊就已经肿胀起来，根本看不出原来模样，和当日的赵嬷嬷如出一辙。 这人，正是当初对夏云舒动手的嬷嬷。 若说第一日出的事太后还根本是一头雾水，今日这个嬷嬷出事太后就明白了过来，再度急火攻心，“好，好一个战王妃！” 她心中笃定这件事就是夏云舒做的，可是又找不出什么证据来，只能盘算着今夜一定不能让人给跑了，便暗中派了宫中侍卫保护另外一个嬷嬷，发誓要将人给捉住。 可月上中天，那些侍卫也都隐在了暗处，就等着罪魁祸首出现。 然，等来等去，一众人不知怎地就全部都昏迷了过去，无比可怖。 那被众人保护的嬷嬷，脸颊也不出意外的肿了起来。 至此，当初参与教训战王妃一事的人都已经倒了大霉，太后的寝宫也跟着安静下来。 太后知道此事之后，背脊忍不住生出了凉意。 这是在宫中啊，对方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将人给迷倒，若对方是真的想要致她于死地的，恐怕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想到这里，太后更是心惊胆战，当即让皇帝往这边增派了侍卫，态度强硬，一定要见到顾沉衍。 这次顾沉衍不好再避而不见，很快就出现在太后面前。 如今，赵嬷嬷再看到顾沉衍时也不敢如往常一般那么放肆，规规矩矩的行礼，还记得先前的惨痛教训。 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孙儿，太后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为了一个女子，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认哀家这个皇祖母了？” 太后至今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境地。 顾沉衍神色冷然，“皇祖母说笑了，沉衍的命是皇祖母救的，怎会不认。”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哀家宫中发生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哀家不信你不知道这背后是何人所为，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太后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顾沉衍。 顾沉衍不置可否，“那些人以下犯上，如今已经是轻饶，皇祖母应该清楚。” 他说的极为直接，一点都没有避讳的意思，让太后哑口无言，仿佛是第一日认识这个孙儿。 “你，你……” 太后指着顾沉衍，胸膛剧烈起伏着，“为了连娘家都没有的一个夏云舒，你就要如此和哀家作对？！” 顾沉衍笑了笑，淡淡道，“皇祖母，孙儿无意与您作对，只是您趁着孙儿不在府中，将云舒叫来皇宫，又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是皇祖母在将孙儿一步一步推远，就算退一万步讲，云舒好歹也救过您的性命，您又何苦成日里盯着她不放？” 第411章 坦白 一席话说的太后哑口无言，顾沉衍说的都是事实，她无法辩驳。 “哀家……” 太后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不乐意起来，“哀家那日就是想教教她规矩，身为战王妃，却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算哀家不教她，日后总也会冲撞了旁人。” “她是本王的王妃，就算冲撞也是旁人冲撞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她用不上！” 顾沉衍说的斩钉截铁，从过来时神色就一直没发生变化，整个人都显得冷冰冰的，再没了往日和太后的亲近之感。 太后只觉胸口不停发闷，仿佛不认识眼前的顾沉衍，半晌之后才说出一句话来，“你这是铁了心的要和哀家过不去？” “皇祖母，若您能答应孙儿日后再不为难云舒，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但您如果执意和云舒过不去，孙儿也没旁的办法。” 他的态度无比明确，只给了太后两条路可选。 经过这次的事情，太后若想动夏云舒恐怕也要掂量掂量，她若要铲除夏云舒，那么就会失去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孙儿。 直到此刻，太后都想不明白一个女子如何能有那么大的魅力。 “还有，往后若没什么事的话，便不要让云舒单独入宫了，既然皇祖母不喜她，又何苦为难你二人。” 不喜欢便不见罢了，他过去是很想让太后接受夏云舒，毕竟一个是他最信任的人，另一个是他最亲近的人，二人能够接受彼此是最好不过的。 现在既然不能，又何苦强求。 丢下这句话，顾沉衍便转身离去，将太后留在了原地。 “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哀家一手养大的好孙儿啊……” 太后冷笑一声，心中也是将夏云舒恨了个彻底。 她这么多年养尊处优，还从来没在谁身上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如今却被一个女子折腾成这样，身边几个得力的嬷嬷也都是摔的摔，被打的打，这分明就是驳了她太后的脸面。 宫中出这么大的事，众人心里也都有着不同的猜测。 顾非夜那边，刚刚听说了此事，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无奈的跑到了皇子府对面萧以陌那里，刚过去就看到萧以陌正在练剑。 她身姿挺拔，拿剑的时候就宛若和长剑合为一体，红衣蹁跹，随着她的动作旁边的树叶漱漱而落，形成了一副绝美画卷。 看到这幅场景，顾非夜的脚步放慢下来，也不去打扰，便靠在了旁边的树干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萧以陌的动作。 确实，她的武功极好，甚至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和旁人不同，萧以陌的武功动作极为干脆利落，一丝半点多余的招式都没有，一出手就是能直取性命的招式，光是在旁边看着都能感觉到里面的险象环生。 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萧以陌这么年轻的女子练成了如此武功，她过去那些年又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看着看着，顾非夜便是忍不住的好心。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思绪已经飘远后，忍不住的按了按眉心。 对着一个人起了好奇心就是喜欢的第一步，到现在，顾非夜已经没办法否认自己的心，只能将它很好的掩盖起来。 至于未来又应该怎么办，顾非夜也是手足无措，便想着走一步看一步。 这还是他遇到过最为棘手的问题。 思绪流转之间，萧以陌身上的凛冽气息慢慢收了起来，长剑被收到身后。 紧接着，鼓掌声就响了起来。 萧以陌眉头一挑，“来了也不出声，看我练武可是要收银子的。” 顾非夜勾唇笑了笑，“怎么还是这么强盗，再者说，本殿看的可不是你练武，是你。” 他一边说，一边冲着萧以陌眨了眨眼睛，和一开始见了萧以陌转身就跑的那个三皇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幅不正经的模样萧以陌也见多了，懒得理他，坐在一边开始慢悠悠擦着自己的剑，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用不了多久，这剑就又要坏了。” 顾非夜瞥了眼那饱经风霜的剑，上面还有不少的划痕，有轻有重，一看就是和别人打斗之时留下来的，而且那些打斗的人武功都还不低。 萧以陌手中的这把剑是把好剑，若是对方武功一般，使用的武器也寻常，不可能在这把剑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都是高手，且武器也非同凡响。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说你一个小女子怎么成日和人打架，迟早有一天给栽进去。” “打架怎么了？”萧以陌不可一世的扬了扬下巴，“这可不是我找人去打架，都是他们过来找我打，既然有人上赶着过来找死，本姑娘当然要好好满足她们。” 萧以陌说起这些来就和家常便饭一般，让顾非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是，都是别人上赶着过来找死，那近日宫中发生的事呢，别说不是你干的。” 顾非夜瞪大了眼睛，语气笃定。 出事之后他还专程去宫中调查了一番，就听她们描述的那股子缺德劲，就知道罪魁祸首一定是萧以陌无疑。 “啧，被你发现了。” 萧以陌本来也没想着隐瞒，被发现了就大大方方承认，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能不发现么，现在能在宫中自由行走无视那些守卫的人有几个，只要有脑子就能想到你。不过那是皇宫，你知道戒备有多森严么，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我恐怕在这就见不到你了，还得去天牢你见你！” 顾非夜叹了一口气，就眼前女子的胆量，他身为皇子都是自愧不如。这人若是一下子没看好，恐怕天上都能给你捅出个窟窿来。 “区区一个皇宫罢了，就算被人发现了我也能全身而退，这算什么。” 萧以陌轻笑一声，用肩膀顶了顶萧以陌，“而且我还专门去后宫走了一圈，就发现那些个妃子们长得也都一般嘛，哪有传闻中的国色天香，当真是没意思。” 第412章 脸红 看着萧以陌一脸嫌弃的神色，顾非夜嘴角抽了抽。 …… 跑去皇宫撒野就算了，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去后宫溜了一圈，现在还对那些妃子们品头论足？ 一时之间，顾非夜像是被气笑了，“行，你可真是胆大，小心哪一天把你自己给玩没了。” 萧以陌转头朝着顾非夜看去，发现这人神色不像平日那般放松，好像真的是被自己给气得不轻。 她挑了挑眉，凑近了顾非夜，“诶，你怎么好端端的真生气了啊？” 顾非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没生气，反正不管本殿说什么你也不听，本殿可犯不着因为你的事情生气。” 这么一说，那可是真生气了。 萧以陌瞧着还有点新奇，细细观察着顾非夜现在的神色，“三殿下说的话，有些我还是听的，不如三殿下和我说点儿好听的？” 她又生了逗弄之心，感觉现在的顾非夜越来越好玩起来，甚至开始担心她的安危，还以为表现的不明显。 恐怕等全天下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位三殿下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谁和你说好听的，看见你就烦人。” 顾非夜回顶了过去，被萧以陌看的整个人都有点不自在。 “诶，今日可是三殿下自己过来的啊，怎么觉得我这么烦人还要过来找我，还是说三殿下是听说了宫中的事担心我出什么事，这才特意来看看。” 萧以陌三言两语就说中了顾非夜的内心，让他更加不自在起来，随意挥了挥手，“闭嘴吧你还是！一天天的都不让人省心！” 噗嗤一声…… 萧以陌笑的更开心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看着顾非夜，让他忍不住将身子都背了过去，硬邦邦道，“日后不论任何事都要先注意自己安危，别动不动就上去和人硬碰硬，也不要事事都想着打架逞能，你武功是好，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比你更厉害的存在，万一当真给碰上了，你这命就有一条！” 说罢，顾非夜就转身仓惶离去，像是在逃避什么。 “哎，怎么才刚刚来了就走，你是不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她越说，顾非夜的脚步越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而萧以陌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明媚起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还真是担心我了，就是人怎么这么别扭。” 虽然还在笑，可萧以陌却将顾非夜的话尽数听了进去。 若她往后想要陪在顾非夜身边过安生一点的日子，确实不能继续这么张扬，万一引来别的人恐怕还会给自己身边的那些人造成麻烦。 出了萧以陌这里之后，顾非夜就脸红了许久，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羞涩之感尽数涌了上来，而且还是滔滔不绝，让顾非夜甚至都感觉不认识自己了。 刚刚回了皇子府，路上便有丫鬟频频朝着他脸上看来，最后才犹豫道，“三殿下，您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奴婢前去请个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一开始顾非夜还没反应过来，后面摸摸自己的脸，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急忙开口道，“不用，不用。” 说完就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屋中，拿了个铜镜看了两眼。 …… 刚看过去，顾非夜就啪的一声将铜镜给扣在了桌子上，根本不想承认这镜子中的人就是自己。 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过去说两句话脸怎么就红成这样？萧以陌方才是不是都看见了，那他的脸可是彻底给丢尽了，就萧以陌那个大嘴巴，转头说不定就会告诉夏云舒，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时候还要一起过来笑话他。 顾非夜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也不明白自己就为了说那么几句话，为何会不自在成这样。 过去他总是吊儿郎当，说出来的话全都是些不正经的，也从未真正关心过哪个女子。 可现在却忍不住的想要关心对面的萧以陌，就算明明知道萧以陌很厉害，甚至有可能比他还要厉害，可他就是忍不住的要担心，有时候就会想万一萧以陌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根本不受他自己控制。 顾非夜趴在桌子上，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那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他只在萧以陌身上体会过。 这个时候，顾非夜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自己已经是越陷越深，甚至对于萧以陌，已经到了习惯的地步，习惯有她在身边。习惯一出府门就能看到对面的萧以陌，习惯这个女子动不动就带着酒来找他，习惯时不时的过去关心对方，目光总是忍不住的在她身上，不愿意挪开。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顾非夜的脸越来越红，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不要再想这些，可脑海里动不动出现的就是萧以陌的笑容。 最后，顾非夜就干脆破罐子破摔，跑去了书房之中，将脑海中的人给画了下来。 画卷之上，女子明眸善睐，一席红衣分外妖娆，让顾非夜又忍不住的想到了二人初见时的场景，恍如隔世，不知不觉中竟已过了这么久。 那一抹红，突如其来的闯入他的世界，逼的他不得不正视萧以陌，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接受，甚至私心想着二人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想着，顾非夜自嘲般的笑了笑，他居然还有这一日。 等平静下来之后，顾非夜想到了方才满是伤痕的剑，便起身出了皇子府，打算去找个铁匠铺打一把剑出来。 “客官，您这剑是要打给女子吧？” 见顾非夜在一边认认真真的挑着剑身，掌柜的不由得开口发问。 顾非夜一愣，点了点头，“是啊，可有什么推荐，我要你这里最好的。” 瞧着顾非夜的装扮，掌柜的就知道今日来了个大客户，态度也越发殷勤起来，“那您看看这个，小巧又好看，最适合女子拿着玩了。” …… 顾非夜一看，嘴角不由抽搐。 第413章 长剑 那剑根本都称不上一把正经的剑，就是糊弄那些贵家小姐玩的，若是到了萧以陌手中，恐怕第一日就能给她折了。 而且这剑身之上，还带着乱七八糟的修饰，连剑穗都是粉粉嫩嫩的，看着过于可爱。 顾非夜想了想自己将这把剑送给萧以陌的场景，瞬间就感觉背脊发凉自己可能是命不久矣。 “客官，怎么样？” 掌柜的见顾非夜神色不停变化，以为他是看中了，脸上笑容灿烂。 “不怎么样！” 顾非夜没好气的开口，“我要的是正儿八经的长剑，那种剑身极重，材质上乘，最好能够削铁如泥的剑。” …… 听着这个描述，掌柜的不由得开始怀疑，这长剑真的是送给女子的？ 哪家的女子如此彪悍，居然还有这样的要求。 “这……” 掌柜的犹豫片刻，“客官，您要送的那人可是有武功？” “没错，武功极好，就是平日里太能和人打架，所以这剑已经不好了，说不定哪里就会断掉，我提前先给她准备一把新的。” 掌柜的听着这样的描述，不由得默然，许久之后才接受了这个要求，带着顾非夜去了内间之中。和外面的那些剑不同，里面这些还当真是有点东西，是正儿八经的利剑大刀。 看了许久，顾非夜眼睛一亮，才终于看到一把满意的。 那长剑之上泛着冷光，单单是看着就让人胆寒，且极为锋利，上面花纹古朴，自带着一股神秘之感。 “就这把了。” 顾非夜笑了笑，指着那把长剑。 掌柜的一惊，“客官，您喜欢这把？这把剑可是大有来头啊，材质用料都是一流，是南疆那边一赫赫有名的铸剑师打出来的剑，说这剑太过邪性，剑体又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您今日能看上也是缘分。” 顾非夜将那长剑拿起来动了动，听着长剑破空的声音，唇角勾起，“确实是缘分，就它了。” “哎。” 掌柜的眉开眼笑，说了个价钱，本来以为顾非夜还会稍微的和他讲讲价，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分外利落，二话不说就将银子给扔了过来。 皆大欢喜。 转眼之间，太子和夏蕊儿的婚事也到了眼前，整个京城都变得分外热闹。 毕竟是东宫太子和相府的掌上明珠，这大婚不可能不热闹，十里红妆铺满，过路的百姓看的都是瞠目结舌，仿佛还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 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极大的满足了夏蕊儿争强好胜的心，唇角的弧度就没有停下来过。 看着铜镜之中一身嫁衣的自己，夏蕊儿是由衷的开心，她盼望这一日，已经不知盼望了多久，今日终于让她给等到了。 “蕊儿，从今日开始爹娘就不在你身边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受了委屈也别一个人忍着，回来和爹娘说，爹娘会给你做主的。” 真正到了这一天，李岚音也是满心不舍，过去对于夏蕊儿的恨铁不成钢也尽数消退，只希望这个女儿未来能够过得好。 不过，夏蕊儿还沉浸在自己要嫁入东宫的幸福当中，无法体会李岚音现在的心情，笑了笑，“娘，你忘了太子殿下之前怎么和你们说的，女儿过去以后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而且我可是太子殿下最喜欢的人。” 女子笑的无比天真，李岚音看着心头却不是滋味，可今日是大婚之日，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顺着夏蕊儿的心意点了点头，“是，太子殿下不敢对你不好的，还有我和你爹在呢。” “夫人，小姐，吉时已经到了。” 二人还没聊多久，外面丫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之后，一系列的流程都走的分外顺利。 从相府到皇宫，一路之上入目皆是红色，旁边的百姓自动给让开了一条道，不少女子都极为羡慕的看着这无比华美的轿子。 “我若也是相府小姐就好了，成婚都这么大的排场，而且嫁的还是太子殿下，这得多少人羡慕啊。” “是啊，都不用这么大的排场，我成婚时能有这一半的排场我做梦恐怕都是笑醒的。” “哎，这排场还不算什么，你们看看先前东宫太子殿下的聘礼，那长长的一串，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这相府家小姐恐怕是上辈子积德了，这辈子才能碰上这么好的事。” 轿子之外，时不时的有女子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十足的羡慕之意，让其中的夏蕊儿更加高兴起来。 她过去的辛苦努力也总算没有白费，从今日之后，她就是东宫的半个主人了，京城中的人再看到她也都要高看一眼。 宫中，太子大婚，几乎所有的朝中大臣尽数过去，大殿之中分外热闹，顾沉衍和夏云舒在跟在其中。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养，夏云舒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几乎和原来一样，看不出来受过伤，这还要多亏了张太医的药和顾沉衍成天到晚的监督。 她坐在大殿一角，百无聊赖的吃着东西，顾沉衍则坐在夏云舒身边，眸光温柔，时不时的给夏云舒添茶。 这二人无论去到哪里，都是吸引眼球的存在，没过多久，大殿之上的人便频频侧目看向这边。 “战王殿下和战王妃的感情真是好啊，老夫瞧着殿下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王妃。” 今日前来参加婚宴还有不少朝中大臣的女子，看到战王殿下这般俊美温柔更是忍不住的动心，想要往顾沉衍身边凑。 当然，现如今不少大臣也在顾沉衍身上动了心思，毕竟兵权现在还在战王殿下手中，实力不可小觑，若是能将女儿嫁入战王府，也是对他们未来的一个保障。 “婉儿见过战王殿下。” 就在夏云舒吃的开心时，一娇娇弱弱的女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她低垂着头，脸上带着几分羞怯之色，仿佛是不好意思抬头看战王。 紧接着，旁边就有大臣过来，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这是小女婉儿。” 第414章 美人 顾沉衍头都未抬，还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没有应声。 过去，想要往战王府塞人的人也不少，可顾沉衍始终都是这么一副模样，不管谁的面子都不给，让一众人万分挫败。 想不到他们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居然又开始蠢蠢欲动。 一阵寂静…… 一时之间场面尴尬，还是夏云舒先放下手中的糕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轻轻笑着，“名字真好听，不如坐这儿吃些东西？” 那名叫婉儿的女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根本没听到夏云舒说的话，目光还在顾沉衍身上不舍得挪开。 …… 夏云舒心中感叹，她还在旁边呢，怎么这些人就将她当成了个摆设。 这个年代男子三妻四妾属实正常，可顾沉衍身边就夏云舒一人，这些人才都是起了心思，拼命想要塞人进来。 “还有旁的事么，若没有便请离开吧。” 顾沉衍瞥了眼夏云舒，发现女子一脸的跃跃欲试模样，他要是再不开口，恐怕用不了多久夏云舒就和对面的什么婉儿给聊起来了。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那婉儿也有些拉不下脸面来，“战王殿下不要误会，婉儿只是看战王殿下和战王妃感情甚好，忍不住心生羡慕。” 这样的说辞不论是夏云舒还是顾沉衍都不陌生，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来。 顾沉衍瘫着一张脸，又给夏云舒将茶倒满，提醒道，“你的伤还没好彻底，今日便别喝酒了。” 宫中的酒甚为好喝，夏云舒尝过几次都隐隐有了要上瘾的趋势，今日过来便是为了这个，可没想到顾沉衍却将自己给看的死死的。 她扁了扁嘴，“好，不喝，一会儿你喝你的，我就闻闻。” …… 顾沉衍懒得理会夏云舒油嘴滑舌，没有回应。 二人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气场，让外面的所有人都加入不进来，婉儿站在一边无比尴尬。 可如此珍贵的机会，她又不舍得就此离去。 夏云舒挑眉，还当真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也不说话，就静静站在二人身边。 顾沉衍向来不喜欢旁人靠近，现如今一张脸更是沉了下去，隐隐有要发怒的趋势。 大老远的，顾非夜就看到了这边的场景，好整以暇看了会儿热闹之后就知道时辰差不多到了，该是他出马的时候。 见顾非夜过来，夏云舒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三殿下。” 顾沉衍淡淡点了点头，不耐烦之色都快溢了出来。 顾非夜心中好笑，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冲着女子举了举杯，“啧，这位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本殿以前怎么没注意过，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够和小姐喝两杯？” 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那叫婉儿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的战王，可她发现顾沉衍根本就没有抬头看她，或者说是对她根本不感兴趣，目光仍旧还在旁边的战王妃身上。 她立马摇头拒绝，“见过三殿下，只是婉儿不会喝酒，可能没办法……” 还不等婉儿拒绝完，顾非夜就从善如流的拿起了一边的茶杯，“既然不喝酒，那便喝茶，本殿今日心情不错，喝茶倒是也能勉强接受。” 只要不是在萧以陌面前，顾非夜不管对上谁都是游刃有余，三言两语就将这婉儿说的不好意思继续待在这里，落荒而逃。 等人走了之后，顾非夜才有些遗憾道，“怎么这么不禁逗，我这才说了几句话怎么人就跑了，难不成本殿长得还不够好看？” “啧啧，几日不见，我发现三殿下的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 “诶，本殿方才可是帮了你们一个大忙啊，好好说话。” “是么，我怎么看见三殿下早就盯着这边了，热闹看够才过来的吧？” 几人聊的分外开心，这时不少朝中大臣才注意到，这三皇子什么时候和战王殿下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过去他们之间明明还没什么交集。 就在众人的喧闹声中，太子终于牵着夏蕊儿前来，女子还蒙着大红盖头，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旁边还有两个小丫鬟尽心尽力的扶着。 看到这个场面，夏云舒心中感慨。 夏蕊儿那么想要嫁入东宫之中，如今得偿所愿，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夏云舒靠在一边静静看着，唇角挂着一抹笑容。 这喧闹不知又持续了多久才终于礼成，夏云舒不知道现在夏蕊儿累不累，反正她自己光是看着都要累死了。 上位，皇后亦是心满意足，可旁边的太后和皇帝就不一定了。 今日见到太后，夏云舒也未曾上去行礼，反而是当做没看见一般，彻彻底底的将太后无视掉，太后又是暗自生了一肚子的气。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子，仗着她孙儿的宠爱就这般无法无天，连她这个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而在夏云舒心中，从太后不分青红皂白打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再没了什么皇祖母。 现在，太后就仅仅是太后而已，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和宫中的这些人有一丝半点的关系，情愿她嫁给的只有顾沉衍，而不牵扯其他。 礼成之后，夏蕊儿就被送入了东宫。 虽然过去也来过不少次东宫，这次过来又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它不再是以相府小姐的身份过来，而是以太子侧妃的身份。 从今之后，她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除了太子之外，整个东宫之人都要听她吩咐，想到这些夏蕊儿的心情就不由得雀跃起来。 待进入房间，喜娘扶着夏蕊儿坐到了床榻之上，便转身离去。 屋中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夏蕊儿察觉到屋中无人，便悄悄将红盖头掀了下来，左右看了一圈。 这屋中的陈设一看就是用心布置过的，到处都带着喜庆的意味，且处处透着奢靡之感。直到此时，夏蕊儿而还有一种不真实之感，她盼望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成真。 第415章 圆房 以后这里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 转身看向床榻之上，便能发现上面到处撒着花生桂花等带走寓意的东西，暗示着早生贵子。 在她嫁入东宫之前，李岚音也曾叮嘱过她，想要在东宫彻底站稳位置，就一定要想办法先有个儿子，抓住太子的心。 想着这些，夏蕊儿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屋外，同样是东宫之中，不比夏蕊儿的心情愉悦，另外两个女子都是愁眉不展之色。 “嫣然姐姐，你说这个侧妃来了之后，我们的日子会不会……” 过去东宫之中只有她们二人，太子对她们二人也极好，现在来了一个太子侧妃，身份还在她们二人之上，万一将太子殿下的那点宠爱都分走该怎么办。 “你紧张什么，不就是一个侧妃么，我们来了东宫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来的，只要你我二人能团结起来，还怕她一个侧妃？” 嫣然冷笑一声，“再者说，你以为太子殿下娶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看上了她背后的相府，要是没有相府之女这层身份，她又如何能够嫁入东宫之中？” 另外一个女子带了几分惊讶之色，“可我听外面人说，太子殿下对这位夏小姐极好。” “你难道还不了解太子殿下吗？就算他现在喜欢着夏小姐，过不了两日也会彻底厌烦。我们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旁边等着看戏便好。” 夜色之中，二人讨论的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 夏蕊儿怀着激动紧张的心情，在屋中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才终于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动静，立马将盖头盖好，正襟危坐等着太子进来。 砰的一声…… 门被推开，今日在大殿之上，太子被不少人围着灌酒，现在更是满身的酒气，就不由分说抱住了夏蕊儿。 夏蕊儿一阵惊呼，“太子殿下。”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察觉到太子是喝多了，忙扶着太子坐好。 “本宫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终于娶到你了。” 顾凌捏着夏蕊儿的下巴，很快就凑了上去，一夜颠龙倒凤，将夏蕊儿给折腾的不轻，一直到第二日醒来，夏蕊儿还是感觉腰酸背痛，可心中却是无比开心。 按理说这成婚的第一日要前去拜见皇后，可是当夏蕊儿醒来时，太子已经不在身边，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屋中刚刚有声音，外面就有东宫的丫鬟进来，“侧妃娘娘请梳洗吧，皇后还在等着。” 夏蕊儿一愣，“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今日有事，方才已经出去了，今日还要侧妃娘娘单独前去。” 丫鬟对着夏蕊儿算是毕恭毕敬，可是还带着明显的疏离，让夏蕊儿心中不悦，“出去了？那你伺候我梳洗吧。” 她在相府已经被人宠坏了，来了这东宫之后自然也改不了在相府的毛病，扬着下巴开始吩咐丫鬟干这干那。 “对了，我带过来的丫鬟婆子呢，让她们过来，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夏蕊儿皱了皱眉，颇为嫌弃的瞪了丫鬟一眼，将自己在相府时就惯用的下人都给带了过来。 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就几个丫鬟的事情太子自然也不会计较，就都由着夏蕊儿的性子来了。 当夏蕊儿过去之时，皇后已经坐在了主位之上，淡淡打量着夏蕊儿。 见人来了，皇后露出一抹笑容，“昨日累不累？” 夏蕊儿初为人妇，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头，“回母后，不累。” “好孩子，今日太子有事没办法陪你过来，这种情况日后可能还有很多，你应该体谅，他身为太子，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你可要照顾好他，别让他分心在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之上。” 皇后开始叮嘱夏蕊儿，顺便观察着眼前女子的神色。 往后，她们想要争取夏成祥，还要靠眼前这个女子。 “母后，蕊儿都明白的。” 夏蕊儿在皇后面前显得无比乖巧，满心都是甜蜜的感觉。 宫中处处都让她觉得惊喜万分，所有人都要对着她规规矩矩行礼，分外恭敬，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去宫中走了一圈，回了东宫之后，夏蕊儿整个人就变得愈发趾高气昂起来，不知怎地又想到了先前她在东宫之中见过的那两个侍妾。 “本妃问你，这东宫中到底有多少美人？多少侍妾？” 夏蕊儿坐在一边，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丫鬟。 那丫鬟没想到新来的侧妃第一日就问这种问题，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仅仅是犹豫了一瞬，夏蕊儿眉头就皱了起来，啪的一声！ 丫鬟一声惊呼，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放肆！本妃在问你话，你吞吞吐吐不说是什么意思！” 夏蕊儿嫉妒心极重，虽然太子先前和她说过那些美人都是在外面为了应付才带回来的，可是她嫁入东宫真正成为太子侧妃之后，想到这些心中还是会不舒服。 她无法忍受，太子的目光在别的女人身上，他要太子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就连那个太子妃之位，都一定会是她的。 “侧妃饶命，东宫，东宫之中有美人数十……” 丫鬟哆哆嗦嗦开口，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痛之感，可又不敢去碰，生怕自己哪一个动作再惹怒了眼前的人，反而引来更过分的对待。 美人数十？ 话音刚落，夏蕊儿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那些数十位美人儿，太子殿下最喜欢谁？” 丫鬟低了低头，这次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回答的分外迅速，“太子殿下最喜欢的应该是嫣然小姐和宋小姐，她二人平日里关系也一直不错。” 夏蕊儿勾了勾唇，“好啊，本妃今日倒是要亲自看看她们，将这两人给本妃叫过来。” “嫣然姐姐，那侧妃为什么非要叫我们两个过去，是不是不安好心？” 说话的是宋伶儿，她胆子一向不大，平日里就和这位嫣然处的甚好，不争不抢，相貌姣好。 第416章 立威 嫣然皱了皱眉，也搞不清楚这太子侧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安慰道，“管她安的什么心思，兵来降挡水来土淹，我们先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二人就出现在了夏蕊儿面前。 嫣然乃是出身青楼，一身的风尘之气，带着让人抵挡不住的诱惑感觉，朝人走来时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目光，都能让对面的人热血沸腾。 这人，正是先前夏蕊儿在太子身边见过的女子。 不知不觉中，广袖之下，夏蕊儿的拳头已经紧紧握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嫉妒之意。 “见过侧妃。” 二人规规矩矩行礼，可嫣然看向夏蕊儿的目光中分明就是带着不屑。 夏蕊儿冷笑一声，“我还倒是谁呢，原来你们二人就是太子殿下喜欢的。” 嫣然挑了挑眉，知道来者不善。 现在太子殿下也不在宫中，这侧妃又是刚来，初来乍到居然就如此嚣张，可见也不是个什么聪明的。 “承蒙太子殿下厚爱，我们二人不过是来这东宫时间久了些，比不得太子殿下对您，嫣然听说您和太子殿下还没成婚，太子殿下可就忍不住……” 说到这里，不光是嫣然笑了，连带着外面的几个丫鬟守卫都跟着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他们身为东宫之人，当然也听说了自家太子殿下和这位夏小姐在宫宴之上发生的事情，心中一开始就对夏蕊儿看低了几分。 能在宫宴那种场合做出那种苟且之事的人，还怎么有脸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还是这般盛气凌人模样。 这件事也正是夏蕊儿心口的痛，嫣然的一句话就像是在夏蕊儿伤口之上狠狠撒了一把盐，神色立马就发生了变化，“你！” 夏蕊儿咬了咬唇，在笑声中变得羞恼起来，“区区一个侍妾，竟敢这么大的胆子，本妃今日就要让你知道知道这东宫之中谁才是主子！” “哟，好大的口气。” 嫣然平日里最受太子宠爱，几乎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太子便都会答应，此时也不将夏蕊儿给放在眼中。 “你不过是一个侧妃罢了，等将来真正的太子妃嫁进来，还不是只有俯首陈臣的份，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 “就是，太子殿下喜欢谁是太子殿下的事，侧妃来了第一天就想要迁怒到我们身上，未免也太不大度了些吧。” 宋伶儿跟着附和，更是让夏蕊儿被气了个倒仰。 她身为侧妃，刚一进来还没搞清楚状况便急着找人耀武扬威，自然让宋伶儿等人都看不惯，再加上东宫之中原先的那些美人儿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也在长时间中形成了一定的平衡，也算是相安无事。 现在夏蕊儿来了，便已经将这堪堪维持住的平衡打破，这些个美人儿都带了警惕心，以一种敌对的态度面对着夏蕊儿。 “太子妃？” 夏蕊儿笑了笑，“现在东宫之中还没有太子妃，只有我一个侧妃！你们不过是点身份卑贱的贱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同我大呼小叫！” “是，我们是身份卑贱，既然如此，侧妃何必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还专程把我们二人叫过来，侧妃安的又是什么心？” 嫣然挑眉看着夏蕊儿，对上她也丝毫不惧，“伶儿，既然侧妃不喜欢我们，那我们也不必在这里碍侧妃的眼，还是趁早告退吧。” “嫣然姐姐说的是，今日我们姐妹二人来拜见也拜见过了，侧妃娘娘，我们便先行告退。” 说罢之后，二人一前一后离去，夏蕊儿恨得咬牙切齿，“贱人！两个贱人！” “小姐，她们怎么这般嚣张？” 二人离开之后，相府中就一直跟着夏蕊儿的小丫鬟很快上前一步。 这一切和夏蕊儿嫁过来之前幻想的好像都不太一样，她握了握拳，“等太子殿下回来，本妃必然不会轻饶她们！” 说罢，夏蕊儿抬头，便发现周遭还有不少下人都在偷偷的看她，像是在看什么笑话一般。 她本来以为先前宫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嫁给太子，所有人都会慢慢忘掉那件事。 可夏蕊儿现在才发现，那些东宫的下人目光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嘲弄，让她浑身上下都感觉难受。 就这样，夏蕊儿在东宫中等了太子一整日，一直到深夜才看到太子的身影。 她马上迎了过去，“太子殿下，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顾凌勾唇一笑，将夏蕊儿揽在怀中，暧昧的往她脸上吹了一口气，“怎么，等本宫等的着急了？是不是嫌昨夜本宫没有满足你，嗯？” 说着，顾凌就已经将夏蕊儿推倒在了床榻之上。 这个时候，夏蕊儿却伸手挡在了自己身前，“太子殿下等等，蕊儿有话想和殿下说。” “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顾凌不由分说想要拿开夏蕊儿的胳膊，可夏蕊儿还是坚持，让顾凌的兴致逐渐也退了下去。 他瞥了眼夏蕊儿，似乎是想到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将心底那股怒意又给收敛了回去，坐正了身子，“说罢，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夏蕊儿抿了抿唇，一脸委屈的模样，“太子殿下，你先前和我说过的，东宫之中的那些美人儿都是您无奈之下才带回来的，都是为了给外面人做样子看，可，可她们却那么嚣张，蕊儿才刚刚嫁入东宫第一日就被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殿下是不是该给蕊儿做主？” 顾凌轻笑，“你是本宫的侧妃，这东宫之中谁能欺负得了你。” 夏蕊儿平日里那刁蛮跋扈的模样他过去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就是一直睁着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殿下。”夏蕊儿不满的出声，“您是没有见她们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满意我这个侧妃，我一定要给她们点教训尝尝！” 顾凌挑眉，再次将人揽在怀中，“你是堂堂相府的小姐，和她们计较这些做什么，再者说东宫之中你最大，有本宫在，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 第417章 学堂 顾凌不欲与夏蕊儿谈论这些，他身为东宫太子，府上也一直没有正妃和侧妃，便是自由惯了，平日里也最讨厌女子前来和他胡闹。 “可……” 夏蕊儿心不甘情不愿，她本来以为只要她和太子殿下说这件事，顾凌就必然会惩罚了那些个胆大包天的美人儿，可没想到顾凌根本不放在心上，就是这般敷衍。 这些，和婚前夏蕊儿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扁了扁嘴，“殿下，你不是说过那些美人都是你迫不得已才带回来的么，难不成是真的对她们动心了？我不过就是要惩处她们，殿下怎么……” 话说到这里，顾凌是彻底没了兴致，从床榻之上起身，“蕊儿，本宫每日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只希望这后院能和谐，你多和嫣然她们学学，别这么蛮不讲理。” 丢下这句话，顾凌就转身去了另外的院子。 “殿下！” 夏蕊儿慌忙起身跑了出去，抓住顾凌的衣角，“殿下你要去哪里？” “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夜你就自己休息吧，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明日回门，你好好准备一下，别让丞相和永昌郡主看了笑话。” 说罢，顾凌拂袖而去。 夏蕊儿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顾凌远去的背影，怎么会，太子殿下怎么会这么对她…… 顾凌被夏蕊儿搅得心烦意乱，离去之后就到了嫣然那里。 “殿下，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没有陪着侧妃？” 嫣然看到太子之后便勾唇一笑，风情万种的迎了上去，顺势靠在了太子怀中。 “你们今日可是惹了侧妃？” 太子漫不经心一问，嫣然马上不满道，“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嫣然，侧妃娘娘嫁进来，嫣然可是巴不得躲得远远的，要不是今日侧妃专程把嫣然叫过去，嫣然才不想过去呢，还怕一不小心坏了殿下的大事。” 闻言，太子一笑，揽过来女子亲了一口，“还是你最懂事，本宫要她确实有目的，你们平日里尽量别招惹她，省的她过来烦本宫。” “知道了，妾身保证不给殿下添麻烦，就是妾身看着侧妃娘娘年纪不大，这脾气可是不小，今日都快要将嫣然给我吓死了。” 一边说，嫣然一边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其上隐约露出雪白的沟壑，让太子的呼吸紧了起来，当即也没了心思继续和嫣然聊其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回了屋子之中。 这边一夜的旖旎，可夏蕊儿却是被太子的一番话给气的快要失控。 “你听到了么！太子他竟然让我和那个贱人多学学！那贱人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罢了，殿下他……” 夏蕊儿感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在太子殿下心中，我难不成还不如那个贱人？” 旁边丫鬟赶忙上前，“小姐，殿下他许是这两日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想着息事宁人，过段时日就好了，想必殿下也一定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殿下那么喜欢小姐，怎么可能拿小姐和嫣然那种人进行比较。”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东宫的侧妃，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来的，可怎么我想要处置一个小小的侍妾都不行了。” 过去在相府的时候，那些下人从来都不敢怠慢她，不论有什么吩咐也都会极为殷勤的去办。 可来了东宫，不论她说个什么旁边人好像都是事不关己，要么就是随意应付她两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把她夏蕊儿当做这东宫的主子，想到这里，夏蕊儿就更加的气愤起来。 “小姐，你先别急着生气啊。” 丫鬟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东宫的下人在这才开口，“那不过就是个侍妾，小姐处置了她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小姐何必急于这一时。就算东宫的这些人不听小姐的话，小姐还有相府的人啊，明日回门，只要小姐悄悄和老爷夫人说上两句，难不成夫人还会不给小姐两个侍卫过来保护小姐？” 夏蕊儿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是啊，东宫的人不听我的话，那本妃就去找听话的来，那个贱人想必也嚣张不了多长时间！我要太子殿下眼中以后就我一个人！” 在夏蕊儿看来，婚后顾凌的变化就是因为嫣然等人，如果东宫之中就剩下她一个女子，那么太子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再者说，她和太子殿下可是真心相爱，为何还要那么多美人在后院待着。 就算是迫于无奈，可战王，战王为什么就能独宠夏云舒，夏云舒有的东西，她一丁点都不想落下！ 铺天盖地的嫉妒感觉险些要将夏蕊儿给淹没，她绝对不能比夏云舒差！ 而战王府中，夏云舒丝毫不知道这边夏蕊儿的心理活动，只是在发愁另外一件事。 屋中，连月抗拒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姐，我不想去学堂了，学堂一丁点意思都没有，阿月可以在府上自己看书，不需要他们教！” 按照夏云舒的打算，年后连月的年纪也够了，正好到了去学堂的时候。 以连月现在的身份，本是可以去宫中和那些小皇子一起学，可她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她和顾沉衍在宫中树敌还不少，送入宫中她多少都不放心，就干脆找了个离府近的学堂送了过去。 然，这才刚刚上了一日，连月就开始不乐意了。 夏云舒叹了口气，“以你的性子，让你在府上自己看书，你早就跑的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前两日你还偷偷和以陌跑出去？” 连月一愣，吐了吐舌头，“这都被发现了。” 她很快又辩解起来，“我和以陌姐姐出去是有正事的，以陌姐姐教我武功了！以陌姐姐那么厉害，等阿月都学会之后，就可以好好保护阿姐了，阿姐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受伤。” 连月说的分外认真，从她被夏云舒抱回来的那天起，就一直说着要保护她。 第418章 惹事 谁能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连月不仅没有将这句话当成玩笑，反而还深深记在了心中，并不停的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自从夏云舒先前在宫中受伤，连月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变化，可是却在第一时间就偷偷找了萧以陌，央求着她能够教自己武功。 两个混世魔王混在一块，连月这两日性子都野了不少，偷偷跑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时不时的有点伤，夏云舒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夏云舒心中感动，揉了揉连月的脑袋，“你喜欢学武功阿姐不拦你，可是武功要学，书也要读，这件事没得商量。” 闻言，连月的脸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委屈巴巴的转头看向顾沉衍，伸出小手扯了扯顾沉衍的衣袖，“沉衍哥哥，你能不能帮我说说话。” 她极为可怜，奶声奶气的开口，可这招对旁人说不定有用，对上顾沉衍是一丁点的用都没有。 顾沉衍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出声，“听你阿姐的。” …… 连月闭了闭眼，最后一丁点的希望也破灭了。 夏云舒轻轻一笑，被连月这幅表情给逗笑，“就是送你去学堂罢了，怎么还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难不成夫子能吃了你？” 连月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是想想又都咽了下去。 见小丫头不再说话，夏云舒以为她是答应了，“行了，没什么别的意见就回去睡吧，明日还得去学堂，和以陌出去的时候注意些，受了伤就回来说，留下疤就不好了。” 习武太苦，可连月既然自己喜欢，夏云舒也没什么好阻拦的，只是叮嘱了两句就作罢，能够学点武功自保反正也不是件坏事。 第二日一早，夏云舒就将不情不愿的连月给送去了学堂。 连月坐在中间，看看上面站着的夫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成日里也不知道讲的什么道理，狗屁不通！” 上面夫子显然没听到下面连月的话，翻开书开始讲课。 “女子，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 经过昨夜夏云舒的一番教诲，连月今日本来是想尽力听一听的，可她才刚刚听到夫子讲的第一句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反手将面前的书卷一扔，“好啊，你们这些个酸腐的书生，成日就知道教导旁人女子位卑，怎么？这样才好让你们这些废物有成就感？” 腾地一声，连月就站了起来，将书卷撕的七零八落，撕完自己的还不够，转手又去撕了旁边人的。 这个学堂之中过来上学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女子，家中衣食无忧，只是想着让她们再多读些诗书。 读诗书倒是没什么，可这劳什么的女诫，简直就是个狗屁不通的破玩意儿，就是这些迂腐的夫子们生怕男人过不好，这才成日灌输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连月听了就来气。 凭什么男尊女卑，这大家生下来就应该是平等的。 在战王府之中，沉衍哥哥和阿姐感情甚好，也没里面教导的这些鬼东西，再看看以陌姐姐，多少男人都自愧不如，凭什么她要来听这些！ 想着，连月的狗脾气就上来了，“今后，让我听你讲一次女诫，我就打你一次！” 她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边对着夫子瞪大了眼睛。 这夫子在京城中也是颇有名望，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质疑过，而且还是个小女娃。 “你，你是谁家的女娃，放肆！放肆啊！” 夫子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这世间三纲五常，男尊女卑，本就该如此！” “放屁！”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连月，她本身脾气就不好，生来性格中就带着一股狠劲，只是在夏云舒面前和小绵羊一般，可到了旁人这里这性子可就收敛不住了。 夏云舒才刚刚回到战王府，刚喝了一口茶的功夫，学堂中就有人找了过来。 一听是学堂里来人了，夏云舒心中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看着梧桐道，“不会是那小丫头惹事了吧？” 连月成日和萧以陌混在一起，手上还带了点功夫，夏云舒倒是不担心她被旁的人欺负，就是她这个性子……夏云舒想想就觉得头疼。 梧桐回想了一下王府门前来人的脸色，非常沉重的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又惹事了。” 当夏云舒赶到的时候，连月正上蹿下跳揪着夫子的胡子不愿意松手，而还有好几个人揪着连月的胳膊腿想要让她放开。 他们越扯连月，连月的手劲就越大，甚至那夫子的脸都隐隐有要变形的趋势。 …… 不光是夏云舒，就连她身后的梧桐和南风也同时咳嗽了两声，许久都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了。 夏云舒一脸糟心的看了过去，“连月。” 正主终于来了，那夫子一肚子的气总算是有了地方可以撒，“这，这是你家的女娃？年纪轻轻如此不懂规矩，怕是什么小妾所生吧！” 话音落下，夏云舒眯了眯眼，不悦的看着那夫子。 连月一听就更加火大，“你还敢胡言乱语，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胡子一根根的都拔了做成鸡毛毯子！” 她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又用力扯了两下，那夫子的哀嚎声立马响了起来。 夏云舒不紧不慢走上前，停在了夫子和连月身前，“这是本妃和战王殿下的妹妹，不知夫子方才说的……” 她本不欲惹事，送连月前来的时候也没有表明身份，只想着今日过来息事宁人，可谁知道这夫子属实没有眼色，一开口居然就是出言不逊，以夏云舒的暴脾气自然就不能这么轻易过去。 战王殿下四个字一出，整个学堂中的人都是噤若寒蝉，那夫人身子一僵，狠狠的吞咽了口唾沫，“战，老夫见过战王妃。” 夏云舒冷冷扫过夫子，又瞥向连月，没好气道，“赶紧松手，成什么样子。” 得知了眼前这位是战王妃之后，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就连月的来头居然这么大。 第419章 拳打夫子 夏云舒一发话，连月虽然不情愿，可还是乖乖松了手，松手之时还故意用了一下劲，手掌心中霎时间又多了几根胡子。 见此，夏云舒将目光移开，全当没有看到这一幕。 “家妹不懂事，夫子见怪。” 连月下意识的开口又想反驳，却被夏云舒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无奈之下只能跑到梧桐身边，偷偷冲着她吐了吐舌头。 “一群告状精，这么点小事怎么就把阿姐给叫过来了。” 在夏云舒身后，连月压低了声音和梧桐说着话。 梧桐四下看了看这里的仗势，“这哪里还是小事，整个学堂都被你搅得鸡飞狗跳的，你上这京城问问，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哼，分明就是这夫子误人子弟，不然我还懒得和他动手呢。” 连月虽然是松手了，可还是振振有词。 那夫子深吸了一口气，本来是想好好责罚于连月，可没想到这是战王府的人，一时之间气势也就没有先前那么足。 他顿了顿，生来对女子还带着几分不屑，见战王妃此时如此客气，便尽力拿出了夫子的架子道，“连月年纪还小，不懂事实属正常，只是还要好好的管教一番啊，您看看这些书卷，都是被她给撕成这样的。还，还有她说的那些话，这女子为卑，本就是天下正道，怎么她就……” 听到这里，夏云舒挑了挑眉，这才发现书卷上写的满满当当的全是女诫。 她身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对这些玩意更是深恶痛绝，转瞬间就明白了连月为何要闹腾。 现在连月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从小跟在她身边，自然是受她的思想熏陶，后来又有了个无法无天的萧以陌，更是不将女诫这种东西放在眼里。 夏云舒按了按眉心，没想到这夫子居然是教这些，她倒是算漏了。 夫子见战王妃半晌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便继续开始大讲他的道理，却没有发现夏云舒的脸色越来越沉。 连月好不容易因为夏云舒压制下来的火气，这会儿听到这些又蹭蹭蹭的给涨了上来，“你还敢说？！” 梧桐下意识的想上去阻拦，可夏云舒却几不可见的冲她摇了摇头。 连月多精明的一个人，看到自家阿姐的举动就知道这次阿姐的意思是不拦她，愈发兴奋起来，冲上去随手抄了个棍子就冲着夫子打了过去，“能不能闭上你的狗嘴，我方才说没说过让我再听到一次这些就打你一次！” 夫子一时之间没注意被狠狠挨了一下，疼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学堂中的其他人想要上去阻拦，夏云舒这会儿却开了口，“身为夫子，说话做事却有失体统，本妃看该管教的怕是这学堂的人。” …… 她一开口，那些想要上去阻拦的人也都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夫子被一个小丫头追的惊慌失措，场面极为荒唐。 谁能想到，这战王妃……不阻拦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旁边纵容，可她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等连月出气出的差不多了，那夫子也是无比狼狈，不停喘着粗气，到现在还没想到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让这战王妃突然就同他翻了脸。 “阿月，回家。” 听到这句话，连月才将棍子扔在一旁，发出一阵清脆声响，让夫子的心头再度跟着颤抖了一下。 等战王妃一行人走了之后，这夫子才被旁边涌上来的人给扶了起来，喘着气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回去的路上，连月算是心满意足，“我早就想打他了，成日一张嘴都吐不出什么好词来，他这样的怎么配当夫子，根本就是误人子弟！” 夏云舒叹了口气，揉了揉连月的脑袋，“你身在战王府中，有我和战王护着你，你自然可以不受这份气，但世间多数女子就如他说的那般，终其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 连月眨了眨眼，也跟着低下了头。 是啊，那学堂中的其他女子，哪个不是学的认认真真，丝毫没觉得夫子讲的有哪里不对，好像这当真成了天经地义一般。 “阿姐。” 再开口时，连月的声音有些发闷，“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以后女子就一直都会这样么？” “不会的，只要有阿月这样的人在，就会有改变的一天。” 夏云舒笑着开口，语气中带着笃定之意，总算让连月的心情好了一些。 这次大闹学堂过后，特别是夏云舒还知道了那夫子成天到晚教的是什么东西，也便不再想着让连月回去。 连月目的达成，心下雀跃，急忙去找萧以陌分享这个好消息，又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萧以陌讲了一遍，引得萧以陌连连点头。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小丫头，干得好！” …… 顾非夜在一旁听着，嘴角有些抽搐，“你看看你将人教成什么样了都，拳打夫子，这在京城中恐怕都是独一份的。” “那怎么了，看不顺眼我就打他！我阿姐还专门帮了我呢！”连月振振有词。 顾非夜又是一阵窒息，“还帮了你？” 等听完所有之后，顾非夜有些无奈的笑了两声，这夫子碰上你还真的算是倒霉。 换了旁人家必定是会好好教训连月一顿，让她去和夫子赔不是，可到了夏云舒这里却是截然不同，反而还纵着人过去打，也是独一份了。 没了去学堂的事，连月就开始专心致志的跟着萧以陌练武，她的天赋极高，对武学一时之间都到了痴迷的地步，就连萧以陌也完全没想到。 她一开始就是单纯想着教连月一点可以防身的本事，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学的又快又好，没过两日那些入门的东西就都已经学完了，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等连月回战王府给顾沉衍他们展示的时候，一向波澜不惊的战王难得的笑了笑，给出了一个极为稀罕的评价，“不错。” 顾沉衍和萧以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指点自然事半功倍。 第420章 醒悟 只不过，连月的潇洒日子也没过上多久，夏云舒就特意请了夫子到王府，专门教连月一个人。 她这性子太过跳脱，着实是不太适合和一群小孩放在一处，没两日就忽悠着大家同她一起造反，倒不如就盯着她一个人，没人配合自然也没法再闹腾。 这次夏云舒长了记性，专程和新请来的夫子叮嘱了一些，关于女诫之类的东西她们家连月不需要学，也不稀罕学。 让连月上学堂只是为了让她读书明理，看到书卷之中另外一个广阔的世界罢了，也等于是给她之后多一个选择，也避免她一路歪着发展成了一个混世魔王。 新来的夫子还挺年轻，博古通今，说起话来虽然也是文绉绉的，可总算是没了先前夫子的那种迂腐气息，让连月勉强接受了这个安排，每日老老实实的开始跟着夫子读书。 她鬼主意向来多，脑子也灵光，无比罕见的得到了夫子的夸赞，说她是个可塑之才。 夏云舒感觉自己耳朵仿佛出现了幻听一般，确认了两次之后这才接受这个夸奖，转头带着连月出去玩了一圈，让连月尝到了甜头，之后总算是老实了下来，就是总想着趁夫子不备遛去练武。 那夫子也是个厉害的，每次连月刚动了什么歪脑筋下一刻就发现，好几次连月才刚刚跑出一半就被拎了回来，更惨的是这夫子还会点拳脚，连月毫无还手之力。 夏云舒对现在的状况分外满意，每日看着连月的模样就是眉开眼笑，有时候来兴致了还会跟着一道听听夫子讲课，感觉讲的确实还不错。 东宫之中。 前去回门之时，夏蕊儿正如那丫鬟所说，问李岚音和夏蕊儿讨了些下人回去，李岚音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毕竟她一直就担心自家女儿在东宫过的不好，多几个相府的人过去陪着她也好放心。 只不过这件事顾凌知道了反而不太高兴，可当着丞相和永昌郡主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一直等到回了东宫之中这才发作。 见顾凌板着脸，夏蕊儿更加不解，“殿下，我先前在相府之中他们就一直跟着我，没他们在身边我总感觉哪里不自在，反正东宫这么多人，也不差养活他们的这点银子。” 回了一趟相府，夏蕊儿的底气反倒是足了起来。 她已经逐渐的过了一开始陷入感情的狂热，慢慢冷静下来，看清了不少她从前没有看清的事情。 这次回了相府，李岚音更是单独将夏蕊儿拉到一边聊了许久，让夏蕊儿开始真正明白自己过去做的选择有多傻。 不论太子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她，提出的那个法子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她们二人能够在一起，但宫宴的事情还是确确实实的影响到了她。 导致一直到她成为了东宫的侧妃，依旧无法摆脱下人们对于此事的议论。 现在她得偿所愿嫁入东宫，接下来要考虑的就要更多，她怎么才能在东宫之中坐稳这个位子，怎么才能面对未来的太子妃，如何能够让自己不成为一颗弃子。 短短几日时间，夏蕊儿感觉自己突然成长了起来，也真正的明白过来过去自己爹娘和她说的话真的都是为了她好。 一门心思的嫁进来，她只是看到了太子的一个方面而已，却没有看到东宫除了荣华富贵之外还代表什么，连几个侍妾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娘说的不错，她是永昌郡主和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根本就不用害怕什么，若那些侍妾来惹她，她便不会再手软，太子也拿她没有分毫办法。 因为，太子还惦记着相府的势力。 这次回门，太子殿下刚到相府门前，对她的态度便又和在东宫不一样，周到殷勤，像是专门要在李岚音和夏成祥面前演戏。 过去她忽略的很多细节现在都已经发现，夏蕊儿是天真，可到底也不是真的傻，逐渐开始明白原来太子殿下的居心当真没有那么纯粹。 但这样也好，太子对她有所求，那么就始终忌惮她，她便不会失去价值。 顾凌按了按眉心，“东宫之中这么多下人，你若觉得身边下人不够用大可以和本宫说，还专程回相府带过来，这让外人知道了该如何看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亏待了你。” 夏蕊儿轻轻一笑，伸手搭在了顾凌肩膀之上，“怎么会呢，太子殿下对蕊儿可是极好的，这整个京城上下的人都知道，谁不夸赞一句殿下是个痴情种，就这点小事又怎么会让人误会。” 她这般语气，反倒是让太子不好反驳，最后只能点了点头，“罢了，既然人已经带回来了那就搁在你身边，我东宫确实也不缺这点银子养两个人，若还不够便来和本宫说。” 夏蕊儿得偿所愿，唇角弧度越发大了起来，眸光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殿下放心，蕊儿不会和殿下客气的。” 等顾凌离开之后，丫鬟立马走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小姐，现在我们的人都有了，是不是……” “不急。” 夏蕊儿坐在一边，“我娘说的对，现在我才刚刚嫁进来，还有不少人的目光都在本妃身上，不适合有什么大动作，不如再等两日找一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她们，让她们长长记性，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东宫的主子！” “夫人一向深谋远虑，小姐这次听夫人的一定没错。” 丫鬟连连点头。 “是啊。”夏蕊儿笑容一点一点消失，“要是我能够早一点听我娘的话就好了，也不用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在京城中都成了笑柄，想必夏云舒那个贱人也在背后偷偷嘲笑本妃！” “小姐，过段时间大家伙都会忘记了，你也别放在心上，而且要不是宫宴那件事，小姐你也嫁不进来东宫，算是……” 话刚说到这里，夏蕊儿的表情突然变得可怖起来，丫鬟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嘴。 第421章 偷懒 现在，宫宴之事夏蕊儿根本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甚至已经成为了心中过不去的坎。 就算她如今嫁人了，就算她嫁给的是太子，可大家还是会在背地里说她行事放荡，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到了太子，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不光是东宫之中的人，就连外面京城里那些卑贱的百姓都是如此。明明那件事是太子提议出来的，做也是她和太子两个人一起做的，怎么这样的平均就全部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夏蕊儿抬头，看向窗子外面，“迟早有一日，本妃要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不再敢多说一言！” 既然她已经走错了路，就没有再后悔的余地，现在就只能坚持着将这条路给走完。 战王府中，夏云舒每天盯着连月做功课，每日非要看着她将夫子布置下来的功课写完才让她去找萧以陌。 原本这件事是交给了梧桐的，可是梧桐现在已经不是连月的动手了，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过滑头，除了自己和顾沉衍，谁的话都不听，梧桐也根本看不住她，有时候一个转身的功夫人就已经不知道给跑去哪儿了。 “阿姐，你就让我先去找以陌姐姐，等回来再写这功课。” 连月刚刚才坐了片刻就有点坐不住了，开始想着溜出去找人。 别的事情都还可以商量一下，对于这件事情却是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夏云舒板着脸，“等你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不行，写完才能去。” …… 连月的小脸立马就耷拉下来，认命般的重新拿起了墨笔，只能乖乖继续。 先前连月和萧以陌已经约好了时辰，现在被自家阿姐扣在这里走不了，连月满心都是练武，手下的速度也飞快，和平日里那个一做功课就磨磨蹭蹭的小丫头可是完全不同。 “这不是可以快嘛，往后你要是再自觉点，我就不盯着你了。” 夏云舒叹了口气，揉了揉连月的脑袋，“行了，你把最后这点写完就过去吧，平日里也不见你对什么有兴趣，这次倒是难得这么喜欢。” 连月吐了吐舌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我就知道阿姐对我最好了。” “这种话还是趁早省了吧，记着写完才能去啊。” 今日是休息日，夏云舒已经盯着连月许久，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起身进了屋子，打算着再补个觉，昨夜她还在赶制沉舒楼的新品，今日又起来盯着连月，倒确实是困了。 连月那边，夏云舒刚走，手下的动作就停了，转身蹑手蹑脚就要跑。 只不过她才刚刚转身，目光就正好对上了沉云阁门口的顾沉衍，好一阵心虚。 “你阿姐方才怎么说的？” 顾沉衍挑了挑眉，淡淡开口。 …… 连月自知理亏，忙举着手道，“我这就是写累了活动一下，活动一下。” 一边说，连月一边退回了桌子旁，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连月这次可是终于写完了，如释重负。 “沉衍哥哥，我这次是真的写完了！” 连月信誓旦旦，知道自己今日已经迟了，不知道以陌姐姐会不会等她，万一和夜哥哥跑出去玩不等她该怎么办。 顾沉衍轻哼一声，没有再阻拦。 只不过这连月跑出去还没两步，就莫名其妙又停了下来，一步步退了回来。 顾沉衍抬眸，“怎么了？” “咳咳。”连月轻咳了两声，将脑袋凑近顾沉衍，“沉衍哥哥，你可能要有麻烦了。” 丢下这一句，连月就再度跑走。 下一刻，顾沉衍眉梢一动，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沐雪见过沉衍哥哥。” 那日从太后宫中回来之后，沐雪就一直惦记着太后说的话。 太后说已经不打算指望自己让战王喜欢上，可沐雪不甘心，她偏偏就要再试一试，说不定时间长了战王殿下真的会喜欢她，毕竟她们之间已经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 顾沉衍面容清冷，“何事？” 沐雪咬了咬唇，纵然顾沉衍很多年都是这么冷淡，可看过他对夏云舒温柔的样子之后，再看到他对自己，还是忍不住的会感觉到难过。 不过，沐雪脸上很快又浮现出了笑容，“沐雪记得沉衍哥哥每次到了大冷天身子就会不舒服，今日特地去厨房给你炖了乳鸽汤，沉衍哥哥要不要尝尝？” 这一口一个沉衍哥哥，听的顾沉衍神色愈发冷冽了起来。 “不必。” 说罢，顾沉衍便背过了身子打算进屋。 身后沐雪还是不甘心，“这乳鸽汤是沐雪亲手炖的，炖了有足足三个时辰，就算是这样沉衍哥哥都不愿意尝一口么？” 她手中还拎着发热的木笼，费尽了心思。 “日后不必这样了，现在本王体内的毒已解，也不会再不舒服了。” 从始至终，顾沉衍都没有让沐雪看到一丁点的希望，甚至好像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怎么，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二人刚认识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沉衍哥哥意气风发，在战场上的模样只要是看过的人都会念念不忘。 也就是那次自己去找爹爹，这才一眼看到了骑着马的战王，从此之后就成了心中的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那个场面。 “沉衍哥哥！” 眼看着顾沉衍离她越来越远，沐雪的心也感觉一寸一寸凉了下去，不由得放大了声音。 屋子中，夏云舒才刚刚睡下去不久，就听到了这声嘹亮的沉衍哥哥。 …… 她翻了个身，带着被吵醒的起床气，等着顾沉衍进来。 “殿下。” 南风从另一边出现，冲着顾沉衍低了低头。 “云舒呢？” 好像已经成了习惯，他每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问夏云舒。 “王妃刚刚睡觉去了。”南风说完之后有些为难的看了沐雪一眼，就这位方才的动静，她们家王妃恐怕也要被吵醒了。 顾沉衍颔首，“让人回去吧，日后多盯着她些。” 第422章 清白 南风知道顾沉衍说的是沐雪，这人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也不过来惹事。 可这两日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的就能出现在战王面前，还一口一个沉衍哥哥，显然是那沉寂的心思又重新活泛了起来。 沐雪的目光始终都在顾沉衍身上不愿意离开，可战王却再没有看她一眼，和南风嘱咐了两句便进了屋子。 “沐小姐，请回吧。” 南风走到沐雪面前，冲着她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沐小姐三个字让她愈发生气，“我是这战王府的侧妃，你一口一个沐小姐的叫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沉云阁的下人们见了她从未叫过侧妃，好像她根本就不是这战王府的人一般，只是寄住在这里的不知道哪家的小姐。 南风也不急不躁，笑了笑，“这都是殿下意思，沐小姐现在还是清白之身，殿下将沐小姐安置在王府之中也是为了履行当年的承诺，叫侧妃多少有些不妥当。万一日后您看上了旁人，殿下也好还您一个自由之身。” 话音落下，沐雪的脸就因为生气而涨红了。 那句清白之身，简直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她一个女子，嫁入战王府这么多年，可还是清清白白，若是让京城中的人知道了，恐怕早就是笑掉大牙。 她是一个大活人啊，过去就算是还没有战王妃在的时候，顾沉衍也从来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切都是做个样子。 要是永远都那样她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生气，战王殿下或许就是不愿亲近人，可在夏云舒出现的那一天，这个幻想就被打破。 原来，战王殿下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居然会那么温柔，可偏偏他喜欢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喜欢上了京城中一个赫赫有名的寡妇。 “承诺承诺，他为何脑子里只有承诺，我是活生生的人啊！” 一时之间，沐雪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叫出声。 可惜南风在平日里也是个面瘫，也根本不能理解沐雪的生气，“那是战王殿下亲自答应的，自然要重视，沐小姐没其他的事情就回去吧，我家王妃还在休息，若是……”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彻彻底底的逐客令。 沐雪也在恍然之间明白过来，顾沉衍方才为何一直低声说话，原来就是害怕吵醒那个他心上的人。 沐雪自嘲一般的笑着，后退了两步，最后转身小跑着离去。 或许，在这些人眼里，她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顾沉衍进屋，刚刚进去就收到了带着怨气的一瞪。 他不由得失笑，过去摸了摸夏云舒睡的有些发热的脸，“睡醒了？” “我这哪儿是睡醒了，我这是才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了。” 说起来这件事顾沉衍也是极冤，但还是乖乖认错，“那再睡会儿，本王在这陪着你。” 他一下一下拍着夏云舒的后背，“今夜就不要再赶着画图了，好好休息一夜。” 夏云舒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感觉困意又涌了上来，也没功夫和顾沉衍计较自己方才听到的。 还没过一会儿，夏云舒就再次睡了过去。 顾沉衍笑了笑，给女子拍背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帮她掖了掖被角，之后就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 等沐雪回去之后，就径直趴在了床上，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那太后派过来的小丫鬟本来还等在一边，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战王殿下不在么？” 她看那乳鸽汤又被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忍不住皱了皱眉。 沐雪肩膀不停的涌动，心底压抑了许久的委屈都跑了出来。 曾经她也是个大家闺秀，无比矜持。 现在她已经为了战王殿下做到这个份上，甚至愿意亲自下厨去炖汤，而且还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手都被烫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是，顾沉衍就连闻都没有闻一下。 所有的付出全部都付之一炬，让沐雪越发的不甘心起来。 她轻笑着，“在，怎么不在。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喝而已，连尝一口都不愿意，他满心想着的在意的恐怕就剩下战王妃一个人了。” 这个认知在沐雪心中越发明显起来，过去她还以为顾沉衍就是一时迷恋，迟早都会对夏云舒弃如敝履。 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二人之间非但没有生疏，反而感情还是更加好了起来，让她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黯淡。 丫鬟叹了口气，“侧妃娘娘，您也别灰心，这件事还得慢慢来，而且您现在背后还有太后给您撑腰，何必怕那战王妃。” 提起太后，沐雪总算是有了点精神，“是啊，她是受战王殿下宠爱，可我还有太后娘娘，只要太后娘娘是向着我的，她夏云舒就永远斗不过我！” “侧妃娘娘这么想就对了，未来的日子还长，娘娘何必计较这一两次的得失，总有让战王殿下注意到的一天。” “对！” 沐雪握了握拳，“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人心都是肉长得，我陪了战王殿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战王殿下一定会心软的。” 丫鬟跟着点头，“就是，侧妃娘娘不妨再想想旁的女子们，就算是想和战王殿下说两句话都困难，您已经比她们厉害了不知多少。更何况战王妃在外面树敌实在太多，说不准哪一日就……” 她隐晦的一提，沐雪立马就明白过来，唇角慢慢上扬，“是，我就等着看那一日，看这个战王妃还能在这个位子撑上多久。” 整个京城里提起战王妃都是津津乐道，毕竟关于这个王妃的八卦简直太多了，宛如一个传奇。 从相府之女变成寡妇，后来又摇身一变成了战王妃，紧接着就是和相府脱离关系…… 不管是哪一件事情，在京城百姓看来都是惊世骇俗，更别提在嫁给战王之后，这个女子还得了战王殿下的独宠，又和战王殿下一道开了沉舒楼，直到现在。 第423章 乳鸽汤 “侧妃娘娘英明，奴婢陪您一起等着，一定会等到战王殿下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每一次，只要是沐雪想要放弃，这个丫鬟就会在一旁鼓励，原先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沐雪就是一蹶不振，甚至打算这辈子都这样了。 可身边换了丫鬟之后，这个丫鬟的三言两语就让她重新有了斗志，不愿意认输。 毕竟心中还是不甘，想要再试一次。 若是她背后没有太后的支持还好，现在都见过太后了，沐雪更是不可能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算是最后战王殿下没有爱上她，那也一定不能爱上别人。 既然她得不到战王殿下，那最好所有人都不要得到！ 其后，沐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纵然顾沉衍已经三番五次说了希望沐雪不要出现在沉云阁，可是她依旧当没听见一般，今日一个乳鸽汤，明日一个莲子粥，大有战王殿下不收下她就不会放弃的模样。 一开始顾沉衍还次次冷着脸拒绝，然后再让南风想办法赶走。 可是后来一次却被夏云舒给拦了下来，她饶有兴趣的看了沐雪一眼，“战王殿下，这都是沐小姐的一番心意啊，我们这般浪费了多不好。” …… 顾沉衍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向夏云舒看了过去，不知道她又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梧桐，将那莲子羹拿进来吧，正巧我近日也有些上火了。” 反正这莲子羹也熬着，放着也是浪费，喝了便喝了，夏云舒在这一方面向来心大的很。 沐雪的脸一僵，没想到夏云舒居然这么厚脸皮，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就接受。 可她做的东西好不容易被接受，就算是战王殿下肯喝一口都是进步。 然，没想到的是，这一碗莲子羹没进了顾沉衍的嘴里，也没进了夏云舒的嘴里，反而是连月不知道从哪儿回来了，正巧渴的不行，也不管桌子上摆的莲子羹是谁的，见还没人喝过，端起来咕咚咕咚就全部给喝了下去。 …… 夏云舒一愣，而后不由得失笑，已经不敢想象现在沐雪脸上的神色。 喝完之后连月还没反应过来，只当这是一碗再寻常不过的莲子羹罢了，擦了擦嘴，“渴死我了，总算是好一点，以陌姐姐教我练功之后就跟着夜哥哥跑了，都不管我的死活！” 说罢之后，连月才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以及落在自己身上的无比灼热的目光。 她顿了顿，后知后觉的朝着另一边看去，就看到了正在死死盯着她的沐雪。 而后，连月才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来。 夏云舒瞥了连月一眼，有些好笑的帮她拍了拍背，“着什么急，又没人和你抢，还渴么？” 连月没反应过来夏云舒的意思，下意识看向了沐雪，“这莲子羹还挺好喝，难不成……还有？” 她一句话，让沐雪更是羞恼起来，“这，这是我专门给战王殿下的！” 连月挑了挑眉，也知道沐雪和自己阿姐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以为意道，“沉衍哥哥向来不喜欢喝这些，而且你熬的他更不可能喝了，与其浪费还不如给我呢。” “咳咳。” 不远处一直看戏的南风对连月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不愧是自家王妃教养出来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那沐雪都快被气了个半死。 童言无忌最伤人，而且还是伤人而不自知。 顾沉衍面色倒是没什么改变，就是很罕见的应和了一声，“确实不喜。” 他也是为了彻底断了沐雪的念想，不然这一日日的，在他面前晃悠的头疼。 连月耸了耸肩，“你看，若你以后再做这些莲子羹的话可以给我，沉衍哥哥不爱喝，我还是爱喝的。” 听了这句话，夏云舒更是哭笑不得。 这算是什么，一物降一物。 恐怕从今之后，沐雪听到莲子羹三个字都会气得不轻吧。 果不其然，沐雪恶狠狠盯着连月，又看到旁边的顾沉衍，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自尊都被打破，恨夏云舒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转身跑去。 等沐雪离开之后，夏云舒才笑着摇了摇头，“看这样子是彻底记恨上我了，你这丫头怎么挑事的本事这么大呢。” 她点了点连月的脑袋，连月吐了吐舌头，“成日里你们看着她不心烦我还心烦呢，沉衍哥哥也是她能叫的。” 连月极其护短，在她的认知里面，沉衍哥哥就是自家阿姐一个人的，不管是谁都不能和她阿姐抢。 “而且她好像本来就记恨你，可不是因为我才记恨的。” 连月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睛，目光狡黠。 夏云舒无奈，“是，赶紧去泡个澡，看看你这一身汗。” 小孩子新陈代谢本来就快，更别提连月还每日里舞刀弄剑的，每次回来身上还带着没干的汗渍以及大大小小的伤。 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夏云舒每次看到那些伤就会忍不住的心疼，可是架不住连月确实是喜欢，最后也就只能由着她去了，又向张太医讨了两瓶上好的伤药。 等用过晚膳之后夏云舒帮连月上药的时候，连月才有些好奇的问道，“阿姐，你说沉衍哥哥明明不喜欢她，她自己也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么执着？” 连月实在是想不通这点，已经憋了许久，今日终于给问了出来。 夏云舒上药的手一顿，“你小小年纪怎么想的净是这些事。” “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今日还看到她手上的伤，恐怕也没去过几次厨房，手艺还生疏，但沉衍哥哥不喜欢她，也不是一两顿莲子羹就能让沉衍哥哥改变心意的啊。” 夏云舒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还确实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叹了口气，“可能就是不甘心吧。感情这个东西太过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她来了战王府这么多年，战王都待她如宾客，她自然会觉得受不了。” 第424章 爆火 连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以她现在的年纪，确实还不太能理解这些。 不过也多亏了连月无心的举动，好像是彻底打击到了沐雪，让她慢慢收起了这些心思，也不再动不动就往沉云阁送东西过来，让夏云舒难得的清净了两天。 沐雪那日回去之后确确实实是被打击到了，现在战王府中，不光有个战王妃，她们居然还有了个什么妹妹，她根本想不通战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任由夏云舒从流民之中抱了一个孩子回来。 那孩子血统卑贱，凭什么能成日里都和战王殿下生活在一处，而且还喝了她亲手熬制出来的莲子羹。 现在每每想到当日的场景，沐雪就恨得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直到现在，所有她能用的办法她都已经用过了，可是都没有用处，一时之间，沐雪也想不到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 “侧妃娘娘，既然从战王殿下那里着手行不通，不如我们换个思路？” 太后那边还在等着这里的结果，可是沐雪迟迟不成功，昨日太后还派人偷偷送来了信让自己再催一催侧妃。 沐雪抬头，“你有别的办法？” 现在只要是有办法她就愿意试一试，反正情况已经是这样了，左右也不会更坏，她不如破罐子破摔放手一搏，说不定会有用。 丫鬟凑近了沐雪，“侧妃娘娘您想，战王殿下不多理会您就是因为喜欢战王妃，可是如果我们抓住了战王妃的什么把柄，或者让战王殿下对战王妃彻底失望，那战王殿下定然就会回心转意。” 沐雪听完之后来了几分兴致，精神头也跟着上来了，“你继续说。” “正巧太后娘娘给您布置的任务就是离间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只要我们想办法让两个人之间产生误会，那对太后娘娘便可以交差了。而且一旦二人产生误会，战王殿下必然不会再去沉云阁，到时候还不是会到您这里来。” “说的有理，我瞧着夏云舒那个贱人成日往王府外面跑，说不定就是有什么猫腻，战王殿下平日里就是对她太过放心，说不定不用我们动手，她夏云舒本来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沐雪握紧了拳头，不停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 她就要看看，到时候没了战王殿下的宠爱，这位战王妃还能怎么冲她嘚瑟。 说不准，战王殿下一气之下还会将这个王妃给废掉，到时候自己还有太后娘娘的支持，说不定那个位子就是她的了。 沐雪不停幻想着以后的事情，顿时间又觉得充满了希望。 这次，她一定可以的。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沐雪就彻底的换了一条策略，也不继续去沉云阁门口送饭，也不费尽心思的和战王创造偶遇，干脆一门心思放到了夏云舒身上。成日让丫鬟盯着夏云舒什么时候出门，然后她们就顺势跟上去，打算找出夏云舒的缺点来。 夏云舒今日没事，打算去沉舒楼看一看，可是她才刚刚出了门没多久南风就凑了过来，小声开口道，“王妃，沐小姐在不远处跟着。” “沐雪？” 夏云舒微微有些诧异，想不通沐雪怎么突然对自己感兴趣了，她要跟不是也应该去跟着顾沉衍么，怎么还偷偷跟着自己。 “是，要不要属下去将人……”南风试探性的发问。 沐雪和那丫鬟的跟踪技术着实是不怎么样，简直是将人给当成了瞎子，就算不是南风提醒，走了几步之后就连夏云舒都发现后面有两个人在跟着自己。 “无妨，先让她们跟着吧，本妃倒是想看看她沐雪到底想要做什么。” 沐雪这段时间的行为举止，总是让夏云舒感觉怪怪的，这个女人好像突然间就聪明了起来，也不知道背后得到了谁的指点，和过去那个只会来和她硬碰硬的女子简直是截然不同，和突然之间换了个人一样。 她已经发话了，南风就再次到了暗处，全当没看到身后的沐雪一般。 “小姐，你说她会不会对您不利啊？”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梧桐还是心有余悸，这会儿沐雪跟在身后总是觉得有些紧张，感觉还是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会，她也不是个傻子，上次的事情应该让她长记性了。”夏云舒对于这点倒是放心，上次顾沉衍一怒之下差点就要处死沐雪，如果不是太后突然来救人，沐雪现在恐怕也活不下来。 想到这里，夏云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太后…… 太后为何要插手那次的事情，明明根据她的了解，太后连沐雪都没见过，怎么还有心思大动干戈的派人救了沐雪一命，这件事倒是无比稀奇。 还没等夏云舒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已经到了沉舒楼。 因为新品的缘故，沉舒楼现在正门都被人挤得满满当当，她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挤不进去，索性又绕到了后门进去。 赵掌柜在前面忙的脚不沾地，就算是看到夏云舒来了也顾不上招呼，说了一声之后就再次跑出去忙碌了起来。 “啧，这次新品居然这么好。” 夏云舒也见识过沉舒楼的火爆，可是像今日这种根本挤不进来的场景还是少见。 梧桐扬了扬下巴，“那是，小姐这次设计出来的新品和以前的风格又不一样，那图纸出来的时候我都被惊艳了，成品做出来更是好看。” 因为想帮着分店带动沉舒楼的影响力，这次成衣出来以后夏云舒还专程在京城中找了几个相貌姣好的穿上了成衣，在大街小巷好好的展览了一番，将所有人的胃口吊的十足。 天下间女子哪个不是爱美的，看到那些女子穿上成衣之后美不胜收的模样，纷纷都动了心，一门心思的就是想要抢到新品，然后就有了今日这个快要控制不住的场面。 “这沉舒楼居然这么火，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外面排队？” 第425章 老姑娘 沐雪一路跟着夏云舒来到了沉舒楼，然后就被沉舒楼前面的景象给惊呆了。 她在京城中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成衣铺子会如此火。因为墨国毕竟是以绣法出名，大多数的女子都会些绣法，这也导致了在墨国之中成衣铺子尤其多。 一条街看过去，恐怕十家铺子里就有一半都是成衣铺子，还有一家是专程卖布的。 在这样的竞争之下，几乎所有的成衣铺子都不会太多人，选择多了人群也就都分散了。 可到了沉舒楼这里，情况就是截然不同。沐雪几乎都感觉整个京城里成衣铺子的生意都快被这一家沉舒楼给抢光了，怎么连买个衣裳都要排队。 丫鬟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人群，“是啊，沉舒楼自从开了之后生意就一日比一日好，现在整个京城中的人都没有不知道沉舒楼三个字的，早就成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必备衣裳。” 说这话时，丫鬟语气中还带着羡慕之意。 不得不说，就算是她也得承认沉舒楼中的衣裳确实好看，就是价格也好看，她想买也没有那个勇气买，毕竟还要留着银子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听到这些，沐雪眸子中的嫉妒之色就变得更加浓烈了起来，“她夏云舒还不是因为沾了战王殿下的光，如果没有战王殿下，这沉舒楼也不可能这么火！” 她紧紧盯着沉舒楼这三个字，感觉怒火都快要将自己给淹没。 这么好的生意，可想而知夏云舒每日能够赚多少银子。 再想想自己，所有花销都是战王府承担的，当年她爹给她留下来的银子现在也剩的不多了。 为什么好像全天下的好事都让夏云舒一个人给占了，她明明哪里都不比夏云舒差，如果这个沉舒楼能在她手里，那该多好。 不知不觉间，沐雪就沉浸在了这样的幻想之中。 今日夏云舒就是专门过来看看新品的情况，看到这么多人也就彻底放心，也没白费她先前熬夜赶制出来的图样子，这样的话那些分店也就都可以上了。 开分店的时候夏云舒还担心过分店的销售情况不好，会拖累沉舒楼本来的名声。 结果分店开出去之后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反而让沉舒楼这个招牌彻底传了出去。 原先还是在京城中人尽皆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整个墨国的人都快听说过这三个字了。 很多人虽然是没有穿过沉舒楼的衣裳，但也听说过京城中有个沉舒楼，她家的成衣简直是精致的没话说。 传来传去的，沉舒楼在墨国人心目中就已经成了一个大招牌，好像大家都以有一件沉舒楼的衣裳为炫耀的资本，毕竟每次上新品的时候还需要抢，这可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抢到的。 见到如此情形，夏云舒就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再往南边开几家分店。 后续绣娘也培养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再开分店也还够用。 沉舒楼现在都开在北方，时不时的也会有南边的商人过来抢衣裳，但是能够带回去的还是少数。 据夏云舒的了解，这些衣裳被带回南方之后卖的还不错，那些商人也赚了个盆满钵满，让她不由得动心。 但今日赵掌柜实在是太忙，估计也腾不出时间来和她商量这件事，还是得过两日再说。 等喝完了泡好的茶，夏云舒就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起身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了跟着她过来的沐雪，好奇道，“梧桐，你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梧桐应了一声，从后门推门出去，刚刚推开门…… 她嘴角抽了抽，然后就和沐雪大眼瞪小眼对上了目光。 这下就连梧桐也彻底无语了，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跟踪别人跟踪的这么不走心的，直接趴在大门上听，也不怕突然给闪了进来。 如此场景更是让夏云舒哭笑不得，看了眼那无比厚重的大门，想到了这还是赵掌柜专门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才设计的大门。 她们也曾经试过，在大门之外那是一丁点的声音也听不到，也不会一不小心就泄露了沉舒楼的商业机密。 如若不然，沐雪也不会等到梧桐开门还没反应过来。 沐雪没想到突然有人开门，下意识的左顾右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场面一度万般尴尬，一直到夏云舒轻咳了两声，率先开口，“沐姑娘这是……” …… 沐雪灵机一动，“我在府中闷得无聊，就想要出来随便走走，突然看到这沉舒楼门口人这么多，就想着来看看。” 这借口找的，还确实是没什么水平。 夏云舒笑了一声，坐在藤椅之上眯着眼睛看向沐雪，“是么，可这是沉舒楼的后门，还如此偏僻，沐小姐是怎么找过来的，难不成是跟着本妃过来的？” 她这么一说，沐雪就知道夏云舒必定是早就发现自己了，就是一直都没有揭穿，故意逗着她玩。 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让沐雪气得不轻，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这就是王妃误会我了，我平白无故的跟着王妃做什么，今日的事情就是碰巧。” 沐雪说的斩钉截铁，打死都不会承认是自己在跟踪夏云舒。 夏云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还确实是巧啊，不过本妃还是奉劝沐小姐一句，有这种闲工夫的话还不如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顺眼的如意郎君，也为你后半辈子考虑一下，不然恐怕还真的会在战王府中成了老姑娘，孤独终老了。” 老姑娘三个字，狠狠的刺中了沐雪最为脆弱的一根神经，这正是她最为在意的一件事。 “你……” 夏云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 她涨红了脸，旁边梧桐不屑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和战王成婚这么多年清白还在，确实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只是沐雪一直在麻痹自己。 第426章 合作 “我怎么了？我说的话太难听？” 夏云舒偏了偏头，“不过自古都是话糙理不糙，我这也都是为了沐小姐的往后考虑，还希望沐小姐能够早日认清形势，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句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沐雪对她早就是恨入骨髓，现在突然在背后跟着她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就算是夏云舒也不能放松警惕。 沐雪双手握拳，心中不服，可也知道今日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自己继续跟着也没什么意义，只能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她离去之后，梧桐不明所以，“她生什么气啊，平白无故的跟着我们，现在被发现了还死活不承认，不知道到底有了什么鬼主意。小姐，我们最近可是要注意些。” “嗯，我知道了。今日也不早了，先回去吧。” 打发走了沐雪，因为还在想开分店的事情，没过多久夏云舒就将自己今日被跟踪的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一直到回了战王府以后，沐雪那一肚子气还是没有发泄完，口中不停在咒骂着夏云舒。 “她算是什么东西，就是一个狐狸精罢了，将战王殿下迷的晕头转向，怎么还好意思说我！还跑去什么后院，也不知道后院是不是藏着什么人，说不定她早就……” 刚刚骂到一半，沐雪就看到自己身前的树好像动了一下，脚步不由得一停，警惕道，“是谁，给本妃出来！” 话音落下，那树上面还真的坐起来个人，如果不是她们现在在盯着那颗树看，根本都发现不了这里还有别人。 沐雪一想自己刚才的话都被树上这人给听到了，不由得紧张起来，努力想要看清楚上面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在树上。 “侧妃娘娘好久不见，就是这么多年，侧妃娘娘还是和当年一样幼稚，居然也没什么长进。” 树上，一阵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直到走近了，沐雪才发现树上坐着的居然是墨语。 当初她刚刚嫁入战王府的时候这个墨语和她就互相看不惯，明里暗里还互呛了好几次，就是之后墨语被顾沉衍派出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她们两个的交集也就逐渐少了下去，今日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她。 墨语正是心情不好，所以一个人靠在树上想要清净清净，也没想到突然间就听到了有人在说夏云舒，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老相识。 沐雪冷哼一声，“我是没有什么长进，不过我好歹也是战王府的侧妃，你呢，你喜欢战王殿下这么多年，可现在和南风他们的地位也没什么不同，比我还要惨！” 她毫不客气的回击，心中总算出现了几分有人与她同病相怜的痛快之感。 谁知道墨语根本就懒得理她，转身就要离去。 看着墨语的背影，沐雪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来，“你等等！” 她想要离间战王殿下和夏云舒，可是自己的跟踪水平实在是太差，今日才第一日跟踪就被人给发现了，自然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墨语的武功那么好，如果愿意帮她跟踪夏云舒，想必就不会被发现。 墨语有些不耐烦的转过了身子，“不知侧妃您还有何贵干？你我之间多年以前就已经吵过了，如果是要找我吵架的话那恕不奉陪。” 沐雪咬了咬唇，“我今日不想找你吵架，说来说去我们两个都是同病相怜，战王殿下不管对你还是对我都没什么心思，这些都是因为夏云舒，所以你我要不要合作？” “合作？” 墨语嗤笑一声，看了看沐雪，“侧妃是不是脑子也被夏云舒给气傻了，你都说了殿下根本不喜欢我们，我们合作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是不喜欢，可这些都是因为夏云舒一个人，如果我们能让战王殿下厌倦了她，那不是……” 沐雪循循善诱，想要说服墨语。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比起夏云舒来，你一定更加不喜欢夏云舒。”沐雪对于这点倒是极为笃定。 墨语盯着沐雪，不知怎地也不着急走了，反而是饶有兴趣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更不喜欢夏云舒？” “先前你被战王殿下训斥的时候我听到了，我对你其实没什么威胁，反正战王殿下也不喜欢我，总归不会为了我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对上夏云舒就不一样了，我仿佛过去听到过你规劝战王殿下，说夏云舒迟早会害了他，我也是第一次见战王殿下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已经到了毫无底线的地步，难道你不想要除掉她么？” 沐雪观察着墨语的神色，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其中的动摇，勾唇一笑，“只要我们两个能联手，让战王殿下厌恶了夏云舒，那对我们两个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多年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现在我也不想计较了，人毕竟还是要往前看，怎么样？” 墨语站在原地，不断想着沐雪方才说的话。 不得不说，沐雪确实抓到了她的软肋，她是不想夏云舒继续留在战王殿下身边。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战王殿下对夏云舒实在是太上心了，而且已经到了会放弃原则的地步，上次因为信任夏云舒，战王殿下还差点丢掉了性命。 就算现在战王殿下体内的毒已经解了，那也是因为战王殿下福大命大，可如果出一丁点的意外呢，她们所有人这么多年的努力那就是白费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考虑清楚了就过来找我，我会等你。” 沐雪看着墨语现在的神色，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十拿九稳，墨语也不会想放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 等回了屋中之后，丫鬟还是有点不放心，“侧妃娘娘，那个墨语会答应么？” 沐雪对这件事极有信心，“放心吧，别人可能不会，但是墨语我了解，她一定会过来帮我们的。” 丫鬟不解。 第427章 郁结 “为什么啊，她不是战王殿下身边的一个暗卫么？” 丫鬟也才刚刚来战王府时间不久，对于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还不太了解，也不明白自家侧妃为什么要找一个战王殿下身边的人帮忙，“要是这个墨语将您今日对她说的话告诉战王殿下，那我们岂不是……” 对于这点沐雪分外放心，笃定道，“不会的。她早年就跟在战王殿下身边，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但是她对于战王的感情不仅仅是暗卫的衷心，她喜欢战王殿下。” 说罢，丫鬟有些默然。 “不光喜欢，她还一直担心战王殿下为了夏云舒误事，先前就几次三番想办法除掉过夏云舒，只是一直都没有成功罢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了她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丫鬟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按照侧妃娘娘的说法，这个墨语确实是没有拒绝我们的理由。” “是，所以就安安心心等着吧，你不要小看这个墨语，她的武功也不在南风和苏寻之下，只要她肯帮忙，这次的事情我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丫鬟一惊，“这么高的武功？” 在她眼中，南风和苏寻两个人就已经是顶尖高手，想不到方才那个黑衣女子居然也这么厉害，看来战王殿下身边的人确实是不可小觑。 “是啊。” 墨语那边离开之后就去找了南风和苏寻二人，本想着和他们聊聊夏云舒的事情，没想到刚一开口，南风就率先打断了她的话头，“墨语，如果你要聊其他的我们都可以像以前一样，但你若还是不喜欢王妃……” 人心都是肉长得，他们和夏云舒也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夏云舒的为人一清二楚。 而且如果不是她们王妃，殿下现在还无法解毒，她已经帮了殿下太多。 他们是暗卫，放在别人眼里都是不屑的存在，可夏云舒不同，仿佛真的将他们都当成了家人一般，也让他们有了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感觉，更加融入战王府。 墨语皱眉，“你们现在，就连她夏云舒的一句不好都听不得？” 苏寻叹了口气，“不是我们听不得，是你一直以来太偏激了，上次殿下已经因为你的事情生气，你别再做傻事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规劝着墨语，让她觉得分外可笑。 这两个人过去都是她的好兄弟啊，怎么现在反倒是都站在了战王妃那边。 不得不承认，夏云舒确实是会拉拢人心，现在战王府上上下下的人估计心都偏到了夏云舒那边去，就算她说破天去也没什么用。 他们都只看到了战王妃的好，却一直没有看到夏云舒有朝一日可能会对战王殿下产生近乎于灭顶的危害。 现在因为夏云舒，战王殿下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不好起来。如果未来有一日战王殿下失去了太后的支持，又拿什么去对付太子和皇帝。 墨语无比揪心，转身就走。 “墨语。” 南风又叫了一声，总感觉墨语的状态哪里不太对劲，想要再问一问。可是墨语却走的无比干脆，听到声音之后脚步也就是顿了一下，而后干脆利落的离开。 在她看来，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既然这些人不懂她，那坏人就让她一个人来做好了。 “别叫了，她还是没有想通。” 自从墨语这次从边疆回来看到夏云舒之后，状态就一直不太对劲。不光光是他们二人，就连顾沉衍都看出了墨语的不对，才没有给墨语安排更多的活，只想让她再好好调整一下。 可怎么，这越调整还感觉越发不对了呢。 南风叹了口气，“其实就算没有王妃的存在，主上和她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之间就是主仆关系而已，若殿下不喜欢，就如同沐雪一般，在战王府中苦苦蹉跎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处。 这些所有夏云舒都不知道，从那日被沐雪跟踪之后，她好像也没了什么旁的动作，夏云舒就也没有放在心上，每日想着的都是分店的事情，没事干就在府中研究地图，想着在南方的分店要先开到哪里去。 等晚点顾沉衍回来之后，就发现夏云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皱了皱眉，过去便看到桌子上铺开的地图，上面还对几个地方做了记号。 转念一想，顾沉衍就明白过来这地图是做什么用的，不由莞尔。 现在自家王妃也成了赫赫有名的人物，手下拥有的财富可是不可小觑，京城中还有不少人都在惦记着沉舒楼，甚至还有通过他来找关系的，想要给沉舒楼投银子。 只不过那些人通通都被顾沉衍给挡了回去，不愿让旁人的银子掺和进来，对外只说这一切都由夏云舒来打理，他没办法插手。 “唔。” 夏云舒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温热，就将脸颊又往顾沉衍手掌心中靠了靠，分外暖和，“今日回来的还挺早。” “是，现在非夜被注意到了，父皇自然不会将太多事情交到我手中。” 从顾非夜和他一起作为钦差去江浙时，皇帝就已经开始打起了这个心思，要将他和太子手中的权力再分散一点。 一切都如皇帝所愿，顾非夜果然逐渐被所有人看到，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往顾非夜那边转移。 一开始顾非夜还能推脱，可总不能全然不接受皇帝的安排，一件两件的到现在再看，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 而这些，都是顾沉衍早就计划好的。 他现在体内余毒已解，也是时候慢慢退出这个风口浪尖。 夏云舒笑了笑，不由得想到有好几次顾非夜一脸郁闷的跑过来，说那些大臣可太烦了，现在三皇子府都不像以前那么安静，动不动就有什么大臣带着女儿过来，看的他心烦意乱。 “就是不知道以陌会不会怪你，那么多大臣盯着三殿下呢，要他当真是娶了以陌，恐怕不少朝中大臣都会跳出来反对。” 第428章 江浙 “赵掌柜，现在可有空？” 夏云舒这几次每次过来赵掌柜都在忙前忙后，现在沉舒楼的业务多了，还有京城附近几个镇子开的分店，不论是哪里出了问题大家第一反应都是过来问赵掌柜。 “王妃说笑了，您找我我哪儿能没空啊。” 赵掌柜跟着夏云舒到了后院，总算是能够有个功夫坐下来。 虽然是累，可赵掌柜还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无比充实。沉舒楼现在就像是他的孩子一般，他亲眼看着沉舒楼一步一步发展到今日，心中更是无比自豪。 “王妃，这是沉舒楼和几个分店这个月的账本，请您过目。” 夏云舒挑了挑眉，接过账本随便看了两眼就合住，不由得笑道，“我今日可不是来看账本的，是想要和你再商量一下分店的事情。” “分店？”赵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最近分店经营的情况还不错，不知王妃是想和小的商量哪方面的事？” “是不错，已经超出我之前的设想了，我是想在南方开几家分店，现在几家分店都在京城附近，我瞧着这南边来的商人也有不少，沉舒楼三个字现在影响力也大了，差不多是时候了。” 开分店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夏云舒先前就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才过来找赵掌柜商量。 闻言，赵掌柜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夏云舒说的是这件事。 可再看看眼前女子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赵掌柜这才仔细考虑起来，半晌之后开口道，“按照沉舒楼现在的情况，开几家分店确实不成问题，只是小的先前没想到您动作这么快。” 年前几家分店才开，这来回也还没过多久，就已经开始筹备之后的事情。 “那王妃可有想好开在南方什么地方？” 和夏云舒相处久了，赵掌柜也知道这位战王妃极有主意，能够来找他商量此事，一定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果不其然，夏云舒笑了笑，“我想开在江浙。” 她和顾沉衍一道去了一次江浙，却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那边的风景，目之所及全部都是水患带来的生离死别。 现在水患过去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如果说开分店的话，她便想开在那个烟雨江南，希望日后的江浙能够一切都好。 “江浙……” 赵掌柜若有所思，“江浙繁华，确实不错，那这两日我便先张罗一下此事，就是开分店之前还得先派人前去江浙看看，选个好地方才行。” “我看这边这两日还挺忙的，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来，实在不行的话这件事就我来想办法，先前去江浙的时候也认识了几人……” 话刚说到这里，赵掌柜就摇头打断了，“这倒是不必，开分店是件大事，必须要过去好好考察一番才行啊，您认识的人可不懂这成衣铺子该怎么选，还是得找个内行人来。” “行，既然赵掌柜有自己的想法，那这件事我就交给您了？” 夏云舒拍了拍赵掌柜的肩膀，“对了，前些日子你给我拿过去的图，有一人画的还不错，我方才放那边屋里桌上了，您完了再看看，如果同意的话就招来沉舒楼吧。” 她先前还在发愁这整个沉舒楼中就只有她一个人画衣裳样子，分店开多了必然会忙不过来，而且现在她还要盯着连月，确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幸，还是在这偌大的京城中找到了人才，多几个人帮她压力也会减轻不少。 听说夏云舒总算是有一个认可的，赵掌柜更是喜上眉梢，“恭喜王妃啊，终于找到了称心如意的。” 她们找设计衣裳的人已经找了许久，就是夏云舒一直都不满意，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结果突然间却出现了奇迹。 可能确实是冥冥之中都自有定数。 既然决定要在南边开分店，那么这宣传也要跟得上，赵掌柜在这方面一向是动作利落，没过两日消息就率先在京城给放了出来。 南方不少生意人都会来京城买卖东西，听到这沉舒楼的分店居然要开到江浙去亦是一阵兴奋，这消息也就陆陆续续的给传了回去。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瞠目结舌，没想到沉舒楼现在的规模居然这么大，夏云舒也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京城里最有钱的女子，可谓是财大气粗。 “我答应你。” 偏院之中，墨语突然出现，简单有力的说了四个字。 沐雪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答应，勾唇一笑，给墨语斟了一杯茶，“这就对了，我们都看她不顺眼，不如联手。” 墨语还是一脸的冷然之色，“是你看她不顺眼，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殿下，和你不一样。” 严格来说，她不光看夏云舒不顺眼，就连看墨语也不怎么顺眼。对于战王殿下身边的女子，墨语怎么可能喜欢。 不过墨语说的这些沐雪都不在意，她只是想有人能够帮着她对付夏云舒罢了，也好完成太后的嘱托。 她不想，在战王殿下这里没了价值，又在太后的心里没了地位。她就要抓住现在所有能够抓住的机会，一点一点的向上爬。 “不管一不一样，总之你还是出现在了这里。这杯我以茶代酒，算是提前祝贺我们能够顺利。” 沐雪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冲着墨语笑了笑。 墨语瞥了眼那茶，不在意的喝了下去，“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沐雪看了看左右，之后压低了声音，“我需要你跟着夏云舒，看她每天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她身边有殿下派给她的暗卫，我不方便自己跟着，上次恐怕才刚刚出去就被发现了。而你不一样，想必你和他们那么熟，武功又这么高，绝对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之后呢？” “之后……”沐雪眸光闪过几分狠厉之色，“若这位战王妃当真有什么秘密也就不用我们费心了，我们只需要将事情捅出来就好，若是没有的话……就造一个！” 第429章 结盟 不论如何，她这次都要让战王殿下和夏云舒的感情彻底完蛋。 这种后院里常用的手段，墨鱼语这些年也见多了。过去的她曾经万分不屑，可如今为了顾沉衍的未来着想，她也只能如此这般。 “想不到侧妃居然有如此心机，过去还是我小看你了。” 当初她在顾沉衍身边刚刚见到沐雪之时，感觉她就单纯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那个时候沐雪的眼睛里只有顾沉衍，容不下其他，也对顾沉衍身边的女子带着天然的敌意，却还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手段。 现在，一切都好像不同了，连那个小姑娘都成长成了这般。 沐雪轻笑一声，“不是你小看我了，我成了今天这样都是被逼出来的。但凡天王殿下喜欢我半分，我都不会如此。” 她成日在后院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做，每天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战王殿下过来。 可一旦连这点希望都没了，那么她整个人就都会迷茫起来，感觉自己成天到晚活的都像个行尸走肉，毫无价值。 墨语一向看不起这样的人，不过沐雪怎么想对她已经不重要了，起码她为了战王殿下，也需要让夏云舒离得远些，让战王殿下回到以前。 “那之后呢，你让夏云舒和战王殿下之间生了嫌隙，可也应该知道，以战王殿下的性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墨语想不通，沐雪的用意，费尽心思，好像也是无用功。 而如果这件事被顾沉衍发现，可能就更是得不偿失。 沐雪看向远方，“没人战王妃，这战王府中只有我一个侧妃，就算战王殿下不喜欢我，可在外人看来，我还是赢了。” 她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早就将夏云舒当成了自己毕生的敌人。 如此面目墨语不愿意再继续看下去，“战王妃那边我会跟着，你这两日不要有其他动作，省的打草惊蛇。” 说罢之后，墨语就转身离去。 她刚刚一走，丫鬟就上了前，“侧妃娘娘，让墨语姑娘做这件事当真可以么？” “不可以也得可以，我们现在就她这么一个选择了。” 整个战王府中，她想象不出来还有谁可以帮她。 从上次她身边的丫鬟被战王当众打死之后，整个战王府的人都离得她能有多远就多远，生怕再惹火上身。 她今日若是随便在战王府中找个什么下人，恐怕明日就会被泄露消息，传到顾沉衍的耳朵里面。 沉云阁中，赵掌柜刚刚传来消息，说是江浙分店的地址已经选定了，就在江浙最为繁华的一条大街之上。 铺子选的极大，和京城的模式一样，打算将成衣铺子，布坊，绣坊，三个合成一个，一条龙服务，让顾客进来之后就再不需要去别的地方。 夏云舒看过大概的设计之后极为满意，当即让南风将消息传了回去，就这么办了。 她刚刚忙完这个，顾非夜和萧以陌二人就并肩而来，远远的夏云舒还能听到二人吵嘴的声音。 可看着二人来的方向，夏云舒嘴角就不由得抽了抽，瞪了顾非夜一眼，“过去是你一个人翻墙，现在还带着以陌一起翻？” 顾非夜立马举手，“诶，这次可不是我要翻的，是她，她想体验一下。” “我看是你想体验点儿不一样的！” 话音刚落，就瞧着萧以陌后背上那柄剑又有要被拔出来的趋势，顾非夜像是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跳，“不许动手动脚啊，这还是在战王府呢，怎么如此放肆！” 这两个活宝一来二去的就快在夏云舒面前给打了起来，她也不阻拦，全当是个看戏的，顺便还在中间煽风点火，“无妨，战王府允许打架。” …… 顾非夜眉头一跳，“皇嫂，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啊！” “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云舒当然是站在我这边！” 之后，就是顾非夜被打到之后的一声哀嚎。 “错了错了，我认错。” 顾非夜苦着脸叫停，对上萧以陌他可是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就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突然之间，顾非夜又开始怀念自己刚刚碰到萧以陌的时候，那会儿萧以陌虽然就是惊世骇俗，但起码不会动手啊！ 等两个人终于闹够，已经是一炷香的时辰之后了。 不远处，屋顶之上，墨语沉默不言的看着这边的场景，什么时候，战王妃和三殿下的关系也这么好了。 墨语也算得上是顾沉衍的心腹，也知晓三殿下和自家主上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顾沉衍提前埋好的一步棋。 可现在，战王殿下居然将这样的秘密都告诉了夏云舒，且看这个样子，三殿下和夏云舒之间已经相处了许久，如此熟稔的感觉。 今日看到的事情让墨语心头感觉愈发的不安起来，她每次以为自家主上对夏云舒已经到了极致的时候，就发现事情并非她想像的那样，主上对于夏云舒的信任，恐怕都已经超过了对他们的。 日后一旦夏云舒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异心，都足够让顾沉衍走上万劫不复之路，这么些年的筹谋布局也会付之一炬。 他怎么能…… 这一幕，更加坚定了墨语的心。 “对了，本殿今日过来可是专程为了恭喜你的，想不到沉舒楼发展的这么好，都要开到江浙去了，皇嫂现在可真的是财大气粗。” 墨国是刺绣大国，夏云舒因为沉舒楼所积累下来的财富也不可小觑，以前大家都以为战王妃这是小打小闹，但现在沉舒楼的规模这么大，京城中各方官员又插不进来手，自然而然就会着急起来，总不能这么些银子都让战王妃一个人给赚了。 今日顾非夜专程过来，除了恭喜，也是为了提醒。 夏云舒靠在一边，极为笃定，“现在还不算什么，迟早有一日，沉舒楼会成为举国皆知的成衣铺子。” 这手绣法，也算是没有白费。 第430章 风雨 闻言，顾非夜的表情却变得不怎么好看。 夏云舒眯了眯眼，刚想开口，顾非夜就急急忙忙道，“我不是不相信。” 他叹了一口气，“就是这树大招风，沉舒楼过去发展的小还好，可是这一旦规模大了，就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在墨国，绣坊成衣铺子这些都是基础产业，若你开的是旁的店铺还好，可开的正是墨国的根本产业啊，早晚会引得父皇忌惮。” 这铺子虽然是战王妃名下的，可是她身份是战王妃，那相当于是战王又有了兵权，同时还有了钱，这才是最可怕的。 顾非夜想到的事情夏云舒不是没有想到过，可若因为皇帝的忌惮，沉舒楼就永远保持着那么一个模样，她也不甘心。 她想在这个地方，将她的古绣法发扬光大。 这是一个人人都爱刺绣的地方，也算是上天给她的机会，让她能够来这里大展拳脚。 萧以陌虽然不是朝廷中的人，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懂得，“其实不管是不是成衣铺子，不论是什么，只要规模大了就必然会有危险，这沉舒楼发展下去，如果还想要握在你一个人手中恐怕就不行了。” “当初我忙着扩张确实也没考虑到这么多，可现在沉舒楼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叫停也没那么容易。” 名号都打出去了，分店也买下来了，她手底下那么多绣娘和小厮都等着吃饭，这沉舒楼办大了之后，就已经不是夏云舒一个人的事情，她肩负了那么多人都生计，也不是说退出就能够退出的。 “不过是该开始想办法了，据我所知，朝中不少官员都对着沉舒楼打起了主意，就是我皇兄一直没有松口，全部将人都挡了回去，不然现在的战王府可不会这么悠闲。” 顾非夜也多少听到了些传闻，甚至都还有人找到他这里的，要他们一起联手，总要在沉舒楼中分一杯羹。 此事夏云舒倒是完全不知，脸上带了几分诧异之色。 顾沉衍，早就在她看不见或者不知道的地方，为她挡住了不知道多少的风雨。 “这件事我完了再想想，还要多谢你们了。” 若不是关系极近极信任，顾非夜和萧以陌二人今日也用不着专程来和她说这件事。 这份情，还是要领。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要是有什么能够帮忙的事情你就尽管说，你的身份在这里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出面，让我们来说不定会好很多。” 萧以陌拍了拍夏云舒的肩膀，转头四下看了看，“来了这么久，怎么也没见连月那个小丫头，她去哪里了？” “还在后院跟着教书先生背书呢，你要是等她可还要一阵子。” 萧以陌耸耸肩，“我就是过来看看她练武练的怎么样，有没有偷懒。” 说起来练武这件事，夏云舒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你就放心吧，她旁的事情想不偷懒都难，唯独练武可是日日不落，快要勤快的换了个人。” “毕竟有本姑娘这么个老师。” 萧以陌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心中也万般自豪，“连月小丫头的天赋确实不错，是个练武的材料，就跟着我这么练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超过我呢。” …… 过去，顾非夜一直以为萧以陌就是带着连月瞎闹腾，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认真的在教连月练武，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惊悚，“超过你？？” 萧以陌现在的武功就已经够恐怖了，居然还要将连月那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教的超过她，光是想想顾非夜就觉得一阵窒息。 “你说这好好的小丫头，怎么就偏偏喜欢练武。” “练武怎么了，你武功这么菜还不许别人有长进？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用不了多久连月都可以打得过你了！” 萧以陌吐了吐舌头，说起连月来眼睛都是放光的，像是找到了人生中另外一个知己。 说着说着，二人就又闹了起来，整个沉云阁中都分外热闹。 后院，连月的耳力还不错，早就听到了萧以陌的声音，眼睛都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给萧以陌展示一下她这两日的成果。 可是旁边先生还在喋喋不休，一副不准备放过她的样子。 要是放在往常连月说不定还能听进去，可是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萧以陌，感觉自己坐都坐不住了，眼珠子转了转，下一刻身子就蜷缩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无比痛苦，“疼，我肚疼，先生，今日能不能就先这样了，我得去屋里……” 话还没说完，扇柄就重重敲在了连月脑袋之上。 猝不及防之下，连月下意识的挡住了自己脑袋，“疼疼疼！” 先生面色如常，瞥了眼连月的肚子，“怎么？肚子不疼了？” 连月立马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疼啊，我这都快疼死了，也不知怎么得突然就开始疼，好像这肠子啊都扭到一起去了，先生，不如今日就这样，我们明日再继续？” 说着，连月捂着肚子就打算跑，可是她才刚刚转过身子就被先生揪着衣领子给揪了回来，“今日延长半刻钟。” …… “啊？” 连月苦着脸，知道自己又被识破了，心中悲痛，马上开口，“先生我错了，我好好听课，我们按时下课就成！” “不装了？” 连月索性也不隐瞒，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我保证认真听课，不跑！” 人还是得识时务，她要是再这么闹下去，以这位教书先生的性子，说不定今日还就不打算走了。 她以陌姐姐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她可不能丢人。 连月说到做到，剩下的时间也不出什么幺蛾子了，认认真真在一旁听着教书先生讲课，还时不时的能够提出一两句疑问来，都在点子上。 “你这不是能听懂么，先前就是你没认真听。” 以连月现在的这个年纪，不少见识和眼界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就是不上心而已。 第431章 初心 现在不管教书先生说什么连月都不反驳，连连点头，“是，以前都是连月的错，没好好听先生教书，以后肯定痛改前非，认真听课，好好做功课！” 连月信誓旦旦，连带着教书先生也忍俊不禁。 “听王妃说你喜欢练武？” 教书先生这两日和连月也越发熟悉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倒是难得一见的聪明，自然也忍不住的喜欢。 “是啊。”提起练武来，连月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 教书先生挑了挑眉，“不觉得练武苦么？每日要受很多伤，不管天气冷热都不能懈怠，你是个女子，还有战王妃这么个阿姐，原本可以这辈子都衣食无忧的。” 若将不少人放在连月现在的处境之上，怕都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吃穿不愁，更不会没事找事学什么武功。 连月却笑了笑，“不苦的，练武对我来说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每次我练武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好像一天比一天强大。我想要有一天，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一直到足够保护好我阿姐和沉衍哥哥，还有以陌姐姐。” 教书先生一愣，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随后点头道，“你心性坚韧善良，又是难得的聪明，只要这聪明不用错地方，未来必定会有所成就。” 连月趴在桌子上，“是否有所成就其实也不重要，只要能保护好阿姐她们就可以，以前我太小了，看着爷爷受欺负也不能还手，就算还手也是以卵击石，我现在想起当时的感受都觉得无力，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她没办法回到过去。 可是将来，她一定要把握好！ “先生，你不讲课了么？” 直到这时，连月才反应过来，先生怎么好好的讲着课突然和她聊起了天。 教书先生拍了拍连月的头，“行了，知道你心思早就不在这了，今日就暂且先放了你，明日可不许偷懒了。” “好，谢谢先生！先生再见！” 连月一蹦三尺高，匆匆忙忙说完再见之后就朝着前院跑去，远远的就听到了自家阿姐和以陌姐姐的声音。 人还没跑过去，连月的声音就率先响了起来，分外嘹亮，“阿姐！以陌姐姐！” 夏云舒和萧以陌同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就知道你今日过来她得高兴，成日在府里念叨你呢。” 紧接着，就看到连月的身影一闪而过，扑到了萧以陌这里，“以陌姐姐，你先前给我出的那道难题我已经解出来了，现在我已经可以隔空打物了！” “是么？” 萧以陌脸上闪过几分诧异之色，这可不是谁都能够轻易做到的。 “嗯！我现在可厉害啦，我找个地方给你演示一下，不能在这里，万一误伤到我阿姐就不好了。” 连月拉着萧以陌去了外面空旷点的地方，夏云舒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感觉连月这个性子倒是也不错，不用和别家女儿一般压抑着性子。 反正战王府这个担子未来也不用连月来扛，她就希望连月可以过得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剩下的便不用她操心了。 等顾沉衍回来之后，夏云舒和顾沉衍说了分店一事，顺带还问了今日顾非夜前来时提起的事情。 “那些大臣当真找了你？” 夏云舒皱了皱眉，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放松警惕。 都被夏云舒给知道了，顾沉衍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点了点头，“无妨，本王拦回去就是，沉舒楼是你一手开起来的店，你想要如何经营都可，不必想其他。” “怎么可能不想，到时候父皇如果为难你又该怎么办，确实是得想想别的办法。”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眉头微微皱着。 顾沉衍目光温柔，唇角勾了勾，“父皇本就忌惮我，再多一点又有何妨，既然不能避其锋芒，倒不如自身变得凌厉起来，让他们在下手前心中也多一点畏惧。” 现在他体内的余毒已解，想要一直瞒着必然不可能，或许是该换一条路走走看。 “行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会有办法的，就是那些个朝中大臣想要给沉舒楼投钱是绝对不可能了，当初沉舒楼发展的时候，他们在背后可是没少使过钉子，我可都还记着呢。” 夏云舒扁了扁嘴，从顾沉衍肩膀上起来。 “对，那是我们二人的铺子，旁人休想染指。” 顾沉衍对着夏云舒几乎就是百依百顺，从来都不会反驳什么。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夏云舒也就不束手束脚，索性放开了去做。 江浙那边还有夏云舒先前认识的人，她们的人虽然人生地不熟，可是有个本地人帮衬着一切就不一样了，分店进行的分外顺利，装修什么的已经开始，而且新品也已经准备好了。 除了夏云舒亲手设计的之外，还有她们新找来的设计师，听完夏云舒要在江浙开分店之后立马表态愿意到江浙去，倒是让夏云舒大吃一惊。 她们找来的这人罕见的是个男子，可设计出来的衣裳却是分外大胆，不管是用色还是其他，皆是别出心裁，和沉舒楼一直以来的风格莫名其妙的契合。 只不过过去他在别的成衣铺子中一直郁郁不得志，老板总觉得这样的衣裳根本卖不出去，他也就一路东奔西走，后来听说沉舒楼这才来了京城。 现在既然在江浙有分店，他还是更愿意离家长近一点。 对于夏云舒来说这倒也是个好消息，能够多一个人手看着江浙的分店。 就在夏云舒正叮嘱此人之时，消失了许久不见的牧云突然悠哉悠哉过来了，还是那一如既往的紫色衣裳，万分招人眼。 “王妃许久不见。” 牧云挑眉，毫不见外的坐在了一旁，打量着夏云舒面前铺开的画纸，“这是你设计的，好像和以前的有些区别啊。” “牧公子好眼光。” 第432章 一往无前 夏云舒大抵给牧云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牧云才点了点头，“设计的确实不错。” 他又接连看了两张，噗嗤一笑，“我说王妃，你这分店越开越多，银子也赚了不少吧，也不怕有旁人看着着急。” 消失的这段日子，牧云主要还是被他爹抓出去巡店，这外面巡店一圈回来，没想到沉舒楼就又开了几家分店，刚刚回来多宝就冲着他的耳朵叨叨叨半天，都快给他磨出茧子来了。 牧云意有所指，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睛，算是一种提醒。 “而且光我在各处巡店途中，都能够听到沉舒楼这三个字，还真是如雷贯耳，原来我只道战王妃一手绣法使得出神入化，却没想到连经营之道王妃都如此精通。” 沉舒楼才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发展速度确实是令人瞠目结舌，若不是他亲眼看着沉舒楼一点一点发展起来，恐怕也不会相信。 “旁人越着急我就越开心，本妃就是要让这沉舒楼越开越多，多到想忽视都不行！” 夏云舒笑容灿烂，语气中带着莫名的笃定。 这两日她已经好好想过了，既然不论顾沉衍如何低调那些人都还是会忌惮，不论自己如何不想招惹是非可是非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来，那便不如换一条路走。 她就要光明正大的和那些人宣战，要让沉舒楼越做越大，大到不可忽视的地步，大到就算他们想动也要先思量三分的地步。 “痛快！” 牧云笑了笑，“你这性子本公子着实喜欢，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不必和我客气。” “放心。” 二人相视一笑，都互相懂了对方的意思。 夏云舒和牧云之间也在这一来二往间成了朋友，默契不言而喻。 不远处，屋顶之上，墨语静静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男人又是谁？ 不过，是谁不重要，只要和夏云舒关系够好，那就已经足够了。 牧云在沉舒楼待了没多久就被多宝急急忙忙的带了回去，“我说公子，锦云坊的事忙都快忙不过来了，你能不能上点心，怎么刚一回来就跑去对面了。” 多宝一边说一边叹气，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自家少主什么时候能对自家的事上点心。 “哎，这你可就误会我了，不是你说沉舒楼现在越开越大让本公子好好学学嘛，我这不是就是去取经了。”牧云振振有词，手中的折扇还不紧不慢的晃着，让多宝更加郁闷。 “取经？”多宝轻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自家少主的话，“那敢问少主您取经取了半天学到什么了？不如给我讲讲？” 牧云扇子一合打在多宝头上，“还没来得及学呢就被你慌慌张张给叫回来了，还好意思问我学到了什么，都怪你。” …… 多宝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怪我？” 他家少主出了一趟远门，怎么回来之后就更加蛮不讲理了。 二人斗嘴已经快成了日常，锦云坊中的人全都当做了听不到，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只是没过多久，一全身黑衣的女子来了锦云坊中，刚一进来就全部打量了一圈。 牧云本来还在和多宝拌嘴，余光看到这黑衣女子之后话语一顿，饶有兴趣的看了过去。 这个女子，不简单，就是怎么周身的气息还和对面那个成日里跟着夏云舒的南风有点像。 想着，牧云就摇着扇子走了过去，“姑娘是选布？给自己选还是要送人，要不要我给姑娘推荐几种样子？” 他唇角微微勾着，一对桃花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极为勾人。 墨语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对此人愈发不喜，“你是这的老板？” 牧云笑容更加灿烂，点了点头，“是啊，难不成不像？若不是本公子这般风雅之人，如何能够开的出这般的店铺。” 一旁，多宝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自家少主留在店里还是趁早出去，脸上的皱纹都愁的多了几根。 墨语嘴角抽了抽，像是不想再和眼前这个人多废话，转身离开。 “哎姑娘，这来都来了，不再看一看？我们店里的样式可不少，质量也是整个京城中最好的，更重要的是，京城中布坊的老板再也找不出比本公子还俊朗好看的了。” 牧云上前一步，扇子停在了墨语身前，冲着她眨了下眼睛。 眼看着顾客就要被自家少主给气死了，多宝再也忍受不了，小跑上前，“姑娘，您想看什么样子的不妨和我说，我来给您介绍，别理他。” 牧云不悦，冲着多宝板起了脸，“这个月的工钱你还想不想要了？” 一提起银子，多宝立马就心虚起来，“少主您请，请。” 不过墨语却是没有继续待在这的兴趣，瞥了牧云一眼，“不必了。” 说罢，墨语就转身离开，只给锦云坊中的人留下了一个背影。 她刚刚一走，牧云就是一声叹息，“唉，好端端的美人儿，怎么就这么冷冰冰的，方才那模样险些要吓死本公子。” 一边说，牧云还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宛如真的是心有余悸。 …… 多宝狠狠瞪着自家少主，最后彻底放弃，“少主，您还是去后院躺着吧，这边我看着就好。” 再让他们家少主这么闹下去，恐怕店里人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造的到底是什么孽。 “这可是你让我走的啊，别到时候又赖在我身上说我不关心铺子，不好好干活。” 牧云得了便宜还卖乖，碎碎念着去了后院，可心中还在想着方才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他能感受到，那个女子绝对不是一般人，且气息内敛，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也不像是过来买布的，那她…… 墨语离开之后就回了战王府中。 沐雪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就指望着墨语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具体的事情我来做，你配合。” 第433章 天赋 闻言，沐雪的眼睛亮了亮，“好，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关于这件事沐雪分外热切，毕竟她成日在府中惦记的就这么一件，战王和太后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的状态，谁都不愿意率先服软，太后也先后催了几次，让沐雪越发为难。 现在墨语想到了办法，那离殿下和夏云舒闹翻也就不远了。 墨语没沐雪心中那么些弯弯绕绕，“那个什么锦云坊的老板，你可认识？” 锦云坊…… 沐雪皱了皱眉头，“好像有点耳熟，锦云坊……” 她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丫鬟率先想了起来，“侧妃娘娘，就是沉舒楼对面的那个，在京城中也挺出名，锦云坊的老板和王妃关系好像还不错，先前还来王府找过王妃。”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墨语勾唇一笑，心底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等墨语离开之后，丫鬟心中不解，“侧妃娘娘，您怎么不问问她到底打算怎么办，到时候万一失败了……那我们岂不是白浪费心思了？” 沐雪转身回了屋子，摇了摇头，“这件事交给她办就好了，既然有人愿意出这个头，我们又何必掺和进去，若日后事情暴露……” 经过了先前给夏云舒下毒一事，沐雪也不是一点教训都没有长。 事情成功了一切都还好说，如果失败了那么顾沉衍必定会追责。 让墨语去办也好，到时候所有的责任顺水推舟便能推到墨语身上，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何乐而不为。 “侧妃娘娘英明，那我们便等着看好戏。” 沉云阁中。 夏云舒靠在软垫上随手翻了一本书卷，随后就听到了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忍不住轻声笑了笑，知道这是连月下课了。 她放下书卷走了出去，果不其然看到连月跑了过来，正冲着她打招呼，“阿姐。” 在连月身后，教书先生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冲着夏云舒微微一点头。 “阿月，先去和梧桐姐姐洗手，准备用膳了。” 她先前一段时间忙着沉舒楼分店的事情，倒是许久都没有和教书先生聊过。 “先生，阿月最近怎么样？” 教书先生看着连月欢快的背影，“回王妃，阿月天资聪颖，不少东西都是一点就通，是个难得的剔透孩子。” 夏云舒挑了挑眉，“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避讳。” 她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教书先生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就是心思都用在了练武之上，对于念书好像不太感兴趣，惯会偷懒。” 明明什么都能听懂，可就是插诨打科，能偷懒的时候绝对不会勤快，成日里就盼着到时辰之后去练武，好像满脑子里想的就这么一件事。 “先生辛苦了，我会说她。” 这样的评价夏云舒心中有数，其实都不用教书先生专门说，她每日看着连月的状态也就大抵知道了。不过她本也没打算连月能如何，找先生来教书就是为了她首先能明事理，莫要和自己那个妹妹夏蕊儿一般，长得长得就成了傻子一个。 等连月和梧桐回来之时，正巧看到自家阿姐送走教书先生，二人还时不时说着什么。 “完了，阿姐一会儿肯定得教育我。” 连月自然知道自己每天都没用心，吐了吐舌头，没由来的一阵子心虚。 梧桐没好气瞥了连月一眼，“知道这样你平日里还不好好听，现在京城中不少人可是都知道了，这战王妃的妹妹是个厉害泼辣的，刚去学堂没两日就打了教书先生，羞不羞啊你。” “不羞！” 说起先前那个教书先生，连月可谓是振振有词，“我先前打他都算轻的了，满口胡言，再让他这么教下去我日后肯定得长歪了。” “行了行了，说什么呢，小小年纪就打啊打的，同意你学武可不是为了这个。” 夏云舒想的是能够让连月有自保之力，未来不论去了哪里起码不会受人欺负，再者说连月难得这么喜欢什么东西，她也不想阻拦。 夏云舒回来了，连月马上就乖巧起来，坐在桌子边等着吃饭，顺便小心翼翼看了自家阿姐一眼，试探性的问道，“阿姐，先生方才和你说什么了？” “啧，我们家阿月什么时候开始在乎教书先生的话了，不容易啊。”夏云舒故意打趣。 连月没问出什么来，眨了眨眼拿起筷子，“我才不在乎呢。” 夏云舒笑了笑，“先生说你天资聪颖实属不易，只是太爱偷懒，你就是把练武的心思分一星半点在这边，我就不要求你什么了。” 连月本来还以为先生会在自己阿姐面前给她告一状，却没想到居然还夸了她，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突然觉得好像教书先生也没自己先前想象的那么可恶。 “真的啊？” “我骗你这做什么。” 夏云舒慢悠悠吃着菜，感觉这次请回来的教书先生还不错，起码连月没了抵触的心理。 被夸奖之后，连月嘿嘿一笑，“其实也不是偷懒，就是先生讲的我大抵还是能听懂。” 她靠在夏云舒身上，“阿姐，你待会儿要不要看我练武，我现在可厉害了，昨日以陌姐姐还夸了我，还有南风也夸我了！” 不得不说连月在武学上的天赋确实不可小觑，她这么有兴致，夏云舒自然也不会拒绝，“好，用完午膳歇一会儿再去，不然你这一肚子汤汤水水的，非肚疼不可。” “阿姐对我可真好。” 连月抱住夏云舒，“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阿姐，就一直陪在阿姐身侧，以后如果有人敢欺负阿姐，我就冲上去收拾她，肯定不让阿姐受一丁点的委屈。” 这孩子从小到大脑子里想的仿佛一直就是保护夏云舒，从最初回来的时候就是如此，一直到现在长大些了居然还没有忘掉，且还自己学了武。 夏云舒心中动容，摸了摸连月的脑袋，“阿姐不用你这么辛苦，只要你能够过得好那就足够了，懂不懂？” 第434章 中计 连月不以为意的听着，可心中的想法依旧坚定，她就是要好好保护阿姐。 这一年跟在自家阿姐身边，才发现就算是战王妃也有无奈的地方，她没办法忘记阿姐中毒昏迷的样子，也没办法忘记阿姐从太后宫中回来，整个脸肿的不成样子，每一次她都无比难过，可是能做的只是不给大家添乱。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她总想着做点什么。 所幸她在一点一点长大，身边还有这么多厉害的人，她就要向身边所有厉害的人学习，让自己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强大，一直到足够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只不过，所有这些想法连月都没有说出来，而是选择了默默的藏在心底。 锦云坊，因为被自家小厮嫌弃的缘故，牧云在前面铺子里还没待多久就被赶到了后院，他也乐得清闲，开始靠在躺椅之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 “少主，这有您一封信。” 多宝的声音响起，牧云眼睛半张着，“信？谁送过来的？” “对面沉舒楼的小厮，应该是战王妃给的。”多宝挠了挠头，明明自家少主今日才见过战王妃，怎地好好的不当面说，反而送起了信来。 牧云接过信件，来回看了两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拆了开来，发现里面的内容竟是有要事相商，约他明日去一家茶楼。 “确定是沉舒楼的人送过来的？”牧云若有所思。 “是，我们就和他们面对面，成日里见，沉舒楼的人当然不会认错。”多宝说的笃定。 牧云手中拿着信摆了摆，“知道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再睡会儿，前些日子到处跑的可把我累坏了。” 多宝叹了口气，认命般的离开。 算了，只要自家少主不给自己捣乱就是好的了，以前是连人影都看不到，现在起码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个人影已经就很不错了。 与此同时，战王府那边，夏云舒也收到了同样的一封信。 牧云那家伙成日里吊儿郎当，也不知又出的什么幺蛾子，夏云舒将信封收起来，决定明日过去问了再说。 之后，她就随手将信给放到了一边去，顺便和梧桐嘱咐着，“绣娘那边你还是要多叮嘱两句，还有分店一开，我们京城的店里还是有些紧，需要再加紧培养出一些来。” 梧桐点头，“赵掌柜这两日已经着手开始招人了，等人招的差不多我就过去统一教一下，应该不用多长时间就够了。” 现在梧桐做起这些事来都是得心应手，再也没了往日的青涩感觉，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那就行了，这两日辛苦你。” 这话梧桐可就不爱听了，“小姐，你和我之间怎么还说这些。” “不说了不说了，今日跟着跑了一日，早点休息。” 翌日一大早，赵掌柜那边派人来说绣娘的事情，因为夏云舒还要去茶楼找牧云便没有过去，让梧桐一个人去了沉舒楼那边，自己则收拾了一下带着南风前去茶楼。 牧云看着那封信心中不太踏实，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还是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茶楼前，人熙熙攘攘。 牧云挥着折扇，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对面酒楼之上，墨语还是一袭黑衣，静静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今日成败在此一举。 “可否有夏姑娘定的雅间？” 牧云刚刚进去，就有掌柜的迎了上来。 他连连点头，“昨日便已经订好了，就在楼上，公子请。” 牧云颔首，在掌柜的带领下上了二楼雅间。 一旁，掌柜的偷偷看了牧云一眼，笑道，“公子，就是这里了，夏小姐还没来，恐怕您得再稍等片刻。” “无妨。” 牧云扫了眼雅间内，布置简洁大方，还透着几分常年被茶香氤氲的味道，走了进去。 掌柜的瞧着人进去了，立马转身离开，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匆匆下了楼之后，掌柜的才和一旁小厮吩咐道，“盯着二楼的雅间，有异常立马来告我。” 小厮也是一头雾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感觉昨日自从一个女子来找了自家掌柜的之后，掌柜的就变得神秘兮兮，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夏云舒也出现在了茶楼中。 南风隐在暗处，一直没有现身。 对面墨语看到二人出现，唇角勾了勾，手中几根银针在阳光下闪出几分冷冽光芒来。 “是夏小姐吧，雅间先前已经订好了，就在楼上，我带您上去。” “好。” 夏云舒并未察觉到什么，环顾一圈，心想着也不知到底是怎么紧急的事，还偏偏将她叫到这里来谈，明明沉舒楼和锦云坊就隔了不过几步的距离。 就在夏云舒上楼的那一刻，银针闪烁，破空而来。 暗处南风眉头一皱，翻身而出，夏云舒还未曾察觉，南风就已经挡下了那所有的银针，朝着对面酒楼看过去，只见一黑色身影闪过，往另一地方逃窜。 南风瞥了眼手中银针，动作干脆利落便追了上去。 夏云舒到了二楼之后，推门而入，便看到牧云半躺在榻上，双颊通红，一时间突然感觉不对，转身看去。 砰的一声。 那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关上，夏云舒咬了咬唇，随后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阵香味，让她头昏脑涨，根本站不稳起来。 而榻几之上的牧云好像已经彻底昏迷，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半分反应。 夏云舒知道自己和牧云应该都是中计了，可现在又着实出不去，只能快步走上前，“牧云！你醒醒！” 随着夏云舒的动作，牧云身子跟着晃了两下，可是那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整个人的神色仿佛极为痛苦，似乎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一般。 无奈之下，夏云舒从袖中掏出了银针，冲着牧云的几个穴位扎了过去，能够暂且让人保持清明。 很快，牧云就有些不明所以的睁开眼睛，夏云舒的模样映在瞳孔之上。 第435章 春药 一开始，牧云整个人还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而后，牧云皱了皱眉，又想到了昨日的那个信件，左右看了看，强忍着自己身上的不适。 理智和记忆都慢慢回笼，牧云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我们中计了，这里的空气不对！” 刚进来的时候他以为是茶香，可是坐了片刻才发现他内息不稳，之后连武功都使不出来，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昏迷过去，再醒来就是被夏云舒给硬生生扎醒的。 “怎么回事？” 夏云舒面色严肃，稳住心神。 这雅间四面八方都严严实实，居然连个窗子都没有，显然是背后那人早早就算计好的。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动作利落的拿出了银针在牧云几个穴位上按了下去，“应该还可以撑一会儿。” 牧云苦笑一声，“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居然在这种地方给着了道，当真可笑。空气中的应该是毒，武功越高，这毒性弥漫的就越快，所以你暂且还没什么事，不过若我们一直出不去，恐怕就有麻烦了，我也还没搞清楚这毒到底是什么作用。” 武功越高弥漫越快…… 夏云舒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看来背后那人是有备而来，知道你有武功的人应该不多，可有怀疑的人？” 牧云平日里那副不正经模样，若不是当初为了帮沉舒楼抓人，他们所有人都要被牧云给哄过去了，现在这背后之人准备的毒药，定然是早就了解了牧云。 “没有。” 他这才刚刚回了京城就遭了道，心中更是郁闷。 说话之间，夏云舒的脸颊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感觉浑身发热。 “水，这里可有水？” 夏云舒站起来想要找水，只觉自己口干舌燥。 可她才刚刚站起来，就觉得自己身下一软，险些给摔到地上去，还是被牧云给扶了一把，“别乱动，好好坐着，一会儿你摔倒了我可是真的没劲扶你。” 现在他能够保持着清醒还是依靠着银针，更别说还要顾及夏云舒。 夏云舒坐在榻边，闭了闭眼，只觉得周身越发热了起来，温度不断升高，体内也有什么东西涌动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夏云舒要是还没猜出来这是什么毒，恐怕也就离傻不远了。 “春药。” 她一字一顿，可谓是咬牙切齿。 如果那人当真得逞，她一个战王妃，传出了这样的事，就算顾沉衍那边无妨，可宫中的太后和皇帝都不会放过她。 这招，当真是够狠。 闻言，牧云先是一愣，因为他闻到这个气味之后第一反应是晕了过去，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听夏云舒这么一说才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滚烫，这背后之人，是想要他们二人的命！ 他靠在一边，尽量离夏云舒远了几分，“这应该是你的仇人吧，啧。” 都这种时候了，牧云居然还有心思打气。 他现在呼吸急促，已经清醒过来，可是倒还不如晕过去，起码不用像现在这么痛苦，也能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夏云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这茬，“我就不应该把你救醒。” 这人确实厉害，纵然不出面，也已经将他们可能会有的动作算计了个一清二楚。 毒是针对武功高强之人，最初大量吸入就会陷入昏迷之中，所以牧云才能乖乖待在这雅间之中，而雅间的门也不必锁上，可以不引起她的怀疑。 自己进来之后，那人想必还知道她是会针灸之术的，定然会先将牧云给弄醒，而到时候，等两个人发现这是春药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晚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这次那人可谓是算无遗策，恐怕是打定了主意。 牧云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上的几根银针拔了下来，指了指一个地方，“来吧，冲着这打，再把我打晕。” 这种时候，自己还是晕着最安全。 夏云舒跟着苦笑一声，只觉自己喉咙干热，仿佛一开口嘤咛声便能出来，她摇了摇头，有些费劲道，“我们两个还是离得远些，况且我倒是想打晕你也没劲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这些，夏云舒额头之上就已经冒出了汗珠，身体中最本能的欲望一点一点跟着涌了上来，衣裳也都被湿透。 牧云极力克制着自己，现在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在这等着人来救。 想到这里，牧云一愣，“你身边那个暗卫呢？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人，怎么还不过来？” 平日里夏云舒走到哪儿南风就跟到哪儿，今日从始至终都没见过人。 说到这个，夏云舒心中一顿，闭了闭眼，“那人既然已经这么了解你我，恐怕南风也被引开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久还没出现。”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夏云舒现在浑身上下都在难受，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连怀疑的人都没有。 另一边，南风追着那黑衣人不断前行，在京城之中七拐八拐。 按道理说，以南风的武功，京城中能够从他手底下跑走的还真是没几个，可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仿佛无比了解，不论怎么努力就是追不上，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风眉头紧皱，脚下生风。 可前面那人却一言不发，只管着在城中来回跑，和南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好像是让南风一直带着些能够追到他的希望。 “不好！” 这个时候，南风突然反应过来，沉沉看了那背影一眼，转头回茶楼。 墨语停下身子，发觉南风离开，咬了咬牙。 不行，现在这个时辰还不能让南风回去。 她将黑布蒙在脸上，回身拦在了南风身前，银针出现在手上。 她和南风之间实在是太熟悉，若是用平常的武器恐怕南风一眼就能将她认出来，所以不得已之下才准备了这些银针，好歹能先拖着。 第436章 暴露 南风步子一顿，长剑出手，便和对面的女子打在了一处，一时之间竟是不分上下。 最为诡异的是，这手银针他先前从未见过，可是在这女子身上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挥之不去。 “你到底是何人？” 南风动作愈发猛烈，挥舞的长剑形成了一道屏障般，挡住了所有对面扔来的银针，那股熟悉感却越发强烈起来。 他们先前一定认识，不然他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而且眼前这人还是蒙面，显然是为了不让他认出来。 对面一言不发，只是拦着南风不让他离开，明晃晃的就是在拖延时间。 且对面之人虽是不停和他交手，可每招每式都不致命，或者说避开了最为致命的地方。 高手过招，只要瞬息之间他们就能看穿对方的意图。 越是这样，南风就越是奇怪，只不过他现在还在忧心着夏云舒，没那么多心思继续想下去，只是冷冷道，“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墨语仍旧没有开口，下一刻就再次缠了上来，打定主意不让他离开。 现在他已经离开夏云舒一段时间，南风更是心急如焚，墨语越拦他，他就越知道夏云舒那边有危险，手下的动作也变得愈发凌厉起来，让墨语逐渐招架困难。 到最后，墨语光用银针已经拦不住南风，她咬了咬唇，终于开始开了口，“那个女人就那么重要？” 话音刚落，南风的动作就是狠狠一顿，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墨语？” 既然被看出来了，墨语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将蒙面的黑纱取了下来，拿出了她惯常使用的长鞭，直直站在南风身前，轻轻笑道，“本来没想让你知道的，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了，你执意要走，我也只能这样。” 到现在，南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神色复杂的盯着墨语，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在这里做什么？打算干什么？” 看着昔日熟悉的人现在对自己一脸警惕之色，墨语没由来的觉得可笑，“放心，你的战王妃不会有危险的，我就是想和她开个小小的玩笑，自此之后她要是能离开殿下，我绝对不会动她。” “墨语，你别做傻事。” 南风看到墨语更加着急起来，他们过去朝夕相处，墨语的手段他知道，只要出手便很少有失败的时候，那自家王妃现在…… 想到昨日突然出现的那封信，和自己从茶楼被墨语引开，南风醍醐灌顶，“昨日那封信是你拿过去的，是不是？牧云根本没有约王妃去什么茶楼！” 墨语勾唇，“放心，他会去的。” 一句话，南风就彻底明白了墨语想要做什么，“墨语，你知道王妃对于殿下的重要性，你这么做想过后果么？” 这句话里面不知道哪个词刺中了墨语，让她的情绪随之变得激动起来，“后果？我只知道夏云舒必须离开殿下，她待在殿下身边最后只会害了殿下，你们不敢做，就我来做，就算最后殿下怪罪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们无关。” 南风一口气憋在胸中极为难受，可和墨语又说不清楚，只能尽自己全力前去阻止，“我最后说一次，你让开，只要王妃没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既然我已经做了，就不会让你有过去的机会。”墨语拿起长鞭，“说起来我们之间也有好多年没有动过手了，不如今日就来好好切磋一下，看看究竟是谁的长进比较大。” 话音刚落，墨语的长鞭就甩了起来，宛如一道正吐血信子的毒蛇般，毫不留情。 南风长剑提起，和墨语再度纠缠在一起，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战王府中，顾沉衍回去时发现夏云舒和梧桐都不在，却是碰到了等在沉云阁门前的沐雪。 沐雪笑意盈盈，“殿下可是在找王妃，我方才见王妃急匆匆出去了，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本王说过了，不想再见你。” 顾沉衍抬眸，眸中没有分毫温度，略过沐雪。 “殿下，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难不成您就一点都不记得，我看战王妃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殿下您身上，就您一直拿她当个宝贝，我……” 沐雪的话还没说完，顾沉衍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信封之上，随手拿了起来。 牧云…… 锦云坊的人，为何将人约在茶楼？ 顾沉衍眯了眯眼，“苏寻，和本王走一趟。” “殿下，殿下你这是去哪里？” 沐雪在顾沉衍身后叫着，可顾沉衍的背影却是越来越远，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浮现出来。 夏云舒，这次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当顾沉衍到达茶楼之时，却没有感受到南风的气息，面色一沉。 苏寻上前，将掌柜的带了过来，“牧公子和我家王妃可是约了在这茶楼？”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偷偷咽了口唾沫，想到那个人的叮嘱，立马开口道，“是啊，牧公子和王妃早就来了，就在二楼雅间之中。” “一直都在？”苏寻眉头轻皱，直觉告诉他此事不太对劲。 “在，在的，两个人进去以后就没出来过。” 话音落下，苏寻也没工夫继续和掌柜的废话，和顾沉衍一道上了二楼。 那雅间大门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人解开，只不过里面的两个人恐怕已经没劲理会了，现在应该就是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 想到这里，掌柜的心中不由偷笑，他的银子有着落了。 这次的事情只要一成，他就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再也不用成日里伺候这些贵人，还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 “殿下……” 苏寻有些为难，不知要不要推门。 顾沉衍面色不变，“进去。” 苏寻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首先一股混合着茶香的味道就是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在榻上被不知怎地绑的严严实实的牧云，以及在墙角坐着的夏云舒。 “殿下，你总算来了。” 第437章 罪过 夏云舒绷着一口气一直就在等顾沉衍，现在人来了，她眼睛甚至都快要睁不开。 而被绑在一边的牧云此时也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看来我这条小命是保住了。” 若是当真和夏云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那后果，光是想一想牧云就觉得头皮发麻，还好夏云舒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变态，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不惜对自己下狠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绑住了他。 现在顾沉衍他们将这雅间大门打开，里面的空气流通起来，总算是让牧云闻到了新鲜的。 掌柜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里面的情况，万万没想到居然和他设想的不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那现在…… 他心惊胆战的看了眼顾沉衍，小心翼翼后退，知道自己要暴露了。 顾沉衍瞥了眼苏寻，苏寻第一时间便是挥了挥手，掌柜的转身撒腿就跑，可是才跑出去两步就被暗处出来的人给紧紧按住，动弹不得。 “殿下，有人下了毒。” 刚刚闻到屋中这个味，顾沉衍便明白了过来。 苏寻知晓顾沉衍现在的心情，将屋子中的味道散的差不多后便出了屋子，将门关住。 而牧云却是一脸的郁闷，“哎，你好歹也先过来给我松开啊，让我待在这里是做什么？” 人家两口子现在在这里，他旁边杵着简直是有失体面。 罪过，罪过。 顾沉衍瞥了牧云一眼，起身走到夏云舒身边，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云舒，云舒，醒醒。” “你先别喊了，先看看她的胳膊，对自己可真狠。” 直到现在，牧云心中还是感慨万分。 那背后之人下毒，必定是算好了所有可能性，笃定他们二人会着道。 可就在夏云舒神智逐渐不清明之时，她竟是干脆利落的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毫不犹豫的重重扎向那白皙的手臂。 血流如注。 剧痛之下，夏云舒换回了片刻清醒，也就趁着那片刻的功夫，夏云舒三下五除二将他紧紧绑住，然后退到了雅间中离他最远的地方。 每当感觉撑不住时，夏云舒就朝着自己下手。 这半个时辰过去，那伤口早就不忍直视。 顾沉衍身子一僵，赫然间掀起了夏云舒的广袖。 她今日一袭墨青色锦衣长衫，将那逐渐干涸的血迹掩盖起来。 可广袖之下，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臂却已经无法再看下去，其上几个还在隐隐往出渗血的血洞，可以看出夏云舒对自己动手时当真是一丁点都没手软，只是为了等自己前来。 顾沉衍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沙哑，“苏寻，派人将张太医接到府中。”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怀中，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她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勉力对着顾沉衍笑了笑，“别，别担心，我没事的。” 一旁，牧云看着这样一幕，心中不知做何滋味。 终其一生，若能寻得如此良人，日日相伴，这日子似乎也不算是太无聊。 只不过，夏云舒这样的女子，普天之下可能也就眼前这一个了，自己终究还是错过了。 现在既然顾沉衍已经来了，牧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也不管自己被绑着，身子斜靠在床榻之上，“啧，看来这人是冲着殿下和王妃来的啊，就是可怜了本公子这无辜之人，竟莫名其妙被牵扯了进来，那人能准备出这样的毒，应该是战王府中的人罢。” 他这一句话，像是提醒。 顾沉衍默默听着，抱着夏云舒离去。 “哎哎！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本公子好歹也是受害者，能不能先帮我松绑再走！” 话音刚落，苏寻就木着一张脸进来了，长剑一出。 “你小心点啊，别划伤了我，我现在毒还没解这身子都不利落，可经不起折腾了。” 牧云好像浑身上下就剩下这一张嘴了，叭叭的说个不停，苏寻终于明白自家主上为何每次看到眼前这人就心情不悦。 他长剑轻挑，那绳子就随之断去。 苏寻冲着牧云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当牧云整理好衣裳负手出去时，便看到掌柜的已经被战王的人带了回去，茶楼上下的客人也都鸟兽作散，不敢继续停留在此处。 战王府中，沐雪满怀期待的等着，“你说，战王殿下看到那个贱人和牧云在一处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杀了那个贱人？” 她脸上带笑，仿佛已经幻想到了这个场面，兴奋的不能自已。 丫鬟站在一旁，已经将消息传到了宫中。 只要除掉了战王妃，战王殿下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便有了缓和的余地，留下这个侧妃倒是也不错，好歹也是太后的人，往后不会失了控制。 “在想什么，本妃问你话呢！”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沐雪忍不住皱眉。 丫鬟反应过来，“侧妃娘娘放心，战王殿下就算是再喜欢战王妃，都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久后应该就有答案了。” 她这边话音刚落，顾沉衍便带着夏云舒回了沉云阁。 这一路之上，夏云舒的神智已经恢复了正常，身上的不适和燥热之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就是胳膊上的痛意。 嘶…… 夏云舒才刚一动，就牵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沉衍一手抓住夏云舒胳膊，掌心灼热，“莫动，先等太医上药。” “方才还不觉得疼，这会儿怎么感觉火辣辣的。”夏云舒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挪了下自己的胳膊，看着上面已经凝固的血迹，轻笑一声，“还好你到了，若再晚点，恐怕我也撑不住了。” 一直到顾沉衍来，夏云舒凭着就是那一口气，其实已经是坚持到了极致，拿着簪子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可能坚持那么久，已经是个奇迹。 顾沉衍胸中激荡，强压着自己的情绪，“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他转念一想，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今日看牧云那副德性，就知道也是着了道。 第438章 拷问 信？ 夏云舒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竟是有人冒充牧云给她送了信，好深沉的心思。 “那信是昨夜有人送来的，我看了之后没想太多就去了，谁想到……” 话音未落，张太医就拎着药箱急急忙忙走来了，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口中还不停碎碎念着，“这又是怎么回事啊，老夫就几日未见你这个丫头，怎么就又搞了一身的伤回来！” 咳咳。 夏云舒自知理亏，好像每次见张太医自己的模样都显得有几分狼狈。 刚一看，张太医就动作利落的拿出了伤药，“这口子可不浅啊，谁竟然下得去这般狠手！” 簪子伤人，还一连被捅了好几下，张太医着实想不通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夏云舒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张太医和夏云舒二人脾性相投，早就将她当成了半个女儿，现在更是心疼。 夏云舒舔了舔唇，“是……是我自己扎的。” 张太医本来正帮夏云舒清理着胳膊上凝固的血迹，听到这句话后动作一顿，胡子都被气的翘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唾沫星子飞溅，朝着夏云舒的脸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是在表达着主人的愤怒。 “事出有因嘛，若我自己不扎，恐怕后果更严重。” 夏云舒耸了耸肩膀，却不打算继续往下说这件事，毕竟实在是太丢人了。 怎么活着活着，自己还给倒退回去了，被那幕后之人给耍的团团转。 张太医叹了一口气，继续帮她清理伤口，看着那极深的口子不禁摇头，“老夫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够对自己下如此狠手的。” 一般而言，对旁人下手没个轻重实属正常。 可对上自己，多是心有恐惧，再加上生理性的疼痛，自己折腾出来的伤口总归都不会太严重。但到了夏云舒这里却是出现了例外，就好像这胳膊根本不是她的一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趁着这个空当，顾沉衍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苏寻早早就等在了此处。 那茶楼掌柜的哆哆嗦嗦，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顾沉衍。 “说罢，谁指使的你？” 顾沉衍目光冰冷，周身皆是煞气，一张俊美的脸再没了往日的温润，半分表情都无。 能够将时间差安排的刚刚好，雅间还恰好没有窗子，再加上自己过去时掌柜的积极指路，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眼前之人必定是知道些什么。 掌柜的本以为事情十拿九稳，自己拿上银子跑路就成，谁知道那战王妃性子居然那么烈，他们安排的一切全部都打了水漂。 他咽了口唾沫，“殿下，茶楼中的事小的当真不知情啊，就只知道王妃和牧公子约在那处，我也是无辜……” 话还没说完。 嗡的一声…… 苏寻长剑出鞘，毫不留情的抵在了掌柜的脖颈之上。 “云舒和牧云从未约过，你又怎么笃定他们二人就约在你那茶楼，谁给你通的消息？” 顾沉衍不急不缓，目光始终都落在掌柜的身上。 他眼珠子一转，脖颈之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慌乱起来，“这……这不可能，王妃先前就派人过来订了雅间，我才专门给留了一间！” “若你再说这种废话，本王的耐心可就不够了。” “我……” 掌柜的呼吸剧烈，胸膛不停的起伏，一颗心仿佛是要跳出来一般，让人根本无法平静。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苏寻执剑之手轻起，那冰冷的剑身随即贴着掌柜的头皮划过，让人须臾之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掌柜的更是因为紧张而全身湿透，活像刚刚从水中捞上来的一般。 而随着苏寻的动作，掌柜的头发纷纷落地，甚至还有不少都飘在了掌柜的眼前。 “若再没什么真话，下一次，就不是头发了。” 苏寻的剑重新归位，可掌柜的已经是六神无主。 什么银子，什么忌惮，全部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他浑身发软，跪在顾沉衍面前，身子前倾哆哆嗦嗦趴在了地上，不敢去看顾沉衍的脸色，“战王殿下，您就饶过我一命吧，都是我见钱眼开，有人说只要我提供一个雅间，等着您来了以后带您上去就好，事成之后给我千两白银，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这就答应了，谁知道那人居然在里面还放了毒啊……” 另一边，墨语已经暴露身份，索性就和南风放开了打。 南风心中愈焦急，墨语就越不让他离开。 长鞭宛如游龙，在空中挥舞，一举一动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今日的事情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墨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南风气急败坏，压根不敢想象这件事的后果。 对他来说，这件事情从发生开始，不管走向如何，都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若墨语成功了，那自家王妃就要经受无妄之灾。 而墨语失败暴露，殿下也不会放过她。 墨语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她就不该待在殿下身边，我就是想让她回该回的地方，不管是相府也好还是哪里也好，总之战王府不是她该出现的地儿！” “你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和墨语不论怎么说都说不通，南风简直是痛心疾首。 可事情当真拖不得了，他咬了咬牙，动作猛然一顿，盯着墨语身后，“殿下。” 殿下二字一出，墨语的脸色随即就苍白起来，鞭子落地。 趁着墨语恍神回头的功夫，南风转身仓惶离去，直奔那茶楼而去。 等墨语意识到自己受骗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站在原地，有些凄凉的笑了笑，“跟我打了这么久，时辰也应该够了，说不定你赶过去正巧能够看到殿下大发雷霆的模样。” 说罢，墨语低头捡起了地上的长鞭，起身朝着战王府走去，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终于将这件事做成了。 殿下，也终于是摆脱了那个女人。 第439章 招供 铸剑铺。 顾非夜忙里偷闲，总算是有了个空闲时间，盘算着应该也差不多了，便去了剑铺之中。 那工匠正垂头打着另外一柄剑，分外专注，根本没发现顾非夜的到来。 他也不急，左右看了看，发现一处还算干净的石阶便坐了下来，看着工匠打剑，也觉得分外有趣。 这京城之中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只觉自己被诸事缠身不胜其烦，可眼前这些人光是活下去就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王公贵族，寻常百姓，说起来却尽是悲凉。 不知过了多久，那工匠才抬了抬头，用手捏着自己的脖子，余光就瞥到了在石阶上的顾非夜，动作一顿将人给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先前要给一女子寻剑的那个，且要求还极其诡异。 上次本是已经看上了，可那剑是好剑，就是放久了总归还有些瑕疵，便先放在了他这里，得空的时候好帮着完善一下。 “客官，您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剑我早已经改好了。” 工匠用搭在脖颈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转身进了铺子，“稍等片刻，我给您去拿。” 顾非夜口中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闻言无比放松的挥了挥手，“不急。” 出了宫中，蹲在在街市边上，却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刻。 “客官您看看。” 工匠将剑匣子递了过去，剑匣被打磨的乌黑发亮，其中静静放置着一柄长剑。 刀锋凌厉，散发着冰冷光芒。 顾非夜吐了口中的狗尾巴草，食指在剑背上轻轻一扣，随即便发出了金属特有的嗡鸣，极为好听。 是把好剑。 “杀了吧。” 顾沉衍负手而立，微垂着脑袋，眼睫打下的一小片影子覆盖住了他此时的目光，显得愈发幽深。 一听这句话，茶楼掌柜的肝胆俱裂，哭嚎声下一刻就响了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殿下，殿下别杀我，我还有用的！” 掌柜的六神无主，身子瘫软，想要支撑着自己起身都困难，只能下意识哆哆嗦嗦的祈求。 顾沉衍一言不发，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苏寻毫不手软，长剑挥出…… “等等！” 就在此时，接连两道身影出现，南风和墨语竟是一前一后。 南风方才甩开墨语之后就先去了茶楼，一看没人这才回来，正巧和墨语给碰在了一处。 掌柜的哆哆嗦嗦睁开了眼睛，便和墨语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身子一僵，指着墨语，“殿下，就是她！就是她指使我做的！殿下能不能留我一命啊……” 如今，在战王府看到墨语，掌柜的已经彻底懵了，不知内情究竟如何复杂。 “是你？” 苏寻一愣，不可置信。 顾沉衍缓缓抬头，空气都跟着紧绷起来。 墨语瞥了眼在场几人，大步过去挡在了掌柜的身前，“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是我做的，殿下放过他吧。” “墨语！”苏寻气急，可看着自家主上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什么。 墨语这次是闯了天大的祸事。 “主上，既然事情败露，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我曾经都说过了，那个女人不适合留在殿下身边，迟早都是祸患。今日不管殿下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只求不连累旁人。” 墨语跪地开口，脸色漠然，她回来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心。 南风知晓墨语的性子，从来不是愿意让旁人给她背锅之人，闭了闭眼，压制着自己想要开口的欲望。 这个时候，越是求情殿下的怒火便会更甚。 战王治下，从来都是铁血手段，无旁人置喙余地。 “小姐！” 就在夏云舒上药之时，梧桐急急忙忙跑回来了，也是听说了茶楼的事，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小姐你没事吧，我听说……” “没事。” 夏云舒伤口包扎的都差不多了，也算是最好的结果，索性没有牵连到牧云，不然她欠的人情可就越来越多了。 梧桐确定自家小姐没事之后，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对了小姐，我方才跑回来的时候看到墨语也在殿下那边，好像还是跪着的，小姐你说是不是她做的？” 方才一直担心夏云舒的身子，梧桐路过也就没顾得上深究，只是草草看了一眼罢了。 闻言，夏云舒挑眉，“过去看看。”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沉衍不开口，在场几人都是心惊胆战，头都不敢抬一个。 掌柜的刚刚捡回来一条性命，现在更是缩在角落你，暗暗发誓若他这次活下去，绝不会继续待在京城。 “沉衍。” 夏云舒不觉有他，款款入了屋子，同顾沉衍并肩而立。 身边的女子出现，顾沉衍就算再凌厉的气息也都收敛了回去，先看过她的胳膊，确认已经包扎好了这才移开目光，牵住了夏云舒的手，仿佛失而复得。 夏云舒偏了偏头，已经大抵猜出了什么。 她慢慢上前，半蹲在墨语身前一直到和她平视，似乎是探究的语气，“是你做的？” 墨语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是我又如何！” “好。” 旁的不说，这股敢作敢当的劲夏云舒倒是喜欢。 “那让我猜猜，你为何要这样。”她笑了笑，语气轻柔，完全不像墨语想象中的愤怒，更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和墨语也相处了一段时日，夏云舒能看出来，此人对顾沉衍确实是忠心耿耿。 而对自己，不仅有情敌的不顺眼，而且还夹杂了其他。 “想必你应该是跟了我一段时日，南风虽在暗处，可你对南风太过熟悉，武功又不差，所以南风从未发现过你。恰好前两日牧云去了沉舒楼，你便将主意打在了我二人身上，就是为了挑拨我和殿下之间的关系？” 夏云舒静静观察着墨语的神色，见她面色轻变这才继续开口，“你觉得，我跟在殿下身边是个累赘，没有身份就算了，在京城中还处处树敌，迟早会害了战王。” 墨语拳头握紧，终于转回了脑袋。 第440章 祸患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不早些离开殿下！” 对这个战王妃，她也从来没看懂过，更不知殿下为何将夏云舒看的如此重要。 “我为何要离开？”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方才那一切，都是你觉得，你只看到了我带来的祸患，却从没想过我能给殿下带来什么。再者说，就算你说的不错又如何，各人的选择各人做，你又有什么资格插手？” 墨语胸膛起伏，“你少在这妖言惑众，殿下努力了那么久，我不允许因为一个你而坏了大局！” 从少时她就跟在顾沉衍身边，亲眼看着顾沉衍到底牺牲了多少吃了多少苦才到了今日的位置，怎么能因为一个女子就彻底给毁了。 “墨语！” 苏寻着急，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不想再让她说下去。 “所以呢？” 夏云舒从一旁拿了雕花木椅过来，双腿交叠，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放松。 “所以你就希望看着我和殿下分道扬镳，之后呢？战王苦心孤诣，一路筹谋向上？你跟在战王身边这么久，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么？是那个孤零零的皇位？还是手握重兵的权势？” 几个字一出，在场几人面色皆是一变。 南风听的更是倒吸一口冷气，随即闪身而出，以防隔墙有耳。 想要什么…… 墨语突然有些懵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是按照顾沉衍的命令做事，这还是第一次违抗。 可，殿下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既然选择和殿下在一起，便是苦难同当，刀山火海同闯，就算有朝一日棋差一步，我也能和殿下一道赴死，黄泉路上倒也不是那么无趣。可若没我，这世间极致孤独，终老也是煎熬！” 此一番话，说的极为嚣张。 可，顾沉衍听着听着却笑了。 这一笑，宛如拨云见日，眉眼间都带着不可忽视的愉悦。 顾沉衍捏了捏女子的耳垂，压低了声音，“是，本王的云舒说的不错。” 从身边有了夏云舒开始，他才逐渐找到了意义，也慢慢有人人气，不再是过去冷冰冰的行尸走肉，也突然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曾经他只是为了活下去，而现在不一样了，他是为了和夏云舒一道活下去，陪着她看日升日落，就算虚度年华也好，慵懒度日也罢，他都陪着。 夏云舒看着已经呆滞的墨语，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却自以为自己崇高无比，当真可笑至极。 过去的太后是，现在的墨语也是。 为何一个人的未来和选择不能由自己决定，那些自以为是的好，根本就是包裹着糖霜的毒药，灼人心魂。 从顾沉衍开口承认的那一刻，墨语就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分崩离析。 这个女人，对殿下当真就这么重要？ 若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险些亲手毁了殿下最为珍视的东西。 夏云舒口中一道赴死几个字，已经让墨语的勇气尽数卸掉。 不可否认，她竟妥协了。 墨语闭了闭眼，想到夏云舒不顾生死陪着顾沉衍一道去江浙，去治理水患，给顾沉衍清毒。想到了南风和苏寻每次都苦口婆心，想要将她从偏执的道路上拉扯回来。 原来，一直都是她选择了蒙住自己的眼睛，只看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却忽略了其余所有。 现在的她，和沐雪有什么区别。 “主上，墨语知错，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顾沉衍看向那掌柜的，“既然你要护他，本王便放了他，你代他受死吧。” 若今日对墨语放过，他手下之人还有谁会重视。 不是每一次，夏云舒都能够逢凶化吉。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顾沉衍要处死她时，墨语的心还是在剧烈的痛，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硬生生掰成了两半，那种感觉无以言语。 苏寻喉头一哽，想要开口，却对上了墨语的目光，之后是凄惨的一笑。 尘埃落定，顾沉衍转身。 “殿下。” 夏云舒叹了一口气，“我此次无事，便不必追究了。” 墨语猛然抬起头。 她曾经想过自己无数种下场，可唯独没想到的就是夏云舒居然在最后关头给她求了情。 顾沉衍回身，夏云舒上前一步抓住了顾沉衍的手，“既然受害人是我，那我开口救她一命应该不为过吧？” 良久之后，顾沉衍微微颔首，“照王妃说的做，杖责一百。” 一百杖下去，能不能撑得下来，就看墨语自己的造化了。 能有这种结果，夏云舒已经满意，跟着顾沉衍一道回了屋子。 沐雪那边，心心念念等了许久却没等来消息，“怎么回事？” 派出去的丫鬟从外间回来，脸色有些不对。 “你倒是说呀，支支吾吾个什么劲，殿下是不是生气了？” 丫鬟迟疑的点了点头，“殿下确实在沉云阁大发脾气，就是……” 话音未落，沐雪就是笑容满面，“等了这么久，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没了夏云舒，这战王府中就剩下我一人，再也不会有人来和我抢。” 一旁，丫鬟似是有些为难，声若蚊蝇，“侧妃娘娘，战王殿下是为了战王妃的事情生气，可是是对着墨语，方才还要处死墨语姑娘。” …… 说完之后，丫鬟就心惊胆战的跪了下去，将脑袋埋的低低的。 “你说什么？！” 沐雪身子一僵，仿佛不太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话，处死墨语？ 墨语可是跟了顾沉衍多年的暗卫啊，他居然…… 不是，不是应该和夏云舒那个贱人反目成仇么，为何？？ 丫鬟小心翼翼道，“听闻殿下进去雅间时，两个人都还神志清楚，殿下一想就知道了事情原委，那掌柜的也全部都招了。” 沐雪一脸的不甘心之色，“又没成功！为何又是这样！” 期待落空，可能是最为难受的事情，她这几日焦灼的等待，也全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皆是虚妄。 第441章 百杖 杖责一百。 夏云舒最后关头开口，苏寻和南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无论如何，好歹是给了墨语生的希望，他们亦不愿看着过去一起长大之人这般死去。 顾沉衍离开后，墨语就像是丢了魂一般，跌坐在地，唇角噙着一抹苦笑。 她自作自受，她认了。 夜色之下，墨语一身黑衣趴在长木凳之上，苏寻虽心中不忍，可亦不敢放水。 一下接着一下，结结实实的都打在了墨语身上。 而女子一言不发，只是双拳紧握，连指节都因为剧痛而泛了白。 身上传来的痛楚源源不断，仿佛没有尽头。 墨语就像是溺水的鱼，只能拼命抓住一点东西，以免自己胸中的一口气被打散。 她，还不想死。 夏云舒斜倚在门框上，身上披了一件大氅，朝着墨语的方向看去，几乎能感受到那样的痛。 梧桐站在一边，舔了舔唇，“小姐，你在想什么？” 夏云舒拢了拢自己的衣裳，感受到来自于外面的凉意，“没什么，张太医先前留下的伤药可还有，给我拿过来吧。” “小姐，你伤口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给我看看！”梧桐一听伤药就着急起来，急着想要伸手去掀夏云舒的衣袖。 “哎哎。” 夏云舒被梧桐的反应逗笑，“干什么呢，我没事，是给她待会儿用的。” 如此，梧桐才明白过来，有些不解的扁了扁嘴，“小姐，你还管她做什么，要不是她在背后做的好事，小姐你也不至于受伤，看着她便烦！” 自家小姐明明这么好的人，也没招谁惹谁，可是这麻烦就是源源不断的要找上门来，每个人还都是振振有词，她就光着在旁边都看不惯了。 “她心肠不坏，敢爱敢恨，就是些误会罢了。” 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一个掌柜的，仅是冲着这件事，夏云舒也觉得墨语值得。 且墨语和南风苏寻二人交好，若是顾沉衍当真处决了她，就算那二人嘴上不说，可心中到底还是会不舒服。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他们这些年的主仆之情。 也算是，她能做的所有。 梧桐叹了口气，转身去拿了伤药。 而夏云舒，便孑然一身站在此处，听着院落中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拍打声，抬眸看着天边弯月。 世间种种离合，皆由此见证。 逐渐的，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这声音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长木凳之上的墨语，现在已经宛如一具死尸，动弹不得。 她身后，早就是皮开肉绽，浓烈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而那长木凳之上，早已经是鲜血淋漓，被染红了颜色。 苏寻和南风都是男子，对着沐雪实在不方便，可眼中都是担心之色。 苏寻收了木杖，想着去扶墨语，可墨语现在连呼吸都微弱了不少，让他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墨语挺不过去。 一百杖，毫不留情。 换做旁人可能早早就支撑不住魂归西天，可墨语却是撑住了。 南风和苏寻看到她这幅模样，已是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 听到脚步声，苏寻和南风二人随即行礼。 “王妃。” 苏寻看了眼墨语，“回王妃，一百杖已完。” 夏云舒微微颔首，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了墨语的手腕，顺带把了把脉。 她走近了看，才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墨语背后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和衣物混合在一处无法分开，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还不停的有血水在往出渗，时不时都能传来嘀嗒的声音。 细细看去，那血顺着木凳而下，落在地上，让人触目惊心。 墨语脉搏微弱，看样子已经是要撑不过今晚。 “梧桐，去拿我的银针来。” 她神色淡漠，可出手毫不犹豫，精准的将银针扎在了墨语身上几个大穴，一直在流血的地方也缓缓止住。 “我已帮她护住心脉，暂且不会有事，将人扶进屋子吧。” 半昏迷之中，墨语隐隐约约听到夏云舒的声音，仿若大梦一场，还没来得及细究就已经失去神智。 南风心中感动，冲着夏云舒再行一礼，“多谢王妃。” 二人刚刚将墨语放在榻上，她身上那些血便浸湿了被褥，入目便是一片血红。 当梧桐将伤药拿过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般场面。 她虽对墨语不满，可心到底还是软的。 “你们二人先出去吧，我给她上药。” 夏云舒叹了口气，看到二人有些犹豫，挑了挑眉，“你二人都是男子，难不成？” “可您是王妃，我们……” 墨语险些将夏云舒置于死地，现在夏云舒救了她一命也就罢了，还…… “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和我不必讲究这么多，出去吧。” 夏云舒摆了摆手，想想这战王府中的众人，女眷也就没两个，她总不能指望着让沐雪和她身边那丫鬟过来。 “梧桐，帮我拿个剪刀。” 苏寻和南风守在门口，便看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战王妃始终都在里面。 这一次，夏云舒也算是真正意义上收服了二人。 沐雪知道墨语暴露以后，除了失望生气之外便是惊恐，生怕墨语将自己也给供出来。 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上次殿下想要她命时的语气，宛如修罗在世，如若这一次……沐雪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就在夏云舒终于将墨语身上的血迹处理完之后，墨语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受伤之后的她不像平日里那般清冷，难得的显现出了几分脆弱之感。 夏云舒本来在旁边调药粉，听到声音后转身，“原来你也知道痛啊，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个铁人呢。” 她将药粉拿了过来，“行了别看我，这条命好不容易才捡回来，我给你上药。” 说到底，夏云舒和墨语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目的不同罢了，如今说开了倒也没什么。 墨语动了动唇，像是不解，“你为什么救我？” 她明明是想要夏云舒死，可却是眼前这个人将她救了下来。 昏迷前的，不是幻觉。 第442章 软化 “想救便救了。” 夏云舒语气清冷，动作却仍然轻柔，她看着墨语背后的伤口，“别乱动。” 话音刚落，墨语就感到身后一阵剧痛，不由得闷哼出声。 她皱着眉头，忍不住朝夏云舒看去，便见女子丝毫没有要报复的意思，给她上过药后便转身离去，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因为受伤的缘故，墨语这段时日恐怕也只能趴着睡了，动弹不得。 没过一会儿，苏寻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看到墨语便叹了口气，“你这次闹也闹了，能不能不再这样了。” 自从眼前女子从边疆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成日里和斗鸡一般盯着夏云舒。 所幸这次夏云舒没有想和她计较，不然现在墨语这条小命恐怕都没了。 墨语别过了脑袋，压抑着自己的鼻酸，“你们还来做什么？” 她做了这样的事，现在恐怕已经被众人所鄙视，也无颜再面对这两个和她关系最为亲近之人。 南风一手拎着剑，双手抱胸靠在旁边，轻嗤一声，“别嘴硬了，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你说我们来做什么，好好喝药，别枉费了王妃的一片好意。” 提起夏云舒，墨语的眸光黯淡了几分，有些犹豫，“她……” 苏寻端着药坐在榻边，眸中是几不可见的心疼之色，“一直以来你都误会王妃了，王妃性子是不好，可却陪着殿下经历了所有，若没有了王妃，恐怕你也见不到今日的殿下。” 他和南风一直跟在顾沉衍身边，最为直观的感受到了顾沉衍一路而来的变化。 若不是夏云舒，恐怕确实不会有今日的顾沉衍。 墨语垂了垂头，苦笑一声，“我可能是做错了。” “行了，你知道就行，王妃今日既然救了你便不会再和你计较，先喝药。” 南风语气不好，还记得今日墨语跟他动手的场面，“你现在真是长大了就出息了，居然当街和我动手，我说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南风。” 苏寻淡淡开口，南风这才停下了话头，不满的站在一边。 从小他们三人在一起，苏寻就是类似于兄长的角色，一直在照顾着他二人。 南风向来皮实，一路惹了不少的事，而墨语却是三人之中最沉默寡言的那个，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的三个人，性命都可以互相交付。 翌日，夏云舒过来又给墨语把了脉，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起身离开。 经过赵掌柜等人的一系列努力，沉舒楼在江浙的分店也终于开业了。 不出所料，生意万分火爆。 因为先前夏云舒和顾沉衍前去江浙赈灾一事，在当地积累了极高的声望。 江浙百姓只要提起战王和战王妃二人都是赞不绝口，满心向往，现在一听战王妃的铺子开了过来，自然是给足了面子，从早到晚那铺面都是红红火火。 甚至，还有不少女子主动前去分店之中，想要无偿当绣娘，成为了一道奇观。 “您就让我们留下吧，我们手艺还不错，这是我先前绣的东西！” 几个女子争先恐后而来，让分店负责的人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家王妃在江浙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 “还有我们，我们不需要工钱的，就是想报答战王妃当初的救命之恩罢了。” 如若没有战王和战王妃，他们恐怕早就饿死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那二人赈灾之后便动身回京，她们想要报答可一直找不到法子，毕竟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身无长物。 如今不一样了，沉舒楼在这里开了分店，她们闲赋在家就有了作用，脸上皆是期待之色。 最后，掌柜的还是点了头。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夏云舒看着信件笑了笑，不紧不慢将那信折回去。 赵掌柜语气轻松，“想不到王妃在江浙的影响力居然那么大，这每日赚的银子恐怕过不了多久都要超过京城的铺子了。” 江浙生意人居多，银钱更是不少，再加上夏云舒的影响力和关系网，沉舒楼在那处很快就扎了根，名声大噪。 早朝之上。 皇帝目光瞥过顾沉衍，状若无意般提起，“朕听说，沉舒楼都已经开去了江浙？” 此事在整个朝堂上都已经不再是秘密，当初战王妃问丞相要回沉舒楼时就已经闹得轰轰烈烈，之后沉舒楼三个字更是如雷贯耳，只要身在京城就很难不听说。 周身，不少大臣都开始小声议论。 顾沉衍垂首，“是，前些日子刚开，云舒对江浙感情深厚，回来之后一直惦念着，便去开了分店。” 光是一个惦念，便能开出一家成衣铺。 在场官员几乎名下都有自己的铺子，自然清楚夏云舒的沉舒楼到底有多赚银子，早就是眼红着想插一脚进去。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家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啊，改日带来宫中，朕倒是想见一见。” 提了一嘴之后，皇帝便说起了旁的事情。 但顾沉衍知晓，皇帝是要开始了，沉舒楼若是单纯赚点银子也就，可它开成了连锁，若放任其发展下去，怕是会遍布整个墨国。 墨国向来是以刺绣为荣，成衣铺子和绣坊等也正是最为赚钱的生意，成为了墨国的支柱产业。 这样的产业，若是不在皇帝的掌控之中，很难让他放心。 顾沉衍心下一沉，沉舒楼终归还是迎来了这一日。 三皇子府。 顾非夜一袭藏蓝色锦衣长袍，面前的檀木桌上放着剑匣，他身子微倾，自侧面打量着剑身，眉头微微皱着，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东西。 可翻来覆去的，他也没想出来到底缺点什么。 一边思量，顾非夜一边轻扣着桌面，不知这长剑那女人会不会喜欢。 本是想送簪子的，可一想萧以陌岂是寻常女子，再好的簪子到她那里恐怕也要被糟蹋了，还不如送把剑来的有用。 他一手握着长剑，一边在空中转了两圈。 第443章 拍卖 逆光之下，剑身闪烁，还能听到其发出的嗡鸣之声。 顾非夜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剑柄之上，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有了！ 他噙着笑意，将墨发随手一束便起身出了皇子府。 半个时辰后，拍卖行。 顾非夜随意寻了一三楼的雅间坐进去，点了壶清酒，不紧不慢的喝着。 他居高临下扫过整个拍卖场，今日来的人极多，好像还来了不少贵家小姐夫人，不知都是为何而来。 这家拍卖行乃是京城最大的拍卖行，每三日才开一回，可其中的东西都不是凡品，随便一个都能勾起人的争抢。 顾非夜双腿交叠，一手支着下巴，神色慵懒的靠在软垫之上，时不时看向下方的台子。 第一个拍卖的是件首饰，在特有的烛火掩映下更是显得流光溢彩，刚刚出现就在拍卖场中掀起了一个小高潮，不少女子都直勾勾的盯着，最后竟拍出了三百两白银的价格。 来此处的大多都是京城的名门贵族，也不缺这些银子，还有不少人是为了收藏的目的而来，或许能在拍卖行碰到什么奇珍异宝，带回府中慢慢赏玩。 看着看着，顾非夜打了个哈欠，深觉无趣，自己想要的那东西恐怕此处没有，便还要去旁的地方寻了。 他抿了口清酒，眸光不经意的一瞥，动作一顿，身子随即坐正了起来。 下一个要被拍卖的，是一块红色宝石。 顾非夜不由得眯了眯眼，看着下方被摆上拍卖台的物事。 萧以陌惯爱红色，这剑是把好剑，就是剑柄上丝毫装饰都无，若是能将眼下这块红宝石装上，那就是锦上添花。 至此，顾非夜才终于被勾起了兴趣。 可被勾起兴趣的也远不止他一人，那红色宝石刚一上台，几家的小姐夫人便也睁大了眼睛。 “诸位请看，此宝石通透度极强，在阳光下更是光彩夺目，远看便如朱砂未凝，是难得的上品啊。” 经过台上那人的好一番吹捧，不少女子都是心神震荡，只想将眼前的物事据为己有。 看氛围烘托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了正式的拍卖。 顾非夜目光中仿佛只有那红宝石，今日亦是势在必得。 刚刚开始竞价，下方不少女子迫不及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出一百两！” 单纯一个宝石，虽说质量和颜色都是上乘，可它毕竟还未经打磨，一百两在寻常人看来就已经是高价。 “二百两！” 很快，拍卖场中又一道声音响起，直接就将价格抬了整整一倍。 “二百五十两！” “二百六十两！” 下方竞价极为激烈，几家的小姐同时看上了这红宝石，谁都不肯放弃。 名门家的小姐实际上都是互相认识的，大家一堆熟人聚在一起，若是关系好的还好，若关系不好，那便是为了面子也要一直争下去，总要分出个输赢才行。 再看顾非夜，此时已经起身站在了雅间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几个女子争抢，一言不发。 “二百七十两！” 一女子再出声时，声音中已经带了不满之意。 她这语气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不满意，“怎么着，不就是这么点银子么，本小姐今日还就要和你争到底了，二百八十两！” 或许两个人对这宝石都没有到这么喜爱的程度，可一旦吵了起来那就不一样了。 在她们眼中，这背后代表的还有家族荣誉，绝对不能轻易让步。 “行啊，有本事就和我争，我看你今日带了多少银子！” 话音落下，女子便愤愤不平继续叫价，“二百九十两！” 她们这般你追我赶，最为高兴的还是要属拍卖行的人。 眼前这红宝石他们其实也没想着能够卖了高价，就是单纯为了烘托一下氛围罢了，谁能想到居然还当真有女子为了这一块红宝石给闹了起来。 台上那人心中，宁愿她们闹的再厉害些。 拍卖行中氛围越激烈，大家便越容易失去理智，他们的收益也会越多。 到了后来，两个女子都快反目成仇，声音也越来越大。 旁边的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跟着起哄，将二人就都给架了上去，谁都不愿意先下来。 顾非夜本来是打算等着下面的人叫的差不多了再开口，谁能想到居然碰上了这种事。 无奈之下，他只能举了举手，淡淡道，“四百五十两。” 一下子，就将这价格抬高了一百两。 底下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未经打磨的宝石，就卖到了四百五十两？简直不可置信。 不光是下面的围观群众傻了，连带着那两个抢夺宝石的女子也傻了，对视一眼，不可置信的朝着三楼雅间的方向看来。 此时顾非夜也正好在栏杆边上，重心前倾，冲着二人挥了挥手。 …… 两个女子本以为三楼雅间上面的也是个什么贵家女子，由下人帮忙开口竞价。 可谁知道一眼看过去却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居然也要和她们抢这个红宝石？！ “你，你一个男的，要这红宝石有什么用！” 其中一女子愤愤不平，忍不住出声质问。 顾非夜神色散漫，垂眸看了下去，“男的又如何，这里是拍卖行，价高者得，难不成还有什么旁的限制？” 女子被他说的话一堵，可心中还是万分郁闷。 “我，我出四百六十两！” 今日这么多人看着，她怎么都不能认输。 这次轮到顾非夜郁闷了，他就单纯想来买个东西，这怎么还成了这般场面。 方才一直在竞价的另外一人反而已经没了声音，她今日带来的银两有限，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一块红宝石也确实不值那么多银子，正好有冤大头出现了，那么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退出，反正后面好东西还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 女子叫完价之后，势在必得的看着顾非夜，像是挑衅。 “四百六十一。” 顾非夜懒得同她多说，只是继续加价。 可先前都是十两加一次…… 第444章 红宝石 这还当真是和这个女子给杠上了。 其实她心中也知道，花四百多两买这个红宝石已经完全不值，可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在她身上，她便不能后退。 旁边看热闹的人此时都异常兴奋，不停的在下面窃窃私语。 “雅间那人是谁啊，我听说三楼的都是贵宾之所，平日里很少会有人在，看来还是个大人物。” “谁知道呢，这拍卖行卧虎藏龙的，最好还是哪个都不要得罪，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子听到顾非夜叫出来的价格后脸都给气红了，“公子，你若不是诚心想买便不必叫价，这是做什么？” 就偏偏比她多一两，不是膈应人是什么。 顾非夜斜着靠在栏杆之上，额前碎发微垂，他桃花眼一弯，“你怎知本公子不是诚心想买，多一两也是多，若小姐愿意的话大可以继续往上叫，何必咄咄逼人？” 他这般不瘟不火的态度，让人也实在吵不起来。 女子就感觉自己仿佛吃了个哑巴亏一般，握了握拳，憋了半晌才继续开口，“五百两！” 她像是下定决心，今日这么多人盯着，她一定不能丢了面子。 不过五百两！她忍了！ 话音刚落，整个拍卖场的人沸腾了，更是有不少人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这女子，“这是谁家的小姐啊，还真是财大气粗，五百两买一个宝石，有钱人的世界我们是当真不懂。”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看中的哪里是宝石。” 听着四周之人的议论，女子的虚荣心极大的被满足，抬起下巴盯着顾非夜，宛如挑衅。 顾非夜笑了笑，似乎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慢悠悠自三楼台阶上下来，身量修长，姿态雅正，一下子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平日里顾非夜都是没个正经模样，可正经起来却也是气质斐然，长相俊美。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顾非夜微微一笑，“五百零一两。” 又是只多一两，女子被气的几欲吐血，心中不停在猜想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走到顾非夜身边，“这位公子，此红宝石实在合我眼缘，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了，可否恳请公子能够将其让给我，就当今日给我一个面子。” 女子声音娇俏，面容姣好，这般模样的恳求一般男子根本不会拒绝，更何况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能博佳人一笑那是最好不过。 然，顾非夜却是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面子？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我二人根本不相熟，又从何而来的面子，再者说这宝石也合了本公子的眼缘，今日本公子就奉陪到底了，用银子说话吧。” …… 你一个男子，要什么红宝石？！ 女子被当众拒绝，脸上更是挂不住，恼羞成怒起来。 “六百两！！” 顾非夜气定神闲，“六百零一两。” 二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让拍卖场中的人看了一场好戏。 像顾非夜这样的人还当真是不常见，居然来和一众女子抢宝石。 若是让旁人知道他堂堂墨国三皇子，居然在这拍卖场里因为一个红宝石将小姑娘气的满脸通红，恐怕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顾非夜一向是离经叛道，如今虽然已经收敛，可骨子里的那张扬还是未变，也没有半分想要退让的意思。 女子还想再开口，可旁边的管家这时候却看不下去了，轻轻扯了扯女子衣袖，“小姐，这六百两已经是极限了，如若再往上加，我们的银子恐怕也不够了，而且六百两买这么一个宝石回去，老爷夫人恐怕会生气啊。” 经过管家的这么一提醒，女子更是咬牙切齿。 她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管家说的不错，可是这…… 见女子半晌都没有开口，拍卖台子上的人才心满意足的道，“六百零一两一次。” 今日这么一个红宝石卖了这么多，他们拍卖行已经是赚了不少。 在场的还有不少人偷偷往女子那边看，心中猜想着她会不会继续叫价，可女子显然已经是放弃了，一脸阴翳的回到了座位上去，颇为不悦的盯着顾非夜。 这人却像没事人一般，仿佛方才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顾非夜靠在一旁柱子上，活像没什么骨头一般，不管什么时候看过去都是一副懒洋洋模样。 “六百零一两两次。” 上面的声音持续响起，“六百零一两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顾非夜勾了勾唇，随手将银票拍了上去，“待会儿派人送去三皇子府。” 说罢后，顾非夜便起身离去，只留下了个欣长背影。 一直到他离开，在场之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随着啪擦一声，不知是谁的茶盏落地，让众人都从呆滞中缓和了过来。 有人率先指着方才顾非夜离去的地方，不可置信道，“三，三皇子府，他是三皇子殿下？！” 这个猜测一出，全场哗然。 “三皇子殿下……” 不少人如梦初醒，根本不相信自己方才见到的居然是三皇子，那个赫赫有名的三皇子殿下。 再想想他方才那副模样，众人皆是后悔万分。 而方才一直在和顾非夜竞价的女子也傻了，目光呆滞，朝着旁边的管家看去，“那，那是三皇子殿下？” 虽说京城之中这位三皇子的名声实在是一般，可他毕竟也是个皇子。 而且上次前去江浙治理水患，这位三皇子更是功不可没，回来之后便逐渐被皇帝看重，现在手上也不是没有权势。 而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府中还暂且没有一个有名分的女子，多好的机会啊。 她顿时便是捶胸顿足，恨不得现在就追出去。 顾非夜不知道自己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引起了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只是还思忖着那红宝石要装在剑柄的什么部位才好，能够让萧以陌拿起来不碍事，还看着比较美观。 而，就在顾非夜正在思量时…… 第445章 惹事 余光中，闪过一抹红色身影。 顾非夜太阳穴一跳，抬眸看去，便见街市上人潮汹涌，那抹红色已经消失不见。 他皱了皱眉，那么嚣张的红色，除了萧以陌之外他还当真没见过什么人穿，应该不是看错了。 想着，顾非夜朝着左右看去，脚尖轻点，飞身上了房梁，顺着方才的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混迹在人群中的萧以陌。 只不过今日的萧以陌和往日还有些不同，像是在躲什么人一般，身形极为灵活，在人群中不停穿梭。 看着这样的场面，顾非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就如此艳丽张扬的红色，想不被人注意都难，这位人才却是穿着如此吸人眼球的衣裳到处跑，还想着躲人？ 顾非夜坐在房梁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场景。 距离萧以陌不远的地方，确实有二人目光一直在女子身上，对着她穷追不舍。 那二人气息内敛，手中武器奇特，看上去也不像是好惹的人。 顾非夜忍不住皱了皱眉，按照萧以陌的性子，有人追来了应该是提着刀就上去打，如今居然第一反应是先躲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那抹红色身影就快要消失不见了，顾非夜瞥了眼后面那二人，随手扔了一把银票下去。 银票从天而降，百姓们仿佛是真实的看到了什么叫天上掉馅饼，都争先恐后的跳起来抢，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萧以陌回身望去，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人群中居然起了那么大的骚乱。 不过一直跟着她的那二人却是被人群给结结实实的挡住了，想要推开出来，可是旁边的百姓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听到天上掉银票了就往过涌，两个人被簇拥的都快变了形，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就这么跟丢了。 萧以陌左拐右拐，在确认了将尾巴甩脱之后，这才在一个小巷子中停下了脚步，长剑一横抵在墙上，自己便靠了上去。 就是她才刚刚放松下来，抬眼就看到了正冲她摆手的顾非夜。 顾非夜坐在旁边屋顶之上，两条腿垂下来，偏头盯着她，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你怎么在这里？”萧以陌心中奇怪，她这才刚刚跑过来怎么就如此凑巧碰上了顾非夜。 二人这两日也没怎么见面，顾非夜成日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顾非夜双手抱胸，“这句话是不是应该反过来我问，青天白日的你好端端的跑什么，那两个是什么人？” 这丫头一看就是会惹事的料，这才来了京城几天啊怎么就被人大街上追着跑，可当真是丢人。 萧以陌扁了扁嘴，“问我做什么，原来方才的骚乱是你搞出来的啊。” 那二人早早就跟上了她，自己甩了好几条街都没将人给甩出去，偏偏正巧来了个骚乱，她这才趁机跑走，原来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除了我还能有谁！” 顾非夜没好气的看了萧以陌一眼，奇怪道，“按照你的性子，碰上背后追来的不是应该打回去？今日怎么就抱头鼠窜了，不像你啊。” 一边说顾非夜一边上下看了看萧以陌，确定她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萧以陌轻哼一声，“本小姐今日没心情和他们打，再者说不是你成日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让我少和人动手，能动嘴就动嘴，怎么，还盼着我冲回去打一场？” 二人还是和往常一般，一见面就要掐架。 顾非夜一愣，而后却是笑了起来，罕见的没有继续还嘴。 还不等萧以陌有所反应，顾非夜的手便放在了女子头顶，近乎于温柔的揉了两下，“怎么突然变得听话了？” 实在是萧以陌平日里太过于嚣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虽说不得不承认萧以陌的武功卓绝，可不论是谁总会有阴沟里翻船的那一天，顾非夜就时不时的念两句，本没指望萧以陌能听进去，可…… 想着，顾非夜唇角上的弧度就越发大了起来。 听话两个字萧以陌从小到大都没听过，如今突然对上这样的顾非夜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没由来的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把你的手拿开！” 萧以陌有些僵硬的开口，将脑袋扭到了另一边。 他们二人突如其来的亲近，一直到萧以陌开口顾非夜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舔了舔唇。 顾非夜轻咳一声，说回了正题，“那二人到底是谁，我看追你追的那么紧，难不成是债主？” 说起他们，萧以陌轻嗤一声，像是自嘲一般，“是啊，是债主，我欠出去的东西可多了，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 二人认识了这么久，顾非夜还是第一次看到萧以陌如此神色，心中某一块地方不可以已的动了下。 “那不如你来讨好讨好本殿，本殿帮你还？” 顾非夜用肩膀撞了下萧以陌的，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欠揍。 …… 萧以陌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还是。” 聊到最后，萧以陌还是没有说出那二人究竟是谁。 “走吧，不愿意说就不说，送你回去。” 二人一路并肩同行，一直到了三皇子府前。 他才刚刚停下脚步，门口守卫就上前一步，“殿下，方才拍卖行的人过来说您拍了一红宝石，已经在这里了。” 他将一乌木盒子拿了出来，展现在顾非夜面前。 “红宝石？” 萧以陌表情有几分扭曲，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盒子，又转而看了看顾非夜，“你好端端的拍个红宝石做什么？” 顾非夜嘴角抽了抽，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流年不利，居然给忘了这一茬。 因为打算着给萧以陌一个惊喜，自然不能现在就暴露了。 他轻咳两声，“就是方才闲来无事去逛了逛，看这宝石品相不错便买了下来，万一日后还能拿来送美人儿，多划算。” “行，还是您三殿下想的周到，回去好好看你的宝石吧。” 说罢，萧以陌转身离去。 第446章 讨好 大殿之中，沐雪跪在地上。 “皇祖母，此次……” 她神色有些躲闪，刚说两句话便将脑袋垂了下来，不敢正面对着太后。 这次的事情还是让她给搞砸了，不仅没有离间了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之间的关系，反倒是令二人愈发亲近起来。 可，这都是墨语那边的问题，为何要怪在她身上？ 沐雪咬了咬唇，“还请皇祖母能再沐雪一个机会，这次必然不会让皇祖母失望。” 主位之上，太后神色疏离，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皇祖母，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不会失败的！战王殿下就是还没认清夏云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一定会让殿下认清她！” 沐雪着急起来，她现在就剩下太后这么一个救命稻草了，如若太后放弃了她，那她日后又该怎么办。 “下去吧，哀家乏了。” 然，纵然沐雪苦苦哀求了许久，等来的也就只是这一句话。 太后按了按眉心，面上带着几分疲累之色。 自从上次夏云舒的事情发生之后，顾沉衍已经许久未来宫中看她，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很少传过来，和过去那个战王简直大相径庭。 她，当真做错了么？ 这些年，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顾沉衍好，可是如今却因为一个女子而反目，太后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觉得胸口憋闷，万般难受。 “太后娘娘，宋伶儿小姐来了。” 赵嬷嬷躬了躬身子，顺带观察着太后的神色，试探性的开口，“太后娘娘，要不要老奴去让她改日再来？” “不必，让她进来吧。” 宋伶儿乃当朝礼部侍郎之女，虽说在宋府就是个庶女罢了，可还是得礼部侍郎喜爱，平日里就算是宫宴也会带在身边，太后也依稀有几分印象。 没过多久，女子便款款而入。 宋伶儿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锦衣，宛如妙龄少女一般，看着小家碧玉，倒是讨喜。 她应该是第一次前来面见太后，举止之间都带着拘谨之感，却还未乱了方寸，“伶儿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仔细端详着宋伶儿，脸上带着一抹笑，“起来吧，哀家记得先前还在宫宴上见过你，是个好孩子。” 宋伶儿就算笑起来也显得分外乖巧，小嘴极甜，“多谢太后娘娘，伶儿每次瞧见您就会想到伶儿的外祖母，只想来亲近几分，就是爹爹说您成日里事务繁忙，不让伶儿前来打扰，今日冒昧前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闻言，太后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哀家年纪这么大了，有什么好忙的，你若是有空便多过来陪陪哀家，哀家正好还缺一个能说话的人呢。” “哎，有太后娘娘这句话那伶儿就放心了，日后必定会时常过来，就是太后娘娘不要嫌弃伶儿心烦。” 宋伶儿一边说一边冲着太后吐了吐舌头，将太后逗的又是一笑。 三言两语之间，二人的关系仿佛就被拉的极近。 “你这孩子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坐到哀家身边来。” 这两日顾沉衍不来，只有皇帝偶尔过来坐上片刻就着急的离开，太后着实是倍感清冷。 明明已经身居高位，可身边能够说话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 宋伶儿应了下来，走到太后身边，一双大眼睛宛如小鹿一般，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太后娘娘您看着好像有些累，是不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 话音落下，太后就叹了一口气，冲着身边赵嬷嬷等人摆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不一会儿，这大殿中就剩下了太后和宋伶儿两人。 太后拍了拍宋伶儿的手，“是累啊，哀家纵然身为太后，也是操不完的心，恐怕这辈子就是个操心命。” “那是太后娘娘惦记着他们，就忍不住操心。您这么好，想必他们也能感觉到的，就是您要自己注意身子，不然身子累坏了怎么办。” 宋伶儿陪在太后身边，这一聊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将太后哄得极为开心，仿佛这些日子缺失的东西都给补了回来，一直到宋伶儿离开时都是恋恋不舍，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子。 待宋伶儿离去之后，太后才感慨道，“这宋家的小姐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乖巧可人，若是沉衍当初娶的是她，恐怕如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赵嬷嬷一听，便知道太后这是又在想战王了。 “宋小姐瞧着确实不错，也是个有心的，方才临走前还嘱咐了老奴，说您看着有些累，让老奴好好照顾你呢。” 太后对宋伶儿本就满意，听到她的嘱咐后更是动容，“是个好孩子啊，那夏云舒若能有她的一半懂事，哀家也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还发展成了如今这个场面。” 覆水难收，这次太后也算是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义。 “老奴记得，上次宫宴之上，礼部侍郎宋大人就带着他这个女儿过来的，好像还和咱们战王殿下聊了几句。” “哦？” 太后挑了挑眉，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再联想到今日宋伶儿专程前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太后笑了笑，“礼部侍郎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先让人来讨好哀家，他既然有此意……” 不管怎么说，太后还是站在顾沉衍这边的，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舍就能舍的。 宫中局势复杂，相互制衡，顾沉衍的存在，已经帮了她许多的忙。 联想礼部侍郎的举动，太后便知道了宋伶儿的想法，不过也是想嫁入战王府。可同夏云舒不一样，宋伶儿身后还有整个宋家，而看礼部侍郎的反应，若她当真能嫁进去，未来便会成为顾沉衍的助力。 更何况，战王府的后院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 夏云舒太后是绝对接受不了，而那个沐雪也不是个聪明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在顾沉衍心中占了一席之地，太后深觉指望不上，倒不如重新培养一个。 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又何乐而不为。 第447章 红颜祸水 沐雪出了宫之后就一直都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旁边丫鬟也未曾出口劝慰，让她愈发心虚起来。 “怎么办，皇祖母这次是不是对我失望了，可谁能想到安排的那么周密，夏云舒她还是走了狗屎运躲过一劫，我这……” 从回了屋子开始，沐雪就不停的来回踱步，脸上尽是焦躁之色。 旁边丫鬟被派到王府里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可跟在这位侧妃身边基本上什么消息都得不到，且沐雪毫不得宠，也没发挥上什么作用。 丫鬟迟迟不能回宫，心中自然也是烦躁，“侧妃娘娘还需要再加一把劲啊，这样下去太后娘娘恐怕是当真要放弃您了。” 她心中有怨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是那么好听。 “放弃？” 沐雪紧紧抓住了丫鬟的胳膊，“不行，你先前不是还和我说太后娘娘会帮我的么？为何要放弃！” 说着说着，沐雪的神情就变得激动起来，“这，这战王府之中太后娘娘就只能用我一人了，我可是侧妃啊，跟在战王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对他最了解不过了，为何要放弃我！” 丫鬟在宫中也算是见识过那些妃子得宠又被打入冷宫，沉沉浮浮最后不甘心的死去，她摇了摇头，“侧妃娘娘，您不要忘记了，战王府中迟早还是会有新人进来的，您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不然等新人来了，您就是一颗彻头彻尾的废子。到时候连利用的价值都没课，恐怕这辈子我就再无翻身之日。” 丫鬟的话让沐雪变得更加惊惧起来，可又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日，太后那边的态度趋于软化，时不时还会让赵嬷嬷来给战王传信，今日身子不舒服，明日想和战王说说话，理由五花八门。 可顾沉衍回绝的理由却是没怎么变过，每次都是事务繁忙，将赵嬷嬷给顶了回去。 “沉衍呢？” 赵嬷嬷刚一回去，太后就有些焦急的发问。 赵嬷嬷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战王殿下他还在忙，说是让您注意好身子。” 太后脸色一沉，半晌没有听到赵嬷嬷再开口，沉不住气起来，“还有呢？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没，没有了。” 这样的情况过去还从未有过，可自从太后教训了夏云舒以来，顾沉衍的态度就一直是不冷不热，不论太后用什么方法都不行。 太后更是听的一肚子气，用力拍了两下案几，“好，好啊，还真是翅膀硬了就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他难道还当真等着哀家去和他道歉？！” 一个女子，打便打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祖孙情谊岂是能够说不要就不要的！ 赵嬷嬷有些犹豫，“殿下这两日恐怕还在气头之上，等过两日想通了自然就好了，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好，想必战王殿下能够理解的，再不然，就是战王妃在战王殿下耳边说了什么，这才……” 一提起夏云舒，太后的神色就变得冷厉起来，“红颜祸水，沉衍就是被这个女人给迷了心智！留她在沉衍身边，迟早都会出大问题！” “太后娘娘莫急，这看不惯那位战王妃的也不止是我们，为何不等着旁人动手，也免得伤了您和战王殿下之间的和气。” 一番劝慰之后，太后的情绪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 而这些日子，宋伶儿只要没事就会去陪着太后，将太后逗的极为开心，口中是忍不住的夸赞。 夏云舒再先，事事都不按照太后心中所想的方向来做，现在突然出现了个宋伶儿，一经过对比就更加明显，太后的喜爱也是溢于言表，甚至有一次还专程在皇帝面前提了提，显然是动了心思。 不过皇帝也就是听听罢了，并未表态，只是转头去赏了礼部侍郎不少东西，算是谢礼。 消息传到东宫之时，夏蕊儿正不紧不慢的帮顾凌捏着肩膀。 “殿下，您的意思是这位礼部侍郎想要和战王攀关系？” 太子瞥过信件，随手扔到一边，声音中带着不屑，“他恐怕是谁的关系都想攀，前些日子还派人找过本宫，如今看到战王不错就又动了旁的心思，只不过本宫的那位皇弟心中只有你那个姐姐，他这才另辟蹊径，将人送去了太后那边。” 提到夏云舒，夏蕊儿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她夏云舒到底有什么好的，就是一个狐媚子罢了！” 太子挑眉，抓住了肩膀上夏蕊儿的手。 女子还未曾反应过来，顾凌就猛然一发力，之后就是来自于夏蕊儿的一声惊呼。 天旋地转。 下一刻，夏蕊儿就被太子给抱在了怀中。 他细细看了两眼夏蕊儿的神色，“怎么？你嫉妒夏云舒，是还喜欢战王？” 顾凌说的极慢，不停观察着夏蕊儿的表情变化，脸上带着几分阴鸷。 夏蕊儿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凌，也是被吓了一跳，呼吸一滞，立马反应过来，“殿下说什么呢，我就是讨厌她，从小她就是嫡女，我明明处处做的都比她好，可是还是逃不过这个身份，她更是处处和我作对！还有那沉舒楼，本就该是我的东西！” 许久之后，顾凌才松开了夏蕊儿，“放心，她也得意不了很久。” 如此，夏蕊儿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扁了扁嘴抱住顾凌，娇嗔道，“殿下，您方才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吓了蕊儿一跳呢。” 顾凌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没顾得上回应夏蕊儿。 礼部侍郎…… 战王府中。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手中捧着本书卷，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江浙那边的分店生意不错，也用不着她操心，新品设计现在也招到了人，她就是偶尔需要画上两张，大部分时间还是挑一挑画好的图纸，比以往的工作量少了许多。 顾沉衍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捏起了一块糕点，无比自然的送到了夏云舒嘴边。 女子一口咬下，“看完了？” 第448章 墨宝 顾沉衍应了一声，环住女子纤细的腰身，有些不悦，“怎么又瘦了？” 闻言，夏云舒就是一笑，“这就是你觉得，我还觉得我胖了呢，你每次怎么都是这么一句话。”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顾沉衍都觉的她太瘦，成日想方设法的给她往嘴里放东西，生怕自己胖不起来似的。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上面的一圈肉就叹了一口气，“我写明明就是胖了一圈，你看。” 顾沉衍轻笑，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这是比去江浙那两日胖了，你那段日子疲于奔波，自然是要养回来些。” “不能再养了！” 夏云舒仰了仰头，心中惆怅，“再胖下去我先前的衣裳都不能穿了。” “不能穿便买新的。”顾沉衍对这些毫不在意，一只手还在女子的墨发之上摩挲，极尽温柔。 说到这里，夏云舒翻了个身，“我听说……” “嗯？” 顾沉衍垂眸。 “听说你这段时日都没去太后那里。” 这还是梧桐今日才告诉她的消息，说赵嬷嬷这段日子来战王府来的还挺勤，就是每次都让顾沉衍想办法给挡了回去，一点面子都没给。 闻言，顾沉衍笑了笑，“消息还挺灵通。” “没和你开玩笑，你若是为了我便破了和太后这么多年的感情，我这心里也过不去啊。” 夏云舒叹了一口气，她和太后之间的矛盾恐怕是没办法调和了，可顾沉衍却不一样，太后起码救过顾沉衍的性命，让他这般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 毕竟，那是一直在背后帮他的人。 撇开情谊不说，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若没了太后，顾沉衍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顾沉衍来承担这些。 顾沉衍捏了捏夏云舒的肩膀，“不必多想，近两年我和皇祖母之间本就有些问题。” 过去他远在边疆，和太后之间也就是书信往来。 而自从他回了京城之后，太后对他的控制欲也就愈发强了起来。 原本他性子便冷，在意的人和事都不多，只要是不涉及到原则问题就不会拒绝太后。 可久而久之，太后就将这些都当成了习惯，只要什么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太后便会不悦，甚至还会以她自己的方式将事情给掰回去。 这，已然是过界了。 而不巧，夏云舒对于战王来说，正好也是不能轻易触碰的那一块。 太后不仅碰了，还三番五次的伤了夏云舒，他自然无法认同。 夏云舒挑了挑眉，“嗯，反正你心中有数便好，我和太后之间是我们的事，不必因为我破了这份感情，日后我便躲着就行了，想来有了这次的事，太后也不会没事干就叫我过去。” “日后不论是谁，只要你不想去便拒了，有什么后果本王扛着。” 说起来这件事顾沉衍就是心疼，一下一下帮夏云舒捏着肩膀，“知道了，我家殿下英明神武，无人能敌，我自然是要借着殿下的威风，不能给殿下丢脸！” “知道就行。” 说着，夏云舒剥好了一个葡萄，转身喂给顾沉衍。 葡萄晶莹剔透，顾沉衍含在嘴边，因为沾染上了葡萄的汁液，唇角还泛着几分光芒，看起来莫名的有些色气。 夏云舒屏住了呼吸，暗叹了一声自己实在是没出息，二人这都成婚多久了，自己怎么还是会为色所迷。 她咽了口唾沫，想要将脑袋转回去。 可还不等夏云舒有所动作，顾沉衍便先凑近了上来。 再之后，夏云舒脑子里就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葡萄还挺好吃的。 待吃完葡萄之后，夏云舒就是双颊通红，被顾沉衍圈在怀中，“青天白日的，你……” 顾沉衍低低一笑，声音在夏云舒耳边响起，惹的她身子又是一阵战栗，“青天白日如何，难不成王妃是想等着入夜……” 话还没说完，夏云舒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分外没有出息。 她一把将被褥抖开，直接全部蒙在了自己脑袋之上，瓮声瓮气的开口，“你不准说了！” 顾沉衍一笑，“好，不说了。” “也不准笑！” “这么霸道？”顾沉衍声音中带着纵容，“行了，不笑你，一会儿该闷坏了。” 又不知哄了多久，夏云舒这脸上的燥热才总算是退了下去，只能感慨她还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顾沉衍一句话就能让她这般。 还是美色误人啊…… 转眼之间，皇帝寿宴将近。 夏云舒支着下巴，双腿一下一下在半空中晃悠着，“你说，父皇寿宴我们送什么？”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朝中大臣拍马屁的最佳时辰，各类奇珍异宝都被拿了过来，只为博皇帝一个开心。 顾沉衍想了想自己过去几年，“父皇先前喜欢前朝大师莫先生的墨宝，库房之中还有一幅。” 夏云舒点了点头，也听说过这个莫先生。 “那你前两年送的什么？” ……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夏云舒愣了愣，随后一个猜想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难不成，你有好几幅？” 顾沉衍轻咳了两声，间接的肯定了夏云舒的说法。 这次就轮到夏云舒沉默了。 就算是皇帝喜欢莫先生的墨宝，倒也不至于年年都送，恐怕皇帝心中已经是…… “你这样，恐怕是这辈子都得不了皇帝欢喜了。”夏云舒摇了摇头，对顾沉衍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 想想那些朝中大臣每年都费尽心思，而战王却如此省事，一下子好几年的寿辰礼物都准备好了。 顾沉衍向来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只有场面上过得去便好了，“不论我做什么，这辈子也都讨不了他欢喜，父皇最想要的恐怕就是我手里的兵权了。” 可若他没了兵权，恐怕也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所以，既然不管如何都顺不了皇帝的心意，他便也不必费那么多心思。 “这倒也是。”夏云舒轻笑一声，“那便不想这件事了。” 第449章 八方来臣 皇帝寿宴，举国同庆。 御花园中，皇帝高居上位，下方除了朝中众臣之外还有自墨国上下赶来的官员，皆是风尘仆仆而来，只为给皇帝送上一礼。 场面热闹欢愉，皇帝自然也是心情愉悦。 皇帝身旁，太后难得的出现。 “太子殿下，太子侧妃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不少人的目光都朝着御花园入口处看了过去。 随即便见夏蕊儿跟在太子殿下身侧，一道而来。 太子出现，不少人便笑眯眯的上前敬酒，顺带连着夏蕊儿也恭维许久，让夏蕊儿感到了难得的开心，再看人时都是扬着下巴的，仿佛永远高人一等。 “战王殿下，战王妃到。” 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夏蕊儿下意识的朝着二人前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不远处的二人十指紧扣，夏云舒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不知在同顾沉衍说着什么。 顾沉衍今日一袭月牙白长衫，虽是坐在轮椅之上，可周身气度雍容，让人不由自主的便心生臣服之感。 在他身旁，一向不施粉黛的夏云舒今日特意装扮过，陡然见了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美人倾城。 夏云舒的美不可方物，艳丽却不轻浮，让人莫名的移不开目光。 不知不觉中，夏蕊儿的目光中就闪过几分嫉恨之色。 原本以为自己嫁入东宫之后就能将夏蕊儿踩在脚下，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成为了太子侧妃，依旧低夏云舒一等。 她和夏云舒暗中比了那么久，为何还是如此结局。 夏蕊儿的心理夏云舒完全不知情，在她眼中仿佛整个御花园的人都没什么好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沉衍身上。 而不管顾沉衍在同何人说话，二人紧扣的手却是从未放开过。 夏蕊儿咬了咬牙，可自己身边，太子已经去了别处，正和大臣侃侃而谈，将她丢在了一边。 “蕊儿。” 就在夏蕊儿暗自生气之时，李岚音自一旁而来。 “娘。” 夏蕊儿收回目光，冲着李岚音行了一礼，脸上的不悦就是藏都藏不住。 李岚音就是太过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了，所以在不远处看到夏蕊儿的神情才忍不住的要走过来提醒两句，“蕊儿，今日是陛下寿宴，你万万不可在此时惹事。” 由于夏蕊儿的前科，李岚音自然不是很放心。 夏蕊儿点了点头，“娘，我知道的。” “太子……对你如何？” 从回门以后，李岚音就一直没见过自己这个女儿，只感觉整个相府都空空荡荡的，心中不是滋味，如今见了便有无数顾虑疑问涌上心头。 闻言，夏蕊儿鼻尖一酸，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委屈之感，“娘，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我当初应该听你们的。” 嫁入东宫一段时日，夏蕊儿就彻底明白了李岚音和夏成祥先前苦口婆心和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真切切为了她好。 就连太子侧妃，也不是好当的。 她要在皇后面前忍气吞声，在太后面前假装孝顺，在太子面前贤良淑德。 而自从她嫁入东宫之后，太子对她的态度也再不像先前那般热络，动不动便是有事不归，如若不然就是去院子里另外几个美人那里。 口口声声是无奈之法，可夏蕊儿却不明白，那些个女子都是美人儿罢了，又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闹也闹了，哭也哭了，可她发现这些只能让太子更加远离她，只能收起这一面尽量哄得太子开心。 李岚音拍了拍夏蕊儿的手，“现在你已经是太子侧妃了，这些话不必再说，向前看。” 寿宴之上，八方来臣。 皇帝心满意足，下面入目皆是奇珍异宝，送礼之人更是大肆夸赞，仿佛全天下的宝贝都集中在了此处。 夏云舒百无聊赖，看着一个个上去轮番拍马屁的，只觉困乏。 今日起榻太早，如今还有些睁不开眼来，甚至只想靠在顾沉衍身边好好睡一觉。 顾沉衍的寿辰礼物毫无新意，可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没两句便直接结束。 然，就在夏云舒打算着剩下时间看热闹时，皇帝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她二人身上，“沉衍真是娶了个好王妃啊。” ……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夏云舒一愣，心中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还是来了…… 皇帝果然不打算如此简单就放了她，夏云舒勾了勾唇，起身行礼，“父皇谬赞了。” 由于皇帝开口，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她的身上，可谓是万众瞩目。 就连太后，也不紧不慢的看了过来。 皇帝笑笑，“岂是谬赞，朕可听说你的沉舒楼在墨国开的有声有色，前段日子都已经开到了江浙去？” 皇帝一开口，夏云舒心中就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皇帝为何突然说到她，原来还是在打沉舒楼的主意。 沉舒楼三字一出，在场的不少大臣心中更是一震，都是人精，很快便领会了意思。 礼部侍郎率先走了出来，“战王妃莫要谦虚，沉舒楼现在在我们墨国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就连我家夫人的衣裳都是在你们沉舒楼定的啊。” 有了一人开口，余下不少人也跟着附和，直接就将沉舒楼在墨国中的地位越架越高。 夏云舒暗暗将开口这些人都记了下来，大多是先前想要掺和进来被拒绝的，如今必定是心中不满，这才跟着火上浇油。 唯独顾非夜轻嗤一声，“一个沉舒楼罢了，哪儿有你们说的如此厉害，我墨国上下绣坊成衣坊比比皆是，沉舒楼不过是因着有战王的名号在，倒不必如此夸张。” 这个时候，他们说的越夸张，皇帝心中的忌惮就会越深。 顾非夜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心中不停的为夏云舒着急。 若日后皇帝强要，夏云舒总不可能一直守着。 沉舒楼家大业大，不可能是铁桶一块。 “回父皇，沉舒楼确实开到了江浙，只不过是殿下前些日子江浙赈灾，云舒便对那里生了好感，这才……” 第450章 寿宴 皇帝眯了眯眼，“哦？朕还听说这沉舒楼在江浙异常火爆，除了江浙之外，在京城附近也有不少分店。” 看来，他是已经打探好了所有关于沉舒楼的消息。 夏云舒也不否认，顾沉衍看着身旁女子淡淡一笑，“不过是云舒喜欢衣裳，做着玩罢了，谁想到竟是当真让她给经营起来了。” 本想一笔带过，可今日，皇帝显然不愿意让这个话题如此轻易过去。 “你们二人不必过谦，能娶到这样的王妃，是你的福气啊。”皇帝感慨一声，“不过，这沉舒楼发展至今规模还不小，让你一人管着着实耗费心力，如若不然，朕身边还有几个精通此类生意的，可去助你一臂之力。” …… 夏云舒呼吸一滞，没想到皇帝的话如此直接，这和明抢还有什么区别？ 将人安到她沉舒楼里，到时候那可是皇帝的人，她们还不是得恭恭敬敬的将人供起来，她沉舒楼中赵掌柜等人权力一旦被夺，这沉舒楼到底属于谁便不再知道了。 话音落下，御花园中就先是一阵寂静。 不少人都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夏云舒如何回应。 沉舒楼已经抢了他们名下的不少生意，想要插手又实在插不进去，不少人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多谢父皇了。” 夏云舒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委婉道，“不过云舒这段日子刚刚招来几人，暂且还能招架的住，未来若有一日力不从心，必定会来向父皇讨人，到时候父皇可不要心疼您的人啊。” 她顺便开了个玩笑，让御花园中凝滞的气氛松动了几分。 话已经说到了如此程度，皇帝自然不好继续强逼，只能笑着点了点头，“你这张嘴着实是厉害啊。” 大家虽说笑着将这件事给混了过去，可皇帝心中依旧不悦。 夏云舒又何尝不知，可她必定不能松口。 一旦松口，她费力经营了这么许久的沉舒楼就彻底不再属于她。 这件事先前她和顾沉衍也都担心过，就是从未想到居然如此之快，且皇帝的做法如此急功近利，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来。 想着，夏云舒就是一声冷笑。 待众人恭贺完毕后，御花园中便热闹了起来，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夏蕊儿方才白白看了一场戏，心情愉悦，举着酒樽不紧不慢走了过来，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啧，这不是姐姐么，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不少时辰都用在沉舒楼上了吧？” 说着，夏蕊儿就是忍不住一笑，“还记得先前因为成衣铺子的事我们斗的你死我活，想不到到头来你这边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父皇既然看上了，姐姐怎么不大度些，还要如此遮遮掩掩，难不成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过？” “嫁入东宫几日脑子倒是比以前灵光了些。” 在夏云舒眼里，夏蕊儿根本算不到对手的阵营之中。 夏蕊儿脸色一变，像是被扎到了心中最痛的地方，“你这是什么意思？” “着什么急。”夏云舒举起酒樽兀自在夏蕊儿杯子上碰了一下，自顾自抿了一口酒这才悠悠道，“我还以为你听不懂父皇意思呢，不过现在还不到最后，别高兴的这么早。”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夏云舒！你……” 话还未曾说完，顾沉衍便从另一边回来，清冷的目光扫过夏蕊儿，“皇嫂若无事的话便回去吧，本王同云舒有话要说。” 皇嫂这两个字，让夏蕊儿一愣，后知后觉的有所反应。 经年太快，她原本是盼望过嫁给面前之人，可转眼她就摇身一变，成了战王殿下的皇嫂。 荒唐之感涌上心头，夏蕊儿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不用帮我，区区一个夏蕊儿我还是能对付的。” 夏蕊儿离去，夏云舒便懒洋洋靠在了椅背之上。 阳光打在女子脸上，她有些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顾沉衍轻笑，“本王就是想同你说说话，没打算帮你。” …… 夏云舒嘴角轻抽，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宋伶儿走到了太后面前，太后霎时间眉开眼笑。？？ 这又是什么情况，夏云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只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她眨了眨眼，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这女子不正是前些日子专程来和顾沉衍搭话的人嘛。 今日换了一身装束，她差点都没将人给认出来。 想着，夏云舒拍了拍顾沉衍的肩膀，冲着太后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顾沉衍转身看去，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两下。 “你也认出来了？礼部侍郎之女，宋伶儿。” 夏云舒一字一顿，支着下巴盯着那边，就见这位宋伶儿同太后仿佛分外热络，太后刚刚见了人就抓着宋伶儿的手不愿意放开，那模样和亲孙女儿也没什么两样了。 在太后身边，宋伶儿显得极为乖巧伶俐，一颦一笑皆带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说起话来朱唇只开一个小口，连笑起来也是掩面而笑。 啧啧…… 夏云舒瞥了顾沉衍一眼，“看来在你身上没看到希望，转头就去了太后那里，倒也是个聪明的。” 顾沉衍有些无奈的按着夏云舒的头让她转了回来，“好端端的想这些有的没的作甚，不论她去了哪里都和本王无关，她若想陪着皇祖母便陪着。” 似乎是感受到这边的注视，太后抬眸便看了过来，正巧和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夏云舒对上。 夏云舒心中叹了一口气，扬了扬眉，冲着太后点头一笑。 按理说二人结的梁子还挺大，平日里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夏云舒这一笑让太后心中仿佛堵了团棉花一般，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在无理取闹。 而她最希望看到的顾沉衍，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一眼，就算今日在寿宴之上，顾沉衍都未曾主动过来和她请安。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太舒服？” 宋伶儿看太后神情不对，关切的问道。 第451章 各怀鬼胎 赵嬷嬷站在一边，自然知道太后心中在想什么。 她长叹一声，“都是夏家的那个狐媚子，将战王殿下迷的七荤八素，现在竟和太后娘娘置气起来，若没有太后娘娘，他……” “好了。” 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沉衍就是一时想不通，他迟早都会明白的。” 宋伶儿低垂着头，跟着劝慰道，“您这么好，伶儿若有您这样一个外祖母，恐怕睡觉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了，想必战王殿下和您之间也就是一时误会，用不了多久这误会就会解开的。” 她这话可谓是说进了太后的内心，太后连连点头，“你这张小嘴啊，可真是甜，就是哄我老婆子开心。” “哪有，伶儿和太后娘娘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伶儿的外祖母走的早，还记得小时候陪在外祖母身边的时候。” 说着，宋伶儿脸上就勾出几分怀念之色，“现在能跟在您身边，就好像见了外祖母一般。” “好孩子，日后就将哀家当做你外祖母便好，不必难过。” 宋伶儿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带着期待道，“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哀家向来说话算话。” 之后，太后这边就传来一阵笑声。 不少人这时候才注意到太后身边多出来的女子，心中都是惊讶，这又是谁家的女儿？怎地和太后的关系看起来如此之好。 不远处，礼部侍郎心中甚慰。 寿宴将近尾声，皇帝离席，余下的人便也前前后后的开始出宫。 夏云舒待在此处也没什么意思，盘算着回去的时候连月那边也应该下课了，还能陪着连月玩一会儿，便急着和顾沉衍离开。 马车之上，夏云舒头靠在一边，若有所思道，“沉舒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今日皇帝已经开了这个口，看样子对沉舒楼是势在必得，她若再不想办法，恐怕沉舒楼过些日子就成了皇帝手下的。 顾沉衍知晓夏云舒在担心什么，安抚道，“若你不愿拱手让人，本王来想办法。” “不要。” 夏云舒毫不犹豫的拒绝，“你来想办法，便是和皇帝做交易，他说不定就等着这次机会呢，这件事我来做，你不要插手。” 若顾沉衍也插手进来，只会对他本身产生影响。 而自己的名声也就是那样，出了名的混不吝，不论做出什么来总是不好太过怪罪，最多就是战王妃不懂人情世故，做事莽撞罢了。 这一刻，顾沉衍仿佛看到了身边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却是伸长了胳膊想要保护自己的模样，唇角上扬，声音极尽温柔，“好，那这次便交给你了。” 夏云舒挑眉，“放心，我经营了沉舒楼这么久，也不是谁想收走就收走的。” 若是没了她在，沉舒楼如何发展还不一定。 沉舒楼的灵魂在于不断的创新，她的新品和点子也是层出不穷，再加上来自于现代各种各样的营销手段，这才成就了今日的沉舒楼，而不是单单只因为战王的名气。 皇帝他们只看到了沉舒楼的火爆，却未曾看到其背后的东西。 回去王府，连月也刚刚好从教书先生手底下解放出来，长叹一口气。 夏云舒被连月的小模样给逗笑，刮了刮连月鼻子，“今日还挺乖啊，这两日怎么没见你偷跑？” 往常连月隔三差五的还想往萧以陌那边偷跑，这两日在府中倒是安分的紧，连教书先生前两日离开的时候都夸了两句。 连月坐在一边，小脸耷拉着，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顾沉衍瞥了连月一眼，“萧以陌不在府中，她跑出去找不到人，自然安分了。” 先前还听顾非夜同他抱怨说萧以陌这两日不知去了哪里，府上也找不到人影。 以前连月都是跑到萧以陌那边练武，现在人不在了，连月自然无处可去，只能乖乖跟着教书先生上课。 夏云舒噗嗤一笑，“我说呢，这两日这么乖。” 连月叹了一口气，靠在夏云舒身上，小手牵住夏云舒，“阿姐，你说以陌姐姐去哪里了，她在京城中好像也没有亲人，她家在哪里啊？” 她问的问题夏云舒也不知道，耸了耸肩，“你以陌姐姐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家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不过过两日应该会回来的。” 萧以陌一个人潇洒惯了，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提前和她们报备，来去匆匆，就是这次连顾非夜都不知道人跑去哪儿了有些奇怪，毕竟二人府邸都在一处。 关于沉舒楼一事，这两日夏云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一直在思量此事。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再想。” 梧桐见夏云舒已经靠在窗边发了一下午的呆，终于开了口。 夏云舒回神，食指轻叩着案几，若有所思道，“我暂时没胃口，拿给阿月去吃吧。” 若不想出个办法来，她总归是放不下心。 皇帝虎视眈眈，说不准哪一日就会突然有动作，她需要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 无疑，皇帝的做法就是想将心腹派到沉舒楼中，到时候一步一步掌控。 毕竟对面是皇帝，她们就是想阻拦都没有办法。 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不能让皇帝插手进来，可……这怎么可能。 夏云舒眉头紧锁，回想着现代的经营制度。 现代社会商业无比发达，各家各品牌之间竞争都是无比激烈，定然有能够解决的办法。 现代企业…… 现代企业！ 夏云舒眼睛一亮，猛然间直起了身子，有了！ 一旁，梧桐被自家小姐吓得不轻，拍了拍胸脯，便见夏云舒动作利落，随意将墨发束起便换了一身衣裳出门。 沉舒楼中，赵掌柜还不知在皇帝寿宴上发生了什么，故而听到夏云舒的想法之后大吃一惊，这可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一种做法，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王，王妃，您是认真的？” 许久之后，赵掌柜才犹豫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自然，沉舒楼现在是在战王府名下，可若还不改革怕是会出大问题。” 第452章 股份制 皇帝先前便和顾沉衍提过此事，这次又在寿宴上当众提出。 目的就是为了想让他们主动将沉舒楼交过去，可他们这边一再拒绝，下一次，皇帝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赵掌柜听罢之后神情严肃，点了点头，“这么看来确实是需要改，只不过若让百姓掌控，会不会引出大乱子，毕竟您的这种做法，小人这些年也从未听说过，若当真用了恐怕也是墨国的独一份，不知效果如何。” 夏云舒的想法太过大胆，赵掌柜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此种办法便是将沉舒楼转为股份制，总共为一百份，若百姓想要参与进来便要投银子，按照银子多少来分红，但沉舒楼总体运营和掌控权都还在我们手中。” 夏云舒给赵掌柜慢慢解释着自己的想法，这其实也是参考了现代的股份制企业，既能够将一些风险平摊，又能免于皇帝掌控。 到时候将其中百分之三十的股分到百姓手中，这沉舒楼的发展就和她们息息相关，若皇帝想要在其中插上一脚，恐怕率先不同意的就是百姓。 股份制按股份多少说话，到时候宣告天下，他皇帝就算是再不要脸也没办法，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原来如此！” 赵掌柜目光发亮，心中对夏云舒只剩下了崇拜，不知自家王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奇思妙想，简直是闻所未闻。 既然决定了，那二人便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具体细节。 夏云舒负责提供思路，而赵掌柜则负责落实这些细碎的事情。 “以沉舒楼现在的名声，想必消息公布出来不少人都愿意花银子，特别是那些名门贵族。” 赵掌柜几乎可以想象的到情况会有多火爆。 沉舒楼不管怎么看都是发展潜力巨大，墨国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有这等好事，大家定然会争先恐后，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说不定都不够卖。 然，夏云舒却摇了摇头，“我们这次的股份，只卖百姓，且每一户持股不得高于千分之一。” 沉舒楼发展到现在，规模庞大，即便是千分之一那银子都不少，看着宛如天价。 当然，这些只是对寻常百姓来说。 如果是对京城里的那些名门贵族来说，买个百分之一的也不成问题。 “敢问王妃，为何做出如此限定？” 这件事夏云舒在想到股份制的时候心中就有了决定，“千分之一已经是不少，若百姓的银子不够，愿意买多少便买多少，我们来者不拒。可如若名门贵族参与进来，势必不缺银两，野心一旦大了，反倒容易出现问题。京城的世家皆是熟识，如若大家私底下将股份一合，到时候占的比例过高，更是不好收场。” 她想出的这个办法不仅仅是为了对付皇帝的野心，同样也是为了对付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 她要用这一个办法，让沉舒楼彻底脱离那些人的掌控，就是想参与进来也不可能。 让百姓持股，每个人恐怕都不够千分之一。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卖出去，那么持股的百姓就会遍及墨国上下，就算有人想要利用这个制度来私下汇聚股份，那也要上下跑遍墨国，需要耗费的精力庞大。 经过夏云舒一番讲解之后，赵掌柜宛如醍醐灌顶，彻底明白过来，“那王妃，还有一个问题，若您害怕这点，我们在卖出去的股份上再多加一条标注，除近亲之外，不准转买卖，便可彻底解决！” 夏云舒挑眉，“这个想法不错，如若有朝一日不想要这个股份，沉舒楼便可直接将股份赎回来，但私下做主卖给旁人的，那股份便直接作废！” 二人在沉舒楼后院一连待了好几个时辰，这才商量出了一套完整的运行机制，对现代的股份制度也做出了些许改革，为了更好的适应这个时代。 这制度表面上看起来是让渡了部分的经营权，可实际上沉舒楼依旧在夏云舒的掌控之中，而且就等同于百姓们用手里的银子做了些投资罢了。 若沉舒楼有盈利，年底便会给所有人分红。 对于沉舒楼来说，那些分红根本不值一提，反而是将百姓们的银子汇聚在一起，还能够干更多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稳赚不赔。 赵掌柜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制度的奇妙之处，越讨论越觉得奥妙无穷，一点困倦的感觉都没有。 外面院落之中，天光暗淡。 顾沉衍在府中等了多时，总归还是不放心，便亲自过来接。 远远的，便听到了夏云舒和赵掌柜的激烈讨论之声。 “除了我们开分店的几个地方，其他地方一律发行，就是我们还需要找信得过的人来帮我们，还有这件事宣传一定要跟上，最好能够让墨国上下的人都知晓才行。” 因为专注着讨论，所以就连顾沉衍到了身后夏云舒都没发现，还在皱着眉头思考这个问题。 “战王殿下。” 赵掌柜无意间抬头，便看到了顾沉衍突然出现，急忙行礼。 夏云舒勾了勾唇，毫不意外，转身对上了顾沉衍的眸子，“怎么自己过来了？” “本王怕再不过来，你今晚连王府都舍不得回了。” 在这些事情上，顾沉衍从未干预过夏云舒。只是因为上次夏云舒出事，顾沉衍还是心有余悸，光一个人在府中心里总有些不安生，便想着过来接。 现在看到人了，一颗心也就放了下去。 “继续你的。” 顾沉衍捏了捏夏云舒肩膀，坐在一旁，不再出声打扰。 赵掌柜还在思量着夏云舒方才提出来的问题，有些为难道，“就是我们现在的人手还不太够，没有分店的地方确实没什么人在，而且就算派我们的人过去，对那处也不熟悉，怕是还需要当地人帮忙。” “本王有人手。” 顾沉衍本是在听着二人讨论，虽未听懂，却也知晓二人在愁什么。 夏云舒眼睛一亮，“墨国上下可都有？” 第453章 对策 顾沉衍颔首，“都有。” 他捏了捏夏云舒的下巴，发现自家王妃仿佛太过轻视他了，这种问题都不知道来找他帮忙。 他好歹也是墨国出了名的战王，在外征战多年，墨国上下明线暗线不知埋了多少，能够让皇帝和太子都那么忌惮，怎么可能会只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那这就好办了，战王殿下的人必然可信，再加上我们沉舒楼的人，这件事就万无一失。” 他们愁的就是万一找到的当地人不靠谱，或者在其中生了什么歪心思怎么办，现在有战王殿下的人，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什么事？” 虽是提供人手，可顾沉衍还不清楚夏云舒打算做什么。 夏云舒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睛，“回去跟你说。” 这件事雏形大致已经定了，赵掌柜就开始着手准备。 因为夏云舒的要求是一定要快，所以沉舒楼的人连带着梧桐他们都在因为这件事而加班加点。 待夏云舒说了股份制的想法之后，顾沉衍心中也是微微诧异，但夏云舒还没来得及具体解释，顾沉衍就已经率先想到了此举的各种好处，确实能够解决父皇那边的问题，还是一劳永逸。 “聪明！” 夏云舒无比欣慰的拍了拍顾沉衍的肩膀，“我家殿下真是一点就通，确实聪明。” 顾沉衍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有些无奈道，“自然不及王妃聪明，王妃这个主意当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噗嗤一声…… 夏云舒笑靥如花，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们之间就不必互夸了，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还有没有地方需要改进？” 她已经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都想过了，就差最后一步。 顾沉衍从旁边拿过地图来，在夏云舒面前展开，“一点股份分为百份，发行地点和数量按地图上都大小来定，尽量保持均匀。” 只有这股份涉及到的百姓足够多，牵扯到了墨国上下，皇帝和当朝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也就会愈发忌惮，不敢动手。 而这持股之人遍及了墨国，沉舒楼以后开分店也就方便了不少，不管开在哪里起码都有持股之人在。 沉舒楼的发展和那些人都息息相关，并且关系到年底他们能够拿到的银两。 既然和自身利益息息相关，他们必然会更加上心，或许到时候都用不着夏云舒他们费心宣传，当地的百姓就已经开始急急忙忙的帮忙宣传或者上门捧场，一举两得。 夏云舒勾了勾唇，“殿下这个想法好，我明日便去和赵掌柜说说，然后就可以开始着手了，趁着这两日皇帝还没反应过来，各处同时发布消息。” 一旦准备就绪，他们就定个统一的时辰在墨国上下同时出消息，百姓们开始出银子买股份时，皇帝就是想阻止都没了办法。 二人相视一笑，显然是想到了一起去。 这件事有了顾沉衍的帮忙之后就是事倍功半，他手下的人皆是训练有素，不管什么事情吩咐下去都完成的极快，令人瞠目结舌。 也让夏云舒更想知道一下，当年那个正少年的顾沉衍究竟是何等风采。 随着这边的推进，墨语身上的伤也逐渐好的差不多了。 自从事情发生了之后墨语就变得沉默寡言，尤其是对着夏云舒的时候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冷静下来想想她做的事情着实过分，可这位战王妃却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般落井下石，反而还救了她一条性命。 救了之后，夏云舒便和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就算是见到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这样的感觉让墨语愈发难过起来，按照寻常人的想法，夏云舒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过来好好嘲讽一番自己么，为何她…… 墨语行事向来直接，在隐忍了好几日之后，终于找到了夏云舒的面前。 她过去时，夏云舒还在绘制着即将要售卖的票面，想着什么样的票面能够更加简洁一些，还便于保管。 “小姐，墨语姑娘来了。” 梧桐看到墨语第一时间就扁了扁嘴，这人几次三番想要对自家小姐不利，也不知小姐为何如此心善，居然还派自己给她送药。 闻言，夏云舒抬了抬头，似乎有些惊讶，“伤已经好了？” 墨语未曾和夏云舒对上目光，反而是有些不自在的将脑袋扭到了别处，神色躲闪，语气也带着几分僵硬，“不碍事了，多谢王妃关心。”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家王妃救了你一命，你不说感谢也就算了，还……” 话没说完，梧桐就被夏云舒给拦了下来，“无妨，你先去沉舒楼，将这个交给赵掌柜，说明日就可以开始了。” 梧桐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路过墨语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过墨语过去遭到的挑衅多了，来自于梧桐的这么点攻击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夏云舒笑笑，“梧桐年纪小，性子冲动，你不必和她计较。” 墨语等了半天，没想到夏云舒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话，感觉愈发别扭起来。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位战王妃将殿下迷的七荤八素，现在又将她救了下来，必定还是有所图。 话音落下，夏云舒眉眼间的笑意便浮现出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墨语，“我不想让你做什么啊。” …… 墨语一顿，“那……” 她对上了夏云舒那带笑的脸庞，虽同样是女子，可也有一瞬间的惊艳。 这笑容不带半分杂质，仿佛是从心底而发的开心，她不知有多久都没见到过。 见墨语愈发站立不安起来，夏云舒知道不能继续逗下去了，恢复了正经，“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做的那些事其实我都能理解，你害怕战王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一切因为我全部灰飞烟灭，你怕他失去掌控，因为他和过去都变得不一样了，你陌生，迷茫，更惶恐。” 第454章 道歉 正如夏云舒所说，墨语害怕的便是这些。 不管她是不是对战王有男女之情，比起这些来，她更害怕顾沉衍过去所有的牺牲都白费，而被人蒙骗一直到失去了所有。 “可你忘了，他是你一直追寻的战王，那个杀伐果断，头脑清醒的战王殿下，你应该相信他的。” 夏云舒语气不急不缓，说起顾沉衍时带着几分温柔之色。 “你不希望他行差踏错，可你忘了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期待中的那个形象，也不必按照你们的期望来走。他渴望的是能保护身边之人，从未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从一开始，你们就都误会他了。” 顾沉衍所有的筹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身边之人，可从未盯着那个位子过。 “他心中装的是天下苍生，是黎民百姓，所以他才甘愿在边疆多年，在刀枪剑戟中和阎王爷争抢性命，是你们将他想的太过狭隘。” 夏云舒始终不紧不慢，说罢之后抿了口茶。 墨语心神震荡，仿佛在夏云舒的口中第一次了解到顾沉衍，想起他在边疆之时的模样。 那个人，确实心怀天下，她却一直以为，顾沉衍追寻的是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在顾沉衍身边跟了这么些年，她是不是真的从未了解过战王殿下。 “站在你的立场来想，你确实没做错，你我之间本无仇无怨，我也不必要你性命，这么好的身手，若是因为这点事白白死了，岂不是可惜。” 以墨语的身手，便应该在乱世之中大展拳脚，保护应该保护的人。 而因为一己私利让她死在这战王府中，还是因为自己这点事，着实不应该。 听着，墨语脑袋逐渐垂了下来，跪地冲夏云舒行了一礼，郑重其事，“过去，是我太过冲动，这才差点酿成大祸，感谢王妃宽容大度。” 墨语的性子便是如此，和萧以陌还有几分相似，敢爱敢恨。 现在察觉到当真是自己错了之后也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找夏云舒认了错。 她这两日听南风和苏寻给她讲这位战王妃的事情，也逐渐对夏云舒有了改观。 谁能想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有如此胸怀，殿下喜欢她，确实是有原因的。 而自己，险些酿成大祸。 “起来吧。” 夏云舒上前将墨语扶了起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该罚也罚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就是当日的药，可否给我一份？” 当日那毒药药性极大，就连她用针灸都只能暂时性的压制，确实罕见。 她想好好研究一下，倒是有意思。 提起这件事，墨语还有些难堪。 “放心，我对药理针灸从小便感兴趣，就是想研究一下罢了。” 如此，墨语才将那毒药交了出去，心中皆是愧疚。 夏云舒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其实你需要道歉的不是我，还有牧云。” 牧云原本不应该掺和到这件事里面的，纯粹都是自己连累了他，到如今还没有一个解释。 “一切都听王妃的。” 从今日起，墨语对夏云舒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变的让南风他们也只觉猝不及防，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你当真是想通了？” 在去锦云坊的路上，南风撞了撞墨语肩膀，还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墨语先前的执念有多深他们都知晓，这突如其来的放弃确实是大大出乎了他们所料。 墨语点头，“是啊，想通了，过去你们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直到现在才看清楚当时的我有好可笑。” “你们家少主呢？” 夏云舒可是锦云坊的稀客，多宝立马迎了上来，“少主可真是神了，他这两日就待在锦云坊呢，说是您不日必定会来。” 闻言，夏云舒勾唇一笑，“他倒是了解我。” 没过多久，夏云舒就在大厅中见了牧云。 眼前这人还是一如往昔，一身紫衣无比骚包，手中的折扇轻轻晃着，“战王妃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哦？” 夏云舒挑眉，“那不如本妃过两日再来？” 牧云跟着一笑，“来都来了，便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了。” 说着，牧云坐到了主位之上，这人看着虽然是不正经，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足矣说明他不是一般人。 牧云四下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墨语身上，偏了偏头，“这位姑娘好生眼熟，若在下没记错的话，我们先前仿佛有过一面之缘。” 墨语呼吸一滞，没想到牧云能够记得这么清楚。 当时她为了搞清楚牧云的底细，便专程来过一次锦云坊，就是那一面，牧云就将她的容貌记在了心中。 “没错。” 夏云舒对此毫不意外，以墨语的能力，在动手之前必定会有所准备。 “上次之事由本妃而起，没想到牵连了牧公子，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若日后锦云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必定义不容辞。” 话音落下，墨语上前一步，她自己的错自己担，“上次之事是我一人所为，公子有何怨恨都对墨语来便好，不论什么惩罚都悉听尊便。” 墨语还是那一身熟悉的黑衣，神情清冷。 如此一个高冷美人儿…… “啧。” 牧云折扇一收，停在了墨语下巴之前，不轻不重的挑了一下，“不论什么惩罚？” “是。” 墨语神色未变，好像心意已决。 牧云转而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墨语，“你们战王府的人还当真都是一个样，不过若是南风他们罚也就罚了，可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本公子可舍不得。” …… 一旁，南风嘴角抽了抽，不忍心去看墨语的神色。 墨语怎么说也是在边疆叱咤多年，一手武功出神入化，不知取了多少人的性命，现在被说成是娇滴滴的美人儿…… 果不其然，墨语的呼吸下一刻就变得粗重起来，看样子是在后悔当日怎么没趁着牧云昏迷过去的时候直接宰了他，而是留到了现在。 第455章 解药 “行了，本公子和王妃乃是朋友，不必计较这么多。” 就在墨语快要爆发之前，牧云的求生欲终于上线，一脸宽宏大度模样，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夏云舒早就习惯了牧云这没正经的模样，随手给了他两个瓷瓶，“拿着吧，说不定对你有用。” 两个瓷瓶看上去平平无奇，一白一蓝，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牧云饶有兴趣的打开了第一个，立马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和当日在茶楼闻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的屏吸，又打开第二个，则是另外一种清香味道。 “王妃，您不会是觉得当日没折腾够我，今日继续吧？” 牧云的脑回路七拐八拐，也不知怎地就拐到了这个上面。 …… 夏云舒一言难尽的看着牧云，“当日我就不该管你！” 说罢，夏云舒带着墨语等人离去。 而牧云还在研究那两个小瓷瓶，他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受到的暗算不少，可上一次还真是摔的最狠的一次。 若没有夏云舒在，他恐怕被人杀了都毫无反抗之力。 江湖之上，何时出了这么厉害的毒，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看来日后万事还都是小心，免得哪一日阴沟里翻了船那可就有意思了。 思量许久，牧云才挑了挑眉，再次打开了瓷瓶，几经研究他才发现，那瓶蓝色的居然是解药！ 这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夏云舒居然就把解药给研究出来了？？ 牧云知道这解药的珍贵，说不定危及时刻还当真能救自己一命，便好好收了起来。 关于股份制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众人都知道沉舒楼这两日会有大动作，可是皆以为是什么新品又要发了，或者就是又要在哪个地方开分店了，根本想不到夏云舒的真实意图。 故，在这个消息爆出来之时，墨国上下的人都是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该消息在墨国上下各个地方几乎是同时出现，再之后，不管是哪座城中都有沉舒楼的人出现，限时三日卖沉舒楼股份，后面还附加了一大堆的限制和要求。 一开始，众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还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专门让百姓买，参与到沉舒楼之中，年底还能拿到沉舒楼的分红。 在一众百姓心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一辈子辛辛苦苦最多就是养家糊口，还要看老天爷吃饭。 若老天爷不高兴了，那他们就是颗粒无收，根本不能指望别的什么，只奢求能够活下去。 而沉舒楼，就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很多人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这辈子居然还能够和沉舒楼给扯上关系，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可沉舒楼的这个消息一出，这幻想居然还真的给他们实现了。 不少人在震惊之中，甚至还怀疑过这是不是假消息，可这件事传的实在是太快，众人立马发现不光光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就连京城中也是如此。 “是真的，这消息是真的啊！” 消息确定之后，大街上的百姓都快要沸腾了。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可，可我们家银子不多，不知道能买多少？” “我听沉舒楼的人说了，只要是寻常百姓，出多少银子都可以，没有下限只有上限！” 这，也是充分为他们百姓给考虑到了，只要想参与，便一定能够参与进去。 反倒是不少当地的名门贵族，空有银子，可沉舒楼的人根本懒得理他们，明确说只接受百姓们的银子。 至于那些名门贵族名下产业众多，就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了。 且还有上限的限制，就算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利用旁人投银子，那能够扔进去的也是冰山一角，根本没办法取得沉舒楼的控制权。 不得不说，夏云舒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可谓是天衣无缝，一下子就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日子，皇帝还在思量如何将沉舒楼收入自己囊中，可突如其来的消息宛如当头一棒，直接将皇帝就给大懵了。 “股份制？这是什么？” 苏公公躬着身子，极有耐心的给皇帝讲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今墨国上下沉舒楼都发了通知，只要是百姓就都可以买，这沉舒楼日后就成了共同经营，连银子都要分出去。” 这一席话，让皇帝老脸骤然沉了下去，手中奏折砰的一声，扔在了一边去。 “这老二，还当真是找了个好王妃，什么样的法子都能被她想出来！” 如此一来，他还怎地把沉舒楼要到自己手中。 其中牵扯了那么多的百姓，他身为九五之尊，去问一个小女子要成衣铺子，那些百姓们知道了该怎么看他，墨国上下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响。 只要想到这些，皇帝就感觉自己一阵头疼。 其实，不光光是皇帝，朝中那些个本来就打算看热闹的大臣们也都被夏云舒这个举动给弄傻了，尤其是在研究了什么是股份制之后就更加郁闷了。 这，这可实在是太新鲜了，这种东西她战王妃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沉舒楼原本就引得众人嫉妒，现在好了，有了那些百姓的加入，沉舒楼的名声更是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毕竟，从今以后，沉舒楼的经营状况就和墨国上下的百姓息息相关，他们自然也会关注。 甚至京城中也有大臣不死心，让自己的远房亲戚专程去沉舒楼中买股份，可无一例外的都被拦了回来。 毕竟这背后还有战王殿下在，他对这些大臣的背景可都是了如指掌，提前就已经列出了一份详细的名单，几乎没有什么死角。 一时之间，沉舒楼又是风头无二。 在最初的质疑和犹豫之后，不知谁最先开始买了股份，之后大家就争先恐后起来，生怕自己错过这个机会。 因为沉舒楼的股份有限，这三日一过，日后再想等到这个机会可就难了，都是无比激动。 如此场面，堪称是举世难得。 第456章 哑巴亏 还有不少百姓因为家中的积蓄不够，可又心心念念想要多买些回来。 毕竟沉舒楼的火爆众人皆知，投资沉舒楼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现在机会来了，绝对不能错过，于是乎，连当铺的生意也跟着好了不少，恐怕这三日除了沉舒楼那边就属当铺这里要热闹。 而因为沉舒楼这个举动，战王和战王妃的名声也很快的扩散了出去。 人尽皆知，这沉舒楼三个字，便是由战王殿下所取，示意和战王妃琴瑟和鸣。 现如今沉舒楼开起来了，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居然没有忘记他们百姓，连赚银子都要带着他们一起，更是让人心生感恩。 尤其是这个股票居然还不让那些官员去买，百姓们的热情就更上一层楼。 他们平民百姓平日里都是被放在最后的，无论是什么好事都赶不上。 可这次天大的好事就落在了他们头上，还排除了那些名门贵族有钱人家，如若不然，哪里有他们去买的份，各地乡绅名流只要一出手，这股份早就被买完了。 书房中。 苏寻神色激动，“主上，这次王妃的主意甚好，现在墨国上下百姓口中称赞的皆是我们战王府，王妃这次笼络人心的手段着实高明。” 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子，这民心向背皆是他们最为重视的东西。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一旦民心失了，那离王朝颠覆也就不远了。 现在一个沉舒楼，一举三得，不仅让皇帝和朝中大臣没了办法，还让沉舒楼更上一层楼，最重要的，是给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谁能想到，战王妃就是开了个成衣铺子，便轻而易举的笼络了墨国所有人的人心。 顾沉衍墨笔停下，眉眼中勾出一抹笑意来，“云舒睿智聪慧，确实也令本王刮目相看。” 他本想着沉舒楼一直是云舒在经营，便先让她来想办法。如若不行，自己再出手帮忙。 可这个女子，给他的惊喜简直是层出不穷，哪里用得着他出手，就已经将事情办的完美，不给任何一个人留下话柄。 而通过这次的事情，墨语也真实的感受到了夏云舒的过人之处。 这女子，和寻常只会讨好献媚之人确实不同，过去是她太狭隘，一直带着偏见看人。如今才明白，过去的自己到底有多蠢。 就在墨语兀自思量时，偏院的方向传来一阵不甘心的吼叫。 “一个沉舒楼也能让她开出花来？她个贱人！你告诉我，这下战王殿下还怎么注意到我，你知不知道现在殿下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沐雪不知从何处听了这个消息，一直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样的努力，最后夏云舒就是轻轻挥了挥衣袖，她这边就是兵败如山倒，对比之下简直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墨语挑了挑眉，脚尖一点便飞身而起，无比轻盈的落在了偏院的围墙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正在院子里发脾气的沐雪，只觉可笑。 在夏云舒心中，恐怕根本就没将面前的人当成对手，一切都是沐雪自己在这幻想出来的。 二人差的太远，根本没有半分的可比性。 沐雪在院落中歇斯底里的叫着，而旁边的丫鬟只是低垂着头，没一个人敢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气喘吁吁的沐雪才终于看到了在围墙之上坐着的墨语。 她神色扭曲，“你来做什么？看笑话？” 墨语还是玄衣加身，眉眼清冷，看向牧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同情，“侧妃娘娘又是何苦，你在此处大发雷霆也不会影响到旁人半分，殿下对你毫无男女之情，死了这条心吧。” “胡说！” 沐雪双拳紧握，“我在殿下身边陪了那么多年，在那个贱人出现以前殿下一直对我很好的，就是她！是她毁了我和殿下之间的感情！” 墨语轻笑，“就算战王妃出现以前，你当真觉得，殿下对你是男女之情？别自欺欺人了。” 纵然是过去，顾沉衍对沐雪也是不冷不淡，只不过因为受人所托才多照顾了几分，也不过就是派下人盯着，让她衣食无忧罢了。 至于逾矩的事可是一次都没做过，这算哪门子的男女之情。 墨语说话直接，直接便戳破了沐雪想要自欺欺人的心。 “你……” 沐雪一脸的愤恨之色，伸手指着墨语，“你，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有什么资格说我！上次，如果不是你失误，现在那个贱人恐怕已经被殿下处死了，都怪你！” 要是上次的事情成功了，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连好不容易才攀上的太后都要放弃她了。 墨语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沐雪，摇了摇头，“殿下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的，趁早放弃吧。” 说罢，墨语已经不愿意再看到沐雪在这发疯，还不等沐雪回话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临走时的那一眼，带着笃定和显而易见的同情。 而同情，是沐雪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暗卫都要过来同情她，她可是堂堂战王侧妃啊，明明应该是所有人都崇拜羡慕，可…… 京城中的贵女圈，她从来都融入不进去，因为她背后没有家族，只有战王侧妃这一个名分，不论去了哪里都备受排挤。 过去也有女子在她身边献媚讨好，可自从她被顾沉衍打入偏院之后，从前那些捧着她的人就和商量好了一般，全部都离她远去，把她当成了一个笑话来看待。 不该是这样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而沐雪的疯狂，无人得知，也无人在意。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沉舒楼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尽数卖了出去，持股之人遍布整个墨国，正巧合了他们一开始的心思。 皇帝吃了个哑巴亏，心中愤懑，可是要降罪于夏云舒的话又着实找不到理由，无比郁闷，一连几日上朝都没什么好脸色，顾沉衍也全当看不到一般，只字未提。 第457章 失踪 可除了皇帝之外，近日顾非夜的面色看着也不太好。 “你们家小姐呢？” 刚刚下了早朝，顾非夜什么都顾不上就直接冲出了宫去，直直来到萧以陌府前。 门口的几个守卫依旧，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可是顾非夜已经一连好几日都没见过萧以陌了，过去他们虽然也不是成日里见，可是时不时还会在一起喝酒谈天，现在一连沉寂了这么些天，顾非夜心中总是觉得不安。 如若不是看着对面门口的守卫还在，他几乎都在怀疑萧以陌是不是离开京城不打算回来了。 而自心底出现了这个想法开始，顾非夜就再也沉不住气。 那种惶恐和害怕失去的感觉，便像是不断蜿蜒的藤蔓，缠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让他寝食难安，就连在上早朝时他满脑子也都是萧以陌。 经过这么长时间，守卫对顾非夜也是熟识，“小姐不在府中。”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顾非夜一脸的焦急之色，他当然知道萧以陌不在府中，昨夜他已经溜进去看了一圈，半个萧以陌的人影都没看到。 而且看萧以陌屋内的陈设，这丫头起码有两三日都没有回来。 守卫摇头，“不知。” “你们是她的守卫，连她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若是她在外面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你们……！” 顾非夜被气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萧以陌这边的人从上到下都是活生生的奇葩！ “小姐一向如此，去留随意，若小姐十日未归，我们便会离开。” 守卫像是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好像萧以陌这样突然消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根本用不着大惊小怪一样。 …… 顾非夜愣在了原地，他想要回自己府中静静，可双脚就像是是被灌了铅，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子。 十日未归，便会离开…… 过去的萧以陌也是这样么，随便到一个地方，如果十日都没回府，便说明她已经在这个地方呆腻了想要换一个。 可，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就算是想要离开是不是也应该先过来同自己说一声，为何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 顾非夜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才失魂落魄的回去，刚一回府就将自己给关在了屋子之中，躺在一片黑暗里。 脑海中，都是二人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一切。 其实，京城也不是那么无趣，她，她明明是喜欢这里的。 顾非夜现在无比慌乱，萧以陌真正不在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人对他有多重要。 好像一日没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身影自己就会不习惯，纵然二人住的这么近，知道那位大小姐不会亏待了自己，可他总想着萧以陌会不会吃不好，会不会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明明那就是一个母老虎，只有欺负旁人的份。 可…… 顾非夜心思百转，一夜未眠。 当他黑着眼圈出现在战王府之时，夏云舒也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夏云舒心中惊诧，认识这么许久，好像还从没见过这位三皇子如此颓唐的模样过。 “皇嫂，萧以陌最近有没有来过？她不是在教阿月功夫么？” 正巧连月就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扁了扁嘴，“以陌姐姐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过来了，我先前还去府上找了她也没看到人影，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有事情。” 没了萧以陌，连月的日子也变得无聊起来，成日里只能和教书先生在一处，想要偷跑也不知该偷跑到什么地方去。 就连教书先生都看出了不对，私底下问她最近遇上了什么事。 “这样啊……” 顾非夜的希望落空，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 “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以陌了，你二人住的那么近，也不知道人去了哪儿？” 夏云舒先前忙着沉舒楼的事情，也就没多在意这些。 且萧以陌一向都是潇潇洒洒，去哪里也不同她们说，想来便来了，想走也就走了。 顾非夜苦着脸，“是住着近，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在京城中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别人啊，还能去哪儿？” 夏云舒偏了偏头，看着顾非夜此刻的神色，轻叹一口气，“现在人找不到了，终于知道珍惜了？” 顾非夜的心思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可就是顾非夜自己始终都不愿意承认，一直死鸭子嘴硬。 现在人一消失，倒是顾不上隐藏了。 顾非夜一脸的苦涩，“皇嫂，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嘲笑我了，我……” 他也是实在没了办法。 “人没了就找，先让你府上的人出去找，待殿下回来我和他说说，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只要以陌还在就一定能找到的。” 夏云舒的话像是给顾非夜吃了一颗定心丸，迅速点了点头，“好，好，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人找，一定能找到的。” 这话也不知到底是在说给谁听，顾非夜一溜烟般的又离开了夏云舒的视野。 待顾沉衍回来之后，战王府上的暗卫也尽数放了出去，满城去找一个女子。 当然，这些也都是在暗中进行。 三皇子府中，顾非夜捧着一把长剑，那剑柄上是他前两日才刚刚安上红宝石，在烛火之下发出幽幽光芒。 以他对萧以陌的了解，那丫头定然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平日里就是一身红衣，张扬的不得了，再带上这柄剑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 可是他的剑已经做好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人便已经找不到了。 他，是不是丢了萧以陌。 顾非夜有些颓然的靠在一边，不停摩挲着这柄剑。 “殿下。” 咯吱一声，屋门被人推开，顾非夜眯了眯眼，下意识伸手挡住了从外面透进来的日光。 他这样子，已经不知道几日了。 “殿下，人找到了！” 一直到侍卫的话音落下，顾非夜才如梦初醒，“找到了？她现在在哪儿，快带我去！” 第458章 真心 战王府中，萧以陌脸色苍白躺在榻上，还是那一袭明艳红衣。 只不过，这红衣同以往还稍有区别，刚进屋子，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鲜血染上红衣，远看倒是不明显，可走近了一看，却是让人无比心疼。 因为害怕连月看到这等场面难受，夏云舒便先暂时没告诉她，正在教书先生那边好好上课。 三皇子府和战王府的人这两日大多都被派出去寻人，到了今日才有了结果。 墨语正巧出城有事，就是在城门口碰上了已经昏死的萧以陌。 她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可萧以陌的红衣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在战王府中都不知见过了多少次。 走近了一看，还当真是萧以陌。 以她现在这个情况，如若不将人赶紧带回来，恐怕性命堪忧。 如此，墨语才刚刚出城门就又折返回来，身上还多扛了一个人。 至于打伤萧以陌的人，却不知都去了哪里。 她受伤极重，对手应该远远不止几人，身上刀伤剑伤鞭伤，各种各样的伤痕累在一处，有些地方还深刻见底。 以萧以陌的武功，拿下两三人根本不在话下，就连南风这样的恐怕也不放在心上， 而如今…… “以陌。” 夏云舒刚刚要帮萧以陌褪去衣衫，女子眼睛便骤然睁了开来，其中还带着凌冽杀意。 这警惕，已经深入骨髓。 待看到是夏云舒之后，萧以陌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心中的那一根弦松了，她才彻底昏迷过去。 “王妃，我来吧。” 墨语上前一步，她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处理这些伤口早就是轻车熟路。 “好。”夏云舒也不坚持，将位子让给了墨语，“这次还要多谢你，不然以陌……” 她们的人都在京城之内找人，却没想到萧以陌却是在京城外。 若不是墨语正巧出城有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墨语摇了摇头，“不过举手之劳，萧小姐巾帼之风，我已仰慕多时。” 一边说话，墨语一边动作干净利落的剪开了萧以陌的衣衫，看到上面各种各样的伤痕后还是忍不住的闭了闭眼。 新伤旧伤累积在一处，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心生不忍。 她好好的一个女子，可这身上却到处都是伤疤，也不知以前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以陌！” 顾非夜这两日脑海里只剩下了萧以陌三个字，对于其他丝毫不感兴趣。 他不顾外面南风阻拦，猛然冲了进来，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萧以陌。 女子呼吸极淡，好像不仔细听就快要消失一般，孱弱的让人害怕。 而下一刻，顾非夜便看到了萧以陌红衣之下的伤。 她皮肤白皙，那些伤在她身上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顾非夜根本没想到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只是脸上很快覆上一层冰霜，“谁，是谁做的！” 他护在心上的人，这才消失了几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转瞬之间，顾非夜的眼眶已经泛红。 “以陌……” 她武功那么高，不是应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么，怎么就被人欺负成了这样。 还有，那些已经愈合的密密麻麻的伤口，都在宣告着萧以陌已经不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顾非夜双腿有些发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闭上眼都是萧以陌的明媚笑容，她在阳光之下笑着和自己说，我喜欢你，要和你一道回京城。 那么美好的女子，她身边那么多的护卫，怎地还是经常受伤。 这一刻，顾非夜终于明白了萧以陌过去和她说的话。 京城中这些小风险她都不放在眼中，谁还不是刀光剑影中活下来的。 当时顾非夜只以为萧以陌是在嘴硬，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萧以陌受过的伤，恐怕比他走过的路还要多些。 她，到底经历过多少。 想到这些，顾非夜就觉心底那块最为隐秘的地方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一点一点蔓延到心脏。 他后悔，明明是在京城，自己却没有保护好她。 他宁愿，萧以陌是真的感到无趣离开京城了，也不想要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 “三殿下，先出去吧。” 夏云舒叹了一口气，冲着跌坐在地的顾非夜伸出了手，“以陌醒来之后你还要照顾她呢，好好保存精力。” 看着所爱之人如此，自然是心如刀割。 夏云舒对这种感受再明白不过，也是万分心疼。 所幸，她们发现的不晚。 萧以陌受的伤虽然严重，可她内力深厚，也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护住了自己的心脉，使不至于丧命。 一句话，让顾非夜回了神，又深深看了眼榻上的女子，扶着夏云舒的手起身。 不得不说，墨语确实是这方面的熟手，动作利落，便将萧以陌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 纵然她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可看到这样的伤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萧小姐确实厉害，她……到底是如何成长起来的。” 寻常人别说撑住，就是这样一半的伤恐怕都已经丧命，而萧以陌却是靠着她那无比强大的意志。 看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萧以陌已经跑出了一段时间才倒下，不然不可能未曾被追她的那些人发现。 拖着这满身的伤，每走一步大抵都如同地狱那般煎熬。 外伤处理好了，夏云舒又开了几副方子，梧桐连忙跑去抓药熬药。 屋门开开时，不光是顾非夜等在外面，连月也放在了外面。 沉云阁中这么大的动静，只能瞒得了连月一时，想要一直藏着掖着肯定不可能。 连月声音极轻，知道是以陌姐姐回来了，“以陌姐姐她，有没有好一点。” 夏云舒上前揉了揉连月的脑袋，“她没事，等休息两日就会好，只是以陌姐姐现在身子还虚弱，等过几日再去看她好么？” “好。” 连月虽是心疼，可也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什么忙，无比乖巧的点了点头。 待汤药熬好之时，夏云舒便直接交给了顾非夜。 一些事，该看清了。 第459章 骗子 顾非夜端着药碗进去时，萧以陌还在昏迷之中。 自二人认识起，他就从没见过萧以陌如此虚弱的样子，竟和寻常女子无异，唇边也没了血色，分外苍白。 他动作轻柔，扶着萧以陌起身靠在了软垫之上。 刚刚扶起来，萧以陌的头就因为没有支撑倒在了一边。 仅仅是一个动作，顾非夜的眼眶便再度红了起来。 他宁愿，萧以陌这一切都是在逗他的，好像下一刻萧以陌就会突然睁开眼，宛如抓了现行一般指着她开口，“看，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想到这里，顾非夜笑了笑，坐在萧以陌身旁，让女子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你说你那么厉害，就算打十个我都不在话下，今日怎么被人欺负成了这般模样？” 顾非夜吹了吹汤匙中的药，确定不烫了之后才喂到了萧以陌口中，另外一手拿着帕子，时不时的帮她擦从嘴角流下的药。 “好好喝药，等你醒了之后，我就再也不赶你走了。”顾非夜自嘲般的笑了笑，“原本以为让你待在京城会把你卷进来，可本殿怎么发现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更加危险呢。” “以后，只要本殿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出事。若本殿撑不住了，那我们便一起，反正你也不愿走，好不好？有你陪着好像还挺有意思的，我以前那些话都是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听的出来，你定然还和皇嫂一起在背后嘲笑过我，是不是？” 顾非夜也不管萧以陌能不能听得见，反正是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的全部给说了出来。 屋外，夏云舒和顾沉衍对视一眼。 “若他能看清自己的心意，也算是好事一桩吧。” “嗯。” 待了片刻，发现里面应该不需要他们，二人便牵着手回了自己屋子。 等一夜过去，萧以陌没有发热，算是平安度过了危险期，顾非夜便将人送到了自己府上去，连对面那些守卫都没让他们知道。 现在，他不想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再之后，三皇子府的下人们就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三皇子殿下。 他一改往日作风，正经的不能再正经，每日除了上朝之外就是陪着昏睡的萧以陌，还时不时的同她聊聊天，好像不陪着说话萧以陌会觉得闷一般。 终于，三日之后，在顾非夜的期盼之中，萧以陌手指动了动…… 意识恢复的一瞬间，萧以陌只觉自己头痛欲裂，仿佛整整挨了好几天的揍一般。 还记得，她最后看到的一个人是夏云舒，那是不是代表着已经安全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萧以陌慢慢睁开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挡了挡眼睛。 而她这一动，浑身的伤口像是抗议一般的疼了起来，让她骤然间清醒下来。 萧以陌这下不敢再乱动，安安分分的躺好，只觉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眨了眨眼，就感受到了身旁一阵平稳的呼吸之声。 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萧以陌忍不住勾了勾唇。 顾非夜看上去已经是累极，趴在自己床边就睡了过去，且眉头还是紧紧皱在一起，哪儿还有他平日里那个潇洒模样。 且，就算是睡着，顾非夜一手也还紧紧抓着萧以陌盖的被褥，仿佛生怕她又突然消失一般。 看到这个场面，萧以陌鼻尖有些发酸，忍不住伸手抚上了顾非夜的眉头。 她刚刚一动，顾非夜就像察觉到什么一般，身子猛然一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以陌！” 四目相对，一个焦急，一个带笑。 宛如历尽沧海桑田，才终于看到这一眼。 而一眼，就是万年。 “你醒了……” 顾非夜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女子额头上的温度，发现一切都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让人去给你熬药了，不知怎地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因为萧以陌突然失踪的事情顾非夜就一直没怎么睡，后来人是找到了，可是这一身的伤。 顾非夜又生怕旁人来照顾照顾不好，于是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亲自来，已经快要到了身体的极限。 “嗯。” 萧以陌身子放松的靠在软垫之上，笑意盈盈的看着顾非夜。 好像，这是他们二人认识以来，顾非夜最为真实的一次。 不再隐藏心中的情感，不再想外界的那些纷纷扰扰，眸光之中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想不到，我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受个伤便得到了，看来这次受伤还不亏。” 话音刚落，萧以陌的脑袋就被顾非夜警告般的拍了一下，他神色微敛，“这等话不要再说，你知不知道你受伤多严重，要不是皇兄的暗卫经过恰巧碰上，你就死在那了！” 现在提起来这件事，顾非夜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萧以陌却显得极为淡定，“我命不该绝，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听着她的话，顾非夜就忍不住想要好好教训女子一顿。 然，下一刻。 萧以陌却看着顾非夜，声音极轻的说出了几个字，“那些尾巴和累赘，我全都解决掉了。” 因为不放心，害怕会牵连到顾非夜，所以她才急着将那些仇家都引出来，干脆一次全部解决掉，一劳永逸。 只有解决掉他们，她才能放心大胆的待在顾非夜身边，而不被那些人打扰。 女子说的声音极轻，像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万般放松。 而顾非夜，仅仅一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将萧以陌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你既然不怕我牵连你，又为何要这般？”顾非夜强忍着自己情绪，“萧以陌，你就是个大骗子！” 说最后这句话时，顾非夜的声音已经哽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从此都找不到你了，害怕你真的听了我的话离去。可看到你满身是伤的时候，我又在想，你就算离去都好，也比这满身伤痕要好的多。” 第460章 石沉水底 顾非夜还是第一次对着萧以陌表明心意，不加半分遮掩。 萧以陌唇角勾起，安抚般的拍了拍顾非夜的背脊，“是，我就是个大骗子，你还不是喜欢上了？” 她极为开心，甚至是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的开怀，同样紧紧回抱住顾非夜，感觉以前经历的一切可能就是为了今日。 而有了顾非夜，过去所有她便都不在意了。 未来的路不论如何，他们二人都牵着手走，什么都不会再害怕。 人生得一人如此，已经足矣。 二人心意相通，以前的那些问题都迎刃而解。 萧以陌像是卸下了外面的壳子，有些虚弱的靠在顾非夜身上，扁了扁嘴，“就是，这次跟了我那么多年的剑也给折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趁手的。” 她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郁闷，“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有看到剑么？我拿回来试试还能不能修好。” 闯荡江湖多年，她用废了无数的兵器，而那把剑却是她偶然得到的武器，用起来极为顺手。 闻言，顾非夜笑了笑，“等着。” 他转身去了书房之中，从剑匣里拿出了本来是要当做礼物的长剑。 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等看清顾非夜手中拿着什么之时，萧以陌眼睛一亮，“你什么时候打的剑？” 顾非夜轻哼一声，“早就备下了，想送你的时候又找不到人，便一直放在我这了。” 这下正好，还派上了用场。 萧以陌接过长剑，随即便看到了剑柄之上的红宝石，想起来那日守卫说顾非夜在拍卖行中花大价钱拍了一红宝石回来。 她噗嗤一笑，指了指那宝石，“那日三殿下不是说要送旁的美人儿？” 顾非夜挑了挑眉，现在也完全没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是啊，送美人儿，你不是？” 二人都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既然都已经确定了心意，唯一的一点障碍顾非夜也想通了，便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都是直截了当。 萧以陌怎么看这把剑怎么喜欢，“今日本小姐开心，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着，她握住剑柄就想要在屋子中尝试一下。 就是才刚刚一动就被顾非夜给拦了下来。 顾非夜声音中透着不悦，“给你拿过来就是让你看看的，不是让你试剑的！现在浑身都还是伤，好好躺着养伤！” “你现在倒是厉害了，都管起我来了。” 萧以陌察觉到了顾非夜对她态度的变化，有些忍俊不禁。 “是啊，不光现在，日后本殿都要管着你，免得你日后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 说起这个，顾非夜握住了萧以陌的手，“答应我，下次如若还有这种事，不许将我蒙在鼓里。” “好。” 萧以陌笑笑，彻底放下了心防。 如今求仁得仁，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就在温情之时，外面侍卫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战王妃到了。” “进来。” 顾非夜起身迎了上去，便见夏云舒带着连月一道过来了。 在二人身后，梧桐还拿了一堆的东西。 顾非夜挑了挑眉，“皇嫂怎地和我如此客气？” 夏云舒翻了个白眼，“谁和你客气，这些都是给以陌用的，对伤口恢复有好处，还有这个瓷瓶，在伤口处抹上，日后不会留疤。” 那日在萧以陌身上看到那么多处伤疤后，夏云舒心中便一直不太舒服，特意寻了方子做了出来。 顾非夜这两日心中也一直在寻思着这件事，目光落在了那瓷瓶之上，“当真有用？” “有用，不够再去问我要。” 夏云舒说的笃定，也算是全了顾非夜的一桩心事，“还是我皇嫂靠谱，那我就替以陌谢过皇嫂了。” 这话萧以陌可就不愿意听了，“谁用得着你替我谢，我和云舒之间关系好着呢。” “就是，多余。” 夏云舒看了看萧以陌的脸色就知道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阿月这两日还一直念叨着你，这段时间你不在她可要想死你了。” “是么？有没有好好练功？” 萧以陌被几人环绕在中间，仿佛过去那些年缺失的所有温暖都被补了回来。 “有的。” 连月重重点头，趴在萧以陌身前，拉住了萧以陌的手，“以陌姐姐，你以后不要再和人打架了好不好，如果有人欺负你阿月就叫南风哥哥给你打，还有我，我现在变厉害了！” 噗嗤一声…… 萧以陌笑着揉了揉连月的脑袋，“我知道了，不会再这样。” 和萧以陌说了一会儿话，夏云舒便起身准备离开，“你好好养着，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差人过来说话，还有那衣裳，我已经吩咐绣娘重新给你做了，约摸着这两日就能做好。” 萧以陌笑着目送几人离去，心中无比满足。 宫中，太子一脸的不悦之色。 “沉舒楼我们实在是插不进去手，这可怎么办？” 皇帝生了要接管沉舒楼的心也是皇后在一旁吹的枕边风，可现在皇帝还没来得及动手，沉舒楼那边反而是先动了，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皇后按了按眉心，“这个战王妃确实不简单，这种法子都能让她想出来，我们派去的人怎么样？” 沉舒楼卖股，京城中有夏云舒和顾沉衍在，他们不方便动手，可别饿地方就不一样了。 提起这件事，顾凌的脸色沉的宛如锅底，似乎根本不愿意想起，“派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他本想着派人直接去抢，可各地的人都派了出去，最后却宛如石沉水底般，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居然全部都消失了，一个回来复命的人都没有。 “什么？！” 皇后不可置信。 “太子殿下，我们，我们的人……”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一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还在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 皇后也跟着上前，“赶紧说！” 那侍卫缓了缓，一口气道，“我们派出去的人……都被抬回来了。” 说罢，他便垂着头不敢再动。 第461章 养伤 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那些派出去的人都是顾凌手底下的精锐，且从未在大众面前露过面，竟就这样……折了？？ 顾凌眼睛睁得极大，不可置信般上前一步，揪起了来人的领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侍卫身子颤颤巍巍，生怕太子和皇后的怒火都发泄在自己身上，舔了舔唇，“咱们先后派出去的人，全部回来了，都，都被摆在东宫之前。” 说着，他仿佛是又想到了那个画面，心有余悸的闭了闭眼。 太子派出去的人可是去往墨国上下各处，可竟然全部都被送回来了，这…… 想都不用想，除了战王，没人有这样的手段！ “放肆！他们好大的胆子！” 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到，一脸的惊诧之色。 等太子真正看到东宫面前摆的整整齐齐的尸体时，气的几欲吐血。 他刚入东宫，夏蕊儿就迎了上来，也是一副惊魂未定模样，“殿下，门口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那么多尸体？” 顾凌怒气冲冲坐在主位之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还不等夏蕊儿听到回答，便见太子猛然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推了下去，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夏蕊儿还是第一次见太子发如此大的火，那心都跟着一颤。 “顾沉衍，夏云舒，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太子声音中带着狠厉，回荡在前厅之中。 三皇子府，自从萧以陌找到之后，顾非夜和前两日比起来就宛如是换了一个人般，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意。 每日从早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萧以陌，一开始还要亲自喂药，任何事情都不想假人之手。 一开始萧以陌还觉得新鲜，一切都依了顾非夜的，可这在榻上的躺的时间太长，她又是爱动的性子，就实在安分不下去。 这日，萧以陌撑着身子起身，想趁着顾非夜不在下地走走。 然，她双脚才刚刚碰到地面，三皇子府上的丫鬟立马就冲了上来。 “萧小姐，三皇子殿下吩咐了，您现在身体尚且柔弱，还是要卧床休养，您想做什么直接同奴婢说，奴婢帮您。” 这丫鬟乃是一直跟在顾非夜身边的，也算是全程看了自家殿下和这位萧小姐的感情，自然知晓眼前之人对顾非夜有多重要，当下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以陌动作一顿，冲着丫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笑着道，“我就是想下榻走走，趁着你家殿下不在。” …… 如此光明正大。 一时之间，丫鬟都不知该怎么劝阻。 话音落下，萧以陌还不忘冲着丫鬟眨了眨眼睛，她本就生的好看，再这么一笑，就连丫鬟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刹那的疏忽间，萧以陌就已经动作利落的下了榻。 “萧小姐。” 丫鬟还是不放心，立马上前扶住了萧以陌，“若小姐实在想动一动，不如我扶着您。” “好，多谢。” 萧以陌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次虽然严重，却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哪里用得着成日里都待在榻上。 出了屋门，早春的微风吹来，混合着泥土特有的馨香，让人心旷神怡。 萧以陌深呼吸一口，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凛冬过去，这春光乍暖，连天上挂的太阳也和煦了不少，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犯困。 “今日天气可真好，走吧，我们去后院走走。” 萧以陌身上伤口大多都已经结痂，只要没有什么大动作都不会有问题，就是成日里痒痒的她实在受不了，总是想要动手去挠。 以往反正她身上的疤也不少，挠便挠了，左右不过就是再多两个疤罢了，完全不放在心上。 在花园中走了一会儿，萧以陌感觉到累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我自己坐会儿，你不用陪着我了。” “可是……” 丫鬟还是有些不放心。 萧以陌摆了摆手，“你放心吧，再说一会儿你家殿下就回来了，让他直接过来找我就好。” 这位萧小姐和其他名门贵族的小姐都不一样，性格直爽，对她们下人也完全没有架子，反而是朋友一般，让人极为舒服。 丫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只能依了萧以陌的话。 等丫鬟一走，萧以陌松了口气，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就要伸手去挠她身上的伤口。 她这都忍了好几日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然，萧以陌的手才刚刚放上去，不远处，一道轻咳声就传了出来。 …… 萧以陌身子一僵，有些郁闷的抬眸，就见顾非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 得，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萧以陌自知理亏，不情不愿的把手放了下去。 顾非夜长叹一口气，他就是出去上个早朝的功夫，谁能想到这人就能把自己大老远的折腾到后院来，真是没有半刻的安分。 “你……” 顾非夜没好气的看着眼前女子，苦口婆心道，“身上痒痒也不能挠，到时候好了都是疤！” “我知道我知道。” 萧以陌立马点头，乖巧的不像话，“我也没想挠，就是想摸一摸……” 顾非夜板着脸，有些无语的看着萧以陌，“这种鬼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么？” …… 萧以陌嘴角抽了抽，认命道，“我这不是实在难受么，一两个伤口也就算了，我这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结痂，实在是受不了。” 一身的致命伤口，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的提起，顾非夜心中一软，身后揉了揉萧以陌的脑袋，声音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乖，再忍两天就好了，你若实在是难受就和我说，我帮你拿热毛巾擦擦。” 顾非夜都这么说了，萧以陌只能点点头，“好。” 眼前的女子是认识以来从未有过的听话，让顾非夜瞧着还挺有趣，指腹摸了摸萧以陌的脸颊，“我家以陌今日怎么这么乖？” 从萧以陌受伤以来，顾非夜也算是彻底突破了心防，不再克制，又恢复成了这般模样。 第462章 请帖 乖这个字用来形容萧以陌，那简直是前所未有。 就连萧以陌自己都被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快闭嘴吧，现在也就是我受伤不方便动，你等我好了以后再说？” 顾非夜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成，好了以后本殿可打不过你，当然只能趁着这个时候过过嘴瘾。” …… 不要脸就算了，怎么居然还如此坦荡？ 在后院转了半晌，顾非夜担心萧以陌的伤口，“今日差不多了，该回去躺着了。” 一听要回去继续躺着萧以陌就一个头两个大，央求道，“你就让我再多转转，我这才出来了多久啊，再躺下去我人都要废了。” 她生来爱动，这两日被顾非夜盯着已经是极限。 “不行，大夫都说过了，你现在不能一直动，伤口长不好怎么办，回去躺着，本殿陪着你行不行。” 顾非夜一脸的无奈之色，算是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萧以陌身上。 若让京城的人看到，那个京城第一纨绔三皇子殿下居然还有这一面，恐怕都会惊掉下巴。 在顾非夜的坚持之下，萧以陌还是乖乖回了屋，百无聊赖的靠在软垫之上。 先前萧以陌失踪，顾非夜就将手头上所有的活都扔下了，现在又攒了一堆。 可他自己要是不盯着总归是不放心，只能让人将东西全部都带到屋内，便坐在一旁开始看公文。 二人一个看公文，一个喝茶，倒是难得的和谐。 萧以陌向来不爱看什么书，夏云舒倒是送过来几本想要给她解闷，可每次刚刚翻开她就忍不住打哈欠，尝试了几次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饶过书也饶过自己。 最后，实在没什么干的，萧以陌就开始支着下巴看自己对面的顾非夜。 好像，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顾非夜不在时她就自己四处走走，等人回来了便待在一处，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也感觉分外舒服。 第一次，萧以陌在一个地方找到了安心之感，不用提防那些可能突然出现的危险，不用感慨江湖险恶事事都抱着防备之心。 这里有她喜欢的人，有她喜欢的朋友，还有连月那个小丫头成日闹着要和她一起玩。 以后，就这样吧。 想着想着，萧以陌唇角便勾了起来。 沉舒楼，风光无二，这两日墨国上下众人议论最多的还是沉舒楼三个字。 百姓们手中有了沉舒楼的股份，大家对于沉舒楼的发展就更加关注了起来，毕竟年底他们可是能够领分红的。 这边红红火火，可东宫一直都处于低气压之中。 派出去的人无一例外都给死了，这口气顾凌说什么都咽不下去，憋足了精神要让夏云舒好看，还有夏蕊儿在一旁煽风点火，时不时的就要骂夏云舒两句，更是让太子坚定了信心。 从夏云舒嫁给战王之后，就一直在和他东宫作对。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搅黄了他多少事情，这次若再不给夏云舒一个教训，这女子日后恐怕还要上天！ 三日之后，太子突然和抽了风一般，给当朝几个皇子都发了邀约，竟是美名其曰要联系皇子之间的感情，带着王妃一聚。 顾沉衍拿到帖子时挑了挑眉，淡淡一笑。 一旁，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抬起了头，“怎么了？” 顾沉衍将帖子摊在夏云舒眼前，轻笑着道，“聚会。” 女子大致扫过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就没安好心。” 皇子之间的感情？ 那不就是你死我活么？ 这还有什么好联系的，难不成是聚在一起互殴一顿？想到这个场景，夏云舒就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次太子又想了什么损招。” “应是为了沉舒楼一事，他派出去捣乱的人前些日子刚刚被送回去，恐怕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提起这件事来夏云舒就是心情畅快，拍了拍顾沉衍胳膊，“这事做得好，他顾凌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什么事情都想要上来插一脚，当真是没事找事。” 好好的沉舒楼，说起来和这位太子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可他就是要在其中胡乱搅，简直都是自找的。 顾沉衍眸光落在夏云舒伸手，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纵容道，“那这次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 夏云舒扬了扬下巴，“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他们和太子之间的积怨已久，就算这次不去太子也会想别的办法，到时候更是防不胜防，还不如这次直接过去，就看看他有什么手段。 “好，听你的。” 顾沉衍俯身亲了女子一口，温柔至极。 不远处，南风他们无比自觉的背过了身子，一脸的瘫痪之色。 自家殿下和王妃这是越来越不避讳了，真害怕他们有一日直接被杀了灭口。 想到这里，南风就长叹了一口气。 墨语和夏云舒和解之后在沉云阁的时间就多了起来，看到二人的相处，更是有些不习惯。 可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殿下居然能够如此放松，和王妃在一起的时候眉眼都是温软的，仿佛和自己记忆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她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看到这样的场面，她就知道自家殿下确实是真心的，恐怕这辈子也就对着夏云舒一人了。 而过去自己，都是痴心妄想。 现在看清楚了也好，总不会再一直折磨着自己，心中抱有幻想，求而不得才是最为痛苦的一件事。 就在墨语发呆之时，苏寻过来撞了撞她肩膀，“想什么呢？” 墨语扁嘴，“你猜？” “你不会是……”苏寻瞧着墨语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有些发愁。 就是他的话才刚刚说出口，就被墨语给瞪了回去，“别瞎想，我现在可都已经放下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噗嗤一笑，头一次发现苏寻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们，愿意不计前嫌的陪着我。” 第463章 游船 “我们之间就不必说这种客套话了。” 苏寻轻笑，目光落在了墨语脸上，其中带着几分墨语看不懂的神色。 二人的目光陡然间对上，墨语心中一跳，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下一刻就有些不自在的移了开来，“看什么？” 苏寻挑了挑眉，“这么多年，你比过去变了不少。” “是么？” “嗯。” 树下，二人的声音压的极低。 而一旁屋顶之上，南风面色复杂的看过二人，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这究竟是什么死亡对话，他怎么听着这么难受。 等墨语离开之后，南风才上前，靠在一颗树干之上，冲着苏寻吹了个口哨，有些不正经的上下扫视了一番苏寻，“怎么，终于打算直视真心了？” 苏寻宛如面瘫一般，懒得理在旁边看戏的南风，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守着。 …… 好心当成驴肝肺！ 就你这种闷葫芦，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才能让墨语知晓心意。 三日转瞬即逝。 不光是顾沉衍这边，就连顾非夜都同样收到了请帖。 旁边萧以陌这两日已经被准许下床活动了，看到帖子之后眼睛就亮了亮，“是不是云舒也会过去？” 顾非夜之前已经和顾沉衍通过气，点了点头，“这次太子恐怕还有别的打算，我过去也就是个陪衬。” “那我也要去！” 萧以陌兴致勃勃，他以前就听说过这位太子脑子不太对，还没真正见识过，既然云舒在，她也不想一个人闷在府中。 “不行！” 顾非夜拒绝的干脆利落，“别说你身上的一身伤还没好，你以为这聚会是个什么好去的地方么？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萧以陌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满道，“我身上这点伤算什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这区区聚会又如何，我还能怕了不成，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 她轻哼一声，“我们说好的，以后不管什么都要一起面对。” 萧以陌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里面还带着可怜巴巴的感觉。 顾非夜一向拿萧以陌没办法，最后还是在无奈之下妥协，“带你去可以，但不准闹事，你没身份背景，若被太子记恨上了恐怕日后会麻烦。” 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愿意让萧以陌暴露在太子的视野之中。 但这是在京城之中，他身为三皇子，也就是个透明的，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 所幸萧以陌也是个硬茬，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也该带她去见见那些人了，好为日后铺路。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入夜后，长街仍旧是川流不息，热闹万分。 一画坊之前，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处处透着华贵雍容。 夏云舒站定，和顾沉衍依旧是十指紧扣，挑了挑眉。 二人对视一眼，一道上了游船。 旁边，江水波光粼粼，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光芒，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仿佛逐渐忘却所有。 极乐之乡，不过如此。 不知多少王公贵族对此处都是流连忘返，只想将所有银子都堆在此处，好买一个大梦平生，阴阳颠倒。 这样的感觉，太过美好。 当夏云舒到时，太子早已坐在游船之中。 在他身旁，夏蕊儿笑意盎然，正帮顾凌一下一下捏着肩膀，时不时还要凑在耳朵旁边说两句话，之后就又是一阵娇嗔。 “战王殿下来了。” 太子抬眸，做了个请的动作。 夏蕊儿和夏云舒也算是许久未见，若不是今日，夏云舒恐怕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二人落座，她坐在顾沉衍身边，可那牵着的十指依旧未曾放开，仿佛要这么纠缠生生世世。 好像每一次，只要是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同时出现，他们就皆是如此。 夏蕊儿每每看到，眼中都会多出几分嫉恨之色来。 就算是她和顾凌最蜜里调油的那几日，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亦步亦趋跟在顾凌身边，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表面虽是不屑，可天下间女子哪个不是带着向往，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对这位战王妃心生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没过一会儿，顾非夜也带着萧以陌出现。 他刚来这游船便热闹了起来，“啧，看来是本殿来晚了。” 萧以陌依旧是一身热烈红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都是皇子王妃，可萧以陌身在其中并不显得局促，一举一动落落大方，风情万种，一下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本宫早就听闻三弟为了个女子成日里魂不守舍，今日看来确实是国色天香啊。” 顾凌笑笑，不动声色看过萧以陌。 顾非夜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牵着萧以陌，“是啊，人人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这段日子算是体会到了。” 他的一句玩笑话，让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还有六皇子和七皇子，因为皆未娶妻，今日是只身而来。 这二人对视一眼，六皇子有些苦涩道，“几位皇兄都是美人在怀，还是我们两个更凄惨些，看来今夜只能各自为伴了。” 七皇子噗嗤笑了一声，打趣道，“本皇子可是正经人，谁要和你为伴。” 顾凌早有准备，拍了拍手，“知道你二人未曾娶妻，这儿的姑娘可是京城一等一的好，早就给你们准备了。” 随着太子的动作，游船一旁不知从什么地方便走出两个女子，皆身着薄纱，走动之间其中风景若隐若现，让人血脉喷张。 二人一看眼睛都红了，随即笑道，“还是皇兄为我们二人着想，不至于这长夜漫漫，孤单寂寞啊。” 随即，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六皇子也不客气，一把揽住怀中的姑娘就凑上去亲了一口，“皇兄的眼光确实是好，我还记得你府上那个嫣然姑娘，先前可是醉春楼的头牌啊。” 话音刚落，夏蕊儿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只觉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夏云舒笑眯眯看向夏蕊儿，“是么，这等的美人儿我还从未见过，殿下下次不如将人带出来？” 第464章 赌局 “若姐姐喜欢美人儿，不如让战王殿下娶一个回去，也不必这般心心念念旁人家的。” 夏蕊儿咬牙切齿，广袖之下的拳头早就握了起来。 萧以陌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夏蕊儿，挑了挑眉，瞧着确实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不由得一笑，“云舒本就生的极美，王府中有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战王殿下怎么能受得了。” “是。” 顾沉衍并未否认，反而是从善如流的点头。 “你是哪儿来的贱婢！本妃说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插嘴？！” 夏蕊儿成日在东宫之中忍气吞声，今日前来就是专程想看夏云舒笑话的，结果笑话没看成，居然随便一个人都敢来质疑她！ 萧以陌红衣飒沓，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痞气，不屑的看过夏蕊儿，“想说便说了，你能如何？” 她萧以陌更是个硬茬，天不怕地不怕。 别说眼前就是个太子侧妃，就是当朝皇帝在眼前她都不会给面子。 “放肆！来人，给本妃将这……” 她话还没说完，顾非夜便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挡在萧以陌身前，“皇嫂如此做法便是太不给本殿面子了吧？” 这位三殿下平日里都是吊儿郎当模样，丝毫不着调，可如今正经起来却是让人不由得心生胆寒。 夏蕊儿咬了咬牙，不想今日居然屡次碰壁。 太子见此，忙笑着开口，“是蕊儿不懂事，本宫替她赔罪，今日你我兄弟齐聚于此，便不为这些有的没的生气了。” 说着，顾凌将酒樽中的酒斟满，一饮而尽。 夏蕊儿本以为太子会出言维护她，可谁知道顾凌居然如此做法，一口气憋在心口，无比郁闷。 夏云舒则是撑着下巴眨了眨眼，今日的太子，如此举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然，还没过一刻钟，夏云舒便知晓了答案。 太子随意用了个狗屁借口就将皇子们聚在一处，这酒还未曾过三巡，六皇子的言语就落在了近日风头无二的沉舒楼之上。 “皇嫂，沉舒楼近日在墨国上下可是出了名，想必您私下里也赚了不少的银子吧。” 六皇子淡淡一笑，冲着夏云舒举杯。 来了。 夏云舒挑眉，倒也未曾推拒，随意抿了口酒，“是赚了不少。” 她如此直白，倒是让对面的人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先委婉否认？ 六皇子一时语塞，旁边七皇子随即接了上来，“今日我们难得聚在此处，就权当为皇嫂庆祝了，不如玩个游戏助助兴？” 萧以陌暗地里轻嗤一声，“这种雕虫小技，居然还要如此大动干戈。” 她若是再看不出今日这聚会是为了沉舒楼来的，她就白长了这么大的岁数。 顾非夜捏了捏萧以陌的掌心，在她耳边开口，“无妨，皇嫂可是个厉害人物，不必担心。” “哦？”夏云舒倒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不知七殿下想要玩什么？” 七皇子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顾非夜身上，“这样，我们就玩三皇兄平日里玩的，赌大小，如何？” …… 话题转的太快，一下子提到了自己，顾非夜一顿。 萧以陌这下是知道了，顾非夜的名声确实是不好，众人旁的什么好事想不起来顾非夜，一说起来吃喝嫖赌，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名字指定是他，再无二人。 能将自己的名声搞臭到如此地步，也算人才。 夏云舒抿了口酒，转头看向顾沉衍，似乎是在询问身旁之人的意见。 周身，打趣之声立马响了起来。 “这点小事皇嫂干嘛要看皇兄呢，难不成皇兄还能限制你不成？” 六皇子和七皇子二人一唱一和，倒是将夏云舒给架了起来。 眼前二人背地里早就和太子顾凌搅和到了一块去，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太子就坐在一旁看戏，仿佛这些和他毫无关系一般。 夏云舒心中冷笑，像是被他们的激将法所激，满口答应下来。 暗地里，夏蕊儿悄然一笑。 关于赌这件事，顾非夜可是在场最有发言权的一个。 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赌场他都是常客，甚至规模最大的那个都是他自己投银子开起来的。 是故，这游戏才刚刚开始，顾非夜就被众人一脸嫌弃的踢出了局。 “三皇兄，这你早年间可都已经玩烂了，如今再和我们一起玩，我们哪里还有赢得可能。”六皇子第一个开口拒绝。 “就是，皇兄还是在旁边好好陪你的美人儿吧。” 二人一边揶揄一边打趣的将顾非夜排除在了赌桌之外，他也就只能在旁边干巴巴的看着。 萧以陌倒是不关心顾非夜能不能上场，反而是坐在了夏云舒身边，“他不能玩，不知我能不能？” 眼前一个美艳如花的女子，看上去也没什么威胁。 今日的重头戏都在夏云舒身上，顾凌自然不在意这些，轻笑道，“自然可以，不过三弟在一旁可不准说话。” 紧接着，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因为是打着为沉舒楼祝贺的名头，这赌局自然只能夏云舒自己上。 顾凌一直担心顾沉衍会出言阻止，却没想到这位战王殿下还当真是个情种，只要是夏云舒想做的，他都会默默纵容，甚至都没有半点阻拦的打算。 这，对太子等人来说更是一桩好事。 赌桌之上，几人坐定。 游船在江面上缓缓而行，时不时的还没听到水花溅起又落下的声音，在水面上荡起一圈接着一圈的涟漪。 骰子声随后响起，那摇骰之人动作老练，随着啪的一声，落在了桌面之上。 顾凌偏头看向夏蕊儿，示意让她来猜。 夏蕊儿一脸欣喜之色，柔柔弱弱道，“殿下，我对这方面不太擅长，万一猜错了……” “无妨，赢了算你的，输了就算本宫的。” 夏蕊儿笑容满面，挑衅般的看过夏云舒，“那就大。” “好，听蕊儿的。” 顾凌决定的无比痛快，六皇子等人也纷纷押注，自怀中拿出了银票百两，“我猜小！” 第465章 圈套 一众人尽数押过之后，就剩下了夏云舒还未曾押注。 六皇子催促般的看着夏云舒，怀中还搂着一个美人，一双手不安分的在美人身上不停游走，时不时惹得美人一阵娇嗔。 看的出来，夏云舒应该不擅赌术，转头想询问顾沉衍，一旁的人却开始起哄，“皇嫂，我们之间就玩个痛快，您随意押就好，难不成还担心皇兄不悦？” 七皇子跟着帮腔，“就是，沉舒楼可是日赚斗金，这些银子在皇嫂心中恐怕都不算什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处处都是在无形中激夏云舒，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局。 顾沉衍淡淡一笑，一边牵着夏云舒的手摩挲着，“无妨，云舒今日放开了玩，本王绝不干涉。” 他万般宠溺，仿佛千金只为买夏云舒一个笑容罢了，根本也没将这点银子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就连萧以陌也能看出今夜对方的目的。 太子攒的局，如今却不说话，反而是六皇子和七皇子一个劲的鼓动。 可谁不知道，这二人一直以来追随的都是太子，若没有太子在背后的授意，他们今日也万万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那我便押小。” 夏云舒不动声色扫过对面的夏蕊儿，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众人目光同时盯着那盅，只等着它被掀起来的一瞬间。 “大！恭喜太子侧妃！” 摇骰的人公布答案，夏蕊儿立马开心起来，头一次的体会到了赌场之上的快乐。 转瞬之间，她面前就堆满了银票。 有了这一次，夏蕊儿愈发有信心起来，“再来！” 夏云舒抿了抿唇，“继续。” 游船之上，骰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江水清朗悦耳之声，让人愈发清醒。 赌桌之下，顾沉衍和夏云舒的手仍旧在牵着，顾沉衍指腹习惯性的在女子手背上来回抚摸，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些输赢，全凭夏云舒开心。 先前六皇子等人只听说过战王宠妻无度，今日见了方才知道传闻并未全都是假，起码他们皇兄如此温柔的一面，他们就从未见过。 “本妃还猜小。” 夏云舒赌气般的又押了五百两出去，一下子将场上的氛围推的更进一步。 “皇嫂大气，既然这样，本殿也押五百两！” 都是皇室中人，谁也不肯在这场比拼中落了面子。 唯独萧以陌，明明看上去一个极为潇洒的女子，却镇定自如的摸出了一锭银子放上去，“就这样吧。” …… 赌桌上的几人都有些傻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以陌。 这…… 顾非夜本来是在旁边看热闹，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噗嗤一笑，却是帮萧以陌开了口，“怎么？一锭银子也是押，笑什么笑？” 萧以陌丝毫不觉其他，“就是，我比不得诸位皇子家大业大，这赌术也一般般，自然是要收敛些的好。” “怕什么，三殿下如此疼你，这点银子他还能拿不出来？” 太子更是似笑非笑，“是啊，三弟一向大度，既然他都说了今日一切全包，萧姑娘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原本太子心中还对萧以陌存了一丝警惕，毕竟其和顾非夜关系这么好，说不定赌术精湛。 可看眼前女子这个模样，应该也是初次接触，这才一直小心翼翼。 看到这里，在场之人就全部都放心了。 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唯一不好的就是众人都是有输有赢，而夏云舒则一连输了三把，几千两银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出去了。 夏蕊儿春风得意，一边慢条斯理收着银票一边幸灾乐祸道，“姐姐可莫要生气，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玩乐罢了，再者说，赌桌之上，最后翻盘的人也不在少数，说不定姐姐只是现在气运没到而已。” “有理有理，皇嫂可别因为这几千两银子生气才是。” 在众人看来，夏云舒极为勉强的勾出一抹笑容，“怎么会呢，今日本妃还不信了，定要赢你们一把！” 她的胜负欲已经被激了上来，用赌场中人的话来说，已经玩红了眼。 而这样的人，最容易失去理智。 情绪被调动起来，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顾凌眼瞧着差不多了，适时开口，“不然这样，我们换个玩法。” “不行。” 夏云舒率先拒绝，像是还在为刚才输出去的银票愤愤不平，“就按刚才的来。” “战王妃稍安勿躁，这种玩法更有意思。”顾凌大致介绍了一下新玩法，其实也就是寻常之法子。 这次每人面前都放了骰子，由玩家自己来摇，最后来比大小，由于输赢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愈发的刺激起来。 一开始夏云舒还是不乐意的，可听完这介绍之后却改变了主意，一口答应下来，“好！就这么办！” 一切准备就绪，太子和夏蕊儿等人默默对视一眼，今夜的好戏就要来了。 眼前夏云舒三番两次坏了他们的好事，这次他们就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这京城之中的天高地厚，不是开起个沉舒楼就能无视所有人的。 平日里这位战王妃手段心机颇为深沉，再加上还有顾沉衍在一旁护着，他们就算想动手也着实有些困难，而赌桌之上的人最容易失去理智，是最合适不过的法子。 换了玩法之后，就不存在押大押小的问题。 “弟妹，这次你来选，我们比大还是比小？”顾凌风度翩翩，还专程询问了夏云舒的意见。 夏云舒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只是还能看出其此时万般不悦。 “比大！” “好。” 几人同时开始摇骰子，骰子相互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趋于平静。 大家目光都盯着自己手中的盅，都在祈祷摇出来的一定要大一些。 实际上这种玩法，显然对太子和六皇子等人有利。 这五个玩家中，最终也只能有一人赢。 而他们三人，无论是谁赢了都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提前就已经设计好的，只等着夏云舒一步一步落入圈套之中。 第466章 翻盘 尘埃落定之后，便是往上放赌注。 “既然今日要玩，那我们就彻底玩个痛快！”顾凌笑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银票，尽数放了上去，“五千两！” 话音落下，在场几人就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都是皇子，五千两银票也都能拿出来，就是这才刚刚玩了两局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的实属少见。 沉默了片刻，六皇子等人未曾开口，夏云舒反倒是轻启朱唇，有些不服道，“好，那就跟五千两。” 浓烈的火药味霎时间在空气中传了出来，夏云舒抿了口酒，感受着其流下喉咙之时的热辣刺激，双颊都微微有些泛红。 顾非夜瞧着有趣，拍了拍萧以陌的肩膀，“赌桌上丢什么也不能丢了气势，不然这财神爷都不愿来了，我们也跟，输了本殿给你付这银子！” “痛快！我们也跟了！” 六皇子将酒一饮而尽，也从怀中掏出了银票拍在桌子上。 眨眼之间，这赌桌之上就已经有了两万多两的银票，令人瞠目结舌。 这些银子，可是够寻常人家好吃好喝一辈子了。 不，不止是一辈子，就算是三辈子都够好好活了。 被叫来的舞女歌姬眸中都是羡艳之色，他们也见过一掷千金的人，可同时见到这么多的机会可是寥寥无几。 于是乎，六皇子和七皇子怀中的美人儿就愈发卖力了起来。 旁边歌姬舞姿动人，婀娜香艳，简直便是极乐之乡。 游船在江面之上缓缓而行，已经快要到了江水中央，先前那些画坊也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变得模糊起来，只是能依稀看到不远处岸上的繁华景色。 赌注加倍，众人在看骰子之时就更加紧张，甚至有了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六皇子率先开盅，他动作缓慢，口中振振有词，应该是在祈祷里面的骰子点数能够大些。 首先，映入眼帘便是一个一点，他长叹一口气，瞬间也没了兴致。径直全部拿起，五个骰子尽数展露在大家眼中。 一眼看去，也没几个大的。 六皇子知道自己这把没了希望，索性就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美人身上，他俯身在美人儿耳边说了两句，就见那美人儿瞬间脸红起来，还推搡了一下六皇子的胸膛，惹得他不停发笑。 轮到夏云舒时，顾沉衍同夏云舒对视一眼，战王似乎对结果并不在意，只是为了让身边女子开心些，他微微颔首，“开吧。” 夏云舒搓了搓手，简直是把毕生的演技都用在了上面，一副紧张兮兮模样，看的萧以陌心中不停的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云舒做起戏来居然如此逼真，今夜恐怕是有热闹要看了。 “有戏！” 夏云舒轻呼一声，先是自己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很快就尽数掀开，其中光是六点的就有三个，已经是很大。 再之后，不出所料，整张赌桌之上就属夏云舒最大，两万多两银子瞬间就归到了夏云舒那边。 现在，她不仅没赔，而且还通过这一把大赚了不少。 可能这也就是赌桌之上的魅力，眨眼之间一切都可以倾覆。 今夜一直在输的夏云舒好不容易体会了这样的刺激感觉之后自然不愿意停下，跃跃欲试。 “殿下，我觉得说不准我还是比较适合这种玩法。” 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轻轻开口，也被旁边的人给听了去。 顾凌在心中嗤笑，是啊，这种玩法确实适合你，一会儿怕是输得什么就都没有了。 这刺激人的法子，也是赌场之中最为常见的法子，别人不知道，顾非夜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光是看了几局顾非夜就看出了路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子仿佛不经意间走了过来，靠近顾非夜道，“今夜还望皇弟给个面子，不要插手，若萧小姐输了，银票本宫分文不要，若是赢了，便全部都是皇弟和萧小姐的，如何？”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 若说今晚可能的意外，也就是出在顾非夜身上。 顾非夜这个人从小就在赌场中泡着，对里面的弯弯绕绕简直是再清楚不过，甚至如果他愿意的话，在场众人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所以众人才在一开始就将顾非夜排除在外，来保证游戏的可玩性。 “还有这等好事？” 顾非夜轻笑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在众人看来，这位三皇子殿下虽然从江浙回来收敛了一些，可骨子里还是那个没正形的纨绔，根本懒得参与进皇子们的纷争之中，更不清楚顾非夜私下里和顾沉衍等人的关系。 太子但笑不语。 没多久，顾非夜就点了头，“放心，本殿和谁过不去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啊，至于皇嫂那边，她的沉舒楼不知道已经赚了多少，是该出出血了。” 得了顾非夜的这句话，太子心中唯一的担忧也就被彻底解决。 只要这位三皇子不插手，那么今夜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转机。 夏云舒赢了一把之后兴致就算是彻底上来了，众人的赌注也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万两白银的地步。 女子杀红了眼，只可惜后面两句夏云舒又将好不容易赢回来的尽数输了出去。 一来一往间，都是动辄万两银子。 尝过了甜头的人，就总想着翻盘。 赢了还想要赢更多，输了就总想要下一把赢回来。 欲望永无止境，这赌局也就永不结束。 新的一把再次开始，可是就在押赌注之时，六皇子那边没了现银。 夏蕊儿率先开口，“若没带够银票不如我们写欠条？或者就抵押铺子？” 她的提议一出，气氛就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那可是地契和铺子啊，不是区区银票就能够比得上的。 在京城热闹地段的一间铺子，到底有多火爆大家心中都清楚。 这一句接着一句的，都是提前就给夏云舒设置好的陷阱。 众人带出来的银票有限，没几局就基本都掏出来的，想要玩下去就要赌其他。 第467章 上瘾 一来二去的，再看看场上局势，赢得最多的居然还是夏蕊儿。 女子一脸的笑意，时不时的还要开口讽刺夏云舒两句。 她二人之间的芥蒂和矛盾已经存在许久，众人也都有所耳闻。在赌桌上自然更是火花四溅，谁也不愿意让谁，都想看着对方输给自己，来满足那心中的不悦。 已经赢过之后的夏云舒，更是不甘落后。 六皇子先拿出了地契，七皇子紧随其后。 萧以陌有些不确定的转身看向顾非夜，顾非夜挑了挑眉，“旁人有的，我们自然也不能落后，不就是铺子嘛，本殿有。” 这把的赌注极大，就连一直在旁边跳舞的舞姬也被勒令停下了动作，只能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待着，生怕影响了赌桌上的这几个人。 “好，那本妃也押地契。” 众人的目光随着夏云舒的动作而都落了下来，看到不是沉舒楼之后心中都有几分失望，可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继续开始。 “殿下，我赢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夏云舒眉开眼笑，将赌桌之上放着的地契都拿在了自己怀中，满满当当。 她像是个得了宝贝要过来献宝的孩子般，脸上还带着兴奋之色。 顾沉衍笑了笑，“对，我们家云舒真厉害。” 这话夏云舒分外受用，转头就高声道，“我们继续！” 眼看着夏云舒已经上钩，太子便开始说话，“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就……” “不行！” 刚刚赢了一把，夏云舒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这刚刚输了你就想跑，继续！” 六皇子一脸的为难之色，“不行不行，这再输下去我恐怕什么都没有了，今日运气可是真不怎么样。” “是啊，不像三皇嫂，明明是第一次玩怎么运气就这么好，我也得避一避，免得好不容易赢了点还要都输完。” 一看这些人都想跑，夏云舒不干了。 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现在眼底已经不甚清明，顾凌知道，最关键的一局来了。 偏偏夏云舒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一直强调着都不能跑，她可还没有玩的尽兴呢。 “哎，再来一局，都不准跑，输了转身就跑这是哪儿来的规矩，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 太子看上去有几分无奈，斟酌了一番这才装模作样道，“那这样吧，今日时辰确实也不早了，我们就玩最后一局，这次玩个大的，一锤定音！” “好！” 夏云舒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一旁的六皇子七皇子等人看上去也勉强答应。 既然是玩个大的，众人可是把名下不少的铺子都赌上了，全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这最后一把之上。 “除了这些铺子，本宫再加三万两黄金！” 顾凌为了渲染气氛，直接就开口加码。 在场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居然玩的这么大。 旁人头脑尚且冷静，能够看得出来赌桌之上已经不受控制。 可身在其中的人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那目光更加热切起来，如此多的财富啊，只要赢了这一把，那就等于是将几个皇子的财富都握在了自己手中，可谓是致命的诱惑。 “地契呢？银票呢？太子殿下若要玩就先拿出来，万一一会儿赖账怎么办？” 萧以陌私底下和夏云舒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皆是心照不宣的一笑。 萧以陌有些不满的开口，冲着太子挑起了下巴。 顾凌没想到这位一直默不作声的萧以陌居然挑了这个时候说话，下意识的朝着夏云舒看去，生怕她不玩了。 于是乎，顾凌没多犹豫，“本宫乃是太子，又岂会赖账。” “那不行，若是太子殿下拿不出来就写欠条！”萧以陌不依不饶，她不是皇家的人，可丝毫不怕这些人对她的不满。 顾凌皱了皱眉，对萧以陌有些不满意，心中后悔今日就不该将顾非夜叫过来，原本就是为了凑个数，怎么还带来了这么一个麻烦。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绝对不能让萧以陌给破坏了。 如此，太子还是咽下了这口气，派人拿了笔墨前来。 夏云舒现在看起来有点像是喝多了，扶着顾沉衍的肩膀，感觉天旋地转，“痛快！太子殿下是个痛快人，既然如此，本妃便押沉舒楼！” 沉舒楼三字一出，顾凌的眼睛霎时间亮了。 试问整个京城中人，谁提起沉舒楼来不是一脸的羡慕，恨不得那是自家开的。 “云舒，你喝多了。” 顾沉衍揽住怀中女子，想要出言阻止。 可六皇子等人怎么会让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给溜走，立马就开口道，“皇嫂都已经说了，难不成战王殿下如此小气？” “就是，皇嫂运气这么好，还不一定会输呢！一个铺子罢了，皇兄不必放在心上。” 几人一唱一和的，将夏云舒捧的极为开心，又喝了一杯酒下肚，“就是，我还不一定输呢，殿下，你等着我把他们的铺子全都赢回来给你！” 好大的口气！ 顾凌看过夏云舒，知道今日的事情是十拿九稳了。 萧以陌这次倒是没有押多少，不过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夏云舒身上，她押多少并不在意，反正也就当做个添头罢了，不放在心上。 “你们几个，快点押！” 夏云舒上钩，六皇子等人都是笑容灿烂，本想着随便押一押了事，反正这次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是太子赢。 而他们就算输了，那些地契太子私底下也都会给了他们，反而是沉舒楼，他们几人都能沾点光，这种买卖何乐而不为。 六皇子等人随便押了点，夏云舒不满起来，“你们看看太子殿下的赌注，再看看本妃的沉舒楼，怎么了顾押这点破铺子，本妃还看不上呢。” 她有些不悦，摆了摆手，“没意思，没意思，殿下，那我们今日索性……” 一听她打了退堂鼓，顾凌首先着急起来，冲着六皇子等人使了个眼色。 七皇子马上道，“皇嫂莫生气，我，我再加三万两黄金！” 第468章 高手 “既然这样，我名下的铺子全部押上，也能够和皇嫂的沉舒楼一拼！” 六皇子信誓旦旦，直接在欠条上写上了名下各个铺子名称，那一长串的铺子看着便让人心驰神往。 最后一把，输赢之间可不仅仅是银子那么简单。 太子此刻心中激动，只要赢了这一把，那沉舒楼从今日之后就属于他了。 沉舒楼如今在墨国的地位和影响力不言而喻，如若他能够将沉舒楼掌控在手中，那必定会给他多一方助力。 毕竟，沉舒楼还牵扯到了墨国上下无数的百姓，而他现在最需要的民心。 这一次，胜券在握。 就算是早就知道此把太子必定会赢，可六皇子等人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毕竟他们的身家都已经全部押上去了，万一出一丁点的意外那可绝对承受不起。 不过先前那么多局，所有输赢都是他们提前做好的，也完全说明了夏云舒根本就不会赌术，还乐呵呵的和他们玩。 旁边顾非夜倒是有可能看出了一切，可只要他不说话，他们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歌姬舞姬等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刺激的赌局，纷纷放轻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吸一下都会影响这赌局最后的结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空气中，皆是紧张的味道。 骰子的声响接二连三响起，每一次碰撞都被人听在耳中，顾非夜属于个中老手，几乎一听这声响就能够猜到个大概。 他靠在游船边的一柱子上，双手抱胸，整个人都是一副懒洋洋模样，此时离赌桌都有四五步左右的距离，就权当是为了避嫌。 太子首先放下，目光热切的看着自己的盅，勾唇一笑，“那本宫便先开了。” 夏云舒不动声色，冲着太子微微颔首，“太子殿下请。” 对面，夏蕊儿也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凌的动作。 顾非夜掀了掀眼皮，意味不明的一笑，目光落在了赌桌一旁一开始负责摇骰子的那人身上。 随着顾凌的动作，那人几不可见的动了，速度极快，一看便也是沉浸此道多年之人。 就算是顾非夜，对这人出千的速度也是瞠目结舌，实属罕见。 而这一小插曲，在场几人浑然不觉。 最厉害的赌术，往往就是神不知鬼不觉间，扭转乾坤。 “皇兄厉害！” 五个点数刚刚出现在众人面前，六皇子和七皇子脸上就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所有点数竟全部都是最大的六。 这，已经是必赢。 顾凌勾了勾唇，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可，当他抬头时，却没有看到夏云舒担忧着急的神色，对面居然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好像这把赌局和她没什么关系一般。 “希望战王妃不要出尔反尔。” 顾凌一字一顿，像是挑衅。 夏云舒喝了口酒，红唇之上带着水光，和波光粼粼的江水应和，显得愈发娇媚起来，“太子殿下放心，希望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也能记住这句话。” 呵，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嘴硬。 夏蕊儿冷冷一笑，“太子殿下已经是最大的，是不是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这是哪儿的规矩，才开了一个人的就想停，太子侧妃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萧以陌听到夏蕊儿的声音就觉得烦，没好气的开口怼了回去。 “你……” 夏蕊儿堂堂一个太子侧妃，居然被这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 可她刚想回击，顾非夜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带着冰冷和警告。 夏蕊儿呼吸一顿，将想说的话尽数给咽了回去。 好，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她看这些人还怎么嘴硬！ 接下来，六皇子七皇子等人摇出来的点数都极为一般，二人竟还秉持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概念，摇头晃脑的开始可惜。 萧以陌开盅，虽也不小，可毕竟比不上太子先前摇出来的点数，仿佛是惋惜一般的摇了摇头，进而将身子转到夏云舒那边，“看来我是不行了，便要看战王妃了。” 一边说，她一边拍了拍夏云舒的肩膀。 而夏云舒一手正搭在赌桌上，面容沉静。 萧以陌的动作一出，夏云舒就觉自己胳膊一麻，一股力道顺着自己而传导到了赌桌之上。 顾非夜那边本是漫不经心看着，可萧以陌的动作一出，他背脊突然直挺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以陌。 这丫头…… 顾非夜睁大了眼睛，良久之后才低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这种时候，太子等人也都顾不上管顾非夜在那边笑什么，关注点全部都在夏云舒手中的盅上。 广袖划过，一阵惊呼。 众人齐齐惊慌失色，而萧以陌也万般浮夸的拍了拍胸脯，“是不是本小姐方才的加油有用了，居然和太子殿下的点数一样。” …… 顾非夜有些不忍直视的转开了脑袋，却对萧以陌有了另外一层认识。 看来，他还是没有完全了解这个女子。 如此手段，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不可能！” 夏蕊儿趴过去看了一眼，指着夏云舒开出来的点数斩钉截铁，“必然不可能，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太子等人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而一旁的中年男人更是无法相信，他明明…… 他四下看着，想看看究竟还有何高人在场。 可是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却还是没有头绪。 能够悄无声息做到这一切，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不成，真的是运气？ “怎么？太子殿下摇出来就是实力，本妃摇出来就是运气？若不服的话，侧妃来说说到底有什么猫腻？” 夏云舒不急不躁，支着下巴。 她身后，顾沉衍温热的手掌覆上女子脖颈，轻捏了两下，“累不累？” “倒是有些累了，不过这最后一把，总归是要分出个胜负来，不然可惜了这些铺子。” 原本她想着不惹事，可谁知道今日太子居然专程请她过来，既然如此好的机会，她可就要不客气了。 第469章 反转 二人点数持平，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最后还是靠在柱子上的顾非夜打了个哈欠，“既然这样，那就由太子殿下和王妃继续，分出胜负为止。”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突然出了意外，太子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升起，可他这个时候又不能退却，只能答应下来。 夏云舒，她怎么会突然摇出那么高的点数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保持风度，冲着夏云舒伸了伸手，“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和你再来一局。” 夏云舒挑眉，仿若根本不在意，“好啊。” 不过太子这次倒是学乖了，特意还留了个心眼，“上次是本宫先来，公平起见，这次你先。” 夏云舒倒是不推辞，直接便开始摇骰子，那声音每发出一下，太子的心就跟着七上八下，祈祷着今晚一切正常。 顾非夜这次也来了精神，仔细看着萧以陌的动作。 便见这女子居然还有空冲她眨了眨眼睛。 而，就在夏云舒将盅重重落在桌子上时，萧以陌脚尖轻动，在这赌桌下方敲了一下。 由于所有人都在注意着夏云舒那边，根本不会关注萧以陌到底做了什么小动作，自然也就是无人察觉。 又是最高点数！ …… 看到这一幕之后，太子傻了，夏蕊儿傻了，旁边的六皇子和七皇子也都傻了，一颗心开始猛烈跳动。 他们今日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快押上去了，若当真是让夏云舒给赢了，那……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坐不住起来。 六皇子笑容有些勉强，“皇嫂先前不是还不会玩，这是突然怎么了？” “先前是不会，不过突然来了手感，也或许是……”夏云舒眼珠子一转，便转到了顾沉衍身上，“或许是因为殿下在我身边。” …… 玩就玩，居然还当众撒了一把狗粮出来。 而顾沉衍则未置可否，揉了揉夏云舒脑袋，“早点结束，我们回去睡觉。” “好。” 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将太子气了个半死，他恶狠狠瞪了眼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又赶在夏云舒抬头前收回了目光。 这一次，气氛更加紧绷起来。 当太子要揭晓最后结果之时，额头上居然还冒了一层汗。 原本是要将沉舒楼夺到自己手中，可现在…… 什么叫作茧自缚，太子头一次的尝到了这个滋味。 余光中，那中年男人冲他点了点头，太子咬了咬牙便打算开。 可，下一刻，那人竟突然躁动不安起来，甚至还上前一步打算阻拦。 太子心下一沉，苏寻已经率先伸手搭上了那中年男人肩膀，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太子殿下，请啊。” 夏云舒偏了偏头，走近了过去，直接隔绝了太子和那中年男人交流的可能性。 她，看出来了！ 此时，太子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若非夏云舒已经看出来了猫腻，她又怎么会挑这个时候过来，还好巧不巧的就站在了这个位置之上。 她怎么可能看出来？难不成她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前面那些全部都是障眼法，为的就是最后这一次。 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中落地发芽，那么便迟早可能长成参天大树。 越想，顾凌就越发的后怕起来。 今夜是自己太过于急切和兴奋，所以忽略了不少平日里应该会注意到的细节。 这么明显的局，战王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怎么插手，反而任由夏云舒这么胡闹。 他们，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这一层，顾凌要去开盅的手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了。 可，旁边所有人都看着这处，他就算是想反悔都没有办法。 顾沉衍挑眉，“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请。” 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还有旁边歌姬她们不断传来的目光，都有如实质一般落在太子的身上。 他今日请了这么多人过来，还专程叫过来了歌姬舞姬，就是为了防止夏云舒到时候输了以后赖账。 而这些歌姬舞姬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可人儿，成日里接触的达官贵族不在少数，出去以后只要稍加宣传就能够让夏云舒颜面扫地。 然，现在这些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众目睽睽下，顾凌还是伸出了手去。 他深吸一口气，只祈祷着不要出错，这次就算是持平也好，大不了他不要颜面找个借口离开，今日也就这么算了。 毕竟，夏云舒总不能逼的他再来一局。 太子强自镇定下来，揭晓最后的答案。 一片哗然。 …… 顾凌身子有些僵硬，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与此同时，一起失态的还有六皇子和七皇子两人，他们今日就是过来凑数看戏的，而且还有太子先前就承诺好的沉舒楼股份。 可现在，数是凑了，戏也看了，看的却是他们自己的戏。 一来二去，居然是将自己给玩了进去。 看到结果的一瞬间，夏云舒笑容弥漫，转身搂住了顾沉衍的脖子，像是居功的孩子般，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怎么样？我今日厉不厉害！” 全场上，恐怕就夏云舒有这个好心情。 萧以陌深藏功与名，抬眸对上了顾非夜，扬唇一笑。 只不过，她也不能太不给太子等人面子，像是突然想起了这茬一般，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呀，今晚还输了挺多，不过先前两把还赚了，勉强可以抵消，三殿下可不要怪我。” 萧以陌一直维持着不输不赢的场面，就算是最后一把也未曾押多少下去，太子等人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来逼她，他们可还指望着顾非夜能够不言不语，不戳破他们的那些阴谋。 顾非夜简直要被这个活宝给逗笑，强忍着笑意过来，“放心，这银子本殿出了。” 萧以陌输的这些，和太子六皇子等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根本都不够看的。 太子身子僵硬，夏蕊儿也不可置信，指着夏云舒道，“殿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她，她肯定有猫腻！” 第470章 猫腻 “太子侧妃，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既然说本妃有猫腻，那不如当着众人的面说说猫腻在哪儿？” 夏云舒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毫不客气。 随之，她不紧不慢走到了方才那中年男人身前，“更何况，本妃瞧着你方才还挺激动，不知是想要做什么？” 这人，是太子等人为了今夜的局而专程请过来的，没想到还是让他们输的一塌糊涂。 他方才就生了想要逃跑的心思，可是被苏寻按着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诚惶诚恐的继续待在这里。 夏云舒的话刚刚说出，他腿就不由得一软，重心不稳差点跪坐下去。 太子等人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可又不敢出声反驳。 如若战王当真动了这个心思就在此处审问这人，恐怕他们的颜面才是彻底丢尽了。 夏云舒见没人说话，展颜一笑，“好了，本妃方才也都是开玩笑的。” 这大起大落，还不等太子有所反应，夏云舒就毫不客气的将赌桌之上的欠条和地契尽数收入了怀中，冲着在场几人道，“今日不早了，感谢太子邀约，今晚夜色还不错，本妃便先告辞了。” 时间卡的刚刚好，游船靠岸，夏云舒毫无心理负担，同顾沉衍一道离去。 身后，几人都是面色铁青。 顾非夜和萧以陌二人看了一场大戏，也相携着就要离去，下游船之时，萧以陌还半靠在顾非夜身上，仿佛有些郁闷道，“怎么办殿下，今日还是输银子了。” 这话让身后几个听见又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们几个可不是输银子这么简单，他们最后打出去的欠条，甚至还有家族中的铺子。 若是让父皇和母妃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殿下，我们怎么办……” 等人都走了，六皇子和七皇子才上前，无比焦急。 “我们本来以为不会有差错的，最后才押了那么多赌注上去，这下……” 六皇子几乎不敢去回想自己欠条之上写了什么，恨不得将半个时辰之前的自己直接拖下这游船，就不该跟着来淌这个浑水。 好像也是，这两年只要和这位战王妃扯上关系的总没有什么好事，是他们给大意了，事情怎么可能那么顺利，那是沉舒楼啊。 一开始太子就想着给夏云舒一个教训，若能顺水推舟拿下沉舒楼更是好事一桩。 可他没想到今夜夏云舒居然如此配合，还恰好喝的有点多，他便愈发兴奋，看着对面之人一步一步走入陷阱。 最后才发现，一步一步走入陷阱的其实不是别人，而是他。 顾凌脸色铁青，对着喋喋不休的六皇子和七皇子也没个好脸色，“都闭嘴！那输出去的又不是地契，就是欠条罢了，大不了不给就好！” 这，是要耍赖了。 “可，可那是战王妃啊，就算她要不到，若皇兄出手怎么办？” 一个夏云舒可能还不足为惧，可若再加上顾沉衍，那就不一定了。 战王早年威名，直到现在众人还犹存心中，无法忘却。 “走一步看一步，他战王要是为了一点银子便斤斤计较刁蛮兄弟，父皇那里也说不过去。” 顾凌沉着声音开口，也算是给了二人一支强心剂，总算是让二人安静下来，各自回府。 一直到上了马车，夏蕊儿都不知道今日为何她们输的一败涂地，明明眼看着就要赢了。 还有，在游船之上，战王和那个贱人的恩爱模样…… 她本来以为她对战王已经丝毫没有感情了，可是看到战王居然对那个贱人那么温柔的时候，一颗心就像是被刺痛，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让战王殿下成了那般模样。 夏云舒那边，出了游船离开太子等人的视线之后，夏云舒绷了一晚上的弦才彻底松开，酒劲上头。 她酒量本就不太好，今夜也是为了让太子他们放松警惕这才喝了那么多，现在一放松那些被压制住的蠢蠢欲动的东西便尽数涌了上来，连走路都有些不稳。 回了沉云阁，顾沉衍按了按眉心，知道就要开始了，于是乎挥退了所有下人，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之色。 待所有人尽数离去，顾沉衍才从轮椅之上站了起来，将夏云舒稳稳的揽在怀中，“乖，回去睡觉。” 此时，夏云舒半眯着眸子，确认了一下抱着自己的是何人，闻到熟悉的味道之后这才彻底将重心放在了顾沉衍身上。 顾沉衍知道和醉鬼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回了屋中。 可就在他刚把夏云舒安顿好，打算抱着人睡觉的时候，夏云舒突然之间一个鲤鱼打挺又坐了起来。 …… 顾沉衍无奈又好笑，抓住了女子的手腕，“这是做什么去？打算练武？” 夏云舒扁了扁嘴，像是听出了他口中的揶揄，有些不满的回头，“我去找阿月，让阿月好好背书，前两日先生又来告状了！” 萧以陌回来了，连月的心思也就不在书上了，又开始惦记着怎么能溜出去找萧以陌，连教书先生都看出了不对劲问到了她这里。 还不等夏云舒下床，就又被顾沉衍给拖了回来，“明日再问，阿月已经睡下了，醒来又是一阵闹腾。” 一个连月，一个醉酒的夏云舒，组合起来的攻击力绝对不容小觑。 顾沉衍将手掌放在女子背脊之上，轻轻拍了两下，诱哄道，“时辰不早了，明日睡醒之后就能去问太子他们要银子。” 银子…… 顾沉衍这么一提，今夜的记忆又涌回了夏云舒脑海之中。 她重重一拍脑门，无比神秘的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艰难的伸手去怀中掏，掏出了一堆皱皱巴巴的欠条和地契，全部拍在了顾沉衍面前，无比大气道，“拿着，这些都是你的！” 有生之年，居然还有女子给自己银两，这种感觉无比新奇，顾沉衍笑了笑，“全部都给我？” “是啊，都给你，我的便都是你的，以后什么都不要怕。” 第471章 告状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诱哄之意，让顾沉衍低低笑出声来，揉了揉夏云舒脑袋，“好，那日后本王就要靠王妃来保护了，睡觉罢。” 他慢慢拍着女子的后背，顺便低声同她说着话。 一开始夏云舒还倔强的不肯闭眼，就算是已经困极却还是努力眨巴着眼睛，到后面那扎眼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睡了过去。 顾沉衍勾了勾唇，看着睡姿乖巧的女子，心中软的宛如一滩水般，将人揽入怀中，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夏云舒睡得极为香甜，可太子等人就不一样了，一整夜都在想着赌桌之上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宫中，夏云舒一大早醒来便梳妆洗漱，赶在早朝刚下的时辰过来。 皇帝刚刚到了御书房，苏公公便躬着身子前来禀告，“陛下，战王妃在外面侯着，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闻言，皇帝挑了挑眉，放在平日里夏云舒可是从未只身一人前来给他请安过，不由得有些诧异，“老二家的，她来见朕做什么？” “老奴猜想应该是昨夜赌局的事。” 皇帝眯了眯眼，沉思片刻。 昨夜他确实收到了消息，太子主动邀请了几个皇子，说是要聚一聚，可其中必然就有猫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要查此事，夏云舒居然自己就先找过来了。 “让人进来吧。” 皇帝放下折子，靠在龙椅之上，便看着夏云舒步伐匆匆，脸上居然还挂着几分泪痕。 …… 人尽皆知，这位战王妃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脾性也是一等一的不好，今日怎么…… 皇帝还没来得及发问，夏云舒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扁着嘴道，“还请父皇给儿媳做主啊。” “快，快起来，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苏公公，赐座。” 纵然心中对夏云舒有一万个不满意，该做出来的样子总归还是要做出来。 可就在苏公公要去扶夏云舒时，女子却不依了，她坚持跪在地上，不满道，“云舒不起，云舒要父皇做主。” “你先跟朕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夏云舒擦了擦脸上泪痕，像是被气得不轻，“昨夜太子殿下发了邀约，说是要兄弟几个联络一下感情，而后便去了游船上玩骰子，云舒侥幸赢了些银子和铺子，还将沉舒楼给赌上了险些就输出去，可，可今日醒来他们就赖账！父皇，堂堂皇家怎么还能这么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她愤愤不平，直接就将几个皇子的状全部告在了皇帝这里。 听到沉舒楼三个字，皇帝倒是有些诧异，“这怎么玩个骰子还赌上了沉舒楼？” “太子殿下和六皇子他们嫌赌注太小，云舒也是没了办法，再加上昨夜喝的有些多，便一时冲动赌了上去，左右就是几间铺子，若当真输了我也不会赖账，他们，他们几个怎么还联合起来欺负云舒，父皇，他们是儿子，可云舒也是儿媳，您总不能有失偏颇。” 夏云舒一脸的郁闷之色，显然还对昨夜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夜输了银子的是她。 “这丫头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啊。”皇帝笑了笑，“不会，朕必定公允。” “那云舒先谢过父皇了，不过就是赌了几把，都是京城之中有脸面的人，父皇总不会纵着他们赖账吧。”她步步紧逼，一下也没有松口。 皇帝若有所思看了眼下方女子，结合昨夜苏公公给出的消息，已经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 左不过就是太子对沉舒楼也动了心思，便带着六皇子七皇子一道，可没想到马失前蹄输给了眼前这个小丫头，这才有了现在这一糟。 想着，皇帝的脸色就沉了几分。 沉舒楼他原先也动了心思，可夏云舒却将股份尽数卖了出去，他也不好继续。 他堂堂皇帝都得不到的铺子，太子居然还敢如此，可见是未曾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且六皇子七皇子近日和太子关系过密，皇帝心中已经生了不满，眯了眯眼，便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给几人都敲个警钟。 “欠账该还，不论去了哪儿都是这个理，朕自然不会护着他们，只不过这……” 夏云舒转念之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当即开口，“只要父皇支持云舒，云舒便自己去和他们要，不会给父皇添麻烦的。” “好，好。” 皇帝点了点头，对夏云舒的反应极为满意，而后笑着道，“就这点小事还叫你哭了一回鼻子，等老二看到也该心疼了。” 夏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将脑袋垂了下去，“我这幅样子可不敢让殿下看到，实在是太丢人了。” “哦？那便能让朕看到？” “您是父皇，云舒愿意上您这来丢人。” 她三言两语，将皇帝哄得再度笑了起来。 平日里那些女子对他都是恭恭敬敬，何曾听过有人这样说话，却是多了几分为人父的感觉。 尔虞我诈太多，偶尔的温情就更加来之不易。 在这边得了皇帝的同意，夏云舒才在苏公公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嗓音还有些发哑，“多谢苏公公。” “好了，瞧这委屈的模样，他们既然上了赌桌就心里有数，你一个女子和他们玩都赢了，他们怎么好意思赖账，有朕给你做主，你就放心要去吧。” 皇帝给了保障，今日夏云舒前来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心满意足。 她满意了，这小嘴也就更甜了，也没着急走，又在御书房中多待了一段时辰，陪着皇帝说了说话。 直到离开之时，夏云舒和皇帝脸上也都是笑容。 “老六和老七最近怎么回事？” 女子刚走，皇帝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苏公公立马垂首，“老奴听说太子殿下近日得了一批好东西，和六殿下七殿下分了分，几人好像走的还挺近。” “得了好东西？” 皇帝冷笑一声，“他太子倒是大方。” 第472章 定情 等出了御书房之后，夏云舒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沉舒楼，眉眼一弯，马上便提着衣裳跑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 顾沉衍见夏云舒鼻尖还是红红的，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下朝以后听说你来了此处，便想着等你一道回，这是怎么了？受了委屈？” 平日里见夏云舒哭一次可是难于登天，今日这怎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二人旁边还站着御书房的侍卫，夏云舒扁了扁嘴，靠在顾沉衍身上，无比委屈，“是啊，今日我一大早醒来看到那些个欠条，可没一个人给我送来，自然委屈。” 顾沉衍不动声色将人揽住，“这么点小事都要来叨扰父皇，这怎么行？” 夏云舒分外配合，“父皇已经答应了站在我这边，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她眉眼弯弯，笑的极为明媚，让顾沉衍跟着一笑，牵住了女子的手，“厉害，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最厉害的，走吧，回家。” 在宫中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牵着手卿卿我我，着实是没眼看。 几个侍卫等着二人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感慨着美色确实误人，战王殿下这个冰疙瘩都被变成了这般，当真是难以想象。 三皇子府，因为养伤的缘故，萧以陌就一直没回自己那边，还是出门时才被自家门前的守卫看到，都是一脸郁闷之色。 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小姐就算养伤也不至于待在皇子府吧，他们这里人手可是足够。 但这个想法，他们也就能想想算了，自然是管不住萧以陌。 起榻之后，瞧着顾非夜还没回来，萧以陌便自己在府中闲逛。 现在这三皇子府她已经分外熟悉，恐怕比对自家的后院还要熟悉，这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对萧以陌再熟悉不过，就算看到了也没有丝毫惊讶，反倒是毕恭毕敬行礼，大有一种她才是这里主人的感觉。 因为身体受伤，故而练剑也不能练，对于萧以陌这种根本闲不下的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折磨，还没溜达一会儿就觉得实在是无趣，最后居然无趣到想要进书房看看。 平日里顾非夜的书房自然是不允许旁人进入的，可萧姑娘…… 书房门前的守卫想了想之前自家殿下吩咐的，神色未变，第一时间就将书房门打开，冲着萧以陌做了个请的动作。 先前有一日，自家殿下还特意和府上所有下人吩咐过，他们如何对未来的三皇子妃，便如何对如今的萧以陌。 这，已经是默认了萧以陌的身份。 未来的女主人大家自然不敢得罪，况且就以萧以陌的武力，他们就算是想得罪也没这个胆量。 萧以陌有些好奇的走了进去，在这住了这么久倒是还从来没看过顾非夜的书房是什么样的。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顾非夜书房之中书的门类倒是齐全，上至四书五经下至志怪小说，不管什么类型的居然都摆着，分外整齐。 和顾非夜相处了这么久，她也知道了顾非夜的伪装，对书房之中的情形并不意外。 只不过…… 萧以陌突然看到了案几之上放着的人像画卷，且还拿了一本书卷挡着脸。 她挑了挑眉，走过去将书卷拿开，愣在了原地。 画卷之上，女子红衣如火，旁边是桃林灼灼盛开，美的不似这尘世之物。 而女子手持长剑，那剑柄之上还画着一颗璀璨至极的红宝石，看颜色这红宝石应该是后来才加上去的，画的正是她本人。 而画卷右下角，还小小的写了两个字。 以陌。 看到这里，萧以陌突然笑了，将书卷放回原处，心情颇好的走了出去。 还没过多久，顾非夜就从外面回来了，还给萧以陌带了些街市上新鲜的吃食。 “来试试他家，还是皇嫂以前给我推荐的，一直没功夫去尝试，今日路过便买了两份回来，一起吃？” “好啊。” 萧以陌答应的痛快，口中还哼着小曲儿，显而易见的开心。 顾非夜坐在女子对面，“怎么？遇到什么好玩事了，给我讲讲。” 他顺便将手中的竹筷递给了萧以陌，又亲自夹了一块过去。 萧以陌看着他娴熟的动作，感觉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等到了。 半晌，顾非夜停下了动作，冲着萧以陌眨了眨眼，“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该凉了。” “顾非夜。” 萧以陌也没心思吃这些，将筷子放下，直勾勾盯着对面之人，“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向来直白，顾非夜是一瞬间的错愕，可对面的人是萧以陌，不管她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好像都没有那么奇怪。 旁边，原本站着的守卫和丫鬟都有眼色的退开，不再打扰二人。 对他们来说，萧以陌其实是个极好的主子，若是未来来了这皇子府对他们也不会苛责，且还长得极美。 世上之人，对美的事物总归还是会宽容一些。 出乎意料的，顾非夜这次却没有躲闪，轻声应下，像是和自己认输一般的笑了笑，“是啊，喜欢你，你成功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话音落下，萧以陌的笑容就尽数展现出来，这才心满意足的吃起了顾非夜买回来的吃食，“我就知道，本姑娘风华绝代，你若连我都看不上，这天下间恐怕也没什么人能入眼了。” 这话说的极为狂妄，可顾非夜却无比赞同。 是啊，他的以陌是这天下间最美的女子。 一句问话，让二人都确认了对方的心意，不再和以前那样遮遮掩掩，像是彻底放开了。 经历了萧以陌一次受伤之后，顾非夜心中那些所谓的坚持也都尽数丢掉。 日后，他只想将人放在自己身边好好看着，再也不让她受伤。 就算前路崎岖，他们两个人并肩前行，总是会比一个人要好过不少。 高兴之余，顾非夜就将昨夜赌局之上输的那点银子全部准备好，吩咐下人一定要大张旗鼓的给他送去战王府。 第473章 送银子 管家接到这个指令之时还愣了一下，自家主子在京城赌场之中称霸多年，几乎是未逢敌手，更别说是输了银子，这一次可是稀奇。 萧以陌在旁边听了之后立马就明白了顾非夜的用意，笑眯眯道，“对，越热闹张扬越好，就是要让太子他们抬不起头来，若可以的话顺便宣扬一下昨夜的事也不错。” 二人对视一眼，笑的都和狐狸一般。 管家领命而出，在萧以陌的馊主意之下，硬着头皮带着三皇子府的几个守卫抬了两箱银子出去，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守卫手中居然还拿着锣鼓，刚一出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一路之上，敲锣打鼓，百姓们啧啧称奇，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打赌输了银子居然还这么开心的，敲锣打鼓的要给人送过去。 而在不少人的关注之下，管家俨然化身成了茶楼酒舍的说书人，将昨夜赌桌上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通，听的京城百姓都是热血沸腾。 光是这天价的赌注，已经足够他们傻眼。 皇家的人果然就是皇家的人，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好几间铺子，这在他们寻常百姓眼中简直就是天价啊，这辈子都不曾奢望能够得到。 管家不负众望，从三皇子府到战王府一段不远的距离，他成功的让京城上下都知道了昨夜的赌局，一时之间传的沸沸扬扬。 毕竟，三殿下这个才是开胃菜，听说太子殿下和六殿下他们输的可是大头，什么黄金十万两，什么京城最繁华地段的铺子，光是听着就让他们热血上涌，就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夏云舒推门而出，看着外面的阵仗噗嗤一笑就笑了出来。 管家冲着夏云舒行了一礼，中气十足，“这些都是我家三殿下吩咐我等送过来的，还请王妃收下。” 他这声音让外面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夏云舒忍俊不禁，却也知道顾非夜这是在帮自己。 他这厢敲锣打鼓的过来送银子，还将赌桌之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宣扬了出去，明晃晃的就是在打太子和六皇子等人的脸。 若他们没了后续，便说明堂堂太子和皇子居然输不起，连一个女子的银两都要欠，到时候这百口莫辩，太子的声誉恐怕也会一落千丈。 原本太子已经做好打算要赖了这笔账，可是万万没想到顾非夜居然来了这一出，现在外面百姓们议论的都是太子什么时候去送银子，简直是津津乐道，甚至还有闲不住的人就在外面等着看。 一气之下，太子将屋中的东西又摔了个粉碎，“一个破赌局，居然给本宫来这一手，还真是好样的！” “殿下息怒，百姓们现在也就是看个热闹，估计没两日便会忘了，就这点银子，她战王妃若是斤斤计较才是失了体面，我们不如再等等，反正还有六殿下和七殿下，就算是丢人也是一起，说不定战王妃将事情闹大还会引得父皇不悦。” 夏蕊儿闻声而来，自然知道太子在气什么。 她昨夜是想去看夏云舒笑话的，没想到这个贱人运气居然这么好，阴差阳错的赌赢了。 不过，夏云舒已经和太后的关系闹僵，若继续这么娇纵下去恐怕还是会引起众人不悦。 “是，对外称本宫身体不适，这两日便不出门了。” 太子闭了闭眼，若白白给出去那么多银子自然是心有不甘，反正还有另外两个皇子，他倒是也不着急，静观其变算了。 用过午膳之后，几家还是没有反应，夏云舒手中拿着那些个欠条轻笑一声，“还当真是打算赖账了。” 她正想着怎么去要账时，顾非夜和萧以陌一道来了。 今日再见二人，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开心之色，夏云舒只要看上一眼就已经明白了，冲着二人笑了笑，“恭喜啊。” 萧以陌也不是会害羞的人，拍了拍顾非夜的肩膀，半炫耀般的和夏云舒道，“怎么样，我还是追到手了。” “自然是厉害！我们以陌样样都不差，三殿下和你在一起都是他高攀了。” 顾非夜已经习惯了被这两个女人调侃，索性也不反驳，就由着他们去说，反正今日心情好。 等寒暄过后，顾非夜才瞥了眼那些个欠条，“还没人有动静？本殿都来了那么一出，他们还真的能沉得住气。” 这是宁愿在京城百姓心中丢了面子也不愿意出血了。 也是，这些银子都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还有不少间铺子，那都是他们私底下银子的来源，若全部给了夏云舒，恐怕气都能气死在府中。 “他们什么时候要脸过，昨日老千出的连我都看出来了。” 夏云舒轻嗤一声，昨夜太子等人明晃晃的就是要过来抢她的沉舒楼，也算是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纯属活该。 就是她没想到，萧以陌的赌术居然也那么好。 说起这件事，顾非夜便偏头看向身旁女子，“你又是从哪儿学的那手赌术？” 萧以陌还当真是深藏不露，若不是昨日她出手，自己还完全不知道。 “本姑娘从小就和三教九流的混在一处，在外面坑蒙拐骗各样都精通，不过是赌术罢了。” 她在江湖上浪迹许久，还四处都是仇家，若是没点这些本事怎么可能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 夏云舒冲着萧以陌竖了个大拇指，“幸亏有你在，若不是你，我恐怕便打算直接装醉了。” 反正自己一醉，太子总不能继续没皮没脸的扯着她玩，还是后面萧以陌突然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让她改变主意。 所幸二人配合默契，将太子和六皇子等人打了个屁滚尿流。 对面的人恐怕打死都想不到，顾非夜身边的这个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以一己之力就改变了场上的形势。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他们是不准备给了，你……” 顾非夜试探性的发问。 “自然不可能，这欠条上面所有的东西，本妃可都要一点不差的收回来。” 第474章 砸门堵人 太子既然存心上来挑衅，那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先前沉舒楼开业，六皇子和七皇子背后也做了不少小动作，她还没来得及收拾，这次碰上了，便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来。 萧以陌挑眉，“怎么样，还缺打手么？” 她摩拳擦掌，又开始手痒痒。 …… 顾非夜没好气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怎么什么热闹都想凑，那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小心到时候被报复。” 若以前还好，现如今萧以陌已经暴露在了太子等人的视野下，他自然是担心的，生怕萧以陌受了什么委屈。 那些人从来都不会光明正大，若是在背后给萧以陌使绊子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反正总是要对上的，再者说我萧以陌怕过什么人。” 她轻嗤一声，极为不屑。 夏云舒勾唇笑笑，“不用你们动手，先前敲锣打鼓送东西过来就已经帮了大忙了，接下来的事就在旁边看热闹吧。” 一听有热闹看，两个人就都不打算走了，便想看看夏云舒到底打算怎么办。 只见她将所有的欠条都摆了出来，先拿出了几个地契放在旁边，唇角微扬，“既然他们都还缩着头，那便先从这几个地契开始。” 半个时辰后，夏云舒便带着南风等人去了铺子所在地，大摇大摆的站在外面，将想要进去的顾客尽数拦下。 没过一会儿，这铺子中就变得冷冷清清。 掌柜的也是今早接到了六皇子的通知，说不管有谁上门都绝对不能将铺子交出去。 他挺着胸脯出来，看着外面的百姓，中气十足，“战王妃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挡旁人做生意的路，成何体统！” “是战王妃？” 百姓一听，下面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没想到看热闹居然看到了战王妃的头上。 “还真是，就是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们还没听说么，昨夜皇子之间有赌局，太子和六皇子他们输了不少，想必这是来要账了。” 夏云舒靠在铺子门口一根柱子之上，冲着身后之人挥了挥手，南风很快上前一步，拿出了这家铺子的地契。 “看着没有？所有人挺好了，这间铺子往后就是战王府名下的，和六皇子再无关系！” 地契一出，掌柜的咬了咬牙，“战王妃，您这是铁了心的想要和六殿下作对？” 他们当真是小看了这位战王妃不要脸的程度，居然当真能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之声要铺子。 “你这话可真有意思，你们家殿下赌桌上信誓旦旦，怎么，一下了赌桌翻脸不认人？这地契就在我手上，铺子想交也得交，不想交也得交！” 不论怎么说，理儿都在夏云舒身上。 百姓们围观了一段时间也大概听懂了来龙去脉，大致明白过来。 其后，就有人跟着道，“愿赌服输，既然六殿下都输出去了，怎么又不承认了？” “就是，堂堂皇子，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 战王妃因为先前江浙水患的事情和沉舒楼一事在墨国积累了不少的声望，若是别人带着人气势汹汹过来要账，指不定还会被人在私下里议论。 可是夏云舒就不一样了，这位王妃哪次做的事情不都是惊世骇俗，让众人目瞪口呆。 时间长了之后大家伙也就都接受了，反而还觉得战王妃是京城贵女之中难得的真性情。 掌柜的脸色青红交加，一时之间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才好，最后才憋出几个字来，“王妃这话自己和六殿下说罢，小的是六殿下的人，自然听六殿下的吩咐。” 双方扯皮了半天，夏云舒的最后一点耐性耗尽，“罢了，本妃就多余跟你说这些，上吧。” 她后退一步，南风等人立马冲上前去，控制住了掌柜的和一众小厮。 这边都是上过战场的士兵，那边都是点寻常小厮，打起来丝毫没有看点，根本就是一方压着一方打，片刻的功夫就尽数解决。 “行了，扔出去吧，还有这牌匾也砸下来，换个名字。” 战王府的人进去，彻底将铺子占领，而原本这铺子中的人也都被五花大绑扔去了六皇子府中。 六皇子还想着反正不是他一个人输了银子，太子都没有动静他们自然不用着急。 更何况战王总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大动干戈，和几个亲兄弟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事实证明，还真的会。 当看到自己掌柜的和一堆下人被扔到府门前时，六皇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夏云舒手上拿了四五个地契，太子的，六皇子的，七皇子的皆有。 有了六皇子那边的经验教训，其他几家倒是学乖了，等她过去的时候干脆铺子门已经锁了，丝毫没有给她机会。 顾非夜和萧以陌二人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再一次感受到了蛮不讲理的爽。 大门紧闭…… 夏云舒舔了舔唇，丝毫不在意，直接开口道，“给我砸。” 之后，南风还有一众人就浩浩荡荡上去，带来的工具无比完备，进能打人，退能砸门，用起来分外顺手。 反正损失的也不是自家银子，砸起来就分外舒爽解气。 他们战王府的人和太子等人一向就是势不两立，平日里就是机关算尽在朝堂之上扯皮，现在终于能出心头这口恶气，自然都是不客气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将铺子的大门砸开。 仅仅是一个上午，几家铺子就都收到了夏云舒的手里。 而这铺子原先的几个主人，都是暴跳如雷，对夏云舒的行为恨之入骨，可想要冲过去找人理论又没什么办法。 “皇兄，你得想个办法啊，现在地契是要不回来了，可是我们还有欠条在那女人手里呢！” 七皇子听说店铺被砸就火急火燎的去了东宫，昨夜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黑眼圈还在眼睛下边垂着。 六皇子看着也带了几分憔悴，跟着道，“是啊，她不会得寸进尺还要继续吧？” 第475章 有难同当 说着，六皇子拳头狠狠砸在了一边墙上，“那欠条之上写的可不是小数目，我本以为她根本赢不了才写了那么多的，谁知道……” 七皇子也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欠条上写的东西，感觉自己血管里的血都快要绷不住了，隐隐有破管而出的冲动。 “皇兄，我们二人都是听了你的才过去，现在这个情况你得拿个主意，那些银子我们可不能出！” 好处是半点都没捞着，转眼之间却损失这么多！ 太子被二人吵的脑子也疼，感觉自己上辈子绝对和夏云舒有血海深仇，不然怎么会每次碰到她都没什么好事。 “你们急什么！就是几间铺子而已，瞧瞧你们的出息！” 顾凌脸色不佳，“地契在她手上那是我们没办法，损失就损失了，之后想办法夺回来便是，至于欠条之上的，我们就是不给，她夏云舒还能如何！大不了本宫去找父皇，父皇总不会不管此事！”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了别的办法。 然，太子还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夏云舒将几个铺子收到了自己手中之后就回了府，并不是因为她打算就此作罢，而是打算先回府中陪着顾沉衍吃顿午膳，休息片刻再继续。 战王府中，顾沉衍笑着听完了夏云舒的光荣事迹，点了点头，“好，若是人手不够便再问我要，自己不要和他们动手，免得不小心伤了哪儿。” 这，简直就是夏云舒杀人都会在旁边递刀的主。 若不是身份不合适，估计顾沉衍都会亲自下场去帮夏云舒要账。 萧以陌和顾非夜今日万般尽兴，想到在东宫太子的脸色就能笑出声来。 萧以陌兴致勃勃，“现在就剩欠条上的了，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上门去要。” 夏云舒回答的没有半点犹豫，这种上门堵人的事情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总之悍妇的名声都出去了，总不能浪费了不是。 一旁，顾沉衍帮着往夏云舒碗里夹了两筷子菜，“好，上门去要，多吃些东西，吃饱了才有劲去堵人。” 做起这种事来，夏云舒可谓是轻车熟路，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就上了门，因为太子在东宫，此事着实是不方便，她就先挑了两个软柿子，直接去了六皇子府邸。 “什么？战王妃来了？不见！” 听到这三个字六皇子都觉得自己脑子嗡嗡响，摆了摆手。 管家带着几分为难之色，“殿下，战王妃没说要进来，只是说了给一盏茶的功夫，让我们考虑还银子的事。” …… 六皇子眉头紧皱，“那个女人在外边等着？” “是，还带了不少人来，瞧着都是以前跟着战王的人。” 六皇子深吸一口气，“她到底要如何！那么多银子，本殿从哪儿去给她凑，爱在外面站着就站着，绝不可能！” 他气急败坏开口，现在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昨夜就不该去凑那个热闹，现在把自己都给凑进去了，手足无措。 “那老七呢？老七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六皇子顿了顿，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难兄难弟。 随即，管家脸上就再度出现了为难之色，跟着有些郁闷道，“战王妃说，过您这边完了就是七皇子，一个也逃不掉。” 话音刚落，六皇子手中的茶盏就被咣当一声狠狠扔到了一边去，碎的不成样子。 一盏茶时间很快过去，夏云舒打了个哈欠，“行了，将皇子府围了吧，还是老规矩，只要不把银子送出来，这皇子府就是许进不许出，硬往出闯的也不用和他们客气，出了什么事本妃担着。” 吩咐完这些之后，夏云舒拍了拍墨语的肩膀，“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去七皇子府。” 墨语以前还没参与过夏云舒的行动，只是偶尔有所听闻罢了，想不到还当真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是让她瞠目结舌。 不过这种做法，却是莫名的让人发爽，虽不及战场之上的热血沸腾，可又是别样的一番体验。 人和人看对眼之后，不管做什么事好像都变了，现在墨语只觉得战王妃和殿下确实般配，很多殿下不能出手的事情王妃都能代劳，二人配合默契。 而且夏云舒对下人是真的好，甚至给她一种感觉，夏云舒从来没有将她们当做过下人，且梧桐和夏云舒二人之间的相处也根本不像主仆，更多的都是朋友的感觉。 这样的模式，让墨语忍不住的羡慕，好像找到了一种别样的人生。 七皇子府那边，大抵也是一样的情况。 就是七皇子怀中还抱着美人儿，一时之间兴致全无，“那六皇兄呢？他那边怎么样？” 下人低了低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同情，“六皇子府已经被围了，看上去比我们还惨些。” 听说六殿下那边不信邪，发了好大的火就要出来，可全部都被打了回去，就连六殿下自己亲自出来都没用，围的水泄不通，就连围墙根底下都有人守着。 听罢，七皇子嘴角抽了抽，“这个战王妃，根本就是个强盗。” 他想了想，“那三皇兄呢？” 这下，下人就更加郁闷了，“三殿下一早就敲锣打鼓的将银子给战王府送过去了，现在跟着战王妃一道在外面呢，嘴上嚷嚷着不能只他一个人出血，大家都是兄弟自然是有难同当。” …… 七皇子眼前发黑，“他，他放屁！昨夜他根本就没输出去多少银子，自然是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昨夜他们的重点都放在夏云舒身上，至于萧以陌那个女人他们根本不在意，出多少赌注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为了哄骗夏云舒和他们一道往上翻赌注。 想着这些，七皇子就感觉自己胸口发闷。 “殿下，我们这可怎么办啊，总不能就一直让这么围着。” “自然不能，但那么多银子，你以为我能出的起？” 七皇子没好气开口，“算了，本殿就先等着吧，等着看看后面会如何，还有太子殿下在呢。” 第476章 惊涛骇浪 太子虽然在东宫，不过按照这个女人的脾性，应该也不害怕得罪太子，总不能光大张旗鼓的围了他们两个皇子，单单的放过太子。 人的心态有时候也很奇怪，若就是只自己一人惹了祸事便是心慌意乱，可是人一旦多了反倒是镇定下来。 反正法不责众，大不了感觉自己太惨的时候再看看旁边的人，发现比自己更惨那就平衡了不少，索性大家一起倒霉，倒是也没厚待了谁。 这边的反应早就在夏云舒的意料之中，一盏茶的功夫一到立马走人，将南风留在了此处盯着，又命人好吃好喝的买来吃食摆着，总不能亏待了守在这里的人。 准备完这里之后，夏云舒又差人给墨语那边送了一份，说晚上就派人过来换班，大家轮着守也不至于太累，准备充足，熟练程度令人咋舌。 顾非夜看完这一套标准的流程之后就冲着夏云舒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去东宫堵人？” 他今日是彻底感受到了强盗的乐趣，跃跃欲试。 只不过话音落下，夏云舒一个白眼就翻了过来，“想什么呢，那是东宫，太子那边先不急，等我收拾完这两个再去找他，反正左右是跑不了。” 只要六皇子和七皇子都乖乖交了银子，那压力可就全部都堆在太子身上了，想必到时候他自己也不会好过。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那自然就是各回各家，明日想必还会有一出好戏上演。 回府时，顾沉衍已经在屋中等着。 看到夏云舒回来，不紧不慢上前帮她解下了大氅，握了握她的指尖，果不其然发现又是一片冰凉。 顾沉衍有些无奈的将暖炉给塞了过去，“在外面玩注意些，别把自己冻着，现在天气是暖和些了，也不要大意。” “好，知道了。” 夏云舒感受到手上的温热，眉开眼笑的坐了下来，说起今日的事。 “看这个样子，明日那二人是上不了朝了。”她说起来好像还有些可惜，要不是有所顾忌，她恐怕都不会围府，直接叫人冲进去库房抢银子就好了。 想到这里，夏云舒眨了眨眼睛，竟是又有了新点子。 她凑上前去，在顾沉衍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就见顾沉衍忍不住的轻笑，揉了揉女子脑袋，“这个主意好，够损。” “对付那种人就用这种法子才好，谁让他惦记我的沉舒楼！” 太子一开始决定过来招惹她，就应该想好后果才对。 “我家云舒说的都对，就如此办。” 对于这些事情，顾沉衍从来都不会干预夏云舒做出的决定，甚至还会按着她的心意帮忙，已经将人给纵的没了边。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翌日清晨，要上朝的时候，六皇子和七皇子再度感觉到了一阵窒息，这些人居然还没走，而且各个都是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是熬了一整夜的样子。 “你们家王妃好大的胆子！阻挠本殿上朝，若是这事让父皇知道了，你们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六皇子穿着朝服被拦下，破口大骂。 而墨语却是神色清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道，“六殿下既然想要上朝就将银子交出来，大丈夫敢做不敢当算什么东西。” 被一个下人这么骂，六皇子更是恼羞成怒，“你，你说什么？来人，给我上！” 只是，话音落下后，旁边人都是一脸的忌惮之色，一时之间竟没一人敢冲上前去。 他们昨夜都已经见识过了这人的彪悍，根本就不是对手啊，上去就是挨打的，他们也都不是傻子。 六皇子看着旁边人的窝囊样更是生气，接连在几人身上狠狠踹了两脚，“废物！都是废物！” 早朝之上，气氛微妙。 关于两个皇子发生的事情朝中大臣也都多少听闻了，现在看到六皇子和七皇子一个都没来时，心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同一个想法。 不愧是当初敢拦太子的女子，着实威风不减当年。 就是不知道丞相那么一个怯懦温和的人，到底是怎么养出的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都快成了皇子克星。 “皇上驾到！” 苏公公的声音响起，下方的议论马上停下，都恭恭敬敬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过下方，在太子身后的位置顿了顿，也发现少了两个皇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子立马就想出来禀报，给夏云舒好好告上一状。 可没想到居然是顾非夜先走出来了，“回父皇，六弟和七弟今日恐怕都来不了了，他们二人欠了银子未还，现在还被人堵在府中出不来呢。” …… 这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没什么错。 六皇子和七皇子确实是欠了银子被人堵了，可这话说出来就是莫名的可笑。 两个堂堂皇子，居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荒唐！欠债还钱，赌局是你们自己参与的，身为皇子竟还想着抵赖，着实不成器！” 话音落下，众人心中皆惊，想不到陛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太子心里更是一颤，怎么回事？父皇怎么全都知道了，而且这次还站在了夏云舒那边。 如此，他想要开口告状的话就尽数都给咽了回去，愤愤不平。 偏偏这个时候顾沉衍也出列了，“父皇，云舒她性子冲动，还请父皇责罚。” 太子冷冷瞥过来，谁不知道那派过去的人都是顾沉衍的心腹，现在居然来要责罚？ “这丫头性子是冲动了些。” 皇帝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昨日夏云舒红着眼眶来找自己告状的模样，忍俊不禁，“不过倒是也没什么错，你这个王妃娶的不错，是朕同意过了她才那么做的，不过就是些银子，由着她闹吧。” 这一席话，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皇帝今日怎么会一反常态，居然没有任何要生气的样子，反而还直接帮战王妃说了话？ 第477章 热闹 由于皇帝的态度，太子等人是彻底没了法子。 皇子府前，六皇子态度嚣张，“你若不让本殿去上朝，待父皇问起来，你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夏云舒悠悠然出现，不知从哪儿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上面还专程垫了软垫，瞧着分外舒服。 在她旁边，连月还拿了一根糖葫芦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顺带看对面六皇子气急败坏的模样，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才对着夏云舒道，“阿姐，他在鬼叫什么？” 噗嗤…… 夏云舒身后，不少人都因为这句话笑了出来，心中感慨着战王府上这位小姐当真是损。 六皇子气急败坏骂了一通，本以为能让对方有所顾忌，可没想到对面的居然都笑了起来，更是一肚子火气蹭蹭蹭的就往上窜。 成何体统！ “是啊，不说人话，谁知道他鬼叫什么。” 夏云舒不紧不慢开口，好整以暇看着六皇子现在的模样，朗声道，“本妃时间有限，没功夫在这和你耗着，这银子，何时能还？” “我呸！想让本殿拿出银子来，你根本就是做梦，你等着……” 话还没说完，太子身边一个侍卫匆匆忙忙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六皇子偏生没看出这人脸上的焦急之色，反而是兴奋起来，仿佛突然有了人撑腰，这腰板都可以挺直了。 “父皇，父皇定然要给你降罪了！” 这样的女人，嚣张跋扈，哪里有半点皇室的风范，父皇听说之后必定也会忍受不了。 然，那侍卫却是将脑袋压的更低了几分，话语之中都有一种爱莫能助的味道，“六殿下，陛下说既然欠条写出去了，还钱就是天经地义，让殿下尽快凑齐银子给了战王妃。” …… “你说什么？！” 六皇子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侍卫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是什么道理，父皇这次怎么会站在那个女人那边？ 夏云舒也不管对面说了什么，半眯着眼睛，“六殿下，本妃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银子什么时候还？”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六皇子的底气也没那么足了，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去，本来他可以全身而退的，现在好了，欠了一屁股的银子。 若是数目不多给便给了，可最重要的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一时之间根本就拿不出来，又怎么可能给夏云舒。 六皇子半晌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好，既然殿下不表态，那就别怪本妃了。” 说罢，夏云舒摆了摆手，身后立马走上来了一整队人，手里还都拿着锣鼓，看上去气势十足。 六皇子刚一看到人都傻了，指着那锣鼓震惊道，“你……” 世上为何会有这种损招？ 下一刻，响彻天际的锣鼓声开始，震得人耳膜都是一跳一跳的。 而战王府的侍卫们，都在同一时间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棉花球塞了进去，面色如常，看上去丝毫没有受什么影响。 锣鼓喧天，大有一种要办婚事的热闹感觉，就这么噼里啪啦的包围住了皇子府。 六皇子脸色铁青，气的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中奇怪怎么战王殿下会喜欢上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偏偏这锣鼓队的人还不光是干这个，约摸一盏茶的是时间过去，这魔音终于停了下来，就在六皇子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时，为首的那妇女拿着一张单子开了口。 “六皇子殿下，今欠战王妃白银一万五千两，黄金两万两，地契三张！” “六皇子殿下，今欠战王妃白银一万五千两，黄金两万两，地契三张！” “六皇子殿下，今欠战王妃白银一万五千两，黄金两万两，地契三张！” 就这一段话，她足足念了三遍，且每一次的声音都比上一次更大。 用不了一日，恐怕就半个时辰，整个京城的人便都能知道他六皇子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银子。 妇女念完之后，那要命的锣鼓声就再度响了起来，如此循环往复，几乎要将人搞的精神衰弱。 而在场百姓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有不少没事的闲人便待在皇子府前，冲着里面的人指指点点。 “还是当朝皇子呢，可真是不要脸，欠了银子不知道还，被人要上门了还在这装死！” 这消息以风一样的速度传开，没多久就传到了顾非夜和萧以陌那边，二人听到这招之后都是眉开眼笑，就差笑的直不起腰来。 高，还是夏云舒高，这招也着实够损。 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在府中的六皇子感觉自己就已经快要疯了。 甚至那些锣鼓停下来的间隙他都分辨不出来，就感觉都在他脑子里搅成了一团。 七皇子府那边，很快就听说了自己六皇兄的遭遇，心中胆寒。 而后不久，一小厮慌慌张张就冲了进来，“殿下，殿下，小的看见战王妃好像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 七皇子额头上的青筋狠狠的抽动了两下，不知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冤孽，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六皇子现在丢人已经丢到了整个京城，他绝对不能跟着丢这个人。 想想那般场景，他就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还不等他考虑多久，夏云舒就到了。 父皇在早朝之上都支持了战王妃，他就这样一直撑着…… 七皇子思绪万千，看到夏云舒之后更是神色复杂，以前他当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也是，能够将一间成衣铺子办成如此规模的人，必定会有些手段，是他们自己闭目塞听，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这才让别人有机可乘。 七皇子还算是识时务，看到夏云舒之后行了一礼，“皇嫂，这些银两着实有些多，可否容本殿四处凑一下。” 夏云舒挑眉，对七皇子的态度分外满意，“好啊，不知七殿下需要多长时间？” “三日，不出三日，本殿一定会将银两送至战王府。” “好，七殿下痛快，便等你三日。” 第478章 求情 这才两日的时间，七皇子就已经妥协了。 他是皇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夏云舒压根也不担心他能跑到哪儿去，想也没想便直接答应了。 六皇子那边一听老七居然已经答应了，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他怎地如此没有骨气，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府外面，锣鼓的声音依旧还在，吵的人连睡都睡不着。 别说睡觉，就连用膳都完全没有心情，好像在耳边放了三百只鸭子在同时叫唤一般，惹的人心烦意乱。 宫中，六皇子生母德妃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皇后，“皇后娘娘，这件事您可不能不管啊，我皇儿也是一心为了太子殿下，这才……” 心中不满是一定的，毕竟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太子计划的。 现在计划失败了，太子反倒是没什么事，夏云舒大手一挥直接围了两个皇子府，可他东宫却是好好的，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 事态的发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莫名的都有一种六殿下和七殿下被太子拉出去垫背一般的感觉。 自古向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夏云舒的做法，恰恰好让这坚固的联盟生出了几分嫌隙，也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故意为之。 皇后恨夏云舒也是恨的咬牙切齿，如今东宫虽然没事，可是太子在外面的名声却是已经传了出去，她夏云舒还不如直接也围了东宫，免得那些污言秽语听着让人难受。 虽是心中愤懑，可皇后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能上前一步扶起德妃，“本宫知道你着急，可陛下那边已经表态了，本宫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一听这话德妃就不依了，“皇后娘娘，若不是为了帮太子殿下的忙，我皇儿也不可能落到如此地步，还有那些银子都不是小数目，我也不奢望能让殿下给解决，起码还是要帮忙凑点银子吧。” 闻言，皇后按了按眉心，当然知道那银子的数目到底有多大，也是一阵肉疼。 “不是本宫不想帮你，是本宫也着实没法子。”说罢，皇后闭了闭眼，“今日时辰不早了，本宫也累了，你回去吧。” 德妃咬了咬牙，无奈之下只能离开。 一路上还是愤愤不平，“好啊，当初用人的时候一副嘴脸，现在出事了居然就想甩脱关系，世上哪儿来这么好的买卖，她皇后想的也太好了！” 德妃无奈之下，最后还是去了皇帝那边。 “陛下。” 德妃拿着一食盒而来，“陛下，您成日操劳可不要累坏身子啊。” 皇帝动作顿了顿，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德妃到底是为何事而来，他轻叹一口气，“若是为了战王妃那丫头的事，就不必和朕说了。” 德妃一愣，脸马上就垮了下来，上前搀住了皇帝，“陛下，您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就是皇子之间玩闹，她战王妃怎么还偏偏就当真了，现在还将人堵在府中要账，岂不是让外人看我们皇家的笑话嘛。” “若不想让人看笑话，就赶紧将银子还了那丫头，朕每日听着这件事也烦。” 皇帝叹了口气，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可……” 德妃若不是实在不想出那笔银子，也绝对不会求到皇帝这里来。 “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事，堂堂皇子难不成还想着让朕的去帮他们糊弄一个小丫头？笑话！” 皇帝这边态度坚决，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其实对于皇帝来说，太子在朝堂上势大。 这次太子六皇子等人出事，不知多少朝臣都一致要讨伐战王妃，就连折子上都写的满满当当，赫然一看还是有理有据，不少都是在控诉战王妃的。 可他们越是这样，皇帝就越不想插手此事。 他乃九五之尊，一国皇帝，且还在壮年，这太子这么早就迫不及待的拉拢了一帮子人是想要做什么，难道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取而代之？ 这个想法一出，皇帝对太子自然不满。 更何况这次，不光光是太子，还连带着另外几个皇子。 从二皇子，再到六皇子七皇子，居然都被太子鼓动，帮着太子对付一个战王妃，就是为了那个沉舒楼。 沉舒楼代表的可不单单是一间成衣铺子，他和万千百姓都紧密相关，而且代表了巨大的财富。 太子如此着急，和几个皇子想将沉舒楼握在手中，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只要想到这里，皇帝就心中郁郁，对太子愈发不满起来。 反倒是战王那边，一直以来似乎都安安生生，夏云舒虽然嚣张跋扈，没个王妃样子，可也就是这样才让皇帝满意，这心中的天平逐渐就倾斜了过去。 如今，越多的人过来求情，皇帝的态度就愈发坚决。 这次，是应该给太子他们一个教训，好让他们日后不要再继续这般无法无天下去。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现在既然有夏云舒愿意出这个头，他做皇帝的自然是心满意足，且还忍不住要在后面推波助澜一番。 之后，不论德妃如何去说，皇帝都是一个态度，最后竟还隐隐有了生气的意思。 德妃也是会察言观色的，知道事已至此，确实不能继续下去，不然恐怕会引得皇帝对他们愈发不满。 东宫，太子听说了自家父皇对德妃的态度，眉头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 “那战王妃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让父皇态度如此坚决！” 现下夏云舒虽然还未曾问东宫来要账，可她对皇子府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如若六皇子和七皇子没顶住，下一个恐怕就是他。 且现在京城之中，人人都在议论着此事，且众人议论最多的还是他这个太子。 什么太子殿下仗势欺人，现在战王妃都不敢去要银子，只能先去找了两个皇子。 顾凌听到这样的传言都快要被气笑，她夏云舒不敢？以那个女人的胆子，她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的？现在不要恐怕是心中还有别的打算，没轮上罢了。 第479章 还债 皇帝那边没有希望，皇后这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六皇子府可谓是孤立无援。 等几日过后，战王府的人还在外面守着，他心中就知道这次他恐怕当真是栽了。 若太子能有办法早就帮忙了，也不至于自己被堵到现在都出不了门，且还日日不得安寝，那外面的锣鼓声也是硬生生的敲了好几日，也不知夏云舒到底给了对面多少银子，才能让他们如此不知疲倦。 三日时间一到，七皇子那边东拼西凑甚至还拿了宫中娴妃娘家的银两，这才总算凑齐送去了战王府。 夏云舒看着那一箱箱被抬过去的银子，心满意足，大手一挥就让南风带着人从七皇子府给撤了回来，且一人给发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出手阔绰。 不过七皇子那边心情也没有什么波动，只要人撤走了就是好事一桩。 然，因为这件事，七皇子却是对太子有些不满起来。 事发一直到今日，太子都没给他们一个明确的态度，甚至连帮忙都没有帮。最可气的是，太子那边完好无损还没有任何的损失，让他们怎能不生气。 七皇子这边的事情解决，六皇子那里就显得愈发悲惨，几乎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京城百姓每日一睁眼，第一个想要知道的就是六皇子今日还钱了么？一时之间成了众人见面寒暄的第一句话。 夏云舒那边倒是乐得轻松，反正六皇子若是不着急的话她就更不着急，有本事这六皇子就一辈子都别出他那个府，一辈子都别去上朝。 短短几日时间，六皇子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嘴边也因为着急上火而起了不少的水泡，看上去哪里还有平日里那英姿勃发的模样，一脸的颓废之色。 最后，六皇子终于还是妥协了。 再不睡觉，他自己恐怕都要撑不住了。 这银子是肉疼，可是命更加重要啊，他总不能为了这点银子连命都不要了。 就这样，京城中又是好一番的折腾。 凡是平日里和六皇子关系还不错的大臣，都被迫借给了六皇子不少银子，就这样，最后才送到了战王府，墨语随之也带着人回去。 刚一进战王府，就能看到成箱成箱的银子堆在那里，几乎无处下脚。 夏云舒一个赌局，赚了旁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银子，当真是令人赞叹。 且，不光是几个皇子，不少大臣的银子也都在这其中了。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人都勒紧了裤腰带，除了他们战王府的人风光得意，穷的也就剩下这些银子了。 不过，夏云舒只是命人往库房中收拾了一半进去，另外一半全然不动，都放在了外边。 顾沉衍回府扫过那些银子，“怎么不放起来？” 夏云舒靠在软垫之上，“我们大赚一笔，眼红的人必然不少，这一半银子便当买个安心吧。” 她眼珠子一转，顾沉衍就明白了女子话中之意，赞扬道，“此法甚好。” 人可以贪，却不能贪得无厌。 银子可以多，却也不能遭人忌惮，尤其是上位之人。 反正都是旁人的银子，夏云舒用起来也不心疼，这一半的分量就已经不少了，她也用不了那么多，且这些还都是意外之喜。 现在六皇子和七皇子的问题是都解决了，最后就剩下了一个太子。 以前她就围了东宫，这次再来一下恐怕是有些嚣张了。 夏云舒垂眸沉思片刻，还在思量着太子那边的银子到底要怎么搞。 顾沉衍捏了捏女子耳垂，勾唇一笑，凑过去轻轻说了几句话。 夏云舒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笑容明媚，“殿下和小女子相处久了，没想到也跟着学坏了。” “是啊，那你可得对本王负责。” “放心，本妃现在这么多银子，绝对够殿下衣食无忧，我就勉强养你一辈子吧。” “好。” 屋外，过来汇报消息的苏寻默默退后一步，想要假装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两位皇子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令人感动。 就是寻常他们二人总会和太子说两句话，可今日却是离得远远的，完全没有上去搭话的欲望，都是憔悴之色。 太子心中也着实是冤枉，这次他的损失也不小，名声算是被毁了个一干二净，且丢脸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去。 可那二人不主动过来，他身为太子再主动过去，岂不是更加丢脸。 就这样，今日的三人可谓是毫无交流，皇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满意足。 “殿下，那夏云舒不会再为难我们东宫吧？” 顾凌刚刚下朝回去，夏蕊儿就迎了上来。 这两日外面的事情她也都听说了，更是心中不满，凭什么她夏云舒能够如此嚣张，连太子都不放在眼中。 太子听完就是一声冷笑，“过犹不及，父皇先前是纵容了她，可她闹了这么久也该够了，若是再闹下去，父皇恐怕也要不满了。” 一个王妃，居然一个人就堵的几个皇子都没了办法，说出去当真是丢人。 皇帝可能因为私心能够纵容一两次，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必然会引起不满。 “那便好，总算我们这次没有什么损失。” 太子闭了闭眼，感觉和夏蕊儿根本无法说话。 他没有损失？想想今日早朝之上的情况，太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时，东宫还是发生了一桩惨案。 “殿下，我们，我们库房被搬空了！” 管家失魂落魄冲过来，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今日按照惯例前去库房整理东西，可一打开，就发现那些箱子都是空空如也，里面的地契和银票什么，竟是全部都不翼而飞。 东宫守备森严，太子这些年更是攒下了不少好东西在库房之中，找了无数高手在附近守着，从来没有出过事。 而现在在一夜之间，居然…… 闻言，太子刚刚喝进去的茶都猛的吐了出来，擦了擦嘴，“你说什么？！” 第480章 失窃 管家苦着脸又说了一遍，太子急急忙忙便朝着库房的方向冲过去。 库房之外，守卫和暗卫都是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看太子一眼。 太子看到这一场景之后，心狠狠的沉了下去。 进去后，不过片刻，太子怒极的咆哮声响了起来，“究竟是谁！” 那专门用来放银两的箱子，银两还在，可银票和地契却是尽数不翼而飞，这库房之中所有方便拿的东西，对方也根本没和他客气，可以说是拿了个干干净净。 剩下的，都是些大件不方便搬走。 太子站在原地，青筋都跟着一跳一跳的，被气得不轻。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自家库房这么多人守着，居然连有人来偷东西都没发现，还是进去整理东西才发现不对劲。 他深吸两口气，走到一众暗卫和守卫面前，咬牙切齿，“你们谁能给本宫好好解释一下今日发生的事！” 暗卫首领上前一步，至今都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我们确实轮番盯着，没发现有什么人……” 话还没说完，太子一脚就冲着暗卫踹了上去，“没发现什么人？这里面东西都没了你告我没发现什么人？！难不成那些银两都是长着腿自己跑了？！” 暗卫不敢躲闪，只能硬生生挨了一脚，不敢再开口说话。 太子胸膛剧烈起伏，冲着管家看去，“去！算算这次到底损失了多少！” “是，是。” 管家忙不迭跑进了库房，生怕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夏蕊儿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之后也跑了过来，正好碰上了太子发火，心中更是奇怪。 好端端的，东宫怎么会突然失窃，京城之中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走上前去，“殿下息怒，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背后之人。” 太子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好好待着！” 平日里顾凌心情好说不定还有功夫应付一下夏蕊儿，现在他快要气到了极点，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随口一句话就想将人给打发走。 夏蕊儿脸色一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太子居然一丁点的脸面都不给她留。 她咬了咬牙，“殿下有冲我发脾气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最近招惹了什么人，才导致今日的事！”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顾凌开口，她就已经转身离去，鼻尖一阵酸涩，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她曾经以为嫁入东宫之后，她未来的生活便是无忧无虑，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得起她，也可以让夏云舒乖乖待在她脚底。 然而现在，她幻想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实现，反而是一朝梦醒，却已经回不到当初。 “你，别在这愣着，给本宫去查，去查到底是何人！还有，去拍卖行盯着，那贼人得手之后必定不敢自己留着，应该会去拍卖行解决，若是发现立刻给本宫抓回来！” 几个暗卫立刻散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然留在此处恐怕会让顾凌更加恼火。 一个时辰之后，管家出来了，“回太子殿下，我们，我们昨夜总共损失了白银三万两，黄金一万两，还有五张地契，都是京城和江浙几家最为红火的店铺……” 说到这里，管家已经不太敢继续说下去。 而听到这个数字，太子的动作先是一顿，像是没听清一般，猛然想起了自己那日的赌局，他欠条之上，写的就是这些数字。 想到这里，太子怒极反笑，“好啊，好一个战王妃，胆大包天！” 若丢旁的数字还好，可这数字正好就是他欠条上的数目，若说不是夏云舒做的，打死他都不信。 且夏云舒做这件事就没想过偷偷做，明晃晃的就是在同他挑衅，还专程偷了这么一个数字。 半个时辰后，战王府大门口。 太子带着一众人气势汹汹而来，势必今日要给夏云舒一个教训。 他本以为六皇子和七皇子将银两给了那个女人之后她就会停手，谁知道竟然还将手伸到自己这里来了，当真是无法无天。 “夏云舒，你给本宫出来！” 太子如此阵仗自然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讨论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太子殿下怎么带着人过来了，看样子好像是来寻仇的一般。” “可不是么，我听说太子欠战王妃的那些个银子还没还，王妃因为给太子殿下面子便没有去要，想不到今日太子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诶，皇家的事情太复杂，我们可搞不清楚，不过这欠债的居然如此理直气壮，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事。” 身后之人你一言我一语，竟逐渐偏向了夏云舒那边。 顾凌脸色铁青，决定今日定然要找出证据来，好好在父皇面前掰扯掰扯。 这个战王妃，胆大包天！ 没多久，夏云舒便悠悠然出现在了太子面前，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墨语和南风。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嘛，今日怎地如此大的火气？” 她笑盈盈开口，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说，东宫失窃是不是你们战王府的人做的！” 太子今日没心情和夏云舒继续扯下去，直奔主题。 闻言，夏云舒脸上的笑意一顿，“太子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东宫失窃不去怪你守卫松懈，来我们战王府叫唤什么？” “你……” 顾凌深吸了两口气，“好，既然和你没关系，那便让本宫的人进去搜上一搜！” “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这战王府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若殿下今日执意要进，我们便去找父皇说说理！” 夏云舒眯了眯眼，一步都不肯退让。 “少拿父皇压本宫，区区一个战王府，你以为本宫不敢？”顾凌铁了心要进去搜，更是被夏云舒的三言两语给激怒。 况且他堂堂太子，背后还有那么多百姓在看戏，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了身为太子的颜面。 话音落下，太子随即挥了挥手。 第481章 搜查 “给本宫搜！” 他一字一顿，目光死死盯在夏云舒脸上。 南风和墨语立刻上前一步，长剑出鞘。 夏云舒轻轻一笑，“好，今日本妃就奉陪到底，若殿下在我战王府未曾搜出东西来，可要记得先想好在父皇面前如何解释。” 她看向墨语等人，“给太子殿下让开。” “王妃！” 墨语心中不服气，战王府怎么能有如此窝囊的时候，今日要是让太子闯了进来，让旁人怎么看。 夏云舒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墨语只能退后一步。 太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带了几分快意，走到夏云舒面前，“这次，你死定了！” 只要在战王府搜出他东宫失窃的东西来，夏云舒和顾沉衍便会吃不了兜着走，入宫行窃，这样的罪名可是不小，也不知道父皇会作何反应。 与此同时，宫中。 顾沉衍正在御书房中同皇帝说着灾民一事，苏公公突然进来，“陛下，战王殿下，战王府出事了。” 闻言，顾沉衍动作一顿，眉眼都沉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皇帝眉头皱了皱，“赶紧说。” “太子，太子殿下说东宫失窃是战王妃做的，便派人围了战王府，现在已经进去搜东西了！” “父皇，王府中就云舒一人，她性子急躁，儿臣怕出了什么事，便先……” 话刚说到一半，皇帝就抬了抬手，“无妨，云舒的脾气朕知道，不过大体还是明事理的，东宫失窃事大，事关宫中安危，还是小心谨慎点的好，朕在这陪你等消息，若太子当真误会了云舒，朕一定给她一个交代。” 夏云舒前些日子大动干戈的事情现在众人都清楚，而就剩下太子那边的账没有还，突然东宫就失窃了，不光是太子，就是旁的人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夏云舒身上。 先前皇帝是纵着她胡闹，甚至还煽风点火的帮了她。 可若是夏云舒闹的太大，皇帝又会心生不满，这次就是一个敲打。 顾沉衍退后一步，只能躬身领命，“云舒虽是性子直，可也万万不会做出此等事来，儿臣愿意在此等着，希望父皇能给云舒一个交代。” 皇帝手轻拍了拍桌面，未曾答话。 太子手下之人浩浩荡荡冲了进去，外面围着的百姓都同情起战王妃来，人家好好的什么都没做错，这太子居然如此仗势欺人，还带了这么多人前来，根本就没将战王府放在眼里。 为了一点银子去宫中盗窃，这要是说出去谁都不可能相信，说不定还都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是不愿意给战王妃银子。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先开口，众人都纷纷附和，口中不停喊着，“太子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不想还银子便不还，也用不着想出这种损招，还带着人过来这里羞辱战王府，当真是一丁点太子的气度都没有。” 若是单单几个人恐怕还会忌惮太子的身份，可这里的人围了满满当当。 大家一看反正法不责众，他们也不害怕了，索性就放开嗓子喊。 纵然是在战王府中，太子也将外面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王妃好手段啊，将这些百姓愚弄至此，居然现在还帮你说话。” “公道自在人心，还请太子殿下记住方才的话，若什么都没搜出来，一定要给本妃一个交代才是。” 太子冷笑一声，心中笃定。 战王府高手众多，绝对有潜入东宫的实力，必然是他们。 拍卖行他已经派人去盯着了，剩下的地方就是这战王府，他就不信搜不出东西来。 太子手下之人行事鲁莽，在翻找之时还打碎了不少花瓶。 夏云舒便在一旁看着也不让人上去阻拦，只是对着梧桐开口，“将太子殿下属下打碎的东西都记下，完了算出银两，本妃亲自问父皇要。” 顾凌双拳紧握，目光中都快能冒出火来，压着脾性道，“动作都小心点！” “战王府太大，搜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不如殿下坐着喝口茶？” 不管太子的反应，夏云舒已经率先走入了亭子中，南风很快斟了一杯茶，毕恭毕敬站在女子身后。 太子看到这般场面，嗤笑一声，“没想到二弟身边的暗卫，现在居然也成了一个女人身边的狗，还真是新鲜事。” 墨语怒目而视，恨不得直接上去宰了这个不会说人话的。 夏云舒笑笑，“太子殿下不必挑拨离间，南风如何战王殿下心中自有论断，不过东宫中那些暗卫却是……” 说到这，她摇了摇头，有些同情的看向太子，“下次殿下挑暗卫时还是要挑精明能干的，总不能东西都丢了还没发现有人来过，传出去简直是贻笑大方。” “夏云舒，你找死！” 太子拍案而起，心中更加笃定就是夏云舒，不然她怎么能连这些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本宫知道，这件事就是你做的！” 夏云舒眨了眨眼，冲着顾凌露出一抹明媚笑容，顾凌还没来得及反应，女子便将那笑容敛去，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殿下知道又有什么用，况且说话还是要讲究证据，我知道殿下不喜我，不过用这种手段也太龌龊了，居然还要费尽心思对付我一个小女子。” …… 顾凌感觉自己心中的火气都快烧到了头发尖，却又实在是不能动手。 暗处，有人看完这场对话之后默默离去，去了六皇子府。 “殿下，你说这东宫失窃到底是不是战王妃做的？” 一旁，七皇子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来了此处。 他们损失了那么多银子，现在心中早就对太子有所不满，一听到东宫失窃反而是有些开心。 总不能他们帮太子办了事，还损失了无数，太子那边一丁点事都没有，这样他们心中好歹还能平衡一些。 “难说，那里是东宫啊，高手无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丢了东西，听说丢的还不是个小数目。” 第482章 怀疑 六皇子对太子那边极为熟悉，知道东宫暗处潜藏的高手数不胜数，守备森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偷了东西，而且还全身而退没有一人发现。 “是啊。” 七皇子点头，若有所思，“你说会不会是太子不愿出那个银子，这才专门安排了这一出戏，先发制人，直接将屎盆子扣在战王府的头上，就算没有成功也可以顺利逃了那笔债。”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不少百姓都在议论，且还是有理有据。 这转念一想，竟还当真是有可能。 太子的手段一向都不算光明磊落，这种法子他也不是不可能想出来。 “若当真是这样，那你我二人的银子岂不是白白损失了？” 六皇子心中咯噔一声，愈发肉痛起来。 他这两日已经被自家母妃叫入宫中数落了不知多少次，现在更是追悔莫及。 而突然之间，太子来了一招金蝉脱壳，他们怎么能够不气，明明当初他二人找太子的时候太子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说没问题，后来出事太子又说爱莫能助，如今轮到他自己的，怎地就突然间有主意了？ 想到银子，七皇子的脸色也不是太好，沉着声音道，“这件事皇兄做的着实是不厚道。” 可那是太子，他们也没有旁的办法。 战王府中，好一通搜查后，一无所获。 顾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没有？！” 侍卫无比心虚，可又不得不照实说，“太子殿下，确实没有，库房我们也都搜过了，和我们丢的东西对不上。” …… 顾凌僵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作。 夏云舒将最后那口茶喝完，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只是耸了耸肩，“太子殿下，现在查也查了，可满意了？”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你们一定是还有地方没搜到，再给本宫去搜一次，掘地三尺都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太子暴跳如雷，不可置信。 夏云舒眉眼凌厉，“太子，今日本妃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可切莫要得寸进尺！” “怎么？不敢让本宫重新搜一遍，你是心虚了？！” “欺人太甚，梧桐，陪我进宫！” 夏云舒怒火来的突然，太子竟是拦都没拦住，南风等人宛如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夏云舒旁边，让他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宫门前，皇帝那边似乎早早就得到了消息，苏公公已经等在了这里。 顾凌本还想拦住夏云舒，可迎面碰上了苏公公，嘴角用力抽了两下，硬生生停住了脚步，“苏公公怎么在此处？” “咱家奉陛下命令，前来接一下战王妃，正巧殿下您也来了，便一道走吧，陛下还等着呢。” 如此，已经是无路可退。 御书房中，顾沉衍眉眼清冷，“父皇，如今已经有了结果，还请父皇给云舒一个公道。” 皇帝的眼目无处不在，太子那边刚刚搜查结束不久，皇宫这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若太子当真搜查到了什么，皇帝好歹还能护着。 可他这大动干戈，引得京城百姓议论纷纷却又一无所获，那么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父皇，太子殿下欺人太甚，是不是墨国就没有公道二字可言了！” 夏云舒刚刚进殿便跪了下来，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 …… 太子还是第一次见变脸变得这么快的，明明在来之前这人还在威胁他，怎么刚一进御书房就成了小白花。 明明这次失窃的是他，他才是那个受害者才对！ “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坐在御案之前，看着下方之人。 顾凌上前一步，“回父皇，昨夜东宫失窃，那失窃的银两正巧就是欠战王妃的银两，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必定就是她做的！” “太子殿下。” 夏云舒咬了咬唇，“我看在你是太子的份上，那银两本都不打算要了，您是太子，高高在上，这京城谁不得给你几分面子，就算我是战王妃，也怕给我家战王殿下惹麻烦，这才打算忘了这件事，毕竟都是亲兄弟，可，可现在您丢了东西，居然第一个就是找我们战王府，还带人去搜了个底朝天，敢问殿下可搜到了什么？” 高高在上几个字，皇帝一听眼皮就是一跳，看向太子的目光有些不满。 人尽皆知这位战王妃的脾气，她尚且不敢惹太子，那现在朝堂上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他这个皇帝又被放在何处！ “你……” 太子咬了咬牙，“父皇，此事定然是她做的，还请父皇派人再搜一次战王府，定然能够搜出东西来！” “胡闹！” 皇帝一声呵斥，一脸的失望之色，“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太子的风范！你带过去的那些人都搜过了，难道他们也是受了云舒的蛊惑不成？！” “父皇！” 顾凌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会为了夏云舒说话。 此事显而易见，根本就是他们战王府做的。 “父皇，太子殿下前去搜查战王府也就罢了，可他手下还不知轻重，毁了战王府无数珍品，太子殿下打赌欠的银子云舒就当喂了狗可以不要，可这今日的损失……” 喂了狗…… “夏云舒，你给本宫再说一次！” “放肆！” 皇帝大怒，“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朕还在这呢，你难不成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儿臣不敢。” 顾凌此刻极为憋屈，可也知道自己方才触了皇帝的霉头，不敢说话。 夏云舒此时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已经皱皱巴巴的纸，上面还详细写着方才被毁了的东西，已经具体银两。 “父皇，云舒也不是小家子气，太子殿下没由来就闯入战王府，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抄家呢，您看看这单子。” 皇帝颔首，苏公公立马过来接过了纸条，脸上不敢有丝毫表情。 抄家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皇帝立马道，“这事是太子做的过了，你莫要多想，沉衍为墨国付出良多，朕总不会寒了你们的心。” 第483章 赏花 “父皇！” 明明是他东宫失窃，摆明了就是夏云舒做的，为何父皇要袒护这个女人。 “闭嘴吧。” 皇帝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太子，“太子行为失矩，擅闯战王府大门，从今日起禁足东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来！另外战王府损失的银子，都由东宫赔偿。” 他对这个儿子的感情还是复杂的，百年之后，他是当真希望由太子继承大统，可自己如今还正值壮年，太子就已经耐不住性子的要上蹿下跳。 若单单和战王作对也无妨，可他偏偏还拉拢了其他皇子，这已经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给太子敲一敲警钟，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云舒谢过父皇。” 得了满意的答案，夏云舒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既然太子殿下也得了教训，东宫还一夜之前失窃了那么多财物，那欠条上的东西也便一笔勾销吧。” …… 太子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什么叫一笔勾销？！ 他东宫失窃的数量正好和欠条上的一模一样，分明就是都被她夏云舒给取回去了，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大言不惭的和他说什么一笔勾销，真是笑话！ 想着，太子呼吸声又粗重了几分，可皇帝还在眼前，他自然不好发作，只能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待众人离开之后，皇帝靠在龙椅之上按了按眉心，意味不明道，“这老二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苏公公不敢回话，只是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 那东宫的事情，皇帝心中自然也有所怀疑，毕竟着实太过巧合。 片刻后，皇帝睁开眼睛，“去，给朕查查东宫失窃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家的人，都长了七八个心眼，可这样仍旧害怕不够用。 顾凌心中万分憋屈，失窃的银子没找回来，反倒是又贴出去不少。 刚回东宫，夏蕊儿就迎了上来，脸上带了几分期待，“殿下，怎么样？父皇可有责罚那个贱人？” 顾凌身后跟着的侍卫看了眼自家侧妃，也不知丞相那个老江湖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踩痛点可谓是一踩一个准。 果不其然，下一刻，顾凌的脸色便是铁青，“什么怎么样！都是你夏家惹出来的祸，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 说罢，顾凌就甩袖而去，留下夏蕊儿一脸的不明所以。 待一番打探过后，丫鬟才跑回了屋子在夏蕊儿旁边禀告，“奴婢听闻太子殿下带来前去搜了战王府，可是一无所获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反而被战王妃给告到了陛下那里去，陛下一怒之下就……” “就怎么了？” 夏蕊儿眉头紧皱，显然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就……罚太子殿下在东宫反省，没有陛下允许不得出东宫。” “怎么会这样……” 夏蕊儿半张着嘴，还没想通好好的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如今局面，那个贱人不仅没有半点损失，还在几个皇子身上大赚了一笔，这次赚的银子就算是对朝中大臣来说，那也几乎是天价啊。 待回了战王府，方才被太子等人翻乱的东西又全部归位，一如往常。 夏云舒笑眯眯坐了下来，“事情可办妥了？” 南风躬身，“都按王妃说的办好了，那些地契银两连夜运到了江浙，待去钱庄兑换成银票后再运回京城。”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毕竟，谁能够想到，东宫前一日刚刚失窃的东西，没过两日就会在江浙出现。 而太子派去拍卖行守着的人，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那些人在京城各大拍卖行连着蹲守了三日，可是连那些地契的影子都没见着，仿佛东宫失窃都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而这个消息传回东宫后，顾凌又是发了好一通的脾气，“没消息？怎么可能没消息！那么多银两和地契总不能就不翼而飞了，必然还在京城！给本宫一家一家挨着找，一定要找出来！” 他心中笃定是夏云舒做的，可又百思不得其解，夏云舒究竟将东西藏在了何处。 几个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得领命离去。 一时间，东宫都要成了全京城之人的笑柄。 更可气的是，还有不少百姓都在外面传，东宫这是自己遭了报应。 欠了人家战王妃的银子不还，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才特意派了个贼人前去东宫，就是为了惩治一下太子。 在众人心目中，那可是东宫啊，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方，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消失那么多银两，这必定是上天注定，很可能就是天罚！ 人们搞不清楚缘由的事情，最爱用这种鬼神之说去解释。 一来二去的，相信这一说法的人居然还不少。 就连夏蕊儿和京城几家贵夫人聚会，都有人明着暗着来向她打听这件事，言语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 别看这些人平日里都互相叫的亲密，可是她们之间不论哪家出事对方都是压着心底的窃喜，还要用一副关心担忧的口吻过来问问，一直到满足了自己的八卦之心和虚荣心才算罢休，心满意足离去。 夏蕊儿沉着脸，“东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了？” 赏花宴上，夏蕊儿才刚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几人聚在一起讨论东宫的事，脸上还带着未曾来得及遮掩的笑容。 几人一愣，脸上都浮上了几分尴尬，其中一位夫人赔着笑道，“我们几人就是随便说上两句，没什么旁的意思。” “是啊，东宫的事情闹的这么大，那贼人得有多大胆，太子侧妃您可要小心为上，若那贼人起了旁的歹心……” 之后的话，那人不再继续说下去。 夏蕊儿咬牙切齿，“这些就不劳各位夫人操心了，本妃见这桃花也没什么好看的，你们自己留着看吧。” 她也没心情继续待在这里，转身就要离去。 可身后的那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吹入了她耳中…… 第484章 上门 “东宫出事，她对我们绷着脸有什么用。” “就是，区区一个太子侧妃都摆这么大的谱，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在赏花宴上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是出身世家，夏蕊儿太子侧妃的身份，在她们眼里确实还没那么厉害，要到了所有人都吹着捧着的程度。 且这位相府小姐还婚前失身，名声也不好的很，众人再看夏蕊儿时心中就更多了几分不屑与鄙视。 就是强买强卖嫁入东宫的女子罢了，有什么好嚣张的。 “你们小点声，人还没走远呢，万一听到了怎么办？” 之后，就是一声冷哼传来，“听到又怎么样，她一个侧妃，太子殿下还能当真为了她大动干戈，笑话！” 夏蕊儿指甲已经陷入掌心的肉中，就是那刺痛也没办法让她平息心中怒火，这一把火越烧越旺，直接烧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夏云舒！” 她一字一顿，低声咬牙切齿的念出了这三个字。 为何这个人永远和她过不去，现在嫁人了却还是面前的阴影，好像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 战王府门前，夏蕊儿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还带着一众丫鬟和侍卫。 夏云舒看到她这个阵仗时不由得一笑，靠在一朱红色的柱子之上，双手抱胸，“不知太子侧妃前来有何贵干？” “夏云舒，你少给我装傻，东宫失窃必然是你干的！” 那失窃的东西中，不光光有太子的财物，还有她的嫁妆。 夏云舒挑了挑眉，本来以为夏蕊儿嫁人以后会学的聪明点，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丁点的长进，“是，是本妃干的又如何？” …… 夏蕊儿一口气憋住险些呛出来，不可置信，“你承认了？” 随后，她像是痴傻起来，转头扯着丫鬟的衣领，无比激动，“你们听到没，她承认了，就是她战王府做的！快，快抓她去父皇那里，让父皇惩治她！” 话音落下许久，夏蕊儿身后的几个下人却一动不动，脸上都带着畏惧。 笑话，这里是战王府啊，人家的地盘，他们还敢对战王妃动手？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 夏蕊儿气急败坏，这么看上去没有半点太子侧妃的样子，甚至连相府小姐的气度都没有了。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太子侧妃，你口说无凭，就算去了父皇那里也没用，若不找出证据，你能奈我何？难不成就凭你这几个下人的话？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 夏蕊儿双拳紧握，“你，你如此嚣张，就不怕有一日得了报应？！” “报应？” 夏云舒一步一步朝着夏蕊儿走来，“你以为本妃不知道太子和你打的什么主意？那日的赌局根本就是太子提前安排好的吧，技不如人，本妃都没说什么，你居然还有了意见？” 被对面的人说中，夏蕊儿愣了愣，马上否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的懂听不懂都无妨，这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回你的东宫吧。” 说完这句话，夏云舒就转身回了沉云阁，里面萧以陌正在盯着连月练剑。 而外面，夏蕊儿不甘心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无人理会。 暗处，沐雪站在原地，看着失态的太子侧妃苦笑一声，“这就是太子侧妃啊，我还记得她。” 早年间她在战王府中，这个夏小姐便对顾沉衍芳心暗许，经常便要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前来，不过无一例外的都被堵了回去。 没想到现在过来，却又是为了截然不同的事情。 “娘娘。” 丫鬟拿了件披风帮沐雪披在身上，“您这两日身子不好，还是回屋吧，若是吹了风恐怕病情还会反复。” 沐雪站在原地，看着沉云阁的方向，逐渐陷入沉思。 现在太后已经不再理会她，让她重新成为了一颗弃子。 可她还这么年轻，怎能就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 难不成终其一生，她都要在偏院之中，孤苦伶仃？ 想到这里，沐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将披风裹的更紧了些，“不，不能，我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夏云舒根本不配。” 沐雪目光阴狠，看了沉云阁片刻后离去。 而沉云阁中，长剑破空的声音屡次响起，连月动作干净利落，一把长剑在她手中宛如有了性命一般，随心意而动，剑光凛冽。 夏云舒虽不懂武学，可她周身这几人都是天下间的高手，看的时间久了也自然而然的能看出些门道来。 “阿姐，以陌姐姐，怎么样？” 一套剑法耍完，连月眼睛都是亮的，迫不及待跑到了萧以陌面前。 小姑娘双颊还泛红，额头上带着晶莹的汗珠，可她却丝毫不嫌累，大有一种得到夸奖就能再去耍两套剑法的劲头。 “真棒，几日不见好像又厉害了。” 萧以陌揉了揉连月脑袋，对自己这个徒弟分外满意。 “将这套练熟之后，我便教你新的！” “真的么？说话算数，我们拉钩！”连月一副生怕萧以陌反悔的样子，小拇指马上就伸了出去，看的夏云舒忍俊不禁。 既然连月喜欢这些东西，那她索性也就不拘着了。 “好，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 宫中。 “陛下。” 皇帝将奏折放下，抬起头来，“查的如何了？” “回陛下，东宫失窃的东西这两日在江浙出现，地契已经被人花了高价卖出，只不过卖家尚且未曾查出。” “江浙……” 皇帝皱了皱眉，想到先前开到江浙的沉舒楼分店，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猜测。 “陛下，还要不要继续查？” 此人乃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密探，平日里只接受皇帝一人的命令，甚至连太子等人都不知道这位密探的存在。 “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是。” 密探离开之后，皇帝的注意力也是久久不能集中，还在思量着先前失窃一事的细节。 第485章 不安 皇帝亦不是傻的，让太子关了禁闭主要是因为太子大张旗鼓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查出来，若他这个做皇帝的不表态，下方朝臣定然会议论纷纷。 且太子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是有些过于放肆了，他需要好好将人给敲打一下，让他日后做事时知道分寸。 至于太子当日和他说的话，他不是没有怀疑。 皇宫之中戒备森严，如若当真是战王府的人闯入了宫中，还在东宫高手最多的地方偷了无数的财宝离去，这不可谓不恐怖。 今日是东宫，那日后是不是会轮上他自己。 战王府若有这样的高手，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也要活在恐惧之中。 再者说，沉舒楼大肆敛财，已经聚集起不少的银子来，让皇帝心下不安。 这次皇子之间打赌，战王妃赢的银子更是数不胜数，让皇帝心中愈发不安起来，不由得眯了眯眼。 夏云舒…… “王妃，这是江浙送回来的。” 夏云舒清点了一下数量，也是让放了一半回库房，另外一半留在外面。 南风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王妃在外面放如此多的银两想要做什么，难不成就是单纯的炫耀？ “殿下。” 南风退后两步，给顾沉衍让出了道。 他淡淡扫过摆了满满当当的箱子，以及里面快要闪瞎人的银两，挑了挑眉，“不知云舒有何打算？” 夏云舒牵住顾沉衍的手，凑近了男子，“殿下猜猜。” 顾沉衍随意拿了一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这银两从江浙快马加鞭运回来，东宫失窃的事情结束还没两日，太子必然还会盯着战王府的动静，见到这些银两也一定能够猜出这就是用他东宫失窃的那些东西给换回来的，不过他没有证据，一时之间为了不打草惊蛇不会有动作。” 夏云舒点了点头，示意顾沉衍继续说下去。 “他被你我坑了无数次，现在行事愈发警惕，而这警惕就会耽误时间，云舒莫不是想趁着这时间差做些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夏云舒打了个响指，“我就知道，这天下间还是殿下最懂我。” …… 南风听二人打了半天的哑谜，实在听不懂这二人在说些什么。 按照他的看法来，既然太子正盯着战王府，他们就不如再小心些，反正这些银子他们也不急着用，就先放在江浙也无妨，为何要快马加鞭的运回来，到时候岂不是会被太子抓住了把柄。 东宫之中，就如顾沉衍所料，太子确实收到了消息。 他这两日被迫在东宫之中反省，倒是没有诚心悔过，反而是一遍遍的回想了这次失窃的事，越发笃定是夏云舒做的，便让人死死盯着，一点的蛛丝马迹都不愿错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太子抓住了线索。 他失窃的东西，在江浙出现了。 而几日之后，就有一大批银两被运了回来，进了战王府的院子。 这下，太子的猜想终于有了证明。 可夏云舒既然敢将东西光明正大的运回战王府中，那么必定是已经去钱庄换了新的，查不出和东宫的牵连。 他若想证明这件事和夏云舒有关，就要派人去江浙查清楚。 现下夏云舒拿到了银子必定得意忘形，说不定就会留下什么小尾巴，而这也就是太子现在唯一的机会。 只要夏云舒倒霉，顾沉衍就会跟着倒霉，他这阵子的苦也就算没有白吃。 “记住，一定不能打草惊蛇，让派出去的人都机灵点，这次本宫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战王妃！” “殿下放心。” 然，谁都没想到的是，翌日一大早，战王府就再次在京城之中扬名。 一车接着一车的银两被人从战王府中运出，无比高调。 走在最前面的是战王府的专属马车，上面还印着战王殿下独有的标志，夏云舒和顾沉衍坐在其中，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 而在马车之后，那些木箱子都未盖上，大咧咧的向众人敞开，白花花的银子简直要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这，这可太有钱了吧……” “这么多银子，若给我的话恐怕我下下下下辈子都花不完吧。” “想什么好事呢，这么多银子怎么可能给你，就是不知战王府的人这次要做什么？”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都看呆了去，可无一人敢上前动那银子。 他们议论纷纷，心中对战王府更多了几分敬畏。 战王府的侍卫动作整齐划一，就算在一片拥挤中风度依旧不变，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那背脊似乎永远都不会弯下来，好像能够撑起这一片天地。 不断的有木箱子被人从战王府中抬出来，浩浩荡荡，队伍排了不知道有多长。 这其中的银子，恐怕已经抵上了这京城中最为有钱的富商。 一路，朝着皇宫而去。 这一气势非凡的队伍还未曾到皇宫门口，消息就已经率先传了进去。 皇帝愣了愣，连上早朝的心思都没了，咽下刚刚吃进去的糕点，又漱了漱口，“带了一车的银两过来？” “陛下，不止一车，老奴听说那白银起码有两万两，战王府的人全部都出动了，约摸过不了多久就要到宫门口了。” 苏公公冲着旁边一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立马上前，悄无声息的将那些糕点全部撤走。 现在距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大臣们也基本都是刚刚准备入宫，天也才刚蒙蒙亮。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带了这么多银子来宫中，这是为何？” 他也第一次的，开始摸不清自己这个儿子的用意。 “对了，江浙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一提起银两，皇帝心头首先浮现出的就是这个事。 “暂且还没查出来背后之人，不过我们的人在查探过程中也发现了东宫派出去的探子，太子殿下的人也查到那了。” 对于此事，皇帝并不意外，轻哼了一声，“朕知道了。” “陛下，战王殿下和战王妃求见。” 第486章 送礼 小太监尖厉的声音响了起来，皇帝正襟危坐，抬了抬手。 “宣战王，战王妃入殿。” 随即，便见一对璧人相携而来，战王虽还坐在轮椅之上，可是那周身气度，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躬身膜拜。 他身边的女子，是难得一张素净的小脸，不施粉黛，却宛如花开芙蓉，美的不染纤尘，让不少人都心生愧意。 二人一入大殿，仿佛这大殿都亮堂了不少，极为养眼。 仿佛有人天生就尊贵万分，只要一出现必定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旁边，不少小丫鬟都偷偷的看向这二人，郎才女貌，一时之间连嫉妒的心都生不出来，只是由衷的羡慕。 若日日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似乎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儿臣见过父皇。” “臣妇见过父皇。” 二人同时行礼，大殿之外还有那长长的队伍。 就算坐在龙椅之上，皇帝也大抵能够看到外面浩浩荡荡的景象。 这个时辰，已经有来的早的大臣等在外面，只等着上早朝，顺便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场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么多的银子是要做什么？ 皇帝笑笑，“起来吧，今日倒是稀奇，你们还没入宫朕这边就听到了消息，这是要做什么？” “谢父皇。” 夏云舒提着裙子起身，回头看着那些装满银两的箱子，冲着皇帝眨了眨眼睛，“这些是云舒特意带来送给父皇的。” “送给朕？” 想过无数种可能，皇帝倒是没想到是专程送给他的。 顾沉衍跟着开口，“前些日子云舒在赌局侥幸赢了不少财物，便一直想着来孝敬父皇，墨国虽国库充盈，可身为臣子，若有余力还是应更进一步。” “父皇，这么多银两放在战王府也没什么用处，云舒虽然成日吃吃喝喝到处败家，不过战王殿下还是能养得起云舒的，云舒便想着将这次赢下的银两都给父皇。” 夏云舒一脸的真挚之色，好像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一口一个父皇叫的极为亲近。 皇子公主们年纪都大了，背后各有各的利益，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也是机关算尽，互相都有所防备，这种撒娇邀功的语气却是不多见了。 一时间，皇帝竟感觉到了几分新鲜，还有那悄无声息间被满足的虚荣感。 殿外，不少大臣听了战王妃的话，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大一笔财富，居然就这样来给了皇帝。 就算是讨好，这礼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一瞬间的愣怔过后，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感慨，“好，好啊，难得你二人心系我墨国江山，朕可要替天下百姓好好谢谢你们二人。” “父皇这话可就不对了，父皇乃是一代明君，云舒和战王殿下都是您的臣子，百姓就算要谢也应该谢谢父皇，成日殚精竭虑，云舒着实佩服。” 夏云舒一张嘴哄死人不偿命，三言两语间就将皇帝哄得笑容满面，怎么看面前这个女子怎么顺眼。 前阵子他寿宴，万人来朝，可那些东西都远远不及今日夏云舒送过来的，这不仅是银两，还是一片衷心啊。 皇帝本还在忌惮夏云舒手中敛财过多，心有猜忌。 可今日夏云舒却如此大张旗鼓的给他这个皇帝送银子，这份欣喜已经冲淡了皇帝心中的怀疑。 “就数你会说话啊。” 皇帝点了点头，还带着挥散不去的笑意，“就是这么多的银子，你当真舍得？” 夏云舒吐了吐舌头，“父皇，您就别揭穿我了，这次赌局赢了多少父皇不是都知道麽，云舒还是偷偷给自己留了一点的，不过这次若没有父皇给云舒撑腰，这些银子云舒也要不回来，所以自然没有舍不得。” 她一副娇嗔模样，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的小心思，反而显得愈发真实，皇帝自然也不会追究夏云舒往战王府库房又藏了多少的银子。 “难得你们有这份心啊，战王妃心系百姓，实为大义，赏！” 皇帝一大早起来便是红光满面，心情愉悦，更是被夏云舒哄的晕头转向，一股脑的就赏了无数珍奇异宝，价值令人咋舌。 最重要的是，皇帝还从未对谁如此阔绰过。 “谢过父皇。” 夏云舒笑眯眯收下了东西，又转头看了看外面愈来愈多的朝臣，“父皇，我便不耽搁您上早朝了，云舒先行告退。” “去吧。” 就这样，夏云舒带着一堆银两入了宫，转头来又带着无数稀有玩意儿和绫罗锦缎出了宫，让围观百姓看的更是瞠目结舌。 如此一来二去，战王府的亏损并没有多少，反而还是大赚了一笔。 夏云舒从未承认过东宫失窃和她有关，故而赚来的银子自然不算东宫的那部分，最后算下来也就是将六皇子和七皇子交过来的大部分银两给了皇帝，其实她自己还赚了无数。 再加上今日皇帝赏下来的物事，可谓是盆满钵满，还打消了皇帝心中的猜忌与不满，一箭双雕。 由于东西过多，又是御赐，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库房都有些放不下了。 朝堂之上，原本还有不少人等着看战王妃的笑话，可谁知道等来等去，人家战王妃非但什么事都没有，还得了皇帝的青睐。 一整个早朝，皇帝的笑容都没有下去过，甚至还当着朝中重臣的面大肆夸奖了战王和战王妃一番，实属罕见。 皇帝这一夸奖，他们为人臣子的就不得不做些什么。 顾非夜心念一转，上前道，“父皇，如今南方难民数量仍旧不少，正是需要用银两的时候，皇兄和皇嫂都如此大度，那我等自然也不可小气，儿臣愿意拿出白银一万两，以充盈国库！” 话音落下，其身后不少人都迅速低下了脑袋，心中暗骂。 “这，你说这三殿下又跟着凑什么热闹？” 有大臣压低了声音开口，心中郁闷万分。 一个战王和战王妃就已经够了，可如今三皇子殿下居然也搅和了进去。 第487章 国库充盈 旁边的大臣偷偷往后面挪了挪，想将自己的身子藏起来，跟着压低声音，“是啊，这不是逼的我们表态嘛，我府中可是穷的一清二白，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 顾非夜话音落下，皇帝似是领会到什么，极为满意，“短短一年时间，非夜也长大了啊，朕心甚慰，赏！” 战王和三皇子都在皇帝面前出了风头，而太子如今还在东宫反省，仍旧未得了出门的允许。 六皇子和七皇子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没了办法。 要说憋屈，他们二人才是最为憋屈的，战王妃拿出来给父皇的银两明明就是他们二人的，根本就是借花献佛，还哄得父皇如此开心。 他们自己大出血，可功劳却记在了旁人头上。 六皇子握了握拳，咬牙切齿，“不行，这风头不能都让他们给出了，再这么下去，父皇眼中就只剩下他们了，何来我们的立足之处。” 一旁，七皇子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还算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六皇兄，你现在府中还有银两？” 就上次他们给夏云舒凑银子，还是东拼西凑出来的，甚至连皇子妃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哪儿还有多余的银子来出这个风头。 …… 这提醒太过现实也太过残忍，六皇子就宛如一个刚刚给自己打起气的气球，被七皇子这一句宛如钢针的话给瞬间戳破，心肝肺哪儿哪儿都是一阵阵痛，不断提醒着他现在是个穷光蛋。 “就算没有，我们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啊！” “不看着还能有什么用，反正我是拿不出来了，我还要留着去酒楼呢。” 七皇子虽也愤愤不平，可是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现在战王和太子争的你死我活，他出这个风头又有什么好处，左不过也就是拉出去给人垫背的，让自己面子上不算太难看罢了。 也就是在这时，顾非夜突然又让开了身子，将他身后一众想要躲的大臣都露了出来，“父皇，依儿臣看择日不如撞日，诸位大臣成日喊着要为墨国呕心沥血，如今正是时候。”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了起来，因为顾非夜突然让开，那几个想要躲起来的大臣都没成功，反而直接暴露在了皇帝的目光之下。 他们这一抬头，就直接对上了皇帝的眼神。 又是一阵窒息感觉。 “非夜说的不错，战王妃一介女流尚能有如此之心，朕便来看看墨国的大臣们，又当如何。” 皇帝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可其中的意思已经无比分明。 这，根本就是要逼的他们出银子。 皇帝早就对大臣们家财万贯心有不满，一直想着挑个什么机会能够整治一下。 可这些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想要从他们身上拿到点好处简直是比登天都难。 且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借口，他堂堂皇帝九五之尊也不好直接问手底下的大臣们要银子，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而如今，一个现成的机会来了，皇帝自然不轻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臣，臣也愿意尽微薄之力，为国库拿出一万两！” 丞相夏成祥率先开口，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好，夏爱卿不愧是百官之首，为诸位大人做出了表率啊。” 丞相都开口了，剩下的人就算是心中再不情愿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报数字，而报的小的还不太行。 毕竟这可是大殿之上，不光文武百官在看着，就连皇帝也在听着，若数字太小皇帝不满意，日后恐怕还要吃大亏。 就这样，一个早朝下来，墨国的文武百官都像是褪了层皮一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出来，头一次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看热闹看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们本来就是看看战王妃，可谁知道三皇子一句话，他们竟是一个都没能跑，而唯一错过这场浩劫的也就是太子了。 东宫中，太子听到今日早朝之上发生的事，那火气顿时又窜了上来，在他脑袋里四处游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薄而出。 “她给国库银子？那些银子都是本宫的！是本宫的！” 这两日他的人好不容易才查到了蛛丝马迹，知道有一批银子被秘密送入了战王府。 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细查，这笔银子居然就送到了宫中，让他还怎么继续下去！ 这个哑巴亏，吃的是彻彻底底，他连辩驳都不能辩驳。 夏蕊儿知道了这个消息更是愤愤不平，“殿下，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些银两可都是东宫的，我们一定要查下去，然后去告诉父皇！” 这事夏云舒做的实在是太不要脸，而且还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这边还想着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收集证据，另一边居然就敲锣打鼓的将他们东宫的财物都给了皇帝，自然是憋气万分。 “怎么查？你告诉本宫怎么查？就算是查到了那些银两就是东宫出去的，难不成让本宫去问父皇要回来？” 若是那样，皇帝恐怕会对他愈发不满。 夏蕊儿愣了愣，“可，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夏云舒那个贱人啊，她将父皇哄得团团转，损失的确是我们的银子。” 太子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次是自己棋差一招，已经没了办法，“通知下去吧，江浙的人都可以收回来了。” 如今看来，那江浙的线索也是夏云舒故意露出来的，为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感觉胜券在握，然后偷偷搜集证据，无暇顾忌战王府那边的动态。 而自己竟然就真的上钩了，完全没有怀疑江浙那边传回来的线索就是在做戏而已，还傻乎乎的害怕打草惊蛇。 那蛇都已经要爬他脑袋上了他都没有发现，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殿下！” 夏蕊儿听到顾凌的话后情绪激动，万般不满。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少来烦本宫！” 第488章 拱火 与此同时，皇帝那边的密探也被撤了回来。 战王妃已经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那很多事情便心照不宣。 有时候人们要的未必就是真相，而是如何达到一种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平衡，只要满足了这种平衡，真相就变得并不是那么重要起来。 有了战王那边的对比，太子就显得愈发不懂事起来。 无奈之下，为了尽快返回朝堂，太子还是没躲过那一劫。 一日之后，太子算是又大出血了一次，同样给国库放了一大笔的银子过去，这才被皇帝允许出了东宫。 如此一来，国库是前所未有的充盈，看着上面那个数字，皇帝甚至都觉得他一夜之间年轻了不少。 而与之相对的，就是突然都贫穷下来的朝中大臣们。 一时之间，连闲着无事便往拍卖行找珍品的大臣们都不多了，给女眷的预算也跟着少了，都在同时变得分外顾家。 唯独战王府富的毫无天理，不仅库房中的银子快要多到放不下，就连墨国上下各大钱庄中都存了不少。 银子一旦流转起来，那赚钱的速度便会更快。 夏云舒算是极有商业头脑，甚至还在牧云好几个产业中都投了银子，每个月能够拿到的回报都无比丰厚。 就算是顾沉衍，也不得不为夏云舒的这一手而折服，想到太子的郁闷神色，顾沉衍勾了勾唇，“云舒这次一举多得，本王佩服。” “殿下客气了，这次我的银子可是够养活殿下这辈子，下辈子，就连下下辈子都够了。” 夏云舒笑的异常明媚，大话张口就来。 “是，本王日后都不用努力了，就靠王妃了。”顾沉衍也不客气，一只胳膊搭在夏云舒肩膀之上。 二人相视一笑。 几家欢喜几家愁。 战王妃大出风头，连太后那里都听说了消息，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战王妃，愈发的无法无天！” 她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里面的茶水都跟着溅到了外边案几之上，心中不满。 宋伶儿赶忙上前，拿出帕子来轻轻擦拭，一脸的懵懂之色，“太后娘娘，这次难道不是好事么，现在外面百姓人人都在称赞战王妃呢，说战王妃生财有道又有仁义之心，做的都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一边说，她一边偷偷观察着太后的神色，只见太后眉眼中的不耐更甚。 太后冷哼一声，“她这哪里是仁义之心，这分明就是想要出风头，她一个女子，如今在外面的名声都盖过了战王，这难不成是什么好事？就算要如此做，也应该让衍儿来，她一介女流之辈凑什么热闹！” 太后在宫中待久了，骨子里便觉得女子不得参政，也不得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 她战王妃就应该好好待在战王府中相夫教子，成日里还妄想着什么开铺子赚钱，简直就是笑话！ 因为先前的事，顾沉衍和太后之间的矛盾芥蒂仍然存在，就是过了这么久也只是稍微有所缓和，可却还未曾回到原先的状态，让太后心中愈发难受。 那是她一手养大的孙儿啊，现在因为一个女子就和她闹到了这般地步，让她如何能够不气。 “太后娘娘所言有理，是伶儿想偏了，不过战王殿下一向偏宠王妃，想必是不会对王妃有所限制的。” 她重新给太后斟了一杯茶，“您虽说身子骨好了不少，可还是要注意，好好听太医的话莫要生气。” 太后拍了拍宋伶儿的手背，“没想到最后还是你最贴心啊，这么年轻的小丫头，本应该是在外面，可现如今还要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这段时日委屈你了。” 宋伶儿现在不管有事没事都会入宫陪在太后身边，几乎已经成了这里的常客，就连和赵嬷嬷都熟了起来。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会来事，私底下还给了赵嬷嬷不少的好处，见了人也是乖乖巧巧，不该多嘴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嘴，让赵嬷嬷也是赞不绝口，更是在太后面前时不时的就会夸上两句。 特别是前面还有一个夏云舒做对比，宋伶儿就越发的讨太后欢心。 “太后娘娘您这么说伶儿可就要不高兴了，这哪儿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娘娘对伶儿极好，伶儿陪在您身边就像是陪着自己祖母一般，说不出的亲切，就是太后娘娘您赶走我都不想走。” “瞧瞧这张小嘴，可是真够甜的啊。” 太后眉开眼笑，握着宋伶儿的手许久都没有松开，感慨道，“若是当初你嫁入战王府，哀家现在也能够放心了，不至于成日跟着提心吊胆的。” “伶儿身份卑贱，恐怕是……” 宋伶儿低了低头，眼眶都有些发红，最后轻轻道，“伶儿知道自己和战王殿下有千差万别，也不奢求什么，就陪在太后您身边就好了，只要战王殿下和您好，伶儿别无所求。” “你好歹也是礼部侍郎之女，谁敢看不起你！再者说还有哀家给你撑腰，就算是嫁入了战王府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太后眯了眯眼，仿佛已经开始盘算起了这件事。 宋伶儿见目的达到，也不再说话，只是心中隐隐开始期待。 战王妃不得太后宠爱，她若是嫁了进去，有太后娘娘撑腰，就算是那什么夏云舒也奈何不了她！ “小姐，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铜镜之前，夏云舒穿上了沉舒楼的新品，更有沉鱼落雁之姿，美人盈盈一笑，便令无数人尽折腰。 她扬了扬下巴，便见对面的女子跟着下巴扬起，里面是用绸缎做的长裙，面料轻柔舒软，而在外面一层轻纱包裹，若隐若现，朦胧中仍能看出那曼妙身姿。 有时，看得见摸不着才是最美，令人心痒难耐。 这种款式在京城中还是第一次出现，梧桐现在已经可以预料到场面会有多么火爆。 “今日天气不错，陪我去院子里走走罢。” 夏云舒对这次的新品也极为满意，索性穿着一道，外面桃花纷飞，已是阳春三月。 第489章 桃林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来。 战王府后院一处角落种了成片的桃林，如今灼灼盛开，美艳不可方物。 夏云舒和梧桐一道走着，感受着和煦春风。 不远处，长剑破空的声音响起，夏云舒抬眸望过去，便见不少正盛放的桃花随风而下，铺了满地。 而在这桃花纷飞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其中，正全神贯注的练剑，丝毫不惋惜这些落下的桃花，也未曾察觉到有人过来。 因为夏云舒睡眠浅，有一丁点的动静就会自己醒来，连月发现之后，索性也就不在沉云阁之中练剑，若自家阿姐在睡觉，她便会自觉跑出来，以免吵到人。 “小姐，我瞧着我们阿月的剑法可是越来越纯熟了。”梧桐停下脚步，笑着开口。 “是啊，就对这剑法感兴趣，成日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抽空练了剑。” 夏云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未上去打扰，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连月的动作，不知道这小丫头再大些会变成什么样子。 “侧妃娘娘，我们……” 另一边，沐雪好不容易出来走走，就看到了这一场面。 丫鬟有些尴尬的停下脚步，她当然知道侧妃和夏云舒之间的矛盾，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沐雪咬了咬唇，有些不满的扫过丫鬟，“怎么？本妃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挺了挺背脊，走上前去，好像过去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沐雪见过王妃。” 闻言，夏云舒挑了挑眉，转身回看，身上的轻纱随女子动作而转，更显仙气飘飘，不似这人间美色。 眼前这衣裳由金丝线勾勒出一朵朵莲花，正是应景。 而沐雪再看看自己的，不过是随意花了些银两置办的衣裳，根本没有什么好比的。 她原本以为，战王殿下就是一时被美色迷了心窍，用不了多长时间必定会醒悟。可这么久过去了，战王非但没有厌倦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反而是对她言听计从，更加的宠爱起来。 在偏院的这段时日，沐雪也想明白不少东西，是她一开始就不够聪明，没有依附对人，还指望着过去自家爹爹和战王的那一点情分，事实证明，她错的简直离谱。 夏云舒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可还是晚了，连月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动作停了下来，肩膀上还有一朵落下的桃花，“阿姐。” 连月冲着这边挥了挥手，又随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丝毫不带讲究的。 夏云舒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帕子，“好歹也是个小丫头，总归要注意一下形象，我上次给你的帕子呢？” …… 一阵沉默。 “又丢了是不是？” 算上这块，连月丢帕子都已经丢了五六块了，用也从来没见过她用，倒是这丢的速度还不慢，每次要找的时候都找不着，也是稀罕。 连月吐了吐舌头，“帕子那么小能顶什么事，还不如我用袖子来的舒服呢，阿姐日后就不用给我准备了。” 说完这话，连月才看清了对面的是什么人，目光中立马就多了几分戒备，上前一步挡在了夏云舒面前，“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此刻像极了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沐雪打量了一番连月，“我是这战王府中的侧妃，按理说你见了我也是要叫一声阿姐的，怎地如此没有礼貌？战王妃一向知书达礼，难不成就是这样教你礼数的？” 一个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现在居然也敢和她吆五喝六的，简直可笑。 连月挺起了胸膛，毫不客气，“少在这和我套近乎，我阿姐就一个，你又是从哪儿来的！还有，要不是你死皮赖脸非要待在战王府，我沉衍哥哥又念旧情，不然才不会让你待在这呢！” “放肆！” 沐雪脸色铁青，可偏生又反驳不出什么来，只能看向夏云舒，“战王妃，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她的，日后出去恐怕会辱没了我战王府名声！” 她振振有词，俨然一副战王府女主人的模样，听的连月更加火冒三丈，张嘴就想要继续。 不过这次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夏云舒给拦了下来，“战王府的名声就不劳沐雪姑娘操心了，再者说，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着实没必要。” 夏云舒一手搭在连月肩膀之上，“本妃瞧着沐姑娘今日心情不错，居然破天荒出了偏院，便不要辜负这好天气，本妃就先回去了。” “阿姐，干嘛对她这么好，我们不理她。” 连月一向都是无条件站在夏云舒这边，先前自家阿姐因为这个女人受伤她还没去计较呢，现在居然还主动过来挑衅。 二人转身，可沐雪心中依旧不甘，她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 “王妃！” 沐雪像是极其艰难的做出了什么决定，突然出声。 夏云舒步子一顿。 “可否请王妃移步，我有几句话想要和王妃说。” 她直勾勾看着夏云舒，方才沐小姐那三个字早就是深深刺痛了她，现在除了她身边的丫鬟之外，战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叫她沐小姐，根本不拿她当成侧妃看，奇耻大辱。 “阿姐，别理她，先前态度和要上天一样，现在又突然好了，肯定是没想什么好事！” 连月现在的性子，简单来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在顾沉衍面前会乖一点之外，在外面根本不给旁人面子，尤其是和夏云舒有过过节的人，连月更是毫不客气。 “你……” 沐雪深吸一口气，又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爆发，她还有事同夏云舒说。 “阿月，你先回去，我方才让厨房给你炖了冰糖雪梨汤，免得上火。” 夏云舒拍了拍连月肩膀，小丫头就是心有不满也没了办法，扁了扁嘴，临走前还是一步三回头的，仿佛不放心一般。 梧桐忍俊不禁，“你怕什么，在王府之后难不成王妃还会受了欺负？” “谁知道呢，那个沐雪一看就不是好人。” 第490章 谈话 桃林边，二人站定。 “王妃，你我二人认识应该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却还没有机会好好谈过。” 沉默中，沐雪率先开口，随手摘了朵桃花下来放在手掌心中端详。 夏云舒默默看着眼前之人的动作，“若本妃没记错的话，本妃和沐小姐之间应该不熟，沐小姐不妨开门见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如今，沐雪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待在战王府中，不是因为战王顾念旧情，也不是因为之前太后的袒护，而是夏云舒不愿意让顾沉衍太难堪。 沐雪身份特殊，沐老将军在军中也有一定威望，又是因为保护顾沉衍而死，不少人都看在眼中。 若战王处置了沐雪，那么他麾下之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都会生出不满，毕竟当年的沐老将军和他们都是生死之交。 沐雪动作一顿，将手掌心中的桃花吹走，“王妃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居然这么久都没变。”她整了整衣裳，“好，那我便直说了。” “但说无妨。” “王妃如今确实是受战王殿下独宠，风光无二，可是王妃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会维持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沐雪笑了笑，“恐怕最多不过几年，殿下便会失去这种新鲜感，红颜易老，这是我们都明白的道理，现在战王殿下可以为了王妃忤逆太后娘娘的意思，可是之后呢，殿下难不成能一直和太后作对么，他总归会有妥协的一日，而到时候，太后娘娘又会如何，王妃是个聪明人，不用沐雪说也应该能想的清楚。” “然后呢？” 夏云舒没想到沐雪专程叫住她居然说的是这些，饶有兴趣的看过去。 见对面之人愿意继续听下去，沐雪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王妃能想通这些便好，今日我找王妃确实还有私心，王妃应该也很清楚我对殿下有意，不如王妃和我化干戈为玉帛，从今以后一同服侍殿下，你是王妃，而我是侧妃，太后娘娘还曾经出手救过我的命，若日后当真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姐妹之间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这是现下沐雪能够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她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再接触战王殿下，就算是说上几句话都快要成了奢侈。 若，若夏云舒愿意退一步，她便能得到一个机会陪在战王身边，说不定战王也会感受到她的好。 对于夏云舒来说，和她联手，往后两个人的实力必定不可小觑，就算之后战王府中又进了什么新人，总归也不会压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再加上现在太后不喜夏云舒这个战王妃，她总该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讨太后开心。 想到这，沐雪已经是胸有成竹，夏云舒没有拒绝她的道理。 ……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想要扒开沐雪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结构，怎么这种蠢事都能够做出出来。 还是在沐雪心中自己也是个傻的，她居然以为自己能够答应这种荒谬的事？ “如何？”沐雪充满希望。 “不如何。” 夏云舒一字一顿，直接便打碎了沐雪的希望。 “沐小姐到底是为何笃定本妃会答应你这样的事，战王殿下一心对我，我除了回馈以同等一颗真心外，别无选择，至于共侍一夫，这种事沐小姐就不必再幻想了。” 说罢，夏云舒抬腿就要走。 沐雪极为不甘心，“你难道就不怕有一日战王殿下厌倦了你，将你赶出战王府？你以为到时候太后娘娘会放过你？” “谁说的本王有一日会厌倦？” 顾沉衍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刚刚回了沉云阁，连月就跑过去和他说夏云舒在此处，一副着急忙慌模样，看上去生怕夏云舒受了什么委屈。 顾沉衍对这一点倒是不担心，就是想要过来瞧瞧，便正好听到了沐雪的这一句话。 “殿下……” 沐雪有些慌乱，没想到战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听到了她说的话。 “本王这一生只会有云舒一人，定放在心上珍之重之，又怎会厌倦。至于皇祖母那里，应该不是沐小姐应该操心的事。” 顾沉衍面色冰冷，对沐雪说的话极为不悦。 夏云舒笑了笑，走过去牵住顾沉衍的手，毫不忌讳旁人的目光。 而顾沉衍更是不在意其他，好像眼中就只剩下了夏云舒一人。 沐雪站在二人身后，仿佛一个可有可无的陪衬。 方才顾沉衍说的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她的心上，将她从一直以来的幻想中毫不留情的拉了出来。 战王殿下，怎会对一个女人做到如此。 放眼皇室众人，何曾有一人敢对着旁人说未来就要一人足矣。 沐雪一手捂着胸口，一边退后了两步，脸上尽是不甘之色。 “侧妃娘娘，如今这个情况恐怕您还是要想些旁的办法，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回偏院的路上，丫鬟的嘴也是一刻都没有停下，她们巴不得战王殿下能够宠幸沐雪，不然她们在战王府中都抬不起头来，还只能陪着沐雪住在偏院。 太后一开始将人派过来，本是想着可以监视战王府中的动态，有什么消息及时传回宫中，若可以的话便想办法跻身做个妾，未来有什么事也方便些。 可谁能想到，她就是个丫鬟都差点被赶出这战王府，更别说想要让战王殿下对她另眼相看，难于登天。 丫鬟看着沐雪的背影，有些发愁的叹了一口气。 “阿姐，她没有为难你吧？” 连月一路小跑过来，惹的夏云舒发笑，“怎么这么看不起你阿姐，成日不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功课，总惦记着我做什么。” “阿姐善良单纯，我当然是害怕阿姐受伤害。” 连月振振有词，就是她这个形容，让一旁不远处听力极好的墨语南风等人都忍不住的笑了。 单纯善良…… 这个词放在他们家王妃身上，还当真是怎么听怎么有些别扭，简直是完全失实。 第491章 回敬 用过晚膳之后，夏云舒还在修改着赵掌柜派人给她拿过来的图案，顺便在上面写了自己的意见。 敲门声响起。 “进。” 夏云舒动作未停，余光中竟是看到了墨语。 “王妃，我有事想同你说。”墨语向来干脆利落，也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日后王妃还需对沐小姐做出防范，沐小姐一直以来爱慕战殿下，不知还会做出怎样过激的事情来。” 原来她也以为沐雪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就算脾气不好娇生惯养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上次茶楼中算计牧云与夏云舒，能想出这样法子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且，女子们碰上情情爱爱一事大多都会没了理智，她不敢保证沐雪日后还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夏云舒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墨语。 对方在她的目光之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上次的事情全盘托出，“上次之事沐小姐便是一开始谋划之人，且我听沐小姐的意思是太后授意，您还是要小心。” “原来还有她。” 夏云舒若有所思，对于墨语方才说的事情也没有很惊讶。 太后的控制欲那么强，消息也是别样的灵通，在战王府中必定还有太后的人，她就是没想到，沐雪居然想办法搭上了太后，倒也不算是太笨。 “我知道了，多谢。” 夏云舒心中有数，墨语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出了屋门，正巧看到旁边屋子突然闪过去的影子，看着像是连月。 也不知怎么的，从这一日之后，连月每日的行踪就变得神秘起来。 每日教书先生只要一走，连月就立马跑出沉云阁，说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去练剑。 反正她平日里也一直有自己的主意，夏云舒就没放在心上，一切都由着她去了。 总之是在战王府中，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然，谁都不知道连月每日从沉云阁跑出去，还不让人跟着就是跑去了偏院那里。 她个头小，又灵活，闯进去两三次居然都没有被人发现。 这日，连月正猫着腰守在院子一处角落，听着沐雪正在屋中骂自家阿姐，眉头紧皱。 前两日她本来是想去找夏云舒说说话，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墨语进去，对话她也自然而然听到耳中，不由得想起了上次阿姐回来那满手臂的伤，这个女人居然也掺和在其中。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阿姐不好再去追究，可是她不一样，她就是个小心眼的孩子罢了，就算最后被发现沐雪也顶多是责罚一顿她。 但不论如何，这口气她都一定要替阿姐出了。 守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沐雪才出了屋子，仿佛是精心打扮过要见什么人。 不过连月对这些都不关心，她就在等着沐雪离去。 沐雪由旁边的丫鬟搀着胳膊，特意用粉扑遮住了眼睛下面的眼圈，看着比平日里倒是精神了不少。 二人聘聘婷婷出门，连月后脚就一个闪身入了屋子。 虽说是偏院，可是里面的陈设却一点都没委屈了沐雪，比寻常百姓家不知道好了多少，起码是吃穿不愁。 而且当年沐老将军离去之前，还给沐雪单独留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财富。 连月心中不满，知道这次机会难得，动作利落的找了剪刀过来，冲着沐雪那一堆衣裳就剪了下去，而且还是哪个好看就剪哪个，包括屋中的陈设，凡是连月感觉值钱点的一个都没放过，尽数毁的干干净净。 想置她阿姐于死地，动手之前就要想好后果。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连月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叉腰站在屋子中间，环顾四周，似乎还在检查哪里她没有光顾到。 最后，连月的目光落在了那床榻之上，她笑了笑，指尖轻动，几根银针就出现在手中，这还是之前她缠着阿姐学针灸之术阿姐派人给她准备的，现在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倒是可惜了。 连月走过去，目测了一下距离，用手指来回比了比，停在了一个地方。 她素手划过，那原本还在指缝中夹着的银针已经不知在何时失去了踪影。 做完这一切之后，连月才心满意足的离去，一路蹦蹦跳跳的回了沉云阁中，正好碰上了从沉舒楼回来的梧桐，“这是碰上什么好事了把你开心成这样？” “反正就是开心，完了你就知道了。” 连月笑容灿烂，又上前帮梧桐拿了一个篮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这是什么？好吃的？” “就知道吃，赶紧拿进去吧，趁现在还是热的。” 一听是吃的，连月舔了舔嘴唇，今日还当真是饿了，毕竟她可是一动不动在偏院那边蹲守了一个多时辰，刚站起来那会儿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宫中。 沐雪跪在地上，“皇祖母，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先前是那暗卫出了纰漏才导致失败啊！” 夏云舒那边的路走不通，她只能来太后这边想办法。 就是这次太后竟然不是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宋家的小姐。 宋伶儿看着下方的人，听到她的说辞之后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冲着赵嬷嬷问道，“嬷嬷，这人是谁啊？怎么都找到太后娘娘这里来了？” 赵嬷嬷轻哼一声，“她啊，是战王侧妃，就是一直不得宠，如今战王殿下连看都懒得看她，这不是走投无路只能仰仗太后娘娘了。” 战王侧妃…… 宋伶儿偏了偏头，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见太后一直无动于衷，沐雪情急之下就将顾沉衍那日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皇祖母，战王殿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这种话，沐雪也实在是没了办法。” 只要夏云舒一个？ 宋伶儿表情变了变，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战王殿下可是皇子，怎么能成日就围着她一个女子转悠，这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她也见过那个战王妃，除了脸长得好看些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优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殿下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第492章 野种 宋伶儿这厢话音刚落，太后的悠悠目光便转了过来，在她脸上划了一圈。 平日里太后虽对她颇为偏爱，可那威严仍在。 被这么轻轻一扫，宋伶儿感觉自己背脊都散发出了一阵凉意，默默退后两步，不再开口。 太后端坐于主位之上，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这个战王，是越发的没了分寸。 “你回去吧。”半晌之后，太后的声音才在沐雪头顶上响了起来，“既然抓不住战王的心，来找哀家又有何用。” 这，是打算放弃她了。 沐雪神色变得慌乱起来，立马跪着往前了两步，“皇祖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战王殿下现在已经被夏云舒迷了眼，是不会看上其他女子的，我，我还可以帮您盯着夏云舒……” “那便看你何时能给哀家看到哀家想要的消息。” 话音落下，太后抬了抬手，赵嬷嬷随即冲着沐雪做出来个请的动作，“沐侧妃，请吧。” 沐雪失魂落魄出宫，今日的精心打扮似乎也是毫无用处，太后连看都没有多看她几眼，还有在太后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子又是何人，为何对战王的消息如此感兴趣？ 同样是女人，同样爱慕着战王，沐雪回想着方才那个女子的目光，便苦笑两声，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众人皆有靠山，唯独她一人，天大地大，却没有归处。 沐雪一路神情恍惚的回到战王府，谁知道她刚一进偏院，便发出了一声尖叫。 外面的丫鬟听到声响立马跑了进来，就看到屋中一片狼藉，所有的衣裳都被人拿出来剪了个七零八落，甚至根本看不出它原先的样子，至于屋内的陈设也是被该砸的砸，该毁的毁，一丁点都没有放过。 若不是回府时看到战王府外面的守卫依旧，沐雪甚至要怀疑战王府是糟了什么贼人打劫。 “侧妃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也被这里的场景给惊呆，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动作。 “我的衣裳！” 华服对于女子来说不可谓不重要，而如今这一切都被人毁了，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沐雪神色扭曲，精心描摹过的脸庞在她的可怖表情下也显得瘆人起来，让丫鬟都有些不敢直视。 “谁，这是谁干的？！” 沐雪冲出屋子，对着外面的侍卫嘶吼出声，先前被太后半放弃的怒火，加上现在这一时狼籍，让沐雪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夏云舒来了之后才成了如此！这一切都怪那个贱人！ 侍卫也是一头雾水，压根没听明白沐雪到底在说什么，“回禀沐小姐，方才这院子没有人进来啊。” “不可能，是不是就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沐雪如今像是完全没了理智，扯着侍卫的衣领来回晃动，看的旁边人都是心惊胆战。 就算沐雪在战王府中再不得宠，也算得上是他们半个主子，自然也不好反抗。 “给我查！我今日一定要将那人给揪出来！” 沐雪张牙舞爪的命令道，嗓子都因为声音太大而有些沙哑，无比狼狈。 “活该，谁让你欺负我阿姐！” 偏院围墙之上，连月正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幕，心满意足。 而，就在她打算回沉云阁时，沐雪似有所察的冲着她在的方向看了过来，正好和连月的目光给对上。 …… 连月一愣，暗道不好。 下一刻，沐雪就恍然反应过来，都是连月做的！ 整个战王府上下，夏云舒和她虽不对付，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而连月就不一样了，这丫头从小就无法无天，百无禁忌，不是她还能有谁。 “给我站住，你还想跑！” 沐雪正是怒火中烧之际，热血上头，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灵活。 她猛地朝着连月所在围墙处冲去，中途还顺带从侍卫手中抢了一长矛，毫不留情。 “去死吧你！” 长矛尖锐，直直朝着连月的右手而去，此时连月正一只手扒着围墙，见状只能下意识松手，而她因为身高不够，重心一下不稳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发出哎哟一声。 就这个功夫，沐雪已经从偏院中跑了出来，“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从外面捡回来没人要的野种罢了，还敢在我头上耀武扬威！” “我是野种你是什么！成日霸着别人的家不愿离开，还想着反客为主，说出去就是笑话！” 连月现在年岁也大了，很多过去不懂的东西现在都清晰明了，夏云舒有什么事更是不会瞒她，只要她问，夏云舒就会告诉她答案。 沐雪眼眶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紧紧握着长矛，对连月的恨意已经到达了极致。 她本来就应该是所有人都尊敬仰望的战王侧妃，若没有夏云舒突然出现，那她说不定就是未来的正妃，现在怎么能被如此一个野种所羞辱。 趁着连月刚刚摔疼了还没起来，沐雪上前一步，长矛就被她再次举了起来。 连月瞳孔骤然缩起，忙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躲过那长矛。 如若被戳在身上，恐怕就是重伤。 见沐雪如此，旁边的侍卫也吓得不轻，急急忙忙上来阻拦。 “沐小姐！” “侧妃，你先冷静点，这是战王殿下认的义妹，伤不得啊！” 侍卫都被吓得不轻，平日里王妃和殿下如何宠连月他们都看在眼中，如果今日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疏漏，他们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都给我滚开，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因为剧烈的动作，沐雪梳的整整齐齐的墨发也散开了不少，看上去就宛若疯婆子一般。 有侍卫冲上来阻拦她，沐雪便拿着手上的长矛以自身为圆点猛然转了一个圈，几个侍卫堪堪躲开。 他们不是拦不住沐雪，只不过现在沐雪手上拿着武器，她又是当年老将军之女，沐老将军对他们多少都是有过照佛啊。 “屋子里的事是不是就是你做的，你给我去死！” 第493章 穷寇莫追 沐雪呼吸急促，眸中带着狠厉之色，今日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收拾连月。 幸亏连月和萧以陌学过几日拳交，手上功夫了得，才勉强躲过。 就是如今的沐雪已经彻底疯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手中那长矛还不长眼睛，连月年纪尚小腿也短，有好几次都躲得不够及时而被那长矛尖给戳到身上， 不过连月这个狗脾气也从来都不是会吃亏的料，一边躲还一边开口挑衅，“在别人家的地盘还如此放肆，你算是什么战王侧妃，我沉衍哥哥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还敢用这些阴谋诡计来害我阿姐，你总有一日会付出代价！” “闭嘴，你给我闭嘴！都是夏云舒那个贱人，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沐雪又是一阵冲刺，长矛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这边闹了这么久，早就有人匆匆忙忙跑去了沉云阁，夏云舒一听眉眼就沉了下来，顾沉衍上前握住了夏云舒的手，“本王同你一道去。” “我凭什么闭嘴，嘴就长在我身上，我阿姐抢了属于你的？我呸，就是我阿姐不在这战王府中，沉衍哥哥也永远不会喜欢你，恶毒心肠，还敢将我阿姐骗去茶楼下药，当年沐老将军可曾想到他的孙女会变成这样？真是丢人至极！” 连月不甘示弱，一张小嘴叭叭叭的不停，提起这个来就无比恼火。 当初要不是因为自家阿姐反应快，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这个女人却是连一丁点的悔过之心都没有。 当顾沉衍和夏云舒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对话。 夏云舒一听，顿时按了按眉心，知晓连月应该是在无意中听了墨语和她的聊天。 顾沉衍神色冰冷，目光落在沐雪身上，“茶楼之事，你也在其中？” 当初他只以为此事是墨语做的，却不想居然还有沐雪的手笔。 墨语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将之前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沐雪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殿下，你听我解释，我是可以解释的，我，我当初就是想让殿下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罢了，没有想过……” 对着楚楚可怜的女子，顾沉衍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之色。 沐雪眉眼生的和老将军极像，所以过去顾沉衍看到她时总会想到在战场之上的老将军，就是二人的性子截然不同。 他也不知，当初那个小姑娘，怎么就成了如今面目可憎的样子。 “沐雪，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你父亲？当年老将军临终托孤，本王自认不曾亏待于你，你却接二连三做出如此之事。” 顾沉衍嗓音沉沉，沐雪因为这几句话已经脱力，握在手中的长矛也掉落在地，旁边侍卫见此赶忙上前将长矛给夺回来，默默站在一边。 “我……”沐雪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也觉得如今的自己分外狼狈，和过去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是啊，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的，她不甘心，那是她的战王殿下，怎么就…… “我都是因为喜欢你啊，殿下。我怎么多年陪在你身边，殿下为何就不曾对我动心，我到底哪里不好？” 她过去还可以骗自己，战王殿下对谁都是一样的冷淡，对她其实已经很好了，起码还会时不时的派人过来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这些嘘寒问暖，她全当做情感。 “本王承担不起这样的喜欢，先前本王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将你接来战王府，全然是因为承诺了老将军，别无其他原因。”顾沉衍苦笑一声，“如今云舒在王府，你待在此处已是不合适了。” “什么？” 沐雪猛然抬头，感觉自己好像是出现了幻听，什么叫，不合适了…… 原来他接自己回来，真的只是因为一个承诺么？因为没有喜欢之人，所以战王府有谁他从不在意，只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现在夏云舒来了，他就愿意放弃所有，就为了让那个贱人安心？ “殿下，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沐雪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固执的想要得到答案。 夏云舒则没兴趣听这些，上前将地上的连月给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土，“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连月嘿嘿一笑，“没有，我现在可厉害啦，她才伤不了我。” “还笑，下次不准这样了。” 夏云舒有些无奈的看着连月，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蛋。 “没有。”顾沉衍回答的干脆利落，想到沐雪做的事，接着开口，“本王会派人在别处寻一庄子，你收拾收拾就过去吧，这也是本王能为老将军最后做的了。” 这些年，他已经仁至义尽。 沐雪的身子陡然晃了两下，要不是背后丫鬟看到不对冲了上来扶住，沐雪恐怕已经摔到了地上去。 说罢，顾沉衍连一眼都未曾多给沐雪，陪着夏云舒和连月一道离开了。 在回沉云阁的路上，连月一脸的不理解，“阿姐，你明明已经知道之前的事有她的份，你怎么能不追究呢？” 夏云舒揉了揉连月的脑袋，“阿月，穷寇莫追的道理，先生应该同你讲过。” 沐雪对于她来说其实没有半分威胁，她不过是老将军遗孤罢了，战王府还没有穷到不能多养一个人的份上。 “但我不懂。”连月扁了扁嘴，“阿月就知道，她欺负了阿姐。” 顾沉衍的目光淡淡扫了过来，“志气不小，手段幼稚。” …… 连月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幼稚，马上就不服气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反驳，顾沉衍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再次欢欣鼓舞起来。 “明日开始，我教你兵法。” 连月今日手段，虽能出一时之气，却终归是下下之策。 她如今学了拳脚功夫，空有一声蛮力比手无缚鸡有时更为可悲，教点兵法给她，说不定还能磨磨她的性子，日后知道凡事三思而后行，学会闻定而后动，省的吃亏。 第494章 惊变 一场闹剧落幕，众人看沐雪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怜悯和不屑。 战王这些年对她的收留和嘘寒问暖，全部是因为当初的老将军。 有了这个认知后，沐雪愣在原地久久都不能回神，事到如今，她就是欺骗自己都欺骗不下去了。那个人，当真是从未喜欢过她。 想着，沐雪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灼的她心头发痛。 一边的侍卫都是见过沐老将军的人，看见这样的沐雪心中无比复杂，终归是不忍心继续说些什么，重新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沐雪感觉自己的双脚都已经麻木，可身子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动弹，在这个已经温暖起来的三月天，她却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 沐雪不走，丫鬟便站在一旁，心知恐怕太后那边是要彻底放弃沐雪了，这都要被赶出战王府来，日后恐怕也没有旁的价值。 “侧妃娘娘，我扶您回屋吧。” 丫鬟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口发问。 沐雪这时才像是慢慢恢复了神智，在丫鬟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回了屋子。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沐雪只觉自己身心俱疲，多年追逐的一切在瞬间成为了梦幻泡影，这样的事情不论放在谁身上仿佛都不太容易被接受。 屋中，还是先前那一片狼藉的模样，好好的衣裳全部都成了破布，被随意扔在地上，还包括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件。 沐雪目光扫过那些衣裳便是一阵苦笑，狼狈的回了床榻之上。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沐雪一直都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尖，感受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弥漫而出，才觉得自己还是真实的活着。 她躺在榻上，脑海中一幕幕都是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顾沉衍冷漠至极的回答。 “啊……” 又是一阵剧痛，沐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搞得清醒起来，垂头看向自己的胳膊。 她掀起宽大的衣袖，便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居然多了一道划痕，上面隐隐还有两滴血珠渗出。 而床榻之上，一支银针正被安放在那里，闪着冰冷光芒。 “连月！这个野种！” 沐雪捂着自己的胳膊，双目赤红，由方才的悲戚之色转变为了浓烈恨意。 她好歹也是将军之女，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居然也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侧妃娘娘，您没事吧？” 丫鬟好像听见屋子里有些动静，忍不住开口。 良久之后，沐雪平静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自然没事。” 她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确实是小孩子的作为，如此幼稚的手段。 想来就是为了当初夏云舒胳膊上的那些伤吧，忍不下这口气就来找自己报复。 只可惜，那个野种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做赶尽杀绝，不然迟早会被人反杀。 连月唇畔边的弧度越来越大，目光阴鸷而疯狂。 好啊，既然战王从来没有喜欢过她，那她又为何成日里忍气吞声，让这种人都能爬在她头上。 她就要让夏云舒和那个野种知道，世间万事都是有代价的！ 从这一日开始，沐雪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般。 翌日丫鬟进去时，昨日凌乱的屋子已经恢复的大差不离，沐雪又命下人进来将东西全部收拾了，除了那件她曾经最喜欢的衣裳。 她将那些碎布捡起来，全部都放在了一个木盒当中，摆在了屋子里最为显眼的地方，她就是要让自己日日都没看到，不要忘记连月曾经带给她的耻辱。 “侧妃娘娘。” 丫鬟今日进来，莫名感受到了一股阴森，之后就看到了沐雪脸上的笑意，好像昨日那个歇斯底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见到丫鬟的异状，沐雪轻笑一声，“怎么？你在害怕我？” 沐雪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偏头朝着她看来，一步一步靠近。 丫鬟跟在沐雪身边许久，可是还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自然忐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倒是有趣，你不是太后派过来的人么？太后对我那般不屑，想必你在太后面前也没少说过我的坏话吧，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沐雪停在了丫鬟身前，探头盯着她。 丫鬟呼吸困难，感觉是被一条毒蛇盯上，动弹不得。 “我，我没有……” “是么？” 沐雪好笑的看着眼前人，“那你去替我再找一次太后，就说我要见她。” 丫鬟垂了垂头，有些为难的模样。 “记住，只要你还在这战王府一日，只要我也在这战王府一日，我便是主子，夏云舒我惹不起，但你区区一个丫鬟，我就算是现在杀了你，谁又能多说我一句？” 话音落下，丫鬟就看到了沐雪指尖夹着的银针，在说话时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娘，娘娘饶命，我这就去找太后娘娘！” 丫鬟被吓得身子都软了，她知道沐雪说的没错。 就算她是太后的人，沐雪杀了她，太后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来找战王府的麻烦。 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就给疯了？ 无声的恐惧不断袭来，丫鬟心都跟着颤了颤，不敢动弹。 许久之后，沐雪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将银针慢慢收起来，用手掌拍了拍丫鬟的脸，“乖，这样就对了，我们从很早以前起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若是不好过，你还能怎么活下去。” “是，是。” 这个时候，不论沐雪说什么，她都不敢反驳。 沉云阁中，听说顾沉衍要将沐老将军遗孤赶出去后，就有不少人相继过来求情，成日出入于沉云阁中。 不过，顾沉衍做出的决定，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就算同样是当初跟着他的部下，他都未曾留情，一概冷冰冰拒绝。 那些人倒是有眼色，知道在战王殿下这里行不通之后，反而是想办法去找了战王妃夏云舒。 “王妃，沐老将军生前对我们有恩啊……” 第495章 求情 为首的一人率先开口，可谓是言辞恳切，几乎要给夏云舒讲完沐老将军生前的所有事迹。 夏云舒面前案几上摆了一壶清茶，茶香味弥漫而出。 女子倒是神色淡淡，兀自斟了一杯清茶后，时不时的吹吹上面散发出来的热气，全当是在这喝着茶听故事了。 碰上精彩的地方，夏云舒还会跟着点点头。 这场面和谐，让前来说情的部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王妃这般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妃，若就这样将沐姑娘赶出王府，天大地大，她又能去何处呢？况且沐姑娘对您也没什么威胁，您就当是做了件善事，将她收留在战王府中可好？” “是啊王妃，沐姑娘先前虽然是做了错事，可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她计较。” 教书先生那边一离开，连月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愤愤不平，“你们少在这假仁假义，若当真感念沐老将军对你们的恩情，你们怎么不将人接到自己府上去，然后和自己夫人说说情，分明就是看着我家阿姐好欺负！” “这，这是什么话啊！” “连小姐快人快语，可沐姑娘对殿下情根深种，殿下乃是堂堂战王，多庇护一个女子又算什么？” “我呸！” 连月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冥顽不化的老家伙，当下也没和几人客气，“行啊，这种话你们有本事就去找我沉衍哥哥说，一群大老爷们跑过来为难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传出去我都替你们丢人！” 连月叉着腰挡在了夏云舒面前，将来的几人都说的哑口无言，实在没办法才朝着夏云舒看过来。 夏云舒笑笑，牵着连月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云舒只是一介女流，战王府中的事做不得主，一切还要殿下首肯。诸位皆是仁义之士，沐老将军逝去多年仍旧不忘旧情，云舒听了着实感动，改日必定会亲自前去祭奠老将军，以表感谢。” …… 这些部下今日前来本来就是为了用这些话堵住夏云舒的嘴，让她将沐雪留下。 可谁知道战王妃根本就不吃这套，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打发了，而且还没什么话能说。 名义上战王府是战王殿下做主没错，可谁不知道他们家殿下对这位王妃言听计从，要是夏云舒坚持，想必殿下也不会…… “王妃，您……” 来人还不死心，夏云舒却是在此时打了个哈欠，“抱歉，本妃今日着实是有些累了，我瞧着诸位大人都是为了沐姑娘来的，她此时应该就在偏院，既然是感念老将军之恩，诸位大人便去看看吧。” “这……” 连月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这什么这，不认路么？不如我给你们带路？我看你们几个都把人夸到了天上去，怎么让你们自己去看的时候就没动静了。” “沐姑娘乃是侧妃，我等前去恐怕有些不合规吧。” 话音刚落，夏云舒那边便是一声轻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人，“那本妃这里，你们便没觉得不合规？” 一句话，几人脸都有些涨红，知道他们自己今日是有些唐突了，看样子还起了反作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灰溜溜离去。 这几人一走，顾沉衍就从后面帐子中走了出来，面色不虞。 他们，管的确实是太多了。 作为部下的，便要知道分寸，听命行事即可，而不是对上面之人的决定指手画脚，甚至还背着他找到了夏云舒这里。 “他们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顾沉衍蹭了蹭夏云舒的额头，声音温柔。 “放心，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就算殿下不说，我迟早有一日也会将人给赶出战王府。” 夏云舒当着顾沉衍的面毫不忌讳，原先她没有动手是因为有所顾忌，可沐雪如今已经碰到了她的底线，再加上这些部下，确实不能继续容忍下去了。 身后不远处梧桐长叹了一口气，“我家小姐怎么这么傻，这种话也当着殿下的面说。” 南风则是摇了摇头，“王妃这样的才是聪明人。” 闻言，顾沉衍勾唇一笑，“好，本王的王府中日后就云舒一人。前些日子不是说想种一片竹林？正巧把沉云阁顺便扩一扩，日后人多了也方便。” 人多？？ 夏云舒一阵迷惑，就看到顾沉衍朝着自己的腹部看来，顿时有些羞涩，“还没影儿的事，殿下着急什么？” 她深受现代医学教育，知晓古人产子的不易。 现在她年岁还小，确实不到最佳的生育期，还是要再等一等。 不过这件事顾沉衍向来是由着她的性子，“不急，但现在阿月每次练武还得专门跑到沉云阁外，总归是不方便，扩了住着也舒坦。” “好。” 二人相视一笑，温情脉脉。 而沐雪那边，就算是派了丫鬟过去，太后也没了想要见她的欲望。 如今，太后身边还有宋伶儿，便是多了一个选择。 沐雪已经被战王厌弃，恐怕未来顾沉衍也不会突然转了性子，太后也自然不会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反而是宋伶儿对这个战王侧妃还挺感兴趣，试探性的发问，“太后娘娘，伶儿听说沐侧妃可是战王殿下娶回去的第一个女子，怎地如今……” 太后冷笑一声，“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年都没有得了沉衍宠爱，白费了她父亲的一番苦心啊。” 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心思老将军何尝不知道，所以才临终托孤将她拖给了战王。 绕是如此，都无济于事。 “那看来战王殿下对王妃真是一往情深，叫人羡慕。” 宋伶儿又想到了那次在宴会之上，战王从始至终目光里就一个女子，眉眼是说不出的温柔。 那样的神色，要是能够对着她该多好。 太后拍了拍沐雪的手背，“不必心急，衍儿对她都是一时的，皇室之人多薄情，最终还是利益靠得住，夏云舒和相府脱离关系的那一刻，就注定是弃子。” 第496章 合作 “侧妃娘娘，我，我真的尽力了。” 丫鬟忐忑不安的回来，就看到了正坐在一边等她的沐雪，手中还一直把玩着一根银针，引的她又是一阵瑟缩。 沐雪抬头，“太后不打算见我？”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答案已经很明显。 沐雪勾了勾唇，“倒是不意外，太后这样的人啊，成日里养尊处优，当然不明白我们到底有多卑微，恐怕心里还在嘲笑我吧，现在看到我没了利用价值，就是连见都不愿意见了。” 一边说，沐雪一边捏着银针在自己手指上扎了下去，丫鬟一惊，却不敢开口。 沐雪几乎是报复性的感受着从指腹上传来的痛感，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短暂的发泄一下她心中的恨意。 鲜血慢慢流出，在指尖上形成了一个小血珠，颜色猩红。 沐雪笑着舔了舔手上的血，感受着血腥味在自己唇齿之间弥漫，“她，迟早有一日都会后悔的。” 沐雪信誓旦旦，目光又落在了丫鬟身上，“对了，见不到太后，不是还有那个宋小姐吗？那是哪家的女儿，本妃倒是要见见她。” “回侧妃，宋小姐乃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听说在宋家极受宠爱。” 茶楼雅间中，宋伶儿早早就等候在了此处。 身后婢女知道自家小姐要过来见谁也极为不解，“小姐，那个什么沐雪就是个不受宠的罢了，太后娘娘都懒得见她，我们干嘛要来浪费这种时间，小姐不如没事多去找找战王妃，说不定能从她那找到突破口。” 宋伶儿摇了摇头，“战王妃不是什么简单女子，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同意我嫁入战王府。还有，不要小看走投无路的女人，这种女人说不定才会给人带来惊喜。” 自从见沐雪第一面起，宋伶儿就感觉到自己的机会可能来了，而且沐雪的身份特殊，就算是战王殿下不喜欢她，也总会有所顾忌，毕竟身边还有那么多部下。 行伍之人，多是重情重义，不会如此轻易轻易忘掉当年的恩情。 没过一会儿，沐雪就如约而来。 今日的她，不像当日在太后面前那个卑微唯诺的女子，反而是换了一副模样。 沐雪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而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却是小心翼翼，行事动作无比谨慎。 宋伶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二人，这丫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太后娘娘的人，可为何会成这般模样。 “宋小姐。” “伶儿见过侧妃娘娘，我们先前在太后那里见过面的。” 宋伶儿毕恭毕敬，待沐雪落座之后才看向身后婢女，其立马会意，上前给沐雪添了一壶茶。 “今日本妃找宋小姐来，乃是想谈一桩买卖，就是不知宋小姐可有兴趣？” “你们先出去吧。”宋伶儿未着急回答，先将雅间中的人都支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宋伶儿笑笑，“不知侧妃说的是何种买卖？” 沐雪观察着宋伶儿的神色，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殿下对她不仁，那么就休怪她无义。 “宋小姐花样年华，却成日待在太后娘娘身边，可是对战王殿下有意？” 宋伶儿呼吸一滞，惊讶于沐雪的直白。 “战王殿下俊美无双，风采动人，宋小姐若是当真倾慕也是人之常情，就是战王殿下心中只有那王妃一人，恐怕是不会再看上旁人。” 沐雪喝了口茶，好像已经全部看开，“宋小姐不必想太多，我以前确实仰慕战王殿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就算是再迟钝也看清了。” “那不知侧妃娘娘想要的是什么？” 听罢，宋伶儿就已经明白了沐雪之意。 今日沐雪找她来茶楼，必定是已经想好了什么法子，可她不知道的是，沐雪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沐雪偏头一笑，“我要的，就是一个痛快。” 女子的笑容中带着浓烈恨意，结合自己之前打听过的情况，宋伶儿已大抵猜出。 “好，既然这样，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半个时辰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楼，没有半分交集。 回宋府的路上，婢女有些忍不住了，“小姐，她的法子真的可行么？” 宋伶儿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墨发一边道，“事到如今，不管可不可行都值得一试，总之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奴婢就是觉得这个侧妃看上去还挺可怕的。” 想想沐雪脸上的笑容，婢女就忍不住打了个颤。 太后寝宫。 有宋伶儿成日陪着，再加上之前夏云舒给太后开的药，太后的精神是愈发好起来，就唯独有一件事还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算着日子，衍儿也有小半个月没过来了吧。” 赵嬷嬷闻言，知道这是太后想皇孙了，立马开口安慰道，“刚刚开春，朝堂上事情是多了些，殿下想必也是成日忙碌。” “哀家年纪大了，可是这脑子还清楚，他就是还在埋怨哀家，为了这个女人，他到底要和哀家闹到什么时候去！” 宋伶儿一边帮太后捏着肩膀一边道，“殿下就是一时想不通，您和殿下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没就能没了的，况且殿下宅心仁厚，还收了一个义妹在府中，伶儿听说那丫头顽劣，想必殿下成日里也要费不少的心思。” 义妹？ 太后皱了皱眉，先前她隐约听说这事，就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又被提起来，不由得想要问问清楚。 “怎么回事？” 宋伶儿有些惊讶，“您不知道此事？好像是先前战王妃在大街上碰到了难民，正好救下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就将人带回了王府，殿下一向宠着王妃，就索性将人认成了义妹，听说就和殿下王妃在一个院子里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儿来的女儿。”她状若无意，可太后的神色却越发的不好起来。 “胡闹！一个贱民出身的丫头，救便救了，还要放在府里当大小姐养着？这战王府成了什么地方！” 第497章 召见 “太后娘娘息怒，伶儿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宋伶儿动作一停，赶忙跪了下来，低垂着头，一副惴惴不安模样。 太后看到她这般脸色缓和了几分，亲自将人给扶了起来，“和你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那个战王妃不知轻重，成日将哀家的好孙儿迷的不知荤素，快要昏了头！” “战王妃当初也是好心，您也别太过苛责于她。” “宋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个战王妃，简直是无法无天，什么好心，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赵嬷嬷先前在夏云舒那里屡次受挫，早就将这笔账给记在了心里，时不时的就要在太后面前说上两句。 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这火自然很快就烧了起来。 太后对夏云舒积攒了许久的不满，也在此次陡然爆发了。 “既然是衍儿认的义妹，那也是哀家的孙女，说来哀家还从未见过这个丫头，你去给哀家将人带过来吧。” “是。” 赵嬷嬷离去之后，太后靠在椅子的软点之上，眯了眯眼。 此次倒是个好机会，是该好好给夏云舒一个教训，顺便……太后将目光投到了宋伶儿身上。 宋伶儿抿了抿唇，偷偷看了眼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太后娘娘，伶儿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我们伶儿好看的紧，哀家就是觉得稀罕想多看两眼，日后要不在哀家身边了，哀家还挺舍不得。” 宋伶儿心意流转，红了脸颊娇嗔道，“您说什么呢，伶儿就要一直陪着太后娘娘。” “那往后嫁了人呢？你年纪也到了，该嫁人了，总不能一直陪着我这个老婆子。” “怎么不能。”宋伶儿扁了扁嘴，亲昵的靠在太后身边，“就算嫁人了伶儿也得来陪着太后，就是太后不要嫌弃伶儿。” 太后被宋伶儿哄的心花怒放，笑着点头，“哀家怎么会嫌弃你，每日还盼着你过来陪哀家说话呢。” 太后这是已经动了心思，待说笑过后，才拍着宋伶儿的手背道，“哀家知道你喜欢衍儿，哀家成日里瞧着你也欢喜，不如趁着这次……” “这……”宋伶儿将脑袋压的极低，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殿下那么好，伶儿害怕会配不上殿下。” “谁说的，你知书达礼，相貌又好，哀家就觉得你最合适，你若同意，这件事哀家就做主了！” 从宋伶儿主动过来的那一日开始，太后就知道了宋伶儿的心思。宫中的人做事总有目的，不然宋伶儿也不至于成日这般殷勤，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太后对宋伶儿倒是满意，是个知进退的人，不像夏云舒那般不受控制，若是嫁给了战王也算是能帮衬着自己。 宋伶儿被问的不好意思，半晌之后才支支吾吾道，“可，可殿下如果不同意该怎么办？” “你答应了便好。” 哀家看了看远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今日夏云舒已经将江浙那边要上的新品给筛选出来了，准备去沉舒楼和赵掌柜再敲定一遍。 只不过，她前脚刚刚出门，赵嬷嬷后脚就到了战王府中。 她和夏云舒你来我往这么多次，现在已经有了经验，知道最好不要上去硬碰硬才是。 “赵嬷嬷。” 南风和梧桐都跟着夏云舒出去了，苏寻跟着战王去处理事务，就剩墨语还在府中盯着连月，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连月练武，时不时的指导两下，也吃惊于连月的天分。 “墨语姑娘。” 赵嬷嬷点了点头，“老奴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请连月姑娘入宫，太后娘娘早就听闻连月，却还一直没功夫瞧瞧，正巧她老人家今日闲来无事，便想看看战王殿下认的义妹。” 连月听到这边的动静，动作停了停，朝着赵嬷嬷的方向看去，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敌意。 她知道太后根本就不喜欢她家阿姐，之前还打了自家阿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语何尝不知此事，正想着说辞推拒，可还没等她想好，连月就率先开口，“好啊，我就是连月。” …… 墨语皱了皱眉，可已经来不及阻止。 赵嬷嬷本还想着会受到一番阻碍，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连月，“那就请吧。” “嬷嬷留步。”墨语心中不安，忍不住出声，只不过面前的人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她也不能太过直接，“战王殿下临走前说要考校这丫头功课，这才让我盯在这里，应该就快要回来了，嬷嬷不如再等等？” 赵嬷嬷挑眉，“殿下回来了便和殿下直说，难不成太后娘娘想见个人还要这么被推三阻四的？” 说罢，赵嬷嬷就不由分说将人带走。 在她眼里，连月就是个贱民罢了，所以一路之上也没给连月什么好脸色，反倒是连月就和没事人一般，仿佛完全不在意这些。 墨语无奈之下，只能派人给顾沉衍报信，自己又亲自去了沉舒楼。 沉舒楼那边，夏云舒还在和赵掌柜商量着新品的事，看到墨语过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连月这丫头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王妃，连月被太后的人带入宫中了，我……没拦住。” 之后，墨语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说连月自己主动就要去时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这小兔崽子如此积极，怕是会出什么事。 连月平日里在其他地方胡闹还无妨，可要是在太后那里…… 夏云舒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殿下呢？”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应该很快也会知道。” 夏云舒点头，也顾不上新品的事，急急忙忙就要入宫。 宫中，连月浑身不太舒服的站在一边，上面是正看着她的太后。 “不懂规矩，见了太后娘娘还不行礼？” 连月挑着下巴看向太后，不躲不闪，深吸了一口气，“见过太后。” 她说的无比生硬，语调没有半分起伏，身子都没有躬一下。 太后冷笑一声，“你就是战王妃捡回去的那个野丫头？和她倒是如出一辙的不知礼数！” 第498章 顶撞太后 “我有爹有娘，不是野丫头，我阿姐也很好。” 连月这个年纪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就算对上太后也不甘示弱，挺起了胸膛。 太后嗤笑一声，“胆敢顶撞哀家，看来战王妃平日里还真是没好好的教过你，既然她不教，那哀家今日就让你长长记性，省的丢了战王府的人。” 话音落下，旁边就有下人围上来，赵嬷嬷冷眼道，“顶撞太后，杖责二十。” “你凭什么打我？” 连月在战王府中也算是半个主子，除了顾沉衍和夏云舒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更别说有人要打她，还是她阿姐的仇人。 “凭什么？就凭哀家是太后，战王是哀家一手抚养长大的孙儿！”近日以来积累的所有怨愤，太后像是想一次性发泄。 她动不得战王妃，难不成还动不得这野丫头？ “是你一手抚养长大又如何，沉衍哥哥是个人，不是你的工具！别以为我不懂，你就是控制欲太强，想要一切都在你的掌控范围内，不可能！就算你今日打死我都没用，沉衍哥哥心中只会越怨恨你！” 连月虽然已经被赵嬷嬷按住，可依旧不甘示弱。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哀家动手！” 连月的话，算是戳中了太后心中最深处的隐秘，她确实想要一切按照她想的轨迹发展，可这又有什么错呢？她是太后，就连当今的九五之尊都是她当年一手扶持上来的，本就该是如此。 旁边太监丫鬟手忙脚乱的上来，想要将连月给按在长木凳之上。 但连月天生力气便大，身手又不错，一时间这些人居然还按不住， 连月一边挣扎一边继续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根本就不配当沉衍哥哥的外祖母！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想要的是什么，我家阿姐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你却几次三番找茬，你就是个老妖婆！” 她声音极高，几乎太后宫中所有人都听到了连月的大逆不道之语，吓得都是一个寒颤。 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人胆敢这么说过太后。 “快，快堵住她的嘴。” 赵嬷嬷已经抬头去看太后此时的脸色，赶忙拿了个手绢不由分说就给连月嘴里塞了进去，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此时，太后的脸色分外精彩，连脸颊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连月给气的不轻，竟还生出了想要处死连月的心。 若不是因为太后心里多少还忌惮着些顾沉衍，怕是此时连月就已经成了一具尸首。 终于，在众人的一番努力下，连月被按了下去，很快就有人拿了长而厚重的木板过来，毫不留情的冲着连月打了下去。 连月因为被堵死了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如此痛苦，简直刻骨铭心。 阿姐，先前就是承受了这些么？ 阿姐和自己明明都没有做错什么，可还是就这么被打，凭什么有权有势就能如此为非作歹，一时间，连月又想到了死在自己面前的爷爷，觉得世间之事好像大都荒诞可笑。 接着，她又想到了萧以陌曾经和她说的话。 永远，都不要认输。 只要一直向前，心无畏惧，便总归会攀越一座接着一座的高峰。 她也曾经问过，那如若高峰太陡峭，中途坠崖而亡又该如何？ 死不足惜！ 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句话给了连月力量，她深吸一口气，就在按着她的赵嬷嬷以为她已经无力反抗时，突然猛地一下撑起了身子，木凳也随着连月的动作而砰的一声倒在了一边。 连月的目光如狼，狠狠的盯住了上位的太后，就像是看到了她的猎物一般。 太后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连月就已经朝着她所在之处冲了上去。 兵荒马乱。 赵嬷嬷肝胆俱裂，要是太后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问题，恐怕十条命都不够她用的。 她努力跟在连月后面想要扯住她衣裳，可就来得及摸到个头发尖，用力一拉，手中就是一缕墨发被硬生生的拽下来，而连月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痛，她背后还在嘀嗒嘀嗒的流血。 “快，快保护太后乃娘娘！” 当夏云舒和顾沉衍匆匆忙忙赶到之时，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的这一阵嘶吼声。 二人对视一眼，夏云舒心知不好，还没来得及通传就一边跑一边道，“连月！” 连月已经到了太后身边，手中不知从哪儿拿出的匕首，停在了太后脖颈边上。 太后一颗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都不敢跳动，热血尽数涌到了头上，青筋却是猛烈跳动，瞳孔骤然紧缩。 这可能，是太后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连月本来想给太后一点教训，但不至于真的杀人，她就是想让太后也感受一下，小命被她看不起的人拿捏在手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阿姐。” 千钧一发之际，连月听到了夏云舒的声音，匕首也停了下来，就抵在太后身上，“你们都别动！” 夏云舒和顾沉衍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太后看到顾沉衍之后情绪激动，“你看看，这就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贱种！这就是你这个王妃教出来的人！” 太后因为情绪的激动身子也不停跟着颤动，连月咬了咬牙，“你若再说我阿姐一句不好，我们今日就谁都别活！” 要是以自己的一条性命，能够给阿姐报了仇也算是不亏，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太后呢，而她就是个普通百姓罢了。 顾沉衍看向连月，“阿月，过来。” 连月有些不情愿，动作未变。 “过来。” 顾沉衍再次开口，语调不带起伏。 至此，连月才慢慢松开了匕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她则是回到了顾沉衍和夏云舒身边。 夏云舒一眼就看到了连月身上的伤口，将人护在了身后，“没事，不要怕。” 连月用力点点头，听到夏云舒的声音后眼眶忍不住的发红，“阿月才不会怕。” 第499章 威胁 “皇祖母，您大动干戈将连月叫来，就是为了搞这一出？” 如今太后行事已经越来越荒谬，且丝毫不讲道理。 太后不可置信，“你现在是在埋怨哀家？你有没有看到那个贱种对哀家做了什么？这样的人，长大之后迟早会成了祸患，哀家今日就替你当一回这个恶人！” “皇祖母！” 顾沉衍隐隐知道太后下一句话会说什么，只觉头疼万分。 “连月对哀家不敬，携凶器入宫，按律当斩！” 夏云舒眸子骤然间睁大，死死看向太后。 她是皇帝赐婚的战王妃，再加上有皇帝护着，太后不论做什么都不敢太过分，只要她平日里小心些就无妨。 可连月不一样，连月虽然是战王亲自认下的义女，可身份依旧卑微，根本不会被太后放在眼中。平日里连月不在宫中，太后也没什么法子，现在连月不仅入了宫，还做出用匕首挟持太后的举动，就算是斩了都无人能说什么。 “皇祖母请三思，连月本无心伤人，若不是皇祖母咄咄逼人，想必也不会……” 顾沉衍何尝不知道这就是太后的圈套，可此时也无济于事。 太后冷哼一声，“衍儿，哀家早就劝过你，不要和这个女人成日里搅在一处，不然迟早会有出事的那一日。” 顾沉衍垂头，“还望皇祖母开恩。” 这，是难得的低头。 连月现在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出来，且好像还连累了自家阿姐和沉衍哥哥，心中愈发难过起来。 太后看着这样的顾沉衍心满意足，“好，哀家看在你的面子上便暂且不追究此事，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先将这贱种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夏云舒捏了捏连月的手心，压低了声音，“不要怕，阿姐会想办法。” 太后显然是早有预谋，不过她如此一番动作必然不是为了处死连月，必定还有旁的目的。 既然太后有所图，那就还不算是走到了绝路。 连月对夏云舒的信任是全身心的，无比乖巧的点头。 “孙儿多谢皇祖母。” 如今的二人，好像已经再也回不去当年时候。 从太后打算用威逼利诱这一招的时候，已经开始慢慢失去了顾沉衍这个孙儿，这份感情也从此不再纯粹。 “不必，这段时间，你便好好想想吧，想清楚再来找哀家。” 马车上，顾沉衍脸上带着几分倦色，握着夏云舒的手，“这件事，是本王连累你了。” 他曾经向夏云舒承诺过会好好保护她，可是因为战王的身份，身边的事情和意外层出不穷，仿佛无休无止。 “你我之间，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太后早就对我不满意，若不是我，你们二人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顾沉衍摇了摇头，“放心，这件事本王来想办法。” “殿下不必如此，我们是一家人，总归会有解决办法，殿下不必将压力都放在心中。太后此举总归就那么几个目的，实在不行我们便先答应了，其他的容后再说。” 这一出闹腾，萧以陌那边很快也听到了消息，和顾非夜一同来了战王府中。 “那丫头胆子还挺大，倒是没看错她，就是本领没有学到家，怎么还被人打伤了。” 萧以陌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倒是让战王府中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话音刚落，顾非夜就毫不留情的敲了敲萧以陌的脑门，“说什么混账话呢，要是被人听了去你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本姑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怕过！”萧以陌挺起了胸膛，大有一种又要和顾非夜吵起来的趋势。 “行行行，我的姑奶奶，您天不怕地不怕，我们现在是要说你那小徒弟的事！” “对了，阿月伤的严重么？”萧以陌回归正题，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萧以陌回想了一下，“听宫中的人说，连月就挨了两下便挣扎了，不算重。但她又是个不安分的，现在恐怕伤口又撕开了，待会儿我去给她上药。” 听到人伤的不重，萧以陌便多少放心了些，也敏锐的感觉到，“这太后分明就是没事找事，就是不知道她这次是想废了你的王妃还是想往王府中塞人？” 说起这个，夏云舒挑了挑眉，“太后身边最近有个宋小姐成日服侍的，若太后起了塞人的心思，大抵也就是这位宋小姐了。” “不可能。” 有沐雪这个前车之鉴，他怎么可能再容忍王府中多出旁的女人。 顾沉衍冷着脸，和太后之间的情分已经变得越来越薄，甚至不停的在回想，自己原来的那个皇祖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还是太后一直如此，只是过去的自己根本没有在意罢了。 “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这事皇祖母做的着实过分。”顾非夜摇了摇头，也知道此时顾沉衍的心情。 太后从小就疼战王，谁能想到事情现在发展成了这般模样。 “阿月身份特殊，我们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这个？” 几人围在一起，皆是愁容满面。 夏云舒让人准备好了伤药，到了大牢之前。 看守牢门的人早年受过战王恩惠，顾沉衍打了招呼之后夏云舒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被放进去了。 刚一走进去，就是一股馊臭味道，夏云舒倒是也不陌生。 先前她因为谋害太后的罪名被关进来，还记忆深刻，想来也真是可笑，连着两次来这大牢中都和太后脱不开干系。 “阿姐。” 连月此时正靠在墙壁之上，百无聊赖。 许是因为知晓她和战王府的关系，这些人也没怎么为难连月，所处的牢房看上去还算干净。 “王妃，只有一刻钟时间。” 守卫将牢门打开，将夏云舒放了进去后便转身离开。 “时辰不多，阿姐先给你上药。” 这牢中条件有限，夏云舒总是担心连月小小年纪就留下了疤。 “阿姐，我这次是不是给你闯了大祸让你为难了？” 第500章 大牢 “是啊，你这丫头闯祸的水平是一日高过一日了，不过没关系，阿姐给你想办法，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养伤，不要瞎想。” 夏云舒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后无比心疼，“往后遇到事情不要那么冲动，这顿打你本来可以不挨的。” “可是那个老妖婆骂你！”连月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这样也要先保护好自己，报复人的方式远远不止一种，你今日选择了付出代价最大的一种，得不偿失。若能报复了旁人，还全身而退的才叫本事，你这样只是匹夫之勇。” 夏云舒谆谆教诲，连月性子冲动身手又好，早早吃些亏也不算什么，只要能吃一堑长一智就是好的。 …… 梧桐在一边听着自家小姐的话，再看看连月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以后恐怕又是个混世魔王了。 半晌之后，连月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这次和之前的事情都是阿月冲动，给阿姐和沉衍哥哥惹麻烦了。” 上好药，夏云舒将瓷瓶给了连月，“按时上药，这里不是其他地方，也不比王府，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阿姐担心。” “我会的。” 交代完这一切之后，夏云舒也没有多待。 反过来想想，这件事对于连月来说可能确实不是件坏事，小孩子多经历经历挫折才成长的快，夏云舒倒是极能想的通，也没有太后想象中的要死要活，战王府反而还是一片风平浪静之色。 这边没有动静，宋伶儿那边反而着急了起来，还没安静了三日就忍不住跑去了太后那边想要打探消息，“太后娘娘，战王殿下那边……” “着急了？”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扫过宋伶儿。 宋伶儿一下子被人看破心思还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头，半晌支支吾吾没能说出话来。 她这副样子却是逗笑了太后，“放心，没有哀家的准许那个贱种是出不了大牢的，只要夏云舒还将这丫头放在心上，就一定会同意。” 闻言，宋伶儿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可，战王殿下若是因为这件事而厌恶伶儿该怎么办？”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哀家已经将路给你铺好了，至于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啊。” “伶儿多谢太后娘娘，您对伶儿可真好。” 就这样，宋伶儿又在太后身边陪了整整一日，将太后哄的通体舒畅这才离去。 礼部侍郎对此事也分外关注，“太后那边怎么说？” “太后拿着战王殿下的义妹，殿下这次恐怕不答应也得答应。” 提起这件事，宋伶儿脸上就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愿望终于要成真了。 礼部侍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事你做的不错，就是战王殿下性子捉摸不定，你还是要先想办法取得殿下的信任才是啊。” “这件事女儿会再想想办法，还请爹爹放心。” 如此，礼部侍郎才拍了拍宋伶儿的肩膀，心满意足离去。 东宫之中，夏蕊儿本就时时刻刻关注着战王府那边的消息，一听说太后将那个连月关入了大牢就是一阵开心，“活该，谁让她夏云舒成日里那么嚣张，太后自然会看不惯她。” 旁边，丫鬟倒是继续开口，“不过奴婢听说太后娘娘这次好像不止是为了惩治战王妃，还为了她身边那个宋家小姐。” 宋家小姐？ 夏蕊儿眯着眼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面容，“这个宋小姐我倒是有几分印象，隔三差五就出现在皇祖母面前，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宋伶儿讨好太后可是人尽皆知，大家心中虽然不齿可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人家是真的成功了，还对宋伶儿刮目相看，那个待遇恐怕比她们这些皇子妃都好很多，也只能是私底下说说罢了。 “对了，这个宋小姐是谁家的？” “礼部侍郎的庶女，听说虽然是庶女，可却是宋府里最受宠的那个，待遇极好。” 夏蕊儿皱了皱眉，方才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行，我得去找殿下说说此事。” 书房中，夏蕊儿带了几分焦急之色，“殿下，我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事发生，那宋伶儿是礼部侍郎之女，若真的嫁入了战王府，宋大人在朝堂上恐怕也会有所偏颇，到时候对我们不利啊。” 她虽然讨厌夏云舒，可现在也慢慢学聪明了。 如今只有太子成功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她才能够高枕无忧。 而太子现在最为强劲的对手就是战王，战王那边多一个盟友对她们来说都是威胁，她不能看着事情就这样发生。 太子听了之后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这些事情本宫心中都有数，你一个妇人好好在府中待着就好，不必操心这么多。” “殿下！” 夏蕊儿一脸的委屈之色，不甘心就这么被太子看轻。 太子抬了抬头，“你先回院子去吧，本宫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这件事本宫自己会处理。” 说是这么说，可看太子的神色，他显然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三言两语就想打发走夏蕊儿。 夏蕊儿心中不忿，可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恐怕会惹的太子不悦，只能转身离开。 刚一回了屋中，夏蕊儿怨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明明就是一心为了东宫，可太子殿下却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为什么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哪怕，哪怕太子给她一点回应，她都不至于这样。 夏蕊儿感觉自己自从嫁入东宫之后就和怨妇没什么区别，太子对她的态度和之前也是天差地别。 什么少女怀春，什么娇羞心思现在全部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小姐，殿下许是公务繁忙，实在太过劳累才……” “劳累？他以为我夏蕊儿是个傻子不成，见天的和那什么嫣然眉来眼去的，那就是一个妾！他去找小妾的日子比来本妃这里的日子都多，要是说出去我就是个笑话啊！” 第501章 僵持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后和战王双方还在不停僵持着。 太后其实已经将意思表达的万般明确，让顾沉衍以迎娶王妃之礼迎娶宋伶儿做战王侧妃，这已经是对宋伶儿最大的优待。 待她嫁入战王府之后，有太后在背后给撑腰，地位其实并不会亚于夏云舒，况且宋伶儿背后还有礼部侍郎，说不定还能压夏云舒一头。 这个要求一提，算是彻底激怒了顾沉衍，说什么都不愿同意，连月也因此一直都未曾放出来，还在大牢中关着。 不过苦日子连月也不是没有过过，在大牢中悠哉悠哉养着伤，没意思了便起来练武，除了有些想念夏云舒之外倒是过的无比安逸，也没有教书先生成日里在她耳边念叨了，感受到了难得的清净，甚至觉得自己还能继续住好长一段时日。 太后本来是笃定连月养尊处优的，性子还冲动，在大牢里恐怕也撑不了多少时间，用不了几日就会和夏云舒闹腾，谁能想到居然是这般场景，将太后气了个倒仰。 她关着连月是为了打到目的，而不是在这好吃好喝供着这人。 而且，近日京城中关于这件事也逐渐发酵起来。 众人还依稀记得战王妃先前从难民那边救下了一个小姑娘，现在一听小丫头居然被太后给关起来了，一时之间都有些愤慨，各种各样的版本和理由都被传了出来。 有人说是因为太后不满战王妃，所以才拿这么一个小丫头出气。 也有人说是因为太后觉得连月身份卑贱，根本不配做战王的义妹，所以才一气之下将人关了起来。 总之各种说法纷纷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还有不少人都给相信了。 百姓们虽然不敢明着指责太后，可这话中那意思却若有若无的都传达了这个讯息，战王妃人美心善，也没做错什么，至于那小丫头更是无辜，怎么偏偏就被太后给盯上了，还莫名其妙就经历了牢狱之灾。 听到这样的传闻，太后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哀家倒是小瞧了他们！” 太后这边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宋伶儿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就去了战王府中，一脸的愧疚之色，仿佛这件事和她完全没关系一般。 “伶儿见过战王殿下，见过王妃。” 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看到不远处和夏云舒十指紧扣的战王后心中不免还是升起了几分嫉妒。 如若陪在战王殿下身边的女子是她，那该有多好啊。 夏云舒对于宋伶儿的到来倒是毫不意外，上次宫宴宋伶儿的野心就昭然若揭，倒是聪慧。 顾沉衍微微颔首，“宋小姐何事？” 他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宋伶儿很快就垂下了脑袋，好不委屈的模样，“殿下，伶儿今日前来是专程来给殿下和王妃赔罪的，关于殿下义妹一事，伶儿没想过会闹成如今模样，也没想到太后娘娘会提出……” 说到这里，宋伶儿像是羞于启齿，偷偷看了眼顾沉衍，这才继续说下去，“伶儿原先就是觉得太后娘娘像伶儿已经过世的祖母，这才日日去陪着，意外得了太后娘娘宠爱，没想到太后娘娘居然会让伶儿嫁给殿下，实在是高看了伶儿。” 她话里话外的，倒是将自己都给摘了出去，好像一切都是太后的主意，和她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一般，仿佛嫁入战王府这等事都是被太后所逼迫。 顾沉衍偏头，似笑非笑，“那宋小姐的意思是，愿意将婚事取消？” …… 宋伶儿被噎了一下，赶忙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伶儿纵然是有心想要帮殿下和王妃，可却是做不了这个主。不过，伶儿愿意去太后娘娘那边给连月求情，兴许能让太后娘娘将连月给放出来。” 说来说去，和没说也一个样，顶死了就是想要过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无辜，好让战王不要因为此事而记恨上她罢了。 “本王知道了，如此就多谢宋小姐。” 顾沉衍不咸不淡开口，可看模样却没有什么感谢之色，反而是夏云舒笑了笑，“这次倒是连累宋小姐了，皇祖母一向疼爱你，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待连月出来，本妃再带着她登门道谢。” 宋伶儿脸色变了变，感觉眼前这战王妃好像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就只是说可以帮忙去找太后求情，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要登门道谢。 况且按照现在的情况，这战王妃看到她不是应该没什么好脸色么，怎么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王妃客气。” 宋伶儿还想在战王府中多留一会儿，可偏偏夏云舒就这么笑着看向她，战王又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旁边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二人都悠然自在，反倒是她坐立不安，心里愈发奇怪，连月被关在大牢里难不成这二人就都不着急，不是说这个义妹颇受二人宠爱么？ 另一边，夏蕊儿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尤其是听说了太后开出来的条件。 以正妃之礼娶宋伶儿，那礼部侍郎的心岂不是都要偏过去了，到时候战王身边又多了一个助力，对她们可是天大的威胁。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过去！” 夏蕊儿满脸的气恼之色，心中已经开始盘算。 旁边丫鬟有些为难，“可那是太后的主意，战王殿下估计都不太好拒绝，我们……” 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的主意又如何，战王和太后因为夏云舒不和的事情已久，这次也不是第一次忤逆太后连，他们二人能闹翻最好，得利的还不是我们东宫！” 夏蕊儿靠在椅背之上，思量着此事。 用连月做了威胁…… 那…… 夏蕊儿唇角微微勾起，“如若有人要刺杀连月，你说以战王和我那个好姐姐的性子，还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丫鬟有些不懂，夏蕊儿接着道，“尤其是，刺杀的那人还是宋家之女宋伶儿！” 第502章 刺杀 丫鬟陡然一惊，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 要是在这个关头上，宋伶儿派人刺杀连月的消息传出，这婚事估计也算完了。 战王和战王妃就算已经动了心思，愿意做出妥协，可这样的事情一出，必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情况万般复杂，就不再是单纯的一个交易。 “可，可殿下不是说我们不要管此事？”丫鬟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妥，之前太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夏蕊儿冷哼一声，“太子蠢难不成我们也要跟着蠢？如今我嫁入了东宫，和太子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也要提前做准备。” 她心意已定，再加上还有相府的人可以用，就算做什么也完全不会惊动顾凌。 宋伶儿从战王府出来以后脸色就不太好看，总是忍不住想起战王看向战王妃时的温柔目光。 太后已经将条件说的清清楚楚了，就是多个侧妃而已，为何战王就不愿意答应！ 她扁了扁嘴，太后听说之后就是轻轻一笑，“那个女人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你日后嫁入战王府可要小心提防，别辜负了哀家的一片心意啊。” 太后的话别有深意，目光落在宋伶儿身上，她知道这是太后对她的看重，急忙点头应下，“太后放心，伶儿知道该怎么做。” 而，就在这一夜。 月上中天之时，有二人拿着宋家的牌子前去天牢，直言要见一面连月。 谁不知道如今宋家的小女儿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自然不敢有所得罪，没怎么盘查就将人给放了进去，还以为是宋家的小姐有什么话要带给连月。 可那人进去之后，却是第一时间拿出了匕首，对准连月就猛然刺了过去，竟是想要杀了这位战王义妹。 狱卒看到这般场景被吓得心跳都要骤停，想要冲过去拦住却又来不及，甚至不敢睁着眼睛看下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无比惨淡的明天。 但幸好有上天保佑，他再睁眼之时，就发现连月一个闪身给避了过去，动作灵活，且还在第一时间抄起了手边的木棍，冲着来人脑袋狠狠敲了下去。 那一下，力道十足。 砰的一声，随之就是来人的一阵闷哼。 很显然，他也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有这般身手，还反应迅速。 连月在大牢中好吃好喝的养了一段时间，精力充足，而且一段时日没和人打架手心都有些痒痒了，这个时候瞌睡有人送抱枕，她自然是不会手软，且还是干脆利落。 狱卒只见那宋家来的人捂着脑袋半晌，最终怦然倒地，扬尘跟着漫天飞舞。 连月一愣，急忙蹲下身子，“喂，你这怎么这么不禁打，醒醒，快醒醒，不然我阿姐知道我打坏了人，出去以后必定会让教书先生唠叨我。” …… 狱卒嘴角狠狠一抽，谁能知道这位小祖宗打了人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教书先生唠叨她，不是应该害怕罪加一等才对？ 他慌慌忙忙跑过去，一看又被吓了一跳，这人脑袋上流的都是血啊，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怕是活不了多久。 如此，狱卒看向连月的目光就变得愈发复杂起来，当真不愧是战王殿下的义妹，巾帼不让须眉啊。 天牢里发生了如此大事，且和战王府以及宋家都扯上了关系，他们自然不敢隐藏，第一时间就将消息给报了上去。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宋伶儿正在太后身边帮着捏肩，大惊失色，“怎么，怎么会……” 她昨夜在宋府待的好好的，礼部侍郎还正在给她准备过段时日出嫁的嫁妆，又怎么可能会派人去刺杀连月，这件事分明和她们宋家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啊。 而且，她派人刺杀连月，对她也没有分毫的好处。 太后沉着脸色，“那人前去天牢时拿了你宋家的牌子，狱卒这才将人放进去，你又如何解释？” 太后当然知道宋伶儿没必要做出这种傻事，可是证据确凿，容不得抵赖啊。 “定然是他从别处偷来的，太后娘娘您得相信伶儿，伶儿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不然我和他去对质，相信殿下一定能有明断。” 太后长叹一口气，“那人，已经死了。” 要不是连月下手那么重，她甚至还要怀疑是夏云舒派过去的人，专程想要搅黄这门婚事。 战王府得了消息以后也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就去了天牢，要确认连月平安无事。 顾沉衍平日里对连月不算热络，可也是放在心上宠的，这次难得惦记着给连月带了些她平日里喜欢的小玩意过去。 “阿姐，沉衍哥哥。” 连月大老远看到二人就站起来挥手，看上去万般活泼，倒是没有一丁点被贼人吓到的样子。 “受伤没？” 顾沉衍上下扫视，淡淡开口。 连月挺起胸膛，“我可是以陌姐姐亲自带出来的徒弟，怎么会受伤！” 闻言，顾沉衍轻轻应了一声，知道她没受伤也就放心了。 出了天牢，苏寻早早等在外面，压低声音汇报，“此事确实不是宋家人动的手，那死了的歹人应是太子侧妃手下之人。” 夏云舒和顾沉衍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目光中的惊异，夏蕊儿居然也给掺和进来了。 马车上，夏云舒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夏蕊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轻轻一笑，“她这次倒是给我们省了事。” 夏蕊儿一动手，立马就给了他们拒绝太后的绝佳借口。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宋伶儿做的，现在没有证据，那也就只能放在宋伶儿头上。 要是夏蕊儿这两日不派人动手，顾沉衍说不准就要派手下的暗卫来演这出戏了。 “不过……” 顾沉衍皱了皱眉，“此事用的乃是夏蕊儿手下侍卫，那东宫之人呢？” 按理说，太子应该同样不希望宋伶儿嫁入战王府，而太子的人必定比夏蕊儿手下那帮人要可靠不少，夏蕊儿私自动手，就耐人寻味起来。 第503章 不谋而合 这其中又是怎么回事？ 夏云舒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你说，会不会是夏蕊儿不知内情，这才阴差阳错……” 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顾沉衍掀开帘子又和苏寻嘱咐了两句，转头又让墨语将连月被刺杀的消息给放了出去。 连月作为战王殿下的义妹被关在天牢之中，同时还是当初的难民，本来就备受关注，如今又被什么宋家小姐刺杀，百姓们心头的怒火就被点燃了。 都说这宋家小姐善妒，连个孩子都容不下，这就是提前在为她嫁入战王府铺路，就是没想到人家战王殿下的义妹身手不错运气也不错，居然还没有事情。 更有甚者，则是猜想着会不会是太后授意，连月之前顶撞了太后，而这位宋小姐又成日里陪在太后身边，要是太后对连月不满，大可以和这位宋小姐说。 各式各样的猜想层出不穷，很快就传入了宫中。 原先皇帝是不愿管此事，毕竟太后在那压着，他也不能去拂了太后的好意，但心中还是对此事颇有异议。 朝堂之上现在大抵平衡，要是礼部侍郎到了战王阵营之中，势必还会引起别的乱子。若顾沉衍以普通侧妃之礼迎娶宋伶儿还好，偏偏还要以正妃之礼，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 再者，皇帝心中多少还是偏袒着些夏云舒，毕竟夏云舒还是会顺着自己的心意，且之前给国库送银子的事情大大的取悦了皇帝，宋伶儿则不同了，虽然是成日里入宫，可每次就围着太后打转，居然一次都没有过来看过他这个皇帝。 这说明什么？在宋伶儿心中太后的话就比他这个皇帝的圣旨还有用？ 越想，皇帝的心中就越发憋闷起来，恰好这个时候，夏云舒和顾沉衍一道来了。 “父皇。” 夏云舒扁着嘴，委屈巴巴的过来，有种小辈对于长辈的依赖。 如今皇室之中都是皇子，公主则极为稀缺，皇帝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喊他父皇，心首先就软了一半下去。 “这是又受什么委屈了，快点起来，父皇给你做主。” 还什么都没说呢，皇帝就已经答应要做主了。顾沉衍对自家王妃更是刮目相看。 不得不承认，有时还是需要用些计谋，事半功倍，还不费吹灰之力。 夏云舒坐在一边，“云舒倒是没有受什么委屈，就是连月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呢，而且今晨刚来了消息，昨夜居然还有人去刺杀，那就是个几岁的孩子啊，现在的人心肠可太狠毒了，父皇您不能不管。” “外面谣言越传越离谱，此事还需请父皇出面，也算是能给外面百姓一个交代，以彰显父皇英明睿智。” 在夏云舒的带领之下，顾沉衍也开始了拍马屁之路。 天下谁不爱听别人夸自己，更别说皇帝了，这次还是被自己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儿子夸，自然是心花怒放，没犹豫多久就点了头，“此事朕也有所耳闻，是母后做的太过偏激了，宋家小姐和你皇祖母亲近，难免就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朕去找母后说说。” “多谢父皇。” 有了皇帝帮助，太后那里压力就更大了一层。 宋伶儿现在正是六神无主，到处在查究竟是谁动的手，可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来，被气的不轻，将幕后之人恨得牙根痒痒。 皇帝出面，太后自然不悦，可皇帝的话她也不能完全不听，也知晓现在京城外面是怎么传的，只能勉强后退了一步，娶还是要娶，不过不用以正妃之礼。 太后都后退了，皇帝也不好咄咄逼人，于是就此作罢，剩下的还是要看战王他们自己了。 战王要是日后都不想娶妻，对于皇帝来说才是好事一桩，自然也不急着张罗他的婚事。 太后手中握着连月这张牌，好不容易能威胁到顾沉衍和夏云舒，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将人给放出来。 战王夫妇二人虽是不担心在大牢中过的有滋有味的连月，可一直这么关着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一道去找了太后。 “太后娘娘，战王殿下来了。” 赵嬷嬷这两日时刻都注意着战王的动向，第一时间向太后汇报。 闻言，不光是太后，宋伶儿也眼神一亮。 发生了刺杀一事之后，她本来是想亲自前去战王府解释一番的，可每次过去战王府的守卫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她给挡了回来，心中万分憋屈，生怕被战王殿下给误会了。 太后清咳两声，坐正了身子，“就衍儿一人来的？” “回太后，战王妃也跟着来了。” 太后眉眼一沉，“她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商量嫁娶之事竟还有死乞白赖跟着来听！” 在太后心中，就是夏云舒这个女人魅惑了她的乖孙子，不然好端端的战王怎么就对旁的女子没兴趣。 女人善妒，这可是大忌。 “哀家今日不想见她，让她回去吧。” 然，片刻之后，赵嬷嬷有些犹豫的进来，将战王的意思也表达了出来。 若太后不愿意见她二人，那他们便回去了，这件事容后再议。 太后一听就气了个倒仰，这分明就是在威胁，更可气的是，顾沉衍居然也这般纵容着。 此事已经拖了太久，外面百姓们传的越发离谱起来，太后光是听着就是一肚子气。 宋伶儿难得能见到战王了，当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太后娘娘，既然战王妃也来了那不妨也见一见，毕竟连月也是战王妃的义妹，王妃心中着急也是应该的。” 她在一旁给太后搭了台阶过去，太后马上就着台阶下来，脸色不悦的点了头，将二人一道请了进来。 太后和夏云舒虽是关系极其一般，可夏云舒却是一副云淡风轻之色，好像过去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她越这样，太后就越发生气，感觉夏云舒从来就没有将她堂堂太后放在眼里过。 “皇祖母。” “太后娘娘，宋小姐。” 第504章 谈崩 夏云舒淡淡点头，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她连皇祖母都不叫了，可偏偏太后还不能说什么。 若是可能的话，她也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孙媳妇儿啊！ 太后轻哼一声，“你二人想好了？” 顾沉衍冷冷扫过宋伶儿，“在此之前，本王倒是想先问一句宋小姐，前两日殷殷切切前去战王府说要给连月求情，当晚又派人刺杀连月，这究竟是何意？！” “我……” 宋伶儿脸色一变，生怕被自己心上人给误会了，“殿下，刺杀一事绝对不是伶儿做的，应该是有人看不下去这门婚事，这才找人栽赃陷害于伶儿啊！” 一边说，宋伶儿一边意有所指的看向夏云舒。 她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自己平日里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暗害于她。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夏云舒了。 旁边，夏云舒冷笑一声，毫不避讳的对上了宋伶儿的目光，“宋小姐的意思是，本妃做的？” 宋伶儿连忙低头，一脸的委屈之色，求助般的开口，“伶儿不是这个意思，殿下王妃恕罪，伶儿也就是一个猜想罢了，王妃还是不要多想。” “证据呢？”顾沉衍依旧是毫不留情。 可人都已经死了，哪儿来的证据。 宋伶儿呼吸一滞，“殿下您难道不相信伶儿？” “本王为何要相信你？”顾沉衍眉头微皱，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 宋伶儿还从未想过这位战王居然如此不解风情，自己一个弱女子都这般了，他怎么还是这冷冰冰的模样。 “宋小姐，皇祖母若不是为了你，恐怕也不会搞出来这出吧？阿月在本王府上已久，皇祖母早不见晚不见，偏偏就在这个关口想要见阿月，你给本王说说，皇祖母是为何？” 顾沉衍带着不屑开口，竟是已经将背后的真相想的大差不离，宋伶儿脸色发白，被人当场戳穿。 太后静静看着下方这一切，再看看完全占了上风的夏云舒，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对上夏云舒，宋伶儿还是太弱了啊。 “衍儿，你这么说是怪哀家了？那连月本就是难民之女，被你看上认作义妹是她的福分，可哀家听说那丫头也是个不老实的，先前还传出去过对先生不敬之事，你让外人又如何看？” 太后要利用连月搞事情，早就将她之前犯过的事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连月不守规矩，孙儿日后会慢慢去教，只是皇祖母以连月作为威胁，孙儿倒是万万没有想到。” 这句话戳住了太后的痛处，脸色一变，可又着实不能反驳，“哀家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你兴许不懂，但日后总会明白哀家的一片苦心。” 说罢，太后的脸就又崩了起来，显然还是不愿意退步。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顾沉衍也知道多说无益。 今日他和夏云舒前来就已经商议好了，不就是战王府里再多个人嘛，反正战王府地方那么大，这宋伶儿要是实在想进来那就去陪着沐雪。 反正这人进来了，夏云舒作为王妃，还不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完了随便寻个由头送走就是了。要是比起不要脸来，她夏云舒可是还没有输过。 一开始，太后还坚持要将这婚事办的隆重，可是宋伶儿的事情被人捏住马脚，太后脸面上也实在是过不去。 顾沉衍瞥了眼宋伶儿，“皇祖母，孙儿知道您是为我好，宋小姐可以入战王府，不过这婚事就一切从简，宋小姐择个好日子过来就罢。” “这怎么行？！” 好歹也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小姐，让人家自己前去战王府成何体统！ 再者说，宋伶儿成日里陪在太后身边，也算是太后的人，若战王将这件婚事如此草率的办了，她这个太后也脸上无光啊。 “怎么不行，宋小姐刺杀阿月一事现在证据确凿，云舒没有追究这件事已经是给了您老人家面子，难不成还要我战王府八抬大轿将人给迎回来？这让江浙的那些难民怎么看，让全京城的百姓又怎么看？” 连月此时代表的早就不光是战王义妹，更是那些难民。 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将连月认作义妹，那说明是当今朝廷都体恤他们难民，甚至不计较他们的身份。 可宋伶儿刺杀连月，就让不少人生了感触和不满，要是不追究此事也就罢了，还要将刺杀连月的人给无比隆重的娶回战王府，那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太后就算是对自己不满，可这个道理还是能够想通的。 果不其然，经过夏云舒一提醒，太后的态度也就不那么坚定起来，再度后退了一步。 仪式可以一切从简，但要战王公告天大，还要亲自去迎亲。 宋伶儿一脸的期待之色，只等着战王松口。 “恕孙儿不能答应。” 顾沉衍一听立马就干脆利落的拒绝，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直接带着夏云舒就离开，也没有管太后和宋伶儿的脸色。 “战王殿下……”赵嬷嬷开口，可顾沉衍已经走远，头都没有回一下。 见此，宋伶儿更加着急起来，“太后娘娘，真的不是伶儿做的，伶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殿下他……”说着，宋伶儿眼眶发红，感受到了委屈，“这可怎么办啊？” 她眼巴巴的想要嫁过去，可战王殿下对她却没有分毫怜惜，宋伶儿突然有些懂了，沐雪为何会那么恨夏云舒。 这个战王妃，让人不得不嫉妒。 独一无二才是珍宝，可战王殿下偏偏就将这样的待遇给了她，怎么可能不让人眼红。 太后绷着脸，“你且先回去，哀家再想想办法。”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太后脸上的无奈却是遮掩不住。 现在皇帝对此事已经不满了，外面的百姓也跟着瞎闹腾，文武百官原先还不想插手此事，可是百姓一闹，他们就都有了理由，一个个言辞凿凿，成日里上折子来说此事，搅的人心烦意乱。 第505章 阻拦 宋伶儿成日就在太后身边陪着，对这些消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能先转身回了宋府，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宋大人。 “爹爹，你说我现在可怎么办？” 宋伶儿将今日在太后那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顺带还控诉了战王如何偏心那位战王妃。 礼部侍郎本就心疼自家的女儿，现在想让人嫁过去也是无奈之举，一听战王居然如此，心中更是气愤，“岂有此理！京城中有多少人上赶着想要求娶我家伶儿，战王居然如此怠慢，竟想让你自己上门，这成什么样子！” 他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爹爹，那刺杀的人可查清楚了？”宋伶儿咬了咬牙，她本来都快要成功了，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非要去刺杀连月，才将事情闹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礼部侍郎也知道这次是有人成心想要挑事，特地命手下的人给他好好的查，“放心，爹已经将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必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宋伶儿点点头，“要是真能将这事查清楚了，那战王殿下必定会答应太后娘娘的要求！” 晚间，礼部侍郎还真的等来了消息，“查到了？” 宋伶儿那边一听有消息了更是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愤愤开口，“是不是那战王妃做的？” 侍卫摇摇头，“属下去查探了一番那尸体，总算是有了线索，那人竟是太子侧妃的人。” 听到这个答案，宋家父女都瞪大了眼睛。 宋伶儿自认自己和太子侧妃可没有半点纠葛，她好端端的派人搅和这桩事做什么，这不是跟她过不去吗？ 就在宋伶儿神色凝重的思考这件事时，没发现旁边自家爹爹的表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起来，似乎对这个答案也分外吃惊。 不过，宋伶儿也在这个时候松了一口气，上前搀住了礼部侍郎的胳膊，“爹爹，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何人所为，那伶儿明日就将此事告知太后娘娘，这次战王妃就是想要推脱都推脱不掉！分明就是她那个妹妹暗中使绊子，和我可没有关系。” 然，礼部侍郎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握住了宋伶儿的手，“伶儿，此事决计不可冲动，不能让太后知道。” “为什么？” 宋伶儿一脸不解，“只要告诉太后娘娘不是我做的，我们还拿到了证据，到时候在战王殿下面前摆出来，那殿下对我的误会也就解除了。” “伶儿！”礼部侍郎抬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忘了曾经答应过爹爹什么？” 平日里礼部侍郎对这个小女儿虽然娇纵，可是威严仍在。 宋伶儿是个聪明的，知道如果惹怒了自家爹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未来她嫁入战王府还需要宋家这个娘家帮衬着。 无奈之下，宋伶儿只得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说。” 见自家女儿这副模样，礼部侍郎声音才跟着放软，“这件事爹爹得再去同人商议一下，记得万万不可对旁人说起。” “好。” 宋伶儿答应下来，礼部侍郎看她不像不满，这才放心离去。 “小姐，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礼部侍郎一走，宋伶儿的丫鬟春花就上前一步，“明明告诉太后娘娘事情就解决了，怎么还要同人商议？” 宋伶儿也实在不明白自家爹爹是怎么想的，顿时感觉心烦意乱，“爹爹年纪大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估计是怕得罪了相府一家。” “可这关乎小姐你的幸福啊，而且是她太子侧妃自己做的事，难不成我们还有错了？” 经过丫鬟这么一说，宋伶儿心中愈发不痛快起来，暗自做了决定。 现在太后那边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她要是再不给自己争取，那恐怕计划就真的要失败了。 翌日一大早，宋伶儿便又去了上次那个茶楼。 沐雪看到她就是一声冷笑，“本以为宋小姐是个厉害人，没想到都这么久了殿下还是没有松口。” 前些日子顾沉衍让她收拾东西离开，她简直是找遍了所有的借口，拖来拖去的才拖到了现在，想着看夏云舒吃瘪的模样。可等了这么久，宋伶儿居然还是没能嫁进来，让她白白期待。 宋伶儿脸色也不太好，当即就想反驳回去，不过想想今日自己前来还是有事需要沐雪帮忙，就将想说的话又都给咽了下去，“行了，别在这说风凉话了，这事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吧。”沐雪倒是干脆利落，也没和宋伶儿谈什么条件。 宋伶儿看向沐雪身后那个丫鬟，沐雪随即摆了摆手，“你出去候着吧。” 她知道那是太后派过来的人，不过既然她已经答应了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太后，便也不会让这丫鬟有听到的机会。 只不过，她可没有承诺说不告诉其他人，比如眼前这位，战王侧妃…… 宋伶儿大抵将事情给沐雪说了一遍，沐雪挑了挑眉，马上就知道了宋伶儿找她做什么，勾了勾唇，“这事儿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真热闹啊。” 她现在一颗心都在夏云舒身上，只要能看着夏云舒不痛快，那她做什么也愿意。 就算是损人不利己，她自己也开心的紧。 “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日后我入了战王府，我们两个对付她一个，就不信会输。” 宋伶儿信誓旦旦，沐雪却是意味深长，“你把她想的也太简单了，就这样吧，我会帮你，不过战王是什么反应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说罢，沐雪就带人回了战王府，丫鬟虽然想打听一下宋伶儿和沐雪到底说了什么，但她才刚刚说了一句，沐雪刀子一般的目光就看了过来，缓缓勾唇，“怎么？急着想给你的主子报信去？” 丫鬟一惊，立马摇头否认。 现在的沐雪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沐雪了，丫鬟甚至见过，大半夜的沐雪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银针发笑，那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第506章 告状 东宫。 礼部侍郎整了整衣裳，将自己属下调查到的事情给太子讲了一遍，顺带有些气愤的开口质问，太子此举究竟是什么用意，可是和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太子一听，眉头都皱了起来，立马矢口否认，“不可能。” 礼部侍郎叹了口气，直言此事事关重大，要不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他也不会过来瞎说，顺带又将自己属下叫出来梳理了一遍调查经过，一直到那属下描述尸体样貌之时，太子这才相信。 他，确实在夏蕊儿身边见过这人，还是夏蕊儿从相府带回来的侍卫。 本来夏蕊儿从相府带人回来太子就有些恼火，现在居然还背着他做出这等事情来，险些就酿成了大祸。 如若今日礼部侍郎没来，直接将这件事给捅到太后或者皇帝那里去，那他必然又要吃一轮责罚。 想着，顾凌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却也不能对着礼部侍郎发火，只能强忍不悦，开始安抚来人的情绪，“此事本宫确实不知情，应是蕊儿不懂事胡闹，她同战王妃向来有夙愿，恐是对她那义妹有所不满，本宫保证这等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太子都发话了，礼部侍郎也不能斤斤计较，转而又去说这件事给宋伶儿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太子紧接着安抚，再三保证必然会警告夏蕊儿，给宋小姐一个交代，只不过此事一定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 礼部侍郎心中虽然有气，可也是知道分寸之人，连连点头，“殿下放心，老夫已经叮嘱过伶儿，她不会将此事说出。” 要是这件事是旁人做的还好，宋伶儿也不必背锅。可偏偏这件事是太子侧妃做的，宋伶儿这个哑巴亏也就只能继续吃下去，偏偏还不能露出什么端倪来。 最终，礼部侍郎也只能叹息一口气，不再追究此事。 “侧妃呢？” 礼部侍郎一走，太子就立马去了夏蕊儿那里，面色不悦。 夏蕊儿这厢搅混了水，心情开心，正在湖边喂鱼，脸上笑容灿烂。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就在此时，旁边的丫鬟开口提醒。 夏蕊儿一愣，她已经有几日没有见过太子，如今太子主动过来找她更是心情愉悦，立马整了整墨发，转身拜见太子。 “蕊儿见过太子殿下，今日可是不忙？” 她唇角勾起，笑容甜美，比成婚之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可今日太子却没心情欣赏眼前美色，眉头都快要拧在了一处，“夏蕊儿，本宫问你，刺杀连月一事可是你做的？！” 夏蕊儿本来以为太子是思念她了，可太子刚一过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还是当着东宫这么多下人的面。 旁边，丫鬟小厮们都识趣儿的低下脑袋，不去看主子的是非，就是这耳朵都齐刷刷的竖了起来，打算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八卦可是人类的本能之一，送到耳朵跟前的，那更是要好好听听。 夏蕊儿不知此事是如何被太子知道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殿下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蕊儿做的，殿下先前不是还和蕊儿说过不让蕊儿管此事么？” 她一脸的无辜模样，心中祈祷太子没有拿到什么证据。而且现在外面都认定了是宋伶儿，太子又怎么会猜到是她。 “少给本宫装傻！那刺杀之人就是你的手下，要不要本宫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那尸首长什么模样！” 夏蕊儿否认，太子就更加气恼，指着夏蕊儿将心中的怒气一股脑的全都发泄了出来，“行啊，本宫的侧妃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私自派人行动，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他布局布了半天，差一点就被自己一个枕边人给毁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能有什么后果，我做的干干净净，又没给人留下什么把柄，除了你之外谁知道是我做的，那礼部侍郎想要攀上战王，对我们东宫又有什么好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宫好，殿下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夏蕊儿万般不理解，怎么成婚之后的太子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和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男子丝毫不一样，甚至连当初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本宫咄咄逼人？你一介妇人就好好待在府里做你的事，少插手本宫之事！看在你是丞相女儿的份上，本宫今日不和你计较，不过再有下次，本宫绝不会轻饶你！”太子没给夏蕊儿留半分情面，临走之时还同院子中的守卫开口，没有他的吩咐侧妃不准离开东宫一步。 夏蕊儿站在湖边，阳光灿烂，她沐浴在阳光之下，却感觉哪里都是冰冷的。 她一门心思为太子着想，可是换来的就是太子的一顿臭骂，是不是在太子眼里，她都不如东宫之中的那几个美人。 想着，夏蕊儿拳头就握了起来，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突然开始怀念从前在相府时的生活。 不管她做错什么事情，她爹娘都会帮她出手解决，甚至连斥责她的时候都很好，最严重的可能就是她执意要嫁入东宫之时，自己爹娘不顾一切的反对，让她根本不能理解，还觉得所有人都要和她为敌，一直到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小姐。” 丫鬟看到夏蕊儿低低的缀泣起来，马上拿出帕子，“太子殿下方才就是在气头上，等殿下消消气兴许就好了。” 夏蕊儿胡乱擦了擦眼泪，“他在气头上？他就是不在气头上也成日里想着后院的那几个妖精，根本就不将我放在眼中！” 丫鬟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劝慰，只能轻轻拍着夏蕊儿的肩膀，现在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也就是如此了。 相府那边，李岚音听说了东宫的事，虽不知缘由，可也知道自家女儿是受了委屈，更是心急如焚，“老爷，你可不能不管啊，我们两个就蕊儿一个女儿，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她受委屈？” 第507章 教训 夏成祥一脸为难之色，“毕竟那是太子的家事，我们总不好去插手，而且现在还不清楚蕊儿做了什么，你让我如何去同太子殿下说。” 总不能直接过去问太子你是不是对我女儿不够好，是不是让我宝贝女儿受委屈了？这，夏成祥只要想想就觉得窒息。 李岚音心中焦急，可也知道夏成祥说的不无道理，“那你说怎么办，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蕊儿受委屈啊，她是嫁过去做侧妃的，可不是给人做丫鬟的，太子成日里怠慢蕊儿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给蕊儿下了禁令，他到底还有没有将我们相府放在眼中。” 当初这场婚事说白了也就是一场交易，除了夏蕊儿傻乎乎的以为是爱情之外，他们心中都心知肚明。 交易也不少见，既然夏蕊儿是真的喜欢那嫁过去也无妨，可是太子却没拿出什么诚意来，夏蕊儿每次回来相府都是苦着脸，且一次比一次憔悴，让李岚音看了之后格外心疼。 夏成祥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思索片刻，“这样吧，蕊儿出不来，想办法见见她身边那个丫头，先问问发生了什么再说。” 李岚音点头，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这样。 上次和太后谈崩之后，顾沉衍就未再见过太后，二人还处于僵持之中。 在大牢中的连月听说了这件事后神采奕奕，“想不到我被刺杀还能有这等好处，不然再来一次，那沉衍哥哥是不是就能直接拒了婚事？” 她话音刚落，就被夏云舒狠狠瞪了一眼，“上次没受伤算你走运，还想再来一次？” “不想不想，阿姐你别生气，我这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太后那老妖婆的话您可不能听，那什么宋小姐一看就是居心叵测，还要八抬大轿入我们战王府，她做梦去吧！” 夏云舒看着连月的模样颇有些头疼，忍不住的按了按眉心，“你这张嘴快消停点吧，哪次不都是你这张嘴惹的祸，还没有吸取教训！” “吸取了！我这次想明白了，往后不能如此招摇，不然老给阿姐惹祸，自己还得被关大牢。” 连月言辞凿凿，一副已经痛改前非模样，夏云舒也总算是欣慰了些，感觉连月这次的天牢倒是没有白坐，还能让她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免得日后捅出什么不好解决的大篓子来。 “日后我得三思而后行，看不惯谁也必然不会当面去说，反正我武功这么好，背后套麻袋打她一顿就好了，说不定还能顺便栽赃给旁的人，这才叫一箭双雕！” …… 夏云舒闭了闭眼，将食盒放下就转身离开。 算了，这义妹她不想救了，年纪轻轻的夏云舒已经开始为连月的日后发愁，这丫头再这么发展下去…… 墨语听了连月的话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王妃，阿月的话也不无道理，她小小年纪心思活络，属实难得。” “罢了，日后慢慢教吧。” 夏云舒也不知道连月这性子到底是好还是坏，她爱憎分明，不喜欢的人和事就是不喜欢，就算是头破血流也绝对不会服软，可要是有一日一股脑的撞到石头上呢，非得头破血流不可。现在她和顾沉衍还在，出了什么事都能护得住她，她也听二人的话，可一旦他们不在了呢，连月捅出篓子又该怎么办。 而战王府中，沐雪趁着夏云舒前去大牢看连月的空档，一个人到了沉云阁，说有要紧事和战王说。 这次再见沐雪，苏寻总觉得这个女人哪里好像变了，从前她来找战王的时候都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眼神中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之色，可这次显然已经没有了这种东西，只有礼貌和疏离之色。 见到顾沉衍后，沐雪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见过殿下，沐雪今日前来是知道了些东西，专程前来提醒殿下，也算是不愧对殿下这些年对沐雪的照顾。” 顾沉衍撩起了眼皮，没有答话，沐雪就当作战王殿下这是默认了，“殿下可能还有所不知，刺杀连月的人并非是宋家小姐宋伶儿，而是王妃的妹妹夏蕊儿。” 此时，夏云舒刚刚回来，在门口就看到了苏寻，冲着他招了招手，顺便踮着脚尖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沐雪才来得及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好汇报的，夏云舒听了之后感觉这事还挺有趣，当即打算不急着进去，先在外面听会儿墙角再说。 自家王妃打算听墙角，苏寻也实在是没办法阻拦，只能就这么由着王妃来，安安静静站在一旁，陪着一道听。 “哦？”顾沉衍像是对她说的东西感兴趣，终于舍得出声。 沐雪受到鼓励，眼睛亮了亮，继续开口，“殿下如若不信的话也可以派人去查个清楚，沐雪知道殿下心中只有夏姐姐，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我就是不想看到殿下被旁人蒙骗。那太子侧妃做出这等事情显然是想阻挠殿下婚事，礼部侍郎手中权力不小，若当真能为殿下所用可是好事一桩，平日里夏姐姐和太子侧妃看着水火不容，可毕竟还是姐妹，万一她们……” “想象力还挺丰富。” 夏云舒在外面兴致勃勃的听着，时不时还要做出评论。 不得不说，沐雪还是有两把刷子，居然还能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要知道现在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们还被蒙在鼓里，就是太子都不一定知晓这件事。 “本王知道了。” 顾沉衍安安静静听完，神色没有什么波动，沐雪来之前就想好了战王可能有的各种反应，唯独这一种她还真是没有想过。 难道战王殿下就不怀疑那个女人么？他当真就那么信任夏云舒？ “殿下，沐雪不是针对王妃，就是想好心提醒殿下，不要被有心人蒙蔽，到时候追悔莫及。” 沐雪言辞恳切，看这样子夏云舒都觉得自己是个祸国妖妃一样的存在，被忠臣一致针对，想置她于死地。 第508章 挑事 许是被沐雪给唠叨烦了，顾沉衍抬眸，“沐小姐东西可收拾好了？” …… 半晌就得到这么一句话，沐雪变得脸色惨白，又想到了顾沉衍让她离开战王府的事情，心情激荡。这么久过去了，战王殿下怎么还没忘了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看夏云舒倒霉，怎么能走。 现在连月才被扔进大牢里没吃几天的苦，她当然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得亲眼看着过去伤害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才是。 “殿下，我……” 沐雪咬了咬唇，“我现在已经不再对殿下存着男女之间的心思，殿下难道就如此容不下我一个女子？” “既然没有男女之情，待在战王府更是不合礼法，对沐小姐清誉亦是不好。” 顾沉衍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同情心，夏云舒几乎能想得到沐雪现在的表情，无比感慨的摇了摇头，“殿下当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苏寻默默翻了个白眼，打算忘掉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沐雪就是再能忍都待不下去了，只能无比羞愤的离去，可就在她出沉云阁时，对上了靠在一边的夏云舒，偏偏这人还不打算躲一下，笑眯眯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如果说世界上最丢脸的事是被自己心爱之人毫不留情的落了面子，那这世上最令人想死的事情可能就是在颜面尽失的时候自己最恨的女人还在旁边看着。 本来这些日子沐雪已经尽量将她的恨意放在心中，想着一定要谋定而后动，一击必杀。 然，每次她看到夏云舒，那些自制力就全部烟消云散，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奉劝自己冷静。 “夏云舒！”沐雪一字一顿。 “哟，怎么现在不叫夏姐姐了，方才在殿下面前叫的不是还挺好听？”夏云舒偏了偏头，饶有兴趣的开口i。 沐雪呼吸一滞，强迫着自己不要和这个女人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偏院。 不过她刚刚回去，丫鬟就听到了里面摔打东西的声音，被吓得不敢动弹。 “此事不对劲啊，沐雪怎么会知道？” 夏蕊儿派人刺杀连月的事情她和顾沉衍倒是早就知道了，可如此隐秘的事情，沐雪在京城中也没有什么势力，又是从哪儿得知的。 “宋伶儿。” 顾沉衍不愧是运筹帷幄之人，下一刻就淡淡说出一个名字，显然对这些情况都在掌握之中。 看顾沉衍自己心中有数，夏云舒也就不怎么担心了，坐在一边拿了一把瓜子开始慢慢磕着，一边若有所思道，“宋伶儿知道了此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告诉太后，真是新奇。” 要知道，夏蕊儿是刺杀连月的凶手一事，对宋伶儿可是大有裨益，甚至能将她现在的局势扭转过来，她竟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着实不合常理。 顾沉衍笑了笑，“总不能是礼部侍郎害怕太子，这才勒令宋伶儿不许宣扬。” 他这话音中带着十足的嘲讽，连夏云舒都忍不住被逗笑，“若真是我们猜想的那样，到时候都不用愁了，现成的借口，既能应付礼部侍郎又能应付太后，一箭双雕的好事啊，夏蕊儿这次做的不错。” 得了意外之喜，夏云舒这一整日心情都很不错，还顺便去沉舒楼转了一圈。 顾沉衍这边一直不表态，太后也终于沉不住气起来，命手下赵嬷嬷找战王入宫，可战王显然没有准备服软的样子，就让赵嬷嬷带回去了一句话，要不就按照他之前说的来，要不这件事就不要想，反正连月也住着习惯了，再多住两日也没什么。 太后听了这回复气的不轻，宋伶儿也是脸色难看，战王殿下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堂堂礼部侍郎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要任何形式，就直接自己坐上轿子进战王府，这就等于嫁入王府了，传出去怕是个能流传千古的笑话。 “那个叫连月的，最近怎么样？” 太后气恼之余，又在想其他办法，难道夏云舒就不心疼这个义妹么？ 赵嬷嬷亲自前去看了一眼，看到情况后又灰溜溜的回来汇报，那连月不光精神不错，瞧着过的还挺开心，她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连月正在和天牢里的几个大哥探讨武术招式，一脸的兴致勃勃模样，还真是没受什么苦。 太后被憋的胸口疼，可这好不容易才来的机会也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 战王大了，尤其是夏云舒这个女人出现之后战王就越发的不好管束，她一定要在事情彻底失控之前先将人给安插进去。 太后松动了，可宋伶儿心中还是有些不愿，从一开始的正妃之礼，到侧妃正常仪式，再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落差实在是太大。而且还有她身边那些贵家小姐，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必然还会嘲笑于她。 因为太后看重，她这段时日过的可是分外滋润，谁见了都想要过来讨好一下，毕竟和太后身边的红人搞好关系，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宋伶儿被这样的待遇关照久了，自然不愿意轻易失去。 看出了宋伶儿的犹豫，太后开口道，“放心，这只是一时的，只要你嫁入了战王府就是战王侧妃，不论是谁都无法否认，你还有礼部侍郎和哀家给你撑腰，迟早有一日能斗过那夏云舒，就是要看你能不能忍罢了。” 太后开始给宋伶儿画大饼，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想要的不过也就是那些，太后见过这么多人心中更是门儿清，三言两语就说到了宋伶儿的心坎之上，顺带还提了一下她最为关心的事情，“日后不论在谁那里受了委屈，都可以和哀家说，哀家给你做主，绝不让人在背后嚼舌根。” 自古说服人都讲究恩威并施，太后把大饼画完了便开始了威胁，反正这京城想要嫁给战王的女子也不止你一个，哀家就是看着你聪明伶俐又懂事才将这个机会给了你，如果你不知道珍惜的话…… 第509章 赌牌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还是有用的，就在太后说起她还可以换人的时候，宋伶儿终于着急了，急急忙忙开口，“愿意，伶儿愿意。” 她知道太后说的话不假，虽然有些不太满意现在的情况，可宋伶儿更不愿意将这个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拱手让人，只能被迫答应。 宋伶儿松了口，太后的态度也软化起来，握住宋伶儿的手，“哀家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衍儿那孩子主意大，不会轻易服软，你也都看见了。” 纵然是不情不愿，宋伶儿还是点头答应。 战王殿下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她自然不可能恨上，可夏云舒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是夏云舒在中间捣乱，殿下怎么会对她如此无情。 这边宋伶儿一答应，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战王府，夏云舒挑了挑眉，“这位宋小姐还真是能屈能伸。” “小姐，我们就这么答应了？” 梧桐有些愤愤不平，这宋家的小姐分明就是趁人之危，要不是抓住了连月的把柄，怎么可能进来战王府。 夏云舒倒是无比平静，甚至还笑了笑，“接下来王府估计就有热闹看了，再把阿月接回来，啧。” 想想这个场面，夏云舒就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绝对不会无聊。 …… 梧桐看着自家小姐有些发亮的眸子，突然开始担心起那位宋小姐来，招惹谁不好，非要眼巴巴的过来招惹自家小姐和自家小小姐。 双方协议达成，太后也就没理由继续扣着连月，夏云舒则兴致冲冲的前去接人。 她过去的时候，连月已经在天牢之中学会了赌牌，和几个守卫玩的不亦乐乎，甚至一只脚都上了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山大王。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静竟倚在墙边看着这一幕。 由于连月背对着她，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家阿姐的到来，还撸着袖子不停的大喊，简直是神采飞扬，梧桐瞬间就觉得她家小小姐还可以再多待一阵子，说不定就能完美的融入进天牢。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重刑犯，又是战王的义妹，天牢里的侍卫也不会为难于她，再加上每次夏云舒过来都会给里面的人塞点银子，久而久之就成了这般。 连月还是个不见外的性格，自从学武之后行为举止是越发的像起了男子。 “王……” 这时，站在连月对面的守卫突然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夏云舒，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就是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夏云舒冲他摇了摇头，无奈之下就只能闭嘴。 只不过这守卫的姿势马上就规矩起来，恨不得当场给站个军姿，无比僵硬。 “愣着做什么，该你出牌了！” 连月见对面那人半晌没动静，秀眉一下就皱了起来，摆了摆手，“快，坐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看到陛下来了。” “咳咳咳。”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对面那守卫脸都快涨红了，冲着连月不停的挤眉弄眼，想着连月平日里和他们关系还挺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么抓包，想办法找补起来，“今日我们就到这吧，麻烦连月姑娘帮我们几个凑摊子了。”？？ 连月一脸的疑惑之色，“不是应该我感谢你们陪我玩嘛？” 本来天牢里几个守卫每天都是规规矩矩的，自从连月来了之后和他们混熟，就成日里的抛出各种诱惑，这不是终于受不了，无奈之下答应了，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守卫长叹一口气，知道算是没救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算了，不救了。 “看来你在这过的还不错，那我可就走了。” 夏云舒看够了热闹，终于开口。 连月一惊，瞪大了眼睛，“我阿姐来了你们怎么都不提醒我？！” 守卫一脸的冤枉，可当着战王妃的面他总不好明晃晃的说自己提醒过了，只能规规矩矩上前和夏云舒行礼。 “属下见过战王妃。” 剩下几人对视一眼，更加心虚起来，他们平日里玩就算了，今日居然还被战王妃给逮了个正着，带坏战王殿下义妹，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少出了事就怪别人，人家给你使眼色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想什么呢，我都看见了。”夏云舒颇为嫌弃的开口。 经过这么一提醒，连月才想起来方才对面守卫的诡异行为，猛然间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见死不救啊，那还是好兄弟。 她嘿嘿一笑，知道夏云舒没真的生气，跑过去拍了拍守卫肩膀，“够意思。” 守卫，“……” 瑟瑟发抖，当着战王妃的面和人家义妹称兄道弟。 好在战王妃看上去没有很介意的样子，反而是走过来对几人客客气气行了一礼，“这些日子阿月麻烦你们了。” “没有没有，连月小姐乖巧的很。” 守卫一脸客气的说这违心话，梧桐都不忍心继续听下去，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连月乖巧。 这一番对话，连月眼睛一亮，马上反应过来，“我能出去啦？” “是啊，不过看你在这过的还挺好，不然继续待两天？” “那不行。”连月马上跑到夏云舒身边抱住了夏云舒的腰，“阿姐你都不知道，我每日里可想你啦，想的不行了这才和他们一起玩，不然可太难受啦。” …… “信了你的鬼，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夏云舒揉了揉连月脑袋，看她坐牢完全没有点受罪的模样也就放心了。 狱卒们看战王妃和连月的相处模式就知道战王妃对这个义妹是真的好，幸亏他们这两日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不然得罪了战王妃那可是得不偿失。 连月一一和自己几个兄弟告了别，又约定好完了有空再聚，这才跟着夏云舒一道回了战王府。 “我已经叫人给你烧了热水，回去好好洗洗，身上都有味了。”夏云舒摇了摇头，“我还确实没见过京城里谁家小丫头这么心大。” 第510章 出天牢 连月听了之后吐了吐舌头，“说明我独一无二，阿姐可要好好珍惜。” “对对对，别往我身上靠，洗了再说。” 夏云舒分外嫌弃，连月做出一脸伤心模样，夏云舒早就习惯了连月的套路，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待回了战王府，连月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夏云舒才终于愿意正眼看她。 “阿姐。” 连月站在一边，看上去还有些心虚，眼巴巴盯着夏云舒。 “说。”夏云舒将书卷放在，顺手关上了门，过去捏了捏连月的脸颊，“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阿姐，那是什么姓宋的是不是要嫁进来当侧妃了？” 毕竟是她搞出来的事情，她当然心虚，要是她不在太后面前那般，或者干脆就听墨语的不要冲动入宫，也不会被人抓到了把柄，还用来威胁自己阿姐和沉衍哥哥。 夏云舒一听就知道连月在想什么，眨了眨眼，“是啊，约莫着今晚就要嫁进来了。” …… 连月愣在原地，“今晚？沉衍哥哥真的答应了？” “是啊。” 连月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抱住夏云舒，“阿姐，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去找沉衍哥哥说，我不怕住天牢，我现在就回去，不能让别的女人嫁进来！” 连月神色无比严肃，显然不是在说笑，心中无比愧疚，第一次的感觉到了她当真是太过冲动，还一门心思的想要给自家阿姐报仇，可是到头来还是好心办了坏事。 见连月真的要出去找顾沉衍，夏云舒才在背后轻轻一笑，扯住了连月的衣袖，“好了，说起来这件事情你就是个引子，就算没有你的事，太后也会找个别的由头让人嫁进来，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太后对她不满意，总觉得是自己带坏了她的乖孙子，早就有了这种想法。 今日没了宋伶儿，明日可能还会出来个张伶儿李伶儿的，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索性这次闹起来一下解决了，也让那些观望的看看后果，先想想她们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 “那……” 连月低了低头，“那怎么办啊，我也不能打走她，万一那个老妖婆又有了什么新词把我抓进去，再威胁你一次……” “也算是没白进去一次，还长了不少的记性，当然不能动手，就是日后发生什么事，也尽量不要当先动手的那个，这样被追究起来才好有理由。” 夏云舒谆谆教诲，连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可是，就让她一直待在我们家？” “那当然不会。”夏云舒神秘兮兮的看着连月，笑意盎然，“好好和你沉衍哥哥学学，对付人的法子可不止是那么几种，要抓住要害才行，还要能平衡各方势力，能做到所有人都没话说这才是真的厉害。” 连月听的云里雾里，才发现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学问，开始后悔自己已经没有好好听教书先生上的课，只顾着练武。 接下来的两日，还不等夏云舒先开口，连月就极为主动的要将教书先生找回来学学问，说自己的功课都耽误了好一阵子，积极的不得了。 教书先生听说连月被放出来了，还以为要过好几天王妃才会让他过去，没想到头一天才接回来人，第二天夏云舒就亲自去请了教书先生过来。 “阿月回来之后就一直念叨着先生，让您费心了。” 教书先生一听，感觉自己仿佛是出现了什么幻觉，有些不可置信，“那丫头还能念叨着在下？怕不是盼着在下最好再多休息两日，让她专心练武吧？”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做过多解释。 一直到教书先生见了连月，才终于相信了夏云舒的话，连月经过了这段时间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想着怎么偷懒逃跑，上课的时候也分外认真，甚至还会对自己不懂得地方问先生，积极的不得了。 一直到教书先生离开的时候都感觉云里雾里，想去问问夏云舒连月在天牢里是不是受了刺激，一下子他这个教书先生还有些适应不了。 近日，连月虽然对功课上心了，可也没有放松练武，成日里把自己搞的忙忙碌碌，根本没几个可以空闲下来的时间，不是在跟着教书先生上课，就是跑去找萧以陌练武，再不然就是找顾沉衍教她，要是几人都没有时间连月就去顾沉衍的书房之中找各种兵书来看，勤劳的不得了。 夏云舒看到之后都不住感慨，现在连月将自己每天安排的比她这个战王妃都要忙了。 转眼间，钦天监那边定的良辰吉日也到了，战王还确实是没有给礼部侍郎面子，连客气都没有，也丝毫没有什么表示。 按理说就算仪式再简略，聘礼总归是要送过去的。 战王府一直没有动静，太后无奈之下自作主张打着战王的名义送了，也算是给宋伶儿的弥补，可以凸现她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 到底是礼部侍郎最疼得女儿，宋大人还是没有眼睁睁看着宋伶儿被一顶轿子直接送入战王府，好歹还给办了一个算是隆重的仪式。 只不过当把人送到战王府时，便能看到战王府一切如常，府门口连个红绸子都没有，无比素静，根本都不像是要娶妻。 宋伶儿掀开车帘，大红色的嫁衣将她整个人衬得愈发娇美起来，看的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轿子停在战王府门口，半晌过去竟是没有人出来迎接，门口的守卫们都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好像根本就没看到人一样。 宋伶儿勉强笑了笑，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烦请通报一声。” 宋伶儿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出乎意料的能忍，竟不见丝毫生气之色。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动静，墨语大步流星走了出来，冲着宋伶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宋小姐请吧。” 墨语天生冷脸，又是一身黑衣，怎么看都不像是出来接亲的。 第511章 偏院做伴 宋伶儿跟着墨语一路而行，最后被带到了一方院落中。 宋伶儿身旁的婢女看了眼这院落，脸色有些难看，“小姐，战王府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这院子……” 就是她个丫鬟都能看出来，这院落如此之偏，而且周围还没什么人，就是个偏院罢了。 她家小姐好歹也是个侧妃，怎么能被如此冷落。 宋伶儿依旧保持着笑容，“敢问墨语姑娘，殿下呢？” “前些日子连月被关入大牢，王妃忧心过度身子一直不适，殿下在沉云阁陪着王妃。” …… 忧心过度？一听就知道是鬼话，就是这借口也实在是太过敷衍，让宋伶儿想保持镇定都不能，暗暗握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此处清净，宋小姐性子沉稳，想来也不愿四周太过嘈杂，这是殿下特地命我等选出来的院子，宋小姐进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宋伶儿深吸一口气，往后的日子还多着呢，她也不需要急于一时。 就这样，宋伶儿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走入了偏院，迎面就对上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二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沐雪看上去也是毫无准备，愣在原地。 宋伶儿反应了片刻，不可置信的看着旁边的墨语，终于是有些憋不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沐雪也才知道原来宋伶儿不是专门过来找她的。 三人之中，唯独墨语淡定万分，理所当然道，“沐小姐应该很快就要搬走了，宋小姐暂且先将就两日，等沐小姐搬走了就好了。” 还是无缝衔接！ 沐雪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起来，她费尽心思想尽办法在战王府中多待了这么些时日，还以为战王已经默认她可以留下了，谁知道又在这个时候提醒她，还用了这种方法来逼迫，如果她一直不走，是不是就要和宋伶儿共享这一个偏院。 本来侧妃住在偏院就已经是很荒唐了，现在居然是两个侧妃都在这偏院之中，传出去恐怕会贻笑大方。 “方才我过来时看到还有不少空着的院落，不知墨语姑娘能否去和殿下说一声，给伶儿换一个院子？” 宋伶儿都被把她自己的手掌心给掐出血了，可脸上笑容依旧。 墨语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连个借口都懒得编。 “小姐，我们不嫁了！我们这就回去，他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自家小姐在府中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哪里住过这么破的院子，而且这些人都是什么态度。 宋伶儿理智很多，“别瞎说，来都来了，这偏院也没什么。” 她看了眼沐雪，苦笑一声，“我千算万算，倒是没算到我们两个会在此处见面。” 沐雪被人抢了半个院子，现在也不恼火，瞬间想明白了夏云舒的用意，不就是想要她和新来的侧妃争个你死我活么？她偏不！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小看战王妃。” 二人一同进了院子，两个丫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能如此淡定。 沉云阁中，传说身体不适的夏云舒正手捧着一本书卷，悠哉悠哉看着上面连月做的注释，虽然不少观点还稚嫩，可也能从中看出连月的进步。 旁边，连月正无比乖巧的坐着，听顾沉衍给她讲兵法，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 “你这讲的是不是太深了？” 夏云舒自己听得津津有味，听到一半看到了连月的表情，忍俊不禁。 顾沉衍淡淡扫过去，“听不懂就自己下去琢磨，琢磨多了自然会懂。” 连月在一团云里雾里点了点头，努力跟上进度。 夏云舒劝了两次也就作罢，顾沉衍对别人的耐心向来少的可怜，能这样也已经是很不错了，她成日里跟着听听也算是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而且夏云舒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这个时代的兵法和现代人们所说的孙子兵法还有不少相似之处，她要是兴趣来了也会和顾沉衍探讨一番，让顾沉衍无比惊讶。 到底是华夏五千年传承下来的精华，那自然是不会差的，二人津津有味的讨论，有时候还会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听课的连月。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连月的脑袋里马上就要出现浆糊的时候，墨语的出现算是将她给解救了回来。 “殿下，王妃，人已经安顿好了。” 顾沉衍微微颔首，“暗中盯着。” 墨语领命而去，这边的讨论继续。 过去了整整一日，一直到了晚上，宋伶儿都没有见上顾沉衍一面。 她将丫鬟派出去询问，回过来的依旧是和白日里一样的答案，战王殿下还在陪着战王妃。 沐雪嗤笑一声，“还以为帮你嫁进来能让夏云舒那个贱人难受些，没想到你和我一样的不争气，战王根本也懒得理你。” “这只是第一日罢了，我是太后送进来的，战王总不会一直如此晾着，不然在太后面前也不好交代。” 沐雪听了之后摇了摇头，“太后在他眼里算什么，根本比不过夏云舒，你还是太天真了。” 宋伶儿现在的心路历程和她过去极其相似，她也以为自己身份不凡，顾沉衍总归不会一直和冰块一样，后来事实证明他却是不会一直是冰块，他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冰山。 就这样，等了整整一晚，宋伶儿都没有等到人，只是自己和衣而眠。 翌日一大早，宫中就来人叫宋伶儿和顾沉衍一同前去，也算是带战王侧妃去见一下皇后和太后。 宋伶儿收拾妥当，左等右等也不见战王过来，只能自己前去沉云阁请人，可过去时就得知顾沉衍已经入宫去上早朝了，战王妃则还在睡梦之中。 “小姐……” 丫鬟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站在宋伶儿身边，愈发的为难起来。 宋伶儿笑了笑，“殿下上朝是大事，自然不能耽搁，我自己入宫。” 太后那边见宋伶儿一人前来，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衍儿呢？” 第512章 丞相心事 宋伶儿垂了垂头，“回太后娘娘，战王殿下一大早便去上朝了，伶儿想着殿下事务繁忙，就不必打扰殿下了。” 她一副善解人意模样，让太后心中的不悦消散了不少，神色有所缓和，“怎么还叫哀家是太后，如今你我算是嫁给衍儿了，该跟着他一起改口了。” 现如今太后劝不动顾沉衍，又实在不想和夏云舒打交道，就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宋伶儿身上。 战王膝下无子，到底是不能稳固，如果宋伶儿能够早日有喜，想必顾沉衍也不会一直对她如此冷淡。 “皇祖母。” 宋伶儿心中窃喜，含羞带怯的叫了一声，感觉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总算是让太后对她刮目相看了。 “好孩子，来哀家身边。”太后冲着宋伶儿招了招手，又看了眼身后的赵嬷嬷。 之后，宋伶儿便见赵嬷嬷将早早准备好的物事拿了上来，看上去像是什么药材，还有些懵懂。 “这是哀家特意找太医给你抓的药材，回去之后记得日日喝。” 日日喝？ 宋伶儿一愣，看着太后别有深意的目光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双颊一红，“皇祖母，这事也不是伶儿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还是要看战王殿下。” 昨夜她苦苦等了一整夜，都没见战王过来，就是拿着这药材也是有心无力。 太后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宋伶儿就是小女儿的娇羞，跟着笑了笑，“和哀家不必不好意思，哀家也盼着你的好消息呢。” 和宋伶儿说了几句话，经过夏云舒的对比，太后越发觉得宋伶儿顺眼，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每次见了她都极为恭敬，这才是个女子应该有的模样嘛。 再想想夏云舒先前在自己这里的行径，太后脸色就不好看起来，“算着时辰，衍儿早朝也应该快下了，你去将衍儿叫过来，就说哀家有事找他。” 赵嬷嬷应声离去，宋伶儿则开口道，“皇祖母，战王殿下会不会怪我……” “不会，是哀家要叫他过来，你且放宽心，你再和哀家说说，那个战王妃可有欺负你？” “不曾，战王妃对伶儿很好。”话虽然这么说，可看宋伶儿脸上的表情…… “哀家就知道！她是个无法无天的，要是在她那受了欺负，大可过来找哀家，哀家给你做主！” 宋伶儿受了欺负太后倒是不在意，可宋伶儿是她做主给嫁入战王府的，夏云舒给宋伶儿下绊子，摆明了就是没有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中。 挑衅太后权威，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早朝之上，顾沉衍只觉夏丞相的目光时不时飘到他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每次他抬头想要开口去问，丞相就会立马调转身子，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一切都是他产生的幻觉。 而，好不容易下了早朝，顾沉衍准备出宫之时，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战王殿下留步。” 顾沉衍对这个丞相没什么好印象，能让自己亲生女儿从小受那么多苦，有性命之忧时还急着撇清关系的人，他根本懒得来往。 “夏大人何事？” 顾沉衍挑了挑眉，幽深的眸光落在了夏成祥身上，欣赏着他此刻的表情。 毫无疑问，夏成祥确实是有事情想和他说，但不知是什么天大的难以启齿的事情，让这个一向能言善辩的丞相憋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憋出什么来。 “战王殿下，您……” 话还没说完，赵嬷嬷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冲着二人行了个礼，“战王殿下，太后娘娘找您有事。” 经过赵嬷嬷的打扰，夏成祥动了动唇，还是勉强笑了笑，“既然太后娘娘找殿下有事，那老夫便先告辞了。” 一直到走，夏成祥都没有说明他的来意。 顾沉衍若有所思的看着夏成祥的背影，一直到赵嬷嬷催促才去了太后那里。 刚入大殿，就能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宋伶儿将太后哄的心花怒放，一口一个伶儿叫个不停。 “见过皇祖母。” 顾沉衍微微垂首，压根没看旁边的宋伶儿，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侧妃，而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罢了。 太后见了顾沉衍，先前的笑容倒是收了起来，拍了拍宋伶儿的手背，这才悠悠开口道，“今日本该是你带着伶儿一同前来见哀家，所幸伶儿懂事，过来之后反倒还劝慰哀家，得了这么个侧妃，你应该好好珍惜啊。” 话音落下，顾沉衍才掀起眼皮朝着宋伶儿的方向看了过去。 宋伶儿笑了笑，带着几分期待之色。 顾沉衍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宋小姐颇得皇祖母喜爱，正巧您身边无人伺候，不如宋小姐日后就跟在您身边，孙儿也能放心不少。” …… 宋伶儿眼睛睁大，下意识的就想反对，可一抬头就看到了太后那张绷着的脸，赶紧将自己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暗自安慰自己，太后还想让自己怀上战王的孩子，必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她和太后本就非亲非故，先前一段时间成日里跟着太后，着实是太过预料憋闷，要是让她留在这里伺候，和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 “胡闹！” 果不其然，太后还是在第一时间拒绝，“哀家将伶儿许配给你，你可别辜负了伶儿的一片心意。” 太后和顾沉衍之间现在气氛紧绷，也没了过去说体己话的环节，就是照例的嘱咐，远远不如以前亲近。 从她对夏云舒动心思并付诸实践的那一刻，他们二人的祖孙情就开始慢慢疏远。 “她是如何嫁入战王府的，想必皇祖母和孙儿一样心里清楚，既然人已经如愿嫁进来，我待她如何，就不劳皇祖母操心了。” 他只答应了让她嫁入，可从没答应其他。 顾沉衍本以为太后有事找他，可没想到一过来还是在说宋伶儿的事，感觉愈发不悦，“若皇祖母没有其他的事，那孙儿就先回王府了。” 第513章 天真 大殿外，天光灿烂。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宫殿之上，再投下或浓或重的影子，莫名带了一股厚重之感。 两边兽首身上挂着的风铃时不时被微风吹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顾沉衍坐在轮椅之上，背脊直挺，一头墨发散在肩上。 即使这样，还是无法遮掩他周身的气度，光是一个背影，就已经让人忍不住着迷。 “殿下。” 宋伶儿还指望着太后能够管住顾沉衍，可亲眼看到了二人的相处之后，她才感觉到沐雪的话确实是真的。 她太天真了，妄想能够用太后绑住战王。 这位战王，早就已经能独挡一方，不再是太后能控制住的。 想通了这一点，宋伶儿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在太后身上，顾沉衍前脚刚一走，她就拜别了太后追了出来。 因为一路小跑，宋伶儿的喘息声犹在，面色也跟着红润起来。 顾沉衍手中拿着一块羊脂玉佩，色泽温润，放在他白皙纤细的手中更衬的无暇好看。 宋伶儿每次看到这样的战王，都是难以抑制的心动。 “殿下，妾身也要回王府，不如和殿下一道。” 她凑近过来，身上浓郁的脂粉气味跟着传来，顾沉衍一向讨厌旁人靠近，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 嫌弃的意味太过明显，宋伶儿就算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来，表情僵在了脸上。 “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宋小姐自便。” 这，是拒绝了。 宋伶儿被拒绝了也没有气馁，反正出宫还有不短的路程，如此好机会可不能轻易错过。 可看顾沉衍的模样就知道战王就没打算和她说什么，就是自顾自的驱动轮椅向前，淡漠的好似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殿下可是还在和皇祖母闹脾气？” 宋伶儿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话题，期期艾艾等着战王回复。 可等了片刻对面都没有回音，她只能继续开口，“其实皇祖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您好，还请殿下不要怪皇祖母，阿月的事情我也有错，等回去之后妾身定然好好补偿阿月，她前段日子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不必。” 说了这么一大串，顾沉衍终于有所反应，不过还是短短两个字。 “殿下，您是不是在责怪妾身，责怪妾身用了这种手段入战王府，所以，所以昨晚才连妾身的面都不见？”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宋伶儿就是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了。 外界传言这位战王殿下那是会吃人的，极为可怕。 可是她也见了顾沉衍好几面，只觉得战王冷淡，却没觉出什么可怕的地方，慢慢的胆子也就大了不少。 要是换做以前，这样的话她肯定是说不出口。 顾沉衍一路被叨叨的头疼，压着心中的冷厉，“既然你知道，便安分些，本王让你入府是为了阿月，不是惧怕皇祖母，更不是怕了礼部侍郎。” 说完这一句，早早侯在宫门口的苏寻就走了上来，扶着顾沉衍上了马车。 顾沉衍刚刚上去，苏寻就动作利落的将车帘放了下来，压根没打算让宋伶儿上去。 宋伶儿心中着急，赶紧跟过来，“殿下，您和妾身之间定然有些误会，可否容妾身解释？” 一口一个妾身，听的苏寻血管都跳了两下，忍着心中的无语开口，“宋小姐，主上不喜旁人亲近，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回府吧。” 宫门口，不光光有宫中的侍卫，还有不少官员来往，此时都看到了这一幕。 无数目光落在宋伶儿身上，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丢人，甚至都不敢抬头。 战王的侧妃，却上不了战王的马车，传出去确实可笑。 “可，可我不是旁人，我是殿下的侧妃！” 宋伶儿语气有些不好，苏寻更是不客气，“宋小姐自重，殿下只一王妃，并无侧妃。” …… 从她嫁入开始，就感受到战王府中的下人和其他地方的好像都不一样。 就算是战王不喜欢她，她也是太后送过来的侧妃，下人们总归是要听她的话。 可一日过去，她发现除了自己的陪嫁丫鬟外，战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把她当成了空气，见了面躲不开最多就叫一句宋小姐，活生生把她当成了来战王府作客的人，根本就没把她当成半个主子。 再想想这些人叫沐雪好像也是沐小姐，宋伶儿拳头再度握紧。 等宋伶儿再回神，战王府的马车已经远去，就剩下她独自一人站在宫门口，一个明晃晃的笑话。 “看什么！都给我滚！” 宋伶儿刚回神就对上了旁边一个女子的目光，积攒了多日的火气都在一时间爆发出来。 那被骂的女子一身鹅黄色长裙，看模样年岁还不大，被骂了也没生气，反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宋伶儿吧，我之前见过你，我是张般若。” 宋伶儿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瞬间感觉自己面前这个是不是傻子。 哪有被骂了之后还开始自我介绍的。 她扬了扬下巴，“张般若又是哪儿来的，本妃听都没听过，赶紧走，少在本妃这碍眼！” 鹅黄衣裳女子偏了偏头，认真的看了宋伶儿两眼，“宋小姐心火旺盛，肝气郁结，还是要注意疏解心情，不然恐会引发大病啊。” 旁边丫鬟看到自家小姐老毛病又犯了，深吸一口气赶忙提醒，“小姐，这种时候你就别给人看面相了，我瞧着宋小姐还在气头上呢，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 “滚！” 宋伶儿胸膛剧烈起伏，也没了大小姐的气度，不负众望的吼了出来。 张般若叹了口气，现在的女孩子怎么火气成天这么大，是真的会生病啊。 无奈之下，她才带着丫鬟离去。 走出去不远，丫鬟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我的小姐，你以后可别管这种闲事了，京城到处都是达官贵人，万一我们不小心冲撞了谁可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第514章 太医之女 张般若挑了挑眉，没怎么把丫鬟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京城中好玩的还挺多，今日闲来无事过来宫门口溜达就碰上了这等事情。 她又想了想传说中的战王，冲着丫鬟眨了眨眼睛，“我们方才看到的那个应该就是战王殿下了吧，果然是个美男子啊，就是不会怜香惜玉，好好的美人儿被他气成什么样了。” 丫鬟呼吸一滞，伸手就想去捂自家小姐的嘴，“小姐，你还是别乱说话了。” 上了马车，丫鬟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和自家小姐讨论起来，“不过听说战王殿下钟情王妃，旁的女子都看不上眼，奴婢觉得战王殿下应该不会这般冷漠。” 关于战王夫妇的各种传言都很多，各式各样，几乎哪种版本都有。 来京城之前张般若没事就去听说书的说书，一来二去确实该听了不少。 “既然钟情战王妃，那这个什么宋小姐又是怎么回事？他要是就想要一人，再娶了旁人回府，岂不是既伤了战王妃的心又伤了这个女子？” 丫鬟叹了一口气，“小姐你有所不知，京城的事情可复杂啦，你刚刚来不熟悉，其实战王殿下也有苦衷。” 丫鬟翠竹没事干就和府里的下人混在一起聊天，虽然来了京城还没两日可也听了不少消息回去，忙着和自家小姐科普，将此事原委全部过了一遍。 张般若听的有滋有味，时不时的点头赞叹一番，“看来战王殿下是个好人啊。” “是啊，对战王妃更是一心一意，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都在羡慕战王妃呢。” “既然战王都不喜欢她，她嫁入战王府岂不是自讨苦吃，亲手将自己送入了另一个牢笼？”她叹息着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并不能明白贵家小姐们的脑回路。 天下如此多好玩的东西，怎么就偏偏盯着个男人不放了，明明好吃的这么多，好喝的这么多，风景优美处也数不胜数，总比待在那方寸之地争宠好多了。 丫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了。”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张般若动作利落的下了马车，就看到自家爹爹已经等在门口。 “爹爹！” 张般若小跑过去，笑容灿烂。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今日又去了哪里？” 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面色慈善，赫然就是先前被顾沉衍几次抓去战王府给夏云舒治伤养身子的张太医，现在夏云舒成日里喝的药甚至还是出自张太医之手。 张太医一生醉心于岐黄之术，一次偶然才被现在皇帝看上宣入了宫中，可是京城生活艰难，且贵人太多，一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 为了保护家人，张太医便独自一人来了京城之中，现在他年纪大了，几乎不会给宫中之人看诊，只是在太医院院首的位置挂个名，时不时的辅导一下小辈。 生活安逸了之后，才将妻子女儿一道从老家接了上来。 他就有张般若一个女儿，从小也没有拘着女儿的性子，便让她自己发展，如今倒是活泼开朗，想法也太过激进，洒脱的不像女子。 且他这女儿医术虽然也不错，可是学到半中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又跑去和镇子上的一个半仙学算命之术，和她的医术结合在一起，有时候还挺能糊弄人，当地不少百姓有什么事都会过来问问张般若。 张般若过去搀住了张太医的胳膊，亲昵的蹭了蹭，“就在京城中随便逛了逛，感觉还挺有意思。” “有趣就行。” 张太医现在将女儿接过来就是想要天伦之乐，顺便为女儿寻一个好夫婿，看着她嫁个好人家也就安心了。 另一边宋伶儿攒了一肚子气回了战王府偏院，就看到在偏院中晃悠的沐雪，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顿了一下就快步回了屋子。 沐雪轻嗤一声，知道宋伶儿应该是在外边吃了瘪，也毫不意外。 她还想着能借宋伶儿的手给夏云舒找点不痛快，可没想到太后和宋伶儿加起来也还是不如一个战王妃，现在对人家没有半点影响，反而是宋伶儿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 沐雪想着，生出几分幸灾乐祸之感，到了宋伶儿屋前，靠在门口，“伶儿妹妹先前不是还信誓旦旦，现在知道战王妃的厉害了？” “你……” 宋伶儿冷冷看过来，她们二人曾经是合作过，可也就是为了利益罢了，本身互相看不上眼，也没什么交情。 且顾沉衍让她二人住在一起，也确实起到了作用。 沐雪占了宋伶儿的地盘，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走，当两个人互相成为竞争对手时，原来结成的利益关系就势必会土崩瓦解。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沐姑娘要是闲来无事不如收拾收拾东西，将这院子腾出来。” 宋伶儿今日在外面受了气，说话就更加不客气，直直挑着沐雪的心窝子往上戳。 沐雪笑了笑，“你也不必得意，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 看着现在的宋伶儿，沐雪不知为何有一阵快感，总是不止她一个人受了这样的苦，她也要这人恨夏云舒入骨，终有一日将那个女人扯下地狱。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偏院里就住了两个人也是每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连月从天牢回来以后也学乖了，还是看这二人不顺眼也不正面来挑衅，就是时不时的在背地里搞点小动作，又让人抓不到她。 反正她年纪小，就是抓到了也没什么紧要的。 就比如这日刚到晚上众人要安眠之时，连月带着她的长剑就出现在了偏院旁边，开始嗖嗖嗖的练起剑来，时不时的还发出两声吼叫，扰人清梦。 屋中宋伶儿和沐雪几乎是同时被连月的声音给惊醒，跑出去抓人时连月还是一脸的委屈之色，“我可没进你们院子，别想冤枉人！” 宋伶儿咬牙切齿，是，连月是没进，可大半夜的一会儿吼一声谁能受得了！ 第515章 催促 沐雪也咬牙切齿，可眼前这位小姑奶奶她暂时还不想得罪，要是今日再和连月闹开了，恐怕战王府就非走不可了。 不光她是如此，宋伶儿也是如此。 前段时日刺杀连月的帽子还在她脑袋上扣着，外面不少人都在传她心狠手辣，为了嫁入战王府不择手段，如若今日再和连月有了争执，她在战王心中的形象便救不回来了。 二人惹不起，只能愤愤然看了半天连月，然后转身回了院子。 被一个小女娃欺负成这样，二人更是心浮气躁半晌睡不着觉。 大半夜的好不容易产生了困意，连月那边就又是一声大喝，直接导致第二日一早两个人都挂着两个黑眼圈，眼睛都困的睁不开，头痛欲裂。 回门之日。 顾沉衍仍旧不给面子，听完宋伶儿的话后只是大手一挥给她派了辆马车，其余的一概不管。 宋伶儿扁了扁嘴，“殿下，若让伶儿一个人回去，恐怕会遭到府中几个姐姐笑话，殿下就当帮伶儿一个忙行么？” 从她嫁入之后战王就没有一晚是来和她过的，甚至偏院都没有去过一次，更别说其他。 “宋小姐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该怕笑话。” 顾沉衍似笑非笑开口，让宋伶儿的心彻底凉了。 战王是在说她活该，她争着抢着要嫁入战王府，在太后那里费了大功夫，在面前这个男人看来，一切都是自己活该罢了。 话音落下，顾沉衍便转身离去，只剩下宋伶儿红着眼眶，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小姐，我们该走了。” 丫鬟叹了口气，安抚般的拍了拍宋伶儿背脊，近乎于感同身受的难过。 宋伶儿自小虽然得宠，可毕竟一个庶女，上面还有大夫人压制，背后使了不少的绊子，要不是宋伶儿从小聪明知道该讨好谁，现在恐怕还被大夫人晾着在府中，永无出头之日。 宋府门前，礼部侍郎带着大夫人和宋家大公子二公子等人在外迎接，兴高采烈。 “怎么还不过来啊，热都热死了！” 开口说话的是宋家嫡女，看上去一脸的不耐烦之色，心中无比嫉妒。 连她都没嫁到战王府，那个贱人居然给嫁过去了，明明就是一个庶女，要不是得了太后喜爱，这等好事怎么也不会轮上她。 “待会儿战王殿下来了，不许胡闹。”宋大人板着脸，身子直挺，回头训斥这个女儿。 宋家大小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还不等开口就被旁边的大夫人扯了扯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马车缓缓停下，几人赶忙迎了上去。 车帘掀开，丫鬟率先下来和众人行了个礼，这才伸手去扶里面的宋伶儿。 “老臣见过侧妃。” 如今宋伶儿嫁了人，就算是礼部侍郎也不能和过去一样那般随意，规规矩矩行礼，身后一众人跟着行礼。 宋伶儿点了点头，扶着丫鬟的手下来。 而礼部侍郎还在朝着马车中看，带着期待。 宋伶儿当然知道自家爹爹在期待什么，可战王并未和她一道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战王殿下忙于宫中事务，今日只有女儿一人。” 紧接着就是一阵冷笑声响起，“还以为你有多受宠呢，原来人家战王殿下根本就瞧不上你，回门这样的日子都不陪你一起回来，还什么事务繁忙，根本就是敷衍你的！” 宋家大小姐手中捏着一把扇子，一副小人得志模样。 礼部侍郎也是显而易见的失望，“行了，都少说两句。” 待回了宋府之后，礼部侍郎才单独将宋伶儿叫了过去，“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宋伶儿捏了捏手帕，“战王殿下近日一直未曾见伶儿，我……” “不能再拖下去了！” 礼部侍郎一脸的焦急之色，“当初你说你想嫁入战王府，为父是怎么和你说的？为父可以帮你，但你也得帮为父把东西拿到。” 对面，宋伶儿有些为难，“爹爹，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这么重要？要是我……我拿到之后，会不会对战王殿下不好？” 当初她急着想要嫁给战王，就没想那么多，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自己父亲的条件。 答应之后现在细细一想，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我的乖女儿，战王殿下现在什么处境你不知道么，你是宋家的人，自然也得为宋家考量，只要你将东西拿到，为父保证日后必然不会再干涉你。再者说，我们这也是给宋家多留一条路啊！也是给你自己多留一条路，爹爹不会害你的！” 宋大人拍了拍宋伶儿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此事要尽快。” “女儿知道了。” 沉舒楼中。 新出的模特被全部摆在了台子上，这次比以前的精致了不少，特别是五官，夏云舒专门找了泥塑师傅来帮忙捏，栩栩如生，瞧着便令人赞叹。 先不说衣裳，光是模特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管大人小孩都想进来看看这新鲜玩意。 且因为众人身材大有不同，而过去的模特基本都是一个体型，限制太大，导致身材不同的女子看了也看不出自己上身是什么效果。 夏云舒和赵掌柜商量了一番之后，就按照不同的身材打造了不同的模特，有稍微胖一些的，也有偏瘦类型的，最重要的是还有孕妇类型的模特，上面再穿上特别订制出来的衣裳，无比吸睛。 因为现在不少孕妇买衣裳都无比困难，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无奈之下还需要自己动手或者找成衣坊定做，最后出来的样子也一般般，就只能委屈自己。 如今不一样了，沉舒楼特别推出了孕妇装，且不比寻常衣裳要差。 今日一来，夏云舒就看到了铺子中不少挺着大肚子的孕妇都过来了，旁边还有专程陪着的男子或者丫鬟。 “尹郎，你看这件怎么样？” 铺子一角，一挺着大肚子的女子笑容灿烂，正打量着模特身上的孕妇装。 第516章 新模特 那孕妇装极为精致，特地在肚子处用了更为舒适的布料，摸起来手感极好，且特地放宽了腰身，穿上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旁边尹郎看上去就知道是个疼人的，亲自检查了半晌，这才颇为满意的点了头，“样式也不错，我扶着你进去试试？” “好啊。” 二人恩恩爱爱，夏云舒含笑看着这个场面。 赵掌柜不知何时过来，站在夏云舒身边，“开春以后沉舒楼的生意是越发好了，王妃的主意不错。” 沉舒楼的新鲜玩意儿层出不穷，众人还没完全过了先前一波新品的新鲜劲，新的东西就出现了，当然是迫不及待前来看看，生怕错过了京城新的潮流事物。 果不其然，模特一出，马上就吸引了京城上上下下的人来看，用自家王妃的话说，完全可以将沉舒楼打造成一个打卡点，就是不管哪儿来的人，一来京城就必来沉舒楼，还要好好留个念再走。 原来赵掌柜对此事可是想都不敢想，谁能知道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原先的设想居然就都被自家王妃给实现了，当真是不得不佩服。 “趁着现在的热度把新品推出去吧，几家分店一起往出推。” 夏云舒也颇为满意现在的情况，想趁热打铁推出新一年的衣裳。 这次新品设计图不都是她搞的，还有不少新挖掘到的设计师，正好趁着现在的机会试一试市场接受度如何，要是不行的还可以尽快改改。 赵掌柜将一概事情都安排的有条不紊，就等着夏云舒发话。 “得嘞，都准备好了，选个日子就可以一起上新了。” “你办事我放心，那便交给你了。” 夏云舒拍了拍赵掌柜肩膀，和他一道去了后院，满满的账本堆在屋中，都是需要夏云舒亲自过目的，俗称查账。 就算沉舒楼是她和赵掌柜两个人亲手做起来的，可现在规模大了，难免会出现问题。 各地交上来的账本不光光赵掌柜要审，他签了字之后还要交给夏云舒，等两个人都审过之后才能算是清了账。 如此一层层的算下来也不容易出错，下面的人也不会起了什么旁的心思。 “这几本有问题的我已经挑出来了，剩下的还需要看一下。” 夏云舒扫过大大小小的账本，琢磨着项目繁琐，每次按照这个模式看下来着实要费不少功夫，主要还是他们记账的方法有问题。 她一副若有所思模样，赵掌柜和夏云舒合作久了，也约摸着夏云舒是有什么新想法，“王妃，账本有什么问题么？” 夏云舒随便拿过一本翻看了一下，“我先带回去再想想吧，要是确定了就和你说。” 将沉舒楼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夏云舒就带着一堆账本回了府中。 回沉云阁时连月正在跟着教书先生学习，看样子困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连月姑娘昨夜没睡好？” 教书先生看着连月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明明困的快要睡着，还在旁边努力保持清醒，口中念念有词，乍一看和魔怔了一般。 她成日里趁着宋伶儿和沐雪睡觉的点去搞事情，当然自己也睡不好觉，现在战王府中偏院上下的人和连月都是一个模样，困的耷拉着眼皮。 连月听到声音之后一个激淋，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精神着呢！” 教书先生挑了挑眉，也不拆穿，“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正巧我家中有些事需要处理。” 看连月如此模样，继续下去恐怕这丫头也听不进去多少，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再者说，连月最近的态度确实不错，和以前简直算得上是天壤之别，进步也是需要一点一点的来，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连月感觉简直是上天开眼，看到教书先生离开的时候身上都仿佛散发着光芒，打了个哈欠忙回了屋中补觉。 夏云舒那边拿了笔墨，开始琢磨着如何换一种更加简洁明了的记账方式，也不用每个月花如此长的时间浪费在项目上。 她按照前世的记忆大致列出来几种，又拿了一个最近的账本，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半个时辰过去，夏云舒伸了伸胳膊，终于找到了一种比较适合他们现在的记账方法，按照表格记录下来，项目最前方再添加上目录以及索引，在翻看时也会分外清楚。 刚刚放下墨笔没多久，梧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王妃，宋小姐来了。” “进来吧。” 夏云舒没有避讳，账本就大咧咧的摊在桌子上。 宋伶儿倒是能沉得住气，进了战王府好几日才来见她，就是不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见过王妃。”宋伶儿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有些惊讶的看过周身堆的小山高的账本，“这些都是……？” “沉舒楼的账本，闲来无事看看。”夏云舒勾了勾唇，示意宋伶儿坐下，顺带看向梧桐，“梧桐，上茶。” “原来沉舒楼的账目都是夏姐姐打理的啊，可真厉害。”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沉舒楼在墨国上下都闻名遐迩，可以说是日赚斗金。 只不过原先宋伶儿以为沉舒楼还在战王的掌控之中，万万没想到竟是夏云舒一手掌握，而且战王还没什么想要插手的意思。 可如此一块肥肉，战王就真的能够放心？ 一时之间，思绪流转。 茶香弥漫，宋伶儿笑了笑，“夏姐姐这里果然有好茶，就是不知夏姐姐介不介意我成日来喝？” 说起来，宋伶儿和夏云舒之间还是情敌关系，按理是应该水火不容，就像沐雪和夏云舒初见一般，可宋伶儿却不走寻常路，上来不缠着顾沉衍，居然开始往夏云舒身边凑。 夏云舒瞧着有趣，活生生像是看戏的一般，看的还是自己和宋伶儿两个人的戏。 “行啊，我成日自己一个人也无聊，你要是喜欢便过来。” …… 梧桐嘴角抽了抽，开始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因为宋伶儿把自己脑子给气傻了，如此大度。 第517章 账本 一边喝茶，夏云舒一边看着她的账本，还时不时的和宋伶儿聊两句话。 看过去，无比和谐。 以至于连月睡醒以后张着嘴打着哈欠过来时，看到这个场面傻在了原地。 她楞楞看着夏云舒，又看了看旁边正在吃糕点的宋伶儿，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没醒过来。 “阿姐。” 她本想开口怼宋伶儿，但如今的连月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冲动的小丫头了，马上就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看上去无比乖巧的到了夏云舒身边。 夏云舒应了一声，将自己面前的糕点朝着连月的方向推了推，“喏，是你爱吃的。” 她表现的无比正常，看上去不像是生气模样，连月就算想问什么也不合适在此时问，只得捏了块糕点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嘴。 宋伶儿近日被连月折腾的可是不轻，每次见连月她都是一副无法无天你能奈我何的模样，现在在夏云舒面前倒是乖巧的不像话，简直不像晚上扰人清梦的那个死丫头。 “夏姐姐和阿月关系可真好，这丫头在你面前就乖乖的。”？？ 连月眯了眯眼，她做那些事都是背着夏云舒做的，不过自家阿姐到底知不知道另说，可这人是想直接当着她的面告状？ “阿月本就性子乖巧。” 夏云舒没接茬，就是揉了揉连月的脑袋，把宋伶儿的话都噎回了肚子里。 这种时候，她总不能直接反驳战王妃吧？ 而且连月确实没进她们偏院，就是告状也不能直接告。 无奈之下，宋伶儿只能另外开了一个话头，她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些个账本之上，“我在家中时常也帮父亲母亲看账本，如果夏姐姐不嫌弃的话，伶儿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话音刚落，连月那边的咳嗽声就猛然响起。 她拍了拍自己胸脯，“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今日的糕点不知为何有些难以下咽，你们继续，继续。” 宋伶儿咬了咬牙，心中盼着连月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就是连月仿佛是看出了她内心所想一般，干脆也不走了，就待在这里。 说她吵吧她也不吵，就安安静静待着不说话。 可让宋伶儿难受的是，连月时不时看向她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夏云舒挑了挑眉，将旁边一个账本拿给了宋伶儿，“自然不嫌弃，宋小姐请自便。” 翻开账本的时候，宋伶儿还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战王妃为何如此不设防，这么容易就将账本给她了？ 她翻开看了两眼，心里就是忍不住的羡慕嫉妒，她手中的账本不是京城沉舒楼的，而是江浙分店送过来的账本。 因为那边才刚刚开业不久，肯定比不得京城这边的规模，盈利也会差一点。 可手中这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进账，宋伶儿还是大吃一惊。 战王妃，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钱不少。 一个分店看上去也不止一个账本，她就拿了一本已经如此惊讶了，不敢想象全部的账本上记录了多少收益。 纵然心中惊涛骇浪，宋伶儿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开始慢慢帮夏云舒核对数目。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外边天上已经挂上了繁星点点，屋中二人倒是和谐。 宋伶儿算完最后一本，揉了揉脖子，“夏姐姐成日里看这么多账本确实不易，伶儿佩服。” 夏云舒一手撑着下巴，看上去懒洋洋的，颇为无害，完全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难以对付。 宋伶儿看夏云舒一下午对她的态度也不错，于是乎试探性的开口，“那我就帮夏姐姐将这些都收起来了。” “嗯，去吧。” 宋伶儿计划得逞，将账本全部都整理好，抱着账本出了门朝着库房的方向而去。 她一走，连月就立马凑到了夏云舒身边，“阿姐，你是不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啊？” “被关了一段时间倒是学聪明不少。”夏云舒没有否认，捏了捏连月的肉手，“瞧瞧你这个黑眼圈，自己交代吧，都干什么去了？” 连月心一虚，开始左顾右盼的打哈哈，“我能干什么，阿姐您还不知道嘛，我最近在府中可乖了，教书先生都夸过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帮夏云舒捏了捏肩，“您可别听那个什么宋伶儿瞎说，我绝对乖乖的。” 夏云舒被连月逗的一笑，“行了，闹几日就够了，过犹不及。” …… 闻言，连月就知道自己还是被拆穿了，马上又挽起了笑容，“阿姐真是英明神武，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瞒不过去！” 她每日晚上还是趁着阿姐睡着了才往出跑，按理说应该是没办法发现啊，肯定是府中不知哪个侍卫出卖了她。 王府内，宋伶儿抱着一堆账本，行色匆匆。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今日的事情当真是顺利过了头，还是说战王妃就当真如此放心她？ 抱着满腹疑问，宋伶儿还是到了库房门前，有些艰难的拿出了夏云舒给她的钥匙。 咔嚓一声，刚刚打开库房的门，墨语不知从何处出来了，快步上前帮宋伶儿抱住了那些个账本，“宋小姐辛苦了，往后这些事还是交给我们做就好，您回去休息吧。” 她推门而入，还不等宋伶儿有拒绝的机会，就已经动作利落的抱着账本进去放好。 一个晃神的时间，墨语就已经安顿好了里面的一切，冲着宋伶儿笑了笑，“宋小姐？” “那个……” 宋伶儿感觉自己的心正在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不知道该怎么冷静下来，全凭直觉在做事情，“夏姐姐让我帮忙放账本，钥匙不如……我给夏姐姐拿回去。” “不必，我马上就要去找殿下复命，顺便转交王妃就好，不劳宋小姐再走一趟了，先行告退。” 墨语向来雷厉风行，说完便拿着钥匙离开，留下宋伶儿一个人待在原地。 她深呼吸一口，看了眼墨语背影，又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库房，这才匆匆忙忙的回了偏院。 第518章 库房钥匙 宋伶儿一路走得急，仿佛身后有鬼追她一般，没了平日里的稳重端庄。 “哟，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害怕成这样？” 沐雪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看到宋伶儿的模样就是一声嗤笑，她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得到顾沉衍的宠爱，全当看热闹一般看着战王府中发生的一切。 宋伶儿被太后送进来，还背靠礼部侍郎，有这么一位大小姐在，也用不着自己成日里上蹿下跳对付夏云舒，就在中间看戏便成。 她本来还专注于走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就是一声尖叫。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这做什么？！” 看到是沐雪后宋伶儿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胸口，又转身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才放心下来。 父亲交给她的任务她也不知具体是什么，只知道那东西好像万般重要。 可如此重要的东西，她就算能偷偷找到，可一旦被战王发现…… 沐雪若有所思盯着眼前女子，“我倒是也想睡，不过你能睡得着？” 每日连月都要准时准点在她们睡觉的时辰出现在偏院旁边练武，一练就是一个时辰，大半夜的被叫声吓醒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还不如等连月折腾完再去睡觉。 宋伶儿深吸一口气，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茬，从沐雪身边走过，“睡不着就回屋子里，别在门口待着吓人！” 沐雪勾了勾唇，身子从墙边立起来，慢悠悠走到宋伶儿面前，仔仔细细扫了眼她的神色，“宋小姐不会真的去做贼了吧？” “少胡说！” 宋伶儿心虚，眸中下一刻就是一阵显而易见的慌乱，忙回了屋子，不敢继续和沐雪对视。 仓惶的背影，更是让沐雪心中多了几分猜测。 只不过，猜出来是一回事，说出去就又是一回事，她现在还巴不得战王府再热闹一些，她就全当做是看好戏了。 墨语那边，拎着库房的钥匙回了沉云阁复命。 其实她一直暗中跟着宋伶儿，见其到了库房之中神色就开始不对，为了试探才现身，而后看宋伶儿的反应，确实不一般。 她将库房发生的事大致和夏云舒说了一下，夏云舒拿过库房钥匙在手中转了转，有些好奇，“如此说来，宋家这位小姐是对库房中的物事感兴趣？” 墨语垂首，就宋伶儿那个表现，宋家真的是选错了人。 “倒是有趣，继续盯着吧。” 等墨语离开以后，夏云舒才兴致冲冲的跑去了顾沉衍身边，“库房中是不是放了什么好东西？怎么宋伶儿如此感兴趣？” 顾沉衍沉思片刻，“应该说不是宋伶儿感兴趣，是太子感兴趣才对。” 宋伶儿就是一颗棋子，被礼部侍郎派过来的罢了。 而礼部侍郎身后那人，才是真正下棋的人，诸如太后等人，恐怕都是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为了别人好。 夏云舒对此结果也不太意外，点了点头。 顾沉衍淡淡一笑，伸手放在女子头上，不轻不重的按了起来，“想不想知道，本王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什么？”夏云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顾沉衍身上，半眯着眼睛享受着顾沉衍带来她的按摩，对库房中的宝贝倒是不太上心。 像这种宫斗的戏码，左不过就是那些东西，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她以前宫斗戏看的可不少，说起来就是如数家珍，丝毫不带磕绊的。 顾沉衍压低声音，在夏云舒耳边说了几个字。 便见女子瞳孔微微放大，“还真的有这种东西？怪不得太子沉不住气。” 闻言，顾沉衍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一个信物罢了，只要本王还在，他就算是将东西拿在手中也无用。” 夏云舒眼波流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重新放松下来，开始无比顺畅的拍起马屁，“就是，我家殿下如此英明神武，怎么会被一信物所累，太子还是太天真了，真是比不上我家殿下一根小拇指。” 这些话夏云舒说都是信手拈来，里面带了多少真心就说不准了，连月跟在夏云舒身边久了也是油嘴滑舌，成日里哄完这个哄那个的。 …… 顾沉衍手劲大了些，看到夏云舒皱眉又无奈的放轻了力度，只是摇了摇头，“小骗子。” “殿下这可就误会我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夏云舒立马不同意的起身，握住顾沉衍的手，“再者说，我夏云舒的男人，当然厉害！” “对对对，睡觉罢。” 顾沉衍拍了拍夏云舒背脊，一副哄小孩的模样，还不等夏云舒说什么就已经将人打横抱起，朝着榻上而去。 东宫。 开春之后朝上事务繁忙，太子成日里也是早出晚归。 细细算一下，夏蕊儿已经小半个月没见过太子的面，每每问起太子去了哪里，答案都不近人意。 独自一人用过早膳之后，东宫的下人就将近日进贡来的水果洗净端了上来，在阳光下还能看到其上水珠反射出来的光芒。 夏蕊儿没有丝毫胃口，只是随意拿了个苹果在手中端详，“殿下呢？昨夜可曾回来？” “昨夜您睡下没多久太子殿下才回来的。” 开口说话的是夏蕊儿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低垂着头。 夏蕊儿眯了眯眼，一手拿着削皮的匕首，一边在苹果上面来回比划，好像是想找出一个最佳的角度。 “哦？回来以后去了哪里？” “去，去了嫣美人那里。” 夏蕊儿成日让她们盯着太子的去向，可每次问起来她们都是心惊胆战。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夏蕊儿的脸色就骤然生了变化，匕首狠狠的插入了苹果之中，发出噗嗤一声。 然后便见苹果之中的汁液顺着匕首流了出来，嘀嗒嘀嗒的落在了地上。 夏蕊儿胸膛起伏，直接将苹果带匕首扔在了一边，“又去了那里，她还真是好手段啊，将太子殿下迷的一门心思惦记着她。” 第519章 尊卑 夏蕊儿怒不可遏，起身就要去嫣然在的院子。 身后丫鬟有些惶恐的跟了上来，“小姐，你就这样过去找人，万一让太子殿下知道了怎么办？” 先前夏蕊儿擅作主张派人刺杀连月的事情已经引得太子发怒，还将夏蕊儿给关在了东宫之中。这件事还没过去，要是夏蕊儿再闹出什么事来，恐怕…… “本妃就是去收拾区区一个美人！怕什么！” 夏蕊儿气的已经快要没了理智，她堂堂丞相和永昌郡主之女，嫁给太子当个侧妃也就算了，现在一个美人都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让她怎么可能不气。 于是乎，夏蕊儿不顾身后丫鬟阻拦，带着自己从相府要过来的一众随从就浩浩荡荡的过去。 远远的，便见一片桃花盛开，旁边还有一簇一簇的迎春花盛放，一副春色满园的模样，还能时不时的看到有蝴蝶蹁跹飞过，落在娇嫩的花瓣之上，汲取花蜜。 比起她所在的院子，嫣美人的院子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一步一景，分外雅致。 夏蕊儿眯了眯眼，大步走了进去。 院落中，琴音响起，女子身着淡紫色的轻纱，瞧着分外妖娆勾人。 就是这妖精，将太子殿下勾的魂都快没了！ “侧妃娘娘怎么看上去火气这么大，春日干燥，娘娘还是要小心身子。” 嫣然看到夏蕊儿前来，手下的动作一顿，笑着开口。 夏蕊儿冷哼一声，“本妃的事情还用不着你管！”她径自坐在主位之上，将此处的下人都使唤的团团转，各类东西都摆了出来，完全没有和嫣然客气。 嫣然看了看周身，“不知侧妃今日过来是有何贵干？太子殿下一大早就从我这儿走了，侧妃要是想找人的话还是晚上再来吧。” 晚上再来…… 这话对夏蕊儿来说分明就是侮辱，太子只要回了东宫就来嫣然这里，完全没把夏蕊儿放在眼里。 “你一个美人，魅惑太子，好大的胆子！” “哟，侧妃说的是什么话，太子殿下就是觉得嫣然这里睡得舒服，难不成嫣然还能拦得住太子殿下，侧妃怕不是得不到太子殿下宠爱，今日特地过来拿嫣然撒气吧。” 嫣然在东宫中混了多年，能够得太子宠爱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完全不畏惧夏蕊儿。 毕竟此处是东宫，顺了太子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夏蕊儿被气的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是又如何！我是侧妃，而你就是一个美人，本妃若要动你，你能奈我何！” 她一直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后来入了东宫才为了太子收敛了些脾气，可骨子里的娇纵仍然没有改变。 嫣然也是个厉害角色，“嫣然好端端的在自己院子中待着，侧妃怒气冲冲过来使唤了半天我的人，现在又放话要动嫣然，不知太子殿下见了侧妃这般模样会作何感想！” 反正有太子给她撑腰，她也不怕此时的夏蕊儿。 夏蕊儿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还不都是被太子训斥一顿。 想着，嫣然的底气就更加十足起来，“侧妃娘娘，你要是真的想讨好太子，不然嫣然教你几招，免得太子殿下无聊。” 她意有所指，谁不知道嫣然以前就是个烟花巷陌出身的风尘女子，她教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夏蕊儿脸色涨红，“好大的胆子，本妃今日就要你看看本妃到底敢不敢动你！” 嫣然一激夏蕊儿，夏蕊儿心头的火马上就蹿上了脑子，也不再考虑后果，“来人，给我将她按住，本妃今日就要让她知道一下什么是尊卑！” 东宫中的人知晓太子宠爱嫣然不敢动手，可从相府中来的人就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眼里就有自家小姐一个主子，现在收拾一个美人儿，哪儿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动作利落。 “夏蕊儿！你……” 嫣然本还在耀武扬威中，猝不及防就被跟着夏蕊儿前来的侍从按的紧紧的，恨的咬牙切齿，“你当真敢动我？” 夏蕊儿笑了笑，从主位上起身，慢悠悠走到了嫣然身前，“笑话，本妃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刚落，就是啪的一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看到了不会放过你的！” 嫣然被人按住了身子不能乱动，硬生生的挨了夏蕊儿一个巴掌，气的七窍生烟，冲着夏蕊儿大吼大叫起来。 旁边，一众嫣然这边的下人们都被吓得不轻，忙上前想要阻拦。 “侧妃娘娘，太子回来要是看了嫣美人这般模样，对你恐怕也不好，不如侧妃娘娘高抬贵手，我们给您赔罪了。” 嫣然平日里对她们还算不错，太子高兴了赏下来的东西嫣然都多少会分给他们些，也算是相处和谐。 夏蕊儿冷冷抬眸，扫过一众丫鬟，无比轻蔑道，“你们算是什么东西，谁敢继续过来求情，别怪本妃不客气！” 说罢，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之上，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都别愣着，给我打！今日哄得本妃开心了，都重重有赏！” 夏蕊儿出手阔绰，几个随从一想反正也就是个美人，打死了就打死了，不碍事。 就这样，嫣然毫无反抗之力，因为叫声听着太麻烦随从甚至还给人嘴里塞了布条，只能听到痛苦的闷哼之声。 嫣然脸上很快就是青一块紫一块，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美貌勾人的模样，夏蕊儿心里郁结已久的气儿总算是顺了不少，心情颇好的看了看旁边敢怒不敢言的下人。 “这样吧，本妃今日开心，你们要是想动手也可以上去，打一巴掌一两银子，如何？” …… 嫣然狠狠瞪大了眼睛，可是夏蕊儿根本就不朝着她这边看，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几个下人。 一两银子给的着实是不少，而且打一下一两，那……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有两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们二人跟了嫣然已经许久，“求侧妃娘娘高抬贵手，放过美人吧。” 第520章 买凶 夏蕊儿轻哼一声，无趣。 随即，她又挑眉盯着另外几个，“你们呢？白来的银子都不赚？这女人平日里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和狗一样忠心耿耿的？” 下人在夏蕊儿眼里不值一提，她今日想要的就是看嫣然受罪。 她越痛苦，夏蕊儿心中就越发畅快。 今日她就要将嫣然打的亲妈都不认得，看到时候太子对着这样一个女人还有没有兴趣。 “二两，如何？” 拳打脚踢的声音不断响起，夏蕊儿还在和几个下人交涉。 随着她不断提高的筹码，终于有一人动了心。 这个丫鬟刚刚被分来嫣然院子不久，还想着太子殿下时常过来此处，说不定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太子殿下看上自己，从此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来了一段时日，太子殿下每次过来眼中就只有嫣然一个人，丝毫不理会自己，连带着旁边的下人看她都带着不屑。 如今，眼瞧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美人成了这般，丫鬟心中出现了几分快意，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一步，“奴婢来。” “你……” 旁边几个下人瞪过来，“美人平日里也对你不薄，你为何还要恩将仇报！” “什么恩将仇报，她成日霸占着太子殿下，今日又冲撞了侧妃娘娘，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丫鬟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夏蕊儿热衷于看狗咬狗的画面，不由得鼓了鼓掌，“说得好，今日你打她一下，本妃就给你五两银子，至于能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随着夏蕊儿的一个动作，旁边几个随从都停下了动作，顺便将嫣然口中的布条也给扯了下来。 嫣然发丝散乱，嘴角渗出一丝血迹，颧骨上还带着青黑之色，脑袋垂在一边。 几个随从都是人高马大的男子，动手起来力气不可小觑。 嫣然一直以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只觉自己口中满满的都是血腥味。 她朝着旁边啐了一口，唾沫都带着血丝，无比凄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是无比幽怨的抬头看了眼站出来的丫鬟，像是要将其牢牢的记在心中。 有太子侧妃给撑腰，丫鬟当然是挺直了腰板，“嫣美人，这可不怪奴婢，怪就只能怪你冲撞了太子侧妃，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借口找的实在是冠冕堂皇，夏蕊儿说实话也看不上这种人，可如今的戏码确实精彩，也就没有出声打扰，便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丫鬟有些犹豫的上前两步，可嫣然还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只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看了个透，哪儿哪儿都别扭的不行，又觉得自己被一个青楼女子如此轻看，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说不定侧妃日后就看上了她，跟在太子侧妃身边应该比跟在一个美人身边要有前途的多。 当机立断，啪的一声。 一巴掌下去，丫鬟自己都感觉自己手上一阵火辣辣，更别说嫣然的感觉。 新伤加旧伤，痛上加痛，嘴里又没有塞布条，嫣然当即就是一声痛苦的嚎叫。 有了第一下之后，再动手就容易了许多，丫鬟像是打上了瘾，将过去所有的怨恨统一都发泄了出来，一下接着一下，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旁边一直跟着嫣然的丫鬟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侧妃，您就饶了我们吧，嫣美人也知道错了，日后，日后您说什么我们都听！” 再这样下去，嫣然恐怕都要扛不住了。 夏蕊儿享受着旁边人跪着的感受，趾高气昂，“现在才知道错了，可是有点晚了，不是说本妃打不得她么，今日本妃就要看看，谁敢多管闲事！” “放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快救救嫣美人吧，美人要不行了！” 太子一出现，一院子的人都看到了救星一般，也不在这里求夏蕊儿了，齐刷刷的都去了太子那边。 唯独对嫣然动手的那个丫鬟，还没有嘚瑟过一刻钟就被太子的出现给吓傻了，当即双腿一软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太子殿下……” 夏蕊儿脸色难看，压低了声音，“殿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嫣然！” 太子扫过在场众人，目光落在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嫣然身上，看着自己的美妾被打成这样，怒从心头起。 “是谁做的！” 嫣然还以为自己今日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就在她绝望之时太子居然出现了，她也知道如今能够救她的也就剩下太子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了旁边的两个侍卫，跌跌撞撞就冲着太子跑了过去，眼泪夺眶而出。 “太子殿下，您要给我做主啊，您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都见不到嫣然了。” 太子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快要摔在地下的人，扶在怀中才发现嫣然受的伤比他想象的严重的多，不光是脸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还有身上的伤口，甚至还能够看到她衣裳之上的鞋印。 到底是太子的人，昨夜明明还在枕边睡着，今日就被人打成了这般模样。 “殿下……” 嫣然无比委屈，哭的梨花带雨，身子还在不停的瑟缩，可怜到了极点。 人们仿佛天然的会怜惜弱者，被自己的美人儿一依靠，太子感觉自己的面子都被丢光了，一脸阴鸷的扫过在场所有人，抱紧了嫣然，“莫怕，本宫给你做主。” “给她做主？” 夏蕊儿不可置信，“太子殿下，她就是一个美人，死了也就死了，您难不成要降罪于我？！” “闭嘴！” 太子忍无可忍，“本宫已经忍了你许久，要不是看在你是丞相之女的份上，东宫的大门你都进不来！” 他也奇怪夏蕊儿先前还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可现在却越发的放肆起来，叫人暗中刺杀连月险些坏了他的好事不说，这还没过几日居然又在后院闹腾，将他最心爱的美人给打了一顿，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521章 以死相逼 “嫣然，你哪里不舒服？”太子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人，气急败坏，“都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太医来！” 夏蕊儿站在原地，冷冷看着面前一切，脑海中回荡着的还是太子方才说的话。 要不是因为她乃丞相之女，太子根本就不会娶她？ 那那些你侬我侬，海誓山盟，那些都算什么？全部都是假的么？ 对太子，夏蕊儿一开始可能心存利用，可后来她是真正的爱上了太子，爱他的温柔体贴，爱他的运筹帷幄，甚至不惜和自己父亲母亲闹翻也要嫁入东宫。 可…… 夏蕊儿突然笑了起来，笑自己以前的无知，笑今日的荒唐场面。 她恨恨盯着太子怀中的嫣然，那就是一个烟花巷陌的风尘女子，凭什么能得了太子的宠爱。 她，要她死！ “区区一个美人罢了，本妃要她死，她就得死！都给我上！” 夏蕊儿指着嫣然，真正的起了杀心。 旁边的随从一时之间都有些为难，虽然他们的主子是夏蕊儿，可是平日里太子不在旁边也就算了，那嫣然现在还在太子怀里呢，他们总不能冲上去动手啊。 为了保命，几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低下了脑袋。 笑话，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对人家的美人儿动手，到时候就是丞相亲自过来估计都救不了他们。 强烈求生欲的趋势之下，几个随从一动不动。 夏蕊儿睁大了眼睛，“一群废物！” 她撸起了袖子，“贱人，别以为太子殿下在旁边就可以护着你！” 说话间，夏蕊儿已经张牙舞爪的冲着嫣然冲了上去，指甲紧紧扣在嫣然脸颊的一处伤口之上，用力一挠。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之声。 太子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推开了夏蕊儿。 然而，现在的夏蕊儿已经彻底失去理智，被太子亲手推开后就看到了太子脸上浓重的嫌弃之色，无比疯狂的冲上去，还是直冲着嫣然的脸去。 嫣然吃了一次大亏，第二次当然没那么容易，马上就将自己脑袋埋在了太子怀中，“殿下救我！” “夏蕊儿！” 嫣然一躲，夏蕊儿的攻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太子身上。 她指甲确实不短，勾在人身上只觉生疼，好像外面的皮肉都能被划下来一道。 这下，太子感觉到面前的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再加上自身吃痛，手下也不再留情，一巴掌就狠狠甩在了夏蕊儿的脸上，“今日是反了你不成！” 他用力极大，夏蕊儿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脑袋里是嗡嗡嗡的声响，看眼前也有些模糊。 “小姐！” 夏蕊儿的丫鬟赶紧冲了上来扶住夏蕊儿，“小姐你怎么样？” 太子居高临下，盯着夏蕊儿像是看一只蝼蚁，“本宫警告你，日后在东宫中最好老实点，不然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简单！” “殿下，太医来了。” 闻言，太子直接抱起了嫣然，“快，给然儿看看。” 一行人匆匆忙忙跑到了旁边的屋子中，太子也根本没再多看地上的夏蕊儿一眼，好像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小姐，你没事吧？” 太子是习武之人，力道自然不同于寻常人。 他震怒之下的一巴掌也确实不可小觑，夏蕊儿的脸现在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分外可怖。 良久之后，夏蕊儿才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又哭又笑起来，“我早就该想到的是不是，父亲和母亲当初已经提醒过我了，是我一直执迷不悟……” 她连个美人儿都比不上，竟是连个美人都比不上啊！ 旁边的屋子中，太子焦急的声音时不时的还能传出来，“太医，嫣然她怎么样了？可会留下伤疤？” 夏蕊儿感受着地上的冰凉，心更是如坠冰窖，提不起半点希望。 “走，我们走！” 她闭了闭眼，不想继续听着屋中那边太子的声音。 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夏蕊儿终于艰难的站了起来，走出院落。 “小姐，我们去哪儿？” 丫鬟见夏蕊儿走的方向不像是回自己院子，反而是朝着东宫大门而去。 夏蕊儿看了看天，一手还捂着自己发痛发涨的脸，“我不想在这里待了，多一日都不想，我要回去见父亲和母亲。” “可是……” 丫鬟看上去有些为难，“可是先前太子殿下说不让我们出东宫，我们现在……” 连月那档子事情还没过，夏蕊儿依旧被禁足。 “那又如何！”夏蕊儿提了一口气起来，“我要回家，谁能拦得住！” 就这样，到了东宫门前，守卫看到太子侧妃的模样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见过侧妃。” “滚开！” 她整了整衣襟，仍旧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失了自尊。 守卫挠了挠头，“太子殿下有令，让，让您还是在东宫好好反省两日，不如侧妃您改日再出去？” 夏蕊儿被一个守卫拦住，怒不可遏，太子她惹不起，一个守卫难道也惹不起了？ 于是乎，夏蕊儿猛然上去对着守卫就踢了一脚，“给我滚！本妃今日就要回相府，我看你们谁敢拦着我！” 旁边几个守卫都是进退两难，感觉今日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太子和太子妃吵架，怎么受罪的反而是他们，当值前确实是应该看看日子。 太子妃不敢惹，可是太子的话他们绝对不能不听。 几个守卫思量了一下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齐刷刷的拦在了夏蕊儿面前，没打算放水。 “侧妃娘娘，若您实在想出去的话不如派人去和殿下说一声，殿下只要同意属下立马让开，今日多有得罪。” 夏蕊儿纵然是在暴怒之中，可也打不过眼前几个守卫。 她深呼吸几口，就在守卫们松了一口气以为侧妃要放弃之时，就见夏蕊儿突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猝不及防间对准了她自己的脖颈。 “好，今日你们要不让我出东宫，我就死给你们看！” 夏蕊儿一手死死抓着簪子，甚至还有一些发抖。 第522章 回娘家 簪子的另外一头抵在她脖颈动脉之上，力道不小，转瞬间已经能够看到印子，旁边的皮肉也因为簪子而陷了下去。 丫鬟对自家侧妃的举动也是没想到，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小姐，小姐你冷静啊，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万万不能寻了短见！” 突如其来的动作，几个守卫也都懵了，就是被禁足两日，太子侧妃今日是怎么了，突然要死要活的。 “侧妃娘娘，您先放下簪子，属下这就去禀告太子殿下，您有话好好说！” 守卫现在也不敢硬拦了，动不动要死要活的，这位偏偏还是丞相家的女儿，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几个定然要吃不了兜着走。 “给我站住！” 见旁边一个守卫当真要去找太子，夏蕊儿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指着那个守卫，“今日谁也不准去！本妃现在就要走，你们谁敢拦一下，我马上就死在你们面前，到时候你们几个就给我陪葬，一个都不能少！” “这……” 几个守卫心惊胆战，死死的盯着那个簪子，生怕夏蕊儿当真死在他们面前。 拦也不敢拦，走也不敢走，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陷入了两难境地。 夏蕊儿见场面被控制住了，一边用簪子抵着自己的脖颈一边带着丫鬟朝东宫之外走去，只要见哪个守卫有异动手上的力道就马上大了起来。 就这样，夏蕊儿带着丫鬟成功的出了东宫。 夏蕊儿一离开，几个守卫都面色灰败，“头儿，我们可怎么办啊？” 为首之人暗骂一声倒霉催的，“还怎么办，赶紧去告太子殿下啊！” 另一边，太医给嫣然看过，也没敢担保嫣然的脸会不会出事，只是开了些药方子还有外敷用的药，让先看情况再说。 太医告退之后，嫣然的眼泪还是没有止住，无比虚弱的握着太子的手，“殿下，嫣然的命苦啊，本来以为今生遇到殿下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受苦，可没想到……” 她闭了闭眼，眼泪从侧边流了出来，沾湿了枕巾。 “嫣然成日里就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和侧妃无冤无仇，侧妃怎么就……” “莫要说了，此事是本宫忽略了，本宫对不住你啊。” 太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嫣然身子娇软靠在他怀中，和方才发疯的夏蕊儿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是惹得太子心软不已，想着定然要好好惩处一番夏蕊儿，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就在此时，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守卫，“殿下不好了！侧妃她，她出去了！” “什么？！” 太子起身就想要大骂，她夏蕊儿是有什么能耐，几个守卫都堵不住人？ 趁着太子想要骂人之前，守卫赶忙开口解释，“侧妃她威胁属下们要自杀，属下怕当真出了什么事，就将人给……” 放走了…… 话还没说完，太子就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 “自杀？你们倒是让她自己动手啊！还省了本宫成日里看着她心烦！” 旁边守卫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说话，心想这也就是太子敢说这个话，他们要是真的让侧妃自杀，丞相马上就能过来把他给杀了。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的小命最要紧。 发了好一通火之后，太子才沉着声音问道，“侧妃去了哪儿？” 守卫回想了一下侧妃所去的方向，一拍脑门，知道大事不好，“看方向侧妃娘娘去了相府。” …… 话音落下，太子的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恨不得当场劈死这几个守卫，活着好像也没什么用。 “殿下，夏侧妃会不会和夏大人……” 嫣然楚楚可怜，她还想趁着好不容易的机会让太子对她的感情更进一步，可惜夏蕊儿又在这个关头上作妖。 侧妃去了相府，用小拇指想想也知道她回娘家是干什么去的。 太子当然也没心思继续留下来哄嫣然，感觉东宫一团乱麻，甩袖而出。 “殿下……” 嫣然有些不甘心的开口，试图挽留。 可顾凌的脚步也就是顿了一下便恢复正常，步履匆匆的离开，剩下嫣然一脸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眼中都是恨意，猛的锤了一下床板，“那个贱人！” 她要不是因为身后没有显赫的势力，又怎会只是区区一个美人儿。 太子对她是好，可太子除了她还有别的美人儿，今日能对她好，明日自然也能够对别人好。 想着，嫣然像是做了一个决定。 相府之中，夏蕊儿一路回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相府中的下人看到以后都惊呆了，可又不敢表现在脸上，都恭恭敬敬的给夏蕊儿行礼。 等人走远了些，才不由自主的凑在一起开始讨论，“你们刚刚看到太子侧妃脸上的伤没，怎么回事啊？” “那么明显当然能看到，那可是我们家小姐，谁敢对她动手？” “你这不是废话嘛，小姐是嫁入东宫当太子侧妃的，敢和小姐动手的人数一数都能数出来。” 于是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整个相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自家小姐在东宫被人给欺负了。 夏蕊儿回了相府之后本来想去找自己爹娘，可回忆了一下自己过去做的那些糟心事，一时间感觉也没有脸面，就转而回了自己原先的院落，还是李岚音和夏成祥听到了下人禀报才知道他们宝贝女儿居然回来了。 再一听传闻，更是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夏蕊儿所在的院子。 来的路上，李岚音还是一脸焦急之色，扯着丞相的袖子，“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辛辛苦苦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太子应该不会如此放肆！” 她好歹也是永昌郡主，太子平日里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怎么敢和她的女儿动手。 夏成祥也是面色不虞，“先去看看再说，若太子殿下当真对蕊儿不好，我们再想办法。” 二人一道说着进了院子，就看到在屋门外站着的丫鬟。 “蕊儿呢？蕊儿怎么样了？”李岚音率先开口。 第523章 接人 丫鬟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让到了一边去。 见此，李岚音更加着急，直接推门而入。 屋中，夏蕊儿靠窗坐着，头斜斜靠着窗柩，一副失魂落魄模样，身上还沾染了不少灰尘，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狼狈。 而女子左边的脸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颧骨之处还带着青黑色的伤痕，哪里还像从前那个和孔雀一般骄傲的夏家小姐。 李岚音一看自己宝贝女儿这个模样，心立刻就揪了起来，小跑着上前，声音都不舍得放大，“蕊儿，怎么回事啊脸上，是太子和你动手了？！” 她听到那些传闻还不太相信，可自家女儿脸上的伤不是假的，分明就是被人打出来的。 李岚音到了夏蕊儿面前，想要伸手去查看一下夏蕊儿脸上的伤，可又害怕夏蕊儿疼，半晌都没有敢去碰。 看着自家母亲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夏蕊儿心头一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扑到了李岚音的怀中，“娘，女儿错了，女儿不应该任性不听你们的话。” 李岚音当初是气夏蕊儿，可怎么着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可能不心疼。 夏成祥在一旁长叹一口气，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去。 李岚音拍了拍夏蕊儿的背脊，“受了什么委屈和娘说，相府就是你的家，爹和娘都是你的靠山，谁都不需要怕！” “娘……” 夏蕊儿抱紧了李岚音，突然发现过去自己很多事情都做错了，反而忽视了一些最为重要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夏蕊儿的情绪才总算有所缓和，红肿着眼睛。 夏成祥则是招呼着厨房做了些夏蕊儿爱吃的饭菜，一家三口坐在了屋子中。 哭够之后，夏蕊儿才无比委屈的将今日的事情给二人讲了一遍，“就因为一个美人儿，他就动手打我，前段时日还将我软禁在了东宫，今日若不是女儿以性命要挟，恐怕现在还回不来相府。” “太子殿下他，欺人太甚！” 夏成祥还以为自己这个小女儿在东宫过的不错，谁知道一个多月不来信居然是因为被太子给软禁了！ “区区一个美人儿！我家蕊儿嫁入东宫之前他可是给我保证过一定好好对蕊儿，现在娶到人了就变卦了，我永昌郡主的女儿，岂是能让人随便打的！” 李岚音还以为就是两口子闹别扭，可谁知道里面还有软禁的事情，这就让他们不能坐视不理了。 尤其是，吃饭吃到一半，夏蕊儿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愤愤不平的说起了自己嫁入东宫之后的遭遇，且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太子打。 李岚音拍着桌子，情绪激动，猛然间站了起来，“还不是第一次？你怎么不和爹娘说？！” 夏蕊儿垂了垂头，“蕊儿先前忤逆了你们二老，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嫁入东宫也都是我自己选的，算是我咎由自取，怎么好意思再给父亲和母亲添麻烦。” 她总算明白了李岚音那个时候为何会那么激动，甚至说出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的事情。 嫁给太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见女儿如此，李岚音和夏成祥对视一眼，李岚音扯了扯夏成祥衣袖，“老爷，你怎么半天不说话，蕊儿都被欺负成这样了！” 夏成祥给夏蕊儿那边夹了几筷子菜，“不论你去了哪里，都还是我夏家的女儿，就算对方是太子，也不能如此轻看咱们家！” 有了李岚音和夏成祥在，夏蕊儿感觉自己一颗心都有了着落，吃着吃着竟是又落下了累，感觉无比愧疚。 太子那边，听说夏蕊儿回了娘家更是着急，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他就不和那个女人动手，要是丞相和郡主生了气还确实有些棘手。 他来回踱步，想要跟着去相府解释一下又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太子，怎么能如此没有出息。 更何况夏蕊儿现在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成日和泼妇一般，指使着手底下之人在东宫为非作恶。 犹豫半晌，太子最后还是黑着脸招来了下属，“去相府请侧妃回家。” 旁边侍卫听了这个吩咐心中更是苦不堪言，整个东宫都知道今日太子侧妃闹出了多大的阵仗，将他派去相府…… 侍卫闭了闭眼，又无法拒绝太子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也知道自家主上是存了求和的心思。 到了相府，侍卫还没进去就被相府的守卫给拦在了门口。 他也不敢硬闯，只能恭恭敬敬开口，“我乃太子身边近侍，奉太子殿下之命请侧妃娘娘回东宫。” 在侍卫身后，是带有东宫标志的轿子。 门口守卫对视一眼，派人前去找了丞相和永昌郡主。 李岚音听到东宫来人毫不意外，冷哼一声，“太子他亲自来了？” 守卫垂了垂头，“来人乃是太子身边近侍，未曾见太子殿下。” “将我女儿打成了这样连个解释都没有，现在派一个下人过来就想将蕊儿接回去？太子殿下当真是太小看了我相府！”李岚音愈发不快，“去，就说太子侧妃回相府以后身子不适，今日就在相府住下了。” 守卫离开之后，李岚音才到了夏蕊儿身边，拍了拍夏蕊儿肩膀，“娘今日可以帮你把东宫的人应付回去，可这件事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解决才行啊。” 她能管得了这一次，可总不能日后夏蕊儿就住在相府，再不回东宫。 就算是她能同意，东宫和皇后那边都不可能同意。 夏蕊儿抱着膝盖点了点头，“娘，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李岚音长叹一口气，坐在夏蕊儿身边将人慢慢抱在怀中，“你是太子侧妃，未来的皇妃，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切莫不可冲动行事。你和太子之间若有感情，那便有有感情的相处之道，若无感情，也有无感情的办法。” “娘的意思是……” 夏蕊儿抬头看着李岚音，对方心中一软，“傻孩子。” 第524章 清醒 “这世间不是只有情爱，你看天家之人，真真假假，有几个人表皮下面就是一副真心，都是虚与委蛇为了利益结合罢了。” 李岚音叹了一口气，“你当初是为了爱情嫁入东宫，可太子殿下呢，在他眼里你的感情当真那么重要，过去你身在其中看不分明，现在冷静了再跳出来看看，问问自己如若你父亲不是当朝丞相，如果你母亲不是永昌郡主，太子又会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在你身上。” 太子那样的出身地位，若因为利益大家皆习以为常，若说是一片真心反而会成了异类，让不少人瞠目结舌。 夏蕊儿怔怔的靠着李岚音，却也知道自己母亲说的话都是对的。 甚至都不用思考，太子在怒极之下也说过这样的话，以前不过是她想自己哄着自己，好像活在一场梦中。 太子为了丞相和永昌郡主的支持娶了她，她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没有真心，又莫名的在期待什么，还不如以牙还牙，没了情爱又如何，她嫁的是太子，日后就是皇妃，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娘，我懂了。” 夏蕊儿嗓音中透着沙哑，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疲倦，“从今以后，我便不再是过去那个喜爱着他的夏蕊儿，只是太子侧妃而已。” 李岚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下接着一下拍着夏蕊儿的肩膀。 都是迟早的事，自己女儿早点想通也是一件好事。 东宫之中，被派出来的侍卫灰溜溜的回去，轿子还是空空如也。 “人呢？” 顾凌沉着脸，整整一日都是心烦气躁，气恼于自己的冲动，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夏蕊儿，可显然如今的情况并不是如此。 侍卫捏了捏袖角，将李岚音的话原封不动的传了回去，然后毫不意外的靠着自家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黑，不敢动弹。 “殿下，嫣美人那边说她身子不适，请殿下过去看看。” 太子按了按眉心，硬生生压下了心中不耐，去了嫣然所在的院子。 嫣然此时正躺在榻上，不过已经不是白日的那身衣裳，又重新换了一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殿下，您来了。” 嫣然柔若无骨的靠在顾凌身上，面上用一层轻纱覆着，“嫣然现在的样子着实是不好看，不想惹了殿下不快，便用轻纱蒙上了。” 半遮半掩，仍是别有一番滋味。 见嫣然一副乖巧模样，没有和自己继续闹下去，太子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将人搂在怀中，“要是侧妃能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本宫也不必日日如此烦心。” 嫣然听到侧妃两个字，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已经是恨夏蕊儿入骨，不过当着太子的面还是一副大度模样，“侧妃娘娘毕竟是丞相和永昌郡主的女儿，被娇纵着长大，也是正常。” 太子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这个，本宫也不会一再容忍她到现在。” 朝堂上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丞相一派看上去虽然是中立，可有夏蕊儿在，夏家就必然更加倾向于太子这边，所以在没有登上那个位子之前，夏蕊儿绝对不可以出事。 嫣然笑了笑，从太子怀中起来，“殿下不必忧心，总归都是会过去的，殿下您有一日强大起来，便再不用容忍。” 她一边说，一边帮太子揉捏着太阳穴，“嫣然能够为太子殿下做的不多，也就只能在您身边陪着您说说话，不给殿下添乱已经是很好了。” “然儿，你放心，等本宫登基之后，你今日受的所有委屈本宫定然会为你原原本本的讨回来，到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于你。” 太子眼中闪动着贪婪光芒，幻想着未来的那一日，甚至是迫不及待起来。 “好，那嫣然以后就要靠着殿下庇护了。” 她跟在太子身边已久，当然知道该怎么样讨好太子，太子也对她的话极为受用，眯了眯眼睛，享受嫣然给他的按摩。 翌日一大清早，李岚音便带着夏蕊儿去了宫中求见皇后。 夏蕊儿虽说已经想清楚了，可是吃的亏总不能白吃，也得趁着此机会给太子一个教训才行。 永昌郡主带着太子侧妃亲自前来，皇后自然不敢怠慢，忙命下人将二人给请了过来。 凉亭之中，皇后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看到二人后便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起身，“永昌郡主，蕊儿。” 皇后对夏蕊儿的态度一向热切，今日也不例外，看到夏蕊儿便上去握住了夏蕊儿的手，无比热情的拍了拍手背，“蕊儿可是有一阵子没有来见本宫了，本宫想你想的紧，听说你来了便派人拿了些你爱吃的糕点过来，还有宫中御膳房最近新出的一种糕点，可要好好尝一尝。” “多谢母后。”夏蕊儿心中一阵不屑，当初让自己清白名誉扫地的那个主意怕是皇后也有份，现在在自己面前装的如此亲密，打的恐怕是和太子一样的主意。 有些话夏蕊儿作为太子侧妃不方便说，可李岚音便不会忌讳。 从进来之时，李岚音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落座之后才悠然道，“不是蕊儿不想来看您，是她被太子殿下软禁在了东宫之中，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皇后一愣，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李岚音再看看夏蕊儿，就发现了夏蕊儿脸上的伤口，“这，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找人看过了没有，快去请太医过来。” “不必了，臣妇已经找大夫给侧妃娘娘看过了，就不用再劳烦太医了。” 皇后稍稍一想，再看看李岚音的神色，大抵就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眸光一沉，“是不是太子他不懂事？去，将太子给本宫叫过来，本宫倒是要好好问问他，怎么如此对蕊儿！” 东宫那边的事皇后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知情，太子是她的亲生儿子，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都再清楚不过，就是平日里不闹出事就也无妨。 第525章 教训 今日，永昌郡主都带着夏蕊儿找过来了，她这个做皇后的就不得不管，而且还必然不能偏向太子那边，不然丞相和永昌郡主心中就会越发不服。 “蕊儿，跟本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本宫一会儿替你做主！” 皇后握着夏蕊儿的手不撒开，一脸的心疼之色，仿佛是在真真实实的替她生气。 李岚音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臣妇也不是专程过来给太子殿下告状的，可蕊儿也是我和我家老爷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平日里碰都不舍得碰她一下，可太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软禁了蕊儿，甚至还因为一个美人儿就和蕊儿动手，要是传出去我相府的脸面可往哪儿放啊。” “居然还有这等事！”皇后跟着一起义愤填膺，对东宫中那个叫嫣然的美人儿也有所耳闻，太子动不动就和一个风尘之人厮混在一起，皇后也是心中不爽，便想着趁此机会收拾一下那个嫣然，让她莫要太过张扬。 “区区一个美人儿，怎么还能爬到侧妃的头上去，真是反了！”皇后安抚完夏蕊儿便开始安抚李岚音，“郡主放心，本宫必然不会有所偏颇，此事就是凌儿的错，本宫会好好教训他。” “如此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李岚音目的达到也就不再继续说话，皇后的反应都在意料之外，大家都是逢场作戏。 不过即便是逢场作戏，太子也必须将这场戏给她做下去。 起码在太子的皇位没有坐稳之前，夏蕊儿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说话之间，太子已经不情不愿的过来，看到夏蕊儿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就是后院的一件破事，居然还好意思闹的人尽皆知，当真是丢了他太子的脸面。 “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皇后率先看到太子，眼睛就已经瞪了起来。 李岚音丢给夏蕊儿一个让她安心的神色，便底气十足的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儿臣见过母后，见过郡主。” 太子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他的脸色。 皇后用责怪的语气开口，“你和本宫说，蕊儿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经过一夜时间，那巴掌印虽然淡下去一些，可仍旧明显。 太子身上还有夏蕊儿昨日抓挠时留下的痕迹，愈发气恼起来，“若不是她不知分寸，在府中无理取闹，儿臣也不会……” “放肆！” 太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突然拔高的声音给打断，“什么叫不知分寸！本宫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你那里的美人儿，你堂堂一个太子成日里和那些风尘女子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蕊儿是郡主和夏大人的掌上明珠，嫁入东宫本就是你的福分，你居然还不知道好好珍惜，本宫真是……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儿子！” “母后，您消消气。” 太子赶忙上前，被皇后暗中狠狠捏了一下，只能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被如此一提醒，他才看到了永昌郡主那阴沉的神色，知道今日若不解决此事恐怕会发酵的更加严重。 “这件事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没轻没重，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皇后和永昌郡主就在面前，太子也不得不服软。 李岚音轻哼一声，“我瞧着太子的认错也不是诚心，不如太子殿下再给本郡主解释解释，软禁蕊儿又是怎么回事？我听说蕊儿昨日回相府这个娘家都要以死相逼才能回来？！” …… 太子垂着头，“昨日之事确实是个误会，儿臣就是想着让蕊儿在东宫中冷静冷静，并未想着要软禁蕊儿，都是下人不懂事才做出了那般之事，儿臣也是在事后才听说，已经重重罚过了。要是郡主不满意的话，我回去便将他驱逐出东宫！” 他瞧着是认错态度诚恳，却又将过错都推到了下人身上，夏蕊儿心中愤恨，“殿下若是让我冷静便冷静，直接软禁了我大半个月，还能叫做为我着想？昨日那守卫确实没有告诉殿下，可他要真的去禀告你，你还能让我出来？恐怕是想让我这辈子都回不了相府！” 夏蕊儿被软禁的几日也想了无数办法，可都被太子以各种各样的方法给拦了回去，现在说是让她冷静，何其可笑！ “皇后娘娘，这件事你还是要给臣妇一个交代，虽说蕊儿是嫁去东宫了，可到底也还是我和丞相的女儿，总不能连相府都不让蕊儿回去。” “永昌郡主说的是，确实是凌儿的过错。” 皇后深知此刻不能给太子辩解，就只能将一切过错都先揽下来，“凌儿，还不快给蕊儿和郡主道歉！若让本宫知道你日后再做出这种事情，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了！” “是儿臣之错，昨日之事做的确实偏激，日后必定不会如此，回东宫之后也会好好补偿蕊儿。” 说着，太子看向一旁夏蕊儿，已经变成了一副深情款款模样，他走过去到了夏蕊儿身边，“本宫也是前段日子为了别的事焦头烂额才忽略了你的感受，自然也知道你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本宫好，就这一次，原谅本宫吧。” 经过昨夜一番和李岚音的彻谈，夏蕊儿的心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执着，反而是笑了起来，“昨日的事蕊儿也有错，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将此事说开，那便都过去吧。” 太子本来还以为今日要费好大一番力气，可夏蕊儿却是出乎意料的配合，看着对面之人脸上绽开的笑容，太子直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好像和过去的夏蕊儿完全不同，眼中也再没了那些爱慕之色，反倒是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皇后松了一口气，“蕊儿大度善良，多难得的姑娘，你日后可要好好珍惜，至于你后院那些个美人儿，是应该好好清理清理，别都破了规矩！” “是。” 处理完这些，皇后又朝着旁边永昌郡主看去。 第526章 认错 李岚音始终没有说话，可下巴还微微扬着，也未曾说对处理结果到底满不满意。 皇后顿了顿，“平白让蕊儿受了委屈，认错自然是不够，那个什么叫嫣然的，你回去东宫便抓紧处理了，省的外人还要看笑话。” 今日永昌郡主亲自来了，就代表了她的意思，还是要让李岚音满意才是。 “母后……” 太子皱了皱眉，有些犹豫起来，“嫣然跟在儿臣身边多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次蕊儿也给了嫣然教训，现在还在府中养伤，便……” “一个出身青楼的风尘女子，太子殿下是不是太过抬举了她，东宫之中有这样的人说出去也会堕了太子的名声，还是趁早赶出去吧。更何况蕊儿也是本郡主辛辛苦苦养大的，因为一个风尘女子而被殿下打了，就算蕊儿能原谅太子殿下，本郡主和丞相也咽不下这口气。” 李岚音说的斩钉截铁，目光直勾勾落在了太子的脸上。 她今日既然来了皇后这里，就要替夏蕊儿扫清一些障碍，恶人她来当就好。 李岚音都开口了，皇后也不能坐视不理，跟着帮腔，“郡主说的有理，她一个美人儿现在就如此嚣张，连侧妃都不放在眼中，日后那还得了？你是墨国的太子，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放她在身边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回去就将人送走吧。” 二人一唱一和，太子还想出言反对，可刚一抬头就看到皇后正冲着他微微摇头，只能将想要说的话重新给吞了回去，算是答应。 皇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此事是本宫疏忽，蕊儿，日后太子要是还敢欺负你就尽管来和母后说，母后为你做主。” “多谢母后。” 此事算是到此结束，李岚音这才露出了今日前来的第一个笑容，“皇后娘娘行事进退有度，臣妇佩服，还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履行诺言，蕊儿虽心悦殿下，可也不是能够任人欺负的。” “郡主放心。” 太子对永昌郡主行了一礼，看不出此时心情。 “好了，都是一家人，也不要因为这些事情伤了大家的和气，凌儿的错本宫不会姑息，你跟本宫来。” 皇后特地将太子单独叫走，刚进了屋子太子就忍不住开口，“母后，夏蕊儿那是得寸进尺，儿臣对她已经是百般容忍，嫣然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还躺着动不了呢！” 听太子又说起了东宫中的那个美人儿皇后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得寸进尺又如何，那她好歹也是永昌郡主和丞相的女儿！就为了一个美人儿你便忍不住脾气，若丞相真的要和你追究呢？” 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好好想想，和一个女人相比，到底是江山重要还是她重要！” 太子虽不服气，可也不得不开口回答，“儿臣明白，不会让母后失望。” “你知道就好。”太子服软，皇后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凌儿，忍一时风平浪静，你当初要娶夏蕊儿在京城中闹的也是满城风雨，上上下下百姓朝臣几乎无人不晓，这个关头闹出这等事来，于你不利啊。天下间女人何其多，到底也不差你府中的那一个，至于夏蕊儿本宫知你不喜，但帝王最重要的就是制衡之术，面上总不该给人拿了错处。” 皇后苦口婆心，太子也逐渐冷静下来，将话都听了进去，“昨日是儿臣冲动了，以后不会发生。” “你知道就好，回去好好安抚夏蕊儿，不可让夏家人产生不满。” 经过双方开解，又闹到了皇后这里，处置也处置了，夏蕊儿也没了继续闹脾气的道理，只能跟着太子一道回东宫。 马车之上，太子看着夏蕊儿脸上的伤口，终究还是伸手碰了上去，“本宫前段日子忽视你了，昨日还……” 想想昨日太子的狰狞模样，再看看他现在的温柔体贴，夏蕊儿只觉得讽刺。 不过想通了之后，反正大家都是利益交换，你看上了我的家世背景，而我看上的就是未来皇妃的位子，也不算吃亏。 不等太子说完，夏蕊儿就握住太子的手摇了摇头，“殿下，过去的便过去了，昨日的事我也有错，后来实是太过激动，还要和殿下说声抱歉。” 既然两个人都已经说通，太子更是巴不得如此，便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盘算着之后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战王府，夏云舒也听说了昨日东宫发生的事，往口中扔了个草莓，“太子对她动了手？” 梧桐点点头，“对，听说昨日侧妃是带着伤回的相府，大街上都有不少人看到了，方才我出去买东西还听到有人在议论。” “为了一个美人儿太子就动了手，看来夏蕊儿在东宫过的也不怎么样。” 她轻笑一声，夏蕊儿当初闹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劝过，可夏蕊儿只以为自己是在害她，连听都没有听过一句。 现在，也算是自己的选择自己承受吧。 “宋伶儿那边呢，这两日如何？” 自从她警告过连月之后，连月大半夜就没有再去闹过，就是墨语始终盯着那边。 说起这个梧桐感觉有些奇怪，“宋小姐一开始还动不动就找殿下，可殿下根本不理她，这两日倒是消停了不少，就是时不时的在库房附近转悠，小姐，你说她是不是看中了库房的什么东西？” “也不对啊，她一个宋家小姐什么都不缺的，成日盯着我们库房做什么？” 梧桐曾经以为是宋伶儿想在沉舒楼的账本上做文章，可现在账本都已经整理好送回沉舒楼了，宋伶儿怎么还是成日动不动就要过去转悠两圈。 “自然是库房有她想要的东西。”夏云舒勾了勾唇，彻底放松了身子躺在贵妃椅之上，一个脚尖点地慢慢晃着木椅，整个身子跟着摇晃了起来，无比慵懒，“去告诉墨语，让库房的守备放松些，别在明面上盯着，人进去了也不必管她。” 第527章 一场空 在库房附近转悠，那和顾沉衍猜的大差不离，想要的就是那件东西。 就是太后还丝毫不知情，以为宋伶儿真是全然为了战王而来，操之过急，反而忘了最基本的警惕。 梧桐愣了一下，“不必管？那我们库房丢了东西该怎么办，咱们库房还放着不少地契和银子呢，还有不少宫里的赏赐！” “放心。” 夏云舒脚尖再次一点，贵妃椅的晃动便停了下来，她悠悠然起身伸了个懒腰，“我看宋伶儿对殿下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她要的不是那些俗物。” 梧桐似懂非懂，感觉自家小姐一直都是高深莫测，索性说什么就做什么，直接转头去找了墨语。 “太子殿下呢？” 到了用午膳之时，嫣然发现太子还是没有过来，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毕竟太子已经连着小半个月日日来她这边。 “小姐莫急，殿下去了宫中，许是宫中有事，回来了就会来看小姐的。”丫鬟在旁边安慰，一边帮嫣然脸上上药。 嫣然转身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脸最右侧还有被夏蕊儿指甲抓过的一道血痕，今日看上去又鼓起来不少，“你说我脸上会不会留下疤，到时候殿下嫌弃我可怎么办？” 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现在脸上青的紫的红的都有，活脱脱成了一个调色盘，和以前的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不会的，有太医的药，小姐的脸定然会没事。”丫鬟左右看了看，上前压低了声音，“实在不行，小姐努力一点，赶在太子侧妃之前为殿下诞下一小皇孙，好歹也是太子殿下长子，殿下日后也必然不会亏待您。” 说起这个，嫣然的脸就塌了塌，“你以为我不想？只是……” 皇后重伦理纲常，太子在外面胡闹皇后虽然不管，可这些年东宫后院就没有一个女子怀孕，显然是皇后的功劳。 她成日里吃的喝的中，必然有避子汤一类的物事，从前她受太子宠爱，也觉的大家都一样，自然也就当做不知。 “小姐，皇后娘娘是皇后，太子殿下是殿下，到时候真的有了，娘娘总不能逼的小姐打掉。”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外面另外一个丫鬟进来，“太子殿下回来了，还将太子侧妃也给带回来了。” “你说什么？” 嫣然药都顾不上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不是昨日才闹了自尽要回娘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夏蕊儿回了相府对她就是好事一桩，也没人和她抢太子，高枕无忧，谁知道夏蕊儿居然如此没有骨气，转眼间就给回来了，她捏了捏帕子，“还有太子殿下呢？他二人和好了？！” 嫣然不可置信。 “奴婢听说今日永昌郡主带着侧妃入宫找了皇后娘娘，之后殿下就带着侧妃回来了，看样子是已经……” “好一个夏蕊儿，算她厉害！” 嫣然咬了咬唇，重新将轻纱戴在脸上，“去给我继续盯着侧妃那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和我说！” “是。” 丫鬟离去，嫣然恨恨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让太子和侧妃之间生了嫌隙，居然又给好了，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过多久，派出去的丫鬟就匆匆忙忙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喜色，“小姐，太子殿下朝着咱们这边来了，应该是来看您。” 嫣然一听，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她夏蕊儿就算有永昌郡主这个娘又怎样，太子殿下的心还不是在我身上。” “就是，殿下一回来就来找您，定然是还担心着您的伤势。” “我现在看着怎么样？”嫣然整了整衣裳，尽量将自己打扮的更加憔悴一些，到了床榻之上。 丫鬟帮嫣然盖上被子，点了点头，太子就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只不过出乎嫣然等人所料的是，太子进来时神色并不怎么好看。 他摆了摆手，“都先出去。” 等没人之后，嫣然才撑着身子坐起来，眨了眨眼，“殿下，您今日可是不开心？” 顾凌站在原地看着嫣然，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许久之后，他才坐在榻边，伸手帮嫣然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朵后边，是无尽温柔之感。 如此温柔的太子可是异常罕见，嫣然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殿下怎么了？” 顾凌动作一顿，“本宫……”他再次停了停，“本宫也是没了办法，母后让我将你送出东宫。” 说罢，顾凌就低下了头。 嫣然傻在原地，慌乱之感从心底升起，也顾不得现在自己的形象，“殿下，你说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话，明明昨日太子还在她身侧和她保证以后给她皇妃的位子，让所有人都不能再欺负她。 就仅仅是过了一日，怎么什么都变了。 太子抓着嫣然的手，“你不要怪本宫，平日里你最通情达理，应该明白本宫的苦处。” “妾身……” 嫣然等来等去，以为会等来一场欢喜，结果等来的是这样一个噩耗。 要是没了太子，她等于就没有了依仗，离开东宫她还如何能够活下去？更何况她惹了侧妃和相府一家，没了庇护必然就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些，嫣然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可也不能当真惹了太子不悦，“妾身都明白。” 说着，嫣然落下一滴眼泪，落在了太子的手背之上，温度灼人。 “妾身知道太子殿下的不易，只愿太子殿下能够一切顺利，如果侧妃娘娘真的不能继续容忍妾身，那妾身愿意为了殿下离开。” 到了后面，嫣然的话语越发哽咽，眼眶也变得通红。 太子看嫣然这般模样，心中就更加不忍，猛然将人抱在了自己怀中，“你，你当真这么想？” “妾身跟着殿下，从来都不是因为您是太子，妾身是真心实意 第528章 荒唐 虽是这么说着，可嫣然整个人还在微微颤抖，“妾身本来以为能看着您登上那个位子，可……” 她在太子身边陪了多年，东宫中的美人来来去去，可只有嫣然一人最得太子宠爱，多年下来荣宠依旧。 太子对她当然有情，只不过如今皇后和永昌郡主联手，他才不得不屈从。 想着，太子将怀中的嫣然抱的更紧了几分，“放心，那个位子必然是属于本宫的，就是还要委屈你。” 若嫣然在此时和他大闹一番，太子说不定当真会狠下心，可嫣然乖乖巧巧，话语之中还都是在为他考虑，顾凌一时之间又改了主意。 他伸手帮嫣然擦掉了眼泪，叹息一声，“本宫也舍不得你，不然这样，本宫在京城还有另一处宅子，你便先去那边住着，本宫若有空就去看你，等日后定然会将你接回本宫身边。” 他是太子，嫣然虽不可继续待在东宫之中，但他在外面养一个人也是毫不费力，怀中女子跟了他多年，脾性他也喜欢，若真的放弃了还有些舍不得。 嫣然顿了顿，抬起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太子，“好，嫣然愿意，只是殿下记得常去看嫣然，不然嫣然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放心。” 安抚处置好这边，顾凌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吩咐自己手下幕僚前去处理，自己又回了夏蕊儿那边。 夏蕊儿回了一趟相府就和变了个人一般，也不和他吵闹了也不继续歇斯底里，让太子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还不太适应。 他过去时，夏蕊儿已经自己开始用午膳，看样子是没指望着他过来一起。 “殿下来了？可要一起吃些？” 夏蕊儿余光看到顾凌，悠悠然起身行了个礼。 “再添一副碗筷罢。” 太子坐到一边，“蕊儿，嫣然那边的事本宫已经处理好了，她冒犯于你，确实该死。” 夏蕊儿愣了一下，转而勾了勾唇，“其实母亲也就是在气头上，没有当真逼着殿下做什么事，嫣美人儿和我都有错，殿下不必太过在意。” 太子突然转性，反差实在太大，夏蕊儿自然知道其中原因。 如此关头上，只要是相府那边开了口，太子大抵都不会拒绝。 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那个位子更为重要，更何况是一个美人儿。 “哎，本宫如何能不在意，岳母言之有理，是本宫一直做的不够好，忽略了你的情绪。” 说着，太子靠近了夏蕊儿，“你我乃是夫妻，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便和本宫说，本宫答应过一定会好好对你。” 太子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来，让夏蕊儿蓦然想起了她和太子初见。 是不是那个时候的见面，也都是太子精心安排下的巧合，只有她以为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心有灵犀。 再回首，皆荒唐。 陪着夏蕊儿用过午膳，就有幕僚前来附耳说了几句话，顾凌看向夏蕊儿。 对面女子轻轻一笑，“殿下日理万机，有事便去忙着，臣妾正巧也有些困了，要回屋歇息。” “照顾好侧妃。” 待太子离去之后，夏蕊儿的笑容才慢慢收起来，丝毫不信太子方才和她说的那堆鬼话，“去嫣然那儿看看，是不是人真的被赶走了。” 当丫鬟过去时，屋中已经全部空了，除了嫣然的贴身丫鬟之外，其余人都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待在院子中，表情皆是不可置信。 “美人儿呢？” 丫鬟思索片刻走上前去询问，一小厮苦着脸开口，“殿下方才来将美人儿赶走了，我们日后，日后可怎么办啊？” 主子都没了，他们几个下人守着个空荡荡的院子还能做什么，都是一脸的颓废之色。 另外几人也是叹息声不断，丫鬟又进屋专门确认了一遍，发现当真没人了这才放心回去禀告。 夏蕊儿挑了挑眉，“太子这次的动作倒是出乎意料的快，就是不知道那个贱人离开时是什么脸色，她爱的死去活来的太子就这般抛弃了她，当真有趣。” “郡主和皇后娘娘都亲口说了，就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忤逆，现在东宫中没了那个什么嫣然，殿下的心思一定会放在您身上。” 夏蕊儿摇了摇头，“太子的心思在哪里本妃已经不在意了，从今以后本妃就不再是为太子活。不过，只要本妃在一日，后院之人就要听本妃的吩咐！” 她知道了，什么情情爱爱都是假的，只有将权势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靠谱的，就算是太子还不是一样要乖乖听话。 “你再去留意一下她的行踪，找到落脚地后告诉本妃。” “您的意思是……” 丫鬟一下没明白过来，小心翼翼的再度开口发问。 夏蕊儿一字一顿，“斩草，就要除根，太子到底是没忍心处决了她，便由本妃来代劳吧。” 话音落下，丫鬟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家小姐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战王府中，宋伶儿自从嫁进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偏院之中，沐雪和她在一个院子里，两个人相看生厌，也没见顾沉衍来过一次。 宋伶儿因为还有旁的心思，白日里也不怎么出偏院，就是天色黯淡后才会借着消食的理由出去走走，在库房附近转一转，盘算着怎么进去。 当日趁着送账本的功夫，她已经拿到库房钥匙并偷偷用早就准备好的模具印了一套，可就是发愁库房旁边的守卫，一整日不管什么时候过去都有人盯着，导致她根本没有机会。 而且她一个根本就不受宠的侧妃，没事前去库房定然会引人怀疑，夏云舒那边暂时也没什么账本，她连合适的借口都找不到一个，就只能是干着急。 这日，宋伶儿坐在院子中发呆，还在想着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引开那些守卫，根本没注意到从身后过来的人。 “哟，青天白日的在这坐着干什么？” 沐雪带着奚落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第529章 争锋相对 “说起来你也嫁入战王府不少时日了，可我怎么发现殿下根本就不在意你，连偏院都没来过，这侧妃当的可真是够憋屈的。” 她手中不知从哪儿拿了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目光中除了奚落之外还有几分不甘心。 本来以为宋伶儿嫁入战王府好歹也能给夏云舒添添堵，到时候两个女人闹的不可开交，她大可以在旁边看戏。 可谁知道宋伶儿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厉害，说着是有太后和礼部侍郎撑腰，可战王殿下还不是不把她当一回事。 宋伶儿的思绪被打断，她去库房的事情一直没有解决，正是心烦意乱之时，听到沐雪的声音之后就愈发烦躁起来，“那又如何？我起码还是这战王府的侧妃，沐小姐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滚出战王府了，就是不知道离了战王府沐小姐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侧妃？” 沐雪冷冷一笑，“你以为自己是侧妃，整个战王府上下之人可都是喊你宋小姐，还以为自己当真是什么侧妃呢，可笑！你啊，充其量就是下一个我。” 二人争锋相对，旁边的下人只能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低下脑袋，生怕惹了这两个主子。 都是半斤八两，也不知道互相嘲笑个什么劲。 就这样，沐雪和宋伶儿一开始的合作关系土崩瓦解，甚至进一步到了仇人的地步。 毕竟她们没事干也实在不敢前去招惹夏云舒，先前的教训已经很明确了，更何况夏云舒旁边还有个混世魔王。 连月不成日里过来骚扰她们便已经是谢天谢地，若是去一趟沉云阁再将那个小丫头招惹过来，未来一段时日恐怕又睡不成觉了。 没办法招惹夏云舒，心中的怒气也得找地方发泄，于是乎这二人就正式对立起来。 偏院的地方不大，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是见了面就掐，两个人的痛点对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每句话都是朝着对方最为难过的地方戳，成日里都被气得不轻，最后也就差打起来了。 夏云舒那边收到偏院的消息哑然失笑，她这还没怎么呢，怎么那二人就互相掐上了。 沐雪好歹也是和夏云舒交手过无数次的人，手段自然也非同寻常。 她盯上宋伶儿之后事情就变得非常难办，沐雪成日想的就是怎么能够拖延离开战王府的时日，除此之外别无事情，就盯着宋伶儿不放。 宋伶儿就不一样了，她身上可是还肩负着礼部侍郎交给她的重任，就算不往战王身边凑，她也还另外有事情要做。 可成日里沐雪都盯着她，有一日她偷悄悄出去偏院溜达，慢慢朝着库房的方向而去，才走了一半，身后沐雪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我说你成日没事干就往这个方向走，难不成这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沐雪也是个聪明的，偷偷跟了两日就发现不对劲，“你不是应该爱战王殿下爱的死去活来么？怎么殿下不来见你也不着急，反而每日还有功夫瞎溜达？” 接连两个问题就让宋伶儿心中咯噔一声，顿时瞪大了眼睛，“沐小姐怎么什么都要管，我不过是习惯了用膳之后随意走走罢了。” “啧，是真的么？” 沐雪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番，显然是不太相信的模样。 但她也到底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只能互相嘲讽了两句就作罢。 而宋伶儿因为两句话背后透心凉，一时之间都出了不少冷汗，感觉衣裳都黏在了自己背上，分外难受。 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情，宋伶儿也就不敢做的太过于明显，生怕哪天沐雪又跟过去发现自己做的事情，那她岂不是彻底完了。 又观察了两日，沐雪就敏锐的发现宋伶儿还真的是有点不对劲，怎么自己那日随口一说宋伶儿就再也不过去了，还成日一副战战兢兢生怕什么秘密被发现的模样。 宋伶儿不厌其烦，知道她再这样下去会引起怀疑，就派自己丫鬟每日打听顾沉衍什么时候回府，然后去顾沉衍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她成日里等战王殿下，沐雪总不会还怀疑什么吧？ 可宋伶儿显然是低估了沐雪没事找事的作风，经常她还没等到战王，沐雪就已经出现和她吵了起来，而顾沉衍回来之后就直接将她们二人当做空气，点点头都吝啬。 这样的场景在沐雪身边那个小丫鬟看来就是沐雪失宠之后，又不乐意宋伶儿进来做侧妃，所以想尽办法想要搅黄了宋伶儿和战王，这才每天都跟着宋家小姐，几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跟屁虫。 日子转瞬而过，不知不觉宋伶儿入战王府就已经一月有余，可一直没什么动静。 太后一直以来都惦记着自己的孙儿，更是希望宋伶儿能够早日得到顾沉衍的宠爱，但她和顾沉衍现在关系依旧紧绷，也不好动不动就将宋伶儿叫入宫中。 无奈之下，太后只能悄悄将放在沐雪身边的那个丫鬟叫入了宫中。 沐雪没了利用价值，丫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到太后身边了，看到传信之时心情还有些激动，感觉自己总算不用看沐雪的脸色。 可，她回了太后那里才发现，真的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太后将她叫过来倒是没有问沐雪什么情况，反而是问了宋伶儿过的怎么样。 丫鬟回忆了一下宋家小姐嫁入战王府后的情况，“回太后娘娘，侧妃入战王府之后就被战王殿下指派到了偏院，说沐侧妃日后离了战王府偏院就正好空下了……” 话还没说完，太后的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偏院？！” 丫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想偏院算什么，宋家小姐嫁入一个月还是清白之身这才是最恐怖的。 “你继续说！” “宋侧妃入了偏院之后殿下就一直没来过，不过侧妃看上去倒是对殿下上心，经常出偏院想着去找战王殿下，就是……” 第530章 废子 听到宋伶儿嫁过去一个月顾沉衍都没有过去一趟之时，太后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现在看丫鬟支支吾吾，更是生气，“就是什么，赶紧说！” “就是沐侧妃不知为何和宋侧妃关系不好，看样子是想阻挠，便成日跟在宋侧妃身后，时不时的就要吵一架……” “岂有此理！” 太后一拍桌子，越发的感觉沐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沐雪能给她争点气，她也用不着又培养了一个宋伶儿送入战王府，还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 现在沐雪成了一颗废子不说，还成日要找宋伶儿的麻烦。 想到这些，太后眉眼间的阴沉就更甚，压低了声音，“既然是个没用的人，也就没必要继续留着了，你应该懂哀家的意思。” 丫鬟心中咯噔一声，她从一进宫就跟着太后，太后用过的各种手段她也见了不少，自然明白太后在说什么。 当下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毕恭毕敬的应了下来。 太后转头看向旁边的赵嬷嬷，赵嬷嬷给了她一个眼色，将人叫到一边嘱咐了起来。 丫鬟回战王府的一路之上心情都无比忐忑，沐雪早就和变了一个人一般，成日里分外可怖，连她都不敢多说话。 而太后给她的吩咐…… 万一她被发现，丫鬟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沐雪手中经常把玩的那两根银针，又是一个哆嗦。 贴身丫鬟一下子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沐雪当然不会发现不了，在丫鬟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将人堵住，挑了挑眉，“太后找你？” “是。” 丫鬟也知道根本瞒不过沐雪，索性也没打算瞒着，便将太后问的关于宋伶儿的问题复述了一遍，当然略过了关于沐雪的所有内容。 听罢之后沐雪显然是相信了，颇为不满的冷哼一声，“想不到太后娘娘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就宋伶儿那个模样，战王殿下根本就不感兴趣，说不定地位还不如我呢。” 她父亲再怎么说和战王殿下也有交集，而宋伶儿就不一样了。 依照顾沉衍那冷漠性子，根本就不会将宋伶儿放在眼中。 要是过去太后和顾沉衍关系还好的时候太后的话说不定还能有点用，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太后因为对夏云舒动了杀心而惹怒了顾沉衍，这位战王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法控制。 “太后还说了什么别的没？” 沐雪自己感慨完，目光又落在了丫鬟身上。 只见对面女子摇了摇头，“太后娘娘就说了这些，让奴婢在战王府好生看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回去说。” 沐雪没怎么怀疑，随意点了点头，“行了，你下去吧。” 入夜，屋中。 “活生生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京城就这么大的地界，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夏蕊儿一脸的不悦之色，在不停的数落着面前几个下人。 那日嫣然被太子赶出东宫，她就是慢了一步，嫣然就不见了踪影，这些日子她派人在京城四处找寻了一番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 再问东宫门前的守卫，他们也就大概能指出一个方向，剩下的就是一问三不知，让夏蕊儿听的一肚子气。 “属下能找的地方几乎都找了，可是问来问去都说没见过这一号人，嫣然姑娘以前所在的地方也找过了，全都说没见过。” 侍卫也万分无辜，按理说嫣然一个背景简单的人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可就是怎么着都找不到，活生生像是被人藏起来的。 只不过这个猜想他也实在不敢和夏蕊儿说，生怕又是劈头盖脸的挨一顿骂。 “都没有？一个人都没见过她？” 夏蕊儿不可置信，再次问了一遍。 侍卫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夏蕊儿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是心烦意乱的让人都下去了，继续在京城中打听。 她一个人待在屋中，连茶都喝不下去，一手捏着帕子一边想当日发生的事。 她和太子从皇后那边回来之后太子就径直去了嫣然那里，然后就将人赶走来了自己这里，若是有什么猫腻定然也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嫣然一个什么都没有就靠太子活的女人，她不相信可以藏的如此滴水不漏。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太子并没有彻底将人赶走，而是想办法将人给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夏蕊儿手中的帕子就骤然间被捏的死死的，团成了一团。 半个时辰后，夏蕊儿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出现在了书房。 灯盏之下，顾凌正看着一封不知从何而来的书信，听到动静之后下意识的就将书信给扣了过来，“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还不休息？” 夏蕊儿将手中拿的食盒放在一边，“蕊儿听闻殿下今日公务繁忙，一直到现在都没顾上吃东西，便去厨房命人做了些带过来，应该还温热着，殿下忙归忙总还是要注意身子。” 顾凌缓缓将书信放到了一边，起身打开食盒，饭菜的香味就弥漫而出，是他平日里最为喜欢的那几道。 不知怎地，自从二人上次大闹之后夏蕊儿就变得越发乖巧懂事起来，太子看夏蕊儿也觉得越发顺心，总体来说二人相处还算是和谐。 “辛苦你了，还惦记着本宫。” 太子拍了拍夏蕊儿的手背，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 “殿下哪里的话，这些都是蕊儿应该做的。”她捏起一块糕点，慢慢放入太子口中，状若无意般开口，“就是蕊儿这些日子心中一直有件事过不去，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 太子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夏蕊儿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就冲着她做了个疑问的表情，“哦？” 夏蕊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真心实意，“之前我和嫣然妹妹之间应该是有些误会，再加上那两日我心情不好，就对嫣然妹妹做出了那样的事，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应该啊。” 一边说，夏蕊儿一边摇了摇头，“就是不知道嫣然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第531章 避子汤 太子嚼着糕点的动作一顿，有些狐疑的看过夏蕊儿，从对方脸上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能开口，“人既然已经出了东宫便不用再操心了，当初她也有错，算是得了报应。” “唉，可臣妾也有错，嫣然妹妹在京城中无依无靠的，就这样出去不知道能去哪儿？” 夏蕊儿咬了咬唇，“殿下可知晓嫣然妹妹的去处？要是她顺利找到了落脚处，臣妾也就不用成日担心着。” 嫣然作为顾凌曾经最为宠爱的美人儿，当真那么容易被赶走？ 看顾凌方才的回复，明显就是不想和她继续聊这件事，是不是就说明嫣然真的是他给藏起来的，只是一直瞒着自己，将自己当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夏蕊儿都直接发问了，顾凌的神色未变，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不耐，“这么久没消息，那自然是已经找到了去处，而且东宫中没了她，本宫便能多陪陪你，还不开心？” 太子只想尽快将这个话题略过去，也不知夏蕊儿到底为何突然又想起了嫣然的事，莫名感觉有些不安。 “殿下能够多陪陪臣妾，臣妾自然是开心的。” 夏蕊儿还想继续将话题绕回去，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子就已经将食盒重新盖住，“好了，本宫还有事情要忙，时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太子的注意力就重新放在了书信上，看来是准备给人写回信，许久都不再看夏蕊儿。 夏蕊儿在旁边站了片刻，虽然还是不甘心，可继续待在此处只会让太子更加不耐烦，便只能转身离去。 一路上，夏蕊儿越想越不对。 为什么太子不愿意和她聊这个话题，如果太子真的没有将嫣然藏起来，现在听到自己说嫣然的事情，而且态度有所转变，不是应该动心思要将嫣然给接回来？怎么突然就变得冷血无情起来，丝毫不关心嫣然现在怎么样了。 而旁边的丫鬟却不太理解夏蕊儿的做法，“小姐，你方才冲着殿下那般说，万一殿下真将人带回来怎么办？” 闻言，夏蕊儿就是一声冷笑，“我同意了又如何，上面还有皇后和我娘呢，太子不露声色还好，他只要将嫣然接回来，那个贱人就是死路一条。” 皇后忌惮着永昌郡主和丞相，一个美人儿在她心中根本不值一提，杀也就杀了，总归不能让永昌郡主心中生了不满。 就算是太子的宠妾，那也一样。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现在在太子面前充个好人，反正结局不会改变，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回了屋子后，夏蕊儿左想右想，总觉得心里不安，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关于嫣然的事情应该另有蹊跷。 临睡之前，夏蕊儿特地将丫鬟叫过来，让她盯着太子殿下，看看太子成日里的行踪。 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别院。 从外面看进去，别院稍显冷清，而且还是挨着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大街，在衬托之下存在感就愈发的低，几乎没什么人会特别注意。 而别院其中，另有一番天地。 此处别院显然是被特别布置过的，每个角落都带着独特的设计，身处其中总能生出几分玄妙清新之感，红色柱子边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盛放，国色天香。 嫣然坐在石凳之上，脸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换了身沉舒楼新出的衣裳，衬的她愈发美艳起来。 丫鬟还和往常一样，将汤药给端了过来。 嫣然淡淡扫了汤药一眼，目光便又回到了她的食指之上，上面涂着火红的颜色，无比妖媚。 再加上她肤色本就偏白，就更加的引人注目起来。 看了半晌，嫣然不知为何缓缓勾了勾唇，这才慢悠悠的端起了汤药，一点一点倒在了地上。 丫鬟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汤药全部都被洒在了旁边的草地之上，空气中还带着中草药的味道。 “夫人，您这是……” 在东宫时嫣然已经形成了习惯，几乎每日傍晚都会喝这幅药，就是为了防止有孕。 来了别院之后丫鬟按照嫣然往常的习惯依旧在熬，可嫣然对此药的态度和过去截然不同。 嫣然笑了笑，“从今以后我都不需要这个了。” 过去她在东宫，明知道这是避子汤还喝，就是希望能给皇后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是个微不足道的美人儿，靠着太子的荣宠过日子，皇后的意思她当然得听，不然惹怒了皇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可即使这样，在她和夏蕊儿出现冲突之时，皇后还是毫不留情的舍弃了她，可能因为过去她的乖巧听话还大发慈悲的留下了一条命当做施舍。 她不甘心！ 现在她已经被赶出了东宫，皇后的意思也就不必继续执行。 要是她能抓紧时间有个孩子，未来说不定还能被太子风风光光的接回去，不然按照太子的脾性，万一哪一日对她失去了兴致抛诸脑后，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肚子里有一个，筹码就多一点，皇后总归不会那么狠心。 丫鬟一愣，反应过来，“夫人，您终于想通了。” 她以前就劝过嫣然，可是嫣然犹豫之后都给拒绝了，现在出了东宫却是想明白了。 嫣然盯着地上那些慢慢渗下去的汤药，感觉一直以来压在自己心头上的大石头总归是落了下去，“是啊，想通了，我身份卑微，总要为自己的日后打算。” “太子殿下来这边来的勤，定然对夫人您是有感情的，您可要抓住机会，而且殿下对侧妃就是利用，等殿下登基后也就不需要她了，到时候该怎么样还不是殿下说了算。” 在丫鬟的劝说下，嫣然的脸色慢慢有所好转。 但她不知道的是，从上次事件中吸取教训的不止她一个，夏蕊儿也做出了改变。 太子为了安抚好夏蕊儿，接下来的几日都在东宫陪着夏蕊儿，也没想着来这边，让嫣然愈发的焦急起来。 “今日殿下那边还没有信儿么？” 第532章 阴差阳错 丫鬟摇了摇头，也不知东宫到底是什么情况。 嫣然在这边望眼欲穿，夏蕊儿也成日在找嫣然的行踪。 她一日不找到嫣然到底去了哪里，一日就不放心，总觉得太子还会背着她做什么事情。 可偏偏顾凌这段日子没事干就在东宫，花在她身上的时间也多了不少，派人盯着太子也没盯出个什么结果来，夏蕊儿的警惕心也就慢慢放松下来，享受着太子的体贴。 而沐雪身边的丫鬟从宫中回来之后，心情就紧绷起来。 太后和沐雪相比，沐雪一个不受宠的侧妃，还马上就要被赶出战王府，丫鬟当然是要选择太后。 厨房之中，丫鬟胆战心惊的从袖中拿出了一包药粉，她左右看了看，踮着脚想要下到小锅之中，可她才刚刚动手，外面就是一阵说话声传来。 丫鬟一个哆嗦，药粉就洒进去一半，她脸色苍白，手忙脚乱的赶紧都藏了起来，就看到宋伶儿身边的丫鬟走了进来。 “我家侧妃的藕汤怎地还没好？” 因为宋伶儿和沐雪的关系破裂，两边丫鬟的关系也就都不怎么样，那丫鬟一副颐指气使模样，目光落在了旁边锅上，正好炖的也是藕汤，不过是给沐雪那边做的。 她瞥了眼沐雪的丫鬟，“我家侧妃娘娘现在身子不舒服，我就先端走了，你慢慢等着吧。” 说着，她动作利落，很快就将锅中的藕汤都倒在了旁边一个白色瓷碗之中，连看都不看旁边之人一眼就走。 沐雪身边的丫鬟冬梅经过方才一系列的事情，整个人被吓得脑子都有点木，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反应，一直到宋家丫鬟走出厨房才反应过来。 藕汤之中，是剧毒！ 剧毒还是那日去宫中赵嬷嬷特地给她的，嘱咐她一定不能出什么岔子。 最要命的是，宋伶儿可是太后那边派过来的人，要是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宋伶儿给毒死了…… 冬梅几乎不敢想下去，浑身发凉。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马上就转身追了出去拦在宋家丫鬟面前，“这是我家主子的藕汤，你凭什么抢？！” 宋家丫鬟冷笑一声，“你家主子又如何，都要被战王殿下给赶出去了还狂什么，我家夫人身子不舒服，你再等会儿不就好了。”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家主子还不舒服呢！而且就算我家主子快要离开了，可只要她在一日就还是这战王府中的侧妃，也不是你能够招惹的，给我！” 冬梅一手抓住了托盘，一边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心噗通噗通的狂跳，一定不能出了差错，不然可就完蛋了，太后是不会放过她的！ 宋家丫鬟也是个厉害的，死死捏住了托盘就不让冬梅如愿，“就一个藕汤你盯着我做什么，有这个功夫厨房另外一锅已经好了！” 她也是莫名其妙，明明厨房还有另外一锅，左右也不差这半点时间，怎么还就专门和她过不去了。 这么一想，宋家丫鬟更生气了，冬梅分明就是在针对她，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今日藕汤绝对不能给了冬梅，不然她同时丢的还是自家小姐的脸面！ …… 冬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现在一碗毒汤就非要抢，这一口下去死的可不止她一个，连带着宋家这个丫鬟也会跟着死。 “既然另外一锅也好了你怎么不去拿那个，非要抢我家主子的，松手！” 冬梅咬牙切齿，感叹着自己流年不利。 好不容易找到今日这个机会，结果就被她冲进来给搅和了，再加上心虚的缘故，冬梅现在已经开始出汗了。 “不行，我就要这个，你松手！” 两个人谁也不愿意放手，各执一端互相僵持着。 而就在二人身后不远处，沐雪在屋中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专程自己出来看看，就看到了这一幕。 宋家丫鬟不知为何，对着冬梅还可以，但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沐雪之后就是一阵心虚，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松的太过突然，冬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踉跄了两步不停后退，而托盘因为失去了支撑也朝着地上摔去。 啪擦…… 二人动作都是一顿，藕汤已经洒了满地，连带着瓷碗也碎成了好几半。 沐雪皱了皱眉，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你们怎么回事？” 冬梅下毒路上无比坎坷好不容易下成了还被搅和，现在正主居然还给出现了，心中万般苦涩，赶忙低下脑袋，“回侧妃娘娘，您先前说想喝藕汤，奴婢就专门吩咐了厨房，可是过来拿的时候发现宋侧妃也要喝，还抢了您的，奴婢一时气不过就……” 旁边宋家丫鬟着急起来，赶忙解释，“我家夫人身子不适我才着急，那前后脚的就差了一炷香的功夫，你怎么就盯着这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冬梅闻言就是一个瑟缩，小心翼翼的看向沐雪，生怕她察觉到了什么。 这宋家来的丫鬟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要置她于死地。 沐雪的目光在二人之中游移了两圈，轻笑一声，“身子不适又如何，和本妃有什么关系？捡起来。” 她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看着宋家的小丫鬟。 “奴婢……” 丫鬟心中不情不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办之时，沐雪的声音陡然间提高，“给本妃都捡起来！”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着刀锋一般的冷厉，让丫鬟身子忍不住抖了两下，自家夫人也不在旁边，她一个丫鬟当然也没办法，只能蹲下身子开始慢慢捡那些碎片，还不小心被划到了手。 她蹲在地上捡碎片，沐雪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好像是非要等她捡完所有的才会作罢。 自家主子来了，冬梅当然是赶忙站到沐雪旁边，可因为今日情况特殊，她背后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吓得六神无主，只希望沐雪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第533章 破绽 半晌过后，宋家丫鬟才战战兢兢的捡完了所有的，指头上面隐隐有血液渗出。 沐雪扫过她的指头，这才挑了挑眉，“滚吧。” 听到这句话，宋家丫鬟如释重负，一溜烟的就跑走，干净利落，看背影是再也不想碰到沐雪这个煞星了。 等她离开之后，沐雪才开始教训身旁的冬梅，“亏你还是太后身边的丫鬟，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丢人现眼！” 冬梅低垂着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只能尽量保持镇定，可她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好像已经响彻在耳边。 要是被沐雪发现了该怎么办，以沐雪的性子，会不会直接就动手结果了她。 沐雪骂着骂着就发现冬梅有点不对劲，紧张归紧张，可是她今日显然和往日不同，仔细看去已经发抖起来。 …… “没出息的样！” 沐雪骂了一会儿也感觉没了兴致，藕汤也不想喝了，摆了摆手，“罢了，我随便走走，你回去吧，别跟着了。” “是。” 冬梅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转身离开，就是背影多少有几分仓惶逃窜之感。 等她回了偏院屋子中，才噗通一下因为腿软而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着实是胆战心惊。 沐雪最近也很心烦，顾沉衍那边已经派人来了好几次，明示暗示都用过了，让她还是尽快离开，战王府没有她的位置。 可是从她父亲过去之后，她就一直住在战王府中，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她甚至从没有想过，如果离开战王府她还可以去哪里。 顾沉衍那边她碰壁已经碰够了，而以她现在的实力对付夏云舒就是在以卵击石，根本不会给自己讨到任何的好处，她也不是傻子。 然，到底还有什么理由能够继续留在这里？ 她只有留下了，以后才会有机会慢慢对付夏云舒。 不知不觉，沐雪就已经绕着王府走了大半，只觉心烦意乱，不想继续想下去。 而就在她放空脑子之时，方才丫鬟的表情重新出现在她脑海中，让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于是，沐雪就又重新原路返回，想要看看刚才那二人发生争执的地方，那个藕汤到底有什么值得抢的，真的是因为先后问题？还是有什么其他猫腻…… 毕竟太后身边的丫鬟不会简单，怎么能连宋家的小丫鬟都对付不了。 没过多久，沐雪就重新回去，看到地上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如果不特别注意的话甚至连看都看不出来。 那毕竟是藕汤，就算是专门收拾了也不应该没的这么快。 她皱了皱眉，然后便看到了石板中间的几株小草，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再看看四周石板缝隙中的野草，因为春天的缘故生长的格外有精神。 当真有问题！ 沐雪在原地站了许久，神情晦涩不明。 她回偏院时，冬梅已经恢复了常态，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沐雪就也没有声张，将心中的怀疑都按了下去，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冬梅的计划出现了问题，而且还被沐雪给撞上了，她自然也不敢再用同样的手段，只能另外想办法。 太后那边催的急，冬梅愈发焦急起来，在看着沐雪喝茶的模样时突然有了主意。 去厨房目标太大，而且还容易给人留下证据，要是下在茶水里反而神不知鬼不觉，赵嬷嬷和她说此毒药药性极烈，喝下去就会毙命，基本不存在可以支撑到等太医过来的情况。 也就是因为这个，冬梅才放心了不少，起码只要给沐雪服下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茶没了，再续一壶。” 就在冬梅想着各种方法之时，沐雪的声音突然想起。 冬梅一愣，这叫什么？这就叫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居然如此正好，大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毕恭毕敬的答应下来，便转身前去泡茶。 只是她不知道，沐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背影之上。 到了一边隔间，冬梅才将药粉慢慢洒了进去，重新泡好一壶茶端了出来。 “侧妃娘娘，好了。” 说罢，冬梅就躬身要往屋子外边退。 平日里沐雪就不喜欢她在屋中，她也就习惯了在外面侯着，沐雪有什么吩咐就会直接出声叫她。 可今日，冬梅才转身走了两步，沐雪就悠悠然出声，“就在旁边侯着吧。” 不知为何，沐雪今日的声音显得无比清冷，让冬梅一下子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有多余的举动反而会引起怀疑，冬梅就只能无比乖巧的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沐雪挑了挑眉，开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味弥漫出来。 “今日的茶味道还不错。” 冬梅屏住呼吸，余光一直盯着沐雪的动作，只期待着她赶紧喝下去，自己也不用如此折磨，还能回到太后身边，一举两得。 沐雪说罢之后又端起来再鼻尖闻了闻，像是很满意这个味道。 “你觉得呢？” 屋子里除了沐雪和冬梅之外再无别人，想一想也知道是问自己的。 冬梅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只能硬生生开口，“闻着是不错，是上好的龙井茶。” 噗嗤一声，沐雪又是一笑，然后直勾勾的看向冬梅，“哦？原来是龙井的味道，你可喜欢龙井？” “奴，奴婢乃低贱之人，配不上这些。” 冬梅呼吸都快要停了，心脏仿佛随时会从口中跳出来，一动不敢动。 沐雪好整以暇的看着冬梅这幅模样，“你也算是跟了我一段时日，回想起来我还从未给过你什么好东西，既然这样，今日这杯茶便赏你罢。”！！ 冬梅睁大了眼睛，诚惶诚恐开口，“多，多谢侧妃娘娘，这是上好的龙井，奴婢实在是不配。” “本妃说你配，你就配。” 沐雪将杯子推到了冬梅所在的方向，“喝罢。” 完了，一定是被发现了！ 一瞬间，冬梅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寒冰之中，再无生机。 噗通一声，她就跪在了地上。 第534章 剧毒 “怎么？本妃赐你一杯茶，你敢不喝？” 沐雪起身，慢慢走到了冬梅身边，一手捏起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冬梅就被迫看向沐雪。 她身子颤抖，不敢和沐雪直视，可更不敢直接承认，“侧妃娘娘，我……” “你什么？你不敢喝是不是？” 当日沐雪看到洒过藕汤的地面就开始有所怀疑，回来之后便一直按捺着心中疑惑，等到了现在。 沐雪偏了偏头，耐心快要用尽，“说话！” 在她的指头下，冬梅下巴被捏着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红痕，“我……奴婢没有。” 沐雪轻笑一声，“好，那今日这杯茶，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说着，她就将冬梅的下巴使劲抬起来，另外一手拿着茶杯往冬梅嘴里灌。 冬梅瞬间睁大了眼睛，那可是剧毒啊，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欲让冬梅再也无法冷静，不停的挣扎，几乎是用尽了浑身上下的所有力气将自己脑袋撇到了另外一边，一些茶已经被洒在了她脸上，她紧闭着嘴巴，生怕有一丁点茶入了她的口。 挣脱沐雪的瞬间，冬梅赶紧跪着后退了两步，浑身上下都失了力气，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头发也因为方才的举动而被茶水淋湿了不少。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沐雪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这般场面，将手中茶杯重重扔在地上，四分五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不光今日的茶水有毒，就连前几日的藕汤也是有毒的吧。” 闻言，冬梅便瘫在了地上，才发现沐雪居然早就知道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那日的藕汤她明明已经收拾干净了，不可能会被人发现有毒。 现在她也来不及想那么多，还是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比较要紧，“娘娘饶命，奴婢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娘娘就绕过奴婢这一次吧。” 沐雪挑了挑眉，又回身去桌子上重新拿了一个茶杯，慢悠悠的斟满，若有所思道，“托你的福，茶还有不少，今日你慢慢说，若是哪里本妃不满意，茶便还是你的。” …… 冬梅又想到自己方才的生死一瞬间，肝胆俱裂，可天平的另外一边是太后娘娘啊，两个人她谁都惹不起。 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沐雪已经端着茶杯上来，看样子是想再来一次，她饶有兴味的开口，“你说这一整壶茶，本妃到底能不能给你灌进去，也不知你下的药粉质量如何，会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呢还是慢慢受折磨而死，本妃倒是有些感兴趣。” 冬梅赶紧摇头，拼命后退，可她还是被沐雪逼到了一边的角落里，两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吓得快要魂飞天外。 “啧啧。” 沐雪打量着冬梅现在的模样，“看你这反应，应该喝了之后死的还挺快，是不是无药可治？” 说着，沐雪一把死死抓住了冬梅的头发，“外面侍卫都在，本妃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我就让他们进来按着你，将那一整壶都给你灌下去，到时候你要再想说可就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下，沐雪就开始倒数，毫不犹豫。 “三。” 眼前的人唇角还是像上勾的，可却看不出丝毫的甜美之色，宛如前来索命的修罗。 “二！” “来人！” 同一时间，冬梅吼叫出声，“我说！我说！” 外面已经有侍卫听到声音往里走，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沐雪摆了摆手，“无妨，先下去吧。” 侍卫不明所以，只知道屋子里面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沐雪回身坐在木椅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已经被吓的不成样子的冬梅，慢条斯理的用手绢擦手，“说罢，谁指使你给本妃下毒。” 冬梅哆哆嗦嗦，“王，王妃。” 沐雪一愣，转而又清醒起来。 她和夏云舒斗的时间并不长，却也知道一些夏云舒的性子，总归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那个女人虽然无耻，可总是有迹可循，她最近安安分分从未挑衅过，夏云舒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她下毒，而且那个女人身边能人异士居多，就算是下毒也不会找这个蠢货过来。 “你是不是将本妃当成了傻子？太后和夏云舒水火不容，你一个太后的人，什么时候投奔了夏云舒，怕不是不想活了。罢了，看来你也不是诚心想说……” 其实到了现在，沐雪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 不是夏云舒，那就剩下了太后，眼前这个丫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段日子还被太后叫入宫了一次，大抵也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沐雪又打算叫人，冬梅知道确实瞒不下去了，才彻底认命，“是太后，太后娘娘。” 说出这几个字之后，冬梅感觉自己已经和死差不多了，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太后到底会怎么了结她。 沐雪丝毫不意外，“还真的是她，说罢，她是怎么打算的？你既然已经被本妃发现了，现在能保住你的也就只剩下我，太后那边你是回不去了，倒不如赶紧来讨好讨好本妃，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已经开了个头，剩下的也就好出口多了。 冬梅索性将太后卖了个一干二净，“太后娘娘说您挡了宋侧妃的路，已经彻底没用了，还不如直接了结了给宋侧妃让路，于是让奴婢回来给您下毒，之后再栽赃到战王妃身上，到时候战王妃必然会受牵连，王府中也就剩下了宋侧妃一人。” 她一股脑的将太后的打算全部说了出来，然后静静的跪在原地不再说话，好像是洗了一个冷水澡一般，全身上下哪里都是湿漉漉的。 沐雪听了之后慢悠悠点了点头，“算盘打的还挺好，当初感觉有用的时候便用，现在看着没用了连一条命都没打算留，还要物尽其用栽赃给夏云舒，太后确实是太后，我自愧不如啊。” 她是恨夏云舒，可更恨成为别人的棋子。 第535章 仇恨 冬梅低着头不敢说话，宛如一个死人。 沐雪则是情绪在心中翻涌，这些天她心里有过很多猜测，可眼下这个是她最不愿意去想的一种。 那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她对上夏云舒尚且没有能赢的把握，更何况是远在宫中的太后。 那个人如果想让她死，她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太后需要的不过就是随便一个借口罢了。 宋伶儿来到王府，一直不受战王宠爱，甚至到了现在二人连圆房都没有，太后自然是会着急，可是太后却想错了，就算是她死了不再挡宋伶儿的路，顾沉衍依旧不会对她产生分毫兴趣。 她自己呢？ 她现在每天想方设法拼命的要留在战王府，岂不是会让太后愈发的不安心。 只要她在一日，一日就在偏院之中，太后没办法对付顾沉衍，便会将矛头对准她，况且她和宋伶儿的关系现在还确实不怎么样。 万一宋伶儿回去在太后面前说几句，最后还不是一样的结局？ 突然之间，沐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累，挥了挥手，“你应该知道，和我说了实情就等于出卖了太后，她那边你已经回不去了，老老实实跟着本妃吧。” 冬梅本以为等待她的是更加残局的死亡，可等了许久，沐雪居然就这么让她出去了？ 就在冬梅迷茫之时，沐雪有些不耐烦道，“还是说你真的想死？” “奴婢多谢侧妃娘娘！日后奴婢定然会对娘娘肝脑涂地，做牛做马！” “滚。” 冬梅出去之后，沐雪才拖着一副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床榻上，咚的一声躺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了起来。 细细回想过去的一切，她竟是没有几日快乐。 从来了战王府后，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顾沉衍身上，先前几年她还闭目塞听，只是一心幻想着从今以后就是战王府的女主人了，战王殿下俊美英勇，在战场上更是英姿勃发，天底下多少人都爱慕着的战王，居然真的娶了她。 就算顾沉衍和她一直没有夫妻之实，可沐雪还是觉得顾沉衍是为了她好，就是性子冷清了点儿罢了，只要她坚持下来，总会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那一天。 或许也是因为当初战王府中没有旁人，所以她才太过于自信，导致完全忽略了战王每次看到她时的冰冷目光。 那目光中可能有过关心，可也纯粹就是因为她的父亲，她和本身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夏云舒不出现的话，她也许能一直蒙蔽自己，战王殿下就是这样的性子，她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直到，有了对比。 原来顾沉衍和寻常男子一样，有温柔体贴之时，有服软耐心的一面，只不过都是对着夏云舒而已。 于是她就生了要置夏云舒于死地的心思，然而经过那一次，她险些被战王处死，才陡然之间感受到了顾沉衍的另外一面，何其可怕。 举手投足间，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她认命了…… 而没过多久，身边的丫鬟冬梅开始成日在耳边撺掇她，让她重新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当初她并不知道冬梅就是太后的人。 现在回过头仔细想想，一切都是太后的安排。 夏云舒得了战王宠爱，太后心中不满，便只能借着自己当枪使去对付夏云舒，至于她的死活，太后根本就不在意。 冬梅若有若无的暗示，加上太后突然的恩典，让她再一次的昏了头，依旧还是惨败。 如今，太后又坐不住了，竟是想用她的命来对付夏云舒，好给一个宋家的庶女铺路，她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想着，沐雪的双手慢慢收紧，心中多了几分被人操控的强烈不适。 是太后，是太后一步步让她落得现在这个地步，不然她也不可能被战王殿下嫌弃至此。 还有那毒药…… 沐雪在榻上躺了许久，才慢悠悠的站起来，去了桌上倒出一杯茶，端着它走了出去。 冬梅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心跳的速度现在还没缓过来，屋门一被打开，就赶紧站的笔直，而看到了沐雪手上拿着的东西，脸色就再次变得煞白。 噗嗤一声…… 沐雪似笑非笑，不顾冬梅的反应，端着茶杯走到了桃树前，挑了开的最为鲜艳的一株尽数倒了下去，然后慢慢欣赏着面前的变化。 桃花开的正盛，枝芽舒展，仿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世界。 而那一杯茶浇上去…… 肉眼可见的，还没过多久，就慢慢的从桃红色变成了焦黑之色，还散发出了阵阵臭味。 若这茶不是被浇在桃花之上，而是被喝下了口中，可想而知后果。 沐雪身后，冬梅的神色变得愈发惊恐起来，瑟缩着身子，“侧妃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不敢了。” 直观的看过去，场面分外可怖。 沐雪偏着脑袋，欣赏着桃花从头到尾的变化，将这些全部都记在了心中，“太后，确实是狠。” 连死，都想让她死的如此痛苦。 “今日本妃留你一命，不过你记住了，你的命从今以后便不再属于太后，只属于本妃。如若不然，本妃有的是办法让你死的比这痛苦千倍万倍！” 沐雪一字一顿，冬梅如今情况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动也不敢动，点头应下。 沐雪这边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没功夫去搭理宋伶儿，宋伶儿才缓了一口气，总算是过的舒服了些。 “沐雪在做什么？怎么今日一整日都没见她？” 按照往常，沐雪只有一得空就必定要跟着她，开始阴阳怪气的说话，可今日从早到晚都安安静静，甚至她方才试探性的出去沐雪那边都没跟着，着实有些奇怪。 宋伶儿本想趁沐雪放松警惕再去库房逛一圈看看，可转念一想，万一都是沐雪的计谋又该怎么办，到时候沐雪将自己的事情捅到战王那里，恐怕自家父亲也会勃然大怒。 “沐侧妃今日好像心情不佳，听说在屋子里教训了身旁的那个丫鬟一顿。” 第536章 兵不血刃 宋家丫鬟和冬梅本就是新仇旧恨，关系一直不怎么样。 如今听说冬梅倒霉，她当然是喜上眉梢，话语中都透着一股开心的意味。 宋伶儿若有所思，“心情不佳？” 她和沐雪都在偏院，按理说就算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会听到点风吹草动，怎么一丁点动静都没听说，沐雪就大发雷霆。 就在宋伶儿兀自奇怪之时，丫鬟开口道，“夫人，你就别管她了，好不容易那边安分下来，她啊最好是天天心情都不好，省的每日打扰我们！” 宋伶儿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个理，沐雪要真的没空搭理她也是好事一桩，干脆就不管了。 外面星光黯淡，连月刚刚练完武，带着一脑袋的汗回去，夏云舒叹了口气，拿出帕子给连月擦了擦额头，“现在天气暖和了也要注意着些，万一吹着了得了风寒可怎么办。” 对着自家阿姐，连月一向乖巧听话，坐在旁边任由夏云舒给她擦脑袋，“对了，阿姐，那个什么沐雪怎么还没走，都好一段时日了，还有那什么宋伶儿，沉衍哥哥怎么也不动手？” 先前从大牢出来，阿姐还让她好好学学沉衍哥哥的手段，可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两个人还在偏院之中活的潇洒快活，她每次在王府中看到那两个人就气不顺，偏偏被自家阿姐警告过，她也不能再去做什么。 夏云舒挑了挑眉，想到自己今日听到的消息，揉了揉连月脑袋，“别急，也就是近两日了。” 闻言，连月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抓着夏云舒的袖子来回晃了晃，“就这两日？沉衍哥哥做了什么？还是阿姐你做了什么？” 夏云舒噗嗤一笑，“什么都没做，你等着看便好。” 连月眨了眨眼，有些不懂自家阿姐的意思。 以偏院那两个人的脾性，什么都不做她们难不成就愿意知难而退？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越想连月就越迷茫，眉头都皱了起来，瞧着越发可爱。 夏云舒伸手按了按连月皱起来的眉头，“年纪小小的老皱什么眉，有一个词叫兵不血刃，先生没讲给你听过？” 兵不血刃…… 连月暗自琢磨了一下，先生说是说过这个词，可她始终都不明白什么意思，如果不主动出击，敌人又怎么会被打败。 “行了，别自己瞎琢磨了，赶紧收拾收拾去睡觉。” 而正如夏云舒所料，翌日用过早膳不久，沐雪便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来了，一反常态。 顾沉衍这些日子忙于城外驻扎的兵营一事，还未曾听说昨日发生了什么，眉目清冷的看向来人。 “沐雪见过殿下，见过王妃。” 沐雪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直接便说起了自己打算离开战王府一事，“因着家父当年一句嘱托，战王殿下照顾沐雪多年，给沐雪提供了战王府这么一个能够遮风挡雨之所，沐雪感激不尽。不过沐雪以前年少轻狂，误会了战王殿下意思，后来又做出不少冲动之事，实在没脸继续在战王府待下去，今日沐雪前来便是为了和殿下王妃告别。” 顾沉衍虽不明发生了何事，可沐雪要走却是好事一桩，他微微颔首，答应的没有分毫犹豫，“感谢不必，本王都是受人所托。”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过其他心思。 看到这里，沐雪也大抵明白了，她竟还在期望着什么？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怎么还想着能在顾沉衍的脸上看到一丝半点的不舍。 “王妃，过去沐雪不懂事，这才给王妃惹了不少麻烦，还希望王妃能够原谅。” 沐雪收起了她的心思，目光又放在了夏云舒身上。 夏云舒靠着软垫，心中叹惋。 好好一个女子，能想通是再好不过的。 她笑了笑，“伤害已经造成了，本妃不会原谅，不过本妃的原谅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无足轻重，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夏云舒的回答让沐雪一愣，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位战王妃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完全不怕得罪别人，也从不在战王面前遮遮掩掩，活的光明磊落。 不知为何，沐雪突然生出几分羡慕之意。 “既如此，沐雪告退。” 偏院中，宋伶儿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她来回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你确定没听错？她自己主动去找殿下和王妃说要离开战王府？” 丫鬟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之色，可是她听的清清楚楚确实没错，无比笃定的点了点头，“没听错，现在整个战王府都传开了，说沐小姐还是想开了打算离开，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收拾东西。” 宋伶儿再跑确认过之后还是觉得这个事情无比玄幻，明明沐雪前两日还和她争锋相对动不动就出言嘲讽，摆明了就是不愿意离开战王府。 现在，就过了没两日怎么突然就转性了，是不是又是什么陷阱？ “不可能啊，以她的性子应该会留在战王府看热闹，离开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宋伶儿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是为什么。 沐雪离开之后，顾沉衍偏头看向夏云舒，目光中带着疑问。 夏云舒勾唇，靠在顾沉衍怀中，“这次和我确实没关系，墨语一直在偏院盯着，据说是冬梅昨夜给沐雪下毒未遂，约摸着是想通了。” 冬梅是谁的人顾沉衍和夏云舒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懒得挑明罢了，不然太后隔三差五又塞进来旁人更加麻烦，都是心照不宣。 “皇祖母年纪大了，做事却越发的没了分寸。” 太后的手伸的越来越远，以前他还能忽略，现在却是无法忽视。 “那你猜猜，冬梅是以谁的名义下的毒？” 夏云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趣事一般，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 对面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你？” 冬梅下毒，按现在的情势看，栽赃到夏云舒身上才是获益最大的情况，正好能如了太后一直以来的愿。 第537章 孑然一身 夏云舒笑而不语，已是默认。 太后和她之间的矛盾一直都没有解决，太后对她动手也是意料之中。 顾沉衍薄唇轻抿，将怀中的女子搂的更紧了几分，“是我连累你了。” 若不是因为他的关系，太后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将心思放在夏云舒身上。 “你我之间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更何况这不是还没成么，看来沐小姐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再不离开恐怕就走不成了。” 沐雪识破了冬梅下毒，太后那边很快就会知晓。 要是沐雪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太后说不定还会觉得她识时务不再追究，放她一条生路，可如果沐雪还是要一门心思待在战王府中阻挠宋伶儿的好事，太后便会下定决心。 纵然知道是太后动的手，沐雪在见到他们时亦是只字未言，假装此事她毫不知情一般，倒是有趣。 “我会挑个时机和皇祖母再谈。” “无妨，反正我都习惯了，左不过就是这些手段，不碍事的。” 夏云舒寻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着，眼睛微眯，一副慵懒之色。 连月那边刚刚下课，便听说了沐雪的事情，心中起了惊涛骇浪，还真是让自家阿姐给说对了。 于是她也顾不上别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夏云舒这里，看到了自家阿姐和沉衍哥哥如胶似漆的场面。 下意识的，连月捂住眼睛，只给自己留了一条小缝，“哎呀，羞羞。” 夏云舒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从顾沉衍怀中起来，“行了别演了。” 连月本就兴奋，放下手来跑到夏云舒和顾沉衍中间，仰头道，“阿姐真是料事如神，那个沐雪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啊？阿姐是怎么知道的，这就是兵不血刃么，阿姐能不能教教我？” 她像是今日突然开了眼，从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兴趣十足，缠着夏云舒说个不停。 顾沉衍弹了下连月脑门，“本王正巧今日有空，和你讲讲。” 说罢，他便将连月带去了书房之中。 权谋之术，是该给连月讲讲了。 她一日一日变大，若日后能保护好夏云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原先的连月就对舞刀弄枪感兴趣，可不知不觉的也发生了些许变化，总算知晓了不光只有武力是重要的，有时候一张嘴亦可以扭转乾坤。 沐雪回了偏院，便看到了等在偏院之中的宋伶儿。 她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宋伶儿，带着嘲讽，“今日我离开，你可开心了？” 说起来太后还是因为自己挡了宋伶儿的路才对自己起了杀心，纵然宋伶儿自己不知情，可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关系。 宋伶儿轻笑一声，“不知沐小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这可不像你啊。” 她对沐雪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沐雪来战王府年月不短，纵然一直没得了战王殿下的青睐可还是一直不愿离开，就是夏云舒进来之后沐雪差点被处死都是如此，怎么突然就…… 宋伶儿百思不得其解，只想从沐雪这里得到答案。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答案或许很重要。 沐雪朝着旁边桃花盛放的方向看去，昨夜被倒上茶的那处地方仍旧是焦黑之色，在风中时不时的还会颤抖两下。 “不管像不像我，我都要走了，你不必怀疑。” 沐雪的话中另有深意，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宋伶儿，想到这段时日以来宋伶儿有过的破绽，“宋小姐背后有太后娘娘撑腰，想必是还能坚持一阵，只是不知道太后娘娘这次到底有没有看走眼。” 丢下这句话后，沐雪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中，留下宋伶儿一个人在原地，心中无比惊恐。 沐雪她方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什么叫看走眼，太后那里…… 宋伶儿自己心中本就有鬼，再加上沐雪一直盯着她，她顿时觉得她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纰漏被沐雪给看出来了，她会不会告诉战王殿下或者太后？ 无数个问题在宋伶儿脑海中冒出来又被按下去，无比纠结。 她盯着沐雪所在的屋子，想要上去问个清楚，可又害怕沐雪本是随口一说，自己直冲冲的上去问反而会暴露了自己。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沐雪在屋中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冬梅还没从昨日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在沐雪面前宛如鸵鸟，不敢动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办。 现在太后还不知道战王府中发生了什么，可是只要沐雪一离开太后马上就会知晓，自己背叛了太后，也不知最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愣着干什么，帮我将那些拿过来。” 沐雪现在心态还算平和，知道太后要杀了自己也就是发了一整晚的呆罢了，现在反而恢复了正常，看不出有什么两样。 冬梅恍然之间意识到是沐雪在和她说话，当下也不敢耽搁，动作利落的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等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冬梅才有些胆怯的开口，“侧妃娘娘，我们这么一走，太后会不会……” 她还是在害怕，害怕太后会追究此事。 “我现在已经不是侧妃了，以后换个称呼吧。” 沐雪淡淡道，又瞥了冬梅一眼，“你以为现在不走太后会放过你？笑话，你现在唯一一条生路就是跟着本妃离开。” 已经背叛的人，在太后那里恐怕比她还要不如。 冬梅脸色煞白，却也明白沐雪说的都是真的，只能冲着她未来的主子开始表忠心，“冬梅日后愿意跟着小姐，不论小姐吩咐什么冬梅都会照做，只求小姐给冬梅留一条活路。” 沐雪身边没什么可用的人，冬梅平日里还算是机灵，以前又跟着太后，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什么用处，沐雪也未拒绝，默认了会带上她一道离开。 东西大抵都收拾完了，沐雪回身看看，发现满打满算下来也没有多少，好像除了父亲当年留给她的那些东西之外别无其他，孑然一身。 第538章 非黑即白 半晌之后，她扯了扯唇角，转身离开。 沐雪走了，冬梅也不敢继续留下来，只能跟着沐雪一道离开。 只不过，二人刚刚出了战王府没多久，便有几个将士模样的人出现。 沐雪脚步一顿，对着几位躬了躬身子，知道这些人都是当年父亲的旧部，她曾经都多少有过几面之缘。 “沐小姐。” 其中一人上前，看上去有些不忍心，“您在战王府中待了多年，这离开王府还能去哪里？不如属下再去和殿下说说情，让小姐继续住下去。” “离开王府和殿下无关，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这些年成日待在王府中，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去走走了，现在出来也好，正巧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春风拂面，沐雪本以为自己是带着无尽对战王的怨恨出来，可被春风一吹，她却突然觉得那些怨气都慢慢散开，显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剩下几人脸上都带着关切之色，他们曾经都受过沐老将军的恩惠，一直想着能为老将军做点什么，现在老将军不在了，就剩下沐雪一人，他们自然也不能放心。 “沐小姐若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们几人说，我们虽不能帮上什么大忙，可能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辞。” 沐雪微微颔首，“多谢几位，要是当真有需要，沐雪不会同几位大人客气。” 长街尽头，沐雪和冬梅的背影慢慢变淡。 而战王府门前，夏云舒牵着连月的手看着沐雪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她能够想通吧。” 连月扁了扁嘴，“她先前可是好几次都想害阿姐，阿姐难道对她一点都不恨？” “站在我的角度她自然可恨，不过因爱生恨自古皆正常，她年纪轻轻丧父丧母，能够依赖的就只剩战王一人，所以感情早已扭曲，离开战王府对她说不定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云舒来来回回经历了这么多事，不少都已经看开。 回想现代时她看过的那些个小说电视剧，女子皆被困于深墙，可能终其一生都找不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着实可悲。 连月近日来好学爱问，性子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鲁莽，起码学会了凡事三思而后行，也知道了这个世界好像并非是非黑即白，好人坏人都是一念之间，做事都有缘由，有时候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弯弯绕绕反而是说不清楚。 “走吧，带你去找你以陌姐姐。” 萧以陌和顾非夜那边，近来感情甚好，已经到了蜜里调油的地步。 朝堂上下不少人都称赞这位三皇子突然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简直是皇室典范。 夏云舒听了之后不由得想笑，可见一开始给人的期待值只要够低，后面不论随手做了什么事情都会有无数人夸赞。 在这方面，顾非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也将自己的人设打造的极好。 在所有人都没发现之时，他已经不知不觉的为自己积累了不少的口碑，原来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号早就被百姓所淡忘，现在提起来三殿下更多的人首先想到的反而是江浙水患一事，话语中皆是感激。 被吹捧的多了，顾非夜的名声自然也就上来了，朝堂上不少朝臣瞧着风向有变，都急着过来巴结这位三皇子，生怕到时候局势突变把他们给落下了。 原来太子一方独大，战王虽然也是个厉害人物可毕竟无法行走，大家已经默认了未来的那位必定就是太子。 而后来沉舒楼崛起，战王殿下雷霆手段，又治理水患有功，让众人重新发现一切还说不定呢。 更何况突然之间，三皇子横空出世，再加上皇帝对三皇子一向宠爱，让众朝臣都有些懵了，也不敢随意揣测，最好的就是鸡蛋多放几个篮子里，多留几条后路总归是没错的。 而且相比起冷冰冰的战王殿下，三皇子这样的性格显然就更加好相处，眼瞧着三皇子和战王关系好像也不错，大家的心思就浮动起来。 于是乎，夏云舒带着连月前去萧以陌那里时，就看到对面三皇子的府邸门前分外热闹，有送礼的，还有媒婆想要说媒的，简直要什么有什么。 “啧啧，还挺受欢迎。” 夏云舒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热闹，这才不紧不慢的进了萧以陌的宅子，刚进去便看到顾非夜正坐在亭子里和萧以陌下棋，二人玩的不亦乐乎。 合着对面那群人在外面等了半天，正主根本就不在府中，而是在这里和心上人下棋，不知那些人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以……唔。” 连月才刚刚出了个声就被自家阿姐捂住了嘴，夏云舒冲着连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蹑手蹑脚的朝着二人那边走去，看到棋盘上的局势。 …… 一眼看过去，夏云舒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像是一言难尽。 她闭了闭眼，“就你们这个水平，为什么要下围棋？” 夏云舒的语气极其真诚，听的出来是在真心发问，而且还十分不解。 刚刚看二人下的无比投入认真，她还想着不要打扰，可认真看过棋盘之后，才发现二人下的毫无章法，总结起来也就是四个字。 菜鸡互啄。 萧以陌抬头，看到是萧以陌之后马上就笑了起来，“哎你可算是来了，我不想和他下了，水平这么烂屁话还多，刚刚我赢了他一局他就没完没了的要下！” 顾非夜不可置信的看向萧以陌，又指了指棋盘，“就你的水平，居然还说我水平不好？” 二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夏云舒极有经验的伸出手去，“行了行了，你们这个两个也就是半斤八两，谁赢了谁难不成还能赢出什么成就感来？” …… 夏云舒的话侮辱性极高，让马上就要进入争吵状态的二人齐齐静默了片刻，对视一眼，决定不能在夏云舒面前自取其辱，故而干脆利落的就派人将棋盘收了起来，转而上了一壶清茶，动作无比迅速令人瞠目结舌。 第539章 求亲 夏云舒近日在王府中待的无聊，今日话才刚开了个头，结果顾非夜就和学聪明了一样马上将源头给抹杀了，夏云舒总不能还继续追着讽刺，于是乎只能意犹未尽的作罢，开始悠哉悠哉喝茶。 连月见到了萧以陌后开心都写在了脸上，一会儿要给萧以陌展示一下最近的成果，一会儿又勾着萧以陌的胳膊想将人给拐到王府中。 听着听着，顾非夜就警惕起来，“不行，你以陌姐姐的伤才刚好全，不能随便乱跑。” 连月一愣，“以陌姐姐可以过去睡我的屋子，我会照顾好以陌姐姐的！” 她此时敏锐的察觉到，好像继自家阿姐被沉衍哥哥抢走之后，以陌姐姐也快保不住了。 “还睡你的屋子，你以陌姐姐连我的都没睡过，你怎么想的这么美！” 顾非夜嘴皮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又胜在不要脸，两三句话就将连月给说愣了。 “你给我闭嘴！” 一听顾非夜越说越歪了，萧以陌这才开口，“喝茶怎么都堵不住你的嘴！” 夏云舒唇角含笑，“看来殿下的进度还是不行啊。” …… 不行两个字让顾非夜的嘴角抽了抽，“本殿这是沉稳！” 说罢之后，顾非夜又命旁边的下人端了糕点上来，使唤人使唤的无比顺手。 夏云舒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看府中的人来来回回忙乎着，“看殿下的样子是此处的常客啊，我方才来的时候对面门口可是还有一群人守着你呢。” 提起这个顾非夜就是长叹一口气，心中颇为郁闷。 以前他做纨绔的时候那些人都恨不得离得他八丈远，要是这辈子都能不打一个照面就是祖上积了大德。 现在成日里堵在门口，见了面以后叽叽歪歪说上半天也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甚是烦人。 “快别说了，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做回以前那个纨绔比较开心，起码活的潇洒自在，现在二哥倒是开心了。” “多好啊，热热闹闹的，听说还有不少人给你介绍家里小姐呢，三殿下不过去看看？” 萧以陌跟着打趣，顾非夜头皮一紧，赶忙表明心意，“本殿有你一个已经是够了，可经不起别的折腾了！” 就是婚事…… 顾非夜自己心中也清楚，萧以陌乃是星辰阁阁主之女，虽然提起来就让不少人闻风丧胆，可是要光明正大娶入皇子府却还有些困难，起码父皇那里就很难同意。 不过他二人私底下还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件事，反正二人现在这样也不错，或许到时候就有别的解决办法呢。 萧以陌一向潇洒，顾非夜也不愿意拿这种事情来烦她，最多就是自己想想日后该怎么做才最为合适，实在不行他就和皇室彻底断绝关系，到时候谁也管不了他喜欢谁，也省的每日这么多媒婆找上门来打他的主意，搞得他感觉自己就和菜市场卖的那些猪肉也没什么区别。 几人又聊了许久，便听到外面一阵敲锣打鼓之声，话音一停，顾非夜皱了皱眉。 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没过多久，门口的侍卫就急匆匆过来了，“殿下。” “怎么回事？” “外面来了上门逼婚的，人和嫁妆连带着一起都抬过来了。” 墨国民风大致还算开放，如果女子有什么喜欢的人都可以表白心意，甚至征得了家人的同意后还可以自己要上门嫁人，要是对方接受了便是一桩好事，不接受那也无妨。 就像当初宋伶儿被送入战王府其实也差不多，连个仪式都没有就自己进去。 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并不多，毕竟大家还是要面子的，不十拿九稳的事情也不敢这么做。 可偏偏，这等稀罕事就让顾非夜给碰上了。 顾非夜马上向萧以陌看去，“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冤枉的！” 萧以陌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出息。” “出去看看？” 夏云舒还没见过这种阵仗，看热闹的心昭然若揭，甚至还有些兴奋起来。 …… 顾非夜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吐槽，自己到底是为何交了这样的损友，难道是他先前横行霸道惯了，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了？这才将夏云舒和萧以陌连月这些个活祖宗派到他身边。 夏云舒带着连月一道出去，顾非夜将目光放在萧以陌身上，可萧以陌下一刻也起了身，“我也去看看，看上三殿下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非夜嘴角再次抽了抽，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三皇子府门口，锣鼓喧天，分外热闹。 一顶轿子之后，是几个壮汉抬着几个箱子，看上面的红绸应该就是女子所准备好的嫁妆了。 百姓们最爱看热闹，现成的热闹摆在眼前当然不能错过，短短时间就已经围了一堆人，等着看这位三皇子到底会如何应付。 车帘晃动，夏云舒挑了挑眉，随即便看到里面伸出一只手。 “她肯定不如以陌姐姐好看！” 连月一脸的笃定之色，在她眼中，阿姐第一，以陌姐姐排第二，暂时还不知道天底下谁应该排第三。 就在连月的笃定中，那轿子中的女子也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下。 “咳咳！” 萧以陌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就笑的直不起腰来。 夏云舒脸上也带出了笑意，感觉今日来这里算是来值了，还被她碰上如此一出大戏，当真是热闹至极。 周围，也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该女子，确实惊世骇俗。 不仅做事风格惊世骇俗，连模样也是。 单单看过去，该女子一个人恐怕能顶上三个萧以陌，无比魁梧。 女子扬了扬下巴，环顾一圈，冲着三皇子府门前的守卫道，“小女杨子苒，听闻三皇子殿下风姿动人，今日特带嫁妆嫁入，不求皇子妃之位，只求能陪在三皇子身侧。” 萧以陌靠在府门前的柱子上，笑容灿烂。 夏云舒摇了摇头，“这里成日都这么热闹？” “倒也不是，上门求亲的人每日但是不少，可如此大胆的还是头一个。” 第540章 宣告 二人站在府门前，看戏看的分外开心。 门口起哄的人实在太多，杨子苒又有一种不达目的不后退的感觉，顾非夜就算是想躲也躲不下去了，只能认命的从王府另外一边翻墙而入。 “殿下。” 自家殿下突然出现，府中焦头烂额的侍卫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忙走上前去，“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属下们着实应付不了外面这等场面，还请殿下亲自出马。” …… 顾非夜没好气的扫过他们一群人，“本殿真是白养你们了，连个女子都打发不走！” 侍卫愈发委屈，“那就请殿下前去……”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顾非夜狠狠一瞪，只能赶紧闭嘴。 “是三殿下，三殿下出来了！” 顾非夜刚一露面，围观的百姓就躁动起来，不少人踮着脚尖看向这边，生怕错过了什么不可多得的场景。 杨子苒是个胆大的，见到顾非夜也不害臊，马上就到了顾非夜面前，“殿下此时出来，可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顾非夜方才只知道这边有人上门，却没顾得上看女子是何模样，现在定睛一看更是几欲吐血。 杨子苒抹着无比夸张的腮红，那张嘴都快被她自己给涂成了香肠，看上去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深呼吸一口，余光瞥过对面，发现萧以陌一脸的灿烂笑容，显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心中更加郁闷，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姑娘莫要误会，本殿出来是想说，本殿已经心有所属，此生不会负她，恐怕是要辜负姑娘的美意了，不过京城中才子佳婿良多，除了我姑娘定然还能另寻良人。” “啧啧，还挺会说话。” 夏云舒笑眯眯看着这边，顾非夜平日里虽然不太正经，可是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他不忍伤了这女子的心，也不愿她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可以说是选择了最温和的一种拒绝方式。 杨子苒愣了愣，很快又凑上去，一排白花花的大牙打上露了出来，“殿下心有所属不要紧，我就是看上了殿下的风流倜傥，到时候我和几个姐姐妹妹一起服侍殿下岂不是人间快活事？” …… 顾非夜彻底被震惊了一番，赶忙后退一步，“快活是快活，可惜我喜欢的女子是个活脱脱的母老虎，怕是会将你们都剁吧剁吧丢出去喂狗，为了小姐和本殿的性命，小姐还是请回吧。” 这一番话，说的真诚至极，连带着杨子苒都彻底傻了。 而萧以陌本来看戏正看的高兴，突然听到顾非夜的话，眉头一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云舒，他是不是在说我？” “约莫……” 夏云舒这边还没回答完，旁边一抹红色身影已经远去，旁边众人也只觉眼前一花，便见一红衣女子腾空出现，“顾非夜，你方才说的话有本事再和本姑娘说一遍？” “这还是我送你的剑呢，你慢点！” 顾非夜经验丰富，赶紧侧身一躲，躲开了剑锋，而后便大叫了起来，毫无一丁点皇子该有的风范，桃之夭夭。 萧以陌动作利落，一击不成广袖再度扬起，踮脚轻轻用力，便飞身而上追了出去。 二人你追我赶，片刻间便出了众人视线，只剩下一堆看傻了的百姓和一脸震惊的杨子苒。 “这，这可否就是三皇子殿下方才口中的母老虎……” 百姓们逐渐反应过来，都被萧以陌的身手所震惊，再想想方才那充满煞气的长剑，怕是被捅上一下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着实可怕啊。 “不好惹，不好惹！” 有人喃喃出声，甚至还有的开始奉劝杨子苒，“姑娘，你还是听三殿下的一句，另寻良人吧，不然就算是你这等体格，也经不住方才那位姑娘的长剑啊！” 杨子苒表情变化万千，倒也是个想得开的，赶忙回了马车之上，“算了，我杨家有的是银两，天下美男子多的是，还是本姑娘的命更要紧些！” 说罢，她就带着一众下人和嫁妆浩浩荡荡的离去，留下不少来说媒的媒婆面面相觑。 “你看，咱们这媒是说还是不说？” 三皇子府一直都没个皇子妃，众人都是心思浮动想要抓住机会将自家的女眷给塞进来，便派了无数媒婆过来大显神通，谁想到今日居然搞了这么一出，三皇子身边居然有女人了？而且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母老虎。 另外一人眉头皱着，“还说什么媒，殿下人都不在了！” “阿姐，他们二人是不是专门偷跑的？” 连月跟在夏云舒旁边看了半晌，脑中灵光一现，感觉自己好像是看懂了些东西。 夏云舒但笑不语，“走吧，热闹看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京城醉风阁上，顾非夜一路跑一边回头，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衣之后轻轻一笑，一个翻身便进了雅间。 萧以陌不甘落后，前后脚的跟了进去，长剑直接扔在了一边。 “呼，幸亏你今日反应快，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这下也好，谁都知道本殿喜欢之人是个母老虎，还是会拎着剑动不动砍人的那种，日后应该就不会再打本殿主意了。” 醉风阁背后之人乃是顾非夜，最上面这个雅间也是特地留给他的，成日里窗子大开以备不时之需，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雅间之中有了动静外面的小厮也没有声张，全都没有听见。 “想得美，那些媒婆是能吓走，过几日你父皇也饶不了你，看你怎么办。” 萧以陌随意扯了个软垫抱在怀中，居高临下看着街景。 顾非夜挑了挑眉，“总不能逼的我娶亲，今日我已经昭告天下，日后谁再不长眼的来找不痛快本殿便不客气了，反正本殿以前名声就不好，这些日子安分了几日他们还真的以为本殿没了脾气？” 他天性洒脱，最不爱拘束，这些日子已经快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完了，索性也不打算继续装蒜，要有人不开眼他就开个刀。 第541章 有孕 “夫人，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大夫拿着医药箱匆匆而来，立在床榻一侧。 屋中除了一位请他过来的丫鬟之外就是床榻上躺着的女子，那女子容貌姣好，只不过看上去一脸的憔悴之色，惹人怜惜。 “我家夫人近日以来食欲不振，吃了的东西没过一会儿就会吐了去，这眼看着都瘦了一大圈了，您快给瞧瞧吧。” 丫鬟颇为着急，太子殿下将夫人送来这里之后就没了踪影，已经很久都没有来看过自家夫人了，除了定期有人送上来的银子之外就再无其他消息。 大夫应身上前，隔着屏风把脉。 嫣然垂着眼睫，对自己的身子好像不太在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太子殿下为何至今都没有过来，甚至根本没注意大夫在说什么。 等嫣然反应过来之时，就看到旁边的丫鬟一脸喜色，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她，里面似乎带着几分晶莹。 “怎么了？” 嫣然皱了皱眉，还有些不明所以。 “夫人，您是不是高兴傻了？方才大夫说您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一个月身孕……？！ 嫣然仿佛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盯着大夫和丫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我有了身孕？” 她得知这个消息也躺不住了，憔悴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几分神采，迫不及待的就想要下地。 大夫愣了一下，“夫人，现在胎儿不稳，还请夫人小心啊。” “夫人，您慢点！” 丫鬟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嫣然，心中雀跃。 自家夫人跟了太子这么长时间，一直以来都是忍辱负重，现在也算是老天开眼，总算是给了她们一点甜头尝尝，不然以后在这里的日子可怎么过。 “我有了身孕，我竟然真的有了身孕……” 嫣然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些不可置信，说着说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啊，她还以为她当真输给了那个夏蕊儿，没想到事到临头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她居然有了个孩子，还是太子的孩子。 从她来了这边宅子之后，太子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都是她盼星星盼月亮许久太子才过来一次，且每次都是行色匆匆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而她的肚子竟是争气，就那么有限的机会，还是有了。 “大夫，那我家夫人的身子现在怎么样？胎儿可有恙？” 丫鬟也知道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万般紧张，生怕出了什么错漏。 听到丫鬟问这个，嫣然也跟着紧张起来。 和她一个人不一样，现在有了孩子的话就万万不能大意，她肚子中的这个孩子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夫人放心，夫人最近食欲不振都是因为怀胎所致，待老夫再给夫人开几副方子，好好调理便好，夫人还要注意每日不可不动，要成日下地走走到时候才好生养。” “多谢。” 嫣然喜出望外，顺便多给了大夫些赏银。大夫拿了银钱之后更加开心，尽职尽责的说了一遍所有的注意事项，让丫鬟都给记了下来。 大夫离开之后，嫣然才抓住了丫鬟的手，“我，我真的有身孕了，太子殿下和我的孩子，是我们一起的孩子！” 她是青楼出身，也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份低贱，根本不配有孩子，再加上皇后一直往过送的避子汤，更是让她断了那个念头。 可现在她离开了东宫，反而有了孩子，或许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爷怜惜她，想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快去，去请殿下过来，就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殿下。” 嫣然唇角上扬，一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感觉周身都变得温暖了不少。 丫鬟得了令离去，也不敢贸然入宫，只能守在宫门口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晚了，丫鬟才见到东宫的马车缓缓靠近，立马冲了上去，“太子殿下。” 车帘被掀起，太子看到是她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丫鬟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凑了上去，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太子的神色从不耐变得惊喜起来，“你说的当真？” “今日奴婢特地请了大夫给夫人瞧，夫人有身孕已经一个月了。” “好，好啊，本宫今晚便过去。” 东宫中美人无数，可还无人诞下子嗣，嫣然还是头一个，顾凌心中当然是高兴的。 不过想想东宫中的夏蕊儿，太子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激动之情，先行回了宫中。 “殿下，您回来了。” 夏蕊儿上前帮顾凌更衣，旁边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臣妾听说殿下快回来，便命御膳房的人将饭菜端了上来，都是殿下平素里喜欢吃的，殿下尝尝合不合口味？” “有劳蕊儿了。” 二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像是一对恩爱夫妻，仿佛先前的传言都不存在一般。 夏蕊儿想通之后便觉得，太子的心在不在她身上已经不重要了，她只要牢牢的握着手中的权力，日后便会成为皇妃，甚至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太子则是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如此关头暂且还不能得罪相府和永昌郡主一家，夏成祥一向不坚定，自己只有将他的宝贝女儿看好了才能高枕无忧。 二人就这样，各怀鬼胎，硬生生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叫下人看的都有些毛骨悚然。 用过晚膳后，太子和夏蕊儿短聊了几句，“今日本宫还有应酬，恐怕回来的会晚些，你早点休息。” 说完这句话，太子便转身离去。 夏蕊儿脸上的笑容也在太子转身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你，去给我暗中盯着太子，看看他到底去哪儿了。” “是。” 太子得知嫣然有孕，心中焦急，连出宫的步伐都快乐些，竟一时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有尾巴，火急火燎的就去了京城中给嫣然住的那个宅子。 刚一进去，便看到嫣然正在丫鬟的搀扶之下慢慢走着，现在肚子还是一片平坦模样。 第542章 识破 “殿下！” 嫣然看到太子的身影，眼眶微微发红，第一时间就朝着太子这边跑来。 “慢些，你现在是有了身孕的人了，怎可如此冒冒失失。” 太子赶忙上前两步，伸开了胳膊将人稳稳的抱在怀中，“嫣然，你真是给了本宫一个大惊喜啊。” 嫣然无比温顺的靠在顾凌怀中，“殿下还说呢，嫣然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殿下了，殿下还让嫣然不要随便往出跑，成日待在这里闷都快要闷死了，我还以为殿下在东宫过的开心快乐，已经此处还有嫣然在等着您。” 她扁着嘴，再加上眼眶通红的模样，勾起了太子的记忆。 还记得二人初见之时，第一眼看过去嫣然便让他无比惊艳，惊奇于世间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所以才不择手段将人带回了东宫做美人儿。 和其他美人儿不同，嫣然一向知道怎么讨他的欢心，也从不故意争宠给他惹麻烦，所以太子也一直对嫣然有所偏爱。 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太子的声音也忍不住温柔下来，“是本宫错了，本宫这段日子忽视了你，日后不会了。” “真的么？” 嫣然仰起脑袋，眼尾的红色还未曾消散下去。 “自然是真的，本宫这些日子也有苦衷，永昌郡主和我母后那边逼的厉害，本宫也就是给她们做做样子罢了，等本宫彻底安抚好夏蕊儿那贱人，便来日日夜夜陪着你。” “那殿下要说话算数。” 嫣然伸出手来，“拉钩。” 顾凌莞尔一笑，“好，本宫和你拉钩，等明日本宫就派人去找几个信得过的稳婆过来伺候你，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本宫说。” 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他当然无比在意。 嫣然此时心中甜的像打翻了蜜罐一般，靠在太子怀里，像是重新得到了全世界。 而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侍卫暗中听完了所有的对话。 “侧妃，太子殿下今日应该不会回来了，您早点休息吧。” 夏蕊儿坐在床榻边上，手中随意拿了一本书卷在乱翻，看样子也没有认真去看。 闻言，她慢慢将书卷合住，“太子回不回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究竟去哪里了？” 她可不信太子什么应酬的鬼话，过去太子离开从不找什么借口，如今居然还好心的要告诉自己去哪里，显然是不太对劲。 半晌过后，夏蕊儿果然等回来了侍卫。 “说罢，太子从东宫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夏蕊儿盯着自己的几个手指，注意力却全都在侍卫身上。 “回娘娘，太子殿下去了京城东边一处别院，属下看到……” “看到什么，说。” 夏蕊儿沉着声音开口，几乎已经猜出了答案。 堂堂太子，大半夜去别院，还能是做什么！ “看到嫣美人儿也在那处别院中，而且属下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嫣美人儿有了身孕，太子殿下今日才专程过去看。” 身孕两个字好像一根刺，毫不留情的插在了夏蕊儿的心口上。 她嫁入东宫这么久了肚子也没什么动静，现在居然让一个青楼女子给有了？ “好一个太子！本妃就知道他是在骗人，还什么将人赶走，竟然敢偷偷养在别院之中，如今还有了身孕！” 夏蕊儿怒火中烧，多日以来的猜忌都有了答案，感觉到一种被人愚弄之后的怒意。 为了应付自己，太子还真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将嫣然那个贱人养在了外面，等嫣然当真生下了孩子，岂不就成了太子的长子？！ “不行，本妃绝不能让那个孩子生下来！” 夏蕊儿双拳紧握，“那个别院在哪儿，给本妃带路！” “侧妃娘娘！” 旁边丫鬟赶忙开口，“娘娘息怒，您和太子殿下的芥蒂刚刚化开，现在这个时候过去闹上一通，之前您的所有努力可就都白做了，反正那个嫣美人儿怀上还没多久，娘娘想要除掉她何愁机会，干嘛非要挑这个时候下手。” 夏蕊儿胸膛剧烈起伏，虽然说咽不下这口气，可她也知道自己的丫鬟说的对，现在确实不是最为合适的时机。 她咬了咬牙，“今日算是便宜了那个贱人，本妃绝对不会放过她！” 夏蕊儿深呼吸两口，冲着侍卫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今日的事不可再让第四个人知晓。” “娘娘放心。” 丫鬟和侍卫都是她从相府中带过来的人，全部都对她忠心耿耿。 “娘娘，那个嫣然就是个美人罢了，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是您也要想办法要个孩子，到时候也算是有了依仗，太子殿下行事自当会再顾忌些。” 此丫鬟是李岚音精挑细选出来的，有心机有手段，她在旁边这么一安抚，夏蕊儿烦躁的心也慢慢平静了几分，“我倒是想要孩子，可是就一直没有，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夏蕊儿当然想过这件事，可原来东宫中无一人有过子嗣，她便也一直不太着急，现在嫣然那边来了消息，夏蕊儿就更加迫不及待起来，确实不能再拖了。 “奴婢识得一大夫，有一些偏方，京城中不少太太都说有用，不然奴婢将那大夫带过来给侧妃娘娘瞧瞧？” 丫鬟这么一说，夏蕊儿有些心动起来，稳住心神，“好，莫要让无关之人发现。” “侧妃娘娘放心。” 丫鬟躬身退下，留夏蕊儿一人在房中。 顾凌…… 好一个顾凌啊，当初口口声声说爱她，现在还不是翻脸无情，成日里假模假样的陪在自己身边，还说什么已经将人赶走了的鬼话，现在那个贱人孩子都有了，恐怕还想着要靠那个孩子翻盘，她便先不动手，且留她几日。 想着，夏蕊儿就是胸膛起伏，万般怒气在心口处翻涌，让她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盘算着接下来的一步该怎么走。 太子还要依靠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势力，便只能暂时依着她，她要趁着这段时间给自己留下一个孩子，未来也好有保障。 第543章 配合 沐雪离开了战王府，偏院中就剩下了宋伶儿一人，再无人会成日里盯着她，也让宋伶儿缓了一口气过来。 算起来，她已经有好多日子没见过顾沉衍，可一想想自家爹爹交给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就也顾不上那么多。 那件事就像一个大石头，狠狠的压在她的心口之上，让她无比难受，什么时候她彻底摆脱了，什么时候才能问心无愧的去见战王。 想着，宋伶儿便做了决定。 沐雪不在，宋伶儿行动就方便了不少，当晚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出了偏院，有意无意的朝着库房的方向而去。 纵然是深夜，丫鬟也还有些害怕，“夫人，万一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奴婢听说战王府的下人个个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这……” 宋伶儿深吸一口气，“莫急，我好歹也是战王府的侧妃，就算是被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怎样，到时候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便好。” 说是这么说，宋伶儿心中依旧是紧张的，毕竟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干，总有些没底，而且自家爹爹根本就没告诉她要拿的东西究竟代表了什么，只是说让她尽快拿到手。 二人屏气凝神，一路上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吓一跳，甚至梧桐正好从厨房回来碰到她们二人，宋伶儿都是一声惊呼被吓得不轻，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说话都有些结巴。 …… 梧桐按捺住自己忍不住想要抽动的嘴角，心中不停告诫自己一定不能露出什么破绽，不然这二位胆子大不过猫的恐怕又不敢行动了。 她家小姐和殿下等宋伶儿行动已经等了许久，谁知道礼部侍郎的女儿居然如此没有出息，来回试探半天屁也不敢放一个，大大的降低了她们对宋伶儿的预期。 现在二人终于有动作了，梧桐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宋小姐可是在院子中待着有些闷？现在天气暖和了没事多走走也好，正巧今日殿下和王妃还给下人们放了假，让趁着好日子出去散散心。” 梧桐在这边疯狂暗示，也不知道宋伶儿到底听懂了没有，可又不敢提示的太过明显，只能意犹未尽的离去。 不出她所料，宋伶儿确实宋被整懵了，她甚至感觉战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好像都不太正常。 她作为侧妃来到战王府，这些人居然没一个人承认她的侧妃身份，且还都是一口一个宋小姐叫的无比顺畅。 这就算了，她早就听说战王宠妻无度对战王妃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她突然被太后插进来必定不会受人喜欢，这点她在来战王府之前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然而更奇怪的是，战王府的人对她都分外友善，包括战王妃在内，居然也没有刁难过她反而还让她看沉舒楼的账本，无比反常。 或许是因为战王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所以战王妃也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连带着战王妃的丫鬟都对自己如此和善？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宋伶儿感觉自己脑子都快成了一团浆糊，不过现在她也来不及多想，便和丫鬟到了库房附近。 “夫人，你看那边。” 丫鬟皱了皱眉，发现今日的库房门前居然就剩了一个守卫，而且看上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 宋伶儿瞟了两眼，又看看四周，发现确实就他一个人，不由得奇怪道，“往常不是有四个么，今日怎地就剩下他一个了？” 踩点踩的多了宋伶儿也摸出来点规律，战王府的库房平日里都有四个守卫盯着，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来人换岗，一整日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有四人，她也发愁过好一阵子。 而宋伶儿不知道的是，其实真实的库房守卫原来都在暗处，哪里会给人看到的机会。 这就是夏云舒和顾沉衍为了方便她顺便打消她的疑心而专门设的局罢了。 丫鬟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方才梧桐说的话，“夫人，那个梧桐不是说今日战王殿下给下人们放假，让大家都出去走走，这守卫是不是也都放走了，就留下一个看着。” 因为是意外碰到梧桐，所以宋伶儿只是犹豫了一瞬便选择相信了这个说法，“看来是天助我也，趁着今日只有一人，我们定要进去将东西给拿出来。” 宋伶儿站在一边，思量片刻，“待会儿你出去将人引开，尽量将人引得远些，我进去拿东西。” 丫鬟点点头，“夫人放心。” 二人商量完毕，丫鬟也没什么经验，左右看看发现地上有不少小石子，就直接捡起来放在手心中，换了个方向冲着守卫那边扔去。 屋顶之上，墨语居高临下，她百无聊赖的看着下方的场景，几乎要被宋伶儿主仆给蠢死，就这样还想在战王府库房中偷东西，还是等下辈子吧。 不过今日宋伶儿好不容易才大胆了些，一定不能打击了这位宋小姐的积极性才是，就是有些可惜这次将宋伶儿解决了之后战王府恐怕又没什么好玩的了。 丫鬟深吸一口气，面对的毕竟是战王府训练有素的守卫，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万一她还没跑多远就被追上来该怎么办？她到时候又要找个什么借口才好？ 就在她正犹豫之时，对面宋伶儿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不停的冲着她使眼色。 丫鬟无奈之下，只能鼓足勇气，将手中的石子冲着又扔了一颗出去。 可因为石子实在太小，今日还有风的缘故，石子半路上就已经没了力气掉了下来，丝毫没办法吸引人。 丫鬟，“……” 墨语，“……” 守卫，“……” 守卫倒也是很想发现这个石子，可就小拇指大小的石头离他八丈远就掉在了地上，他这都能发现岂不是太逆天了。 不行，就算是做戏也得做的逼真一点才是。 于是乎，守卫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背脊直挺，目不斜视，连头都懒得转一下。 第544章 得手 “大的！换大的！” 宋伶儿恨铁不成钢，在对面不停的冲丫鬟打手势，又不敢太过大声，接连做了好几遍口型丫鬟才勉强看懂，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她转了半天找到几个大的，丫鬟才重新鼓起勇气，又离得守卫那边近了些，几乎是用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将石头给抛了出去。 抛出去之后偏偏她又不太敢看，下意识的就伸手挡在了自己双眼面前。 …… 只听砰的一声…… 丫鬟身子僵了一下，赶紧将双手放下，就看到这次的力道确实是够了，不过那守卫却是一手捂着胳膊，朝着她这边看来。 守卫也是万万没想到，宋伶儿身边的这个丫鬟居然如此蠢，就是想要引开他也没必要直接往他身上扔石头吧，随便搞出个动静来自己必定会配合，费这么大力气做什么，他配合都不知该怎么配合。 被发现了！ 丫鬟也不知道守卫在电光火石之间究竟想了些什么，无比紧张，赶紧转身拔腿就跑。 守卫嘴角抽了抽，想了想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不会引人怀疑，片刻之后一脸的愤怒之色，“哪儿来的小贼，别跑！” 他又刻意在原地等了许久，看着那丫鬟跑出去一段距离才装模做样的追了上去。 宋伶儿急急忙忙上去，感觉自己手心里全部都是汗，连带着钥匙上面都是一股潮意。 好不容易库房门前没人了，这是她的机会啊。 宋伶儿胆战心惊的拿着钥匙开门，可不知是因为她太紧张的缘故还是钥匙出了问题，半天都没有将库房的锁给打开。 噗嗤一声…… 墨语在屋顶上看都看笑了，摇了摇头，礼部侍郎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将女儿教成了这样，还好意思来偷东西。 其实宋伶儿也是无比冤枉，她虽然从小被宠着长大，可是心机手段却也不差，不过宋府中的几个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她在其中就显得游刃有余，来到战王府之后处处都是老狐狸，反而将宋伶儿衬得无比单纯无辜。 她来来回回开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将锁给打开了。 凭借着上一次前来的记忆，宋伶儿急急忙忙到了库房的最深处，四处去找自己父亲说过的那个玉佩令牌。 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明面上，库房中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机关。 宋伶儿左左右右的捣腾，时不时还要心虚的看看自己身后，生怕方才的那个守卫察觉到不对又重新给翻了回来。 说起守卫，他今日也算体会到了演戏的不易。 那丫鬟不知怎么跑的实在太慢，他跑两步就追了上去，“站住！”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丫鬟不是应该跑的更快几分么，而守卫就看到宋伶儿身边的这个丫鬟还真的是给站住了，仔细看过去的话就能发现丫鬟身上还不停的在颤抖。 …… 守卫现在心中无比郁闷，也不知该怎么收场，怎么完全不按他设想的来呢。 “你是何人？方才可有看到一小贼？” 绞尽脑汁之后，守卫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假装自己跟丢了人。 丫鬟方才就顾着朝前跑，根本就没功夫看身后的人追到哪里了，心下一喜，还真以为守卫是没有认出她来。 她强压下自己心中的紧张，转身冲着守卫行了一礼，“我，我是看到有一人急匆匆的跑过去了，就，就刚刚。” 守卫瞥了一眼丫鬟，发现她现在双颊通红，额头上还都是因为刚才一路跑而出的汗，顿时感觉自己智商都跟着降下去了，可是转念一想到墨语的吩咐，也只能硬着头皮就这场戏给演下去。 “朝着哪个方向跑了？” 丫鬟一愣，随手指了一个，言之凿凿道，“就那边！” “多谢姑娘。” 守卫一溜烟离去，丫鬟还感觉自己身处幻觉之中，难道如此容易就让她给混过去了？不知道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她在原地待了片刻，感觉反正守卫已经被引开了，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索性回去库房附近接应宋伶儿的好。， 就这样，丫鬟又一股脑跑回了库房那边。 等她离去之后，守卫才又折返回来，感觉自己今日被折腾的不轻。 “墨语大人。” 就在守卫琢磨着自己该什么时候回库房时，墨语出现在面前。 墨语脸上都是一言难尽之色，拍了拍守卫肩膀，“罢了，你还是等一刻钟之后再回去罢，她……找不到东西。” 宋伶儿好不容易进了库房之后又遇到了下一个难题，那就是实在找不到东西藏在了哪里。 顾沉衍为了让宋伶儿方便找已经是放在了一个尽量明显的机关之中，可偏偏宋伶儿进去半晌还就恰好避过了那个机关，费了老大的劲也找不到东西在哪里，看的墨语都恨不得直接过去提醒一下她。 这样的折腾来一次就够了，多来几次墨语还当真是没有什么耐心，就干脆让守卫多等一会儿再回去，免得这次宋伶儿没有得手过两日他们还得重新想其他办法。 守卫深有同感，重重点了两下头，“一刻钟够么？不如属下半个时辰之后再回去？” …… 墨语闭了闭眼，已经不太想管这件事，“也好。” 库房中，宋伶儿费尽千辛万苦，感觉自己这辈子的智商都用在这上边了，才终于在一处暗格中看到了父亲所说的那个玉佩令牌。 她将玉佩放在手中，忍不住笑了笑，“终于找到了。” 只要将这个玉佩给了自己的父亲，那她日后都能安心陪在战王殿下身边，就算太子殿下未来登基了，必定也能够看在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上留战王殿下一条命。 到时候战王殿下的命都是她救的，战王殿下必定会心生感激，那时夏云舒算什么，整个战王府中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宋伶儿畅想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却全然没有想到，如果战王就因为她偷了玉佩而输了所有，又怎会感激她。 第545章 玉佩 等宋伶儿拿着玉佩出来的时候，守卫还没有回来。 她环顾四周，就看到自己的丫鬟在旁边冲着她拼命招手，她赶紧一路小跑过去，“怎么样，那个守卫呢？” “已经被引开了，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回来，夫人你怎么样？” 丫鬟感觉自己现在心跳还快的很，可又觉得今日的事情着实是顺利，上天恐怕也是在眷顾她们主仆二人。 宋伶儿将玉佩在丫鬟面前晃了晃，“走吧，先回偏院。” 二人佯装正常，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回了偏院，回去之后宋伶儿才将那玉佩认认真真端详了一番。 此玉佩光泽诱人，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宋伶儿只知道太子那边惦记这个玉佩已经惦记了很久，就是战王府一直守备森严他才屡屡不得手，最后将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二人也算是互利互惠。 来战王府之前，宋伶儿以为自己想要拿到玉佩必然会费好一番功夫，想不到计划实施起来居然是出乎意料的简单，让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夫人，我们要不要趁着现在没人发现将玉佩送回去给老爷？” 丫鬟也知道该玉佩的重要性，生怕放在她们这里还会出了什么岔子。 宋伶儿思索半晌后摇了摇头，“不可，若战王殿下当真发现了异样必定会查，届时我们不在府中难免会引人怀疑，还是先等两日确保殿下没有发现再行动作。” 她将玉佩拿帕子仔仔细细包好，“拿去同我的嫁妆放在一块，就算有人要查也不会查到嫁妆上去，我们看看情况再做应对。” “是。” 沉云阁中，墨语好不容易完成了顾沉衍和夏云舒布置给她的大任务，感觉自己都苍老了不少。 “墨语见过殿下，王妃。” 顾沉衍微微颔首，“玉佩的事情办好了？” “回殿下，玉佩现在已经在宋小姐手上，只不过看宋小姐的样子是没打算今日送出去。” 宋伶儿得手以后她又跑去偏院观察了半晌，就看着丫鬟将玉佩给藏了起来，而不是趁机赶紧送走。 一时之间墨语也实在搞不清楚这主仆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回路如此清奇。 “还不打算送出去？在等什么，等着我们去搜？” 夏云舒也愣了，不明所以开口。 顾沉衍笑了笑，“不必理会，等她什么时候有胆子送出去再说，看来我们当初猜的不错，礼部侍郎确实是太子的人。” 从夏蕊儿刺杀连月而没有被拆穿开始，顾沉衍和夏云舒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宋伶儿身份的不对劲，后面的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现在一切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也没白瞎了他们这么久的等待。 夏云舒靠在藤椅之上，姿态慵懒万分，“那我们就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坑太子一波，太子拿到玉佩之后必然会将玉佩当作底牌，我倒是很想看看他知道底牌根本就是一张废纸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女子笑容灿烂，宛如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顾沉衍挑了挑眉，习惯性的捏了下夏云舒脸庞，“好，顺便还能离间一下太子和宋家的关系，希望过了这次之后，皇祖母也能够有所收敛，不再插手王府之事。” 夏云舒握住顾沉衍的手，没再说什么。 太后和顾沉衍之间的事情，她开口总归还是不合适，顾沉衍夹在她们二人中间想必也不好过。 其后两日，战王府风平浪静，根本看不出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战王和战王妃二人根本就没发现一般。 “夫人，看样子是没人发现。” 宋家丫鬟这几日没事干就在战王府上下到处溜达，发现一切正常，根本没有人提库房的事情，而且那个守卫也将此事当成了一件意外，没有和战王说，风平浪静。 宋伶儿点点头，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那就好，你收拾收拾，将玉佩拿出来，一会儿随我去见爹爹。” 说实话，她在战王府中还算自由，出入都没有人阻拦，战王和战王妃也不过问，就纯粹将她当成了一个透明人，懒得管她。 这种模式倒是给了宋伶儿可乘之机，让她能够自由出入。 礼部侍郎惦记这件事也好些日子了，可又不敢贸然派人进战王府给宋伶儿送信，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暴露了，只能一直心情焦灼的等着，想着万一自己女儿当真暴露了又该如何交代？ “老爷，小姐回来了。” 外面一婢女前来禀报，礼部侍郎眼睛发亮，“当真？” “女儿见过爹爹。” 礼部侍郎还没来得及出去，宋伶儿就带着身边的丫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 看这幅模样，礼部侍郎的心就先放下了一半，“伶儿，爹爹吩咐你的事情办的如何？” “爹爹放心，一切都已经办妥了，不然女儿也不会这个时候回来见您。” 礼部侍郎一听，赶紧摆了摆手，警惕的看着屋中几个下人，“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一走，礼部侍郎赶紧按着宋伶儿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旁边木椅之上，无比热切道，“东西呢？战王府那边有没有察觉不对？” 宋伶儿缓缓从自己袖中拿出了一个物事，上面用帕子仔仔细细的包着，打开之后就能看到玉佩躺在中间，确实是礼部侍郎要的东西。 看到玉佩之后，礼部侍郎神色激动，伸手就要去拿，却在最后关头被宋伶儿给躲开了。 “伶儿！” 礼部侍郎皱了皱眉，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玉佩之上，“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将玉佩给为父。” 宋伶儿咬了咬唇，“现在这玉佩是我唯一的筹码，爹爹可否向我保证，日后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绝对不能伤战王殿下性命。” 礼部侍郎的目光落在玉佩之上，看着它被宋伶儿举到半空中，也不好轻举妄动，只能先行安抚，“你这孩子，赶紧先将玉佩放下来，万一不小心摔到地上可怎么办？！” “那爹爹先答应女儿。” 第546章 交易 宋伶儿后退一步，手上死死抓着玉佩，不肯放开。 她现在能够谈条件的筹码也就是这块玉佩了，虽说嫁入战王府是她和爹爹的一场交易，可她对战王却是真心的，希望那个人能够一世无忧。 “伶儿！” 礼部侍郎万般无奈，长叹了一口气，“爹爹答应你，太子殿下想要的是皇位，也不是战王的命，你今日将玉佩给爹爹，助太子殿下日后登上大统，你就是功臣啊，什么要求殿下必定都会答应。” 宋伶儿神色产生了动摇，抿了抿唇。 “为父难不成还会骗你么？从小到大为父答应你的事情哪件没有给你办成，就连你说想要嫁给战王为父都帮你了，乖。” 礼部侍郎放轻了声音，循循善诱，宋伶儿总算是相信，慢慢将胳膊放下来。 “伶儿相信爹爹。” 她伸手将玉佩递给了礼部侍郎，“现在战王殿下还没发现玉佩失踪，可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查起来可怎么办？” 礼部侍郎珍而重之的将玉佩收起来，拍了拍宋伶儿的肩膀，“你放心，玉佩事关重大，可也是隐秘之物，他战王就算再着急也不会大张旗鼓，不然让当今圣上知道此事，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有了礼部侍郎的安慰，宋伶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得了玉佩，礼部侍郎急着要去见太子，也没功夫继续陪着宋伶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去陪陪你娘，她前些日子还在念叨你呢。” 完成了心头的一桩大事，宋伶儿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便都答应下来，从今日开始就是她宋伶儿的新生活。 太子顾凌想这块玉佩想了多年，一时之间得到了却还有几分不真实感，拿着玉佩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多遍，甚至还确认了好几次真假。 确实是真的！ 他神色激动，指腹不停的在玉佩之上摩挲，“有了这块令牌，本宫就有了另外一块筹码，战王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令牌最后居然到了本宫的手中！” 一整日，太子心情都极为愉悦，连看到夏蕊儿之后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甚至对夏蕊儿说话时都温柔了不少。 “殿下今日可是碰上了什么好事？” 夏蕊儿成日里和顾凌朝夕相对，当然也看出了今日顾凌的不对劲，忍不住开口发问。 顾凌看了眼夏蕊儿，唇角扬了起来，一把将人搂在怀中，“是啊，本宫今日还真撞见了一桩好事。” 说着，顾凌的呼吸已经到了夏蕊儿耳边，二人之间的温度也逐渐灼热起来。 夏蕊儿无比顺从的靠在顾凌肩上，被他抱到床榻，身子一松便陷了下去。 今日的太子，极尽温柔，让夏蕊儿感觉自己仿佛是真的在被人爱着，多日以来的空虚感都被填满，双颊潮红，屋子中时不时发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久久才平静下来。 顾凌出了屋子，丫鬟很快就端着热水走了进去，便看到自家小姐正躺在被褥之上看着上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奴婢帮您清理。” 夏蕊儿撑着自己起身，“我自己来，你去将前两日大夫开的药拿过来。” 上次听了贴身丫鬟说的大夫后，夏蕊儿便真实的心动了，思量几番后还是暗中请了大夫过来，专程给她开了方子，说是事后喝了更有助于身孕。 夏蕊儿先前对顾凌已经失望了，不再相信顾凌过去口中说的那些情情爱爱，还是要将赌注放在孩子上。 有了孩子，她就会多一层保障，就算太子不喜她，皇后也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她大致给自己擦洗了一番后，丫鬟便端着冲好的汤药进来，伴随着一股巨大的苦腥味，连丫鬟自己都是皱着眉头的。 夏蕊儿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胃中的东西好像跟着在翻涌，这味道实在是太过难闻。 她捏着鼻子，“快将窗户打开散散。” 纵然难闻，可是比起有身孕来说这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夏蕊儿瞥了眼那汤药，捏着鼻子咕咚咕咚一仰头便全部喝了下去。 随即，夏蕊儿一张脸都要皱成了包子，京城中那些个夫人当然都在喝这个？也实在是太难喝了！ 她将碗递给丫鬟，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膛，“小姐，快漱漱口。” 丫鬟早有准备，赶忙将清水拿了过来，许久之后夏蕊儿都感觉自己口中的味道挥散不去，连饭都吃不下。 她屏退了所有下人，慢慢的摸着自己的小腹，只希望这里能够早点有动静。 嫣美人儿怀有身孕，太子过去的频率也只是稍微高了一点，夏蕊儿已经搞清楚了嫣然的落脚处，就用不着处心积虑的派人跟着太子，直接派人守在那宅子附近就好。 她发现嫣然此人确实是谨慎，连日以来就没怎么出过宅子，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有什么需要也是丫鬟乔装打扮过后再出去，怪不得她前阵子一直没有寻到嫣然。 而嫣然有孕自然就不能再行房事，太子每次过去也都是待上片刻就离开，估计最多就嘱咐嘱咐嫣然注意身子。 夏蕊儿听到汇报之后便是一阵冷笑，在太子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心。 他当初喜欢嫣然就是因为嫣然会讨他欢心，也从来不会搞出什么麻烦事，处处都顺着太子的心意来，床笫之上也更加放的开罢了。 现在嫣然没办法侍寝，太子也就懒得整晚待在她那里，全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假模假样的做戏罢了。 天家之人，何其薄情寡义。 宋伶儿那边，陪着她娘用过午膳之后就回了战王府，一路之上都是脚步轻快。 完成了她爹交代给她的任务，下一步就是好好讨战王殿下的欢心，最好能够让战王殿下爱上自己。 想一想顾沉衍对着夏云舒时的温柔模样，宋伶儿心中就是一阵嫉妒，若她能够将夏云舒取而代之又该有多好，到时二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第547章 陡变 “夫人，你回来了。” 宋伶儿刚一回来，丫鬟马上就迎了上去，“老爷那边怎么样？” “自然是都办妥了，从此以后我们便可以高枕无忧。” 夏云舒现在得宠无妨，这是还不到生死关头，天下人谁不惜命，她从太子手中已经给战王殿下要到了一个保命符，等顾沉衍知道的时候必定会对她情根深种。 宋伶儿拿了一软垫放在背后靠了上去，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给我捏捏肩。” 丫鬟跟着松了一口气，伸手放在宋伶儿肩膀之上慢慢揉捏起来，跟着宋伶儿一道幻想未来的生活，言语之中对现在还颇为不满，“您好歹也是侧妃，背后还是有太后娘娘撑腰的，战王妃将您安顿在偏院简直就是辱没了您，您下次若入宫定要和太后娘娘好好说说。” 宋伶儿如果得宠，她作为陪嫁丫鬟说不定还能被战王殿下看上，抬个侍妾什么的，可现在战王殿下根本就不过来这边，她连半点希望都没有，只能一门心思的想着自家小姐能够争口气。 宋伶儿笑了笑，“不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就在主仆二人幻想美好未来之时，夏云舒和顾沉衍也悠悠然朝着这边来了。 网已经撒了出去，现在就没必要继续养着这位宋家大小姐，也该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连月一看到自家阿姐的笑容就知道今日一定会有大动作，不管不顾的跟着过来，连午觉都不想睡了。 “阿姐阿姐，那个姓宋的到底拿了咱家什么东西，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过去讨回来？” “阿姐阿姐，你们当初怎么不直接揭穿她，现在过去问她万一她拒不承认怎么办？” “阿姐阿姐……” 连月就好像十万个为什么一般，一路上话就没有停过，等问到第三个问题时，顾沉衍不轻不重的扫了连月一眼。 …… 连月呼吸一滞，立马开口保证，“好好好，我闭嘴，我不多问了，一定要带我过去。” 笑话，如此千载难逢的看热闹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看。 问题可以日后慢慢问，但看宋伶儿倒霉可是刻不容缓。 片刻后，宋伶儿那边就得到了消息，眼角眉梢还带着喜色，“殿下过来了？” 她赶紧起身跑到铜镜前，生怕自己现在有哪里不合适，“快，快给我重新绾个头发。” 想必战王殿下终于想起她了，还真是好事成双，她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来禀报的下人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这位侧妃给打断，张了张口也没说出来下一句，算了，就让眼前这人再多高兴一会儿。 墨发刚刚被绾好，顾沉衍和夏云舒便出现在了偏院门口。 宋伶儿一脸笑容灿烂的出来迎接，看到夏云舒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怎么她也在？战王殿下难道不是专程过来看自己的么？ 虽是心有不满，可宋伶儿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冲着来人躬了躬身子，“见过殿下，见过王妃，今日殿下和姐姐怎么有空来伶儿这里？” 二人一起来，必然不会只是为了和自己聊聊天。 “别乱叫，本妃什么时候认你当的妹妹，宋小姐请自重。” 夏云舒从来都不是给人留面子的人，这次也就是她和战王发现的早，若那玉佩当真是什么重要东西被偷了去，恐怕她二人的性命都会被宋伶儿给害了。 顾沉衍眉目清冷，伸出手掌，身后墨语很快上前将一木盒子放在了顾沉衍手心之上。 看到那熟悉的木盒，宋伶儿的心噗通一声，暗道不好。 她咬了咬唇，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就算战王发现东西丢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做的，自己一定不能露出马脚，“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里面可是装了什么宝贝？” 顾沉衍直直盯着宋伶儿，目光有如实质，只是被看上一下宋伶儿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被看穿了，仿佛什么秘密都不剩下。 她强装着镇定，却始终不敢抬头对上顾沉衍的目光，甚至觉得周身的空气都稀薄了不少。 “宝贝？宋小姐怎么知道里面装的是宝贝。” 顾沉衍似是扯了抹笑容出来，不过那笑容极尽凉薄，看的让人心惊胆战。 宋伶儿身子忍不住抖了两下，“我，我不知道，我也就是随便猜猜。” “哦？那宋小姐不如亲自打开看看？” 话音落下，宋伶儿背后的冷汗便漱漱而出，怎么会被发现？！ 除了宋伶儿一脸的慌乱之色外，旁边的丫鬟也将脑袋压的低低的，毕竟她那日可是和库房门前的守卫打过照面，对方万一看到她之后想起来又该怎么办。 “嗯？” 见宋伶儿许久不动弹，顾沉衍再次伸了伸手，木盒已经到了宋伶儿的面前。 她咬了咬牙，只能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这……” 一时之间，宋伶儿也不知战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小姐处心积虑来我战王府，为的可是这里面的玉佩？” 顾沉衍轻笑一声，抓着木盒的手骤然间松开。 啪的一声，宋伶儿的心都跟着狠狠一颤。 地上木盒已经被摔的四分五裂，还有一半的碎片滚到了宋伶儿贴身丫鬟脚边，也不知为何，丫鬟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顾沉衍扫过丫鬟，薄唇轻启，“说罢，本王需要一个解释。” “殿下，这，这木盒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里面原来装的是什么我都不知晓，又怎么会是我做的！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殿下您英明神武，一定要好好查个清楚啊。” 宋伶儿现在心中仍然存在着侥幸，今日顾沉衍根本就没有证据，只要她咬死了不是她做的，就算是战王殿下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好，宋小姐既然不愿说，那本王便将这个机会给旁人。” 还不等宋伶儿反应过来，顾沉衍便看向了旁边瑟瑟发抖的丫鬟，“她不愿说，那便你来说。” 第548章 演技 丫鬟身子狠狠一颤，“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沉衍偏了偏头，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丫鬟现在的模样，“行啊，都不愿意说。”他舔了舔后槽牙，“你是礼部侍郎的掌上明珠，本王今日就给宋大人一个面子，暂且先不动你，可跟了你许久的丫鬟……” 顾沉衍从来也不是善茬，他近两年低调下来，只是不想太过招摇引得皇帝忌惮罢了，可不少人却以为战王殿下是改了性子，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 许是听出了顾沉衍的言外之意，宋伶儿终于慌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顾沉衍的衣袖，“殿下，伶儿来了战王府才不过几日，怎么战王府丢了东西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诬赖到伶儿身上，谁知道会不会是另有贼人，而且，而且还有沐雪！” 病急乱投医，宋伶儿还算聪明，知道往夏云舒那边攀咬没什么用处，索性就直接将沐雪也扯了进来，反正现在沐雪人已经走了，这个锅她来背才是最合适的。 “对，那个沐雪前两日突然说要离开战王府，说不定就是偷了殿下的东西心虚这才离开，殿下您要相信伶儿啊，伶儿都不知道那木盒中到底有什么，还是，还是您如此看不惯伶儿，只想……” 说到这里，宋伶儿眼眶都红了起来，楚楚可怜，“伶儿知道殿下您心中只有王妃一人，所以来了战王府之后我也是不争不抢，从来没有去招惹过王妃，可为什么这样殿下还是容不下我呢。” 眼泪自眼角缓缓流出，乍一看俨然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女子，而顾沉衍成了那铁石心肠的负心汉。 啧啧啧。 瞧瞧这精湛的演技，再瞧瞧这灵活的应变，夏云舒甚至还想直接给宋伶儿鼓个掌。 她看的甚为开心，干脆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顺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分外闲适，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在茶馆里听说书的。 “宋小姐哭起来倒是比平日里好看不少，不过战王从始至终都没说丢了东西，宋小姐怎么就这么着急洗脱嫌隙，难不成还未卜先知了？” 夏云舒一边说一边冲着宋伶儿眨了眨眼，又闻着茶杯中弥漫出来的香气，深吸了一口气，“啧，好茶，看来宋大人对宋小姐确实是宠着，如此好茶都给送过来了。” 闻言，宋伶儿如遭雷劈，“殿下拿着一个空木盒让我交代，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丢了东西，王妃为何也要这样诬陷伶儿，若我哪里做的不对王妃直说就好，也不用这般侮辱我！” 说着说着，宋伶儿慢慢硬气了起来，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里是战王府，本妃说是你就是你，侮辱你又如何？” 夏云舒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宋伶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余光看向顾沉衍，战王妃如此嚣张跋扈，战王殿下难不成就真的没有意见？ 可现实再次让她失望，顾沉衍听了夏云舒的话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勾了勾唇角，看上去颇为愉悦一般。 …… 宋伶儿心中恨的要死，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将装可怜装傻的路线进行到底。 “殿下，您和王妃若当真不喜欢伶儿，伶儿日后便待在这偏院之中，绝对不出去打扰您二人，可也实在用不着给伶儿头上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这边她刚说完，夏云舒的笑声便又响了起来，“你算是什么东西，还值得本妃费尽心思给你扣帽子？少在这给自己脸上贴金，到底做没做过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你旁边这丫鬟想必也一清二楚。” 夏云舒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和顾沉衍对视一眼。 “动手吧。” 顾沉衍坐在夏云舒身旁，食指轻动，南风和苏寻二人便大步上前将宋伶儿的贴身丫鬟给按在了一旁。 墨语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长鞭，三人配合默契，一看就知道这种场面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以前几人在边疆时也是这样，每次遇上类似情况就是墨语负责动手，若她不行再换南风，总之三个人轮流来，对方总归会有崩溃的那一刻。 看到鞭子，丫鬟彻底给傻了，“夫人，夫人救我！” 她一直以来都跟着宋伶儿，直到宋伶儿前来战王府她也是无比殷勤在一旁伺候着，只盼望宋伶儿能够将她带过来做陪嫁丫鬟，故而也从没有吃过什么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宋伶儿握了握拳，“殿下，她，她好歹也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就这么打了回头如何和我爹爹交代！” “不劳宋小姐费心，本王自有办法。” 顾沉衍淡淡开口，又重复了一遍，“动手。” 墨语长鞭一甩，鞭尾正好落在了丫鬟眼前，其上的倒钩和陈年的血迹她都看的清清楚楚，更加害怕起来。 “我……” 她刚说出一个字，就正好对上了旁边宋伶儿投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警告和阴狠，如果她现在说出来，等战王和战王妃一走，毫不怀疑宋伶儿会直接结果了她。 一瞬间的犹豫，墨语的鞭子已经毫不留情的抽在了丫鬟身上，倒钩落在皮肉之上，墨语轻轻一用力，丫鬟就发出了一阵尖锐的惨叫，而鞭子上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血痕。 宋伶儿浑身的血好像都凝固了，站在原地话都说不出来。 丫鬟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直冲脑门，宋伶儿无法想象要是那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墨语抽完一鞭之后还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皮肉也太软了，抽起来一点也不痛快，还是男人抽的舒服些。” 丫鬟还在剧痛之中听到这句话，简直就要被气晕过去。 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她被抽了对方居然还觉得抽的不够痛快。 可眼看着墨语的手再度举了起来，丫鬟此时已经不能思考，几乎是用尽了浑身上下的力气大喊。 第549章 尼姑 “我说！我都说！求求你们别打了！” 丫鬟一句话说的分外急促，生怕自己说的不够快又挨上一鞭子，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墨语意犹未尽，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家小姐还在一边站着呢，不打算再坚持一下？” 她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活动一下筋骨，连带着鞭子也好久都没有见血了，实在是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坦，结果这丫鬟居然是个软骨头，第一下就不行了。 …… 丫鬟就是气也快被墨语给气死了，呼吸不畅。 宋伶儿更是咬牙切齿，感觉战王府的人从上到下就没一个正常的，怎么连一个女人都如此狠毒。 连月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感觉自己今日还真没白来，跟着自家阿姐重新长了见识，以前她那些手段和这个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连台面都上不去，怪不得阿姐和沉衍哥哥动不动就嘲笑她。 于是乎，连月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丫鬟开始思考起了人生，她一定要吸取教训，日后收拾人也要干脆利落些，什么扰人清梦之类的着实太幼稚。 而且没事干她还应该多找墨语南风他们切磋一下，学习一下先进技术，不能玩她那套小儿科了。 “说罢。” 夏云舒正好喝完了茶，无比慵懒的眯了眯眼，“哪里说不对鞭子可就又下去了。” 她随口提醒了一句，丫鬟这个时候已经被吓得不行，也没了胆子，一股脑就将当天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甚至还包括礼部侍郎是怎么交代自家小姐的，自家小姐得了手又是怎么说的，事无巨细，万般详尽，可以看出来求生欲极强。 不过，丫鬟到底还是留了一手，将当日宋伶儿前去库房偷玉佩时的行动模糊了一下，根本没有提到她帮宋伶儿引开守卫的事，试图将自己完全给剥离出来。 然，下一刻。 啪的一声！ 墨语刚刚收起来没多久的鞭子又重重落在了她的身上，旧伤本来还在隐隐作痛，新的一鞭子骤然间下来，丫鬟痛到无法呼吸，根本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错了。 就在她想辩解之时，墨语冷冷道，“当日可是你引开了守卫，你为何不说？” …… 丫鬟想要辩解的话语又重新给吞回了肚子里，对方根本就是了如指掌啊，她都不用说好像夏云舒她们就知道了全过程，那这……这根本就是在逗她们玩！ 明明知道这一点，可丫鬟又无济于事，只能将所有事情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丝毫不敢隐瞒。 听着丫鬟的话，宋伶儿知道抵赖不过去了，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殿下，伶儿从见到殿下的第一面起就被殿下彻底吸引，这，这才会和爹爹说想嫁入战王府，至于那玉佩都是爹爹逼我的，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关本王何事？” 顾沉衍掀了下眼皮，根本就没理会宋伶儿话语中的告白。 宋伶儿一愣，不敢相信战王居然如此冷漠。 “殿下，伶儿喜欢了你整整五年啊！” 宋伶儿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拆开了，无比难过，“伶儿成日在府中想的都是您，想着如果日后能够陪在您身侧该有多好，就是死也心甘情愿了。这回父亲是逼我偷玉佩，可是我，我为了殿下和爹爹交换了条件，未来太子殿下上位，一定会留殿下一条性命，我全部都是为了殿下着想啊！” ……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这是哪里来的疯子，品种还挺稀有。 “感情我和殿下还应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命？” 从战王府中偷了东西也就算了，现在冠冕堂皇居然说都是为了顾沉衍，何其可笑。 “都是为了本王？” 顾沉衍也被气笑了。 “是啊，伶儿之前就发誓此生除了殿下您谁也不嫁，殿下和太子现在势如水火，可那是太子啊，到时候太子殿下必然容不下您，我，我就是未雨绸缪而已！” 还挺振振有词…… 顾沉衍舔了舔唇，“谁也不嫁？那本王若不愿娶你又如何？” 此时顾沉衍的语气好像温柔了几分，宋伶儿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战王殿下是不是被她感动了？世上男人谁不喜欢一心对他痴迷的女子，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战王，他一定可以理解的！ 就这样，宋伶儿莫名其妙的又说服了自己，抬头信誓旦旦道，“若是不能嫁给殿下，伶儿宁愿长伴青灯古佛，做一辈子尼姑！” 她痴迷的盯着顾沉衍，“妾身爱殿下已经爱到了骨子里，还请殿下原谅妾身这一次。” 顾沉衍挑了挑眉，“既然宋小姐如此深情，一切又都是为了本王着想……” 宋伶儿在旁边听的连连点头，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战王殿下还是明白了她的一片苦心。至于方才那个出卖了她的贱人，等一会儿她必定不会放过。 想着，宋伶儿还狠狠的瞪了丫鬟一眼，几乎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收拾这个出卖了她的下人。 “本王便满足了宋小姐的心愿，墨语，明日你亲自将宋小姐送去广安寺。” 什么？！ 宋伶儿感觉自己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幻听，猛然抬起头来，“殿下！” 顾沉衍目光没有分毫温度，“怎么？这不是宋小姐方才亲口说的，若本王不愿意娶你，你便长伴青灯古佛一生，本王颇为感动，正巧和广安寺的人还有些交情，也算是个好去处。” 说罢，顾沉衍就带着夏云舒离去。 “殿下！你不能如此对我！” 宋伶儿瘫软在地上，忍不住朝着顾沉衍的背影大喊，可是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理她。 “殿下！你不能这样！我可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还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知道了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的声音久久不绝，在偏院之中来回游荡，可惜不管她声音多大，那声音最后又落回了宋伶儿自己耳中。 广安寺，她确实听说过，可是她，她怎能去做一个尼姑？！ 想想寺庙的生活，宋伶儿一脸的恐慌之色。 第550章 顿悟 “贱人！你个贱人！” 宋伶儿在地上嘶吼多时，可是根本就没人理她，她猛然抬头看到旁边的丫鬟，下一刻就直接冲了上去掐住了丫鬟脖颈，“都是你！竟敢出卖本妃！” “夫人，夫人饶命啊，奴婢也是实在没了办法。” 丫鬟分外冤枉，宋伶儿就是被赶出战王府，可是自己方才还硬生生的挨了两鞭子，现在身上的伤口还无比疼痛，甚至时不时还有血液渗出。 宋伶儿呼吸急促，手下力道也愈发重了起来，一直到丫鬟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挣扎着抓住宋伶儿的手腕，企图让她松一点。 现在她耳边，都是刚才顾沉衍说过的话，说要将她送去广安寺。 她堂堂宋家小姐，要是真去了那个地方一辈子可就毁了啊，别说不能陪在战王身边，她就是想要重新找一个好人家都不再可能。 毕竟，世间之人哪里有娶一个尼姑的道理。 想着想着，宋伶儿便后悔起来，后悔她不应该来战王府，沐雪先前嘲讽过她的话语现在变得无比清晰，宋伶儿好像也慢慢懂了沐雪为什么愿意离开此处。 待在战王府中，根本就看不到半点希望，战王殿下所有的目光都在战王妃身上，甚至夏云舒都不用争宠，战王就将她放在心尖之上，而她们就和跳梁小丑一般，白白让人家看热闹。 万般滋味在心头，就在丫鬟以为自己今日会被自家夫人掐死时，宋伶儿手上的力道终于慢慢松了下去。 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脸颊上还带着已经干涸的泪痕，兀自笑了两声，“我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是不是，战王早就知道我的打算，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声张，直到得了手这才过来将我赶出战王府，他，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让我当这个侧妃！沐雪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恍然之间，宋伶儿将前后所有的事情都联系了起来，许多她先前无法解释的事情现在也都有了答案。 明明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就连太后都被自己给骗过去了，可是战王府丢了东西战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也不是怀疑，根本就是笃定。 偌大的库房就一个守卫，还什么战王殿下让下人出去散心？中途正巧碰到墨语？这些全部都是早早就安排好的，战王府上下的所有人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圈套，自己竟还傻乎乎的给钻了进去，而且丝毫没有察觉，还在洋洋得意之中。 丫鬟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呼吸着，求生的欲望已经使她顾不上那么多，强忍着身上的各种疼痛跪在地上，匍匐在宋伶儿面前，“夫人，奴婢真的知错了，您绕过奴婢这一次，日后定然不会再有这种情况。” 宋伶儿冷冷一笑，摆了摆手，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呼吸活下去。 “是啊，确实不怪你。” 宋伶儿脑袋靠在桌子腿上，心情绝望，“你就是一个丫鬟而已，还不是随波逐流，比本妃还要可怜几分。” 她看着丫鬟身上的伤口，明明保养的还不错的皮肤，被那鞭子轻轻划过，皮肉就全部都翻了起来，看着分外可怖。 “说起来还是本妃连累你了，不然你大可以待在宋府当你的扫地丫鬟，也不会莫名惹上这些灾祸。” 丫鬟一愣，可还是不敢起身，也不懂自家夫人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奴婢是夫人的人，陪着夫人都是应该的，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丫鬟也想到了方才战王离开时说的话，“您要是去了广安寺这一辈子可就没指望了，夫人要不要回去和老爷求求情，实在不行就去找太后娘娘！” 太后…… 宋伶儿闭了闭眼，太后要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恐怕会直接杀了她，哪里还能给她求情。 现在唯一能够救她的，也就剩下爹爹了！ 要不是为了那块玉佩，自己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场面！ 宋伶儿起身，疯了一样的朝偏院外面跑，就是刚到院门口，墨语便出现在她面前。 墨语双手抱胸，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冰冷模样，腰间鞭子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血色光芒，令人心惊胆战。 “宋小姐要去哪里？” “我，我要回宋府！”宋伶儿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害怕，眼睛却紧紧盯着墨语腰间的长鞭。 似乎是看出了墨语的想法，墨语轻笑一声，“宋小姐莫怕，我的鞭子暂时还打不到宋小姐身上，不过宋小姐想要回宋府也行，只是……” 听到墨语松口，宋伶儿眼中生出几分希望。 只要能让她回宋府，自家爹爹开口，总归是可以保住她的，就算在战王府待不下去了，她还可以回家。 “只是什么？”宋伶儿接着问道。 “只是宋小姐回家之后倒霉的可能就不止宋小姐一个人了。” 墨语耸了耸肩，一边说还一边让开了一步，看样子好像还真没打算阻止宋伶儿离开。 宋伶儿心下一凛，步子却实在迈不出去了，“什么意思？” “宋小姐想啊，指使自己的亲生女儿前来战王府偷东西，偷的还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若礼部侍郎当真开口保你，便是承认此事他也有份，到时候整个宋府恐怕都要跟着倒霉。” 墨语不紧不慢的说着，“不过宋小姐要是还牵挂着宋府，也可以选择一个人将此事担下来，殿下可以保证不牵连宋家的任何人。” 宋伶儿抿了抿唇，明白了战王的意思。 以战王的能耐，动一个宋家简直宋轻而易举，而且太子和礼部侍郎之间的交易都是私下的，太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礼部侍郎而放弃了多年的筹谋。 这场交易中，能够牺牲的竟是只有她一个人。 宋伶儿突然觉得此事无比好笑，她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到头来却是作茧自缚，将自己所有的退路尽数堵死，再无他法。 第551章 浮生 翌日清晨，当墨语前去偏院时，宋伶儿正坐在铜镜面前，慢慢梳着那一头青丝，倒是不像她来之前的激动。 听到声音，宋伶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你来了。” 她将木梳放下，缓缓起身，“我们走吧。” 经过一整夜的时间，宋伶儿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无比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就算是为了宋家，她也只能承受，不然整个宋家覆灭的后果，她无法接受。 说起来广安寺在京城中也小有名气，不少达官贵人时不时的都要前去许愿拜见，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后还有一座尼姑庵，甚至还住着前朝公主。 当年朝代更迭，前朝公主一直被关在牢中，本来前朝旧人都是无比敏感的存在，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可这位公主据说是当年阴差阳错的帮了现在的皇帝，所以皇帝特地免了她一死。 此人正巧也是个奇女子，许下的荣华富贵不愿意要，偏偏要来广安寺后面的尼姑庵当个尼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过。 只是时间太久，不少人都忘记了这段过往。 一路上山，只听古寺钟鸣，沉重而悠长，仿佛直直敲打在人的心头之上。 其中蝉鸣鸟叫不绝于耳，苍穹之上大片大片的白云缓缓移动，看着便让人不知不觉中褪去了浮华，心慢慢静下来。 宋伶儿深吸了一口气，竟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没了那些纠缠，说不定过的会更好。 到了地方时，广安寺门前已经有一位尼姑等候，冲着墨语点了点头，“施主来了。” 墨语行了一礼，“师太，日后麻烦您了。” 宋伶儿跟着尼姑一路穿过广安寺到了后山，发现此处竟是别有洞天。 她知道她已经无法逃脱，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不管让她做什么她便做，好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除了在剃头之时，宋伶儿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起来，强忍着泪水，又硬生生都给憋了回去。 给她剃头的是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尼姑，似乎有些不解，“姑娘为何而哭？可是有舍不下的事？” 舍不下的事…… 宋伶儿一路回想，可却不知到底在不舍什么，战王对她根本没有半分感情，父亲那里也是一场交易，她在宋府就是个庶女，名义上是受宠，可是嫡庶之分摆在那里，不少人其实都是看不上她的，就算后来她陪在太后身边，聚会时还是有人拿这件事来讽刺。 细细想完所有，宋伶儿竟发现自己以前过的居然那么累，甚至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良久之后，宋伶儿才哑然失笑，“没什么舍不下的事，就是觉得自己过去好像白活了一般。” “浮生本就是大梦一场，姑娘有这种感觉也不稀奇，或许换一种生活，能发现不少新的乐趣，日后你便跟着我吧，可以叫我静尘。” 静尘笑了笑，此时宋伶儿才有心情看旁边之人长什么模样，她刚抬头，便不由得被惊艳了一下。 她才发现，帮她剃度的静尘生的极美，眉眼之间尽是风情，不像是应该呆在这里的人。 宋伶儿愣了愣，仿佛是想说什么，可动了动唇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静尘不以为意，手上的动作流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已经很多人问过了，我之前是京城一楼中的花魁，被人赎身之后又休弃，便觉得世间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宋伶儿有些惊讶，“所以你就来了此处？” “当然不是，我就准备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跳崖寻死，便一路上山来了此处，就是方才你路过的地方。”静尘说这些时满脸皆是轻松之色，似乎早就不在意，“可我刚准备跳就被人拦了下来，师太救了我一命，便说让我不妨在此处小住几日，到时候还是决定要死再说。我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死什么时候都能死，就住了下来，这一住就发现好像活着也不错，没了那些情情爱爱反而轻松自在，这山野之间的乐趣无尽，可比那些臭男人好多了。” 说罢，就在宋伶儿愣神的片刻，静尘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后退一步细细打量了一下宋伶儿，挑了挑眉，“还不错。” 宋伶儿如梦初醒，端详了一下现在的自己，随着那些墨发别剪下，她好像也慢慢放下了一些事情。 是啊，她过去怎么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在这里，或许当真能够让她慢慢想通。 “多谢。” “不必，你来了这里，日后我们便要朝夕相处，这点事就不用说谢了。” 莫名的，宋伶儿在此处的感觉还不错，也没有要死要活，居然融入了进去。 夏云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略微震惊了一下，“也好，礼部侍郎是个蠢的，从头至尾都在利用她，脱离了这样的家族说不定能够帮她避免一场祸事。” “那关于宋小姐去了尼姑庵一事，宋家和太后那面……” 宋伶儿一个大活人突然就不见了，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势必要给出一个交代。 夏云舒沉吟片刻，“太后那边殿下会想办法，至于宋家……”她指节扣了扣桌面，“把消息放出去吧，就说宋小姐自己看开了。” “是。” 不出所料，关于宋伶儿的消息一出，最先沉不住气的就是礼部侍郎，当天就气势汹汹的找来了战王府想讨要一个说法。 “战王妃！我好端端的女儿嫁入你们战王府，怎么就，就去了尼姑庵！今日你必须给老夫一个交代！” 多好的一步棋，只要宋伶儿能够得到战王的信任，日后必定能够帮太子殿下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消息，太子殿下的胜算也就更大一些。 可这才刚刚嫁过来没多久，人居然就被送去尼姑庵了？ 礼部侍郎损失了一个女儿，这口气当然咽不下去。 夏云舒懒洋洋的靠在一边，双腿交叠，一手把玩着两个核桃，上面已经盘出了光泽。 第552章 讨伐 随着夏云舒的动作，两个核桃之间也不停发出声响，她慢悠悠的玩着自己的，好像根本不在意礼部侍郎说了什么。 礼部侍郎平日里好歹也是个官，被不少人都簇拥着，就算是达官贵人见了他多少也会给些颜面，还没被如此轻慢过，顿时不满起来，“战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官平日里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女儿，她嫁入王府做侧妃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王妃难不成要忤逆太后娘娘？” “啧，好大的一顶帽子。” 夏云舒终于抬起了头，手上的动作一顿，冲着旁边的木椅点了点，“宋大人来了那本妃便陪你好好聊聊，宋大人坐。” 礼部侍郎冷哼一声，掀起长袍坐下。 “看茶。” “王妃不必搞这么麻烦，本官只希望王妃能尽快将伶儿接回战王府，此事本官可以不再追究。” 礼部侍郎认定了是夏云舒捣的鬼，战王府中总共也就三个女人，沐雪和宋伶儿先后离开，必定就是这个战王妃善妒！ 夏云舒舔了舔唇，“宋大人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前去尼姑庵是宋小姐自己的心意，怎么能赖到本妃头上，强扭的瓜不甜，听闻宋大人一向宠爱宋小姐，如今怎么不去问问她的意思？” “笑话！伶儿自小就爱慕战王殿下，嫁入东宫她求之不得，又怎么会自己想去当尼姑，战王妃莫不是将老夫当成了傻子！” “人总是会变得，宋小姐当然也不例外，大人若是当真有什么异议大可去找宋小姐，来本妃这里吹胡子瞪眼算什么，难道是欺负本妃一个柔弱女子？” …… 礼部侍郎气结，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位战王妃以前做过的种种事情。她要是个柔弱女子，那恐怕这天下间都没有厉害的了！ 可夏云舒咬死了是宋伶儿自己的想法，礼部侍郎总不能硬和她掰扯，只能将信将疑的亲自去了广安寺。 当他见到宋伶儿时，宋伶儿正在和另外一个尼姑修剪花枝，而且那满头的墨发都已经消失不见。 礼部侍郎刚刚看到时感觉被气的呼吸都要停止，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恰当好处的一颗棋子，居然就…… 愤怒之下，礼部侍郎匆匆上前，“伶儿，你怎么回事！” 他不顾旁边人的目光，直接抓住了夏蕊儿的手腕重重将她扯到了一边，“伶儿，你告诉爹，是不是那个战王妃把你逼过来的，爹带你回去！” “回哪儿？”宋伶儿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感觉自己手腕被捏的生疼。 她眸光中隐隐带着几分希望，在期盼着礼部侍郎的答案。 “当然是战王府，你现在是战王侧妃，如此难得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你得靠近战王想办法得到他的信任才行啊，爹爹之前都跟你说清楚了。” 礼部侍郎当下也没什么耐心，“这样，回去以后你便进宫去见太后娘娘，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战王妃身上，那般歹毒的女人，战王也不会容得下她！” 听着听着，夏蕊儿眼中的希望之色就慢慢熄灭。 眼前是她自己的亲爹啊，当得知女儿当了尼姑时，第一时间担心的居然是她不能继续留在战王身边帮忙套消息，丝毫没有考虑过她自己的感受。 宋伶儿后退两步，挣脱了礼部侍郎的禁锢，“来这里都是我自愿的，和旁人都没有关系，爹爹请回吧。” 可能她一开始是被迫前来，可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做的事情都已经被识破，回去以后战王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而太后知道她做的事后恐怕也不会放过她，而自己的亲爹又只把她当做棋子看待，好像所有事情都没什么意义。 战王给了她一条生路，也算是仁至义尽。 “还有，女儿今日想提醒爹爹一句，谁都不是傻子，爹爹今日站错了队，明日便可能追悔莫及。” 到底还是她的父亲，她能提醒的也就只有这些。 说罢之后，宋伶儿转身就想要离去。 礼部侍郎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眼前发生的这一种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当然不能让宋伶儿就这样离去，“自愿的？！不可能！” 礼部侍郎斩钉截铁，“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千辛万苦的将你送入战王府，不是为了让你来当尼姑的！” “我不想回去！” 宋伶儿猛然提高了声音，“我现在不想再参与你们之间的任何事情了，你能不能就当做没有我这个女儿！” 啪的一声！ 气急败坏中，礼部侍郎竟一巴掌打在了宋伶儿脸上，“你好好清醒清醒，今日你就是不回去也得回去！” 礼部侍郎不明白宋伶儿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不过不管宋伶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都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宋伶儿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父亲，“你，你打我？” 她随即捂着脸笑了起来，眼泪跟着从眼眶中流出，“爹爹，你说我第一次见到战王殿下就是你带我见的，是不是那会儿你就已经想到今日了，所以提前谋划了那一切？想让我对战王动心，然后顺理成章的嫁入战王府。” 现在她脱离了所有，好多以前没有看清的事情突然间就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初识，心动，倾慕，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有她傻乎乎的以为是自己一见倾心。 回想一下，她父亲根本就没有让她见过很多人，名义上宠着她，可是却限制了她的所有，甚至言语中都在不停的暗示着她，让她以为都是自己愿意的。 “胡言乱语！” 礼部侍郎也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宋伶儿传来的目光。 一瞬间的回避，宋伶儿就全部都懂了。 她连连点头，“好，好，女儿知道答案了，爹爹请回吧。” 礼部侍郎怎么也想不到宋伶儿居然不愿意回去，极大的打乱了他的计划，咬了咬牙，“你要是还继续执迷不悟任性下去，那就休怪为父对你不客气了！” 第553章 看破红尘 宋伶儿抿着唇，“爹爹回去吧，我不是执迷不悟，我只是想通了。” “你……” 礼部侍郎被气得不轻，直接挥了挥手，“将夫人带走。” 随即，两个侍卫便一道上前，想要强制性的带走宋伶儿。 宋伶儿狠狠挥了两下胳膊，“我现在已经剃度了，战王府回不去了，爹爹就不要再痴心妄想！” 她的话惹怒了礼部侍郎，她也是头一次在自己爹爹脸上看到如此狠戾的表情，“回不回得去我说了算，没有你说话的份！” 就在宋伶儿挣扎无果被侍卫按住之时，静尘的声音响起，“施主，宋小姐现在已经是清音，既然已断了红尘之念，施主逼她也无济于事。” 礼部侍郎抬头就看到一个尼姑，自然不放在心上，“少多管闲事，将人带走！” 可他才走了两步，还没出了尼姑庵的地界，墨语便出现在礼部侍郎面前。 宋伶儿顿了顿，看到墨语的瞬间心就放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今日是被带不走了。 “爹爹，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非要带我回去？莫不是损失了一个棋子心中不甘？” 礼部侍郎也不知自己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可在这个关头又来不及和宋伶儿争执，“闭嘴。” “宋大人。” 墨语行了一礼，“宋小姐前来广安寺皆是宋小姐心愿，现在您也看到了，请回吧。” “本官的女儿去哪儿，还轮不到你们来管！” 礼部侍郎不管不顾，带着侍卫便往外走。 他走出去的时候墨语没有拦，礼部侍郎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就知道她们不敢拦自己。 可身后，侍卫押着宋伶儿想要出来时，墨语连上前一步，手中还拿着长鞭，干脆利落的挡住的侍卫的前路，“宋大人所言差异，宋小姐怎么说也是战王侧妃，我的半个主子，如今宋大人强人所难，我自然要管。” 宋伶儿从未听战王府的人说过自己是侧妃，当下心中触动。 其实细细想起来战王府之人对她并不差，战王就算是杀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而来了广安寺的事也没必要宣扬出去，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磊落光明至此，她确实没想到。 “你……你就不怕本官上奏陛下，治你们战王府的罪？！” 墨语舔了舔上颚，和听到了笑话一般，“敢问宋大人，战王府何罪之有？现在是宋大人强迫自己的女儿，战王殿下没有上奏计较已经是给宋大人留足了颜面，还请大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墨语手中的长鞭扬起，只见她手腕轻动，那两个按着宋伶儿的侍卫就是接连两声惨叫，手腕之上都出现了红痕。 宋伶儿脱困，静尘很快上来，“清音，你没事吧。” “没事。” 宋伶儿站定，“父亲，你应该看清楚了，今日你带不走我，日后我便不再是宋伶儿，只是清音，请回吧。” 她主意坚定，礼部侍郎气鼓鼓的盯着满脸冰冷的墨语，胸膛起伏了许久都没说出话来，“好，好一个战王府啊，本官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墨语负手而立，没有分毫表情，只看着礼部侍郎气急败坏的离去。 “多谢墨语姑娘。”宋伶儿冲着墨语淡淡点头。 “不必，职责所在。” 礼部侍郎气冲冲上山，而后又气冲冲的下山，一路回了宋府都是被气的头昏脑涨，回去以后直接摔了不少东西，将宋府上下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失控，他可是万万没想到。 “老爷，我都跟你说了一个小妾生的孩子根本养不熟，你平日里还那般娇惯着她，现在好了，人都跑去当尼姑了，让外面人听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宋家。” 说话的是礼部侍郎的正房，早就不满礼部侍郎对宋伶儿偏宠，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心中也是暗暗高兴。 如此也好，以后就不用担心宋伶儿会压着自己女儿一头。 “编排什么！谁敢！” 礼部侍郎吹胡子瞪眼，正房却是不放在心上，只是在旁边慢慢喝着茶，心情放松。 礼部侍郎此时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他当然也不敢去找太子，他的人出了问题，太子必定要降罪于他，只能赶紧想办法解决此事。 想来想去，礼部侍郎也就只能去找了太后。 毕竟宋伶儿在太后身边伺候过一段时间，能够嫁入战王府也是太后的主意，太后总不会不管此事。 决定之后，礼部侍郎就在第一时间入宫，太后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以为宋伶儿正好端端的在战王府中当侧妃。 不出所料，太后听到之后也是震怒。 礼部侍郎一脸憋屈模样，“太后娘娘，此事你可得给老臣做主啊，老臣如花似玉的女儿嫁入战王府做侧妃，这才几日啊就被逼的去当了尼姑，若是传出去老臣的脸面往哪里搁。” 太后心中极为不悦，前些日子她派去战王府的丫鬟也没了踪影，连带着沐雪也消失不见，太后就是想也能想出来那丫鬟是跟着沐雪一道背叛了自己。 现在安插进去的宋伶儿又去了尼姑庵，战王当真是要将自己安排过去的所有人都赶走！ 此刻，太后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挑衅，“成何体统，去，将战王给哀家叫来！” 赵嬷嬷不敢耽搁，而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宫，半路就碰上了朝着太后这里而来的顾沉衍，急急忙忙上前行礼，“战王殿下您来了，太后娘娘正急着找您呢。” “嗯。” 顾沉衍掀了下眼皮，情绪没什么波动，好像早就猜到了太后会有的举动。 当他过去大殿时，礼部侍郎还在声泪俱下的控诉战王府上下之人冷酷无情，居然真的逼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前去当了尼姑，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不将宋府和太后放在眼中。 顾沉衍在听到说战王妃时微微皱了眉，“宋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 第554章 闹崩 礼部侍郎心下一颤，转身就对上了顾沉衍幽黑且深冷的眸子，莫名的有几分心虚。 “战王殿下，下官也是为了女儿之事一时着急，可此事战王府还是得给下官一个交代罢，不然传出去让文武百官怎么看，让京城上下的百姓怎么看。” 太后瞥过顾沉衍，“衍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沉衍不慌不忙，“宋小姐看破红尘，战王府也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便将宋小姐送去了广安寺之后的尼姑庵中，听说宋小姐现在法号清音，在那里过得不错。” “怎么可能！” 礼部侍郎着急起来，“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知道，她必定是被威胁才去了那尼姑庵，不然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会如此想不开。” 顾沉衍扯出了一个笑，戏谑般的看向礼部侍郎，“被谁威胁，被宋大人？” 礼部侍郎咽了下口水，陡然间对上顾沉衍的眸子让他有几分慌乱。 不可能，他指使伶儿的事情不可能被发现，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怎，怎么会！下官平日里最宠的就是这个女儿，怎么会威胁她！” 顾沉衍挑了挑眉，“是么，可是本王怎么听说宋大人大张旗鼓带着人去了尼姑庵，想要强行将人抢回来，还差点伤了宋小姐。” “那是下官怕她自己想不通，想带她回来问个清楚！” “原来如此。” 顾沉衍无比随意的点了点头就不再搭话，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太后越发的不悦起来，“伶儿是个好姑娘，你怎能……” “皇祖母，一切都是宋小姐自愿，难不成孙儿还要强留不成？” 见太后还要发作，顾沉衍按了按眉心，“本王还有话要单独和皇祖母说，可否请宋大人回避。” 他毫不客气的摆了摆手，就有下人站在礼部侍郎面前，“宋大人请。” …… 礼部侍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拂袖离去。 他刚一走，太后的脸就沉了下来，“是不是又是你那个王妃的主意？她可当真是大胆，还要独霸着你不成？偌大一个战王府，现在就剩下了一个王妃，连丫鬟都没几个，成什么样子！哀家已经足够容忍她了，不容她这样继续放肆下去！” 顾沉衍勾唇，若有所思的看向太后，声音薄凉，“容忍？皇祖母的容忍原来就是几次三番想要置云舒于死地，沐雪身边的那个丫鬟应该就是您的人吧，皇祖母真是好算计，都算计到了孙儿眼皮子底下。” 这番话嘲讽意味十足，太后一愣，就知道自己派的人不光是失败了，还将所有事情都供了出去。 不过太后也就是一瞬间的心虚，转而就又挺直了腰板，“你既然发现了哀家也就不藏着掖着，你那个王妃风头太盛，性格极端，实不应该待在那个位子上，你若实在是喜欢让她留着也无妨，可她已经影响到了其他，留不得啊。” 说来说去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话，这些话顾沉衍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嗤笑一声，“皇祖母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能找下借口，云舒来了战王府之后帮了孙儿良多，想必皇祖母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她也从未霸着孙儿过，都是孙儿霸着她，日后战王府中也不会再有其他女子，皇祖母死了这条心吧。” 顾沉衍话音决绝，完全没给太后面子，让太后的脸骤然间阴沉下来，“就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你就要和哀家翻脸？！” “皇祖母养育之恩孙儿铭记于心，不过云舒于我来说亦是家人，孙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就是您也不行。” “你……” 顾沉衍不为所动，“还有，宋伶儿做的事孙儿也没必要瞒着皇祖母，礼部侍郎是太子的人皇祖母可知晓？宋伶儿入府之后总共也就做了一件事，便是潜入了王府库房偷东西。” “什么？！” 太后心神震荡，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顾沉衍轻笑一声，将战王府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半晌过后，太后仿佛也苍老了不少。 她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战王着想，可也是她一时不察亲手将太子手下的奸细送了进去，还险些酿成了大祸。 “哀家，哀家也全都是为了你好啊。” 她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已经是别无所求，就想要看着自己的孙儿登上皇位，将她母氏一族带着发扬光大。 “孙儿知晓。”顾沉衍后退一步，还不等太后放松下来就紧接着道，“可是皇祖母这样的好孙儿受不起，还请皇祖母日后不要再将心思都放在孙儿身上，您年纪大了，理应好好保养，就不必再操劳了。” 顾沉衍话说的斩钉截铁，说罢后就转身离去，赵嬷嬷的喊叫都没让他停下脚步。 “太后娘娘，想来战王殿下也是一时激动才说出了这样的话，等过几日殿下一定能想通，您息怒。” 太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好啊，这就是哀家亲手养大的孙儿，现在反咬一口，居然不让哀家操心了。” 她一字一顿，字字都带着不甘和愤恨。 顾沉衍回府时周身还带着化不开的戾气，沉云阁中，夏云舒正专心致志做着风筝，一个老鹰形状的风筝在她手下慢慢成形，不过女子拿起来之后左看右看觉得好像还有哪里不满意，又跑回书房去拿了墨笔。 顾沉衍靠在一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 逐渐的，他周身的戾气都一点一滴收敛起来，眸光中带着沉静和不明显的温柔。 而这种神色，只有对着夏云舒时才会出现。 南风等人颇为识相，在看到自家殿下的一瞬间就全部都默默退了下去。 夏云舒拿着墨笔在风筝身上比划了许久，最后才顿了顿，脸上出现一抹明媚笑容。 紧接着，她就在老鹰的两个眼睛之处写了一点什么，然后才彻底心满意足，将老鹰拿在自己面前欣赏，口中念念有词。 第555章 放风筝 顾沉衍瞧着好玩，便轻轻走了过去，欣赏了一下夏云舒做的风筝，“还不错。” “你回来了，这么快。” 夏云舒唇角的弧度还在，听到顾沉衍的声音后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将手中的风筝递了过去，“就是还不错么？” 这时，顾沉衍才发现方才夏云舒写了点什么，风筝的两个眼睛处都被夏云舒写了名字，正面是她的，反面则是自己的。 “你看，这个风筝就是我们，一人一半，缺了谁都不行。” 夏云舒笑眯眯的说着，“一会儿等连月下课我们就去放，就是我第一次做，不知道能不能飞的起来。” 顾沉衍心中一热，眸光愈发温柔，“自然是可以的。” 三言两语后，夏云舒将风筝放下，起身抱住了顾沉衍，抬头认真看了看，“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方才她看着顾沉衍出去，如果没猜错的话顾沉衍应该是去了宫中见太后，毕竟宋伶儿被送去尼姑庵，礼部侍郎不可能善罢甘休，肯定要想尽办法让宋伶儿回来。 想来想去，他能够求助的人也就是太后娘娘了。 过去顾沉衍每次见了太后回来心情都不错，可是近日以来每次回来都不太好的样子，偏偏又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在她面前从来都不会表露出来。 顾沉衍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动作轻柔，“嗯，不过看到你便什么都好了。” 夏云舒眨了眨眼，也知道关于此事她无能为力，只能用力抱紧顾沉衍，“是么，那你就多看看我，不收你银子。” 随即，头顶就传来一阵轻笑，“好。” 等连月下了课，回来就碰上这么一副温情脉脉的场面，啧啧两声，“沉衍哥哥真不害臊，还是青天白日么。” 顾沉衍懒得理她，凉凉道，“这是本王的王妃，关你何事。” “这是我的阿姐！” 连月最近年纪涨了胆子也跟着涨了不少，有时候都敢和顾沉衍顶嘴，夏云舒瞧着好笑，趁着二人还没闹起来的时候时候开口阻止，“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吵嘴，幼不幼稚。” “就是，沉衍哥哥最幼稚了，都这么大还和我一个小姑娘吵嘴，还和我抢阿姐。” 连月跑过去抱住了夏云舒的一边胳膊，又冲着顾沉衍吐了吐舌头。 …… 顾沉衍眯了眯眼，“本王不用抢，云舒就是本王的。” 夏云舒夹在中间，乐不可支，伸起胳膊晃了晃，“好了，我们放风筝去。” 连月看到风筝后就睁大了眼睛，兴致冲冲的拿起来看了看，左右翻了两下后叹了口气，“阿姐偏心，上面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闻言，顾沉衍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感觉自己还是略胜一筹，“自然不会有你的。” …… 小气鬼！ 连月也知道顾沉衍在别的事情上都无比正常，可就是碰上自己阿姐的事情就变得分外幼稚，连她这个小孩都不放过。 她长叹一口气，只能默默接受了这一切，“行行行，我阿姐心里眼里就有你一个人，行了吧。” 顾沉衍目不斜视，没有回话。 现在他在众人面前还是不能走路的形象，所以放风筝自然也不能亲自放，只能坐在轮椅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夏云舒和连月。 夏云舒扯着风筝跑了起来，一身的衣裙都随风而动，衬得她分外美艳，连月跟在夏云舒身后跑着，时不时指着风筝大笑两声。 等到二人都是满头大汗的时候，风筝终于不负众望的上了天。 今日春光明媚，恰好还有微风，放风筝最合适不过。 老鹰随风而上，展翅翱翔，在苍穹上肆意奔走。 顾沉衍仰着头，盯着天上的风筝不由得出神起来。 从小到大，他好像从来没有放过风筝，甚至连看别人放风筝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出神之际，夏云舒不知何时已经扯着风筝线来到了他身边，将手上的物事放在了他身上，“殿下试试？” “我……” 猝不及防间发生，顾沉衍脸上无比罕见的出现了几分无措。 夏云舒眉眼弯弯，“看来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也不是无所不能，起码放风筝就不会。” 她手把着顾沉衍，“现在已经放起来了，你只要拿着这个就好，就像这样。” 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夏云舒眉目如画，让顾沉衍更加温软起来，“好。” “那个当真是我们家殿下么？” 不远处，苏寻等人百无聊赖的聚在一处，吃惊的发现自家殿下居然在放风筝，而且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一时间身子都僵硬起来，怀疑自家殿下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 南风冷笑一声，“大惊小怪，殿下只要和王妃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他成日里跟在夏云舒身边，类似的场面已经见过很多，变得波澜不惊起来，大有一种嘲讽另外二人没见识的意思。 墨语看了良久，“殿下能碰到王妃，确实是件好事。” 以前她心中只有谋划算计，就想要帮着顾沉衍一路青云直上最后坐在那个位子上，却从没有关注过自家殿下想要的是什么。 还记得过去的战王，就算他们这样的贴身暗卫，也很少能够看到顾沉衍笑。 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要在战王妃身边，战王笑也是时常有的事情，并不罕见。 苏寻拍了拍墨语肩膀，“你终于想通了，想通就好，王妃虽然不走寻常路，可是天下间除了王妃，也没人能够让殿下如此放松了。” 墨语轻嗤一声，“我早就想通了，王妃心胸宽阔，不和过去的我计较，我对殿下的那点心思也早就没了，你二人就不必成日里瞎操心。” 话音落下，苏寻感觉自己心中的一根弦松了一点，目光忍不住的落在墨语身上，嗓子莫名有些发痒。 都是多年的兄弟，南风瞥了一眼就大致明白过来，“王妃先前还吩咐了我点事，你们在这边守着。” 苏寻抬眸，就对上了南风冲他眨眼，一时失笑。 第556章 计中计 礼部侍郎回了宋府之后就一直是坐立难安，等着太后那边的消息，可等来等去都等不到宫中来人，于是变得愈发不安起来。 待翌日早朝过后，礼部侍郎还是沉不住气主动去找了太后，谁知道昨日还说定会给他一个交代的太后今日却翻了脸，见了他也不赐座也不开口，只是一声冷笑。 明明是春日，礼部侍郎却被惊的生生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无比心虚。 会不会战王殿下和太后发现了宋伶儿在战王府中做的那一切才…… 可为何宋伶儿从来没有和自己说，带着满腹的疑问，礼部侍郎也不敢再逼着太后为他做主，只能灰溜溜回了宋府。 搞不清楚这个事情礼部侍郎便是茶饭不思，无奈之下又派人去了广安寺之后的尼姑庵，想要和宋伶儿问个清楚。 然，出乎意料的是，上次礼部侍郎前去好歹还能进去，这次刚到了门口就被人拦下，居然说清音现在断了凡尘根本不想见他，礼部侍郎被气了个仰倒，直言生了个废物女儿，白养活了这些年。 不管她说什么，尼姑庵的人都是态度坚决，而且一旁还有战王府的人在盯着，礼部侍郎就算再着急也闯不进去，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另一边，太子向来关注战王府的动向，他们将宋伶儿送去了尼姑庵自然也瞒不过太子埋下来的眼线，太子听说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将人送走了？” 太子一副若有所思之色，盯着手中的玉佩，不停在上面摩挲。 这个玉佩他在多年前曾经见过一次，确实是顾沉衍亲身佩戴之物，不会有错。 那么战王府的人突然将宋伶儿送走，到底是因为夏云舒容不下她，还是因为已经被发现了…… “是，就在昨日，属下听说礼部侍郎还专程去了尼姑庵，不过宋家小姐一口咬定是她自己想通了要去，和战王府的人没关系。” “好端端的战王侧妃，想通了要去尼姑庵？” 太子嗤笑一声，显然觉得此事万般荒唐。 旁边幕僚略加思考，“殿下是怀疑玉佩有假？不过宋伶儿这条线我们部署已久，又是太后娘娘将她推进的战王府，战王不应该怀疑到。” 顾沉衍警惕性极高，平日里除了亲信之外，和谁好像都是淡淡的，无法接近。 更重要的是整个战王府都和铁桶一般，他们的人根本就安排不进去，这才迂回曲折的培养了宋伶儿，又将她送到了太后身边。 如此重要的一颗棋子就这么废了，着实是可惜。 “也不是，本宫就是总觉得此事还有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具体是哪个地方。” 顾凌思索许久没有答案，只能将这个疑问暂时按捺下来。 不过，刚刚入夜，一黑影就自东宫后墙而入，身姿灵活宛如鬼魅，其中一守夜的侍卫揉了揉眼睛，戳了戳旁边的同伴，“刚刚是不是有个人过去了？” “你大半夜的看错了吧，哪里有人。” 旁边侍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什么都没有看到，又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马上就换班了，别一惊一乍的，老子今天困的很，一会儿赶紧回去补觉。” “是么？” 说话的侍卫左右看了看，也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那估计就是我看错了。” 黑影在进入东宫之后几乎是直奔太子书房，整个人和黑夜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而在东宫最高处的建筑上，一头发花白的老人目光锐利，正盯着那不停在东宫中游走的黑影，轻哼一声。 黑影落在书房不远处，门前还有两个守卫在盯着，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那黑衣人在原地待了片刻，陡然间现身，书房前守着的二人警惕性极高，立马就发现了黑影的存在。 “谁！” 黑衣人动作未停，对着冲过来的二人毫不躲闪，反而是等着二人就要近身之时突然从怀中抽出了一把折扇。 啪的一声…… 随着折扇打开，空气中多了一阵浓郁的草木味道，两个守卫暗道不好，第一时间就要屏住呼吸，可为时已晚，已经是慢慢神志不清倒在地上。 解决了这二人，黑衣人四下看了看，推门入了书房。 从始至终，不过是片刻的时间。 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就在上面盯着下方的动静，看到没多久黑衣人就从书房中出来，看来是没得手，又转而去了东宫的其他房间。 半个时辰后，空手而归。 老人静静的看完全程，这才从屋顶上下来，到了东宫最为偏僻的一个院子中，顾凌正等在那里。 “不出殿下所料，战王的人方才来过了。” 这老人乃是京城一等一的杀手，最为擅长的就是追踪，隐匿气息和杀人，平日里便隐藏在东宫之中，甚至夏蕊儿等人都从未见过他的存在，宛如幽灵。 等到这个消息，太子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些，颇有些得意的开口，“看来本宫的这个弟弟还是沉不住气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丢失，想必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查，还想着派人从本宫这里偷回去，简直做梦。” 玉佩牵扯着顾沉衍过去的旧人，在皇帝心中一向是个禁忌，顾沉衍当然也不敢将此事拿到明面上讲，所以就算顾沉衍知道玉佩是自己拿的，也只能忍气吞声，不然让皇帝知道了，战王就是最先倒霉的那一个。 “如此看来，宋家小姐带回来的玉佩确实是真的，那她去尼姑庵应该也不是自己想通，是被战王发现了，就是可惜了这么一颗棋子，本来还有用的。” 老人脸上颇有几分惋惜之色，既然被战王发现了，宋伶儿对于他们来说了就彻底没了利用价值。 太子的心情愉悦，“无妨，只要有了这个玉佩，损失一个宋伶儿不算什么，战王才是损失惨重，说不定有多气呢。对了，他派过来的人是谁？” “方才看身形，老夫如果没估计错的话来人是苏寻。” 第557章 灭口 众所周知，苏寻是战王身边最为得力的副手，战王能够冒如此大的风险将苏寻派出来，说明事情严重，太子心中也就愈发笃定起来。 黑影出了东宫之后就一路回了战王府，将衣裳一换便去了沉云阁复命。 屋中，顾沉衍和夏云舒正端坐于棋盘两方，女子身着一身宽大白袍，整个人显得极为慵懒。 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棋子，正打量着棋盘上现在的局势。 顾沉衍下棋从来都是变幻莫测，但又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而夏云舒则是喜欢出其不意，兵行险着，时不时便能冲出顾沉衍提前设置好的包围圈，让人根本就捉摸不透。 不过这局情况焦灼，二人谁都不肯认输，一眼看上去还是旗鼓相当。 夏云舒沉思良久，唇角慢慢的勾了起来，将手中白子落在一处。 “想好了？” 顾沉衍微微挑眉，带着几分戏谑。 …… “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我就要下这里。” 夏云舒对顾沉衍的微表情已经完全免疫，冲着对面做出了一个挑衅的鬼脸，“记得我们今日打的赌啊。” 她没事干研究顾沉衍的棋路研究了许久，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无比艰难卓绝的取得了胜利。 对面，顾沉衍苦笑一声，将手中黑棋放下，“好，是你赢了。” 一旁，苏寻等着二人下完棋这才开口汇报，“殿下，王妃，太子那边应该是相信了。” 做戏就要做完整，顾沉衍对太子实在是太了解了，当然知道太子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所以才派出了苏寻前去。 太子自以为东宫的守备分外森严，而且还有那么一位前辈在暗中坐镇，东宫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看的分明，自然就会更加狂妄几分。 说起来东宫中那位前辈也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谁都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模样，太子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可偏偏，顾沉衍不仅知道，而且还对那人分外了解，所以故意派了人过去，就是为了留下痕迹。 “相信就好，最近加强战王府外围守卫，再做做样子。” 顾沉衍颔首，淡淡吩咐着。 玉佩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战王府要是一丁点其他反应都没那才是奇怪了，最为直接的应该就是要加强守备。 做戏嘛，当然是能怎么逼真就怎么逼真。 “是。” 苏寻默默退出屋子，将屋门关好，心中为太子祈祷。 他发现这位太子殿下也是心大，每次都在自家王妃和殿下手中吃亏，可每次都不长记性，还是勇往直前。 苏寻离开之后，夏云舒将棋盘收了，眯眼笑了笑，“殿下，我赢了。” 她宛如小狐狸一般，笑容中带着狡黠之色。 顾沉衍将人抱在怀中，抚了抚她那一头的墨发，“嗯，答应你一个要求。” “什么都行？” “只要本王能办的到。” 话音刚落，夏云舒就从顾沉衍怀中脱出，“你当然能办的到！” 之后，她凑过去在顾沉衍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笑眯眯盯着对面之人。 只见顾沉衍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停滞，仿佛是方才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眸中带着无奈和好笑。 夏云舒扁了扁嘴，“不行啊，你可是答应了的，男子汉大丈夫敢说敢做，不许反悔！” …… 顾沉衍沉默不言，也不是他没有担当，只不过夏云舒的要求…… 咳咳咳，他默默将脑袋转到了一边去，“时辰不早了，我们睡吧。” “我就知道！”夏云舒愤愤不平，插着腰站在顾沉衍面前，居高临下盯着顾沉衍，极为不满，“你答应了的。” 她声音突然软了下来，红唇微微嘟起，带着委屈之色。 明明知道眼前女子就是故意的，可顾沉衍还是毫无抵抗力，感觉自己被夏云舒吃的死死的，连反抗一下都没了力气。 顾沉衍顺势抱住女子过分细软的腰肢，最终还是妥协了，“好，说到做到。” 他深呼吸一口，丹凤眼中带着潋滟水光，平日里的冷漠和锐利在这一刻尽数崩塌不见，有的只剩下无尽的温柔和宠溺，直勾勾看着怀中之人，一字一顿，“我喜欢你。” 顾沉衍性子向来疏离，这么多年也就出现了夏云舒一个意外，只不过顾沉衍从来也不擅长说各种各样的情话。 夏云舒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读过无数本言情小说，看过琼瑶阿姨的无数电视剧，当然期待这样的场景出现。 奈何顾沉衍就是个榆木疙瘩实在不好培养，她无奈之下就只能采用了现在这种方法，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挺好用。 闻言，夏云舒唇角的笑意就越发的浓厚起来，不依不饶道，“不行，声音太小了。” 顾沉衍舔了舔唇，手上力道加重，捏了下夏云舒腰上的软肉，又提高了几分声音，“我喜欢你！” “太小。” 夏云舒还是不满意。 顾沉衍感觉自己仿佛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心中暗暗发誓今日之后一定要苦练一下他的下棋技术，不能再给夏云舒这样的机会。 “喜欢你。” “还小。” “喜欢你！” 顾沉衍极有耐心，最后索性也不要战王的尊严和面子了，直接就喊了出来。 话音落下，屋外就接连传来噗通几声，听着像是有人从哪儿给掉下来了。 外面，苏寻和南风面面相觑，都默默怀疑屋中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家殿下，恐怕是被什么山野精怪给附身了，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此直接而热烈的表达，在这个时代还分外少见，甚至不少人都觉得沉迷于情情爱爱实在丢人，更别说对自己的妻子说这样的话。 苏寻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还有些怀疑人生，感觉自己应该找个再远一点的树，不然明日自家殿下出来可能就要杀他灭口了。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容易短命。 屋中夏云舒则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真乖。” 第558章 上钩 顾沉衍瞧着得意洋洋的女子，眸色逐渐变得幽深起来，放在夏云舒腰间的手掌也愈发灼热。 等夏云舒感觉到情况不对劲时，人就已经被压在了床榻之上，直直对着顾沉衍精致的眉眼。 他勾了勾唇，“方才本王满足了你，是不是现在也轮到王妃来满足一下本王了。” “等等等……” 夏云舒闭了闭眼，“今日确实是不早了，不如我们还是早点歇息，殿下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这就不需要王妃操心了。” 说着，顾沉衍便已经倾身而下，灼热的呼吸打在女子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慢慢烧了起来。 这一晚，夏云舒再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长夜漫漫。 翌日清晨，顾沉衍出屋门的时候还是一副神采奕奕之色，就是对上苏寻之后发现自己这个侍卫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苏寻刚刚接触到顾沉衍的目光就赶紧将脑袋给扭到了另外一边，不敢直面自家主上，生怕顾沉衍想起了昨夜的事情然后杀他灭口。 本来一晚的旖旎过后顾沉衍已经将事情忘的差不多了，可是看到苏寻这个反应，他愣了片刻，昨夜的记忆就再次回笼，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 南风察觉到不对劲，已经慢慢的往另一边移了两步，对苏寻做出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祈祷着怒火千万不要烧到自己身上，他可是无辜的。 “今日，今日好像有些凉，殿下要不要多带一件披风？” 苏寻被看的头皮发麻，只能开始给自己没话找话。 南风听了以后有些无奈的抬了抬头，就看到天边挂着的大太阳，着实是天气凉啊。 话音落下后，顾沉衍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变得更加耐人寻味起来，“这两日京郊练兵场还缺个人靶子，你收拾收拾准备过去吧。” 顾沉衍一字一顿，将苏寻甩在了身后。 “殿下，殿下。” 苏寻马上追了上去，“我昨夜不知怎地就在树上给睡着了，不小心就摔了下来，可什么都没听到，就是属下摔下来时发现南风还在屋子边站着，殿下不如……” 话还没说完，顾沉衍冰冷的目光就投了过来，苏寻身子立马僵直起来，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他可不想过去给人当靶子打。 到了宫门口时，顾沉衍一张脸还是和冰块一样，迎面就撞见了太子。 顾凌看到顾沉衍的脸色后扬了扬眉，心中更加笃定，那玉佩确实是真的，而且战王这次马失前蹄，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不注意的侧妃会做出偷窃的事来，所以才一怒之下将宋伶儿送去了尼姑庵，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解释的通。 “二皇弟今日心情不好？” 太子一副洋洋得意之色，苏寻转念就想通了自家主上为何如此，面色严肃的退到了一边。 “太子殿下怕是看错了，时辰不早了，莫要耽误了早朝。” 说罢，顾沉衍就操纵着轮椅转换方向绕过了顾凌。 一整个早朝上，文武百官开始讨论近日墨国上下发生的大小事情，因为各执己见而吵的不可开交，唯独战王一副阴沉模样，一言不发，以一己之力将朝堂的温度生生给降了下去。 战王心情不好谁都看的出来，与之对应的，太子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直没有下去，对比鲜明。 长久以来觊觎的东西终于到手，他自然是开心得意。 待下了早朝，顾沉衍也是第一个出了大殿，到宫门口时发现战王府的轿子就停在外面，夏云舒冲着他笑了笑，像是安抚。 一切都被跟在顾沉衍身后的太子看到，太子悠悠然上前，话语中还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二皇弟和王妃感情可真是好啊。” 夏云舒看到太子之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毫不留情，“我们的事和太子殿下有何关系，要是殿下羡慕的话不如回去和本妃那妹妹说说，让她也来接你？” 现在的夏云舒，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太子嗤笑一声，“本宫就没有皇弟这样的福气了，慢走。” 要是昨日他还留有疑问的话，今日就彻底笃定。 夏云舒和顾沉衍对视一眼，知道戏做的也差不多了。 等太子离去之后，夏云舒才从轿子上下来，牵住了顾沉衍的手，“演戏演的这么辛苦，饿了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云舒提出来的事顾沉衍很少拒绝，便任由她牵着手，一道去了京城中最为热闹的一条街市上。 二人容貌出众，且还一路十指紧扣，刚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忍不住朝着二人方向看去。 夏云舒对这样的目光早已习惯，拉着顾沉衍一路走到了一家卖面的小摊上，店老板在最外边简单的支了个摊子，动作娴熟的扯面。 顾沉衍四下打量一番，还从未来过这般地方。 “没吃过吧，我和以陌打听过了，这可是京城中最好吃的一家面馆，别看布置简单，但味道绝对好。” 闻言，正在扯面的店老板笑了笑，“是啊客官，保准你今日吃了第一次就该想吃第二次！随便找地方坐。” “麻烦您给来两碗。” 夏云舒轻车熟路的坐下来，纵然是在街边一寻常木凳之上，可女子也是光彩熠熠，让人无法忽视。 顾沉衍安静的坐在一旁，眉眼温柔，再不像那个传闻中一身冷戾的战王殿下。 没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两碗面就被端了上来，最上边还点缀着青菜，瞧着卖相还不错。 “快尝尝好不好吃。” 夏云舒拿了双筷子，一边吹着从碗中不断升腾而起的热气，率先尝了一口，眼睛跟着一亮。 旁边，顾沉衍的目光都落在了夏云舒身上，自己反而没有动。 “愣着干什么，赶紧尝尝啊。” “好。” 顾沉衍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变得酥酥麻麻起来，从记事起，还是第一次有人带他来街上吃东西，不带任何目的的，只是为了和他分享最近找到的好东西，毫无保留的付出和感动。 第559章 面馆 顾沉衍垂眸，夹了两筷子放入口中，一旁夏云舒笑眯眯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怎么样？” “嗯，好吃。” 顾沉衍又夹了一大筷子，眼眶微红，所有的戾气和冰冷全部融化在其中，宛如春暖花开，一切都未曾存在过一般。 一整碗面下肚，纵然就是寻常百姓的吃食，可顾沉衍也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 夏云舒慢条斯理的吃着，猛然一转头就发现身边人那里的碗已经空了，不由得失笑，“这么饿？要不要再来一碗？” 她一手牵住了顾沉衍的手，覆在其上，顾沉衍的手掌干燥而温暖，让夏云舒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不用，你慢慢吃。” 顾沉衍支着下巴，一头的墨发顺着他的动作而披散在身后，碎发挡在额前，依稀可以看到那如画的眉眼，正充满耐心的看着身旁的女子。 街市上，还有不少人忍不住的朝着这边看来，不得不说，二人的模样实在是太招摇，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看到人家没，我想逛个街你都不愿意跟着，还说什么大男人的逛什么街！” 很快，人群中就有了小声的抱怨，有人一脸羡慕的看着夏云舒所在的方向。 旁边男人感觉自己分外无辜，耸了耸肩，“行行行，下次陪你逛。” “这还差不多。” 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对自己引起的骚动分毫不知，只等着夏云舒吃完面这才离开了面馆。 太阳落在二人身上，将影子投射了身后一地，随着二人的动作时不时的重叠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一个分外熟悉的地方。 抬眸看去，沉舒楼的生意依旧火爆，就算是新品的热度已经过去，可是前来订制衣裳的百姓仍旧数不胜数。 为了能够让寻常百姓也穿的起沉舒楼的衣裳，夏云舒前段日子特地还制定了一系列的改革方案，将沉舒楼卖成衣的部分一分为二，一边是价格平民化一些的，另一边则是高档订制的部分，虽说价格是天差地别，可是也正好满足了两类人群的消费，也让百姓们不至于对着沉舒楼衣裳的价格望而兴叹，多少都能买得起。 从这个改革方案被实施以来，沉舒楼的生意成交量就又重新翻了一番。 纵然在京城之中，百姓的数量也远比贵家小姐夫人要多，一下子扩大了顾客群，成交量当然也会跟着提高。 就是京城中其他的成衣铺子现在都已经将沉舒楼看做了自己的毕生大敌，原来也就是被沉舒楼抢走了一部分的生意，现在好了，除了沉舒楼之外的其他铺子都分外冷清，就差哪天关门大吉。 沉舒楼虽然说名字是用顾沉衍和夏云舒的一起命名的，可是关于沉舒楼所有的事务都是夏云舒在管的，且还大大出乎了顾沉衍的意料，将所有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在墨国上下都打出了名头。 顾沉衍捏了捏女子的掌心，“现在沉舒楼如此火爆，本王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努力了，就靠云舒养着便好。” 话语充满底气，并没有什么羞耻感，让身后的南风和苏寻一同愣了下，而后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 算了算了，他们已经很习惯了。 对着王妃，自家殿下不管说出什么样的话来都算是正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们都能够接受。 “是啊。” 女子眼睛都跟着弯了下来，一手放在顾沉衍肩上拍了两下，“日后什么都不用干了，就负责让本妃开心，本妃包养你啊。” 虽然没有听过包养这个词，但是从字面意思来看也大致能够理解。 她笑的和个女流氓一般，顾沉衍也不在意，只是冲她勾了勾手指。 “怎么？” 夏云舒挑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顾沉衍。 对面人依旧，手指再次动了两下。 无奈之下，夏云舒只能俯身过去听着，刚刚将耳朵凑过去便听到顾沉衍声音微哑，带着几分笑意，“那本王该怎么让王妃开心，昨夜那样……” 他沉吟片刻，仿佛是在回忆昨晚春宵一刻的滋味，意味深长道，“王妃够开心么？” …… “咳咳咳！” 夏云舒狠狠瞪了顾沉衍一下，耳廓也没出息的红了起来，不少回忆都纷至沓来，分外羞耻。 一怒之下，夏云舒也不陪着顾沉衍一道走了，凶巴巴的同苏寻开口，“站着干什么，推着你家主上走！” 苏寻眨了眨眼，已经对自己的工具人属性认命。 既然都来了沉舒楼，自然也没有不进去的道理，一行人刚刚走进去，沉舒楼热闹的场面就安静了几分。 来这里的贵家小姐和夫人一向多，都是见过战王夫妇的，二人刚刚一露面就马上认了出来。 纵然都是见过这二人的，可是每次看到都是另外一番的惊艳感觉，不少人都在暗中窃窃私语。 赵掌柜得到消息后马上就从后院跑了过来，看着战王殿下大驾光临，急忙行礼。 顾沉衍微微颔首，“无妨，本王和王妃今日就是出来随便走走，你们做各自的便好。” 说是这么说，可是战王这么一尊佛在这里大家也不能安心工作，都要时不时的用余光看过来。 “战王殿下当真是天人之姿啊，墨国上下恐怕都找不到更为好看的男子了。” 人群中，不知哪个女子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口感慨，旁边是一众认同的声音。 “小女见过战王殿下，您今日过来可是来看看沉舒楼的生意？” 人心浮动中，一女子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纵然听过战王的恐怖名头，可是看到如此风华无限的战王，欲望还是喷薄而出，挠的她心头痒痒。 顾沉衍不动声色的抓住了夏云舒的手，广袖之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云舒今日无聊，本王陪着云舒随意走走，恰好路过而已。” 女子似乎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有几分失望，可也愈发羡慕起顾沉衍身边的这个人，居然能常伴左右。 第560章 算命 “累不累？” 见女子还要说话，顾沉衍偏了偏头，眸光落在身边的夏云舒身上，牵着她的手也跟着晃了晃，将对面女子的话头给堵了上。 夏云舒这种场面见多了，现在早就是见怪不怪，点了点头。 “那去后院休息片刻再走。” 顾沉衍从善如流，赵掌柜也是个机灵的，立马帮二人开道，带着战王夫妇去了后院。 一直到两个人离开了众人视线，不少女子还是恋恋不舍的盯着。 人群之中，张般若笑意吟吟，等二人身影不见之后这才同身边的丫鬟开口，“看到没有，你家小姐日后也要找个这样的人，眼中都是我，不许看其他人。” 翠竹吐了吐舌头，“战王殿下这样的人可太难找了，而且小姐你怎么着也是个有家世的，老爷不会允许你嫁入寻常人家。” 张太医为太医院院首，在整个京城中都是出了名的，有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派人寻关系请张太医出马，虽然只是一个太医，可地位极高。 作为张太医放在手心上的唯一一个女儿，婚事自然也马虎不得。 “寻常不寻常的无所谓，有缘就好。” 张般若的性子一向跳脱，好在丫鬟也都习惯了，就跟着在旁边应和了两句，感觉自家小姐未来的求亲之路漫漫啊。 就在二人聊天之时，沉舒楼门口又出现一人，张般若眼中是瞬间的惊艳。 刚刚安排完战王夫妇，赵掌柜出来就看到了笑的一脸妖孽的牧云，马上警惕起来，“你过来做什么？” “本公子当然是闲着无聊过来看看你，最近沉舒楼还不错啊。” 牧云折扇一抖，无比风骚的挡在胸前，宛如一个翩翩公子。 “小姐，哎小姐你去哪儿！” 本来还正在看着衣裳，可是翠竹就是一瞬间的恍神，自家小姐就已经给冲了出去，站在了牧云身前。 牧云还是他惯常的紫色长衫，一对桃花眸顾盼生姿，浑身上下总结下来也就是两个字，骚包，四个字，无比骚包。 张般若感觉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妖孽的男子，眼中兴味十足，“公子今日面色不佳，可是家中遇上了什么事？要不要小女子给公子瞧瞧手相，好探寻一下破解之法。” 她说的郑重其事，而不远处的翠竹已经用手绝望的捂住了脸，怎么一下子没看住，自家小姐就又跑出去招摇撞骗了。 牧云手中的折扇一停，往常他在街上碰到过不少骗子，不过都是头发花白老眼昏花，还是第一次碰上一个妙龄小姑娘，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致，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好啊，那就有劳姑娘了。” 翠竹，“……” 赵掌柜，“……”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万万不可啊。” 赵掌柜心里想的是以牧云这个骚包的劲，肯定又要去骗人家小姑娘，看这个姑娘年纪还不大，估计是哪家的大小姐，万一在他们沉舒楼被骗了到时候恐怕有麻烦，再说了牧云这个妖孽造的孽已经够多了，自己总不能坐视不理。 而翠竹想的则是自家小姐三脚猫的水平还要在外面丢人现眼，万一到时候说出了什么不好的话将对面给惹了，自家老爷恐怕又要生气。 双方对视一眼，突然生出了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都凑在了一旁。 “小姐，家中老爷还有事呢，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赵掌柜在旁边帮腔，多好的小丫鬟啊，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牧云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牧公子，锦云坊最近生意不好，你还是赶紧回去找找原因，不然多宝成日眼巴巴的盯着我们沉舒楼，猛的看见还怪可怕的。” 张般若警告般的看了翠竹一眼，“没关系的，家中事务不急，还是帮这位公子瞧瞧比较要紧。” “是啊。”牧云也许久没有碰上这么好玩的事了，莫名的来了兴趣，打量了一番张般若之后才道，“这位小姐方才说的几句话正好说在了本公子的心坎之上，锦云坊哪里比得过小姐的一番肺腑之言，我也不是浪费别人心意的人，不如详细说说。” 二人一拍即合，根本没理会旁边的翠竹和赵掌柜，竟是凑到了一处。 牧云和张般若一道走到了沉舒楼的一方角落，此处就是为了客人劳累时歇息才专门开辟出来的，今日倒是没什么人，二人随意寻了两个木椅就坐了下来。 牧云坦坦荡荡将手伸了出去，掌心纹路清晰，毫不遮掩。 他勾了勾唇，“辛苦小姐了。” 张般若摆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相逢就是有缘，老天既然让我们二人如此相遇就必定有其道理。” “姑娘说的是。” 翠竹无奈的站在自家小姐身后，不忍直视，也不知道自家老爷看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张般若伸手抓住牧云的手掌，认真的看了两眼，不经意的将手指搭在了牧云的脉搏上，暗自盘算着一会儿要编些什么鬼话出来。 今日不知为何，她看到牧云之后沉寂已久的心就噗通噗通的动了起来，竟然不受自己控制，也可能是这个人长得实在太过好看。 就在张般若琢磨着该瞎编点什么时，眉头突然一皱。 这个人，脉象不太对劲。 牧云本来是漫不经心的靠在木椅上，看到张般若的神情感觉还挺有趣，不知道眼前这个小骗子打算编什么瞎话来骗他，正满怀期待的等着。 不过这种江湖算命的套路一般都是先告诉自己不日就有灾祸，然后再收银子想办法破解，小小年纪就出来干这个，也是独树一帜。 二人都不知短短时间内对方都在想什么，面上皆是波澜不惊之色。 可，逐渐的，张般若脸上的笑意没了，也不再看牧云掌心上的纹路，而是开始专心致志的把脉。 牧云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眯，这又是什么新型套路？自己怎么没见过？难道这段时间不出门所以变得孤陋寡闻了？着实奇怪。 第561章 招摇撞骗 长久的静默下，牧云挑了挑眉，“姑娘？难不成本公子是有了喜脉不成？” 张般若本来正专心致志的感受着脉象，被牧云突然说出来的话一惊，一下子没准备就将自己给呛了个半死。 她一边咳嗽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瞥了眼对面还在笑的罪魁祸首，没好气道，“是啊，我在这里恭喜公子了，想必半年以后定能为家中添丁添口。” …… 好毒的嘴。 牧云刚打算开口，就看到张般若又不管不顾的抓住了自己的手，忍不住调笑道，“不是喜脉么？小姐还要看什么？” 张般若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奇怪，可是眼前这个人脉象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认真去看里面还隐藏着不少古怪，要是她没碰到也就算了，今日既然碰到了就一定要搞个清楚才行。 她清了清嗓子，不顾旁边翠竹的提醒，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不定今日还真是有缘，请公子稍安勿躁。” 张般若气势唬人，一瞬间牧云还真的是相信了她的话，索性也不开口打扰了，就静静看着对面的女子。 后院中，因为夏云舒时不时就要过来的缘故，赵掌柜也不敢懈怠，早就准备了软榻和茶水一类的东西，为了防止万一。 夏云舒看着外面隐约的身影，一个主意突然出现在心中。 “你说，若是我们将沉舒楼打造成一个收集情报之所怎么样？” 顾沉衍一愣，转瞬就明白了夏云舒的意思。 现在沉舒楼出入之人各式各样，就是比起青楼来说也不差什么，如果有心要朝着这个方向去做完全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效果很可能会比青楼还要好。 毕竟前来买衣裳的女子不少都是成群结队，聊天中就会不知不觉的透露出很多平日里很难捕捉到的信息，如果真的做到了，想必将来的益处绝对不会少。 沉吟片刻，顾沉衍微微点头，“确实合适，此处不易被察觉，就算消息被泄露出去当事人也找不到源头，更不会想到是成衣坊。” 二人一拍即合，相视一笑。 “我还真没想到沉舒楼有一日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也好，你那边一举一动都被人盯得死死的，行动太过不便，我们也是时候该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 虽说沉舒楼改成了股份制，可核心都还在夏云舒这里抓着，若是过去有人下定决心想要动沉舒楼，还有可能遏制。 可是现在，随着沉舒楼不断扩大，影响的已经不光光是成衣铺子，甚至还会牵连许多不同的产业。 墨国向来是刺绣大国，国库的来源也大抵如此，就是当今皇帝要动沉舒楼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势必还要三思而后行。 顾沉衍心中感慨，近乎贪婪的看着身旁的女子，“本王此生能够遇到你，是本王之幸。” 从一开始的警惕和疏离，到现在的心心相印，中间经历过什么，也只有二人知晓。 是夏云舒一往直前，撬开了顾沉衍尘封已久的心门，重新让他体会到了人世间还有真正的感情，体会到了过去从来不相信也从来没有奢望过的东西。 终于，他不再只是为了活下去而争斗，更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人生从此有了新的港湾，仿佛心都跟着彻底定了下来，无论身在何处，此心安处是吾乡。 之后，二人又大抵讨论了一下方才的设想，觉得可行，便想着回战王府再酝酿一下细节，之后等和合适的时机便往沉舒楼中安排人，到时候还要和赵掌柜知会一声。 因为此事顾沉衍打算作为手中的一张底牌，办起来就必须要格外的小心谨慎，不能提前被人听到风声。 歇也歇的差不多了，二人就打算起身离去。 与此同时，外面张般若的表情变得越发严肃起来，已经肯定了她心中的想法，“敢问公子可是被人下了毒？” “小姐！” 话音落下，就连成日里跟着张般若的翠竹都被吓了一跳，赶忙开口，“话可不能乱说，小姐你玩玩就玩玩，千万不能在外面招惹是非，到时候老爷肯定会生气的。” 翠竹赶紧小声提醒，可她不知道对面的牧云听力极好，已经完完整整的将这些话全部听了进去，就是面上表情未变，也没有什么波澜，反而是极有耐心的开口，“姑娘何出此言？” 不过张般若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但她也不意外，毕竟突然有个陌生人说你中了毒，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是怀疑，也不可能会相信。 “看手相我确实是逗你的，不过我学过医术，你的脉象，不太对劲。” 此事非同小可，张般若也知道不能乱说，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中毒而装傻。 正巧，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从后院中出来，就看到了这边角落里的牧云和张般若。 夏云舒笑了笑，“牧大公子今日怎么心情这么好，专门来我们沉舒楼坐着？”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二人的目光，张般若对传闻中的战王妃早就有所耳闻，于是乎点了点头。 夏云舒跟着点了点头，挑眉看着牧云，发现这二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牧云苦笑一声，“本来心情是挺好的，还想着过来同你打个招呼，就是方才得知自己中了毒，一时间心情复杂，也算不上好。” …… 夏云舒反应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张般若的手指上，发现原来是正在把脉。 张般若起身，“见过战王妃，我医术虽不是顶尖，可对毒术颇有研究，这位公子的脉象确实是中了慢性毒的脉象。” 平日里她贪玩归贪玩，可是碰上了正事也毫不含糊，更何况眼前之人仿佛和战王妃还认得，估计身份也不简单，早就没了逗弄之意。 “慢性毒？” 夏云舒脸上有几分惊讶，不过左右看了看，“今日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若二位不介意的话不如去战王府小坐片刻？” 第562章 确认 沉舒楼人多眼杂，万一被什么有心人看到了反倒是不方便。 至于张般若说的话…… 牧云身份特殊，且行踪神秘，按照上次发生的事情看牧云对毒确实是一窍不通，而有些慢性毒分外隐晦，很多时候就是大夫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除非正好精通此道，所以不可小觑。 牧云眉眼上挑，“啧，战王妃好不容易主动邀请我去战王府，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旁，顾沉衍的眸色染上了几分冰冷，朝着牧云的方向而来，周身温度急剧下降，连张般若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夏云舒对此倒是早就习惯了，回身牵住了顾沉衍的手，指腹在其上摩挲了两下算是安抚，顾沉衍这才将目光移开，跟在女子身边。 怎么说呢，就像一头桀骜不驯的苍鹰，被人驯服之后的模样。 普天之下，这位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可能也就对夏云舒有这样的耐心和温柔，要是换了别的人…… 看着二人的背影，张般若生出几分羡慕之意。 牧云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转过脑袋看了张般若一眼，调笑道，“小姐既然会相面之术，怎么不给自己算算姻缘？” 张般若轻哼一声，振振有词，“姻缘岂是能随意算的，再者说若当真算出来了岂不是一丁点的惊喜都没有了。” 牧云失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一直到了战王府，夏云舒才开始给牧云把脉，表面上看脉象确实没什么问题，沉稳有力，无比健康。 可是有张般若的说辞在先，夏云舒也不敢大意，认认真真的又瞧了一遍，居然还当真让她瞧出了问题。 沉稳有力的脉象之下，有一处居然虚弱的让她察觉不到。 “梧桐，将我的针灸包拿来。” 闻言，牧云吊儿郎当的神色终于恢复了几分正经，“还真的有问题？”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张般若一眼，谁能知道就是大街上随便碰上一个算命的就给他看出了如此严重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看就像是不知道哪家的大小姐偷偷溜出来瞎玩的。 张般若挑了挑眉，“那是自然，本小姐医术虽然一般，但对毒术还是有把握的，你中的是慢性毒，看上去虽然不严重，可长此以往下去日后就是一个废人，还是小心为上啊。” 废人…… 牧云的桃花眸忍不住眯了眯，里面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会对他下手的人，就是用小拇指想想，也能知道是谁，就是他没想到，那人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 听到张般若说她擅长毒术，夏云舒倒是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又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张般若，“敢问小姐姓名？” “抱歉，今日事情紧急，般若居然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张，名般若。” “张般若……” 夏云舒一笑，“那可是和张太医有关系？” 张太医虽然是太医院的院首，可便是成日里沉迷于毒术不可自拔，眼前女子和张太医的眉眼依稀还能看出几分相似，正巧又是同一个姓，让夏云舒忍不住的怀疑起来。 张般若落落大方，对着夏云舒本来也没想隐藏什么，就算她今日随便糊弄过去了，以这位战王妃的能耐估摸着没两日就会揭穿她，索性直接点头承认下来，“是，他是我爹爹。” “那就不奇怪了，张太医对毒术颇有研究，想不到张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般若笑的开怀，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要是让我爹爹听到王妃这番话估计是会不满意，不过王妃好眼光！” 牧云匪夷所思的瞥了张般若一眼，“你还真不知道谦虚。” “王妃说的是事实，我为何要谦虚？” 就在几人斗嘴之时，梧桐已经将夏云舒的针灸包给拿了过来，夏云舒随手取下一根银针，指尖下一刻便按在了牧云身上的一处穴位。 还不等牧云有所反应，夏云舒手中的银针就干净利落的刺了下去。 …… 牧云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啧啧，这可是公报私仇啊，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的。”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你都忍不了？” 夏云舒和牧云已经分外熟稔，二人说起话来也是说不出的放松，无比肆意。 张般若从来了京城之后就一直被教育着要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能事事随心所欲，更不能贪玩贪睡，总之各种各样的规矩给制定了一箩筐，今日跑出门也是因为感觉府中实在太憋闷了。 可来了战王府之后，她却感觉到了许久都没有感受的轻松，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更加浓厚了几分。 就在张般若唇角上扬之时，正好就对上了牧云投过来的复杂目光，发现旁边这人笑的实在是太过开心。 …… “不是，敢问姑娘，是和在下有什么仇？” 不应该啊，他牧大公子从来都是不管走到哪里女子就跟到哪里，什么时候惹过这么一个小姑娘，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张般若还是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无冤无仇。” “那你看我被扎针还这么开心？” 继而，张般若又毫不心虚的点了点头。 这下牧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夏云舒已经笑了起来，顺道拍了拍张般若的肩膀，“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哪个姑娘面前这样。” 寻常女子见了牧云都是脸红心跳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张般若可就不一样了，独树一帜，甚至大有能够将牧云给气到内伤的潜质。 银针慢慢往里推进，牧云的表情就不像方才那么轻松了。 穴位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就咬牙切齿的开口，“王妃，这可和你说好的不一样啊。” “别动。” 夏云舒眉头皱了皱，发现牧云的毒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不少，便再度推进。 两个女子在身旁看着，就算是痛彻心扉牧云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咬牙忍着不出声。 第563章 中毒 张般若也是面色严肃，她虽然能通过把脉看出来牧云中了慢性毒，可也不确定到底有多严重，现在看来是没那么简单。 表层上没事，可是内里却有不小的问题。 照这个进度下去，就算有朝一日牧云被体内这个毒给毒死了，检查的时候也查不出什么原因来。 夏云舒观察着牧云的神色，看到他已经快要到极限时这才慢慢将银针给抽了出来，与之伴随的还有牧云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准备开口抱怨实在是太疼了。 可还不等他开口，便看到了银针之上的血迹。 有血迹正常，可是那血迹颜色却是黑中带紫，就算牧云对毒没有研究，看到这颜色也差不多能够猜出来，张般若说的确实不错，他是中了毒。 夏云舒面色严肃，“你体内的毒是被人下到骨头上的，估摸着已经有三五年才能到这个程度，到底是谁下的你自己心里好好想想。” 话音落下，牧云就是一声冷笑，声线染上了几分戾气，“我自然知道，是我以前掉以轻心了。” “这毒……” 张般若拿过银针认真看了两眼，“此毒罕见，更像是南疆那边的毒。” 牧云将眼底翻涌的情绪都按捺了下去，“那敢问二位神医大人，此毒可有解法？” “若是肺腑之毒我还可以用银针慢慢逼出，但这骨头上的毒……” 她的银针也不是万能的，虽然能够确定是中了毒，可她却没什么办法。 最后，二人只能将目光投到了张般若的身上。 张般若却没一口应承下来，“我得回去再翻翻医书，先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毒才能想办法解毒，索性这个是慢性毒，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牧公子没有发现也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急。” …… 虽说今日张般若是功臣，可是每次听她说话牧云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奈之感。 “既然如此，就多谢张小姐了。” 张般若随意摆了摆手，“不用谢，你可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肯乖乖让我看手相的，就当报答了。” …… 原因居然如此简单粗暴，一直到现在牧云都不太能相信，总觉得今日一切都是他没睡好所产生的幻觉。 给人看手相…… 怎么想怎么玄幻，不过旁边张般若的丫鬟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这没个正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时辰不早了，你今日可是溜出来的，要是让老爷发现您又不在府中，未来几日都别想出来了。” 经过丫鬟的提醒，张般若才想起了还有这一茬，“对对对，战王妃，牧公子，我今日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等我研究出来再来找你。” 说罢，张般若就风风火火的离去，只给二人留下了一个背影。 “张太医那样的暴脾气，女儿倒是有趣。” 夏云舒一向融入不进去京城的贵女中，一个个都是举止端方大家闺秀，她身在其中简直格格不入，今日看到张般若倒是感觉投缘。 牧云摇头叹息两声，“真是可惜了啊，好端端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对毒术感兴趣？” 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不是人家对毒术感兴趣，还有你这张脸勉强能看看，你过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就要英年早逝了，还是偷着乐吧。” 夏云舒说起牧云时丝毫不嘴短，让牧云被狠狠一噎，马上举手投降，“是，那我还得感谢一下我母亲，将本公子生的如此玉树临风，救了本公子一命。” 谁能想到今日就是一个无心之举，居然让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不过那个张小姐，确实是好玩，比寻常女子有意思多了。 回府的路上，翠竹一脸的不解，“小姐，你今日为何要出手？你都和那个牧公子不熟，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办？” 过去自家小姐是贪玩，可是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今日倒是奇怪。 “我相信我的眼光，而且能够和战王妃交好的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张般若说的笃定，旁边丫鬟则是一脸的无奈之色，自家小姐一向对战王妃赞誉有加，现在居然已经盲目崇拜到了这个地步，着实是可怕。 “那牧公子就是……”张般若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是长相性格都妖孽了些，不过人应该还是个好人，大可放心。” 说话间，二人就已经到了府门前，刚刚掀开车帘，翠竹的身子就是一僵，马上转过身来，“小姐不好了，老爷在门口，看样子也是刚回来。” …… 张般若闭了闭眼，索性开口冲着外面的车夫道，“不要停不要停，去后门！” 而马车还没有再次启动，外面张太医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站住！我都看到翠竹了你还躲什么躲，真以为你老子老眼昏花什么也看不到了？！”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 张般若认命的叹了口气，起身下了马车，看到面色不快的张太医就无比狗腿的跑了过去，“爹爹，我这不是在府里闷得慌随便出去走走么。” 张太医冷哼一声，“从你回了京城以后就没有安安分分的在家待过几日，是不是只要在这个府里你就觉得闷，现在我也管不住你了，实在不行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哪里行啊。” 张般若赶紧搀住了张太医的胳膊，“我这么多年没有见爹爹，好不容易见了当然是要陪在爹爹身边才行。这不是爹爹不在府中，女儿就是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嘛，就想着随便出去走走，您放心！我未来三日绝对不出门！” 哄了半晌，张太医的面色才算是有所好转，但又不相信身旁这个鬼话连篇的女儿，“当真三日不出门？” “那是自然，我和爹爹保证！” 就这样，张太医才勉强放过了张般若，二人一道朝着府中走去。 而在张府不远处对着的一个小巷子中，牧云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这般场面，唇角忍不住勾出了一个弧度来。 第564章 噬骨 想不到那女子还有这样的一面，倒是有趣。 牧云就懒懒的靠在那巷子墙边，无视了不少人投过来的目光，便悠悠然盯着对面的张府，心中滋味万千。 夕阳落下，投在他身上，衬得五官更为立体起来，像是远古的雕塑，没有一丝一毫的缺漏，完美的无懈可击。 不知过了多久，牧云才恍然回神，兀自笑了笑，转身离去。 张般若这次还真的没有骗张太医，回去之后就不再想着往出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并且还破天荒的进了书房将自己关着看医书，让张太医甚至以为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一日张太医心中还是欣慰，感觉自己女儿总归是长大了，知道在府中看看书不出去乱跑了。 第二日张太医就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这个女儿过分严苛，导致张般若精神都有点不正常，于是乎直接推开书房门进去，就看到一张桌子上满满当当摆的全部都是医书，看上去都已经翻过一遍了。 …… “你这是？” 张太医表情复杂，觉得自家女儿说不定是被什么精怪给附身了上去，显得分外奇怪。 张般若挠了挠头，“爹爹，我记得你的藏书不止这么点，应该还有吧？在哪里，都给我拿过来。” 张太医嘴角抽了抽，“看书是看书，但也不能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啊，饭还是要吃的，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赶紧先出去吃饭！” “先把书找出来吧。” 张般若惦记着牧云体内的毒，而且她对这个本来就有兴趣，大有一种搞不明白就什么都不干了的架势。 经过这几日的折磨，张太医才终于发现张般若时不时的跑出去走一走也好，起码还能保证身心健康，这一言不发的窝在书房中分明要更可怕一些。 另外一边，多宝就发现自家公子那日从对面沉舒楼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不怎么样，虽说也时不时的在笑，可是那笑容里却没有一丝半点愉悦开心，反而凉的让他可怕，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不管他怎么问又都问不出来，就只能作罢。 后院中，牧云靠在躺椅之上半眯着眼睛，一本翻了几页的书卷被他随手扔在一边，眉眼清冷，连带着本身的魅惑都被压了下去。 “公子，你这两日怎么没有出去啊？” 以前想要自家公子多在锦云坊待一阵都无比困难，现在倒好，牧云哪里都不去了，一天到晚都在这里待着，而且从早到晚都是一个动作，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牧云嗤笑一声，“怎么？又盼着我出去了？” “没有，就是你突然这样我还有点不习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多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从来都只有自家公子给别人添堵的份，什么时候郁闷成这样过，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是啊，本公子这两日在想着该怎么夺权篡位，顺带杀了我那个大哥。” …… 他这话说的无比漫不经心，可是却让多宝后背一凉，无比惶恐的笑了两声，“少主，这样的玩笑就别开了吧。” “没劲。” 牧云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就赶紧出去忙你的，别在这打扰我。” 多宝一噎，感觉自己实在是不受待见，只能委屈巴巴的离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第三日的时候，张般若终于在医书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关于牧云身上毒的相关信息。 确实是下在骨头上的毒，名为噬骨。 中毒者早期和中期都不会有什么感觉，五脏六腑的也全部都正常，不会被人看出什么问题来。 可再往后，骨头上的毒就会逐渐蔓延到人的器官之上，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浑身都剧痛无比，然后慢慢走向死亡。 到了那个时候，当真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张般若认认真真看完了关于噬骨的所有信息，琢磨着此毒应该如何解。 不过下在骨头上的毒，手段虽然狠戾，可这毒也不是一时半刻才能见效，就算是下毒都要经过无比漫长的时间才能成功，也就是将毒落在人的骨头上，可能一次两次都不会成功。 那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怎么就能毫无戒备的被人下了这么久的毒都不知晓。 想着，张般若就叹了口气。 “噬骨？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对噬骨感兴趣了？” 张太医显然知道这毒，挑起眉头，拎着张般若手中的书放到了一边去，看上去颇为嫌弃。 张般若眼睛一亮，“爹爹，你是不是知道这个毒？快给我讲讲？” …… 张太医皱了皱眉，“你说你个好端端的女娃娃，怎么天天就对毒感兴趣，而且还都是这种有损阴德的剧毒！” “这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嘛，而且我想知道的是解毒之法，爹爹你对毒术一向有研究，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张般若凑了过去，一脸的讨好之色。 对自己这个女儿，张太医心中是有骄傲的，可毕竟张般若年纪也不小了，成日和各种毒打交道…… 这个时代，女子学医的都很少，更别说学毒，只会被人当做是异类的存在。 “爹爹。” 见张太医半晌没说话，张般若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声，“你看我最近这么乖都没有出府，就给我讲讲嘛。” 半晌之后，张太医还是败下阵来，“噬骨此毒，想来你也看过了介绍，解毒倒是不难，只不过那中毒之人会万般痛苦，说是能要了半条命也不为过。但自古以来都是向死而生，噬骨虽毒，可还给了人一线生机，如若习武之人能够挨过此毒活下来，功力可是会大涨啊。” 张太医确实知道，给张般若无比详细的讲了一遍，旁边女子听的无比认真，尤其是听到解毒极为痛苦时眉头忍不住的皱了皱，脑海中出现了当日看到的男子身影。 一袭紫衣无上风流，精致的仿佛无懈可击。 第565章 解毒之术 那样的人，怎么会中了这无比歹毒的圈套。 能够给他长期下毒并一直不引得怀疑的人，大抵是他心中分外信任的人罢，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了以后会不会难过。 想着，张般若眉眼微垂，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出现了少有的失落之色。 张太医讲完之后瞥到了身旁女儿的神色，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哪里不对，一脸狐疑之色，“你怎么会突然对噬骨感兴趣，你从哪儿听说的？” 他这个女儿平日里喜欢毒术没错，可从小到大也没见她就单单对哪个特殊的感兴趣，还要缠着自己问这问那，最稀奇的是为了噬骨一连三日都没有出家门，此事发生在其他女子身上还算正常，发生在张般若身上那可就是反常了。 “哎呀，就是随便问问嘛。” 套话成功，张般若的心思就全都到了牧云的身上。 那个人明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可是许久都没有消息，应该也是会着急的。 她既然已经大致搞明白了，是该第一时间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只不过，张般若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张太医给抓了回来，“不许走，先和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不像是随便问问！” 张般若还想糊弄，谁知道这次张太医也学聪明了，直接绷住了脸，“你不说可以，翠竹，过来！” 旁边看戏的翠竹脸色一僵，顶着四道目光压力山大的到了张太医身边，几乎能够听到自家小姐现在心里的声音。 要是你敢说就完了！ 左右为难之间，张般若重重叹了一口气，“行行行，我说。” 呼…… 翠竹一听赶忙就后退一步，终于不关她的事了。 张般若扁了扁嘴，在张太医的目光之下还是开了口，“我就是那日没事干去沉舒楼晃悠，正巧碰上了战王妃，她知道我是您的女儿，便随口一问，我瞧着战王妃人长得好看又温柔，便答应了回来帮她查查相关资料。” 一席话，说的无比真诚。 …… 翠竹顿时睁大了眼睛，仿佛是青天白日里看到了鬼一般，可在自家小姐的目光中，她只能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战王妃？” 张太医将信将疑，却也知道夏云舒时不时就会和这些毒打交道，如此一来倒是能够解释的通，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开口道，“翠竹，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翠竹身子一僵，只能将刚刚转过去的脑袋又重新给转回来，无比违心的点了点头，“是，小姐那日是在沉舒楼中碰到了战王妃和战王殿下。” 就是在碰到战王妃之前还碰到了个长得万般妖孽的男人，还拉着人家要给算命，这才…… 不过，这些话翠竹也就敢在心里吐槽，万万没敢当着张太医和自家小姐的面给说出来。 如此，张太医才放心下来，“那丫头对毒也颇有研究，尤其是一手针灸之术，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望尘莫及啊。” 说起战王妃来，张太医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感觉，让张般若颇为意外。 “这么说来，爹爹你也比不上王妃？” “胡说什么呢！” 张太医随手就给了自家女儿一个爆栗，“成日里没大没小的，我看是该好好教教你规矩了。” 但张般若从小到大皮惯了，揉了揉脑袋就继续跟了上去，不依不饶的开口，“爹爹，你就跟我说一说嘛，你们两个到底谁更厉害？” 张太医被她缠的没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各有千秋吧，不过比起针灸来老夫确实比不过那个丫头。” 张般若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他知道自己的爹爹一向自负，从来不承认别人比他强，在他口中听到对别人的好话简直比登天还难，想不到对战王妃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原来如此，现在既然有答案了，那我就先去找王妃啦！” 张般若拿起那本医书在张太医眼前晃了晃，张太医没好气的冲她摆了摆手，也不想着将她继续关在府里了，仿佛是妥协了一般，“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谢谢爹爹！” 得了准许后，张般若就一点功夫都没耽搁，直接带着翠竹上了马车。 马车之上，翠竹有些不解的开口，“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去战王府，怎么不直接找那天那位公子？” 张般若点了点翠竹的眉心，“我倒是也想直接找他，不过你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难不成还知道其他更多信息？” …… 翠竹认真一想，发现确实没办法辩驳，毕竟那天在沉舒楼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位公子，自家小姐就非要给人家算命，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他和战王妃的相处，二人应该是老熟人了，当然是先去找战王妃问个清楚再说。”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张般若匆匆忙忙过去，等被梧桐带着前去沉云阁时便看到夏云舒正懒洋洋坐在一边，看着院落中央正在舞剑的连月。 张般若先前也听说战王妃和战王认了一个义妹养在战王府中，想必就是眼前看到的这个了。 感受到前方的人影，夏云舒说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到是张般若之后淡淡一笑，“张小姐来了。” 中间正在练武的连月，仿佛不受身边任何事物的影响，手中动作流畅，剑锋凌厉，一丝停顿都无。 张般若刚刚坐下，夏云舒的目光就落在了女子手中拿的医书之上，唇角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看来张小姐是找到答案了。” “对，牧公子所中之毒名为噬骨，所幸毒还未入脏器，一切都还来得及。” 张般若说这话时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释然，感觉先前一直为牧云提了一口气，现在危机解除了一半，她也跟着放心了不少。 夏云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也不挑破，直接开口说出了张般若想要的答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小姐现在去锦云坊应该能找到人。” 第566章 命给你 张般若一愣，她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想不到战王妃心中就一清二楚，索性直接一笑，抱拳道，“多谢王妃。” “谢我做什么？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张小姐及时发现了牧云体内的毒，不然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她这两日没事做事也查阅了不少医书，只不过一直没有查到牧云体内毒的来源，还好，牧云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居然撞见了张太医的掌上明珠，且性子还挺有趣。 “既然有消息了，那张小姐就赶紧去吧，想必他这两日不知过的也不怎么样。” 说罢，夏云舒就见张般若神色凝重，连道别都没来得及就匆匆忙忙离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夏云舒不由得失笑，拿过旁边茶杯又倒了一杯茶，招呼着连月道，“已经练了一个多时辰了，过来喝口茶再继续。” 连月分外听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蹦一跳的过来，额头上还都是晶莹的汗珠，咕咚咕咚喝完一杯茶之后，连月才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阿姐，方才那个姐姐是谁啊？怎么走的急急忙忙的？” 前两日，张般若和牧云过来的时候，连月正在和教书先生上课，所以压根儿就不知道牧云中毒的事儿。 “顺利的话，你过几日就应该知道了。” 夏云舒解释完，连月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家阿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张般若离开战王府后就直奔锦云坊，才发现沉舒楼对面就是锦云坊，没想到两个铺子居然离的这么近，怪不得牧云和战王妃那么熟。 当她过去时多宝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口中还念念有词，像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一般。 自家公子待在后院已经整整三日了，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根本就是换了个人，无比玄幻。 发现来了客人多宝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小姐，请问您是要看布吗？” 张般若摇了摇头，环顾了一圈锦云坊内部，发现这个店铺也丝毫不比对面的沉舒楼差劲，不管什么用的几乎都是最好的，别具一格，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啧，京城中如此两家顶尖的铺子都在一条街上，而且还开了个面对面，就是不知道其他铺子的生意该怎么做下去。 “我找牧云，不知道他在不在？” …… 牧云？ 多宝一开始还是一脸的迷惑之色，不过下一刻浑身就是一僵，牧云？！ 这不是他家少主的名字么？ 不对啊，自家少主这两日就在铺子里安安分分的，也没有出去招蜂引蝶，怎么还有女子过来寻人。 就在多宝正犹豫着怎么将面前的人打发走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沙哑，听起来格外诱人。 “原来是张小姐啊，本公子想小姐可是想了整整三日，可以说是茶不思饭不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可终于来了，再不出现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噗…… 多宝身形僵硬的回头，就看到这两日和死鱼一样的少主居然出来了，而且还特意换了一身衣裳，遮掩不住的风流魅惑，一对桃花眸顾盼生姿，仿若春天第一缕阳光般，暖洋洋的落在张般若的身上。 这个妖孽…… 纵然先前已经见识过牧云的皮囊，可是再次见面张般若仍旧有些招架不住，不由得恍神。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长相的人存在，而且牧云身上的美更偏向于中性，就是女子见了都会自惭形秽。 张般若感觉自己在牧云面前，就宛如丑小鸭一般。 “咳咳。” 她好像用尽了自己一生的自制能力，这才强迫着自己将花痴的目光从牧云身上挪开，尽量保持正常，倒也没有认输，“原来牧公子，这么想我么？” 话音落下，张般若还顺带和牧云眨了眨眼。 不知为何，眼前女子怎么说也应该已经及笄，可看上去还和个小萝卜头一般，一张面庞显得分外青涩，就算说她还是个孩子恐怕也有人信。 所以，对着张般若的这张脸，多宝的面色几变，最后愤愤不平的看向自家少主。 他张开嘴又合上，一会儿又张开，反反复复许多次之后，才终于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少主，你就算再禽兽也得有个限度啊，这，这姑娘年纪也太小了吧，等回家老爷肯定打断你的腿！” …… 张般若愣在原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突然有些不知该作何解释。 不过看到对面牧云同样发愁的神色，张般若就放松了下来，懒洋洋靠在门框上，俨然变成了个专程过来看戏的，“啧啧啧，想不到牧公子家教还挺严，不知道小女子到底值不值牧公子付出一条腿的代价呢？” 牧云将脑袋偏到一边笑了，良久后才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盯着面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子，一字一顿道，“那自然是值得的，别说一条腿，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有了先前中毒一事，张般若自然能明白牧云在说什么，可多宝就不一样了，他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自家少主的话之后就彻底风中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小姐，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年纪还这么小，干嘛非要想不开……” 话还没说完，多宝就被牧云拎着衣裳领子给扯了回去，“废话少说，好好看你的店。” 说罢，牧云就带着张般若自锦云坊离去，留下多宝一个人满脑子都拉响了警报。 到底，到底该怎么办？ 等出了锦云坊之后，张般若才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那个是你属下？还挺可爱的。” 牧云回想了一下方才多宝傻乎乎的表情和反应，完全不明白这样的人和可爱到底能扯上什么关系，不过看到张般若笑的开心，也就点了点头算作默认，“他再可爱也没有般若小姐可爱，看着还是个小孩呢。” 第567章 真乖 牧云漫不经心扫过身旁的张般若，目光在路过女子胸前时停了停，唇角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 张般若顿了顿，转瞬之间明白过来牧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颇为不满道，“我才不是小孩！我都已经及笄两年了，也比你小不了多少！”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话语的可信度，女子还特意挺了挺胸膛，惹的旁边牧云噗嗤一下再度笑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张般若的脑袋，带着笑意道，“对，不是小孩了，是大孩子了。” 怎么和孩子还杠上了！ 来之前张般若还在担心牧云会不会心情不好成日里魂不守舍，现在看到他仍旧是这般妖孽模样倒是在不知不觉中放心了不少，于是从怀中将医书给掏了出来，“给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中的毒是噬骨，所幸发现的及时还没什么大事，解了毒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里面有介绍，你先好好看看。” 牧云一愣，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他伸手接过那本医书，上面还带着张般若淡淡的体温，让他动作忍不住一顿，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两下，若有所思的冲着女子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她眼底的青黑，不觉收起了逗弄之心，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下来，“想不到般若小姐居然这么喜欢我，真是受宠若惊。” …… 张般若面无表情，“今日我还真是长见识，头一次看到有人中了毒还这么开心的。” 牧云不置可否，翻开被特别标记过的那一页，随意瞥了两下，就是些关于噬骨的介绍，大致是在说中毒之人毒发之后会死的到底有多惨。 片刻后，啪的一声。 牧云将医书合住，眸中带着戏谑道，“难不成般若专程将书带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我有什么下场？” 和眼前这个人说话，平均几乎三句话就会想翻一次白眼。 张般若将书拿回来，“难道你不想看看介绍？我以为你会对你体内的毒想要知道的更详细些。” “今日般若既然来了，就说明肯定知道解毒之法，那这样的话，我干嘛还要去看会有什么下场，不论中毒之人到底有多惨，但我相信般若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对不对？” 牧云双眸明亮，里面的笑意满的都快要溢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笑容，张般若心中某一块地方都像是被击中，不知不觉的点了点头。 对，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牧云满意一笑，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张般若的下巴，“真乖。” 战王府中，黑压压的人又站了一片。 夏云舒不觉有他，神色慵懒的靠在一边，完全将面前的人都当做了空气。 而在夏云舒身旁，顾沉衍也是面无表情，专心致志的在剥着瓜子壳，顺带将瓜子仁全部放在了眼前的瓷盘之上。 看里面的数量，估计也剥了有一阵子了。 下面几人看到这般场景心中都是忍不住的嘀咕，他们主上怎么突然爱上了吃瓜子，吃就吃吧，居然还只剥，难不成这是什么新型的练功方式？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战王妃目光落在旁边的瓷盘之上，唇角勾了勾，毫不客气的就抓了一把，直接，全部，放入了她自己口中，然后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好吃。” 而顾沉衍听罢之后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完全没功夫理会面前这些人。 ……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脸上露出不忿之色，“殿下，您堂堂战王给一个女子做这等事情，是不是实在有失体统，若传了出去日后还如何立威！” 他们都是过去跟随顾沉衍走南闯北的老人，也亲眼见着顾沉衍如何一步一步走上战王的位子，当初的铁血手段，排兵布阵时的冷静睿智，怎么，怎么就折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原来就是听过各种各样的传闻，他们听了之后也都是一笑了之，感觉都是假的骗人的罢了，现在亲眼看到战王殿下是怎么对战王妃的，才发现事实可能比那些流言蜚语还要夸张不少。 “这是家事。” 顾沉衍眸色冰冷，瞬间便染上了几分厉色和不耐，可手中的动作始终未停。 这，是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纵然是战王的属下，可人家的私事他们还是管不着的。 “可……” “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顾沉衍将手中的瓜子仁全部放在了一边，转而对着夏云舒，声音温柔了不少，“今日吃的已经不少了，仔细上火。” 解释完之后，顾沉衍又特意看了眼梧桐，“去给云舒倒杯茶，喝完再吃剩下的。” 夏云舒从善如流，今日心情好，她便给顾沉衍一个面子。 之后，夏云舒就开始仔仔细细的欣赏了一遍眼前这些人的表情，看她的时候分明就是在看什么祸国妖姬一样。 不过有了战王的警告，那些人也不敢放肆，继而说起了正事，左不过还是因为沐雪的事情过来。 一个战王侧妃，现在流落在外自己一个院子算是什么事，再者说战王府中总不能就有一个女子，那还了得。 这些人合计了一下便打着这个名号一起来了战王府，可没想到正巧还撞见了夏云舒在，且这个女子怎么看怎么都没有要自觉主动离开的意思。 “殿下，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众人慷慨陈词许久，对着一个主题长篇大论了几乎小半个时辰，夏云舒的茶都喝了三杯，才终于停了下来。 夏云舒在旁边旁若无人的打了个哈欠，感觉今天来的这一波人战斗力实在太差，都让她给听困了。 明明都是在批斗这个女人，可她，她怎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说的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一般！ 那些人看到夏云舒如此，心中的那一口气就更加咽不下了。 半晌之后，目光晦涩不明的战王终于开了口。 几人眼睛一亮，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了几分希望。 第568章 心甘情愿 “本王最后说一次，本王需要的只是听话的下属，若再有人插手本王家事，休怪我不留情面。” 顾沉衍声线冰冷没有分毫起伏，一对幽深的眸子扫过在场几人，连带着周身的温度都跟着降了下去，犹如实质。 自战场回来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战王殿下杀伐果断的模样，也快忘记了当初在战场上的战王到底是如何冷血，以至于边关的孩子只要一提到顾沉衍三个字就会吓得嚎啕大哭，这种威名甚至跟着传回了京城。 一时间，无人再敢说话。 一片死寂之中，夏云舒反倒是最为放松的那一个，轻嗤一声，仿佛对着下面几人颇为不屑。 被战王威胁，他们心甘情愿不敢反抗，可是被一个妇人嘲讽，多数人心里还是无法承受的。 于是乎，夏云舒才刚刚笑完，一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就开了口，“战王妃身为战王的枕边之人，不仅不以身作则，反而蛊惑人心，独断专行，迟早有一日都会出事！” 瞬间，顾沉衍的眸子变得冷戾起来，想要开口时又被夏云舒给拦了下来，女子轻轻一笑，“那请问您呢，身为战王下属，不仅不恪尽职守，反而成日对着自己主上指手画脚，若按您的想法，是不是迟早也会出事？” 夏云舒将方才这人和她说的话原原本本都还了回去，漫不经心的看过下方之人，“再者说，就算本妃独断专行，蛊惑人心，那又如何？”她红唇轻启，声音中带了几分魅惑，“你能奈本妃如何？” 对着一群老顽固，夏云舒深知讲道理根本讲不明白，他们心中自有一套逻辑说服自己，除此以外谁的话都不会愿意听，所以她也懒得费这个时间。 还不如让对方有所忌惮，日后不要再如此不开眼的过来惹她。 苏寻叹了一口气，知道继续下去恐怕自家主上就真的要生气了，为了眼前这几个人的性命着想，苏寻上前一步，冲着几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既然几位要说的事都已经说完了，就请回吧。” “可……” 有人还是不愿走，但苏寻却暗中冲着那人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一行人只能跟在苏寻身后出了沉云阁，万分不理解，“咱们家殿下这是怎么了，原来还好好的，自从碰上这个夏家小姐就变了个模样，我现在都快不认识殿下了。” “就是啊，那战王妃看着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你难道没听说殿下为了她都和太后娘娘闹了不愉快，真是美色误人啊，咱们家殿下居然也没有逃过去。” 苏寻拦在说话的几人面前，脸色微沉，“几位大人慎言，战王妃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作为战王的贴身暗卫，他和南风曾经也对夏云舒有过不满，可是现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才了解的夏云舒的好。 世间女子千般万般，除了夏云舒之外，没有人能再配得上他家殿下。 就连墨语，也从一开始的毫不理解，现在站在了夏云舒身边，不是蛊惑，而是她应得的。 这段感情中，夏云舒付出的从来不比自家殿下要少，甚至可能还要更多。 她只是对着这些人，想要给他们留下一点颜面，也不想战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罢了，这才选择了什么都不辩解。 他看在眼中，却也不是木头，早就将夏云舒当成了他们真正的女主人，有且仅有一个。 “苏大人，你现在怎么也帮着那个女人说话？沐姑娘那么好的人，现在都被赶出去了，说出去算是什么事啊。” 苏寻后退一步，心中叹了一口气，有些明白夏云舒为何会那样反应，确实没必要解释，清者自清。 “诸位请走吧，殿下今日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若还有下次，诸位大人自行保重。” 闻言，几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可在战王的积威下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屋中，顾沉衍看着夏云舒将那些瓜子仁吃完，便顺手就瓷盘推到了一边去，“今日吃的够多了。” 夏云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抓了一个橘子过来，兀自低头给自己剥橘子，心中酸涩。 纵然她明白这些所有都不是顾沉衍的错，可是心里始终还是会不舒服。 一段想要让所有人都认可的感情，终究还是太难了。 顾沉衍眸中闪出几分心疼，抓住了夏云舒的手，再出声时声音带了些沙哑，“云舒。” “嗯。” 女子闷闷不乐。 “方才他们说的话你都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从不在意旁人怎么看，我在意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现在所有的一切，如果没了你，也就都没了意义。” 现在，身边的女子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他甚至可以失去所有，但谁不能将夏云舒从自己身边夺走。 夏云舒点了点头，随即便感受到顾沉衍温暖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头顶之上，近乎宠溺般的揉了揉，“不生气，好不好？为了他们不值得。” 温柔到了极致的语气，让夏云舒的心倏然一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要是让你的那些下属们知道你这幅模样，恐怕又该说我祸国妖姬了。” 顾沉衍轻轻一笑，将人抱在怀中，一寸一寸收紧，直到二人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那又如何，本王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这一刻，夏云舒感觉自己简直丝毫没有出息，不然怎么会因为顾沉衍的三言两语，所有不愉快的情绪就都尽数消散，连一丁点的影响都没有留下。 许久之后，顾沉衍才轻叹一口气，“遇上你，一直都是本王之幸，只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明白。” 众人皆以为战王妃是走了狗屎运才能成为战王心尖上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可他们不知道，对战王来说，是他用尽了所有的运气，才终于和上天讨来一个独一无二的宝贝，他珍之重之，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人给搞丢了。 第569章 端倪 他们之间，他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让我来看看，殿下今日嘴上是不是抹了蜜，怎么这么会说话。” 夏云舒忍俊不禁，作势要伸出脑袋来瞧瞧顾沉衍的唇，结果脑袋才刚刚伸出来，便感觉的额间一阵温热，“那是因为本王方才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句虚言。” “行吧，那我就暂且原谅你。” 等二人再出去时，便都是满脸的笑意，看起来丝毫没有被方才那些人影响了心情。 看到这里，墨语等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京郊别院。 和几个月以前不同，别院不再是冷冷清清，门口甚至还占了几个持刀护卫，一动不动的守在别院前，仿佛是在提防什么。 “夫人，我看那夏蕊儿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您现在腹中可是怀了太子的骨头，若她敢轻举妄动，太子殿下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她！” 这些日子，嫣然的小腹已经不似以前平坦，能够看出显而易见的隆起。 太子也慢慢对嫣然上心起来，隔三差五的就会差人送点东西过来，也会亲自过来陪嫣然待上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距离产生美的缘故，太子现在看到嫣然反而比以前更加喜爱。 毕竟，她现在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在府中梳妆打扮，太子不知道的是，每一次他来，嫣然都要花费好长的时间准备，只求能够让太子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待片刻。 而夏蕊儿已经对爱情彻底失望，一心只想着等太子登上那个位子，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妃，所有人看到她都要毕恭毕敬，要过去受的那些委屈通通都还回来。 久而久之，太子对夏蕊儿虽然客气有礼，但总归还是带了几分疏离。 只不过丞相的支持对太子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夏蕊儿在东宫过的也一直不错，皇后对她更是关爱有加，时不时的就会赐点东西下来。 “话虽如此，不过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我腹中的孩子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小心总归无大事。” 一边说，嫣然一边轻柔的抚过自己的小腹。 这个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筹码，也是她能够回到东宫的一个绝好的机会。 “太子殿下现在对您极为上心，想必定然不会让您出事的，您就在这里好好养胎。” 丫鬟扶着嫣然在院子小路中走着，脸上带着笑容。 太子那边下了朝也没回东宫，直接就冲着京郊而来。 夏蕊儿早就知道了嫣然藏身在此处，可一开始太子做事还小心翼翼生怕被她发现，不过时间久了居然连忌惮都没了，现在坐着马车也不绕弯子，直接就去了那方院子。 “本妃倒是要看看，那个妖精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夏蕊儿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终于决定跟着太子的马车。 一路而行，马车中夏蕊儿的脸色都极为难看，过去的那些旖旎心思早就在这些破事中磨的一干二净，甚至感觉她离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十万八千里，再也回不去了。 “夫人，就是这里。” 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中，马车停了下来。 夏蕊儿在丫鬟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正巧看到嫣然出现在院子门口，笑靥如花，身着绫罗绸缎，挺着肚子在等顾凌，看到人后整个人显得愈发勾人，伏在顾凌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顾凌下一刻便开怀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如此笑容，夏蕊儿在东宫中甚至没见过，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夏蕊儿双拳紧握，感觉满眼都是讽刺。 没过一会儿，太子便搂着怀中的嫣然一起进了院子。 “夫人，这……” 丫鬟也看到了眼前一幕，神色复杂，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旁边的夏蕊儿，生怕她突然失控。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夏蕊儿沉默许久，居然还是笑了出来。 “无妨。” 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换了一个方向，正斜对着那府邸大门，能够依稀看到里面的大致情况。 夏蕊儿感受着手掌中传来的剧痛，一字一顿，“我就要记住，永远记住今日发生的一切，好让我长长记性。”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那些毫无道理的期待，因为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过去的所有都是太子给她精心营造出来的一场梦境。 全部都是假的！ 院落中，太子始终搂着怀中之人，时而低笑时而大笑，又扶着嫣然坐在一边，伸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是罕见的温柔。 良久之后，夏蕊儿转身决然上了马车，“我们走。” “夫人，不回东宫么？” 夏蕊儿此时正看着马车外，神色茫然，没有焦点。 她摇了摇头，“本妃现在还不想回去，就这样随便走走吧。” 心中明白是一回事，可真正的想要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车夫得了命令，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随便驾马而行，身后车厢内一片安静，夏蕊儿不知在想什么，始终都没有出声。 嫣然的孩子如果出世，势必会对自己有所影响，可是她的肚子迟迟都没有动静，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看过大夫说没问题，可怎么就…… 夏蕊儿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就在她沉思之时，马车缓缓路过外面一家医馆。 “停车。” 夏蕊儿突然出声，连带着丫鬟都被吓了一跳，看到外面医馆之后才赶忙开口问道，“夫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直接回东宫请太医过去？” “谁知道请过来的太医到底是谁的人，我不放心。” 夏蕊儿有些嘲讽般的开口，说罢就下了马车，被医馆门前的人给迎了进去。 听到来人的问题后，大夫愣了愣，而后又仔仔细细给夏蕊儿把了脉，“方才夫人说一直有吃药？” 夏蕊儿点头，“没错，听说是助孕的。” 大夫思索片刻，“不知夫人可否让老夫看看？” 夏蕊儿微微颔首，丫鬟就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方子来，正是夏蕊儿前些日子一直在喝的。 第570章 失控 大夫接过之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倒是没什么问题，从脉象上看，夫人的身体也康健，按理说是该怀孕了的，除非……” 夏蕊儿眼底勾出几分薄凉，“不会，他没问题。” 都能让嫣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怀孕，太子能有什么问题！ 解决了这个怀疑之后大夫就更加想不明白了，既然都没有问题，那怎么会…… 于是乎，大夫认认真真又给夏蕊儿检查了一遍，就在百愁莫展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夏蕊儿身旁挂的一个香囊之上。 夏蕊儿何其敏锐，眉头微皱，动作利落的将香囊解了下来，“这个香囊我确实一直贴身带着，烦请您给看一下是不是香囊有问题。” 闻言，丫鬟低呼一声，有些不可置信。 这香囊…… 似乎是看出了丫鬟想说什么，夏蕊儿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等结果出来再说不迟。” 大夫将香囊拿去查看，夏蕊儿一颗心却彻底乱了。 如果当真是香囊的问题，那她对这份感情就要彻底失望了。 还记得香囊正是她和太子在宫中的第一次，太子深情款款的给她系在身上的，还在耳边说了无数的甜言蜜语，将她哄得今夕不知是何夕，最后才昏了头一般的和太子做出了那样的事，一直到现在成为了太子侧妃还经常被人指指点点。 许久之后，大夫拿着那香囊出来了。 夏蕊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大夫，等待一个答案。 “老夫猜测的没错，确实是因为这个香囊。此香囊中含有的草药，若是长时间放在女子身边，会造成不孕。” 一锤定音。 夏蕊儿只觉自己的心口之处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居然，真的是顾凌做的。 他就这么不希望自己腹中有一个孩子？还是害怕，有了孩子之后她的权力就会过大。 大夫不知其中内情，只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日后这些东西夫人还是不要贴身佩戴的好，就算夫人暂时还没打算要孩子，这种气味闻多了对人身体也不好。” 夏蕊儿没有再回应，只是扯过大夫手中的香囊冲出了医馆，“给我回那个贱人那里！” 太子为了相府的势力娶她她可以理解，甚至现在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太子居然利用自己的喜欢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能忍！ 难道在太子心中她还不如那个从青楼里出来的贱人？凭什么她都可以有太子的骨肉，而自己还成日里傻傻的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今日突发奇想想要进去查一查，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日后，她身为太子侧妃却一直无所出，外人会怎么说她，皇后会怎么看她。 就是自己的爹娘想要维护自己都很难说出口，顾凌，还真是好狠的心。 一路之上，夏蕊儿都死死的攥着那个香囊，想象着待会儿她将香囊扔在顾凌的脸上，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夫人……” 车夫瑟缩一下，也不敢说话。 夏蕊儿怒气冲冲的下了马车就要往院子里冲，可是才刚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有了几分犹豫。 就是这个犹豫的功夫，丫鬟赶忙追了上来，“夫人，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若是当真去找了太子殿下，您二人就彻底撕破脸了，以后可怎么办？” “撕破脸？” 说起这个夏蕊儿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他已经算计我算计到了这个程度，还害怕和我撕破脸，我就是要闹的人尽皆知，让大家看看太子都做了什么！” 夏蕊儿几乎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了理智。 索性丫鬟还保持着三分清醒，努力想要拦住夏蕊儿，“夫人，你想想，要是事情闹大的话对太子殿下影响恶劣，皇后娘娘势必会跟着生气，到时候对您没有一点好处，而且夫人您完全可以趁着太子殿下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先想办法让自己有了孩子，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就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中，孩子两个字戳中了夏蕊儿的神经，彻底停了下来。 “孩子……” 丫鬟重重点头，“是啊，您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现在太子殿下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香囊，我们完全可以……” 丫鬟踮起脚尖在夏蕊儿耳边说了几句话，让夏蕊儿的理智慢慢回笼。 她愤愤不平的盯着不远处的院落，感觉受到了此生最大的侮辱，“好，今日我就先放过她，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对本妃如此绝情，本妃也得好好给太子殿下准备一份大礼啊。” 夏蕊儿的恨意铺天盖地，感觉自己已经将顾凌恨到了骨子里去，可她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忍气吞声。 又逗留许久，夏蕊儿才在丫鬟的劝说之下转身回了马车。 而太子对外面发生的情况丝毫不知晓，也不知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等回到东宫后，太子才发现好像气氛不太对劲，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到夏蕊儿时，就发现今日的夏蕊儿好像格外的诱人，特地梳妆打扮过后，女子的含羞带怯之感，宛如二人刚刚见面之时。 太子一愣，眼中闪过几分惊艳。 他今日在陪着嫣然，被撩拨的一身火气可是无处发泄，现在看到夏蕊儿之后刚刚好，就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蕊儿，今日怎么这么好看？” “蕊儿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夏蕊儿强制压下了脾气，脸上绽放出一抹娇媚笑容，无比柔顺的依偎在太子的怀中，“都是殿下平日里太忽略蕊儿，真叫人难过。” 太子对夏蕊儿的态度分外满意，勾唇一笑，“是么，那本宫今日就要好好满足一下蕊儿，如何？” 说着，他便一把将女子打横抱起，直接朝着床榻走去，目光划过女子腰间带着的香囊，没有停留。 夏蕊儿当然注意到了太子的目光，心中冷冷一笑，可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仿佛是百依百顺。 第571章 误会 自宋伶儿出事之后，太后也自知理亏，未再多要求顾沉衍，也给顾沉衍换来了难得的安宁，起码在见到太后时还保持着相安无事。 可礼部侍郎就不一样了，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女儿就这样成了一个尼姑，没了利用价值，当然是对战王恨之入骨。 偏偏宋伶儿又是自己要求要去尼姑庵，谁都怪不着，礼部侍郎本来还长着太后能给他做主，结果再去见太后讨要说法时，他发现太后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如此，礼部侍郎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到处蹦跶，只不过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三番两次的跑去尼姑庵想要将宋伶儿给劝回来，几乎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了。 然而，宋伶儿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毒，在尼姑庵过的轻松自在，大有一种要看破红尘的意味，说什么都不愿回来，让礼部侍郎更是焦头烂额。 久而久之，京城传言又起。 众人发现，除了战王妃之外，凡是在战王府的女人几乎都待不长久，而且过去以后还备受煎熬，估计连战王的面都见不到，就算见到了旁边也一定还跟着战王妃。 传着传着，顾沉衍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却是愈发高大起来。 冷酷无情的战王，有朝一日自云端而下坠入凡尘，从此以后眼中就只剩下身边的那一个女子，这般故事可是说书人的最爱，在话本里才能见到的故事，谁知道居然还真实的发生在了他们身边，可歌可叹。 得不到的才美好，就算是听故事也足够能满足百姓们的八卦之心。 于是乎，战王夫妇在京城中又实打实的火了一把，且不少朝中大臣也慢慢收回了想要往战王府塞人的心。 自家千娇百媚的女儿送过去，最后一股脑的全都被送去了尼姑庵这算是怎么回事，战王殿下当真是暴殄天物，就算不少女子还痴迷着战王，可要真让自己过去，还是要犹豫许久。 在夏云舒看来，这也算是个意料之外的收获，总算没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战王府，成日扰的她心烦意乱。 沉舒楼那边现在有赵掌柜和梧桐盯着，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他们手下能用的人也越来越多，一般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所以就自然而然的闲了下来。 这日，在和教书先生打过招呼后，夏云舒也懒得在王府中待着，便带着南风一道去了锦云坊，听说张家小姐已经研究出了解毒之法，就是实施起来过于痛苦，如此热闹不看白不看。 锦云坊后院，牧云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剩下张般若和他二人。 多宝在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神色变得无比复杂，看着自家长相妖孽的少主连叹好几口气，又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张般若，“小姐，我看你年纪还小，所以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成日里和我家少主厮混在一起。” …… 张般若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没搞清楚多宝到底是不是牧云的人，怎么对自家的少主就是这么个评价，又疑惑的看向牧云，眼神仿佛是在问你曾经到底做过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让属下都如此看法。 牧云瘫在躺椅之上，似乎是实在不想看到多宝，直接用扇子挡住了自己大半个脸，舔了舔后槽牙，“出去看你的店！” “小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多宝想来想去感觉还是不怎么放心，临走之前又问了一句，顺便还冲着张般若在挤眉弄眼，想让眼前这位姑娘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无奈张般若一脸的笑意盎然，冲着多宝摆了摆手，“我和你家少主还有点事情要谈，你先出去吧。” …… 临走前，多宝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听的牧云只想坐起来将人给打一顿。 等人离开之后，张般若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来牧公子还是个风流人物，让自己下属都有如此防备心。” 牧云看了眼笑的没心没肺的张般若，阴测测道，“是啊，孤男寡女共处一院，这锦云坊上下还都是本公子的人，不知道般若姑娘害不害怕？” 张般若挑了挑眉，“那自然是不怕的，毕竟公子的命还在般若手上，不是么？” 她托着自己的下巴又凑近了几分，眨了眨眼。 近距离看牧云，才发现眼前的人长相实在太过妖孽，一不小心所有注意力都要被他吸了过去，甚至心底还莫名其妙的生出了几分不愿移开目光的感觉。 一时寂静。 牧云掀起眼皮，就这样和张般若对上了目光。 等移开时，张般若近乎有些狼狈，感觉自己双颊都已经热的不像话，默默开口，“妖孽。” 牧云像是被气笑，偏了偏头，“青天白日之下就这么占了本公子的便宜居然还不满意，嗯？” …… 牧云一开口，张般若心中方才升起的那些旖旎幻想全部都消失不见，也变得更加自在了不少，“牧公子还是要点脸吧，不和你闹了，说正事。” 再这么闹下去，今日毒恐怕也不用解了。 “好，说正事。” 牧云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他身上的毒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也不需要他提起什么注意力，让张般若更加放松下来，心中却也在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对此毫不在意。 起码，从表面上来看，她确实没看出来牧云情绪有多大的起伏，最多就是那日知道自己中毒之后有些许的惊讶，而后表现的就一直非常平稳。 等夏云舒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张般若在和牧云讲解毒之法，于是也没有开口打扰，就静静坐在一旁，冲着二人点了点头。 此毒正如张太医所说，解起来确实不难，只需要找到合适的草药消解体内毒素就好。 只不过因为那些毒都附在牧云骨头之上，解毒的过程就会异常痛苦，并不亚于削骨之痛。 张般若只是听过这样的形容，但并不知道到底有多痛，所以带了几分担心。 第572章 救赎 眼前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牧云说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挺了挺胸膛，刚刚收起来没多久的折扇再度被挥开，分外风骚的晃了晃，“就是点皮肉之苦罢了，无妨。” 夏云舒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多余和他说这么多，直接解毒吧。” 张般若看了眼牧云，“牧公子当真准备好了，解药一旦服下去就无法中止，就算是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所有的痛苦，都只能牧云一个人承担。 牧云偏头笑了笑，整个人大咧咧靠在躺椅之上，仿佛对将要到来的痛苦无甚感觉，“来吧，毒总是要解的，况且今日还有佳人在侧，是本公子赚了。” 张般若将自己提前配制好的解药拿了出来，“解毒至少需要三次，体质不同效果也有差别，今日是为了要将你附在骨头之上的毒剥离。” 话音刚落，牧云淡淡扫过眼前的丹药，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直接吃了下去。 “你……” 张般若咬了咬牙，看上去有几分无奈，“这么着急做什么？” 牧云将解药咽下去之后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盯着张般若，“怎么？心疼我？” …… “算了，不想和你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边说，张般若一边将提早就准备好的笔墨拿了出来，看样子上面已经提前列了不少的东西。 牧云大致感受了一下，轻嗤一声，“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痛苦，分明就……” 话还没说完，牧云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身姿也不像方才那么放松，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啧。” 夏云舒摇了摇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打脸打的这么快。 张般若抿了抿唇，跑过去蹲到牧云面前，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现在的痛苦神色，观察半晌就又跑到桌子前写点什么，像是在记录。 当女子来回第三次时，牧云咬着牙开口，“你在做什么？” 张般若无比实诚，直接将自己记的东西拿给了牧云看，上面非常详细的记录了牧云服下解药之后的种种反应，算得上是一份观察记录。 看过之后，牧云不可置信，一张勾魂夺魄的脸都快要气的扭曲，“你，你还专程要记录一下我有多痛苦？” 来自体内的剧痛让牧云忍不住又闷哼一声，短短时间内他背脊已经满满都是汗。 张般若难得的心虚了一瞬，很快就又有了底气，“噬骨这种毒实在罕见，就算是医书上都没有详细记载，既然身边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自然是要好好观察。” …… 牧云闭了闭眼，感觉自己体内的痛苦简直是又翻了倍，于是乎干脆不再看张般若，省的头疼。 夏云舒勾唇一笑，无比欣赏的看着张般若，“今日我也不算白来，还长了长见识，世界上居然还能有人让大名鼎鼎的牧公子吃瘪，就是难得赵掌柜不在，不然定会开心的不得了。” 损友……又是一个损友！ 牧云现在深陷极度的痛苦之中，实在是没办法出言反抗，感觉光是忍着不出声就已经很难了。 而，体内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还愈发的严重起来。 张般若叹了口气，“对了战王妃，过段日子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毒素自骨头分离便会进入体内，我不能保证所有毒素都完全被排出，到时候如果还有余毒，针灸是最好的选择。” “放心，有需要尽管找我。” 说罢，夏云舒又瞥过牧云，就看到对方正有气无力的盯着这边，薄唇变得苍白起来，瞧着就无比痛苦。 深呼吸两口，牧云终于强自恢复了几分理智，“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好。” 如此狼狈的模样，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牧云苦笑两声，“还真他妈的……疼。” 那丫头说的不错，解毒的痛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夏云舒拍了拍张般若的肩膀，从善如流。 而许久过后，张般若依旧站在原地，不愿离开。 牧云眉头皱了皱，“你怎么不走？” “就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万一中途出了什么事你和个废人一样，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不是得靠我。” 废人…… 牧云舔了舔后槽牙，“你这丫头嘴巴能不能不这么毒，小心日后嫁不出去。” “这就不需要牧大公子操心了，牧大公子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熬过今日吧。” 张般若从怀中拿出手帕，帮牧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幽幽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就只是个开始而已，噬骨解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完许久后牧云都没有回应，看样子是已经不想再理她了，兀自将脑袋转到了一边去。 仔细看去，就能发现牧云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还在不停的发抖。 不过事实证明，美人儿就算再狼狈也是美的。 此时的牧云，皮肤不再是以前的白皙，而变得透明起来，青紫色的血管在额间突起，汗水顺着墨发而下，那薄唇微抿，却比朱砂还要鲜红，更是无言的诱惑。 张般若怔怔站在原地，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疯狂的想法。 她，甚至想将牧云现在受的痛苦转嫁，转嫁一部分到她身上来。 牧云呼吸逐渐变得微弱起来，感觉还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命就已经没了半条，趁着那痛楚减弱之时，牧云才想起了张般若的存在。 他颇有些费力的转了个身，就看到身后女子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傻了一般的盯着他。 只不过那对眸子清澈见底，其上漂浮的情绪却显而易见，仿佛带着痛苦和…… 牧云想了半晌，痴迷？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就忍不住一个瑟缩，有些虚弱的挥了挥手，“喂，大小姐，你又在想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中毒的那个，傻了不成？” 他声音疲惫中带着沙哑，可是传在耳畔边却显得意外的好听。 张般若漂到八百里外的思绪也终于被拉扯了回来。 第573章 浮木 “啊？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张般若眨了眨眼，将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赶了出去。 一定是此处风水不对，才让她产生了方才那么荒诞的想法。 明明她从小就钻研各种毒术，也帮不少人看过，不论过程多么痛苦她都没什么感觉，最多只是觉得同情而已。 可今日对着牧云，情绪却和以前截然不同，甚至早就超出了她的预料，明明就是一个偶然碰到的人罢了，关系还说不上来。 牧云只见面前的女子神色几变，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再开口时声音就变得生硬起来，“你不舒服？” “嗯？” 张般若又是一怔，好像根本没明白牧云的意思。 等反应了片刻后才恍然大悟，连忙摇了摇头，“怎么会，解毒的人是你，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倒水。” 说罢，张般若就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屋子。 牧云按了按眉心，直觉有些不对，可眼前的情况也暂时由不得他多想，只能趁着短暂的间隙调整呼吸。 没过多久，张般若就端着茶杯出来，扶着牧云有些艰难的坐起来。 一杯茶入口，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下牧云现在口干舌燥的现状。 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般若，“张小姐知不知道，你今日的举动会让本少主误会……”他舔了舔唇，水光跟着出现在薄唇之上，声音愈发的低沉起来，“误会张小姐是看上了在下的这一身皮囊。” 张般若本来就处于极度混乱之中，给牧云喝完茶就给自己也灌了一杯。 可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到旁边牧云意味深长的话，只觉吞咽的动作刚来得及做了一半就卡在了中途，噗嗤一下…… 茶水四散，当然大部分都喷在了牧云的脸上的衣裳上，场面无比壮观。 四目相对。 面面相觑。 …… 牧云的脸上带着无奈和遮掩不住的吃惊，还顺带有一滴茶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落在衣领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半晌后，张般若猛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给牧云擦脸，感觉自己丢脸快要丢到了姥姥家，而且还是在一个如此好看的男人面前丢脸。 牧云下意识的闭眼，他睫毛长且密，形成了一个扇形的模样，无比勾人。 张般若动作慢了下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我就是……” 她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可是想了半天又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狠狠的瞪了牧云一眼，“都怪你，瞎说什么！” “好好好，我瞎说。” 牧云轻笑一声，感觉自己平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被人当面吐了一脸，最重要的是，他除了无奈之外居然没有其他什么感觉，甚至连一丁点的生气都没有。 纵容的话语说出，张般若腾的一下红了脸，暗恨自己实在没有出息，眼前的就是个病人，现在还手无缚鸡之力，她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之后，张般若才轻咳了两声，“你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牧云叹了口气，“疼了那么久，都快要麻木了，我感觉我现在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细细密密的疼痛不断出现，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着他的骨头，让他痛苦难言。 不过，因为有张般若的陪伴，却让这份痛苦变得轻松了不少，起码牧云一开始还能有心情和张般若调笑两句。 可到了后来，又一波剧痛涌上，牧云闷哼一声，只觉自己天灵盖都快要给痛掉了，忍不住锤了自己两下。 张般若惊呼一声，赶紧上去按住了牧云的胳膊，“别，别打自己啊。” 牧云手劲不轻，现在浑身上下知觉还有问题，万一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给打坏了该怎么办。 “起开。” 牧云气喘吁吁，一字一顿。 他双目通红，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也不是眼前的小丫头能够按住他的。 “我不！” 张般若一眼就看了出来牧云在想什么，“我要是起开难不成就看着你打自己？”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直接将自己的胳膊给伸了出去，“你要是实在疼的不行不然就咬我，我不怕。” 眨眼间，牧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段白生生的胳膊出现在自己唇边，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气息。 他呼吸一滞，匪夷所思的看了眼张般若，只觉一言难尽。 “别胡闹。” “我没胡闹。” 张般若的性子倔强，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开，牧云深吸口气，那疼痛无处发泄，他一把抓住张般若的手腕，想要趁着有理智的时候将女子给推的远一些，“滚！” 然，张般若最后一刻抱住了牧云的胳膊，死死没有撒手。 牧云下意识往回一带，女子就撞在了牧云怀中，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的灼热。 “我……” 张般若不自觉的伸手，抚了抚牧云如锦缎一般的墨发，将他抱的更紧了几分，“我今日可是亏大了，你一定要好好挺过去。” 牧云身子僵硬，怀中温香软玉，这种人生第一次体验的冲击甚至盖过了体内的疼痛。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脑海几乎都是空白的，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动作。 可疼痛永远能够侵蚀人的理智，牧云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开，他就被疼痛彻底淹没，不再知道今夕何夕，手中仿佛抓了一个浮木，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救赎。 下意识的，他将那浮木紧紧抓在手中，不愿松手。 晕过去之前，这是牧云最后的记忆。 张般若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手腕被人死死攥在手中，可想而知牧云现在经历的到底是怎样的痛。 她强忍着不适，任由牧云抓着她，坐在旁边的木椅之上。 外面铺子中的多宝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不久前战王妃出来时特地和他交代，锦云坊关门之后就离开，不要再让人进后院。 第574章 再度刺杀 夏云舒今日出来的匆忙，梧桐又在沉舒楼中帮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战王府的暗卫在暗处跟着，看上去便像是孤独一人。 天光灿烂，牧云的事情有张般若在她不担心，至于是谁下的毒，以牧云的聪慧，定然早就有了想法。 一边走，夏云舒一边看着长街两面的小摊，琢磨着给连月带点什么东西回去。 连月最近这些日子分外乖巧，教书先生都连着夸了好几日，仿佛脱胎换骨。 那个成日里在她眼皮子底下捣乱的女孩子，也终于慢慢长大了。 她唇角含笑，却突然身子一僵，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王妃小心！” 南风突然从暗处现身，夏云舒瞳孔扩大，便见一箭矢直冲她所在方向而来，力有千钧。 伴随着周围人的惊呼声，夏云舒避无可避，眉头紧皱。 就在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时，从另外一个方向而来的暗器打在了箭头之上，箭矢随即偏离方向。 短暂的空隙，南风就已经赶过来挡在了夏云舒身前，面色冷厉，“王妃放心，墨语已经追出去了。” 夏云舒心跳渐快，又慢慢被她压下来，“先回王府。” 南风也不敢耽搁，一路上心都提在半空，直到回了战王府才稍稍有所放心。 另一边，墨语追着方才那身影而去，对面显然是有备而来，放完一箭立马转头就跑，要不是今日他们有两个人，恐怕根本分不出精力来追这人。 那人对京城的地形分外熟悉，知道自己身手不如墨语，便在京城中各个大街小巷中绕圈子，墨语毕竟前段时间才从边疆回来，对京城偏僻处的地形还不太了解，一来二去的就被绕晕，双方距离也再次拉开。 墨语咬了咬牙，直接飞身而上房顶，这才重新看到了那转瞬即逝的黑影，眯了眯眼，踮脚就要追过去。 可就在她正往过赶之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想要叫出声来，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 当她赶过去时，那暗地里放箭的男人已经被押在了地上，眼前是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双眸中宛如粹着极北之地的冰，没有分毫的温度，杀意盎然。 而那刺客无比狼狈，像是根本没想到会被人抓住，咬牙切齿，“你……” 他方才本还在得意之中，可这白衣男子突然出现，且功夫深不可测，已经到了让他胆寒的地步。 在这人手底下，他甚至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片刻间，连这人的面容都没看清，就已经被按在了地上。 墨语慢慢停下，神色复杂，可良久都没有开口，只能冲着眼前之人点了点头。 “将人带回去吧，本王随后就到。” 眼前之人声线低沉，显而易见的不悦。 说话间，苏寻也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看到面前的场景有些惊讶，可马上又反应过来闭了嘴。 此时，刺客多多少少也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他没看到白衣男子的面容，可是旁边这二人他都是认识的，不都是战王殿下身旁的暗卫，怎么都对此人毕恭毕敬。 转念一想，一个令人万般吃惊的猜想出现在了脑海之中，让他浑身僵硬，不可置信，“怎么，怎么会……” 战王殿下不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么，怎么，怎么有如此可怕的身手。 他虽武功不敌墨语等人，可差距他能看得清。 然而对着白衣男子，他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蝼蚁一般，对方只要抬抬手就能将自己给杀死，何其恐怖。 顾沉衍的话一出，苏寻和墨语都被吓了一跳，苏寻下意识的看向四周，“殿下，您怎么……” 战王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隐瞒了这么久，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根本无人知晓，今日为了追这个刺客居然不惜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 原本顾沉衍回了王府之后听说夏云舒出来了，便打算前去锦云坊接人回去，结果才走到一半就碰上了夏云舒一个人无比悠闲的晃悠，顾沉衍便静静在不远处跟着。 突如其来的意外，顾沉衍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被吓出来了，久违的恐惧。 亲眼确认了夏云舒无事之后，顾沉衍便去了个偏僻的小巷，直接跟着追了上去。 等苏寻一路追过去，就发现轮椅上已经空无一人，而自家主上早就不知跑去了哪里。 顾沉衍垂了垂眼眸，将其中的杀意和戾气遮掩在其中，“谁，都不能动她。” 他无法忍受看到夏云舒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一点都不行。 即使可能被人发现，可若她出了事，所有一切他都不在意。 墨语和苏寻对视一眼，只能默默低下头去。 刺客确认了眼前男子的身份，感觉自己仿佛是出现了什么幻觉一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居然，真的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那他根本就没事？ 平日里的那些都是伪装，从轮椅到武功，居然全部都是伪装出来的，想到战王过去在战场上的那些传说，刺客忍不住一个瑟缩。 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位战王。 那他掌握了这个消息，可是朝堂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隐秘，若有人高价能买，他一生都不用再发愁了。 就在刺客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墨语已经直接拿布条塞住了他的嘴，手上力道丝毫没有收敛，面无表情的将人押走。 顾沉衍淡淡扫过苏寻，“今日的事，不必和她提起。” 苏寻立马垂首，“是，属下先去帮您将轮椅拿来。” 见顾沉衍没有出声，苏寻躬身而退。 小巷中，男子负手而立，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在风中纠缠，白玉般的脸庞慢慢染上冰冷。 才安分了没多少时间，居然就又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很好。 锦云坊中，不知过了多久，牧云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睫毛动了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所有地方都无比酸软，不过比起先前那刻骨铭心的痛来说已经好了不少。 垂眸，就见女子正趴在他腿上。 第575章 清醒 牧云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张般若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似乎是不满有人打扰了她睡觉。 女子身量娇小，整个人也没什么重量，就这样趴在他腿上仿佛是还未满月的小猫一般，眼底的黑青万般明显。 为了给他配制解药，张般若先前一段时间都没有睡过个好觉，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好像睡得还挺沉。 就这样看着看着，牧云忍不住勾了勾唇，指腹在女子脸庞上摩挲了两下，发现自己另外一只手还牢牢的抓着女子的手腕，不由得一愣。 他闭了闭眼，便想到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好像是抓到了什么他自以为的浮木，怎么也不肯松开。 原来当时他脑海中的浮木就是她么？ 牧云哑然一笑，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缓缓松开抓着张般若的手，就发现在女子纤细的手腕上，已经多出了一条黑青，可想而知他的力道。 牧云目光落在那黑青上，久久都没有挪开，心中千滋百味，他眉头皱了又松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之后，他才轻叹一口气，“傻子。” 张般若似乎是被他的动作吵的不耐烦，呼吸都跟着粗重了起来，万分不满，下意识的伸手朝着牧云一拍，“别吵我！” …… 啪的一声，不光是牧云愣在了原地，就连还在睡梦中的张般若都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有些懵懵懂懂的张开了眸子，还不太清楚现在今夕何夕，甚至连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都不太知道。 刚刚睁眼，入目的就是成片的紫色，还有鼻尖不知什么的熏香味道。 张般若眨了眨眼，还挺好闻。 不对，她这是在哪儿？！ 猛的一下，张般若伸手随意按了个地方撑着自己起身，然后便听到耳边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牧云面色复杂的看着她，一脸的一言难尽之色。 “咳咳咳，你怎么在这？！” 张般若惊呼出声，感觉自己方才好像按到了个什么东西。 她舔了舔唇，慢慢朝着方才她手按住的地方看过去，下一刻就明白了为何现在牧云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般若意识迅速回笼，伸起双手，“我我我就是随便按了一下，也不知道就按住你……”她轻咳了两声，“而且我是个大夫，什么没有见过，你，你也别看的太重了，还有……” 牧云瞧着眼前这人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些好笑又无奈道，“大小姐，你还是闭嘴吧，再说下去恐怕本公子真的想要杀人灭口了。” 一个好端端的女子，怎么就这么闹腾。 张般若双颊有些发红，轻哼一声，“人家话本里不都是被救了之后以身相许，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冷嘲热讽的，一点都不感谢一下我这个救命恩人！” 说罢，她目光朝着四处看去，不敢直接看牧云现在什么反应。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牧云眸中的笑意越发浓厚起来，懒洋洋盯着快要将脑袋埋到地底下的女子，嗤笑一声，“胆子这么小还学着别人挑逗，小心将自己给玩进去了。” …… 张般若深吸一口气，不行，她不能和一个病人计较。 就在她苦思冥想到底要说些什么时，还是牧云率先打破了沉默，“有没有治疗外伤的药？” “有，有啊。” 张般若顺手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牧云，“你哪里不舒服啊？” 之后，便见牧云没好气的瞥了自己一眼，然后扯住了自己的手腕。 “喂，你干嘛？” 话刚说完，张般若就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那无比明显的青黑，是一瞬间的疑惑，“怎么回事，我这手腕……” “是不是睡了一觉睡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中毒的是你。” 牧云嘲讽起来人毫不客气，一边说一边将瓷瓶打开，清清凉凉的药膏落在张般若手腕之上，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疼。 可，从始至终，她都不停的在天外神游。 她仿佛想到自己在睡过去之前被牧云抱在怀中，怀中的男子神志不清，浑身滚烫，心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去。 美色惑人啊…… 等牧云帮张般若上完药，就看到女子直勾勾的看着前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都一言不发。 “想什么呢？真傻了啊？” “啊？” 张般若回神，就对上了牧云的桃花眸，又赶紧移开，“你不许瞎说，我先给你把把脉。” 看过之后张般若才松了一口气，“情况比我想的好不少，第一次解毒算是成功了，第二次还需要十日，我还没来得及配好，你等我回去再研究一下。” 张般若说的郑重其事，像是在对眼前的人许下什么承诺一般，让牧云不由得一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女子脑袋，感受着墨发上带着的温度和柔软，“急什么？要不是那日在沉舒楼碰上你，恐怕我这条命也就不明不白的走了，想想好像也不错。” 他靠在藤椅上，表情中带着漫不经心，眸中的漠视让张般若格外心惊胆战。 毫不怀疑，他现在说的话，都是他心中所想。 “你不要这么想，既然老天都让你碰上我了，说明还不想要你的命，你长得这么好看，阎王爷都不想要你。” 噗嗤一声，牧云再次被逗笑，“对，碰上你了，便不走了，毕竟还要等着般若小姐给本公子看看姻缘。” 玩笑中，好不容易才窥探到的真心，转瞬间就又被紧紧合上。 张般若心中带了几分惋惜，对牧云莫名的开始好奇起来，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会如此的洒脱。 也不是洒脱，可能就是对很多东西都浑不在意，明明那么一副好皮囊，可说话间仿佛都是玩笑，十句里面仔细听来一句真心话都找不出来，万般奇怪。 二人又闲聊许久，就听到外面多宝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少主，你们在干嘛呢，这都快整整一日了。” 第576章 说法 平日里牧云就是个闲不住的，可能会在京城各个角落出现，可让他安安分分在锦云坊待一整日简直比登天还难，今日怎么如此奇怪。 多宝在外面连店都快没心思看了，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实在放心不下。 “看不出来你小跟班还挺关心你，没告诉他？” 张般若偏了偏头，唇角微微勾着。 “告诉他做什么，除了跟着瞎担心什么也没用，啰嗦死了。” 外面，多宝的声音再度响起，“少主？” “进来。” 牧云无奈之下只能开口，然后就看到多宝的脑袋率先探了进来，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张般若，“小姐，我家少主没对你做什么吧？” …… 张般若实在不知道牧云平日里是做了什么孽，让眼前的人居然这么不放心，她笑着准备摇头，就听到身后牧云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当然是该做的都做了，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牧云懒洋洋的开口，让在场的另外两人身子全部僵直了起来。 多宝眼睛瞪的极大，半晌都没憋出来一句话，就看到一张脸涨得通红。 张般若本来也是个爱玩的，现在放松下来以后玩心就跟着起来了，跟着帮腔。 “是啊，你家少主可是什么都做了，就算不该做的也做了，小哥难不成想替我讨个说法？” 二人目光同时都落在了多宝身上，多宝只觉上天突然出现一道雷然后狠狠的劈在了自己脑门之上，让他神情都恍惚起来。 “嗯？怎么不说话了？” 张般若笑眯眯的开口发问，让多宝只觉碰上了另外一个妖孽。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落荒而逃，惹得张般若在身后一阵笑声响起。 牧云偏头看向女子，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逗他好玩么？” “好玩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 等确认完牧云的身体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后，张般若拍了拍手，“今日在外面待了一整日，我爹爹恐怕都要着急了，我先回去了。” 牧云没有说话，只是目送着张般若离开。 多宝见到人离开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家少主又给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现在家中的情况不容乐观，大少爷虎视眈眈，牧云能不出错就尽量不要出错的好。 可他才刚刚将心放回肚子里，自家少主就悠悠然出来了，迈着大步紧接着出了锦云坊。 张般若似有所察，果然一转身就看到牧云。 因为解毒的缘故，牧云现在脸色还无比孱弱，可就算如此看过去也是个孱弱的美男子，丝毫不影响他一出现就吸引了街上无数人的目光。 张般若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第几次骂他是个妖孽。 “走这么快？躲我？” 牧云跟了上来，轻笑着出声。 张般若叹了口气，“牧大公子实在是太引人注目，再这样下去那些女人都快将我给恨死了。” “怕什么？走吧，送你回去。” 他还当真是为了送张般若回府，一路上无比正经，乱七八糟的骚话都没有再说，等到了张府门口后点了点头，便晃悠着他手中的折扇离去。 张般若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直接入了府中。 今日她出门连丫鬟都没有带，还一下就消失了整整一天，张太医早就发现自己这个女儿最近不太对劲，看着人回来了立马就拉去了书房中。 “般若，你跟爹爹实话实说，今日去哪里了？还有方才送你回来的那个是谁？” 张般若挑了挑眉，“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谁告诉您的啊。” 张太医冷哼一声，“我还听说送你回来的那个长相突出，咱们府门前还围了不少人，你真当你爹爹是傻的？还有你最近一直问噬骨的事情，是身边谁中了此毒？” “爹爹，您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也回答不过来是不是，您先坐，我之前不是和您说了么，是战王妃的一个朋友，我这才帮忙，王妃还和我提起了您呢，说您医术高超。” 张太医有些怀疑的看了眼张般若，“就是那个送你回来的臭小子？” “是啊。” 反正也瞒不过去了，张般若索性就全都说了，“我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他一命，送我回来总不过分吧，可能是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张般若眼珠子一转，“对了，爹爹，女儿今日还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回来。” “什么？” 就见张般若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写的满满当当的墨纸出来，上面详细记录着服下解药之后各个阶段的反应，算是极为珍贵。 像这种罕见的毒药，能够找到解法都十分不易，更别说还有服下解药之后的反应以及脉象，对于张太医这种痴迷于此道的人来说，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他眼睛一亮，认认真真都看了一遍，“确认一点遗漏都没有？” 张般若卡了个壳，“后面，后面人就晕了，我就没写。” 张太医恨铁不成钢，“晕过去以后的脉象呢？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知道观察，我以前都是怎么教你的！” 要是让牧云知道二人现在的对话，恐怕一个白眼就会给翻过来。 不过有了这份记录，张太医也就不再继续追问张般若，拿着记录就去了书房之中，应该是想要再誊抄一份。 张般若忙碌了好几日，现在回到屋子中疲惫感也就接连涌了上来，跟翠竹打了声招呼以后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战王府中，顾沉衍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了夏云舒那里，眸中的戾气还未散尽。 “你都听说了？” 夏云舒一看顾沉衍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没瞒住他，“我瞧着墨语将人带回来了，我没事情的，一会儿过去审一审估计就会有答案。” 对上夏云舒，顾沉衍心中翻涌的所有暴戾都逐渐平息下去，揉了揉夏云舒脑袋，“这些都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说罢，顾沉衍转身就要去后院找人。 第577章 愚不可及 后院中，苏寻和墨语正看着那刺客。 他口中的布条被拿下来，便看到顾沉衍款步走来，还是方才那一袭白衣。 “果然是战王殿下啊，您当真是骗过了所有人，从当今圣上到文武百官，这么长时间竟无一人怀疑战王殿下是不是当真中了剧毒无法走路，原来全部都是假象！” 他恶狠狠盯着顾沉衍，要不是因为此人，他今日的行动就不可能失败。 顾沉衍站定在刺客面前，神色冷漠，宛如在看一个死人，“我若是你，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废话。” 那人笑了笑，“殿下今日为了战王妃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就不怕我还有同伴？若殿下愿意放我一条生路，那殿下的秘密从此就是我的秘密。” 对于刺客来说，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不然从顾沉衍站着在他面前出现时，他就差不多是一个死人了。 可，眼前之人神色根本没有变化，反而是垂首一笑，眸子有些危险地眯了眯，“你在威胁本王？” 刺客没有否认，只是盯着顾沉衍的神色变化，生怕错过微小的细节，他在赌，而且赌的是自己的命。 “大家各为其主罢了，我也是情非得已，战王殿下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我在此跟您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从我口中透露出去，如何？” 回应他的，是一阵低沉的轻笑。 顾沉衍的态度让刺客更加摸不着头脑，背脊上也慢慢出现了因为紧张而产生的湿汗，“战王殿下笑什么？” “本王在笑你，愚不可及！” 话音落下，顾沉衍便退后两步，右手轻轻一抬，墨语很快便上前一步，“阁下想要做交易也要有筹码才行，只可惜你的筹码，我们看不上。” 墨语腰间的长鞭再次出现，她红唇微微勾起，“另外，阁下可能太小瞧了我们，那巷子中，我敢保证无一活人，自然也没有阁下所说的同伴，你背后之人敢做刺杀战王妃之事，牵扯之人越少风险就越少，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日前来之人只你一人。” 她说的笃定，并且在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刺客神色慢慢变得慌乱起来。 “不，你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一……” 话还没说完，墨语的长鞭就已经勾了上去。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墨语看着长鞭之上的鲜血舔了舔唇，宛如看到了难得的猎物一般，笑的异常妖孽，“事实上，我们确实可以。” …… 刺客倒吸一口凉气，再往自己身下看时，就发现伤口最深的一处，整块肉都被狠狠撕裂，正挂在墨语鞭子上的一处倒钩上。 “说罢，背后之人。” 墨语声音漠然，抓着长鞭的五指还在不停的轻动，似乎下一次的攻击随时都会到来。 而刺客想要躲，可他又被苏寻按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就是一瞬间的犹豫，第二鞭就已经下来，且墨语用的力道比上次还要大些。 一阵闷哼声响起。 墨语笑容愈发灿烂，“希望你今日能坚持的久一些。” 她说的极为认真，让刺客发自内心的胆寒起来。 能够看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在和他开玩笑，反而是当真希望他能多坚持一会儿，就，就为了…… 刺客的思绪断断续续，而墨语的力道却是一下大过一下。 伤口叠加，痛苦就会翻倍，可刺客却始终没有敢开口。 他心里清楚，只要将背后之人交代出来，他的命也就没了。 这是他最后所拥有的价值。 后院院门口，夏云舒背靠在一根柱子之上，将方才所有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她眼帘轻垂，大抵也猜测出方才自己和南风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也知晓了为何顾沉衍不愿意让她过来，怕是觉得她会产生负罪感。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听着长鞭之声一下一下响起，还伴随着那刺客痛苦的嚎叫之声，夏云舒勾了勾唇。 “王妃，殿下就是不想您……” “我都懂。” 夏云舒轻叹一口气，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原本，顾沉衍还是面无表情，但听到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时身子却忍不住一僵，有些错愕的看了过来，“云舒，你怎么……” 夏云舒握住了顾沉衍的手，宽慰一笑，“方才我都听到了。” 顾沉衍有些不悦的看向南风，南风立马低头。 “不怪他，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夏云舒和顾沉衍十指紧扣的走到刺客面前，“我总要过来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量，居然还敢做这种龌龊之事，简直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夏云舒偏了偏头，眸光落在了顾沉衍身上，淡淡笑着，“而且，我也不像殿下想象的那么脆弱，殿下为了我不惜暴露，我其实特别开心。” 她踮起脚尖，在顾沉衍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出了最后这句话，笑容一直到了眼底。 顾沉衍仿佛也没夏云舒的情绪给感染，神色温柔了不少，“是么？” “是啊。” 女子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殿下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会有负罪感，殿下难不成是忘了我的性子？” 顾沉衍哑然失笑，良久之后才笑着点了点头，“是啊，险些就忘了。” 他的王妃从来都是别具一格，和寻常女子不同，是他太过小心翼翼了。 墨语的动作没停，在刺客的哀嚎声中，二人笑的都极为开心。 刺客在挣扎之中，便看到了二人相视一笑的场景，感觉自己正在经历的不止是身体上的折磨，同时还有来自心里和精神上的折磨，痛苦万分。 “王妃，战王妃，索性你也没有损伤，为了战王殿下的安全，王妃不如考虑放我一条命，我保证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他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在苏寻手底下剧烈的挣扎起来，试图让顾沉衍注意到他。 因为疼痛，刺客现在已经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努力伸手想要够到夏云舒。 闻言，夏云舒挑了挑眉。 第578章 损招 女子勾了勾唇，蹲在了刺客面前，像是当真在考虑他说的话一般。 刺客抓住了希望，目光热切，这是他能够活下来唯一的希望啊。 战王既然那么喜欢这位战王妃，那她的话战王一定会听！ 然而，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给了人希望之后又赋予了成倍的失望。 “你来说说，本妃为何要放你一条性命，今日若不是我走运，恐怕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中，按理说我现在没将你一剑杀死就算是好的了。” 夏云舒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看刺客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刺客一愣，情绪激动起来，“不，如果我有同伙，现在就也知道了战王的秘密，只有我能帮你们，只有我！” “不，你没有。” 夏云舒无比冷静。 一旁，顾沉衍偏过头笑了笑，心情似乎变得明媚起来。 “而且，本妃一向不相信什么结盟，本妃只相信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她轻叹一口气，扫过刺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可惜了，墨语应该还没用全力，不然你活不到现在，把背后之人说出来吧。” 在夏云舒这里也没有看到希望，刺客咬了咬牙，“既然不论怎样都是死，我为何要告诉你们我背后之人！” 夏云舒起身回到了顾沉衍身边，吐气如兰，“因为那样你会死的更痛快一些，不然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女子声音清浅，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比心凉。 当真如夏云舒所说，墨语的力道这次又大了一个等级，刺客跟着满地打滚，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当然，还有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就在这时，连月走了进来。 夏云舒一向不阻碍连月看到他们的事，甚至参与进来，在她看来，连月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总要开始直面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最后做出自己的判断，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未来的大浪拍倒。 连月眨了眨眼，一溜烟转身跑走。 南风不由得有些担心，“让连月看到这些会不会不好，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虽然连月现在身手不俗，且闯祸的水平还是一等一的高，可毕竟年纪还小，接受不了这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夏云舒摇了摇头，“吓不到她。”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连月就兴致冲冲的回来了，且手上还拿了一个不知放着什么的木盒子，和献宝一般的放在了夏云舒面前，“阿姐，这个是以陌姐姐给我的宝贝！” “说来听听。”夏云舒仿佛极有兴致。 连月挺了挺胸膛，无比神秘的开口，“以陌姐姐说了，以后谁欺负我就将这个药丸给谁吃下去，保准他后悔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哦？” “这个药吃下去以后就会和百蚁噬心一样，痛苦难当，然后就会感觉浑身发痒，忍不住的一直挠，直到把外面的表皮全部都挠烂，最后露出骨头来，人也就死的差不多了。” 连月还长着一张小女孩的脸，说起这些分外熟稔，夏云舒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萧以陌教人的方法还是依旧如此惊世骇俗，很难想象再过几年连月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而方才还在担心连月被吓到的南风此刻正沉默着揉了揉脑袋。 果然还是他的担心太多余了，以连月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加上战王妃和萧以陌二人的引导，以后恐怕很少有东西能够吓到她才是，只求未来不要闯太大的祸。 刺客听完之后目光中全部都是深深的恐惧，感觉自己好像到了狼窝来，为什么眼前一个小姑娘都如此歹毒，一出手就是这种毒药。 “听着好像还不错，给他试试。” 夏云舒拿着那木盒端详了片刻就开口，还兴致勃勃的拿了个躺椅过来靠着，宛如准备看戏一般。 在墨语接过木盒之后，夏云舒还笑眯眯的开口安慰，“你放心，我的针灸之术还是不错的，总归能帮你吊着命，你放心体验。” …… 谁想体验这破玩意！ 还不如直接一剑给他一个了结！ 他深呼吸两口，“直接杀了我吧。” “你说想死就死？” 夏云舒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旁边连月也是一脸的不认同之色，“不行不行，我还没有看到效果呢，要是效果好的话我回头再问以陌姐姐要几颗过来，谁让你欺负我阿姐。” 刺客心力交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对战王妃有意见，却始终没几个人敢对战王妃动手，这个女人，说不定比战王殿下还要恐怖不少。 而他现在明白也已经都晚了，墨语不由分说，直接捏住了刺客的下巴就将药丸给塞了进去，他急急忙忙掐住自己的脖子，可那药丸居然还是入口即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全部到了肚子里。 …… 谁他妈想的损招…！ 刺客感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的经历都没有这一天所经历的想要让他骂娘。 药丸下肚，四周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眼前几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刺客身上，仿佛是想认真仔细的观察一下他接下来会有的反应。 战王府上下的人恐怕都有病！绝对有病！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但刺客不管想在心中骂什么都晚了，他甚至还在期待那个小姑娘说的话是不是在骗人，他活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听过这种功效的毒药。 可，体内的感觉告诉他，连月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铺天盖地的痛苦席卷而来，现在不光光有体内的痛苦，方才身上那些七零八落的鞭伤还在不停作痛，刺客逐渐绝望起来。 一开始他还能勉强的忍着，可是到了后来，浑身上下奇痒无比，他狠狠的抓下去，自己本来就已经开裂的皮肉就和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般，看起来就分外恐怖。 夏云舒第一时间挡住了连月的眼睛。 第579章 狗咬狗 还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刺客就已经是痛苦到无法言语。 他努力挣扎着，现在看上去都不知道能否称之为人，“说，我都说！” 他宁愿死掉，也不想继续经受这样的折磨，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要答应背后那人刺杀这位战王妃，明明他还能活的更久一点的，为什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顾沉衍微微颔首，还不等发问，刺客就已经全盘托出。 等他说完那个名字之后，顾沉衍手中长剑出鞘，那刺客便已经没了生息，倒在地上。 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礼部侍郎。” 顾沉衍一字一顿，无比冰冷。 虽说礼部侍郎对战王府之人不满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可是顾沉衍还当真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对夏云舒动了心思。 先前夏云舒和顾沉衍提过的想法，现在在沉舒楼已经大抵开始了实践，且收获颇丰。 前去的达官贵人从来不在少数，只要是有心人便必定能够从中获取不少消息，且顾沉衍手下本来就还有自己的网，两面的消息结合在一起后就变得愈发完整。 礼部侍郎先前将宋伶儿送入战王府中还偷了玉佩，顾沉衍直到现在都没有动礼部侍郎，现在看来还是他太仁慈了。 顾沉衍勾了勾唇，眉眼间都跟着染上了戾气，“既然如此，便让太子对那玉佩更加深信不疑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当天晚上，礼部侍郎刚忧心忡忡的回到家中，自家夫人就一脸怒气的冲了上来对着礼部侍郎好一顿数落，又是哭又是闹，两手还狠狠抓着礼部侍郎的袖子，惹得一府的下人都忍不住朝着这边看。 礼部侍郎今日派出去刺杀夏云舒的人一直没有回来，他的右眼皮就跳了整整一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直觉还是准的。 就在他恍惚之间，面前的女人火气似乎更大了起来，“你说啊你个负心汉，你是不是还在外面养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小贱人，你在府中养着就算了，现在在外面居然还要养，当年你让我嫁给你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说的，你，你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礼部侍郎的夫人也算是有名的悍妇，平日里礼部侍郎对她都是恭恭敬敬，二人还算是和睦，可是今日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消息彻底打破了这种表面上的和谐。 “你从哪儿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点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也信！” 礼部侍郎只觉自己颜面扫地，用力挣脱开女人的束缚。 可是下一刻，宋夫人就又抓了上来，“你别想走，今日不和老娘说清楚就都别睡！你敢说没有？我今日都专门去看过了，不光有贱人，在外面居然还有个野种，我当初真是瞎了才会选择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你说话啊，你怎么能对得起我！” 听宋夫人提到孩子，礼部侍郎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宋夫人，“你说什么！你将他们怎么样了，你个毒妇！” “是啊，最毒不过妇人心你难不成没听说过，敢做那种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还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涉及到了孩子，礼部侍郎也无法再冷静下来，二人这一架吵的可谓是天昏地暗，一直说到了要休妻。 听到这两个字，宋夫人情绪更是激动，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经过这么一闹，几乎整个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纵然礼部侍郎已经说过了不许外传，可是毕竟人多口杂，第二天外面不少人就都听说了，甚至在上朝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过来询问情况。 礼部侍郎从始至终都沉着脸色，一直到了顾沉衍过来。 战王和礼部侍郎之间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毕竟宋伶儿现在还在尼姑庵待着，可战王这个时候主动来找礼部侍郎就很吸引人目光了。 就连礼部侍郎自己都有些发愣，他顿了顿，“战王殿下。” 顾沉衍微微点头，“听说昨夜宋府发生了点事，本王就是想问问宋大人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事。” …… 宋大人面上笑着，可是心中极为恐惧。 他派出去的刺客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直到现在战王妃都平安无事，说明刺客的行动一定失败了，可是人去哪儿了，是因为害怕受到责罚而跑走了，还是到了眼前这个活阎王的手中。 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礼部侍郎狠狠的抖了一下。 那昨日的事…… 他按捺下心中的猜疑，不可能，那么隐秘的事情就连他身边的小厮都不知晓，只有一两个心腹知道而已，怎么会…… “没有没有，多谢战王殿下关心。” “应该的。” 顾沉衍意味不明，让旁边的大臣也都看的心惊胆战，只有顾非夜啧啧两声，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从这一日开始，礼部侍郎也就彻底倒霉起来。 先是自家夫人成天到晚的和他闹，只要回到府中就一刻的安生都没有，而且他在寿礼上贪污之事也突然被人抖了出来，导致朝堂上皇帝震怒。 “太子殿下，您得帮帮我啊，我好歹一直为您鞠躬尽瘁，现在女儿去当了尼姑不说，整个家都要散了，现在您必须帮帮我！” 礼部侍郎也算是走投无路，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太子。 太子眉头皱着，后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挑了挑。 这些事情无疑都是顾沉衍在背后做的，可现在顾沉衍针对礼部侍郎，恰恰就说明礼部侍郎先前的举动已经触怒了他。 那也说明了，先前礼部侍郎偷出来的玉佩令牌确实是真的，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等礼部侍郎再次抬头时，太子脸上那愉悦的表情已经被落了下去，只能暂且先安抚住了礼部侍郎，“先别急，此事本宫再替你想想办法，你先回去将你的家事处理干净，别整天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些文官也不会放过你！” 第580章 鸡飞狗跳 太子松口，礼部侍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那老夫可就全都仰仗你了，您明日早朝之上一定要好好替老夫说说话啊。” 顾凌眉头皱了皱，“行了，我知道了，赶紧回去吧。” 无奈之下，礼部侍郎只能选择离开，愁眉苦脸的回府，可就是回去面对的也是一片鸡飞狗跳，“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居然还知道回来，那个贱人今日还过来找老娘耀武扬威，我看她是当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以为有个孩子老娘就动不了她，明日她若是还敢再来，老娘定要亲手宰了她们！” 宋夫人因为脸上肥肉过多的原因，在说话时脸上的肉还狠狠的颤动着，让礼部侍郎顿觉一阵恶心，“你要是能有秀娘一半的温柔体贴，我，我也用不着这样！” 礼部侍郎最近过得分外糟心，刚在太子面前低三下四的求完回来面对的就是这个场景，自然是怒不可遏。 “你还有脸说我，有本事你让外面的人听听，看人家会不会戳你的脊梁骨！” 宋夫人仿佛是被礼部侍郎说的这句话给气到，冲上来就抓住了礼部侍郎的衣领，“你个畜牲！当年用了我娘家多少的好处，你还是个穷书生，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有哪一件办到了，现在倒好，嫌我不温柔不体贴，你当时借着我爹爹的势力一步步走到今日怎么不说！” 盛怒之下，宋夫人几乎是将礼部侍郎当年做的所有事情都数落了一遍，不少下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桥段，颇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礼部侍郎注意到旁边的目光，气得跳脚，就想要去捂宋夫人的嘴，因为还被宋夫人抓着衣领，所以一个重心不稳就朝旁边倒了下去，而宋夫人的手也没来得及松。 猝不及防间，下人就看着自家老爷和夫人吵着吵着不知怎么就都摔在了地上，另外因为宋夫人还是后摔，直接又撞在了礼部侍郎的身上，又一声闷哼响起。 “老爷！” “夫人！” 瞬间的呆滞过后，旁边下人马上就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扶人，一个个都不敢多说话，被扶起来的二人脸色都不算太好，礼部侍郎也没心情继续和宋夫人这样吵下去，直接道，“今日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你要是敢动秀娘和孩子，我必定饶不了你！” 他目光中勾出几分凶狠，让宋夫人一愣，等她再反应过来时，礼部侍郎就已经愤愤离开。 “造孽啊，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要嫁给他，居然还敢威胁我。” 说着说着，宋夫人自己就哭了起来。 战王府，顾沉衍神色淡淡，听着苏寻的回报。 “嗯，此事不必再管，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就好。” 夏云舒轻笑一声，“真不愧是太子的人，听说太子在外面养着的那个最近也有了。” 因为沉舒楼现在还被用于收集消息，所以夏云舒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知晓了京城中不少的八卦，甚至还有不少都是那种说出去就会被人灭口的。 梧桐每隔两日就会专程去沉舒楼取一趟情报，而夏云舒也就有了新的娱乐，那就是和看话本一般的看八卦，而且还都分外精彩。 顾沉衍挑了挑眉，过来捏了捏夏云舒的耳垂，“知道的还挺多，不过不知道太子侧妃会是什么反应。” “我那个妹妹啊。”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那可不是个善茬，随她们去吧。” 夏蕊儿自从嫁入东宫之后，成日里就忙着东宫的那点事，分身乏术，也没空来她这里作妖，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对了，礼部侍郎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引子已经抛出去了，自然有看不惯他的人会说话，剩下的不需要我们管，不过经过这么一遭，太子定是信了那玉佩，不急。” 放长线，钓大鱼，说不定玉佩会成为他们的一个惊喜。 “也是，那我就等着看热闹了。” 顾沉衍满眼的温柔之色，“好，一定让本王的王妃看个够。” 翌日早朝，礼部侍郎一出现在场不少人就安静下来，也不像平日里那般热络，反而是一个个的恨不得有多远就离多远，生怕被礼部侍郎给牵连了。 他冷哼一声，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 “皇上驾到！”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大殿上乌泱泱的跪了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身吧。” 皇帝语气冷淡，刚刚坐下就将一众奏折给摔了出去，“宋爱卿，你给朕解释解释吧，今日的折子朕可都看过了，全都是说你干的好事！” 他微眯着眼，里面皆是不悦之色。 礼部侍郎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两下，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陛下饶命啊，臣，臣罪该万死。”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陛下，臣就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这才……请陛下降罪！” 现在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就靠太子殿下为他说话了。 “诸爱卿说说吧，都有什么看法。” 皇帝将目光移开，不再看礼部侍郎。 很快，旁边就有大臣上前一步，“回禀陛下，礼部侍郎利用官职贪赃枉法，实是天理难容，依老臣所见，不如杀鸡儆猴，给日后众人一个警醒。” 礼部侍郎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啊。 “确实，不过寿礼是整个礼部的事情，光凭宋大人一人恐怕也无法只手遮天，还请陛下能够下令查清还有何人参与，一次将这些蛀虫给清个干净！” 一时间，大殿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也有几个站出来帮忙说话的，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礼部侍郎越听心就越凉，他不由自主的朝着太子的方向望去，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顾凌感受到礼部侍郎传来的目光，思索片刻，最后还是站了出去，“父皇，宋大人在这个位置上也干了不少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父皇便大发慈悲一回。” 第581章 鬼迷心窍 说着，太子瞥了眼旁边还在不停瑟缩的礼部侍郎，继续道，“过去宋大人的功绩我们都有目共睹，这次也是鬼迷心窍，惩处是一定要惩处的，不如父皇便让宋大人戴罪立功，也可彰显父皇有宽容大度之心，以儆效尤。” “对对对，陛下，罪臣真的知道错了，所有贪污款项，罪臣愿意全部上交国库！” 皇帝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最后看向战王，“衍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礼部侍郎面露惧色，压根都不敢抬头去看顾沉衍的神色。 今日的这一切，说不准都是战王一手操控的，就是为了报复他！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和顾沉衍之间的仇已经是不共戴天，现在就只能尽全力帮着太子上位，不然日后哪里还有他的生存之所。 顾沉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清冷的眉眼抬了抬，“儿臣对此事并无异议，说来宋小姐和我战王府也算有些关系，所以儿臣理应避嫌。” 他说的分外直接，话音落下，大殿中便接连响起了不少咳嗽之声。 谁不知道宋家小姐现在已经去了尼姑庵，虽然对外都说宋伶儿是自愿要过去的，可相信的人却寥寥无几。 好端端一个姑娘，成日里追着赶着想要去尼姑庵算是什么事，想想就觉得玄幻。 顾沉衍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众人虽面色有异，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万分憋屈的将自己内心的话全部都憋了回去。 皇帝挑了挑眉，显然也没想到顾沉衍会是这个说辞，最后按了按眉心，开口道，“就按太子说的办，礼部侍郎贪赃枉法，实为不容，但念在过去也为朝堂出力，此次暂留官职，贪污银两尽数收回，另彻查礼部，发现后绝不姑息！” 一句彻查礼部，在场几人的心就跟着凉了。 礼部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特别是礼部侍郎的几个心腹，更是跟了他许久，哪里经得起查。 可现在这个关口，也无一人敢说话，就怕还没等查就已经惹火烧身。 一个早朝下来，礼部侍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仿佛是从阎王殿捞了半条命回来，甚至在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又重新给摔倒在地。 “宋大人，你可得帮帮我们啊，陛下现在要彻查礼部，万一查到了过去那些事，我们可怎么办？” 刚一回了礼部，几个心腹就全部都心急火燎的围了过来，生怕自己的乌纱帽不保。 不过礼部侍郎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就更别说要保住手下这几个人，眉心中带着不耐之色，可又不能全然表现出来，只能不停的搪塞。 锦云坊中，张般若带着自己的医药箱前来。 多宝现在对张般若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再替她担心，毕竟不管怎么看张般若和自家少主都是一丘之貉，实在是不太存在吃亏的可能。 就是二人一会儿拿着医书一会儿背着医药箱的，总给他一种他们锦云坊要改行的感觉，难不成以后就要变成医馆了。 就在多宝正胡思乱想时，牧云悠悠然出现，拍了拍多宝肩膀，“老规矩，好好在外面盯着店，不许将任何人放入后院。” “知道知道。” 多宝有些无精打采的看了眼自家少主，又有气无力的看了眼张般若，认命般的站在一旁，“张小姐赶紧进去吧。” 张般若忍不住一笑，“怎么几日不见连精神头都没了，要不要我一会儿给你把把脉？” “不用不用，您还是赶紧和少主进去吧。” 后院之中，牧云含笑坐在一边，无比主动的伸出了胳膊。 见张般若半晌没动，轻笑道，“怎么？这次不需要把脉了？” “不需要。” 张般若翻了个白眼，然后动作利落的打开医药箱拿出了她提前就准备好的各种草药，“之前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这次之后再请战王妃帮帮忙，你体内的毒就没问题了。” “啧。” 牧云舔了舔上颚，还是施施然将手给伸了出去，“既然不需要把脉，那般若小姐不如帮本少主看看手相，唔，我想知道姻缘。” …… 张般若呼吸一滞，然后就看到了牧云纹理分明的手掌，顿时觉得自己毫无出息，怎么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美色所惑，不行，她不能当这样的人。 片刻后。 美色当前，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她眨了眨眼，索性抓住了牧云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然后垂眸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她确实是学过几日的，就是技术不太纯熟罢了，平日里也是图个好玩连蒙带骗的，基础自然还是有的。 “看出什么了？” 牧云饶有兴趣的看着张般若，唇角上扬。 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般若暗骂一声，无比正经的抬起头来，“我看出你先前就已经红鸾星动，不过情路坎坷，莺莺燕燕太多。” 说着，张般若还煞有其事的又瞥了一眼，“但牧公子放心，最后的结局看起来还是好的。” 牧云失笑，“喂，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可没得罪过你，怎么还情路坎坷呢，不行不行，给我换个好词。” “你……” 张般若神色复杂，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不要脸的人，居然还得给他换个词？？ “换什么换，你手相就是这样，再换旁人来看说辞必定都是一样的。” 张般若轻哼一声，直接将牧云的手掌松开，颇为嫌弃的摆了摆手，“干正事。” 牧云又伸出手掌自己仔细研究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骗我呢？” “对，骗你。” 张般若也不否认，自暴自弃的态度让牧云忍不住噗嗤一笑，用肩膀顶了下张般若的肩膀，“怎么？不高兴了？” 张般若面无表情，决定不和牧云一般计较，不然迟早都能被牧云气死。 她前两日闲来无事还跑去沉舒楼听了赵掌柜的抱怨，越发的觉得牧云不做人，战王妃也是心胸宽广才能容得牧云成日里上蹿下跳，当真是不容易。 第582章 命运 一番吵闹过后，二人才终于干起了正事。 张般若将草药的分量全部都称出来，然后便开始在后院熬药。 牧云瞥了眼那堆乌七八糟一个都不认识的草药全部被放在一个罐子里，味道一言难尽，脸上的表情也就跟着复杂起来。 他颇为嫌弃的指了指那个罐子，“你别告诉我我一会儿要喝这个。” “对啊，没错。” 张般若不知从哪儿又拿了个扇子出来，开始煽风点火，而牧云的表情更加郁闷起来。 也不是他说，这味道着实是太难闻了一些，让人简直无法接受。 长叹一口气后，牧云才认命般的接受了这个来自于命运的安排，坐在张般若旁边看着她开始忙忙碌碌。 因为也帮不上什么忙，牧云便支着下巴看旁边的女子，张般若长了一张娃娃脸，现在看上去也没几岁的模样，不过她神情认真，完全专注在那些草药之中，仿佛透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牧云一直以来浮躁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 或许就连牧云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知道自己中了噬骨，他当然是震惊且难过的。 没有什么，比自己被信任之人背叛更难过的事情，直到现在他都不想回去面对，他要怎么做呢？ 想到这里，牧云垂头苦笑了一声，将眸中的苦涩尽数压在了眼底。 等到他再次抬头时，这些难得的情绪都已经消失不见。 随着时间推移，草药的味道逐渐弥漫出来，确实是万般难闻。 可牧云发觉旁边的女子根本察觉不到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时不时的看看里面的草药怎么样了。 “喂，你不觉得难闻？” 牧云万般好奇。 张般若和看傻子一般的看了牧云一眼，“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就是这些东西，闻着早就习惯了，而且我家中也经常有这个味道，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熟悉的感觉罢了，怎么会难闻。” 她笑了笑，动作熟练的又加了另外一种草药进去。 “从小……” 牧云若有所思，“你说你怎么就喜欢研究毒术，人家小姑娘以前喜欢的不都是刺绣女工么？” “那怎么了，我就是喜欢这些，我要是不喜欢，牧公子今日的命恐怕也没人救了。” 有时候张般若想想，可能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碰巧让他们两个那天都同时出现在了沉舒楼，碰巧自己看到了牧云，还莫名其妙的想要上去给人看个手相。 而也就是阴差阳错之间，她才发现了牧云身上的问题。 所幸，牧云从始至终都是相信她的，这份没由来的信任，让张般若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不再有人说她一个女子居然学毒术，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牧云笑了笑，“是啊。” 他转头看向张般若，神色跟着认真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认真和你说过，谢谢你。” 说着，牧云轻咳了一声，他一向不太擅长于这样的场面，总觉得面子上好像有些抹不开。 而张般若则是觉得她终于在牧云妖孽的外表之下，看到了里面那一丝半点的真心，无比欣慰。 “若不是有你，我恐怕日后也没办法如此潇洒下去，谢谢。” 牧云认真起来的模样和平日里反差实在太大，在张般若看来，反而是认真起来的牧云更加魅惑人心，嘴角忍不住的扬了起来，“都已经说了两遍了，谢谢这种话说一次就够了，反正山长水远，日后牧公子能够报答的机会多的是。” “也是。” 二人都是洒脱的人，说开了以后也就不继续假客气。 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牧云就已经再度开始嫌弃张般若熬出来的药，味道着实太过呛鼻。 怎么说呢，就连在外面的多宝都闻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味道，有些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自家少主到底在做什么！ 另一边，彻查礼部。 皇帝都已经发了话，下边的人自然是尽职尽责，而且好巧不巧的，皇帝将查礼部的事情交给了顾非夜，他自然要好好发挥一番。 原本礼部侍郎听说是由三皇子负责时还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他万万没想到，现在的三皇子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纨绔了。 从顾非夜到礼部开始，便是一丝不苟，脸上连半点不正经的神色都没有，搞得他想要上去说话又没这个胆子。 眼看着各种各样的账本都被翻了出来，礼部侍郎终于还是慌了神，“三殿下，你我二人过去怎么说也是有些交情的，三殿下可否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臣感激不尽，必定会回报殿下。” 只要顾非夜肯松口，他礼部也不会损失那么惨重。 而且如果这些年他贪的所有银两都被收回去，那……礼部侍郎几乎不敢想象到时候的画面。 顾非夜轻笑一声，双手抱胸靠在后面的墙上，神色散漫，“哦？宋大人这是想将本殿也拉下水？” …… 礼部侍郎连忙低头，“下官不敢，只是……” 他不停的斟酌着用词，想着对付眼前这位三皇子究竟要用什么法子时，顾非夜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此处，反而是对着自己几个手下开口道，“动作快些，查的仔细点，什么蛛丝马迹都不准放过，你们中间谁有包庇的，一经查实，本殿绝不手软。” 闻言，礼部侍郎就是两眼一黑，险些给栽倒过去。 这三皇子，分明就是不想留半分余地，竟，竟做的这么绝。 吩咐完之后，顾非夜就又心满意足的走了回来，上下打量了一道礼部侍郎，“怎么？宋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 礼部侍郎无比憋屈，只能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的待在一边，心中疼的像是在滴血一样，看着自己过去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全部付之一炬。 整整一日，顾非夜连礼部的大门都没有出，就在这里亲自盯着，而且礼部中每位官员也都没了自由，言行举止都被人盯的死死的，做什么都没机会。 第583章 荒唐 不查不要紧，一查就让顾非夜给查出了大问题。 礼部侍郎在寿礼上贪污的还只是一个小数目，整个礼部这些年下来从上到下都在中饱私囊，可暗中为自己图了不小的利益。 顾非夜便也没回府，就扎根在了礼部，且最后的数额没有算出来之前不准出入，搞得阵仗极大。 每个人都是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中间当然也有存在侥幸心理想要和这位三皇子攀攀关系的，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三皇子和朝堂上的其他人可不一样，再怎么说也是从前和他们混账儿子厮混过的关系。 可无一例外，只要是去找了顾非夜的，回头就会被特别关注，然后认认真真的搜查一番。 几次下来，大家也全部都看懂了，三皇子殿下这次不知为何居然是认真了起来，认认真真就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一夜过去，顾非夜靠着一藤椅睡了过去，而属下还都算兢兢业业，所有被贪污的款项几乎都撬了出来。 而且顾非夜的属下损起来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开始撺掇着他们礼部的人也狗咬狗，只要能检举别人的最后上报的数目就少一点点，后来整个礼部都快要被他们搞成了修罗场。 就一夜的时间，礼部上下所有人都是心力交瘁，恨不得日后再也别碰到这位三皇子。 谁能知道，三皇子缺德的地方远远不止如此。 明明在撺掇他们的时候还说的好好的，可是等他们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之后，该出卖的也出卖的差不多了，整个礼部上下的人都是冷着脸，过去几人间不管再好的关系也都被挑的差不多了，顾非夜居然翻脸不认人，去了皇帝那就将所有事情通通说了出去，连说好的会帮他们减少的数目都没有。 可当着皇帝的面，他们总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只能心中暗暗恨着三皇子，又拿他毫无办法。 单个来看，礼部大小官员贪污的数量还能说的过去，其实这些年皇帝对底下这些猫腻也不是全然不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所有人的数目合在一起就显得分外恐怖。 皇帝震怒，顾非夜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在一旁不光不求情，反而还开始煽风点火，两句话就将皇帝的怒气值又硬生生往上拉了一个档次，甚至想要直接将礼部的大小官员全部都处理了。 无奈之下，礼部侍郎哭天喊地，他手中毕竟还有太子的把柄，顾凌也不能全然不管，只得专门上书为礼部官员求情，惹来皇帝冷眼，吃力不讨好。 在太子的一力护航之下，礼部侍郎的乌纱帽是被保住了，就是这些年的心血几乎全部都没了，而且礼部上下凡是情节严重的都尽数被贬，全部都被发配到了边远之处，脱离了京城的圈子。 就算礼部侍郎成功逃过了这劫，可他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久的势力也被尽数瓦解。 一夜之间，礼部侍郎就和换了个人一般，一脸的沧桑之色，甚至都看不出来曾经那个人的影子。 祸不单行，不光惹怒了皇帝，宋夫人最近也没有一刻是安生，秀娘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本来安安分分了那么多年，好像突然就不满足于现状，成日跑到宋府去和宋夫人闹，想要带着孩子登堂入室。 毕竟礼部侍郎现在风光不再，万一有朝一日突然就给倒了，她们岂不是一丁点的光都没沾到，秀娘想到这个心中就觉得不踏实，只想趁着现在难得的机会进入宋府，日后多少还能沾点光。 知道了秀娘和私生子存在的宋夫人本来就情绪失控，每日这二人还要专程来她面前晃悠，她自然也无法忍受，开始歇斯底里的和礼部侍郎闹了起来。 满城风雨。 夏云舒看戏看的开心，连着几日胃口都不错。 礼部侍郎就算是再傻，有了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总能够嗅出有不对劲的地方。 是战王，所有的一切都是战王做的。 礼部侍郎近乎绝望的跌坐在地，回想着过去种种，就是在他派人前去刺杀战王妃后开始的。 只可惜，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 宋家的事情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就连街边卖菜的都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大娘，这个怎么卖？” 说话的人一身粗布麻衣，容貌清丽，看上去是尼姑庵的打扮。 每月这一日，都是尼姑庵之人下山采买的日子，且宋伶儿所在的尼姑庵几乎都是在此处买，摊主已经见怪不怪。 大娘看到宋伶儿后，“这个一两，哎你是不是刚进去不久的新人啊，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宋伶儿微微点头，“是。” 之后，宋伶儿就开始专心致志的挑菜，便听旁边人的议论声响起。 “诶你们听说没，宋家最近可是倒了大霉了，先是女儿去了尼姑庵，之后又是出来一个什么私生子，还被当今圣上查出来贪赃枉法，我前日还看到外面的情妇跑过去闹呢，可真是热闹。” 宋伶儿本来还在专心致志的挑菜，闻言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旁边说话的二人，“你们说什么？” “哎哟，你还没听说啊，就是那个宋家，礼部侍郎你总该知道吧，贪赃枉法被陛下给知道了。” “不是这个，你们方才说什么私生子？” 宋伶儿神色认真，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那人。 之后，旁边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如数家珍。 “嗨，就是礼部侍郎在外面还养了个妾室，而且啊还和那人有了个孩子，听说还是个带把的，礼部侍郎对那个妾室可真是好，为了她还和宋家的正牌夫人吵了起来呢！” “谁说不是，养外室还养的那么理直气壮，也不怪宋家夫人突然发了疯，我听说今日宋夫人的娘家就气势汹汹的过去了，应该也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听着听着，宋伶儿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只觉一切都万般荒唐。 第584章 刺猬 牧云第二轮的解毒已经过去，按照张般若的说法，只要请战王妃用针灸之术将体内余毒清出，噬骨便彻底解了。 于是乎，一大清早，牧云就出现在了沉云阁中，正巧赶上顾沉衍准备出门上早朝。 “战王殿下，早啊。” 牧云笑容灿烂，桃花眼勾了上去，在顾沉衍看来莫名有股挑衅意味，他冷哼一声，“不知今日牧公子前来有何贵干？” “殿下放心，我已经和云舒说好了，体内的余毒还要靠云舒来解，事后我定会好好感谢云舒。”牧云最后还特意加重了咬字，听的顾沉衍血管一跳。 …… 苏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大抵也明白了赵掌柜为何那么不愿意看到这个人，确实是欠揍。 其实昨日夏云舒已经和顾沉衍说过此事，顾沉衍对着夏云舒不能发表意见，可对着牧云就没了禁忌，冷冷的瞥了牧云一眼，面无表情道，“南风，待会儿看好王妃。” 南风忙不迭应了下来，当然知道自家主上是什么意思，心中暗自发笑，看来自家王妃的影响力还当真是不可小觑。 之后，顾沉衍就心有不甘的离开了战王府。 牧云达到目的，心情愈发明媚，手中的扇子都愈发欢快了些。 夏云舒从梧桐那边听说牧云来了，便也起榻梳妆，等牧云进来时正好收拾完，一头的墨发挽了个再简单不过的髻，却仍然美的不可方物。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牧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没和牧云客气，“牧公子还真是好创意，一大早上的就惹人清梦。” 二人认识了这么久，她自然能猜得出来牧云为何专门挑了这个点，摆明了就是想碰上顾沉衍，极其幼稚不说，顾沉衍居然还真的吃这套。 牧云勾唇，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帮你验一验战王殿下的真心，你可不知道，方才战王殿下的脸色，都快要吓死我了。” 一边说，牧云还一边万分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让夏云舒刚刚喝进去的茶差点给喷出来。 牧云动作麻利，瞬间就想起了上次被张般若喷了一脸一身的经验，立马指着夏云舒道，“不行，憋回去憋回去！” 夏云舒闭了闭眼，决定不再看眼前这个妖孽，眼不见心不烦。 等她用完早膳，梧桐才将针灸包拿了出来，连月一听到牧云来了也赶忙出来凑热闹，看到人就直接扑了上去，“牧云哥哥。” 牧云将人抱起来晃了两圈，先前夏云舒和顾沉衍前去江浙时连月小丫头就成日里和他待在一起，感情深厚，现在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朵根上。 “哎，我家阿月小嘴可真甜，长高了不少啊。” 一边说，牧云一边揉了揉连月脑袋，心情颇为愉悦。 “那是，我现在每天乖乖吃饭练武，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你啦！” 连月兴致冲冲，牧云哑然失笑，“行，那我就等着看你超过我。” “好了，现在开始在旁边看着，不准捣乱。” 夏云舒发话，连月乖乖坐好，开始给牧云针灸。 她瞥了眼牧云，“针灸过程不简单，有几处地方应该比较疼，我先给你扎另外几处。” 牧云应了一声，“辛苦。” 早朝之上，顾沉衍一言不发，浑身上下都写了五个大字。 我心情不好！ 战王心情不好，自然也没有不开眼的过去招惹，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生怕惹了这位活阎王，直接导致早朝的进程被飞速加快。 下朝之后顾沉衍也没有和往常一样前去兵部，反而直接出宫上了马车，“回府。” 苏寻一愣，马上就明白了自家主上的意思，心中啧啧两声，又不敢表现出来。 回去时，牧云已经快要被扎成了个筛子，按照现在的情况疼确实还不怎么疼，就是非常不美观。 而且夏云舒也是个缺德的，感觉这次机会千载难逢，直接让人拿了笔墨来，“阿月，你的丹青最近练的怎么样了，给你牧云哥哥画上一副。” …… 牧云睁大了眼睛，“本少主平日里那么风流倜傥俊美无双，怎么偏偏挑这个时辰画！” 他因为浑身都是银针的缘故也不能乱动，只能这样开口表示自己的不满。 “平日里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现在好玩，阿月，说说你牧云哥哥现在像什么？” “刺猬！” 连月回答的毫不犹豫，准备开始大显身手。 牧云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一世英名都毁的差不多了，心中暗暗发誓等身上这些银针被拔了之后一定要将连月的画给抢过去才行。 顾沉衍停在一边，挑了挑眉，仿佛是对牧云现在的形象还挺满意，勾唇道，“不错。” 牧云听的嘴角再度抽搐了两下，感觉自己大早上的当真是嘚瑟过头了，谁知道战王居然这么闲下了早朝还要回来，就是为了专程看一眼他的笑话！ 夏云舒将针灸包中最粗最长的几根银针拿了出来，“既然你回来了，正好帮忙按着点，这是最后几根了。” 闻言，牧云倏然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惊恐之色，“这就不用了吧，不劳烦战王殿下，这点小痛本公子自己还能忍。” 他这边话音刚落，夏云舒已经看准了一个穴位快准狠的扎了下去，然后就是一阵又酸又痛之感，早就超出了牧云能够忍受的范围，片刻之间就忘了他自己方才说过什么，挣扎着就要跑。 此时，顾沉衍淡淡伸手，分别按在了牧云肩膀的两端，好听而带着玩味的声音响起，“牧公子不是能忍么，这点小痛，一直挣扎算什么。” 牧云只觉一阵窒息，他刚组织好语言想要回击顾沉衍，下一根银针就再次落了下来。 其后，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在战王府上空盘旋，不知道的可能以为战王府又抓了什么人来进行生理折磨，可怕至极。 牧云也算是体会到了夏云舒那一手针灸的可怕之处，只觉浑身上下的骨节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第585章 因祸得福 与第一次解毒的痛不欲生相比，这种痛来的更加折磨人一些，虽然不是剧痛，可是极痛中带着极酸之感，让他眼眶都忍不住的红了。 所有语言都变得支离破碎，他就算想开口说点什么也根本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呜呜啊啊的表达自己的痛苦。 偏偏旁边顾沉衍还要用一种戏谑以及轻蔑的目光看他，仿佛觉得他是个傻子一般，让牧云更加羞愤难当。 恐怕二人上辈子就是冤家吧，不然怎么每次都要栽到这个战王殿下的手上。 无休止的折磨，就在牧云感觉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时，夏云舒终于后退一步，“好了，现在便等着吧。” 牧云长出一口气，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终于好了，再不好我可能就要死了。” 他不再挣扎，顾沉衍慢慢收回了手，不过下一刻，顾沉衍就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了一方锦帕，慢条斯理的擦手，一丁点地方都没有错过，好像方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 牧云呼吸一滞，一言难尽的看着顾沉衍的动作，气的都说不出话来。 而再往旁边看看，连月一脸的认真之色，一会儿看一看他一会儿看一看画纸，在上面修修补补的，也不知将他画成了什么模样。 想着自己方才的惨叫声，牧云就觉得人生灰暗，也没脸继续面对着夏云舒和顾沉衍了，直接闭上眼睛摊在一旁，假装自己就是个死人。 顾沉衍又在旁边待了片刻，确认牧云现在已经没力气再作什么妖，这才施施然的起身去了兵部。 听到顾沉衍离去的脚步声，牧云心中一阵冷笑，大老远的跑回来还真的就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战王殿下着实太过幼稚！ “好啦！” 连月兴奋的拍了拍手，吸引了一旁夏云舒的注意力，“我看看。” 画卷展开，夏云舒的唇角就勾了上去。 只见画卷之上，牧云毫无形象，整个人确实像是刺猬一般，只不过是只紫色的刺猬，而且五官纠结，龇牙咧嘴的模样，看着还挺凶。 “阿姐，我画的怎么样？” 连月越看越满意，夏云舒也在旁边点了点头，“画的真好。” 说罢，夏云舒又凑在了连月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就见连月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好，我一会儿就送过去。” 牧云瞥了眼对面二人，感觉自己背脊发凉，可是偏生又动弹不得，只能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是我和阿姐的小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 “难道不是关于我的小秘密？”牧云显然不相信。 连月在牧云和夏云舒二人之间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夏云舒，“都说了是秘密了，不准问了。” 牧云长叹一口气放弃，随即看到了连月手中的画，“那画总不是秘密了吧，给我看看。” 他倒要看看，连月能够将他画成什么样子。 片刻后，牧云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一幅画震碎，有些绝望的开口，“给我把画撕了！那不是我！那不可能是我！” 他牧云这辈子就从来没有那么丑过，怎么能容忍一个小丫头给自己抹黑。 连月眨了眨眼，伶牙俐齿，“既然不是牧云哥哥，那为什么要撕掉。” …… 很好，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牧云感觉自己半天的时间都苍老了不少，突然还有些怀念起张般若来，毕竟张般若…… 他认真的想了想二人前两次的相处，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牧云就发现那些银针顶端都慢慢出现了黑色的血迹，有些惊讶。 夏云舒对此像是习以为常，“这就是你体内的余毒，等血都变成鲜红色就都结束了，说起来你还得好好感谢一下般若，要不是她就算我发现了你体内的毒也没办法。” “嗯。” 牧云自然知道，心中感慨。 想不到他这些年下来，最后还是被和他毫无利益关系的人给救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可千百的人群中总有一些会是例外，而他也足够幸运，碰到了这份意外。 半个时辰过后，那银针上面的颜色也逐渐产生了变化，夏云舒松了一口气，“看来前期般若的药效果不错，余毒确实不多，已经没事了。”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将牧云身上的银针尽数给拔了下来，又拿了一干净的毛巾递过去，“自己去擦擦吧，换洗衣裳一会儿让南风给你送进去。” 牧云有些艰难的起身，刚起来就是一个踉跄，感觉还有点不适应。 可随后，牧云就惊奇的发现，浑身舒畅，甚至体内真气的流转比以前速度更加畅快了些。 于是乎，牧云也顾不得进屋换洗衣裳，脚尖轻点，身子便一跃而上。 他挑了挑眉，感觉碰上了奇事，他的武功居然比之前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要知道，练武练到他这种地步，每次想要提升境界都是特别困难的一件事，可能三年五载都在原地踏步。 而这次，明明他就只解了一个毒，居然就有了这样的效果，确实令人无比惊奇。 连月站在院子中央，满脸的羡慕之色，“不行，我不光个子要超过牧云哥哥，武功也要超过他！” 夏云舒听罢之后大抵想象了一下连月日后的模样，感觉确实想象不出来。 她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一下变成个比牧云还要高的大姑娘，确实难以想象。 等牧云再下来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眉眼温润，“看来我是因祸得福了啊。” 夏云舒拍了拍牧云肩膀，“完了去问问般若吧，她应该知道原因。” 提到张般若，牧云都没发现自己的神色比平日里更温柔了不少，“好。” 体内武功突然提高的惊喜，让牧云一时间都忘记了方才连月那副惊世骇俗的画卷，直接美滋滋的离去。 等牧云刚刚离开，夏云舒就冲着连月眨了眨眼，“赶紧给般若送过去。” 第586章 惊喜 这等好东西，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当然是要和般若分享一下才行。 而夏云舒不知道的是，张般若在收到这幅画后，先是一愣，而后笑的在床上打滚起来，花枝乱颤，让张太医险些以为自家女儿给走火入魔了，吓了一大跳。 捂着肚子笑够之后，张般若才起身，吩咐人一定要将那画给好好保存起来，以后凡是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包治百病。 后来，张般若甚至都不用拿出来看，只要想到那副画上的内容就忍不住的发笑，有些后悔当天没去现场看看，必定非常热闹。 东宫。 夏蕊儿最近几日总觉得身体不适，不是胃口不好就是吃了会吐，一开始还以为是夏天到了天气太热的缘故，可持续了好一段时间都是如此，她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直接喊了太医过来。 太医把脉时，夏蕊儿便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医的神色变化，生怕错过了一丁点，“怎么样，本妃的身子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片刻后，太医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收回来，“太子侧妃请放心，您身子无碍，是有喜了啊。” 闻言，夏蕊儿和丫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其中的喜色，居然真的有喜了。 她前些日子从医馆问出来随身的香囊有问题之后，就直接将香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出来，随后换了个安神的草药，只是为了避免顾凌有所怀疑。 之后，顾凌在她这边睡的次数也不少，如果二人身体都没问题的话，确实…… “赏。” 夏蕊儿难掩激动之心，她努力了这么久，肚子终于有动静了。 打赏完太医之后，夏蕊儿就匆匆忙忙的派人前去相府送消息，脸上的笑容遮掩也遮掩不住。 太医又给夏蕊儿开了不少保胎的方子，这才被夏蕊儿恭恭敬敬心满意足的送走。 “侧妃，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子殿下？” 旁边丫鬟的情绪也跟着被调动了起来，忍不住开口。 夏蕊儿若有所思，片刻后笑了出来，“如此好消息，我自然是要和太子殿下分享一下，只不过不知道太子殿下听了之后会是什么心情。” 每次顾凌前来她这里留宿时目光都会往她身上的香囊上看，显然是不希望她肚子有动静，只可惜，太子千算万算，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现在突然也很期待，顾凌听到之后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丫鬟立马明白过来夏蕊儿在说什么，默不作声。 太子那边突然收到消息，整个人都是一懵，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太子眉头紧皱，一点都不像是听到了好消息，让旁边的官员跟着奇怪起来。 下一刻，顾凌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只能暂且先将情绪按捺了下来。 “侧妃有身孕了，太医方才从东宫出来，不会有错。” 顾凌勉强勾出一抹笑容，“蕊儿身子骨一向不好，本宫还以为……”他垂头笑了笑，“真是太让本宫惊喜了，诸位，本宫今日可能需要先行一步，还请诸位体谅。” “自然，自然，我等还要恭喜太子殿下啊。” 在一众恭喜声中，顾凌的神色愈发不耐起来，应付完这些顾凌就匆匆回了东宫，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明明将香囊放在了夏蕊儿身边，不可能会出事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无数疑问在太子脑海中盘旋，他脚步加快，没一会儿就回了东宫之中。 夏蕊儿收到太子回来的消息后，就干脆坐在榻上等着，还有些期待看到太子的神情。 顾凌匆匆忙忙进来，看到夏蕊儿脸上的笑容时脚步一顿。 “殿下，你也知道了。” 夏蕊儿含羞带怯的一笑，一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臣妾最近身子一直不舒服，今日就想着让太医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查居然发现有喜了，臣妾也是在意料之外。” 顾凌神色复杂，目光落在了夏蕊儿身上挂着的香囊之上，明明香囊还在，怎么…… 旁边，夏蕊儿当然注意到了顾凌的神色，心中得意，起身上前，一副不解的模样，“太子殿下，听闻臣妾有孕您可是不高兴？” 她停在太子身边，伸手握住了太子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之上，笑容明媚，“这可是咱们二人的孩子啊，从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开始，蕊儿每日都在想象着这一刻，想不到成真的居然如此之快。” 顾凌将那些惊疑全部都遮掩在了幽黑的眸子之中，摸了摸夏蕊儿的肚子，“本宫自然高兴，只不过是太高兴了一时之间还有些恍神。” “是啊，这孩子来的确实是突然，臣妾都是万万没想到。” 夏蕊儿的话意味深长，可顾凌哪里有功夫感受夏蕊儿的高兴，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拿不定主意。 他顿了顿，目光还是忍不住的往香囊上边飘。 “殿下，你怎么一直看蕊儿身上的香囊？有什么问题么？” 顾凌一愣，赶忙摇头，“没有，本宫就是觉得现在你既然有了身孕，就不适合继续戴着这香囊，万一对孩子不好。” 他反应倒是快，夏蕊儿脸上带着讽刺之色，不紧不慢的将香囊解了下来，“也是，不过殿下送给蕊儿的东西蕊儿自然要好好保存，便先收起来吧。” 说着，夏蕊儿就要将香囊交给身后的丫鬟。 顾凌一惊，伸手拿住了香囊。 目光相接，夏蕊儿眸中带着疑惑之色，“殿下，怎么了？” “本宫帮你保存。” 顾凌眯了眯眼，将香囊拿在手中认真看了看，就发现好像已经被拆开过。 夏蕊儿笑了笑，“对了殿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前些日子香囊不小心给掉了，连带着外面的绳子就也开了，里面东西都洒了去，我就重新放了点安神的草药进去。” …… 顾凌呼吸一滞，几乎要怀疑夏蕊儿就是故意的，可是身旁女子神色正常，像是完全不知道以前香囊中究竟放着什么东西。 第587章 小产 夏蕊儿一脸的无辜之色，看顾凌半晌都没有反应，扯着顾凌的袖子晃了两下，“殿下，这香囊有什么问题么？” 她就是笃定顾凌不敢承认，不然一旦让夏成祥和李岚音知晓，太子做的努力就会白费，他这些事情也会被彻底宣扬出去。 这一次，她赢了，她终于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学会了如何反击。 “没有。” 广袖之下，顾凌握着香囊的手逐渐收紧，觉得事情逐渐有些失控。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夏蕊儿会失去控制，毕竟他们二人之间，顾凌一直处于主导的地位，就连让夏蕊儿爱上他，都是一步一步紧接着设计好的。 夏蕊儿笑的分外甜蜜，开始和顾凌畅想未来孩子出生以后会怎么样，顾凌只能跟着应和，可眸色却沉了下去。 他现在却是需要一个孩子，东宫暂且没有子嗣，谁能想到现在一来居然就来了两个，且时间还差不多。 在夏蕊儿的喋喋不休中，顾凌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拍了拍夏蕊儿的手背，“既然有了身孕那日后可就不能像平日里那般不稳重了，好好在东宫歇着，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 夏蕊儿点了点头，靠在顾凌肩膀之上，“可是蕊儿最需要的还是殿下，要是殿下能够多陪陪蕊儿就好了。” 不就是互相恶心，夏蕊儿现在也学的炉火纯青，太子既然想要掌控感，那她就满足太子，只要能确保她在东宫的地位，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你也知道，最近朝堂上事情多。” 眼看着夏蕊儿的小脸塌了下去，顾凌立马补充道，“不过只要有空本宫就回来陪着你，如何？” “好，就知道殿下对蕊儿最好了。”夏蕊儿心满意足。 又和夏蕊儿说了片刻，便有暗卫前来，顾凌正好有了借口匆匆离去。 等顾凌一离开，夏蕊儿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不见，轻笑了一声，“想不到太子殿下还挺有耐心，不过现在应该是在想着我腹中这个孩子要不要留吧。” 她神色清冷，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让旁边的丫鬟背脊不由得出现几分冷意。 “侧妃哪里的话，太子殿下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侧妃要不要和殿下问个清楚，毕竟也是殿下的亲生孩子，怎么会……” “苦衷？” 夏蕊儿笑着摇了摇头，“他可没有什么苦衷，全都是谎言罢了。” 说罢，夏蕊儿像是做了个什么极为重要的决定，冲着丫鬟勾了勾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记得让他们做的干净些，别被发现了身份。” 丫鬟点头应下，默默退了出去。 太子拿到香囊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他本就生性多疑，此事又如此恰好，他无法不怀疑。 几番思量之下，顾凌还是吩咐了自己手下。 然，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出乎所料，仿佛一切还当真是个意外。 夏蕊儿在东宫中从未和人说过香囊的事情，而且还从始至终一直贴身戴着。 那，真的就是阴差阳错？ 在不断的怀疑中，顾凌还是去了皇后之处。 闻言，皇后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有身孕是好事，不过夏蕊儿身份特殊，背后还有丞相和永昌郡主，只怕日后会不好控制，若是个寻常女子……” 皇后多少还是有些惋惜，可又舍不得这个可能的未来皇孙。 顾凌心思一动，“母后，若是东宫中其他人也有了身孕，那是不是……”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在顾凌的想法中，并不想让夏蕊儿在这个关头生下孩子，现在东宫还没有正妃，夏蕊儿的侧妃反而是最大的，万一生下的还是个男婴，那夏蕊儿的地位就会变得不可撼动起来。 皇后皱了皱眉，还没等她开口，顾凌就索性全部都交代了。 “母后，您可还记得嫣然？” 皇后一愣，自然还记得上次因为嫣然这个女人闹出了多大的事，语气不善，“突然提到她做什么？” “其实儿臣上次没和母后说实话，嫣然她有了身孕，儿臣便将她送去了京郊的别院，现在已经五个月了。” 皇后和顾凌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之间还有些犹豫，“你让本宫再想想。” 一阵沉默之中，还不等皇后有所决定，太子手下的一侍卫就急急忙忙求见。 “让人进来。” 片刻后，顾凌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侍卫，其神色慌张，见到太子之后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殿下，嫣美人她……” 顾凌眼皮一跳，就听侍卫继续开口，“她小产了。” 这边顾凌刚盼望着嫣然腹中的孩子，那边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让顾凌感觉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万般难受，他眉头狠狠拧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嫣美人今日说在府中待着憋闷，想要出去转转，属下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只得派人跟着美人儿，可街上人实在是太多了，不知突然从哪儿来的马车冲撞了美人儿，然后……” 侍卫闭了闭眼，“不过殿下放心，属下已经请大夫过去瞧过了，嫣美人儿性命无大碍。” “没用的东西，连这几个月都憋不住，你还留着她做什么！原先是念在她肚子争气，现在孩子也没了，若是被永昌郡主发现又是个麻烦，既然机会都给过她了，自己抓不住就怪不得别人了。” 顾凌心中一阵烦躁，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明明他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告诫过嫣然，可那人还是不听他的话，居然还是要自己出门。 顾凌闭了闭眼，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晚了。 “夏蕊儿那边，只能先保住小的，不过东宫的正妃之位，也应该有人坐了。” 若夏蕊儿诞下皇孙，就必定要想办法找人压制住她，不过放眼整个朝堂，身份地位性格适合那个位子的却是寥寥无几。 “儿臣知晓了，母后放心。” 第588章 五马分尸 嫣然小产，夏蕊儿又有了身孕，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东宫也快要乱成了一锅粥。 顾凌最终还是选择了前去京郊别院，他还未曾进院子，光是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嫣然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声，还有旁边下人的劝慰。 原本心怀希望，成日里都盼望着腹中的孩子出生，可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等了几个月，所有希望突然被一次意外给夺去，嫣然自然是接受不了。 “别，别碰我！” 小产之后，嫣然脸色苍白，一丁点的血色都没有。 她从床榻上挣扎着起来，几乎是看见人就冲上去抓着人的衣领发问，“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回来，还回来！” 女子将眼睛瞪到了最大，里面黑白分明，还有不停涌动的疯狂之色，让人看着便心惊胆战。 被她抓住的下人也不敢反抗，只能后退一步，咽了口唾沫道，“美人，孩子，孩子已经没了，您节哀啊。” 听到这句话，嫣然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在突然间被点燃，五官变得狰狞起来，“不，你是在骗我！我的孩子那么坚强，我还没有见到她呢，怎么可能没了。” “美，美人！” 在嫣然身后，丫鬟的神色变得惊恐起来，赶忙上前，发现嫣然下身已经是血流如注。 她刚刚小产，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就应该好好的在床榻上待着，偏偏嫣然情绪实在太过激动，躺了半刻钟反应过来之后就冲了下来，导致现在…… 旁边顾凌先前就准备好的稳婆也慌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扶着嫣然回榻上，“您这样可不行啊，毁的都是自己的身体，多少人小产之后就恢复不过来了，您得回去好好躺着。” “放开，放开我！” 嫣然两边的胳膊都被人架住，整个人分外难受，努力的想要挣脱。 就在此时，丫鬟动作一顿，规规矩矩行礼，“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顾凌微微颔首，面色沉静，“都起来吧。” 嫣然身子一僵，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后眼眶就迅速的红了，“殿下，我们的孩子没了，你知不知道。” 她无比激动，直接挣脱了两边人的禁锢，冲到了顾凌身边，眼泪从眼角流下，抓着顾凌的衣袖，“殿下，我们的孩子没了啊，你让他们赔我们的孩子，他们都该死！” 希望落空的打击实在太大，嫣然甚至现在都无法相信，她宁愿所有一切都是一场梦，一睁眼就会发现全部都是幻想。 “听大夫的话，先回床上去。” 往日里听话乖巧的美人儿，现在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头发散乱，神情憔悴，整个人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且嫣然因为打击太大的缘故也根本顾不上穿着打扮，看着完全不像是美人儿，反而更像是歇斯底里的妇人，而她下摆已经映出了血，腥味极大，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顾凌闻到的时候眉头皱了皱，也不懂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太子来了，旁边的下人自然也不敢上前再管，都只能站到一边去。 回了屋中，嫣然虽然听话的坐在了床榻上，可双手还是死死的抓着顾凌的袖子，“殿下，你相信嫣然，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那个马车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肯定是早早计划好的！殿下，你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我要她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嫣然的声音尖厉，且因为生气的缘故声音也越来越大，让顾凌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头，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烦躁之感。 见顾凌半晌没有回话，嫣然愈发的不安起来，她跪在床榻之上，死死的盯着顾凌的眸子，莫名的还有些渗人。 “殿下，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不是意外，绝对不是意外，就是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 她一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边有些凄凉的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是无辜的啊，你可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不能不管！” 说到后来，嫣然已经直接伸手指到了太子鼻子面前，完全没有过去贤惠温柔的模样。 顾凌眉头紧皱，也不懂为什么平日里温柔可人的美人就突然间成了这般模样，和大街上的泼妇也没什么两样。 “你要给他报仇！不然他也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不会的……” “你能不能给本宫消停点！” 顾凌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嫣然。 由于没有防备，嫣然重重的跌在了床榻之上，而下身传来一阵剧痛，血色侵染了被褥，看着分外可怖。 屋子中，那黏稠的血腥味越发的明显起来，萦绕在顾凌身边，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地狱，而来路却早已消失不见。 嫣然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连带着下身的剧痛也顾不上了，只是瞠目结舌的盯着顾凌，“殿下，你难道就不心痛么！” “本宫怎么可能不心痛！先前本宫就告诉过你，就在这院子里待着不要去外边乱走，还专程派了人来看着，你要是好好听本宫的话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都是你咎由自取！” 要不是今日嫣然突然小产，他也不至于要放任夏蕊儿有身孕，现在连退路都没了。 “我咎由自取？” 嫣然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殿下，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说，我嫣然嫁入东宫数十年！数十年啊！所有事情都听你的安排，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全都没有计较过！可是这次，明明就是你为了你的权势将我赶出了东宫，要不是因为孩子，你可还会留着我？从始至终，我都是殿下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自己欺骗自己。 整个京城，她能够依仗的就只有太子一个人，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要想办法讨好着太子，就算知道了太子在想什么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傻子。 第589章 失常 嫣然失魂落魄的趴在床榻上，泪水和血水都要混在了一起，看着惨不忍睹。 顾凌气极，再开口时已经是咬牙切齿，“不可理喻！” 在顾凌的想法中，他是太子，所有人就都应该敬着他爱着他，而东宫的所有女子都应该以他为天，怎么能有人如此叱驳于他！ “你本就是一低贱的青楼女子罢了，要不是本宫，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又从何而来，念在你也跟了本宫多年的份上，本宫今日不要你的命！” 说罢，顾凌便转身拂袖而走，就留下嫣然一个人又哭又笑。 太子离去的时候是一腔怒火，让嫣然的贴身丫鬟都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毕竟太子殿下平日里对她们美人儿都是极好的，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这次却一反常态，就算她们在外面都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执之声。 “美人，太子殿下怎么……” 丫鬟一边匆匆忙忙进屋一边开口，而后就看到了在床榻上的嫣然，后面的话都被吓得给吞到了肚子里面去，“美人，你这是怎么了，快，快找大夫！” 吩咐完之后，丫鬟才手忙脚乱的想要将嫣然扶起来，可是嫣然现在就和个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无论外界如何她都不想动弹，整个人也都彻底的没了生机。 她靠在软垫之上，眼神空洞的随便看着一处地方，不管身边的人和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一句不曾开口。 直到大夫来了，看到嫣然的状态都被吓了一跳，“夫人刚刚小产，身子本就虚弱，可一定要将情绪保持好啊，而且夫人还年轻，以后迟早还会有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养好身子。” 丫鬟在一旁跟着点头，“是啊夫人，大夫说的对，您现在是要养好身子，其他的暂时都不要想。” 可说是这么说，嫣然怎么可能不想。 她和太子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她可太了解自己这个枕边人了，虽然是一国太子，可顾凌的气量却绝对说不上大，她曾经看过多少顾凌身边的人最后没有一个好下场，当初还在冷眼旁观，现在终于轮到了自己。 天道好轮回啊，果然没有说错。 嫣然自嘲般的笑了笑，“不会再有了，我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已经失去了那个唯一的机会，孩子也绝对不会再有了。 说着，嫣然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再想见任何人。 大夫开过药之后就只能离去，毕竟现在嫣然的状态也不太适合与人沟通，甚至都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大有一种要精神失常的状态。 丫鬟分外担心，一整日都守在嫣然身边，可她发现自家美人现在不光不说话，唯一有反应的时候就是突如其来的笑一下，让她浑身上下都忍不住的起了鸡皮疙瘩，只觉分外恐怖。 东宫，夏蕊儿正慢条斯理的喝着丫鬟端上来的保胎药，屏退了四周的下人，只留了两个心腹待在身旁，“我让你们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她和嫣然同时有了身孕，太子可能还会犹豫一下，可是嫣然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没了，太子可就只剩下了自己这么一个选择。 “回侧妃，都已经办妥了，我们寻了一马车车夫，是个生脸，肯定没什么人见过，而且撞了人之后就……” 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夏蕊儿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唇，“做的不错，只要没有证据，太子就算是怀疑到了本妃头上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死无对证。” “那嫣然呢，我们要不要也？” 夏蕊儿摇了摇头，“不必，现在孩子都没了，她在太子眼中估计也没了作用，让她自己痛苦去吧。” “奴婢听说嫣美人小产之后人就疯了，太子殿下过去的时候还和太子殿下大吵了一架，之后太子殿下就气冲冲的走了。” “我本来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要是她能够利用小产一事让顾凌生出同情愧疚之心说不定还能活的更长久些，现在顾凌都厌倦她了，日后可就再没了人庇护。” 夏蕊儿心情舒畅，连带着午膳都多吃了不少。 相府的人听说夏蕊儿走了身孕，更是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意味，尤其是李岚音高兴的合不拢嘴，马上就去了库房，将各种夏蕊儿可能会用得到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差人要送去东宫。 于是乎，从早到晚，东宫门口之人络绎不绝，细细一看就发现全部都是从相府来的。 夏蕊儿毕竟是头胎，李岚音也不太放心，跟着送东西的队伍就一道来了东宫。 “母亲。”夏蕊儿眼睛一亮，准备起身。 李岚音赶紧快走了两步上去按住了夏蕊儿，“跟娘还客气什么，好好坐着吧，你现在还难不难受？太医怎么说啊？” “母亲放心，蕊儿这两日已经能吃得下东西了，太医也说没什么大碍，好好养着就行。”夏蕊儿笑容灿烂，“再说了，母亲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蕊儿当然也没事了。”她靠在李岚音身上，只觉无比安心。 “怎么还和孩子一样，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以后就要成熟稳重些了，另外缺什么东西就和娘说，娘找到了就给你送过来。” 母女二人说话间，顾凌不知何时回来了，“永昌郡主。” 李岚音点点头，“臣妇见过殿下。” “您和我不必如此客气，快坐下。”顾凌在李岚音面前表现的一副温文尔雅模样，“东宫中什么都有，您就不用操心了，本宫一定会照顾好蕊儿的。” “我这是当娘的，总觉得哪里不放心，如此就要劳烦太子殿下了，蕊儿从小性子就娇纵，被我和她爹给宠坏了，太子殿下可要多担待些。” “您放心。” 太子礼数周全，从头到尾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李岚音瞧着也放心了不少，起码经过了上次的敲打，太子还是长了些记性，总归不敢和过去一样那么放肆，夏蕊儿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第590章 疯癫 一直到李岚音离开，顾凌都是亲自去送，目送着李岚音的马车远去后才重新回去。 夏蕊儿目光温柔，一只手就放在小腹之上，“殿下，你高兴么？” “本宫当然高兴，你不要胡思乱想，就好好养胎，稳婆什么的本宫都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不会亏待你。” 既然决定了要这个孩子，顾凌的戏当然也要做全，不过东宫确实还缺一个正妃，不能让相府势力太过膨胀。 一边哄着夏蕊儿，顾凌的心思一边已经飞出了不知道多远。 等扶着夏蕊儿睡午觉之后，顾凌才终于有空抽身出来，侍卫看到顾凌出来立马上前一步。 “怎么样了？” 顾凌坐在主位之上，按了按眉心。 昨夜睡觉之时嫣然的嘶吼声仿佛都还在耳边，而且也不知为什么，顾凌居然梦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嫣然腹中还没出生的孩子。 他满身的血污，看到自己之后就追了上来，让顾凌大惊失色。 一直到早上起榻时顾凌都是惊魂未定，心跳加速的感觉。 “回殿下，暂且还没查出来，那车夫现在不知所踪，其中可能确实有猫腻，不然着实是太巧了。” 不管随便一个人看这件事，都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要是一路顺着查下去应该会有结果。 可侍卫的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顾凌的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疲惫之感，“算了，此事就这样吧，不必再往下查了。” 闻言，侍卫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那可是皇孙啊，怎么能说不查就不查了。 一阵沉默中，顾凌轻笑一声，“孩子已经没了，就算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他不傻，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最有可能在背后捣鬼的人是谁。 然而，侍卫就算是全部都查出来了也没办法，他是能跑去质问夏蕊儿呢？还是能跑去质问永昌郡主，况且嫣然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存在，事情宣扬了出去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答案。 侍卫一愣，慢慢的退下。 东宫成日里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太子侧妃怀孕的消息慢慢传了出去，上门恭贺的人也络绎不绝，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嫣然的事情。 和东宫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京郊的别院，纵然是在京郊，可嫣然也听到了夏蕊儿那边传来的消息。 她的情绪这两日才刚刚稳定一点，现在突然听到消息整个人都呆滞了，去遭雷劈。 嫣然站在原地，指着旁边的人，“你说什么？太子侧妃有了身孕？” 那人有些不耐烦，“是啊，这你都没听说么，现在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啊，而且不愧是相府的掌上明珠，你都没见相府往东宫送了多少的东西过去，都够我们寻常人生活好几辈子了。” “唉，羡慕不来啊，谁让人家会投胎，一生下来就是可以享乐的命，我们都还是认命吧。” 这个话题一出，旁边不少人都跟着附和，唯独最开始询问的嫣然傻了。 她感觉现在自己的双腿有千斤重，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了，可是她却动弹不得。 夏蕊儿也有了身孕，为什么事情会如此巧合？ 她刚有了身孕，自己就小产了？ 嫣然眨了眨眼，突然之间，她双拳紧握，嗓音尖锐，“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贱人害得！那个贱人害怕我的孩子挡住她的路，所以才设法杀死了我儿子！就是她！” 她霎时间明白过来，仿佛看到了夏蕊儿得意的笑容。 “我要见殿下！我要见太子殿下，你们听到了没有！去把殿下给我找过来，我要报仇！” “夫人，您先冷静一下，冷静。” 丫鬟赶紧上去想要控制住嫣然，而且现在还是在大街上，旁边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感觉嫣然就是个傻子一般。 她现在已经彻底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和看法，一门心思的都要找太子，“你别拦着我！我要见太子！你难道没有听到么？夏蕊儿那个贱人也有了身孕，她一直就嫉妒我，那马车肯定是她的人，一定是她……” 嫣然拼命的嘶吼，可是好像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要么同情，要么匪夷所思，要么厌恶…… 种种目光中，没有一种是相信。 “夫人，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殿下不让您出来的。” 嫣然最近表现太过反常，他们今日一个没看住就让嫣然给跑了出来，一开始看着嫣然还挺正常，便想着赶紧糊弄过去然后瞒住太子那边就好，谁想到在大街上嫣然就发了疯，而且方才的话也应该有不少人给听了进去。 “这人是谁啊，怎么太子侧妃有了身孕她反应这么大？” 果然，人群中下一刻就有了讨论的声音，还有不少人都在对着嫣然指指点点。 “应该是疯了吧，看着模样倒是挺好看，可惜是个疯子。” “也是，看着就不太像个正常人。” 嫣然嘶吼许久，早就没了力气，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张嘴不知在说什么时候，旁人却听不清楚，只能看到她的嘴不停在张张合合。 等丫鬟等人将嫣然送回去时，嫣然就已经睡了过去，自然也有侍卫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顾凌。 如此关头上，顾凌当然不会容忍嫣然这边节外生枝，如果让永昌郡主那边知道恐怕还有别的麻烦。 一想起嫣然那精神失控的模样，顾凌心中就是一阵烦躁。 可思来想去，顾凌最后还是决定要亲自过去一趟。 顾凌过去时，嫣然刚好醒过来，看到他以后就赶忙说起了白天的事，“真的，一定是夏蕊儿那个贱人做的，殿下，求求你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杀了夏蕊儿！” 顾凌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你别再闹了！现在要是让永昌郡主知道你的存在，我们二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你的性命恐怕都难保了！” 嫣然本以为顾凌知道谁是凶手以后会愤怒，可没想到顾凌第一反应居然是警告她。 第591章 失望 “殿下……” 嫣然不可置信，她睁大了眼睛，却发现顾凌根本就没在看她，早就将脑袋偏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原先的甜言蜜语，到现在连骗都懒得骗她了。 “殿下，你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在你眼里，我彻底没用了。” 嫣然用手重重的擦干了眼泪，她这两日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了，双眼就没有一日不在痛的，铜镜之中的那个女人憔悴不堪，哪里能看得出来曾经是一个花魁，简直不可置信。 顾凌动了动唇，最终叹了一口气，“现在情况特殊，你暂且就待在此处吧，需要什么就和下人吩咐，不要再出门了。” 不要再出门…… 嫣然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读懂了顾凌的意思。 现在太子侧妃有了身孕，自己就变成了不重要的那一个，顾凌是想限制自己的自由，害怕自己再惹出什么岔子来。 说罢，还不等嫣然再说话，顾凌已经起身离开。 嫣然眸中都是不甘之色，从后面追了上去，便听到顾凌和门前的守卫吩咐，“从今日起，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她出门。” 果然如此。 嫣然站定在原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旁边的门框，看着顾凌的背影逐渐远去。 这就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一句话，不让她出门。 一声轻笑响起。 之后，这笑声越发的大了起来，女子披头散发，靠在门框边上，笑着笑着便将眼泪也笑了出来，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 怎么会这样？ 辛辛苦苦，还是为她人做了嫁衣，十几年啊，她最美最好的时候都给了顾凌，现在又是小产，怎么就换不来他一丁半点的怜惜。 原来，嫣然以为顾凌起码是爱她的，不然怎么会将她从青楼带回东宫，又怎么会时不时的就过去看她，而且不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给她带过去。 可现在再看，嫣然才惊恐的发现，所有一切都不是爱，顾凌一直以来都将她当成了玩物，开心就过来逗逗，不开心就撒手不管，一直如此。 “夫人，您现在身子不好，赶紧回榻上躺着去。” 笑声响彻天际，别院中不少下人都心中害怕，感觉嫣然经受过一系列打击之后终于疯了，都在窃窃私语。 “你说她是不是疯了啊？要不要告诉太子殿下？” 别院中的人除了嫣然的贴身丫鬟之外，都是太子给额外派过来的人。 另外一人瞥了眼还在疯狂大笑的嫣然，“保不准是真的疯了，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太子殿下那边想必根本不想管她，我们只要将人看好了就行，别的都无所谓。” “也是，现在太子侧妃有了身孕，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在意一个小产的妇人，而且精神都不太正常了，明明以前对太子殿下还挺有一手，现在怎么变了一副模样。” “谁知道呢，你小点声，别一会儿让她听到。” “听到又怎么样，她什么也做不了，还以为当真是以前受宠的时候呢。” 二人的声音说小也不小，全部都进入了嫣然的耳中，不过她却只是自己大笑，并未看那二人一眼。 旁边嫣然的贴身丫鬟此时觉得格外心酸，无比心疼嫣然，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夫人，殿下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就该喝药了。” 嫣然笑了许久，一直到笑的肚子疼直不起腰来，这才任由着丫鬟将自己扶了回去，两眼无神的躺在榻上。 丫鬟帮嫣然将被子盖好，准备转身去端药的时候，嫣然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抓住了丫鬟的手腕。 “夫人。”丫鬟惊呼一声。 嫣然定定的看着丫鬟，“你相不相信我，我的孩子真的是被那个贱人害死的，她有了身孕以后就容不下我，所以才派人专门来撞我！” 丫鬟只觉自己手腕被捏的生疼，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可对上嫣然的目光，丫鬟心头突然一酸。 眼前的女子像是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没有人相信她，所以她只能来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她怎么好意思能让嫣然失望。 不过，丫鬟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坐在榻边，握住了嫣然的手，“可是夫人，就算真的是侧妃做的，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你相信我对不对？！那你去和太子殿下说，说凶手就是那个贱人，让太子殿下杀了她！” 嫣然咬牙切齿，感觉恨意已经深入骨髓。 “夫人！” 丫鬟加重了语气，“那是太子侧妃啊，您现在小产了，就算是太子殿下知道是太子侧妃做的，又会如何，殿下只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况且就算殿下想替您的孩子报仇，可是太子侧妃背后是丞相和永昌郡主，我们根本动不了她。” 嫣然本来还带了几分希望，听完了丫鬟的话之后有些发愣，握着丫鬟的手也松了几分，“是，你说的对……太子拿她根本没办法，要不然也不会把我赶出东宫，我太傻了，我真是太傻了，我居然以为太子殿下会给我们的孩子报仇，我居然以为……” 说着，她将手收了回去，整个人缩成一团在被褥中，背对着丫鬟，不想再开口说话。 丫鬟默默看着嫣然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这两日，嫣然都是沉默不语，不过好在药还是会按时说，不过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给瘦了一圈，食不下咽，有时候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又会给吐出来。 “您多少再吃一点吧，一直这样怎么行？” 丫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 嫣然眨了眨眼，“怎么不行，现在我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就算我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管我，你也别管我了，就让我自己等死吧。” 一开始嫣然还会盼望着太子过来，可是她慢慢明白，太子不会过来了。 丫鬟在旁边无比着急，最后咬了咬牙，“夫人，您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活下去啊，您不想报仇么？” 第592章 跑掉 不得不说，丫鬟的话还是有作用的。 提到孩子，嫣然的表现终于像起了大活人，也不再抗拒吃饭，端起饭碗就将里面的大米全部都塞入了口中，然后无比努力的去嚼。 “咳咳咳。” 因为一下塞了太多东西的缘故，嫣然脸色涨得通红，被那些饭堵在了嗓子眼，无比难受。 丫鬟赶忙倒了杯水端过来，心中稍安。 而嫣然的状态也慢慢好了起来，起码不再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不过大体看着也确实不怎么正常。 所以顾凌那边听说嫣然已经疯了的消息还松了一口气，嫣然疯了的话，他也正好没了后顾之忧，正好还可以减轻一下自己的愧疚感。 他可没有抛弃了嫣然，是她自己接受不了现实给疯了，和他太子可没什么大关系。 之后，顾凌就将嫣然抛去了脑后，甚至快要忘记了京郊的别院。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突然有一日，嫣然给偷偷跑走了。 等顾凌收到消息时，嫣然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们那么多人，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 顾凌不可置信，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跪了一排的侍卫。 侍卫首领低下了脑袋，“嫣美人最近不想着往出跑，我们就以为没事了，可昨夜她，她自己从墙边翻出去了，我等发现时就已经不知所踪，只有一直伺候着嫣美人的丫鬟在。” “那丫鬟呢？可有问出来什么？” 侍卫摇头，“她就说嫣美人成日里念叨着要出去找孩子，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一群废物！” 顾凌深吸一口气，“赶紧给本宫找人，若是找到了也就不必带回来了，直接在外面解决了就好，记住做的干净些。” 首领身子一缩，知道嫣然已经触碰到了太子的底线。 要是她能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别院中还好，起码有吃有喝，现在跑出去了，就等于是自断生路，太子也不愿意留着她了。 “那，那万一找不到的话……” “京城就这么大，她一个疯子想必也活不了多久。” 顾凌负手而立，淡淡开口，之后就摆了摆手，挥退了一众侍卫。 东宫的人全程搜捕一个女人，可没有一个人想到，嫣然居然没有疯，而且在离开别院之后居然是跑去了战王府。 她由于身子还没有恢复，大半夜的跑出去以后又不敢声张，走到半路鞋都给掉了，等天蒙蒙亮时才一路跑到了战王府门口，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噗通一下倒了下去。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梧桐正好要去沉舒楼办点事，刚一出了大门就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而且好像还软绵绵的。 梧桐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连带着因为刚刚起来所以还有的困乏之意都消失不见了，门口的守卫听到声音立马赶了过来。 “梧桐姑娘，怎么回事？” 梧桐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脚下看。 …… 她和守卫对视一眼，皆是惊疑。 怎么好端端的，门口躺了个女人。 守卫的反应还算是迅速，立马蹲下身子探了探地上之人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突然来了个大活人，梧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但看这个模样，要是她不管的话恐怕人也活不下去，于是梧桐又回了沉云阁和夏云舒说了一声。 听说之后，夏云舒还是让人将那女子给抬了进来。 顾沉衍漫不经心的扫过女子，目光一顿，“东宫的美人。” 夏云舒挑了挑眉，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她是不是那个怀了身孕的嫣然，被太子养在了京郊别院那个？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先前我在太子身边见过她一次，确实没错。” 夏云舒伸出手给女子把了把脉，只觉脉象无比紊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应该是小产以后没有好好养着，现在太虚弱了，怪不得会晕倒，不过她来战王府做什么？” 顾沉衍对夏云舒之外的女子一向不懂得怜香惜玉，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过去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起这么早，还困不困？” “不困。” 夏云舒失笑，看着嫣然无比狼狈的模样心中大抵也有了猜测，“她小产了，夏蕊儿又有了身孕，想必是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所以来战王府？” 顾沉衍似笑非笑，感觉战王府仿佛是被误解了，什么时候旁人都以为他战王有如此好心。 可人是夏云舒捡回来的，顾沉衍现在也不能直接给扔出去。 “好了，这件事要是我没碰到便算了，不过人都在面前了，也就是顺手的事，万一还有什么意外之喜。”夏云舒晃了晃顾沉衍的衣袖，顾沉衍被她晃得没了法子，只能松口答应。 等梧桐帮嫣然擦干净身上后，夏云舒才弯着眉眼笑了笑，“听说是过去的第一花魁，果然如此。” 嫣然虽然狼狈万分，可是从五官中依稀还是能够看出过去的风华绝代之色。 夏云舒一向喜欢美人儿，对美人更是会多上几分宽容，便先将人安置到了客房中，这才起身出来。 刚刚走到顾沉衍身边，男子就伸手捏了捏夏云舒的脸庞，“这么善良可不好。” 噗嗤一声，夏云舒笑了出来，歪头看了看顾沉衍，“我们家殿下不会是又吃醋了吧，怎么连女子的醋都吃，好酸呀。” 顾沉衍将脑袋扭到一边去，有些闷闷道，“是怕你给自己惹事，怕保护不好你。” 先前，夏云舒那么多次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都让他分外自责。 京城风起云涌，各方势力争斗，就连他也没办法将夏云舒护的万般周全。 万一，嫣然是太子设置的另外一个陷阱呢。 他宁愿夏云舒做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也不想让她如此，冒着被伤害的风险。 夏云舒心倏然间软了下去，抱住顾沉衍，“好了，我都知道，而且这里是战王府，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没事。” 第593章 活下来 夏云舒坚持，顾沉衍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继续纵容下去，只不过临上朝之前又叮嘱了南风一次，让看好嫣然。 顾沉衍离去没多久，嫣然皱着眉头低哼一声，仿佛是身上什么地方还在难受。 她动作顿了顿，缓缓睁开眼睛，之后便看到了无比陌生的陈设，忍不住眨了两下，还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一旁，夏云舒姿态慵懒的靠在软垫之上，双腿交叠，轻轻打了个哈欠，“嫣然姑娘醒了？” “你……” 嫣然马上起身，目光中是还没来得及褪去的警惕，她看着夏云舒，思绪才慢慢回神，“这里是战王府。” “是啊，嫣然姑娘天还没亮就到了战王府，难不成都已经忘了？” 夏云舒歪了歪头，唇角勾出了一抹笑容。 她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待嫣然反应。 先前她让人顺带调查过嫣然，从小身世坎坷，有着绝世容貌，只可惜爹娘都是畜生，早早就将她卖去了青楼。 从此以后十年沉浮，嫣然才被太子从那个地方给捞了出来。 然而，太子显然也不是什么良配，不然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去了东宫之后嫣然虽然得宠，可也是个聪明的，没有给自己树太多敌，且因为东宫中的女人有家世的不多，再加上太子宠爱，嫣然也算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一直到，碰上了夏蕊儿。 夏蕊儿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性格娇纵，且李岚音宠女无度，基本夏蕊儿的要求就没有不答应的，顾凌未来要坐上那个皇位还需要相府的支持，所以贸然不会得罪夏蕊儿，嫣然的生活就可想而知。 嫣然慢慢清醒过来，自嘲般的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王妃会如此轻易让我进来，还……” 说到一半，她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低了低头。 向下看去，嫣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了，看款式还是沉舒楼的新款衣裳，且下半身也比前几日的感觉好了不少。 夏云舒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已经给你上过药了，小产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就会恢复不过来，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得好好修养。” 嫣然本无错，只不过她的运气不好，碰到了顾凌。 “多谢王妃。”嫣然收起了眼神中的错愕之色，低了低头，半晌之后才再次开口，“想不到现在唯一一个愿意收留我的人居然是王妃。” “不是我愿意收留你，任何一个因为小产倒在门口的，我都会救。” 她来了这个时代这么久，仍然不能习惯于这里的冷血。 只希望，还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持温度。 嫣然笑了笑，“那就说正事吧，我这次来确实是为了投奔王妃，您应该知道，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夏云舒挑眉，对这个说法倒是觉得有几分惊讶，“哦？那说来听听，你有什么筹码？你消失不见太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收留你是需要代价的。” “我知道，不过我陪在顾凌身边多年，他的不少秘密我都知晓，只要王妃愿意，嫣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嫣然撑着身子下榻，对着夏云舒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夏云舒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那你想要什么？” 一阵沉默后。 嫣然握了握拳，一字一顿，“我要活下来，找机会为我的孩子报仇。” 那个孩子，曾经是她世界中仅有的希望。 夏云舒默了默，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你身子还没恢复，便先去沉舒楼的绣房养着吧，等恢复以后选一个分店，若不想留在京城的话也好，太子的手还伸不到南方那么远。” 嫣然未曾说话。 “怎么？你不愿意？” “我就想留在京城。” 嫣然咬了咬唇，心意已定。 方才夏云舒说的本来就是一个提议，既然嫣然愿意留着她便也不在意，轻笑道，“好。” “您……” 夏云舒答应的实在太过于干脆，已经大大出乎了嫣然的意料，她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夏云舒，忍不住开口保证，“王妃放心，嫣然去了沉舒楼以后也不会乱跑，不会让人看到模样，也不会让太子发现从而连累到王妃。” 啧。 夏云舒笑的眉眼弯弯，双腿放下，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这才悠悠然开口道，“我和太子不一样，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去绣房以后工钱和绣娘们一样，平日里想去哪儿都可以，区区太子罢了，他就算发现了你又能如何？” 太子想在永昌郡主面前装好人，早就说了已经处置了嫣然，将人赶出了东宫，按理说二人已经完全没了关系。 就算太子发现嫣然在她的沉舒楼，难不成还能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说嫣然是东宫之上的美人儿？ 想着，夏云舒就轻嗤一声。 太子那个人啊，永远都是利益至上。 闻言，嫣然彻底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好像平日里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恶意，她成日里都在压抑着自己，不敢有要求，不敢有奢望。 可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出现，说所有要求都是正常的，她可以奢望，可以奢望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可以么？” 可以有正常人的生活么？可以不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哪一日就衣不果腹，活不下去？ “当然可以。” 夏云舒把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懒洋洋的再次打了个哈欠，“今日你的事情太突然了，我还没睡够，有什么需要的和梧桐说，我需要去补个觉。” 平日里顾沉衍上朝也不需要她起来伺候，当然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感觉神情恍惚。 说罢，夏云舒就直接推门走出了客房，一溜烟的回了自己房中，吩咐墨语没什么事的话别来打扰。 夏云舒离开不久，梧桐就端着药过来了，瓷碗之上还不停的在冒热气，她冲着还在发呆的嫣然眨了眨眼，“其实我家小姐心地很善良的，不像传言中说的那般。” 第594章 媒婆 外界都说战王妃贪慕荣华，刚一嫁入战王府就和相府脱离了关系，为了讨战王的开心无所不用其极。 而战王妃的手段更是花样百出，甚至还和太后闹了矛盾，导致战王和太后之间的关系疏远，又不能容人，战王府后院中的女人最后也就剩下了一个。 传来传去，夏云舒的形象就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嫣然接过瓷碗，有些怔怔的点了点头，不知所措，“是啊，战王妃和我想象的确实不太一样。” “好好养身子，一会儿我送你去沉舒楼。” 今日她正好是没去成，一会儿过去时候顺带送嫣然过去也好。 “你们那边怎么样？” 东宫的侍卫被放出去了大半，就是为了找突然失踪的嫣然，偏偏顾凌也不敢大张旗鼓，生怕被相府那边的人知道。 被派出去的几波侍卫碰头，都是一脸的郁闷之色。 对面几人几乎是同时摇了摇头，“没什么消息，你们呢。” “我们也是，她跑出去的时候还是大半夜，街上也没什么人，天一亮人就没了踪影，这让我们去哪里找。” 两边人面面相觑，整个京城他们都已经翻遍了，可是如果嫣然真的躲在哪个屋子里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挨家挨户的进去搜，实在太过于张扬。 无奈之下，几人大概划定了一下区域，准备再去找一轮，不过心中也都已经不带什么希望。 东宫的人在暗中搜索，而现在张府门口却分外热闹。 几个媒婆竟是在同一天上了门，都是前来给说媒提亲的。 张般若今日本来是想溜出去玩，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这般场面，又赶紧带着翠竹往回跑。 然，她才刚刚猫着腰转身，就看到张太医有些凌厉的目光。 “爹爹，我这还小呢，更何况般若还想留在您身边多陪您几年，这，也不用这么着急。” 张般若赶紧走过去扶着张太医，一边无比狗腿的给张太医捏了捏肩膀，“而且，您真的舍得我离开您么？” 还不等张太医回答，张般若就已经义正辞严的摇了摇头，“您肯定是不舍得啊，既然这样，就让她们赶紧走吧，过几年再来！” 张太医没好气的瞥了张般若一眼，“瞧瞧你这点出息！就是先给你挑一挑，你怕什么？！” 张般若长叹一口气，“我也不是怕，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别磨蹭，跟着我出去。” 大门打开，媒婆就全部涌了进来，手中还带着画像，一个个迫不及待的给张般若展示起来，“姑娘你看，这是王家的公子哥，模样生的啊可俊俏了，多少姑娘看见就挪不开眼，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张般若随意瞥了一眼，心中却划过了另外一个人的五官模样，不由得轻哼一声，论起俊俏来，谁能够骚的过牧云，这什么王家的公子哥和牧云摆在一起根本就不够看的！ …… 想法一出，张般若自己都有些傻了，忍不住摇了摇脑袋，她怎么回事，这种时候居然想到了牧云那个妖孽，不行不行，肯定是中毒不清。 就牧云那个模样，还不知道已经祸害了多少小姑娘，自己可不能也上了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脑海中的身影给赶了出去，可是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满是麻子的脸。 …… 张般若不可置信，指着那张画像，“这，你们……” “姑娘你别着急啊，这魏公子虽说是模样不太行，可是性格好啊！温柔体贴，多少姑娘都想嫁呢。” 媒婆一边说一边拿着画像上前，好像还有无数优点没来得及介绍，准备来一个长篇大论。 “行行行，既然有不少姑娘想嫁那就赶紧介绍给她们，别往我这凑了。” “就是，那魏公子的模样也太不入眼了，姑娘来看看我这个，我这个比他那个好看多了。” 于是乎，张般若才刚刚摆脱了这边的魏公子，又被另外几个媒婆包围在了一起，怎么也挣脱不了，一脸的生无可恋之色。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而一旁，张太医看戏看的分外开心，自家女儿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实在太跳脱，他现在年纪也大了，得尽快给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才行。不然他日后百年归西，就留下张般若一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的。 “爹……” 张般若好不容易又挣脱了一波，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张太医摆了摆手，“叫爹也没用，之前给你正儿八经介绍的时候你都跑了，今日就把之前的全部补回来，别想跑！” 和这边求助失败，张般若只能看向另外一边，“翠竹……” 话音刚落，翠竹就感觉张太医警告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脖子立马一缩，“小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我实在也没办法。” 她连忙摇头，之后就收获了来自张般若的一记白眼。 张般若现在就感觉自己被一群苍蝇围住，到处都是嗡嗡嗡的声音，不管她跑到哪儿那些声音就跟到哪儿，完全没有活路。 约摸半个时辰后，张般若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感觉自己准备要认命了。 她长出一口气，“我选，我选还不行！”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她要是不选出一个所以然来，恐怕这些媒婆和爹爹都不会放过她。 张般若站起身，叉着腰，“把这些画像都摊开，我好好看看！” 见此，张太医只觉分外欣慰，一边点头一边捋了捋胡须，“总算是开窍了啊，看来这法子还是有用的。” 张般若对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脸，感觉自己腹中都翻滚了起来，不管看哪一个都无比碍眼。 最后，她干脆闭着眼睛随便指了一个，“就他了！” 选完之后，张般若也没看自己到底选了哪个，赶紧跑到了张太医身边，“爹爹，我们可是说好了啊，我就是答应您先接触试试看，不行就换。” 好不容易张般若能选了一个，不管她说什么张太医都会欣然答应。 第595章 歪嘴 “好好好，就是接触试试看，京城好儿郎多的是，这些人不行爹爹完了再给你挑。” 只不过，这边张般若和张太医达成了一致，背后却是一片寂静。？？ 张般若回头，就发现翠竹也正在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她心中愈发奇怪起来，“怎么回事？怎么都不说话了？” 翠竹轻咳了两声，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方才画像的方向。 “啊？”张般若眨了眨眼，还有些后知后觉，“我刚才选的，是这幅啊……” 她话刚说完，然后就对上了先前那个一脸麻子的魏公子的画像，一口气差点都没上来。 苍天有眼，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她这辈子如此坎坷。 一众媒婆都诡异的沉默着，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张太医家的女儿看上去也挺正常的，怎么就…就是眼光如此清新脱俗。 唯独，魏公子的媒婆笑逐颜开，一颠一颠的走了过来，重重的拍了一下张般若的肩膀，“姑娘好眼光啊真是，我们家魏公子除了模样之外其他的可都没什么好挑剔的，性格也好，学识也好，和姑娘肯定能够聊到一块去，您就放心着吧！” 张般若嘴角抽抽了两下，“放心，我确实放心。” 她有些神游天外的转回了身子，“爹爹，我现在选也选了，您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不行，既然都选好了，那就接触接触！” 张太医立马板下了脸，然后冲着方才那媒婆笑了笑，“不知这位魏公子今日有没有时间，正好和小女见个面走一走？” ……？？ 张般若瞪大了眼睛，“这么快？” “是啊，今天别想跑，你以为你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媒婆在旁边跟着帮腔，“就是就是，择日不如撞日嘛，魏公子肯定也有时间，我这就回去告诉他，您可得好好等着啊！” 说罢，媒婆一溜烟的就跑远了，根本就没给张般若反应的时间。 张般若站在原地一脸的惊恐之色，嘴巴甚至还没来得及闭上，感觉自己流年不利，诸事不宜。 张太医分外满意的点了点头，“翠竹，看好小姐，一会儿盯着她和魏公子见面，要是今日人又跑了，我拿你是问！” “是。” 翠竹在权威面前，毫无骨气的选择了屈服，答应完之后就立马将脑袋给扭到了一边去，不想看到自家小姐郁闷哀怨的神情。 先前她就被这样的神情给骗了好几次，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动摇了。 无奈之下，张般若又出不去，只能乖乖的回了屋子，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你说爹爹怎么就这么着急，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难道还会嫁不出去？笑话！” 翠竹忍不住一笑，“是，不过小姐你也如花似玉好几年了，这不是还……” 虽说张般若年纪还不大，不过她从小就不开窍，天天就研究个毒术，以前张太医还挺欣慰，不过这两年就不行了，反而开始着急起来，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纵着女儿，不然以后成日里就和毒术在一起了怎么办。 “你到底是哪一伙的，叛徒！”张般若愤愤不平。 翠竹直接接受了这个名号，“小姐，你就听老爷的话吧，不然老爷成日里自己干着急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就是见个人，小姐你随便和他走走就成，就当多个朋友。” 张般若万般郁闷，听完翠竹的话以后也没感觉好到哪里去，“随便走走……我，我要是知道还得见人就不随便挑了！” 她再怎么说也是个颜控，而且先前因为给牧云解毒的缘故还成日里对着他那张脸，现在…… 天差地别啊。 想着，张般若又是长叹一口气。 不得不说，媒婆的效率简直高到令人无法想象，张般若才选了没多久，媒婆那边就又兴致冲冲的回来了，手中还拿了个帖子，上面写着午后在京城长桥上见。 张般若本来还指望着那什么魏公子今日没空，谁知道偏偏就有空，而且还如此迅速的定了见面时间，最后一点希望也跟着落空。 “小姐，看来魏公子对你还是挺上心的，而且还有个帖子呢。” 翠竹在旁边幸灾乐祸，张般若睁眼看苍天，这哪里是上心，根本就是因为媒婆推销了无数次都没推销出去吧！ 想想方才媒婆那个兴奋激动的模样就知道，而对面好不容易有个选的了，当然是害怕放过了人就跑了，这才急急忙忙的就要见面。 她真的是栽了，栽的无比彻底。 张般若甚至想回到一个时辰前，一巴掌抽醒当时的自己，既然要见面，当然还是要选一个模样看的过去的。 现在好了，抱起一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之后，午膳。 由于午膳以后就要去见魏公子的事情，张般若连饭都吃不下去，虽说都是她爱吃的菜，只不过还是胃口全无。 她可怜巴巴的盯着张太医，寄希望于张太医能够松口。 可是等了许久，张太医都自顾自的吃着饭菜，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看我也没用，人家帖子都已经送过来了，你一会儿必须过去，记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别出去丢人。” …… 很好，是亲爹。 事情已经没了转机，张般若就只能被迫接受，随意挑了一套衣裳就出了门。 远远的，长桥之上，她还确实看到个男子。 那人穿着一身洗的有些旧了的灰衣裳，手中还拿了个折扇，摆了个他自认为无比潇洒帅气的造型，时不时晃两下折扇，顺便撩一下身后的头发。 重点是，那头发看上去也不知到底多久没洗了，根根分明，让张般若的脚步忍不住一顿。 她指着那人，生无可恋的转身问道，“他不会就是魏公子吧，不会吧？！” 翠竹也被这形象给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扭曲，“应该，不会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去，然后便看到了那男子的正面。 翠竹立马就低下了头。 第596章 情投意合 张般若也傻在了原地。 画像骗人啊！ 眼前男子脸上，除了麻子之外，连嘴巴都是歪的，整个人看上去分外一言难尽，偏偏他还一副潇洒模样，学着旁人用折扇慢悠悠的扇着。 等看到张般若之后，魏公子上前一步，“敢问姑娘可是姓张？” 张般若闭了闭眼，还真的是这个人。 她绝望的点了点头，魏公子的嘴立马就咧了开来，嘴巴也歪的更加厉害了些，“本公子听媒婆说你在无数画像中独独就看中了本公子，确实有眼光。” “是，确实是，毕竟是闭着眼挑的。” 当然，最后一句张般若还是放低了声音，只想着赶紧将这次见面给糊弄过去。 一听到张般若承认，魏公子显得更加开心起来，连连点头，“我娘也说，我生的俊俏，其实也有不少女子看中过本公子，就是模样都不太好，今日我瞧着张小姐长得还不错。” …… 张般若此时无比想开口问问，你娘难不成也是眼睛不太好？还有你这个样子怎么还嫌弃别人模样不太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表面上，张般若还是笑了笑，“多谢夸奖。” “哎，你也别谦虚，我们往那边走走吧，有个小亭子。” 魏公子走起路来再次挥起了他的扇子，因为衣裳晃动有一股味道紧接着传了过来。 那味道刺鼻，让张般若一下子快要窒息，连带着跟在二人身后的翠竹都退后了两步。 长桥之下，牧云长身玉立，目光随便一瞥，不由得眯了眯眼。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那人不就是张般若？ 那她旁边…… 牧云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方才仿佛是眼花了，就见张般若一脸的绝望之色，时不时笑着点点头，不过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看上去是恨不得直接一把将旁边的人给推下桥。 噗嗤一声。 牧云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抵也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正是百无聊赖之时，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好玩的。 就这样，牧云轻轻一个闪身，然后便跟在了二人身后。 前面魏公子喋喋不休，“张小姐你看啊，本公子的条件也还不错，我听说你爹爹在宫中当差，也算个不错的职位，你我又情投意合，这婚事不如就定在这个月底？”？？？ 张般若本来还在随意糊弄着，结果点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劲，猛然抬头，“不不不，魏公子，这怕是不妥。” 怎么才刚刚见面就是情投意合？她到底哪里表现出来是情投意合？ “怎么不妥？” 魏公子分外执着。 “这个，你看啊，我们两个才第一次见面，对对方也不太熟悉，怎么能是情投意合呢，而且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太……” 话还没说完，魏公子就直接停下脚步，抓住了张般若的手腕，“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承认，你放心，此事回去以后由我来说，我非你不娶！” 张般若脑袋上又多出了三个问号，强忍着自己想要骂人的心，“什么不好意思承认？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对你本来就没什么意思！” 说罢之后，张般若感觉自己长出了一口气，再不说出来她恐怕就要被憋死了。 可那魏公子还是抓着张般若的手没放，“不可能，你可是直接在那么多人里面选中了我，我走之前我娘都跟我说了，家里正好还缺一个洗衣做饭的，而且我们都见面了，就是私定了终身，你怎么能……” 这一番话，说的张般若感觉自己一口老血都要给喷了出来，努力想要甩脱眼前人的禁锢，可是这人不知怎么力量却不小，根本就不放开她。 “魏公子，你先冷静一下放开我家小姐！” 翠竹听着也生气了，什么缺一个洗衣做饭的，她家小姐再怎么说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凭什么过去以后就要洗衣做饭，看来那些媒婆确实还是不靠谱，回去以后一定要和老爷好好说说这件事。 “姓魏的，你给我放开！” 张般若被抓疼之后一股火气也窜了上来，眉头紧皱。 就在她准备彻底翻脸之时，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般若可真叫本少主伤心，前两日明明我们还手牵着手，怎么今日就换了人？” 那声音动听至极，可是里面偏偏还带着几分幽怨之感。 …… 张般若动作一顿，转头看了过去。 那姓魏的也愣了一下，跟着张般若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呆了。 牧云的一副好皮囊唬人还是很容易的，他负手站在一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一对琥珀色的眸子波光流转，眸光落在了张般若被抓着的手腕之上。 也许是方才挣扎的太过用力，张般若本来白皙的手腕现在都出现了红印，看的牧云心中不知怎么有些恼火，不由得眯了眯眼。 就在众人都愣在原地时，牧云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折扇轻轻一收，便猝不及防的敲在了魏公子虎口之上。 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那姓魏的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 张般若如梦初醒，没想到牧云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就当她想要开口之时，牧云已经上前一步站到了她身前，刚好挡住了那个姓魏的身影。 他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莞尔一笑。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分外撩人。 纵然他没有说话，可那魏公子也觉得脸上燥热，感觉此人只应天上有。 “你，你和她……” 牧云偏了偏头，“抱歉，般若可能之前没和你说清楚，她已经和本公子私定终身，今日便是想来和你说清楚罢了，还请公子莫要多做纠缠。” …… 张般若无语凝噎，什么说清楚，他二人今日才第一次见面。 魏公子同样也不知所以然，“我和般若也是第一次见面。” 牧云一怔，很快笑了起来，“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正好现在就说清楚了，你二人日后也不必再见第二面了，我瞧着魏公子身高八尺，必定有不少女子都会倾心。” 第597章 高攀 说罢，牧云便转身想要离去。 刚一转过来，就看到还在状况外的张般若，揉了揉女子脑袋，笑的极尽温柔，“不闹脾气了好不好，跟我回家。” 之后，就不由分说的牵着张般若离开。 那姓魏的反应过来以后彻底傻了，“不行，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媒婆明明说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你们别走！” 不过，他再喊也没了用处。 等摆脱了那个什么魏公子之后，牧云才停下了脚步，双手抱胸，若有所思的看着张般若，“啧啧，想不到张小姐口味还挺独特，这次看手相换了一个人？” …… 张般若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丢脸都丢到了姥姥家。 但凡那什么魏公子能长得再好看点也行，可偏偏还是个满脸麻子加歪嘴的，恐怕牧云得揪着她的小辫子嘲笑好一段时日才肯罢休。 “方才那，那就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他是那个样子啊。” 反正已经被撞见了，张般若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了下来，坐在一边亭子中，“不过幸好有你在，不然今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谁能知道魏公子长相一般就算了，整个人还是个奇葩，怪不得媒婆着急成那样，不知道日后还要去祸害哪家的姑娘。 牧云轻笑一声坐在旁边，就看到了翠竹有些奇怪的目光，不停的在他们两个之间游荡。 他眉头轻挑，“你这小丫鬟……” 张般若反应上前，讨好般的看着翠竹，“今日回去以后可记得别说漏嘴，不然我爹爹肯定放不过我，就，就直接说……”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直接说人家魏公子看不上我就行！” 噗嗤一声，牧云彻底笑了出来，“张小姐确实有勇气，勇气可嘉。” 张般若小脸一塌，“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爹成日逼着我见这个见那个的。” 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然后看向了牧云的脸。？？ 不知为何，牧云总觉得现在张般若的眼神别有深意，看的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看什么？” 张般若唇角上扬，弧度越来越大，眸中的笑意都快要溢了出来，“刺猬。” 她轻轻开口，吐出两个字。 然后，本来还姿态慵懒散漫的牧云身子突然一僵，死死的盯着张般若，“你从哪儿知道的？我又被夏云舒给出卖了？” 见过他那副惨样的只有夏云舒他们，为什么张般若现在也会知道！ 张般若看到牧云的反应之后笑容就愈发灿烂了起来，在他看来张般若都快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笑一会儿就抬头看看牧云，然后在趴下身子笑一会儿，双颊都染上了一层红色。 对面笑的欢快，牧云的脸却是慢慢阴沉下来，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天的尊容，感觉可能该杀人灭口了。 再不灭口的话，自己的一世英名也该被毁的差不多了。 “不，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张般若摇了摇头，话刚说到一半就又笑了出来，“连月说她有一副画想给我看看，然后战王府的人就送了过来，我也是打开才发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咳咳咳咳。” 笑到一半，张般若好巧不巧的被自己唾沫给呛了一下，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咳嗽，眼尾上扬。 “闭嘴吧，一会儿该呛死你了。” 牧云没好气的开口，张般若又笑了许久，一直到笑够了以后才恢复正常，“主要是和你平日里的反差实在太大，而且连月的画画水平确实还需要提高一下，要是我没认出来那紫色衣裳，恐怕还真的以为是刺猬。” …… 牧云本来以为这茬都过了，结果张般若又哪壶不开提哪壶，长叹一口气，“再说下去我是真的要灭口了。” “不了不了。” 张般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提，牧云这才作罢。 摆脱了魏公子之后张般若心情愉悦，便索性和牧云在京城到处逛了起来，一天下来也算开心，最后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府。 马车之上，张般若还在和翠竹串口供，说着一会儿要怎么和张太医说。 可是马车停下，翠竹才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了正气势汹汹站在府门口的张太医，顿时咽了一口唾沫，“小姐，我看咱们已经露馅了，你一会儿还是自求多福吧。” 张般若一头问号，还没等她细细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张太医带着怒火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你给我下来！你来说说你到底是和谁私定了终生，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就一丁点都没听说过，要不是方才媒婆过来说了一顿，我还要被你蒙在鼓里！” 那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魏公子被张般若当众拒绝了之后，只觉一阵羞赧，然后就气急败坏的回了家中找到了媒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媒婆还以为自己终于大功告成将这位魏公子给介绍出去了，结果还是白忙活一场，就听到魏公子和他娘在自己耳边不停的抱怨，说什么张般若已经和人私定终生，而且那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自己根本就是被耍了。 媒婆在那边受了一肚子的气，第一反应当然是回来找张太医告状，顺便看看此事还有没有能够挽回的余地，毕竟将人介绍出去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是太难了。 “爹，爹你先别生气。” 张般若赶紧从马车上下来，急急忙忙安抚着张太医的火气，“不是我不配合，就是那个魏公子实在是不太行，不信的话您问翠竹！” 她先发制人，一上来也先告状。 媒婆站在一边本来还想说话，结果听到这里就有些心虚，她自然也知道那个魏公子是什么德性，要是能找到这位张小姐都实在是高攀了。 翠竹赶紧上前，“老爷这次我可以给小姐作证，那个魏公子不光一脸麻子，而且嘴还是歪的，刚一见面就说家里缺个洗衣做饭的！” 第598章 拷问 “就是！” 提到这个张般若就是一肚子的气，恨不得回到方才那会儿去给那什么魏公子下剧毒，好给他一个教训，不然都把人当作什么。 “老爷，靠媒婆介绍还是太不靠谱了，以后咱们还是别了，今日要不是牧公子突然出现，恐怕小姐脱身都困难！”翠竹喋喋不休，一边说还一边瞪了眼媒婆。 一丁点的职业素养都没有，什么人都敢往过介绍，还真的把他们府上的人当成了傻子。 媒婆本来是过来告状的，现在一听对方还做了那样的事情更加心虚起来，底气也没了，对着张太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才翠竹说的这些张太医明显都不知晓，现在看向媒婆，“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些，居然还是个歪嘴的？就这样还好意思抱怨我家女儿，我看谁家女儿嫁给他才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挑三拣四的，见了面就说月底成婚，怎么？他家是不是好不容易骗到一个愿意过去见面的，就怕姑娘给跑了。” 张般若顺便撸起了袖子，“爹你看看，这就是那个什么魏公子，抓着我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让我走，现在印子还没消下去呢！” 她趁机告状，张太医的胡子都被气的给翘了起来，恶狠狠的看向媒婆，“怎么回事？！他魏家的人如此胆大包天，你回去告诉他们，再纠缠小心老夫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你这个介绍的也脱不了干系！” 媒婆一听就着了急，“张大人您消消气，我也实在不知道他那么不是个东西啊，这，这我过去的时候他们也没和我说清楚，我这才……” “才什么才，我就不信你先前没见过那什么魏公子，画像可比真人好看了不知道多少，还和我说什么姓魏的除了相貌不行之外其他哪里都好，性格也好什么都好，我呸，也不知道到底是你瞎了还是我瞎了，青天白日的就敢出来唬人。” 媒婆被几人接连数落的抬不起头，只能灰溜溜离去。 张般若经过一番吐槽之后只觉自己神清气爽，拍了拍手就打算回屋，结果张太医那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张般若还没走几步就被拦了下来，“你给我站住，你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由于张太医也刚刚发现好像在一些事情上他确实是冤枉了自己这个女儿，现在的态度比起之前来也好了不少。 溜到一半就被喊住，张般若的动作一顿，轻叹了一口气，“爹爹，事情不是都说清楚了嘛，那什么姓魏的也不是好东西，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跑的。” “不是问你这个。” 张太医没好气的白了张般若一眼，“我问问你方才翠竹说的牧公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听说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 张般若转过身瞪了眼翠竹，翠竹极有先见之明的转过了脑袋，躲避了张般若的眼神，清咳两声。 “你不用看她，今日就给我交代清楚再走。” 无奈之下，张般若只好跟着张太医一道去了正厅，交代事情真相。 一开始，张般若还想着随便糊弄唬弄两句过去，谁知道这次张太医给学精了，打破沙锅问到底，说什么也不肯罢休。 最后，张般若只能全盘托出，“说，我说还不行么，那个牧公子您也听说过他，就是那位战王妃的朋友，今日正巧碰上了，而且我还被姓魏的抓着胳膊，我好歹也是救了他一条命，他当然要想办法报答我一下才行啊。” 闻言，张太医才稍稍放心，“就是那个上次送你回来的？” 牧云的长相实在是太有记忆点，现在门口几个守卫甚至还记得牧云的模样。 “嗯，就是他，今日纯粹就是碰巧，他家还好意思说牧云不是什么正经人，怎么不先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根本就是羡慕嫉妒！” “确定是碰巧？” 张太医还是不太相信，毕竟自家女儿最近和这个叫牧云的接触确实是有些太多了。 “确定，这个你问翠竹。” 现在到了翠竹将功补过的时候，立马狗腿的跑上前来点头，“老爷，牧公子确实是碰巧路过，看不下去了才出手，要不是牧公子突然出现，我和小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那个魏公子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二人一唱一和的，张太医总算是相信了这个说辞，继而又开始发愁张般若的婚事问题。 现在看来媒婆也不太靠谱，再加上张般若的娘也不在了，婚事就只能由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操心。 思索许久之后，张太医才充满希望的朝着张般若看过去，“这个牧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啊？我听着也不像朝堂上的人，怎么和战王妃还认识？” “爹！” “你跟爹说说嘛，上次解毒的方子还是爹告诉你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张般若感觉自己眉心一阵一阵的发痛，“爹，这是什么跟什么嘛，牧云他家里是做什么的这我也不清楚，不过京城中那个锦云坊好像就是他开的，至于为什么认识战王妃，应该是锦云坊和沉舒楼离得近的缘故，说不定还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呢。” “锦云坊？” 张太医颇为意外，不过想了想既然是夏云舒的朋友，那确实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张太医在京城中好歹也是待了几十年，自然知道锦云坊在京城还是不可小觑，在沉舒楼大火之前，锦云坊在京城中可是炙手可热，一直是规模最大的布坊。 而在京城中，布坊和成衣铺子数不胜数，能够办成锦云坊这种规模的却寥寥无几，足矣证明牧云的厉害。 张般若看着自家爹爹的反应，有些惊讶，“你知道？” “京城最大的布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张太医瞥了自家女儿一眼，“那你觉得这位牧公子人怎么样，和你……” 张般若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上面，微微一愣，“没有！” 第599章 新生 话音刚落，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某些不可言喻的场面，牧云似笑非笑的声音好像近在咫尺，让她忍不住的挥了挥手，想要将某人的脸给挥到一边去。 自从那日在锦云坊后院的事情发生之后，张般若就会时不时的想到那个场面，然后就是一阵捶胸顿足，感觉自己颇没有颜面。 “爹爹，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和牧云之间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罢，张般若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快要红透了，转身跑走。 “哎，小姐！” 翠竹叫了一声张般若也没有回应，一溜烟的跑回了屋子里，还能依稀的看到张般若已经红了的脖颈。 张太医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啧，以前也没见过她这么害臊。” 知女莫若父，张般若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太医对自己今日的成果还算是满意，起码还从张般若嘴里问出点东西来。 看来他家的小丫头还真的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张太医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以后我也能放心了。” 唯独翠竹还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家老爷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放心了。 良久之后，翠竹也跑回了屋子，发现自家小姐还趴在桌子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发呆，宛如是魔怔了一般。 东宫，顾凌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没有发现线索，而现在已经是嫣然失踪的第三天了。 “三天，本宫给了你们三天的时间，你们连一个女人都没给本宫找出来！” 侍卫们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殿下，属下京城各个地方都找了，就连嫣美人以前待过的地方也全部都找了，可是嫣美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下子和蒸发了一般。” 他们一开始也觉得很好找，就算嫣然能够躲过他们第一日，可是时间长了势必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只要她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就一定能够找到，然而结果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继续找！京城里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顾凌现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过去的仁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留嫣然一条性命，不然也不会到今日这般场景，嫣然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令他陷入危机。 而这次，嫣然确实也真恨上了顾凌，恨他的绝情绝义，恨他的阴狠毒辣，明明同样也是亲生骨肉，可是一直到死都没有被过问关心一句，那她先前那么多年的付出到底又算什么。 嫣然被梧桐送去沉舒楼后便住在了绣坊中，和几个不回家的绣娘住在一处，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会有些不适应，可是待了几日之后嫣然才发现，这些人不像她想象中的难以接近，原来没了太子的庇护，她还是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没有尊卑。 沉舒楼的绣娘请的大多都是京城附近村子中的女子，大多朴实善良，见到嫣然之后都在惊叹嫣然的美丽，没有嫉妒，只有纯粹的赞叹。 “嫣然妹子，你的药好了，赶紧趁热喝了。” 这日，就在嫣然正躺着发呆的时候，绣坊的大娘就端着药走了进来。 嫣然咬了咬唇，“谢谢您。” 明明都是素昧平生的人，可是这些人的好却远比东宫的那些阿谀奉承来的真实的多。 “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听梧桐姑娘说你以后就要留在咱们绣坊了，那当然是要先养好身子，你还年轻，不懂这些，我们啊都是过来人，不管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身子重要。” “嗯，我知道。” 嫣然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没过一会儿又有两个绣娘进来，说是拿了家中的补药过来，“喝过药了？这个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我婶婶先前也小产过一次，之后没事就含着这个，据说能够恢复元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想着可能有用就给你带过来了。” “对，还有这个，我特意去问过大夫了，小产之后也可以吃，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关心着她。 嫣然只觉自己鼻腔内微微酸涩，忍不住的红了眼眶，“谢谢你们。” “你才来了几天啊怎么成日里的说谢谢，既然进来了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不用和我们客气。” “就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梧桐姑娘和掌柜的都很好的。” “好。” 嫣然握住了说话之人的手，眼泪从旁边流了出来。 一开始她跑去战王府门口想找夏云舒时，从没有指望过夏云舒能帮她安排这些，只求和夏云舒有一个交易，好让自己能够活下来，现在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 等绣娘们全部离去之后，嫣然才慢慢起身走到书桌旁，下定了决心。 半个时辰后，她写好了自己这些年所知道的所有的事情，然后装在了信封之中。 一出门，正好碰上赵掌柜在后院坐着看账本，于是慢慢走了过去。 今日的太阳还不错，无比温暖的落在她身上，静谧又安心。 嫣然深吸了一口气，只希望这样的生活还能够持续一阵子。 “掌柜的，这个麻烦您帮我交给王妃，就说感谢她给我这么一个机会，里面写的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也到了该履行诺言的时候，对于顾凌，她再不抱任何期待。 今日开始，一切事情她都要靠自己。 掌柜的接过信封，也听说了嫣然的遭遇，轻轻叹了一口气，“日后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别有什么负担。” “好。” 嫣然轻轻一笑，仿佛又恢复了先前的风采动人。 战王府，夏云舒看到信封时挑了挑眉，动作利落的拆了开来，发现里面的一些内容和她们已经掌握的确实一致。 不过嫣然就是个美人，特别重要的事情顾凌绝对不会和她透露分毫。 “呐，看看有没有用？” 顾沉衍勾唇，“决定帮忙了？” “是啊，不知怎地，可能是心越来越软了吧。”夏云舒闭眼靠在顾沉衍身上。 第600章 以身相许 正是初夏时。 夏云舒一袭苍蓝色长裙摇曳，顾沉衍则是一袭玄衣，靠在一起分外养眼，宛如看到了一副绝美画卷。 女子唇角微微勾着，感受着微风从脸上划过，旁边时不时有虫鸣鸟叫，仿佛处处都是生机。 顾沉衍接过夏云舒递过来的信，一目十行的扫了下，在某一处时突然顿了顿，“看来顾凌当初对嫣然也不是全然设防，起码还有一些有用的。” 此信封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顾沉衍轻笑，动作缓慢的折起来递给身后的苏寻，将夏云舒揽在怀中，“说不定这次你又帮我了大忙。” “啧。” 夏云舒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既然是帮了殿下大忙，那殿下打算怎么报答我？” 顾沉衍挑眉，“报答？” 于是，他还当真的思考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斟酌着开口，“本王方才思索许久，觉得云舒现在什么都有，那本王便勉强以身相许？” …… 夏云舒的背影一僵，偏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沉衍，几乎不相信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顾沉衍则毫不掩饰，俊美的脸上笑意浓厚，眸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调笑之色。 要是放在外面，旁人定然不会相信战王殿下居然还有这一面，而且还如此…… 在夏云舒面前，顾沉衍只觉自己的性子慢慢回到了过去，时不时的还能看出些少年的影子。 “不对啊，怎么还是勉强？” 夏云舒突然反应过来，眉头一皱，也不继续靠着顾沉衍了，双手叉腰，“不行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是勉强！” 顾沉衍但笑不语，女子越发的不满意起来，斗志一被激发出来，就围着顾沉衍开始不停发问，一定要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才肯罢休。 “哼，我还没说接不接受呢，你居然还敢说勉强，今晚你去书房睡！” 夏云舒越来越委屈，顾沉衍看的忍俊不禁，听到书房之后身子一顿，也不继续逗人了，害怕一个不小心真把人惹急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好了好了，不勉强，怎么能是勉强呢，本王求之不得。” 最后几个字，顾沉衍一字一顿，嗓音低沉沙哑，还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让夏云舒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脑海中有画面慢慢浮现出来，咬牙切齿，“你还是赶紧闭嘴吧，还有人在呢！” 旁边，苏寻赶紧假装看向别处，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如此场面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习惯就好，自家殿下不管说出什么令人惊世骇俗的话来他现在都接受的非常良好，毕竟是在王妃面前嘛，什么事情发生都不稀奇，一点都不稀奇。 顾沉衍瞥了眼苏寻，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他从小耳朵不好，听不见。” …… 苏寻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仿佛并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 “噗嗤。” 夏云舒忍不住笑了一声，对苏寻颇有些同情。 “你还没说呢，同不同意啊？” 绕来绕去，在战王殿下的坚持下，话题最后又绕回了最初的方向。 夏云舒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眯了眯眼，上前踮起脚尖，骤然间凑近了顾沉衍那里。 她舔了舔唇，吐气如兰，灼热的呼吸都洒在了顾沉衍的脖颈之上，让他小腹一紧，居高临下的盯着夏云舒的动作。 偏偏夏云舒惹了火还不收敛，一抹温热划过顾沉衍的喉结。 等他伸手要去抓夏云舒时，就发现女子已经先他一步给退了后去，早就猜到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战王殿下说的话，我当然同意啊，就是时间嘛，再说吧。” 夏云舒在安全距离之内眨了眨眼，整个人宛如得逞了的小狐狸一般，笑的分外开怀，然后就趁着顾沉衍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溜走了。 沉云阁中，顾沉衍第一次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去了书房。 而见证了全部的苏寻则是被吓得不轻，每天都觉得自己随时会被灭口。 夏云舒今日心情不错，想到了方才的那封信，便直接带着梧桐去了沉舒楼之中。 现在沉舒楼的新品也用不着她操太多的心，设计衣裳样式的人越来越多，她只需要最后的审核就好，比一开始成天忙的昏天黑地实在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现在沉舒楼每隔一个月还会重新换一下店内的装饰，给人一种什么时候去都无比新鲜的感觉。 只要是女子，不论年纪多大，也不论是什么阶层，来了沉舒楼之后就总能在里面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人们的本性里可能都带着喜新厌旧，所以沉舒楼这么一搞就正好切中了众人的心思，只要是买衣裳首选当然是沉舒楼，就算是不买没事干过去转转也是不错的，还有新鲜玩意能看看。 这一次赵掌柜不知道从哪儿找回来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珠，直接想办法串起来都挂了上去，太阳照上去便显得光彩夺目。 夏云舒还没走进店里，大老远的就看到了沉舒楼最新的布置。 她眼睛一亮，“这次的创意还不错，谁想出来的？” 梧桐也颇为满意此次的新布置，“是啊，我还想着能不能和赵掌柜的商量一下，这个布置多留一段时日，这还是嫣然姑娘给的建议。” 嫣然在沉舒楼中受到了众人的诸多照顾，总觉得应该回报些什么才对，只不过她现在还在学习绣法中，也不能直接上手，于是就突然想到了布置方面的事情，把自己的设想和赵掌柜的说了一下，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夏云舒对于这个答案倒是有几分惊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进了沉舒楼。 进去之后，那些玻璃珠倒是没有从外面看上去那么亮，反而是变得低调奢华起来，在灯光之下折射出不同的颜色，衬得衣裳都更好看了几分。 外面，还有不少百姓就是专程跑过来看沉舒楼的布置的，时不时还有孩童惊喜的声音。 第601章 朋友 光是一个布置，就引得不少人来争相观看。 看的过程中，自然还有一部分人会顺带看一下他们卖的衣裳，销量顺理成章就会增加不少。 夏云舒今日穿着男装，逛沉舒楼就显得分外奇怪，不少女子都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毕竟俊美公子，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夏云舒一路入了后院，梧桐正好找赵掌柜还有事要说，夏云舒就自己随便溜达，顺便去看了眼绣坊的情况。 因为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所以现在沉舒楼选绣娘时都分外谨慎，人品性格比绣工还要重视不少，长此以往下来，沉舒楼绣坊的氛围就变得无比和谐，工作效率也大大高出了以前。 “夏公子来了。” 现在不少都是新来的绣娘，见夏云舒的次数不多，但也大抵知道此人好像是沉舒楼背后之主，看到一袭白衣翩翩的夏云舒不少人顿时紧张起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有些不自在的站了起来。 “无妨。” 夏云舒轻笑道，“我就是没事干过来瞧瞧，你们做你们的就好。” 说话间，外面嫣然端着刚刚煮好的冰糖雪梨走了进来。 现在天气热了，反正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干点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战……” 嫣然因为先前见过夏云舒的缘故，愣了一下之后就认出了面前的俊美少年是何人，神色一怔。 她过去当花魁时出街不方便，经常就会女扮男装出去，所以几乎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夏云舒看到嫣然也是一愣，而后冲着她眨了眨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时寂静。 几个和嫣然关系比较好的绣娘看到眼前情景愈发紧张起来，毕竟嫣然过来在绣坊待了几日，可也确实没干什么活，就是当初梧桐姑娘给带进来的，也不知道和眼前这位夏公子通过气没，万一夏公子会不高兴怎么办。 其中一人搓了搓手，上前挡在了嫣然面前，“夏公子，嫣然是梧桐姑娘前两日带过来的，她还在学习绣法中，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的。” 嫣然有些动容，不过还是伸手拍了拍前面绣娘的肩膀，“放心，夏公子知晓的，我能来沉舒楼还多亏了夏公子善良，肯施以援手。” 几人面面相觑，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害怕……” 夏云舒忍不住一笑，冲着嫣然点了点头，“怎么样，在这里可还适应？” 嫣然怎么说也是在东宫锦衣玉食惯的，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了，不过现在看着面色倒是还不错。 “适应，大家伙对我都很好，是我没什么用，也帮不上什么忙。” 短短几日时间，嫣然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再不像先前在东宫那般，整个人更多了几分宁静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放下了一些东西，就变得更加洒脱起来。 “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听梧桐说外面的布置就是你想出来的，也算是帮了大忙。” 夏云舒勾唇轻笑，明艳的五官彻底舒展，看着愈发魅惑人心，几个绣坊中的小姑娘都偷悄悄的红了脸。 “一起出去走走？” 夏云舒微微偏头，她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恐怕绣坊的人都无心工作。 嫣然将手中的冰糖雪梨汤放下，“一会儿该凉了，你们记得喝，我随夏公子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 绣娘们满口答应，等看着二人走了以后这才放松的聊了起来，“哎，夏公子模样长得可真好看，我还没见过比夏公子还好看的人。” “我倒是见过一个，先前对面锦云坊的少主过来，那模样……” “哎，锦云坊的少主是好看，不过我还是觉得没有我们夏公子好看，每次那什么牧公子过来，咱们掌柜的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也不知两个人以前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后院。 “最近身子怎么样？” 上次夏云舒碰上嫣然在战王府门口昏过去时给她把了脉，就发现嫣然的身体情况其实很差劲，而且那段时日嫣然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情绪不好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也会影响心情。 嫣然感激道，“还是要多谢战王妃，我好多了。” 夏云舒挑眉，不避讳的牵起了嫣然的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探了探嫣然的脉象，片刻之后才放下。 一旁，嫣然有些好奇的看着夏云舒的模样。 她从来没想过，让太子和夏蕊儿都恨之入骨的战王妃，私下里居然是这般模样。 就像少女一般，明媚动人，让人忍不住的心生好感，想要靠近。 仿佛在她身边，就看不到那些黑暗的东西，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脉象确实好多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你身体底子不太好，这次又经历了小产，恐怕还要养一段时日，也别忙着学绣工，沉舒楼的活儿还没那么多。” 夏云舒滔滔不绝的叮嘱着，然后就发现嫣然的目光始终都在自己身上，“嗯？怎么了？” 嫣然转过脑袋，看着不远处盛放的花朵，“就是觉得王妃和我想象的确实不太一样。” 她曾经对夏云舒有过很多种猜想，蛇蝎美人，冷酷无情。 看到之后才发现原来她竟是另外一种模样，美好的让人只觉羡慕，甚至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现在她觉得，夏云舒没了相府的支持也不算什么，就是她一个人，也能够活的足够精彩灿烂。 夏云舒笑了一声，“那你一定是传言听的太多了。” 说罢，夏云舒压低声音凑近了嫣然，“我先前没事干就去茶楼听说书，还碰巧听过好几次说我的，啧啧，要不是因为我就是本人，我估计都要信了。” 二人相视一笑，“王妃真是好兴致，确实传言不可尽信。” 嫣然笑起来的时候只觉魅惑从生，夏云舒眼前一亮，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放这么一个美人儿在沉舒楼中，就算是什么都不干也分外养眼，说不定还能额外吸引到不少顾客。 毕竟美人儿谁能不爱！ 第602章 线索 “还有，以后不用叫王妃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在京城中朋友满打满算也没几个，不如交个朋友？” 她和嫣然现在已经没了竞争和对立的关系，且也欣赏嫣然能够放下的性子。 “朋友？” 嫣然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是啊，嫣然姑娘赏个脸？” 夏云舒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后退一步，将手伸了出去，眸中含笑。 那笑容纯粹，没有不屑，没有鄙视，没有其他任何不好的意味。 “好。”嫣然将手放了上去，只觉自己离开东宫之后仿佛重新开始了新的人生。 夏云舒和嫣然的关系一天天好了起来，顾凌那边则是整日里焦头烂额，原因是他埋在南方的另外一个暗桩居然被人悄无声息的就给灭了，而且他还不知道是谁做的！ 先前江浙水患之时顾沉衍前去江浙，就已经折损了他部分属下，导致几个幕僚之间都互相产生了意见，这还没有安分多久，另一个暗桩居然就又被铲了。 “殿下，这条线只有我们几人知晓，怎么会突然就泄露出去，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幕僚在旁边眉头紧皱，而回来汇报的侍卫则是垂着脑袋站在一边不敢出声，生怕惹火烧身。 顾凌脸色阴沉的站在一边，“查，给我一个一个查，所有知道这条线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查一遍！” “会不会……” 幕僚突然一顿，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不过说到一半又不敢继续开口，有些忌惮的看了顾凌一眼。 现在顾凌的心情一看就分外不好，他也不敢轻易去惹。 不过，顾凌显然已经发现了幕僚神色不对劲，眯了眯眼，“方才要说什么，说。” “属下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躬着身子，想来想去也不应该是他们的人出了问题，这条线埋下去已经很久了，而且都是太子这边的心腹，要是泄露的话应该早就泄露了，怎么会如此突然就被人一锅端了，还一丁点的预兆都没有。 “想到你就说，不然就别开口！” 顾凌本来就心烦意乱，又被旁边幕僚的话搞得更加烦躁，没好气的瞥了过来。 “是。” 幕僚咬了咬牙，“正巧这段时日嫣然姑娘失踪，而她原先和殿下您之间关系又密切，这件事会不会和嫣然姑娘……有关。” 说罢之后，幕僚就在第一时间低下了头。 顾凌果然呼吸沉重了几分，盯着幕僚许久都没有开口，不停按捺着自己的脾气。 就在侍卫和幕僚都觉得顾凌会拍案而走时，顾凌终于开了口，“若当真是她，那必定是和战王有关，沿着这条线先查下去。” 之后，顾凌就屏退了所有人。 幕僚刚刚出去，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声响，顾凌一把将书桌上所有东西都推了下去。 被自己枕边人背叛的滋味，确实不怎么样。 他回想起来，自己以前经常爱去嫣然的房里待着，虽然他一般不会说这些隐秘之事，可是男人在床上，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若有若无的泄露情绪。 而嫣然到底知道他的多少秘密，连顾凌自己都说不清楚。 想着，顾凌的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 等夏蕊儿过来时，便看到一地狼藉，还有脸色阴沉的顾凌。 “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扶着自己的肚子过去，坐在顾凌身边。 看到夏蕊儿，顾凌的神色稍缓，可又不能和夏蕊儿说嫣然的存在，只能随意开口糊弄过去。 “无妨，就是南方出了点事，会解决的。” 顾凌扫了眼夏蕊儿的肚子，“怎么挺着肚子到处走，下人呢？” “现在孩子还小呢，我也不是花瓶做的，听说殿下回来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不然接连几日也见不到殿下。” 顾凌这两日忙着嫣然的事情一直没去夏蕊儿那里，夏蕊儿沉不住气，还偷偷派了人去跟踪顾凌，结果一无所获。 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她怀上孩子之后顾凌对她的态度就好了不少，而且皇后那边还时不时的找她过去聊聊天，夏蕊儿又重新找回了自己当初的优越感，总算能够抬起头来。 以前曾经奚落过她的不少人现在都心生羡慕，毕竟现在皇孙稀少，东宫也没有孩子，她要是顺利生产，那可就是长子，地位非同寻常。 “那也还是要小心，稳婆本宫都已经找好了，有什么问题便说。” “多谢殿下。” 夏蕊儿心满意足，过来晃了一圈之后才慢悠悠离开。 另一边，幕僚和侍卫有了线索之后，顺着线索继续往下一查，还真的让他们给查出了些东西来。 嫣然怎么着也算是曾经名动京城的大美人儿，虽然许久都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但总归还有人记得。 她出现在沉舒楼中，模样惊艳，免不了就会被人认出来议论，而恰好就被东宫派出去的人听到。 嫣然在沉舒楼，而沉舒楼背后又是战王和战王妃，那便很容易会联想到南方暗桩出事。 而嫣然要是当真投奔了战王妃，那他们这些日子找不到嫣然的踪迹就变得理所应当起来，毕竟他们就算再怎么想，也万万想不到嫣然会去了那里。 “殿下，查到嫣然的线索了。” 有了消息之后，侍卫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顾凌眉头一皱，“说。” “嫣然在沉舒楼中，看样子应该是去找了战王妃。” 话音刚落，顾凌的拳头就握了起来，狠狠捶在了桌面上，“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本宫何曾亏待过她，居然一转身就去了战王府，好，好啊！” 顾凌只觉被自己养的猫反咬一口，这滋味简直就是一言难尽。 当初要不是自己，嫣然可能现在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竟如此不珍惜机会。 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油然而生，让顾凌万般恼火。 “现在呢？人还在沉舒楼中？”他沉沉发问。 “是，这两日我们的人在盯着，一直都在沉舒楼里面，就是不怎么出来，殿下您看…？” 第603章 幼稚 沉舒楼毕竟是战王和战王妃的地盘，他们也不好贸然进去抓人，只能等着嫣然出来。 可他们的人在门口蹲守许久，也就只见过嫣然在门口笑着和店里的小厮说话，并未踏出沉舒楼一步，让他们愈发难做。 顾凌冷笑一声，“本宫就不相信她还能在沉舒楼中待一辈子，等她没了利用价值，夏云舒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让她继续留在沉舒楼，到时候，她就是死路一条！” 在顾凌看来，收留嫣然就等于和他这个太子作对，想必现在夏云舒已经将嫣然口中的消息给套的差不多了。 既然已经没了价值，那夏云舒应该也不会多此一举给她自己找麻烦。 然而，顾凌对上夏云舒好像从未有过占便宜的时候。 东宫的侍卫按照顾凌的说法就等在沉舒楼附近，只等着嫣然被沉舒楼的人给赶出来，可左等右等，也都没再见过人影。 对面锦云坊，牧云最近显然心情还不错，成日里和台柱子一般吊儿郎当的站在锦云坊门口，靠着他那一张妖孽般的脸就给锦云坊成功拉拢了不少顾客，让多宝望尘莫及。 他家少主才刚刚在门口待了片刻，这店里的人就多了好几倍，多宝眼睛发亮，好像看到了一条生财之路，不停的打量着牧云，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多宝兴致冲冲的过去，刚一开口，牧云一根指头就点在了多宝嘴唇之上，“闭嘴吧你，我闭着眼都知道你想干什么，别做梦了。” 牧云瞥了他一眼，看样子颇为嫌弃。 …… 多宝无比哀怨，“这也不是我的店啊，您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您老才是这锦云坊的老板，多赚回来的银子可还是要进你的腰包的！我还没见过谁和银子有仇的！” “切。” 牧云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本少主什么时候缺过银子，还看不上这点儿。” 行，您可真行！ 多宝无比郁闷，干脆转身前去招呼顾客，不在牧云面前专门找气受。 牧云还是抱胸靠在门口，眯着眼盯着对面，唇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最近沉舒楼不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居然如此热闹。 就在牧云正暗自琢磨时，梧桐正巧出现在了门口。 他挑了挑眉，折扇一收大步走了过去，用扇柄在梧桐左肩上一点，然后迅速到了她右后方。 梧桐转身，发现身后没人，再转回来，就对上了笑意浓厚的牧云。 …… 这位少主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幼稚，确实是辛苦赵掌柜了，估计平日里天天都要被牧云骚扰，怪不得前两日看着赵掌柜白头发好像都多了些。 “牧公子。” 牧云对梧桐的叫法极为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诶，走吧，一起进去逛逛，本公子看你们沉舒楼最近可太热闹了。” “热闹？” 梧桐有些不明所以，然后调笑道，“有我家小姐在，沉舒楼什么时候不热闹？” “倒也是，那丫头鬼主意一天来一个，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能超过她。” 说起夏云舒来，牧云脸上的笑容愈发盎然，跟在梧桐身边一道进去。 赵掌柜原本还在扒拉着算盘，一抬头就瞥见了一抹紫色，脸一黑，“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啊。” “赵掌柜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咱们二人说起来也好几日没见了，我都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看赵掌柜的样子一丁点都不想我。” “呸，我为啥要想你？！！” 赵掌柜还是忍不住的咆哮出声，没好气的瞪了牧云一眼。 嫣然正在旁边帮模特换衣裳，还是头一次的看到赵掌柜情绪失控，有些好奇的朝着这边看来。 “对了，你应该还没见过牧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妃的朋友，也是对面锦云坊的少主。”梧桐走过去给嫣然介绍，牧云的眼神跟着就转了过来，眼尾上扬。 “啧，好标志的美人儿。” 说罢，牧云就想上前再多寒暄两句，然后被赵掌柜毫无形象的扯了回去，“行了你，别祸害我们沉舒楼的姑娘了！” “什么叫祸害，我就是和人家说说话。” 牧云整了整衣衫，再度过去。 嫣然轻笑，发现夏云舒的朋友好像都挺有趣，偏了偏头，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嫣然。” “好名字，不知嫣然姑娘家住何处，年方几何，有无心上之人？” 梧桐轻咳一声，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生怕嫣然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情绪又会崩塌，赶紧冲着牧云使眼色。 嫣然发现以后拉住了梧桐的手，“我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之后，她才不紧不慢的冲着牧云行了一礼，“实不相瞒，嫣然无处可去，是战王妃收留了我，可能牧公子还不知道，我曾经是东宫中的美人儿。” 牧云一愣，倒还真没想到嫣然居然是如此身份，再想想他方才在锦云坊门口瞥到的黑影，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以后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怪不得，不过如此美人儿在东宫，太子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 牧云感慨之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嫣然，“这么说来你是自己跑出东宫了？” 嫣然微微愕然，没想到牧云居然会这么想，而且看他的神色确实没有一丁点的轻慢和不屑。 以往，众人知道她的身份以后第一反应都是她攀了高枝，居然走了狗屎运让太子殿下看上了，还使她过去唯一的朋友因为此事而和她决裂。 但在这里，好像所有的人都不太在意她的身份，而只是觉得她是嫣然而已。 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之后，嫣然才觉得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再想想过去用尽浑身力气讨好太子的自己，简直荒唐可笑。 “也算是吧。” 牧云点头，“看来是自己想通了，沉舒楼倒是个还不错的地方，要是你在这里呆腻了，也可以去对面锦云坊待待，我那个小跟班肯定巴不得你过去。” 梧桐一听赶紧上前准备拒绝，“不行。” 第604章 炸毛 “嫣然已经答应待在沉舒楼了，才不会过去。” 其实，嫣然人长得好看性格还不错，来了沉舒楼以后还帮了不少的忙，再加上她的经历，让梧桐心疼中又带着几分保护欲，怎么也不放心。 毕竟，这位牧公子成日里看着就不太正经的模样。 牧云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小气鬼，不行就不行吧，反正离得这么近。” 赵掌柜深吸一口气，“牧云！” “诶，在在在，怎么一见面就和个河豚似的一点都不可爱，本公子这次过来可是有正事找你们说。” 牧云靠在柜台上，随手就拿起来了在上面放着的算盘，那上面的数字本来是赵掌柜刚刚算好的，结果，牧云冲着赵掌柜微微一笑。 还不等赵掌柜有反应，牧云就伸手将上面的算盘珠子全部给拨乱了……… “赵掌柜，赵掌柜！” 梧桐看着赵掌柜被气得暴跳如雷赶紧冲上来安抚，“没事没事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还记得是多少，别和他一般计较。” 她驾轻就熟的开口，毕竟这种场面发生了也不止一次两次。 几人之间虽然是吵吵闹闹的，可是氛围却一直极好。 嫣然也能够看出来赵掌柜和这个牧公子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差，只不过二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说不定一个人不在了另外一个人还真的会寂寞。 “看梧桐姑娘都比你懂事。” 牧云将人给逗的炸了毛，脸上笑意愈发浓厚起来。 “赶紧说你的正事！”赵掌柜咬牙切齿。 牧云挑了挑眉，冲着几人微微颔首，“你们可能还没发现，现在沉舒楼前后都有暗卫盯着，可不像是战王府的人，反倒是更像……” 他若有所思的看过嫣然，慢慢开口，“东宫的人。” 嫣然一惊，“太子的人？” 她来了沉舒楼已经一段时日，虽然夏云舒和她说不用担心，不过她为了不给夏云舒也不给自己惹麻烦，就一直都没有出过沉舒楼，谁能想到居然还是被顾凌给发现了。 梧桐和赵掌柜对视一眼，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只有牧云还是那么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不要急，他们既然只是守在外面还不敢光明正大的闯进来就说明心中还是忌惮，毕竟这里是战王府的地盘，你近两日暂且不要出去。” 嫣然苦笑一声，“你们不知道顾凌的性子，我背叛了他，他就不会放过我的。”她一边摇着头，一边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沉舒楼上下的人都对她极好，她也不想留在这里继续拖累他们。 如果这就是自己的命的话，那么她选择认命，起码在临死之前，她还感受了一下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体会过了人情冷暖，甚至还交到了战王妃这样的朋友，也算是足够了。 “我出去。” 她声音放的极轻，说罢后便要直接往沉舒楼外面走。 “嫣然！” “不能出去！” 梧桐和赵掌柜几乎是同时开口，梧桐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嫣然前边，生怕她真的给跑了出去。 她盯着嫣然的眼睛，“你放心，既然王妃说会护着你就一定会护着，就算是太子也不敢直接硬闯，你又何苦要出去自寻死路。” 谁都知道，嫣然如果现在走出去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是不敢硬闯，可是要把太子逼急了，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而且也会影响到沉舒楼，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战王殿下，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 牧云懒洋洋听着嫣然的话，神色清冷，“你也太小看战王和战王妃了，就算是没有你，太子和战王也是水火不容，你就继续留着吧，相信我，要是你今日出去了，夏云舒才会对你失望。” 他清楚夏云舒是什么性子，那个人既然选择了对嫣然施以援手，就一定会想到有现在这个情景发生，可她仍然做了。 现在离开，只不过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嫣然一怔，头一次的看到牧云冷厉的神色，步子当真停了下来，低下了头。 见安抚住了嫣然的情绪，梧桐拍了拍嫣然的肩膀，“牧公子说的对，你先在此处待着，我回去告诉王妃，赵掌柜，这里就麻烦你了。” “放心，我盯着她。” 如此，梧桐才放心离去。 果不其然，夏云舒听到消息之后就是一声冷笑，“太子的人过去了？还真是一群狗，鼻子都还挺灵，让南风带人过去盯着，要是敢动手你们也不必客气，要是太子亲自前来的话……” 夏云舒眯着眼笑了笑，“那就及早通知我，我亲自去会会这位太子殿下。” 有了夏云舒和牧云的话，嫣然也就把她的情绪暂且压了下去，安心待在绣坊之中，和绣娘们一起学学绣法，逐渐的倒是忘了这件事。 反倒是东宫的暗卫，轮班在沉舒楼附近看守，可是嫣然就当真不出来。 他们也假扮过百姓进去过沉舒楼，可嫣然大多数时间都在后院，他们的人根本就混不进去，里面的全部都是熟面孔，多出来一个人实在是太过突兀。 无奈之下，暗卫首领灰溜溜的又回了东宫。 顾凌最近几日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折磨背叛他的嫣然，看到暗卫回来以为终于得手，神色都变得有几分狠戾。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暗卫进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请罪，第二件事就是说嫣然的事又没办成，他们根本就没办法。 接二连三的失败，顾凌快要被气的吐血，只能决定自己亲自前去要人。 于是乎，翌日清晨，顾凌就出现在了战王府之前。 夏云舒一听是太子来了就知道所为何事，专程让梧桐将嫣然也接了过来，自己则是不紧不慢的梳妆洗漱。 顾凌来的时候本就是窝火，在前厅等了许久可是连夏云舒的面都还没见上，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起来。 一直到梧桐带着嫣然回来，一看到嫣然，顾凌就眯了眯眼，站起了身。 第605章 客人 再见嫣然，女子的气色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面色红润，恢复了以往模样，甚至眉眼间还有一种洒脱之感。 短短的时间内，就像是又变了一个人。 顾凌冷哼一声，“贱人，你倒是本事，让本宫找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战王妃也护不住你了，还不滚过来和本宫求饶？！” 他就想看嫣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他要嫣然跪在他脚底下，哭着和他说错了，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将人折磨致死！ 嫣然咬了咬唇，心绪翻涌。 到底是她过去那么多年爱慕的人啊，谁能想到翻脸之后居然是这般模样。 不对，她早就该想到的，就是亲眼看到之后还是会难过。 都是她活该吧可能。 “你站着做什么，给本宫滚过来！” 这边话音刚落，夏云舒清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大早上的，太子殿下好大的火气啊，不过这里是战王府，不是你的东宫，想大呼小叫的话还是趁早出去的好。” “战王妃，好久不见啊。” 顾凌一阵冷笑，指着嫣然道，“要不是因为本宫手底下一条狗走丢了，本宫倒也懒得来这战王府，既然王妃捡到了本宫的狗，那本宫今日就将她带走了。” 一句话，侮辱至极，连梧桐听了都觉得分外难过。 夏云舒轻轻一笑，走到了嫣然身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悠悠然上前和太子对上了目光，“太子殿下的狗？我怎么没看到过，这战王府上就只有我请来的客人。” “不巧，王妃的客人就是本宫的狗。” 太子一步也不退让，不过夏云舒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前阵子永昌郡主好像去宫中闹了一番，当时我听说太子殿下回去以后就将嫣美人赶出了东宫，还声称日后嫣然和东宫再无关系，怎么？太子殿下这是后悔了？就是不知道永昌郡主知不知道太子竟还对嫣然恋恋不舍。” 最后几个字，夏云舒加重了语气。 太子死死盯着夏云舒，“你威胁本宫？” “太子殿下哪里的话。”夏云舒偏头笑了一声，“我就事论事罢了，怎么会威胁殿下，不过既然嫣然姑娘和太子殿下已经没了关系，您现在上门来要人是不是也有些不妥？” 一旁，嫣然心中分外紧张。 她还从未见过有人为了维护她，和太子当面叫板。 不知不觉中，嫣然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再怎么样，她也是东宫的人，战王妃这又是什么意思？还想管本宫的家事不成？！” 顾凌也加重了语气，只想将眼前这个人给直接掐死。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坐在了主位之上，抬头笑道，“我方才说过了，嫣然已经和东宫没了关系。而且，要真说起来的话，蕊儿也算是我的妹妹，现在她怀有身孕，太子殿下却大张旗鼓的跑来战王府要一个曾经的美人儿，说出去好像也不太好听是不是，不如本妃就当今日从未见过殿下，殿下请回吧。” 夏云舒软硬不吃，不论如何都不愿意松口。 “行，战王妃真是好手段，本宫就不信你能护她一辈子！” “我是护不了一辈子，不过今日殿下肯定是带不走人。而嫣然现在是本妃的朋友，如果她出事，您也知道我的，我一定会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也包括曾经发生在嫣然身上的事，想来永昌郡主和丞相大人也十分乐意听到这个消息。” …… 顾凌的呼吸变得愈发粗重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夏云舒许久，最后才拂袖而去，临走时经过嫣然，他青筋都在不停跳动。 人离开之后，梧桐已经是满头大汗，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才还以为太子终于要疯了，那个表情实在是太吓人了。” 一边说她一边无比夸张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夏云舒被逗得一笑，“瞧你这点出息，你也就能这样了。” 嫣然心中五味杂陈，走上前就要行礼，结果还没来得及就被夏云舒给拦了下来，“既然已经是朋友了，那便不需要谢来谢去的，我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好好看看顾凌的面目，离开他一丁点都不可惜，最多算是脱离苦海。” “对。” 嫣然还是跟着笑了起来，感觉心头的阴霾都慢慢散去。 就和夏云舒估计的差不多，顾凌今日来战王府也是秘密前来，他以为夏蕊儿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当然也不敢光明正大，也害怕永昌郡主和丞相真的知晓。 双方现在毕竟还在合作，闹出这种事总归是不好听，他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嫣然而横生枝节，不过这口气又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只可惜顾凌不知道的是，夏蕊儿早就知道了嫣然的存在，而且还掩饰的十分完美，连他都没有看出来破绽。 最近东宫中的人被频繁调动，夏蕊儿也不是傻得，想一想就知道有事发生。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夏蕊儿直接和嫣然有关，第一时间就派人出去去探查了一番。 “侧妃娘娘，查到了。” 相府的侍卫回来复命，夏蕊儿正坐在木椅之上，身后是帮忙按肩的丫鬟，动作一顿。 夏蕊儿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停下来做什么，继续。”之后，她才冲着侍卫点头，“查到什么了，说罢。” “东宫的人前两日确实是有事要查，而且就是嫣美人的事。据说嫣美人小产之后就精神失常，被太子殿下禁锢在别院之中，不过有一晚趁着别院的人没注意就给偷偷跑了出去，而且是去投奔了战王妃。” 侍卫还没说完，夏蕊儿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夏云舒？怎么又是这个女人，阴魂不散！” 她好像和夏云舒天生就八字不合，从小到大都互相仇视，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死！ “说啊继续！” “之后太子殿下的不少事情好像被嫣美人说了出去，殿下动怒彻查，发现了嫣美人的踪迹，昨日前去战王府要人。” 第606章 上门 “太子去了战王府？” 夏蕊儿一脸若有所思之色，冷笑一声，“看来顾凌这次是铁了心想要弄死嫣然那个贱人，不过夏云舒中间跑出来瞎掺和什么！是不是只要和本妃有关的事情她都不想放过！”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战王妃没放人，殿下回来以后还生了好大的气，看样子应该是吃了瘪。” 夏蕊儿双拳紧握，“怎么不论什么事她都要管，嫣然那个贱人，还有脸跑去战王府，先前要不是东宫，她怎么可能活到这个时候！” 丫鬟低了低头，没有接话。 整整一日，夏蕊儿心中都在琢磨着这件事。 让夏蕊儿如此轻易的就逃过一劫她当然不会甘心，先前是顾忌着太子才不敢动手，现在就连太子都不愿意保她了，再加上自己还怀有身孕，就算动了嫣然也没人敢说什么。 想着，夏蕊儿腾的一下起身就打算前去战王府，直接碰上了刚刚过来的顾凌。 顾凌眯了眯眼，“你打算去哪儿？” 夏蕊儿咬唇，一副可怜兮兮模样，“殿下，蕊儿听说嫣然出现在了战王府，先前您不是将她赶出东宫了么，这么久没动静原来就是去投奔了战王府，她再怎么说也是东宫的人，说不定还知晓您的不少秘密，我听了以后这心里怎么也放不下来，想着过去说说将人给要回来，到时候殿下想怎么处置我都不过问了。” 她低垂着头，“就算，就算殿下想将人重新接回东宫也无妨，先前可能是我太小气了，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太子一定不会知道她早就知晓了事情的一切，恐怕还以为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既然这样，她不如就装傻装下去，说不定还能惹得太子同情。 听夏蕊儿提到嫣然，顾凌心中首先产生的就是怀疑。 只不过看夏蕊儿的神色确实无辜，应该是不知道内情。 思索片刻，顾凌才扶住了身旁的夏蕊儿，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你现在身子骨不便，何必亲自去走这一趟，万一不小心动了胎气该怎么办？” “殿下放心，有丫鬟们跟着蕊儿不会有事的，蕊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战王府怎么如此嚣张，东宫不要的人居然还当成了宝贝留着。” 提到战王府，顾凌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夏蕊儿一再坚持，他也就不推拒，索性答应了下来，万一她真的能将人给要回来，也算是好事一桩。 看到顾凌的神色松动，夏蕊儿的唇角隐隐勾了起来，靠在顾凌胸膛之上，“蕊儿最近已经想通了，以后都不和殿下闹了。” 她一副乖顺模样，让顾凌心中颇为享受，摸了摸夏蕊儿的墨发，“乖，以前的事本宫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就都忘了吧。” “好。” 二人在此刻，也达到了短暂的一致。 有了顾凌的同意，夏蕊儿就无所畏惧起来，当天便带着一众下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战王府，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现在有了身孕，正是得意之时，恨不得让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知晓，然后尽情享受旁人传来的羡慕目光。 到了战王府门口，轿子附近已经有了不少围观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车帘掀开，夏蕊儿在丫鬟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她一只手始终都放在肚子之上。 战王府门前的守卫对夏蕊儿自然再熟悉不过，毕竟过去她隔三差五就要过来闹一次事，好不容易安分了几天，没想到又要开始了。 “见过太子侧妃。” 夏蕊儿到了身前，几人迅速行礼。 梧桐闻言已经走了出来，“不知侧妃今日前来有何贵干，里面请。” 夏蕊儿轻笑一声，后退一步，“谁说本妃要进去的。” 她骤然间提高了声音，“本妃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求一个公道！我东宫的人现在就在你们战王府内，将人交出来本妃立马就走，你难不成以为本妃愿意过来？” 一听，梧桐就知道又是为了嫣然。 她和太子两个人不愧是两口子，神经病都病的如此一致。 四周，百姓们忍不住又议论了起来。 “方才太子侧妃是什么意思啊，东宫的人怎么会在战王府中？” “你傻啊，说不定是战王殿下因为什么事扣了人，现在太子侧妃过来要人了，这还挺着肚子呢，也不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啧啧。” 梧桐神色不变，“我家王妃说了，嫣然已经被赶出东宫，日后和东宫再无关系，前段日子京城上下可都闹得沸沸扬扬，想必大家伙也都听说过，哪儿有将人赶走了又要回去的到底，你们说是不是啊！” 既然夏蕊儿不讲道理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事，梧桐也不是客气的，跟着提高了声音，反而直接将这件事给说了出来，不再让众人有继续胡思乱想的余地。 被梧桐这么一说，百姓们议论的声音就更大了起来。 “是！” 之前东宫的阵仗闹得那么大，他们当然也听说过一些，现在看向这边的目光就愈发奇怪了起来。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从东宫被赶出来的不是美人儿么？怎么转眼之间就又来了战王府，难不成是战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同时在抢一个女人？太子侧妃和战王妃还在旁边跟着抢？ 事情走向一时之间就变得更加迷幻了起来。 夏蕊儿脸色极其难看，“就算东宫将人赶出来了，她只要一日曾是东宫的人，这辈子就别想跑！” 话音落下，夏云舒便穿着一袭白袍走了出来，身姿摇曳。 四下一阵惊叹之声响起。 “啧，太子侧妃好大的脾气，好不讲道理，人家已经离开了东宫，东宫何必如此小气非要为难一个弱女子，难不成还真的要将人逼死不成？现在众人都在，不如本妃给大家讲一讲嫣美人儿都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夏云舒！” 夏蕊儿自然不敢，毕竟嫣然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第607章 鬼精 夏云舒勾唇一笑，偏头看着夏蕊儿，“别着急啊，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毕竟也算是本妃的妹妹，就算是为了姐妹之情，我多少还是会留几分面子给你，不过若是你继续纠缠，那本妃也没那个耐性一直陪着你。” 夏蕊儿不可置信，想不到夏云舒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嫣然和他们东宫公开叫板。 “你……” “我什么我，侧妃现在既然怀有身孕，那就该好好待在东宫养胎，到处跑来跑去的做什么，难不成是专程想过来讹战王府一笔？” 女子姿态闲适，声音轻巧，好像和寻常一般在同人说着玩笑话。 只不过话中句句带刀，让夏蕊儿心绪再次起伏。 “你就是嫉妒！你就是嫉妒本妃怀了太子的骨肉，夏云舒，以前我处处和你比，现在如何，还不是踩在了你头上！” 夏蕊儿仰起下巴，显得分外骄傲。 …… 夏云舒也搞不清楚夏蕊儿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怀了身孕以后脑子仿佛比以前更加不灵光了，开口就想直接怼回去，不打算惯着她这种臭脾气。 不过夏云舒才刚刚打算开口，就被旁边的墨语给拦了下来。 墨语扯了扯夏云舒的衣袖，上前一步，“王妃，夏蕊儿毕竟还是怀了身孕，就算她自己不至于冒险，可京城中还有旁的势力，万一利用这次栽赃过来我们总也是不好脱身。” 说话间，连月听到消息之后也跑了出来，待在夏云舒身后不停的眨着眼睛，看向夏蕊儿。 夏云舒舔了舔唇，知道墨语说的也有道理，便直接将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换上了温柔笑容，“是，我确实嫉妒侧妃，侧妃现在这么厉害，本妃真是羡慕死了。” …… 她这个语气让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只觉分外惊悚。 连月跟在旁边嘿嘿一笑，“是呢羡慕死了。” 二人一唱一和的好像专门在挑逗夏蕊儿一般，让她没有分毫的满足之感，反而是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夏蕊儿看向连月，眼睛一亮，想起了连月以前干过的事情。 听说夏云舒收的这个义妹性子火爆，动不动就会生气，无比娇纵，那…… 她眼珠子一转，便上前一步想要走到连月身边。 夏云舒感觉不对劲，刚想提醒连月，结果连月就分外敏捷的后退了一步，离夏蕊儿有八丈远，一边无比夸张的大叫道，“不行不行不行，你千万别靠近我，万一你一会儿肚子疼怪我怎么办，大家可都看着呢啊，我离你这么远，可是一丁点都没碰到你！” 连月自从去了大牢一次就彻底长了记性，回来以后突飞猛进用功学习，而且时不时的还要被顾沉衍拉去操练，早就不是当初横冲直撞的小丫头了，现在学的无比精明。 夏蕊儿，“……” 围观百姓，“……” 夏云舒和墨语等人则是忍不住的发笑，感觉夏蕊儿今日真的可能要被气死了。 她悄悄偏过头去和墨语说了几句话，墨语迅速离开，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连月的目光分外警惕，显然不想给夏蕊儿一丁点的机会。 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了夏蕊儿的预料，她怎么可能想到连月这小丫头居然这么难搞，而且旁边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她要是再上前一步岂不是印证了连月刚才喊出来的话。 夏蕊儿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你瞎说什么呢。” “我可没瞎说，而且我就是不想靠近你怎么了，你没事干离我远点。” 连月颇为嫌弃，鼻子都要皱了起来，“而且啊，我从小就不受小孩子待见，你也不怕你肚子里孩子不高兴！” 她振振有词，说的夏蕊儿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居然都被气忘了自己今日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 夏云舒揉了揉连月脑袋，“现在这么乖啊。” “阿月最乖了。” 连月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开始夸起了自己。 被这么一闹，旁边百姓们的目光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夏蕊儿。 “你们说这位太子侧妃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真的想讹战王府吧…” “这还真有可能，她和战王妃二人之间一直就不对付，听说隔三差五的就要闹事，而且你们不知道么，太子侧妃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战王殿下，只不过战王殿下一直懒得理她，后来突然转了性子又非太子殿下不嫁，然后……” 众人心照不宣的沉默，都知道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旁边的议论声音其实也不小，细细密密的传入了夏蕊儿耳中，让她更加气恼起来，“夏云舒，赶紧将人给我交出来，不然这件事情就没完！”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是侧妃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那就恕不奉陪。” 就在夏云舒打算转身回去之时，长街的另外一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众人的目光都朝着那边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辆带着相府标志的马车。 夏云舒步子一顿，靠在门框之上，猜测着马车中的人是李岚音还是夏成祥。 车帘掀开，夏蕊儿就跑了过去，“爹爹。” 夏成祥走了下来，忍不住看向夏云舒，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给忍了回去。 “爹爹，你快给我评评理，我们东宫的人，他们战王府凭什么就不放人！” 墨语过去相府的时候已经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夏成祥自然明白夏蕊儿继续这样纠缠下去根本讨不到好处。 如果战王府的人真的什么都不顾及的说出来，恐怕最后丢人的也是东宫。 夏成祥叹了一口气，“你现在还挺着肚子呢，不能和以前一样任性了，跟爹爹回去。” 夏云舒轻笑一声，“看来夏大人还是明事理，今日的事情只此一次，要是下次再发生的话，本妃也没有这个耐性再请你一次，好自为之吧。” “云舒……” 看着女子的背影，夏成祥忍不住的出口。 第608章 新模特 夏云舒的脚步微顿，片刻之后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去。 她一回去，连月等人也懒得继续留下来纠缠，一道跟了回了府中，外面就只剩下气急败坏的夏蕊儿和丞相等人，还围着一堆想过来看热闹的百姓。 “爹爹，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行，我今日一定要让她们将人给交出来！” 夏蕊儿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还想要回去重新叫嚣，不过她才刚刚转身就被夏成祥给拦了下来。 “蕊儿，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去！方才墨语姑娘前去相府时都已经说过了，你难道真想把事情闹大让她们把真相说出来？！” 闻言，夏蕊儿狠狠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四周，确定旁边的人听不到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爹爹，她们……”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夏云舒居然知道所有事情。 “定然，定然是那个贱人说出去的！” 夏成祥再次叹息一口，半强制的带着夏蕊儿回了马车之上。 等车帘放下，夏成祥这才斟酌着开口，“蕊儿，你和爹爹说实话，那什么嫣然小产，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旁边，夏蕊儿咬着嘴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现在的沉默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夏成祥眉头皱了皱，可训斥的话却始终都没有说出口，最后才摇了摇头，“蕊儿，你不该这样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想过万一事情闹大了被众人知晓，你又该怎么收场？” 被当场戳破，夏蕊儿脸上多少还有些难堪，良久之后才有些别扭的道，“反正我现在有身孕，就算被知道了他们也不能拿我怎样，而且不是还有爹和娘么？” 夏成祥面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不知道自己两个女儿现在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一个肆意妄为完全不懂事，另外一个和相府彻底脱离了关系，对相府更是避如蛇蝎，连他这个爹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可悲可叹！ “爹和娘不可能护你一辈子啊，你迟早都要长大的。听爹爹一句话，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闹下去了，不然对太子和你的声誉都不好。” 夏成祥拍了拍夏蕊儿的肩膀。 “可……” 夏蕊儿心有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那个贱人赢，凭什么会这样！” “蕊儿，那是你姐姐。” “她不是！” 夏蕊儿声音陡然之间提高，转身死死的盯着夏成祥，“爹爹，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夏云舒，方才，方才我分明听到你叫她了，你是不是还想着要认回她这个女儿，可是你别忘了，当初就是她自己要和咱们相府脱离关系的，我不同意！娘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一提到夏云舒，夏蕊儿所有的理智就消失不见，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 夏成祥目光复杂，最后还是将脑袋偏到了另外一边去。 战王府，夏云舒回去以后便坐在一边发呆，脑海中不停回想的都是夏成祥叫的那两个字。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她未曾听到过。 夏成祥分明对原身一点也不好，可是当听到夏成祥叫她的名字时，原身的鼻子竟忍不住的酸涩起来，不少过去的记忆都浮现出来。 仿佛在小的时候，夏成祥还没有后来那么冷漠，曾经也给予过她片刻的温情。 起码记忆中夏成祥的目光，还带着温度，是真真切切的将她当成女儿来看待。 “在想什么？” 顾沉衍的手掌抚上夏云舒脸庞，也不知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体质，大夏天的手掌心居然还是微凉，让夏云舒感到一阵舒适，忍不住又朝着顾沉衍靠过去些。 “我在想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夏大人对夏蕊儿就那么上心？” 从墨语前去相府通知夏成祥，一直到他赶过来，总共时间都不到半个时辰，快的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且还是亲自前来，好像是生怕自己让夏蕊儿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急急忙忙赶过来保护他的宝贝女儿。 可是她呢，当初被关入大牢，整个相府的人没有一个想着救她，反而第一反应就是要和她脱离关系，省的日后被拖累。 对比鲜明，就算是局外人看来也分外惊奇。 毕竟，夏云舒才是相府的嫡女啊。 顾沉衍将人抱在怀中，喉结上下滚动，“无妨，你还有本王在，本王只对你一人上心。” 他似乎是生怕夏云舒难过，笨拙的安抚。 女子听完忍不住一笑，握住了顾沉衍的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反正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感觉了。” 说是这么说，可夏云舒脸上的失落却遮掩不住。 顾沉衍揉了揉女子额头，“今日没什么事，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 顾凌和夏蕊儿都跑去战王府要人，最后又都是无功而返，可偏偏把柄在对方手中，连反抗都没办法，整个东宫的氛围都不是很好。 无奈之下，顾凌只能将派在沉舒楼附近的暗卫全部都撤了，算是放弃了嫣然。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利益更加重要。 嫣然背叛了他必须死，既然现在要不到人，战王府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对嫣然上心，等到对面放手之时，就是嫣然的死路。 “外面东宫的人都撤了，应该是没事了，你放心，以后就好好待在沉舒楼中，想要出去就出去，不会有事的。” 听南风说暗卫撤了以后，梧桐第一时间就到了沉舒楼绣坊，知道嫣然这两日过得应该也是提心吊胆。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嫣然心中感动。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有你在沉舒楼这两日沉舒楼的客人都多了不少，就算是当个模特也不错。” 梧桐随口安慰着嫣然，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哎对啊，你绣法虽然不行，但是当模特绝对是再合适不过了！” 嫣然本就极美，身材妙曼，她们沉舒楼正好还差个这样的模特，眼前的人岂不是最合适的！ 第609章 配对 近日，京城中再度热闹起来。 茶楼之中，百姓们兴奋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夏云舒着一袭淡青色长衫，墨发尽数被束了上去，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 而在她身旁，一女子身姿妙曼，举手投足间皆是遮掩不住的风情。 自古俊男美女最吸引人眼球，二人外貌出众，在茶楼中就成了一道无比靓丽的风景线，周围不少人都忍不住的朝着这边看过来，有的是在看夏云舒，有的则是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嫣然。 因为在东宫多年的缘故，已经许久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嫣然，她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夏云舒手中的折扇轻摇，对这样的场面分外习惯，对她来说都快要成了家常便饭。 她是战王妃的时候，出去以后别人都会因为她的传闻和身份而带着窥探的看过来，而她女扮男装出门时，京城不少怀春少女则是春心萌动，忍不住就想要多看两眼。 夏云舒唇角含笑，帮自己和嫣然都斟了一杯茶，津津有味的听着身边的议论。 身边之人，议论的大多都是从戎国而来的公主，付娇娇。 传闻中这位戎国公主性子直爽泼辣，在戎国极为受宠，而这次也是代表戎国的国主而来，以表两国交好之心。 自古以来，两国交好，不是送礼就是送美人儿，戎国显然选择了后者，而且还是最为受宠的付娇娇，足矣表达戎国的诚意。 京城中的百姓平日里谈的八卦大多都是皇室中人和朝中大臣的，早就要说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鲜事，当然是津津乐道。 “听说那戎国公主生的极美，还有一身武艺，曾经可是上过战场的人！” 戎国和墨国不同，墨国以绣法为尊，而在戎国则是以马术和武艺为尊，所以在戎国，不少女子从小就会学习武艺，如若身手足够好的话便可以上战场。 尽管如此，军队中女子的数量也大大少于男子，就更别提皇室之人。 可偏偏付娇娇就是一个例外，她不仅上了战场，且在战场之上甚至比男儿还强，屡次立下奇功，成为了戎国不少男子的梦中情人。 “可不是嘛，真乃是一位奇女子，就是不知道戎国公主这次前来墨国到底会看上哪位皇子。” “啧，这就不好说了，我们墨国几位皇子可都是丰神俊朗，各有千秋。” “依我看啊还是太子殿下最有可能，毕竟现在东宫还没有正妃，只有一个太子侧妃。” 话音落下，旁边男子就不满意了，“为什么一定是太子殿下，我觉得戎国公主和战王殿下才是最合适的，你们想想啊，战王殿下也是上过战场的，而且战功赫赫，和戎国公主一定有共同语言！” 旁边众人一听，不少人纷纷点头，“也是，这么一想战王殿下和戎国公主还挺配的。” 本来就是闲来无事听八卦，夏云舒也没想到一个异国公主，居然又扯到了顾沉衍身上，轻叹一口气，索性还是抿了口清茶。 嫣然忍不住一笑，“难不成王妃是吃醋了？” “我才不吃醋，要是谁的醋都吃的话，我现在早就被酸死了。” 转眼之间，身旁之人的议论又热烈起来。 “你们想什么呢，戎国公主怎么可能嫁给战王殿下，现在战王妃都有了，难道让人家一国公主去当侧妃？而且谁不知道战王殿下和战王妃感情甚好，现在战王府中可就战王妃一个女子，你们难不成都忘了之前出家的宋家小姐？” “也是，戎国公主当侧妃确实是太委屈了。” 夏云舒挑了挑眉，一手撑着下巴，仿佛是有些不解，出声道，“你们怎么都没人猜三皇子殿下？” 她听了许久，太子的和战王的都听了，甚至连说六皇子和七皇子的都有，可就是没人说顾非夜。 茶楼之中安静了一瞬，很快就有人轻笑一声，“这位公子您就别说笑了，三殿下长相虽然是不错，可是也太不正经了，戎国公主一个上过战场的人，万一对三殿下动手可怎么办。” …… 夏云舒一顿，刚刚喝下去的茶水险些给喷了出来，笑意愈发浓烈起来。 旁边嫣然也勾了勾唇，被方才男子的话给逗笑。 夏云舒想象了一下顾非夜听到这话时的表情，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甚至想将顾非夜叫过来一起听听八卦，没想到还挺有趣。 “云舒，要是戎国公主当真来了，会不会真的……” 嫣然现在和夏云舒也熟了不少，说起话来顾忌也少了些，忍不住的还是担心。 战王威名在外，要不是因为有夏云舒的存在，众人定然会觉得戎国公主和战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夏云舒慢悠悠放下茶杯，“放心吧，不会的，事在人为。” 她一字一顿，看样子确实是不太担心的模样，嫣然也就放下心来，“你心中有数就好。” 二人听够了八卦，等到天光黯淡时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等回了战王府，顾沉衍已经坐在了沉云阁中等着，听到动静以后掀了掀眼皮，“回来了。” “是啊。” 夏云舒笑眯眯的走过去，靠在顾沉衍身上，“你猜猜我今日出去听到了什么？” “嗯？” 顾沉衍帮女子将碎发别在耳后，顺便帮她拿了副碗筷过来，“吃东西没，再吃两口。” 夏云舒接过筷子，笑意还是没有淡下去，“我今日和嫣然在茶楼中，听到戎国公主就要来墨国了是不是，我啊还听他们说，戎国公主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和战王殿下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闻言，顾沉衍淡淡瞥了一眼夏云舒，有些无奈，“好好吃饭。” “唔。” 夏云舒坐好，眨了眨眼，“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付娇娇啊，女子上战场，一听就是个奇女子，我倒是想好好见见。” 她闭着眼睛想象了一下，金戈铁马中，女子勇气十足，甚至连生死都不惧怕，和身边男儿一同，建功立业。 第610章 圣旨 只要想一想，夏云舒都觉得热血沸腾，对付娇娇愈发期待起来，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下这个戎国公主。 听着听着，顾沉衍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起来，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发现夏云舒脸上还真的没有半点不高兴的神色，反倒是目光灼灼，还真的是想见付娇娇。 …… 顾沉衍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卑微。 自家王妃居然不担心自己被拐走，听到美人儿要来看样子居然比他还要高兴。 想着，顾沉衍呼吸微微变重，意味深长道，“喜欢上过战场的？” “喜欢啊。” 夏云舒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还没察觉到身边的危险。 顾沉衍笑了笑，舌头抵着上颚，“行，本王今晚一定满足你。” “好。” 夏云舒吃了口菜，下意识的就答应下来，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答应了什么。 片刻后，夏云舒突然抬头，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什么？！” 顾沉衍再次重复了一遍，眸光含笑，“方才你可是答应了，待会儿别反悔。” …… “趁人之危！” 夏云舒狠狠的咬了两口菜，仿佛将口中的菜给当成了顾沉衍。 旁边的男人吃够之后就不再说话，就静静盯着夏云舒，目光中带着情愫和深沉的欲望，让夏云舒感觉口中的菜居然都不香了，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吸取教训。 今夜，月明星稀，战王心情却是颇好，吃饱喝足。 翌日上朝，超出顾沉衍所料，皇帝突然说起了戎国公主一事。 他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神色清冷，连眼神都没给出去一个。 可不知怎地，顾沉衍右眼皮突然一跳，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皇帝的声音响起，“一路前来京城危险重重，戎国公主身份尊贵，战王，朕便派你前去接应戎国公主，务必要将人安全带来京城，不得有失。” 皇帝心中清楚，顾沉衍体内有毒，最忌讳到处奔波，今日所为摆明了就是要为难顾沉衍。 如今战王名声渐起，皇帝心中自然焦急，又没什么办法，现在戎国公主马上要来，好不容易的机会，皇帝自然不会放过，只期望顾沉衍在路上…… 剩下的，心照不宣。 顾沉衍眸子微眯，“回禀父皇，儿臣近日身子不适，且行走不便，恐无法胜任。” 太子在一旁看热闹看的开心，当然乐见其成，上前一步，“战王不必谦虚，本宫也觉得此事你最为合适，听闻先前戎国公主和皇弟还有过一面之缘，这是何等的缘分啊。” “哎，怎么什么好事都是皇兄的，我听说戎国公主可是难得的大美人，父皇，您可不能偏心，我去接人，肯定不会让公主有一丝半点的损伤。” 顾非夜摇头晃脑的上前，一脸的愤愤不平之色。 皇帝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当然不愿意被搅黄，皱了皱眉，“你好端端的出来凑什么热闹，你以为这是小事？万一戎国公主出了意外可不是一件小事。” “父皇，您这就是偏心了，我去接公主怎么就能出意外，而且皇兄他腿脚不便，不是更容易出问题么？” 太子冷冷扫过顾非夜，恨他恨的咬牙切齿，就觉得顾非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停的坏他的事，也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 他不满道，“战王可是曾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而且战王身边几人都是精兵良将，有他们在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诸位爱卿如何看？” 皇帝别开目光，开始询问其他大臣。 朝中大臣各有心思，有人支持有人不支持，一时之间纷争不休。 良久之后，皇帝按了按眉心，“此事容朕再考虑一下，下朝吧。” 早朝之上顾沉衍虽然没有答应下来，可他了解皇帝，知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过去。 正如他所料，当天午膳之后，宫中就派了人过来。 书房中，皇帝再次提起了此事，“朕思量再三，去接戎国公主的人还是你最为合适，太子不好离京，非夜成日里又没个正经，朕现在能信任的就是你了啊。” 皇帝说的极为好听，顾沉衍心中一阵冷笑，知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这次要是不去，皇帝只会越来越忌惮他，反倒是不好。 无奈之下，顾沉衍只能答应下来，“既然父皇有命，儿臣自当遵守。” 听到这句话，皇帝脸上终于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三日之后启程。” “儿臣遵命。” 回了战王府之后，顾沉衍就看到了正在等着他的夏云舒。 女子轻轻一笑，已经猜到了最后的结果，“你还是答应了？” “嗯。” 顾沉衍应了一声，牵着夏云舒的手回了屋中，“父皇心意已定，我只能答应。” 他自嘲的一笑，皇帝向来如此，恐怕从来都没有拿他当儿子看过，皇帝眼中可能就只有那个皇位而已，不论是谁，只要威胁到了皇位，皇帝都不会留情。 夏云舒抿了抿唇，“我前两日去茶楼就是想随便听听八卦，谁想到居然还真的和我有关。” 当初她去听了个热闹，结果一转眼，顾沉衍就要去接这位戎国公主，还真是说不出的缘分。 戎国路远，这位戎国公主此时离京城还有不短的距离，顾沉衍想要接人就得一路北上，任谁都知道，顾沉衍体内有剧毒，且行走不便，如果说上次去江浙就是一次折磨，那么这次北上可能就是想要他的命。 且戎国公主身份尊贵，不能出一丝半点的岔子，路上有心人甚多，诸如刺杀之事应该不胜枚举，皇帝确实是没安什么好心。 想着想着，夏云舒突然就笑了出来，“看来咱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明明亲爹活着，可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话音落下，旁边苏寻等人眼睛都跟着瞪大了，被自家王妃这话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唯独顾沉衍也是勾唇一笑。 第611章 忌惮 事情最终被敲定，三日之后，战王一行人启程前去接戎国公主付娇娇，已无回旋余地。 消息一出，最高兴的当然就是太子顾凌，前段日子他被嫣然的事情搅的暴跳如雷，在夏云舒手上吃了大亏，这次二人一走，沉舒楼的那个掌柜的可拦不住他的人。 而且，战王都自身难保了，估摸着也顾及不到一个已经没用的棋子。 况且，去接付娇娇一事百害而无一利，朝中几个皇子都是避之不及，没一个有兴趣的。 至于联姻之事，他们好歹也得先看到人再说，而且还不知道自己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也不会贸然插手争取，不然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在众人的幸灾乐祸中，战王府倒是还算一片平静，顾沉衍和夏云舒都是淡定的人，早就接受了这一安排，正想着后续应该如何。 正在二人讨论之时，顾非夜和萧以陌则一道出现了。 二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走寻常路，直接从战王府的后院给翻了进来。 战王府布置在暗处的暗卫早就习惯了这神出鬼没的二人，发现以后也没有声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还是连月最先发现了二人，小脸舒展开来，“以陌姐姐，非夜哥哥！” 夏云舒抬眸，便看到二人十指紧扣，明显是感情不错的模样，目光落在二人手上。 顾非夜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显然是在炫耀。 唯独顾沉衍瞥开了目光，懒得看顾非夜这般没出息的模样。 不过就是牵个手，他和云舒早八辈子就进行到这一步了，有什么好炫耀的。 “哎哎哎！二哥，你这是什么眼神！” 下一刻，顾非夜立马不满的出了声，“我今日可是专程过来关心你的，父皇让你去接那什么戎国公主，你去还是不去？” 若说非要不去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风险和代价可能太大了。 “去，父皇最近对我越发忌惮，中间还有太子搅局，不能不去。” 顾沉衍已经做了决定，不管前路是什么，也不管这次之事到底是不是陷阱，他都必须得去。 萧以陌懒洋洋坐在一边，听着二人讨论起这件事背后的复杂，感觉头都开始疼了，皱着眉头，“我本以为江湖上的事就够复杂了，想不到你们朝堂上更麻烦，直接一刀全都宰了算了，也省的麻烦。” “咳咳咳。” 敢说出来一刀宰了太子的人，恐怕全天下就剩下萧以陌一个了。 而且夏云舒等人都知道，萧以陌这可不是单纯说说过嘴瘾，她要是想的话，恐怕太子还真的活不到明日。 要知道星辰阁，从来都不是可以小瞧的，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被星辰阁中众多杀手给调教出来的，现在已经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了。 顾非夜嘴角抽了抽，纵然他成日里都和萧以陌待在一块，不过现在还是被她身上的土匪气给吓了一跳，“可别，我不想到时候还得跟着你到处逃亡。” “切，我就随口一说嘛，既然你们觉得他的命还有用那就留着呗。” 萧以陌对这些全然不感兴趣，要不是因为顾非夜，她根本都不会留在京城之中。 其实杀死太子确实不是难事，只不过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 现在太子和战王对立，如果太子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战王身上，顾沉衍先前隐瞒下的所有秘密都可能被一朝揭开，而皇帝也不会让顾沉衍活下来。 至那时顾沉衍势必要为了活命而反抗，可是墨国将会大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黎民百姓又该如何。 顾沉衍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为了他又重新陷入战乱之中，民不聊生。 夏云舒了解他，知晓他的心中有天下大义，所以从来未曾反对过。 “对了二哥，我记得你体内的毒已经解了，那这次是不是就……”顾非夜眼睛一亮，要是顾沉衍腿没事体内的毒也没事，这次前去起码还可以自保。 夏云舒摇了摇头，“毒是解了没错，可是现在还在调理期，他中毒多年，对体内不少地方都有损伤，如果调理不好日后可能还会落下病根，这才是麻烦的地方。” “而且……”顾沉衍眯了眯眸子，“父皇此次派我前去恐怕还是想试探一下我的腿到底如何。” 虽然先前就已经有过无数次的试探，可皇帝疑心病极重，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相信。 从一开始到现在，顾沉衍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被试探了多少次，仿佛无休无止，只要他不死，来自皇帝的试探就永远不会结束。 顾非夜轻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顾沉衍的肩膀。 他知晓他皇兄过的艰难，可是每次提起来，还是会觉得心疼。 那是亲生骨肉啊，父皇怎么会…… “无妨，我都习惯了。”顾沉衍说的云淡风轻，他从小就是如此，对皇帝确实也没了什么感觉。 夏云舒思量片刻，握住了顾沉衍的手，“不行，调理不能断，你既然要去接人，而且还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我也要跟着。” “你……” 顾沉衍眉头微微皱起，还想说些什么时就对上了夏云舒湿漉漉的目光。 …… 他按了按眉心，发现自己当真是毫无抵抗能力。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前去江浙，这次你要是不答应，我保证光南风他们根本就看不住我，与其让我自己偷偷跑过去，路上还可能遇上危险，不如一开始就带着。”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就是旁边南风心中总觉得有几分郁闷，他这个当事人还在这呢，怎么王妃说的时候也不知道避讳一下，回头苏寻和墨语定然还要嘲笑他一番。 顾沉衍有些无奈，“云舒。” “你身子调理到一半，难不成还真因为一个狗屁圣旨耽误了自己的身子？”夏云舒瞪大了眼睛。 “也不是因为圣旨，只是此去不知是陷阱还是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万一会遇到什么事怎么办？” 第612章 和离 他失去的东西够多了。 夏云舒，是他最后的底线，所以他宁愿自己调理中断，宁愿会有后遗症的出现，也不想让夏云舒有一丁点的危险。 二人僵持在一处，夏云舒扁着嘴。 明明上次因为江浙一事二人就吵过，理由都是一模一样，她本以为不会有再一次了，可谁知道顾沉衍根本就没有变！ 萧以陌捏了捏顾非夜的手心，眼神在面前二人身上来回游荡，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顾非夜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这件事容后再说，我们先讨论一下……”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传了出来，二人的默契还是十足，顾非夜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就不应该开这个口，现在好了，两个人都瞪着他了。 看着顾非夜一脸的无辜之色，萧以陌忍不住偏过头去笑了笑，索性背过身子玩起了地上的蚂蚁。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商量吧。 二人说罢之后就看向对方，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步。 顾沉衍心中知晓，自己如果想夏云舒不要跟过去就一定要在离开之前说服她，不然以夏云舒的性子，就是再多几个南风也看不住人，到时候还是要担心， 只不过，如何说服，是个难事。 夏云舒目光坚定，一丁点都不打算后退。 她也担心顾沉衍的身体，难道她就待在京城中成日里瞎担心，明明就可以调理好的，为什么不能答应她。 “云舒，你想想……” 话刚刚说开，夏云舒就动作利落的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耳朵，拒绝的意味显而易见。 顾沉衍一顿，轻笑了一声，动作温柔，抓住夏云舒的手腕想要让她放下来，可是今日夏云舒态度无比坚决，就是将自己的耳朵给堵的死死的，说什么也不愿意松开。 “我不听，你就知道劝我，凭什么这件事由你决定，我说要去就是要去，你说什么都没用，有本事就将我绑在王府之中不松开，要不你就别想拦住我！” 夏云舒的脾气上来了确实很少有人能拦住她，顾沉衍揉了揉女子脑袋，“乖。” “我不！你闭嘴！要不你就和我和离，要不就让我一起去，没有别的路！”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就连一直在玩蚂蚁的萧以陌都顿了顿，偷悄悄看了眼顾沉衍的脸色，然后很快又转了回来。 妈呀，这是什么修罗场。 果不其然，下一刻，顾沉衍的神色就沉了下来，目光幽深。 “和离？” 夏云舒丝毫不惧，抬起头来直视着顾沉衍的目光，“对，要么和离要么让我去，你自己选！” 顾非夜此时也咽了一口唾沫，什么叫真正的勇士，夏云舒恐怕还是头一个敢在战王生气时还继续叫嚣的。 要是换了别人，恐怕下一刻就要血溅三尺了，不过面前的人是夏云舒，顾沉衍就算是再生气也没什么办法。 良久之后，他才一字一顿道，“你想都别想！” 二人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僵持，还是没人敢出口去劝，毕竟现在这个场面，好像也不是劝就能劝得动的，说不定还得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就在一片死寂之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连月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来，看看顾沉衍，又看看夏云舒，一手一边扯着二人的袖子，“你们怎么吵架啦？我还没见过你们吵架呢，真害怕。” 童言无忌，可顾非夜还是替连月捏了一把汗。 连月小心翼翼的，也有些害怕顾沉衍，不过她知道不管她的沉衍哥哥怎么生气，都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和阿姐，所以胆量才稍微大了些。 “这次和江浙那次不一样了，阿月已经长大了，梧桐姐姐陪着阿月就可以，阿姐就放心去吧。” 夏云舒摸了摸连月脑袋，心中甚慰，还没忘了冲着顾沉衍翻了个白眼，“一个孩子都比你懂事，白活这么大了。” …… 顾沉衍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的无比欢快，没好气的看向连月。 只不过连月在他手底下被操练久了，早就有了经验，现在根本不去看顾沉衍的目光，对着空气开口道，“沉衍哥哥，阿姐就是担心你，如果现在是阿姐去外边，你肯定也不放心要跟着去，怎么就不懂得换位思考呢，唉。” 小丫头煞有其事，和个小大人一般，不过她根本不敢转头去看顾沉衍现在什么样，只能睁着大眼睛盯着空气。 场面一度又诡异又好笑，要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萧以陌现在恐怕早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现在只能缩在顾非夜怀中偷悄悄的笑。 顾非夜还要伸手帮她挡着点儿表情，生怕一会儿顾沉衍的怒火给烧过来，自己也得跟着遭殃。 顾沉衍凉凉的瞥了旁边几人一眼，然后盯着连月，“来，你转过来和我说。” …… 连月脖子一缩，感觉到了危险。 夏云舒则是瞪了顾沉衍一眼，“你威胁小孩子算什么事本事！阿月，别怕他，有什么事阿姐给你做主！” 顾沉衍心中叹息，拿夏云舒真的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就是的沉衍哥哥，我还要长个子呢，你别吓唬我，你看连我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也得懂啊，你把阿姐一个人留在京城，阿姐想你了怎么办，遇上危险怎么办，你都不能陪在阿姐身边，先前阿姐好几次遇上危险不都是在京城么，可见也没安全到哪里去，你们不是说夫妻就该一起嘛，这次我都要放手将阿姐交给你了。” 连月的语气活脱脱的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父亲，这次萧以陌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甚至还胆大包天的想要在这个时候将连月扯到自己怀里给揉了揉。 哪儿来的小姑娘呀居然这么可爱，真是逗死她了。 说起来危险时，顾沉衍的神色确实发生了变化。 如果他不在…… 想着，顾沉衍又是一阵叹息，居然感觉自己被说服了。 第613章 美人关 京城暗潮汹涌，自己若离开，太子等人必定蠢蠢欲动，他就算提前做好准备也不知到时会发生什么，总归还是会担心夏云舒。 沉默许久，顾沉衍才冷冷道，“老三，跟我过来。” 顾非夜一愣，指了指自己，还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只能起身跟了过去。 连月眨了眨眼，扑到了夏云舒怀里，“阿姐，沉衍哥哥是不是答应了啊？” 她记得，方才沉衍哥哥似乎也没有说不行，那就是答应的意思？ 夏云舒回想了一下顾沉衍臭的不行的脸色，“对，应该是答应了，你可真棒。” 连月的脸颊被夏云舒捏在手里，嘿嘿一笑，又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自己胸脯，“方才沉衍哥哥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我都被他吓了一跳呢，要不是阿姐你就在我旁边，我肯定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闻言，萧以陌也是忍俊不禁，“哟，你这小丫头还知道害怕啊，看你方才的样子我以为你都已经豁出去了。” 方才连月就像在虎口拔牙一般，除了夏云舒他们剩下的人基本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萧以陌拍了拍夏云舒的肩膀，“战王殿下也就是担心你，我原先还担心你被战王蒙蔽，现在看来他才是真的将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顾沉衍宁愿自己身子出问题，都不想让夏云舒冒险。 就算是现在在迫不得已下答应，也是在害怕夏云舒一个人留在京城中会出问题。 他眼里，只此一人。 “我都知道，就是他每次都这样，不能由着他了！明明上次去讲江浙以后就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一起，转眼回来就又反悔，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年呢，必须得给他个教训！” 夏云舒愤愤不平，上次江浙顾沉衍答应的好好的，最后还不是给反悔了。 “行行行，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行了吧，不过你们这次出京路上应该也不会安生，你自己保护好自己，要是有需要就和我说，我帮你安排人。” 萧以陌又在旁边叮嘱了许久，夏云舒全部点头应下，“就是阿月她还要麻烦你和三殿下帮忙看着点，平日里先生都会过来。” “阿姐，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不会捣乱也不会惹祸的，就算有人专门过来招惹我我也不会上当！” 现在的连月鬼精鬼精的，从上次她对着夏蕊儿时就能看出来，夏云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另一边，顾沉衍将顾非夜叫到一边安排了他离开以后的京城中事，不管此事太子有没有背后私下做安排，他都要提前防备，以免日后出了意外。 等安排的差不多了，顾非夜才挑了挑眉，“真的决定了？带着皇嫂一起去？” 提到夏云舒，顾沉衍就是满脸的无奈之色，“不然呢？” 就夏云舒刚刚那个架势，他除了答应就没有其他选择了，连和离这种鬼话都敢给他往出说。 “啧。” 顾非夜忍不住一笑，“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在旁边说着风凉话，刚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锁定，背脊一僵就想要跑，然后就听到顾沉衍阴气沉沉道，“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婚事怎么办吧。” 大家都是亲兄弟，当然知道刀子往哪儿插最疼。 顾非夜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还是饶了我吧。” 婚事现在就是他最为发愁的事情，萧以陌是星辰阁主之女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不然一定会给萧以陌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 毕竟星辰阁这些年在江湖上树敌实在太多，要不是因为实力强硬又神秘，恐怕无数仇人都会找上门来。就现在，都时不时的会有人出现找麻烦，就比如萧以陌上次受的伤。 身份不能说，那萧以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江湖女子。 这样的女子想要进入皇室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非夜甚至害怕以后事情爆发出来哪个大臣反对萧以陌直接扛着刀上去给将人捅死。 想想那个场面，顾非夜就是长叹一口气。 简直要命啊。 等顾非夜和顾沉衍重新出来时，顾沉衍的脸色已经比方才进去时好了不少，反倒是顾非夜整个人变得更加沧桑了几分，谁都不知道这一盏茶的功夫到底发生了点什么。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非夜心窝子上被顾沉衍精准的插了一刀，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而且明显夏云舒心情还没有恢复，看到顾沉衍出来以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顾非夜想了想，觉得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便带着萧以陌离去。 等二人离去之后，连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眼珠子一转，“哎呀，我刚刚想起来先生给我布置的功课还没完成，我要去完成功课了。” 说罢，连月也就噔噔噔的给跑走，沉云阁一时间就剩下了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 夏云舒轻哼一声，“说话不算数，不想理你。” 她也转身回了屋子，留下顾沉衍一脸的无奈之色，在原地待了片刻这才灰溜溜的跟着进去。 苏寻和南风对视一眼，忍不住开始同情起自家殿下来，实在是太惨了啊，谁能想到战王殿下在战王府中的地位居然如此卑微。 屋子中。 夏云舒回来之后就直接翻身上了榻，随手扯过被子就蒙在了脑袋之上，等顾沉衍进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鼓鼓的一团。 他双手抱胸，靠在床榻边上，也不曾说话，便静静看着那团鼓包，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夏天，外面还时不时的能传来一两声蝉鸣，夏云舒闷进去没过多久就出了汗，可是她分明听到顾沉衍也跟着进来了。 然而，现在整个屋子里都是悄无声息的，她也猜不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又在被子里憋了一会儿，夏云舒已经是大汗淋漓，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她舔了舔唇，又仔细的听了听外面，还是什么声音都 第614章 闹脾气 顾沉衍难不成是出去了？ 可是刚刚明明听到他跟进来的声音，但怎么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又待了片刻，夏云舒感觉自己再继续捂下去真的要把自己捂死了，便眨了眨眼，偷偷的掀开一个被角，脑袋伸出来看了眼。 因为掀开的幅度小，所以夏云舒现在就只能看到门口的地方，一片空荡荡，而且门也被关住了。 怪不得这么热！ 顾沉衍就是想要热死她！ 不过短短的时间，顾沉衍跑去了哪里？她连关门声都没有听到，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方才实在太生气了，还沉浸在自己的脾气之中。 发现没人，夏云舒不知怎地好像有点失望，却也偷偷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挪了出来。 …… 脑袋刚刚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和一对漆黑且沉的眸子对上，身子一时僵硬。 什么情况？！ 顾沉衍不是不在么，怎么和鬼一样悄无声息的！ 就在床榻边，顾沉衍依旧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目光清淡，脸上带着散漫，碎发也随意的落在眉宇之前，对上她呆滞的目光时唇角扯了扯，“舍得出来了？” 骗子！ 此时，夏云舒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明明就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还一点声都不出，就是想骗她自己出来！ 呆了片刻，夏云舒再次掀起被子将脑袋给裹了起来。 顾沉衍嘴角轻勾，直接伸手掀开被子，蹲在床榻边，揉了揉夏云舒已经凌乱的脑袋，“不生气了，嗯？” “你说话不算数。” 夏云舒也不再折腾，定定的看着顾沉衍的眸子，里面尽数都是控诉。 先前在江浙二人都说好了，可是这人反悔起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不让自己跟着就不让，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顾沉衍处境危险，她一直都知道，她就是想陪着而已。 就算是出事，她也希望能够两个人在一起，而不是一个人一直在胆战心惊，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嗯，是我反悔了。” 顾沉衍直接点头应下，一丁点遮掩都没有。 夏云舒一噎，更加不满起来，“那你怎么还理直气壮的，下一次我就该像阿月说的那样，有危险也不告诉你，就让你自己干着急。” “不行。” “独裁！不讲理！” 顾沉衍挑了挑眉，“本王不是一直都这样？” 夏云舒深吸一口气，刚刚压下去没多久的脾气又涌了上来，一时间热血上头，直接坐了起来，无比不满的瞪着顾沉衍，“顾沉衍！你这次是不是还想着甩了我，你刚才可是都同意了！” “谁说同意了，我方才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顾沉衍起身坐在床榻边，漫不经心的开口，将夏云舒气的心肝肺哪儿哪儿都一阵疼。 她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毫不讲理的男人！ “你……” 夏云舒咬了咬唇，一脚直接踢在了顾沉衍腿上，“你下去！这是我的床，你不许上来！” 在顾沉衍面前，夏云舒好像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 她兀自发着脾气，越想越觉得委屈，“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吵架啊，都是因为你！你还没有调理好，那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就是想陪着你一起，为什么就要把我丢在京城，我不是什么弱女子，你还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才行！” 说着说着，夏云舒只觉鼻尖酸涩，眼眶都红了起来。 顾沉衍身子一僵，没想到夏云舒居然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别哭。” 他伸手抚上了夏云舒的脸庞，声音也变得带了几分沙哑，像是认输，“不逗你了，一起去。” 夏云舒本来还在心里骂着顾沉衍，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顾沉衍方才说了什么，正要将顾沉衍的手给丢出去。 半晌后，她突然一愣，有些委屈道，“你刚才说什么？” 噗嗤一声，顾沉衍一阵低笑，眉眼都显得温柔起来，“傻子？” …… 夏云舒磨了磨后槽牙，感觉顾沉衍或许是不能要了。 就在女子准备爆发之时，顾沉衍将人抱在了怀中，“不气了，答应你了，一起去。不过还是和上次一样，出去以后一切都听我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你的安全最重要。” 之后，就是一阵长篇大论。 夏云舒平日里听这些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来，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哎呀好了，我都知道，你都在我耳边说过百八十遍了，背都能背下来了，就别说了。” “本王不是要你背下来，是要你好好听进去。” 顾沉衍叹了一口气。 他也数不清自己今晚到底叹了多少气，又到底妥协了多少次，最后才答应了夏云舒。 “知道，我答应。” 目的达到，夏云舒心满意足起来，靠在顾沉衍身上思量着要如何瞒着众人出京城。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顾沉衍的胳膊摇了摇，“哎，你说我要是和你一起去接那什么戎国公主，皇帝会不会同意？” 刚刚说完，夏云舒自己就否认了自己，“不行不行，我要是光明正大的和你去，京城中的议论肯定不少，朝堂上那些老东西估计也会跳出来反对，太麻烦了。” 而且不光光是百姓和大臣，估摸着太后也会强烈反对。 先前因为连月和宋伶儿的事情，她和太后之间的仇软是彻底结下了。 不过碍于顾沉衍插在中间，太后最近没什么动作，要是自己这么一搞，说不定太后那边也会不安分起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无奈之下，夏云舒将脑袋也给耷拉了下来，“算了，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 顾沉衍瞥了眼怀中现在乖巧下来的女子，“怎么？现在不踢本王下床了？” 他顺便扯过被褥给夏云舒盖住了脚，没好气的开口发问。 夏云舒轻咳两声，又无比认真的看了过来，戳了戳顾沉衍的胸膛，“要是还有下一次，我还是要踢你下去。” 第615章 养胎 女子说的信誓旦旦，神情严肃，确实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顾沉衍扯了扯嘴角，一把将夏云舒按在床榻上，咬牙切齿的开口，“行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二人再聊下去，他害怕自己被这小丫头给气死。 之后，顾沉衍迈开步子就要离去，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夏云舒给扯住了衣袖，有些不满道，“你去哪里？” “你既然要跟着去，那便还要布置一番，你早点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顾沉衍垂眸，鼻尖蹭了蹭女子的额头，“你乖一点，不然本王可就要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同意让夏云舒再出去和他冒一次险，若当真有什么意外，他真的承受不起。 夏云舒知道顾沉衍现在什么心情，决定见好就收，无比乖巧的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来保证，“好的，我乖乖休息，你快点去忙，然后就回来陪我睡觉。” “好。” 安顿好了夏云舒，顾沉衍这才去了书房之中。 去接戎国公主一事，确实不是个简单差事。 苏寻在旁边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发问，“主上，这次当真带着王妃一起？” 他还以为自家殿下就是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再想办法脱身，毕竟顾沉衍对夏云舒到底有多上心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 顾沉衍回想了一下方才女子闹腾的劲，顿时也有些无奈，“你以为那么容易甩开那小丫头？就算是甩开了她也能想办法追上来，回来以后还得好一通闹腾。” 他可是已经领教过了，不想在领教第二次。 而且先前连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京城中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有他在旁边看着说不定还能好些。 “可王妃消失，对外总要有个理由，太后那边和东宫可是都盯着咱们王府，突然少了一个大活人确实是太明显。” 太后和东宫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会被吸引注意力，要是想悄无声息的让夏云舒离开也是一件难事。 顾沉衍沉思片刻，唇角勾了勾，“就说王妃有孕，去山庄养胎，等本王回来之后再将王妃接回来。” ……？？ 苏寻本以为自家主上会扯一个王妃生病之类的借口，谁想到…… 怀孕？？养胎？？ 苏寻的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最后收到了顾沉衍一个带着警告的眼神，立马做出一个接受的手势，无比艰难的开口，“好，我明日就先去放消息。” 如此，顾沉衍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消息先放出去，看看各方什么反应，明日记得和王妃通气，让她将京城中的事务都安排妥当。” 沉舒楼上下运转虽然说总体是由赵掌柜负责，不过大事都需要夏云舒来定夺，这次出京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还是先做安排比较好。 等顾沉衍部署好一切回去时，夏云舒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呼吸平稳，只不过屋子中还是为他留了一盏灯，仿佛是始终在等他回来。 顾沉衍心中一暖，凑过去在夏云舒脸上亲了一口。 女子眉头皱了皱，缩在顾沉衍怀中，嘟囔着开口，“不许乱动了，好好睡觉。” 顾沉衍不禁失笑，将人搂的更紧了几分。 翌日，苏寻的效率向来高，刚刚吃过早膳，战王妃怀了身孕一事就在京城上下给传播开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战王府今日也变得格外热闹，有不少人都是过来祝贺的。 第一个过来的就是和夏云舒关系一直不错的徐文博。 夏云舒刚刚用过早膳，就看到徐文博身后跟了四个侍卫，手上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感觉是刚刚去街上扫荡了整整一圈回来。 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文博，这些是……？” 徐文博轻轻一笑，“把东西都放下吧。” 在夏云舒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徐文博才悠悠开口，“我听说你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就去把可能用得着的都买了回来，反正有备无患。” 他还是一副温润公子模样，开始极有耐心的给夏云舒介绍买回来的东西，从补药到孩子生下来以后穿的衣裳，一应俱全，甚至连玩具都买了个七七八八，活脱脱像是刚从外面打劫回来的一般，让夏云舒感觉到一阵恍惚，好像自己还真的是有了身孕一般。 不过她和徐文博的关系虽好，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也只能暂时先瞒着徐文博，“你想的也太周到了，我都还没想到这些。” 徐文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以后可要稳重些，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这个嘱咐，让夏云舒的嘴角再次忍不住抽了抽，感觉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太适应。 连月一听外面传的消息就知道肯定是假的，跑过来和徐文博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那些小玩意上面，“文博叔叔，你偏心，怎么这么多东西里就没有我的？” “小丫头，我哪次过来没给你带东西，就今日这一次忘了还被你埋怨了。” 徐文博捏了捏连月的脸颊，“出落的是越发好看了，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她啊，就是个假小子，可别被她长相给骗了。” 夏云舒在旁边忍不住的笑，连月则是吐了吐舌头，对这些分毫不在意，“时辰不早了，教书先生我该来了，我要去上课了。” “去吧。” 徐文博有一段日子没来了，这次过来突然感觉连月的学习热情无比高涨，一时之间还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开口问道，“阿月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在大牢里蹲了那么久终于长了点记性，知道好好读书了，最近都是这样，是不是还挺不习惯的？” “是。” 徐文博挑眉，“不过这样也不错，小丫头是该长大了。你现在也别成日里操心她，没事也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身子。” 第616章 探望 之后，徐文博宛如唐僧一般，给夏云舒碎碎念了许久应该注意的事项，等他说完之后，夏云舒感觉自己都老了不少，不停的朝着梧桐那边投去求救的目光。 梧桐看着有趣，在旁边又站了会儿这才过来，“徐公子放心，昨日请了大夫过来，这些事项都说过了，王府的人也会盯着王妃的。” “那就好。” 徐文博这才放下心来，显然是将夏云舒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看待，“我听说战王殿下这两日就要出京，你现在怀了身子多有不便，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派人来找我，不必和我客气。” 说着，徐文博观察着夏云舒的神色，生怕她因为这个而不高兴。 朝堂上的人谁都知道，战王去接戎国公主一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戎国公主都不太可能屈居侧妃之位，最有可能联姻的还是太子。 如此一来，顾沉衍千里迢迢的出去就是给他人做嫁衣，说不定最后一丁点的好处都捞不着。 好在夏云舒听完以后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口答应下来，“放心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绝对不会忘了你。” “看到你现在这个状态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目送着徐文博离去之后，夏云舒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愿意瞒着徐文博，又没什么办法。 然而，今日注定不会是安宁的一天。 徐文博刚刚走了没多久，牧云和张般若二人就一道来了，也是带着大包小包，夏云舒刚刚看见嘴角就没忍住的抽了抽，感觉一阵头疼。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是不是顾沉衍为了报复她才想到的这个借口，分明就是在折腾她，一刻都不得安宁。 张般若和牧云看到夏云舒的神色都不约而同的愣了愣，牧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夏云舒，“啧啧，你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了身孕的啊，怎么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么着了。” “闭上你的嘴吧。” 夏云舒长叹一口气，有些郁闷的靠在躺椅上，脚尖还不停的在晃着。 “呐，毕竟还是竞争对手的关系，给你带了我们锦云坊的布来，日后孩子出生记得管我叫干爹。” …… 夏云舒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已经不想和牧云说话了。 “行了，东西送到了，走吧。” 本来往常看到张般若和牧云走在一块夏云舒还有心情问一问，今日可真是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想自己安静的接受一下这个设定，不然老转换不过来。 牧云有些奇怪的又看了夏云舒两眼，无比敏锐，“我怎么觉得你不高兴呢？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让般若给你看看？” 张般若眨了眨眼，“是啊，我给你看看吧，我虽然擅长的是毒术，不过寻常把脉也还是可以的。” 还没等夏云舒拒绝，张般若就已经过来将手指放在了夏云舒的手腕之上。 夏云舒深吸一口，感觉自己可能确实是流年不利，不然怎么还没到一上午就给露馅了？ 张般若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开口询问。 这个脉象不像是有了身孕啊？是不是大夫那边出了问题引起了误会？ 她就算是学艺不精也实在不至于到连个喜脉都把不出来的程度才对。 刚一抬头，张般若就对上了正在和她挤眉弄眼的夏云舒。 …… 张般若一顿，有些疑惑。 然后就感受到了牧云的目光落了下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夏云舒一手就握住了张般若，“能有什么问题，就是我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得好好养着，我最近还在发愁这件事呢。” 张般若虽然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不过也大抵知道了夏云舒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索性跟着点了点头，“是啊，王妃身子骨确实还有些虚弱，是得好好调理着。” 牧云眉头拧在一处，“身子骨虚弱？那你还……” “还什么？” 夏云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我今日实在是有点累没精力招待你们，赶紧回去吧。” 然后，她就不由分说的回了屋子。 张般若转过头来，“怀了身孕是需要好好休息，那我们就不要打扰王妃了。” 牧云一直到被张般若带出战王府，整个人都还觉得整件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方才二人的神色显然就不像是她们说的那样。 “不对，方才你把脉到底把出什么了？” 牧云步子一顿，突然转身，意味深长的盯着张般若。 他身量高挑，挡住了张般若眼前的所有阳光，便直勾勾的盯着她，眉眼之间皆是魅惑。 张般若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上次自己跑不掉的时候，牧云突然出现，护着她离开。 心中悸动。 牧云就发现张般若居然不知不觉就走了神，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喂，醒醒” 他拖长了声调，伸手在张般若眼前晃了晃，指节分明。 真好看。 张般若咽了口唾沫，不知怎么着就想到了这个上面，根本没发现牧云的眼神变得越发危险起来。 一开始牧云心中还就是怀疑，现在几乎是笃定，这里面一定是有点问题。 “醒醒。” 牧云眯了眯眼，指节在张般若额头上一扣，女子才如梦初醒，“啊。” 她捂住了额头，“你没事干打我做什么？” “我……打你？” 牧云像是被气笑，“你在这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想什么，还能知道我打你？” “那当然，我又不是傻子！” 说罢，张般若就气冲冲的往前走，就是还没走两步就被牧云给扯住了领子。 说好的翩翩公子呢！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就扯自己的领子！ “少给我转移话题，说罢，方才到底把出了什么？” …… 张般若心中暗暗惨叫了一声，牧云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妖孽啊，怎么感觉在他面前就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呢，明明她觉得自己方才就什么馅都没有露，怎么还是被察觉到了。 第617章 吃醋 张般若无比心虚，慢悠悠转过头来，求饶般的盯着牧云，“你先松开我领子嘛，这么多人看着呢，光天化日的太丢人了。” 她一副可怜巴巴模样，整个人软的不行，看的牧云有些晃神，手下力度松了几分，转而又眯了眯眼，“你好好给我回答，别想着跑。” 之后，见张般若确实没什么胆子逃跑，牧云才慢悠悠的松了手，慢条斯理瞥了她一眼，“说罢。” 张般若分外为难，感觉自己被夹在战王妃和牧云中间，进退不得。 她方才为什么就非要手欠过去把脉，结果人家两个都没事，把她自己给搞出事了。 在牧云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张般若斟酌了一下措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王妃先前应该是中过毒，所以身子骨虚嘛……必须好好养着才行，王妃可能是不想我说出来然后大家担心这才……” 她结合了一下前因后果，真真假假的给说了一下，分外诚恳，说完之后自己还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话中的可信度。 牧云将信将疑的盯着她，只不过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纰漏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和王妃之间都没见过几面，从哪儿给你串通这些去。” 张般若挺着胸膛回了一句，看牧云暂且相信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亏没露馅，看方才战王妃的模样应该是想要瞒着什么事情不让大家知晓，她便也管不了太多，只能保证秘密不从自己这里给泄露出去。 说罢之后，张般若看了看四周，今日她本来就是随便上街溜达的，结果刚出去没多久就撞见了牧云，被他扯着一道去了战王府，现在还被逼问。 “看什么？本公子陪你逛逛？” 牧云挑了挑眉，笑意一点一点弥漫开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般若，宛如在逗一个小朋友般，特别是张般若整个人分外娇小，估计只到了牧云的胸膛边上，一衬托她就愈发的小了起来。 张般若感觉一道黑影压在自己身前，分外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后退一步，“才不要你陪我逛，你在旁边跟着我才不能好好逛呢。” 现在二人停在大街边上说话，周围就已经有了不少女子的议论之声，目光无一例外全部都在牧云这个妖孽身上。 偏偏这人还无比招摇，一对桃花眸万般勾人。 牧云唇角轻扬，“怎么？吃醋了？” ……？？！！ 张般若目瞪口呆，张着嘴半晌都没说出话来，这个人到底还能不能要点脸，怎么什么词都敢往外边蹦。 “我，我吃什么醋！”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半张着嘴看起来似乎是傻乎乎的，让牧云的笑容再度弥漫。 “唉，本公子也知道本公子实在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我也一直很苦恼，不过今日正巧没事，本公子就将这个难得的机会给了你。” 他折扇轻晃，说的一本正经，“走吧，逛街。” 听完以后，张般若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还迈开了腿想要将人甩的远点，感觉自己如果再多和牧云说几句话恐怕都能被那些目光给生吞活剥了，着实太过可怕。 只可惜，她才走了没两步身后牧云就追了上来，分外轻松，还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她，在旁边悠然道，“我本来以为你就是看着矮一点，没想到实际上腿确实还挺短，怎么走了半天我两步就追上来了。” 张般若，“……”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要保持微笑，继续逛街。 可实在禁不住旁边这位牧大公子是个典型话痨，叨叨叨个不停，“唉别生气嘛，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怎么还给我摆脸色了。” 张般若尽力想忽视旁边的人，在一家卖胭脂的店门口停了下来开始看胭脂。 “诶你喜欢这些啊？看上哪个了我给你买，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牧云就对上了张般若的目光，声音一顿。 张般若笑了笑，“你现在闭嘴，就是报答我救命之恩了。” 牧云，“……” 他舔了舔唇，对张般若的态度分外不满意，“怎么说话呢？就本公子这个相貌气度，多少人都想找本公子陪着逛街，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 相貌气度…… 张般若心中郁闷，要不是因为牧云这个勾魂夺魄的相貌，她也不至于见了这人第一面就上前要去看手相，结果现在成日里跟着快要叨唠死她了。 “要是牧公子可以不张嘴，我相信想牧公子陪着逛街的人估计会更多。” “这怎么行，我就要说！” 牧云还是第一次被女子嫌弃成了这般模样，一时之间都没了风度，反而和张般若彻底杠上了。 于是半个时辰逛街下来，张般若感觉自己仿佛苍老了十岁，近期可能都不太想逛街了。 “逛完了，你怎么还不走？” 张般若耷拉着嘴，瞥了眼身边的人。 牧云好脾气的拎着东西，“那当然是送你回家，反正锦云坊那边也不需要我。” 他先前没事干在锦云坊待了一段时间，结果成日里嫌弃他神出鬼没的多宝都开始嫌弃他了，动不动的就要把他往外赶。 最近也不知怎地，以前常去的几个地方对他好像都没了吸引力，过去也就是坐着发呆没什么意思，反倒是会时不时的想起来张般若，然后不可抑制的笑起来。 明明和这小丫头待在一起也是倒霉，解毒的几次过程回忆起来都不忍直视，可他仍旧是觉得轻松自在。 就比如现在，看到张般若郁闷成包子的小模样，牧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又上扬了几分，想要欺负的心蠢蠢欲动。 他神色清漫，在张般若面前打了个响指，“愣着干什么，走吧。” 然后，还不等张般若出声抗议，牧云就已经朝着张府的位置而去，轻车熟路。 张般若在背后看了前面的男人一眼，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由于牧云的长相太过突出，守卫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第618章 有伤风化 门口两个守卫对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的低下了头。 牧云和张般若停在张府门口，张般若指了指里面，“我到了。” “嗯。” 身旁的男人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还是那副漫不经心模样，掀起眼皮瞥了下两个守卫，勾唇轻笑，“进去吧，下次再找男人可别找那么次的，我看了都替你难受。” 张般若，“……” 她就不该指望着牧云能正常够半个时辰，女子闷闷的应了一声，“上次那就是个意外，你怎么还揪着不放了呢？” “意外？” 牧云回想了一下上次的精彩场景，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笑意从眸中弥漫出来，过去撞了下张般若的肩膀，“哎，你是不是就喜欢那个模样的？要不要我下次给你介绍几个过来？” “闭嘴吧，我要回家了。” 张般若愤愤开口，翻了个白眼就回了张府，感觉在牧云面前当真是万般无奈。 牧云噗嗤一笑，伸手无比自然的揉了揉张般若的脑袋，后退一步，“去吧小丫头，以后还是多长点心。” 他无法想象，上一次要不是他正好碰见还会发生什么。 然而…… 话音落下，张般若还没来得及回去，就正巧碰上了从轿子上下来的张太医，还正正好的看到了牧云的举动。？？ 张太医的脸在一瞬间就沉了下来，目光从牧云身上挪到张般若身上，中气十足，“张般若，你给我过来！” 张般若闭了闭眼，认命般的走了过去，“爹爹。” “这人就是你口中的什么牧公子？” 张太医挑着声音，听起来颇为不满。 瞧着眼前这人一身紫衣，而且容貌颇为俊美，张太医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此人是谁。 虽说他急着帮张般若找到个归属，可总也要千挑万选最后才能决定，方才看到那个场面张太医就感觉自己血管里的血蹭蹭蹭就全部涨了上去，头脑发热。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碰他宝贝女儿的脑袋！ “爹爹。” 张般若扯了扯张太医的袖子，“牧公子就是送我回来。” 张太医冷哼一声，“送你回来就回来，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而且他这模样……” 眼前的男人一袭紫衣风流倜傥，来回的女子都要忍不住的朝他身上瞥，如此招蜂引蝶以后怎么能让人放心。 原本听说是夏云舒的朋友张太医还放了心，结果一见到真人一颗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牧云原地愣了愣，也没想到自己逗逗小姑娘居然碰上了人家亲爹，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完全没理会张般若不停给他使得眼色，“想必您就是张太医吧，久仰久仰。” …… 张般若心中长叹一口气，罢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她也拦不住。 张太医没好气的瞥了牧云一眼，总归是没有完全不理会，不过脸色依旧不是很好，轻哼了一声应下。 而后，牧云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冲着张太医行了一礼，无比认真。 不得不说，牧云认真起来的模样还是挺唬人的，彬彬有礼，无比周全。 “在下牧云，听闻噬骨解毒之法是您老提供，先前是在下失礼，一直未曾登门致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您有需要，在下定倾全力而为。” 锦云坊幕后老板的一个允诺，不知道有多少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而今日，牧云在这里许了出去，神色郑重。 张般若盯着牧云，感觉这样的他还有些陌生，不过莫名的还有些雀跃。 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面是她没有见过的，让她越发的好奇起来。 牧云好声好气，张太医的态度也勉强跟着好了几分，“道谢就不必了，只是小女顽劣，这段时间应该叨扰牧公子了。” “爹爹，你说什么呢？” 张般若有些不满，怎么就成了她顽劣了，她再顽劣还能有牧云幼稚么？ 牧云勾了勾唇，“张大人言重了，若没有般若姑娘，可能在下今日也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般若姑娘性子活泼，乃是难得一见的真性情。” 听到牧云夸自家女儿，张太医那点不高兴的心气儿慢慢被顺了下来，看着牧云也顺眼了几分，“难得有个人夸她啊。” 说罢，张太医眯了眯眼，看向身边的张般若，“你今日出门时不是说出去逛逛？” 张般若开口想要解释，牧云率先出声，“是这样的，今日在下碰巧与般若姑娘在街上偶遇，恰闻战王妃有了身孕，便想着一道过去瞧瞧，这才耽误了般若姑娘些时间。” 张太医今日也听说了夏云舒一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来先前老夫见战王妃时还是个小丫头，没想到转眼间也是要当娘的人了。” 他和夏云舒之间还是有些情谊在，感觉夏云舒颇对他的胃口，于是问道，“王妃身子怎么样？你可有帮着瞧瞧？” 张般若一顿，在牧云和自家老爹的目光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大体没什么问题，就是身子骨虚弱还需要好好调理一番。” 说起这个，张太医再次冷哼一声，“我就知道开给她的药没有好好吃，她先前中过毒多少有些损伤，就趁着年轻不注意，等到了老夫这个年纪可就知道厉害了啊。” 有张太医这一番说辞，碰巧和张般若的一致，让牧云心中的那点怀疑暂且被搁置下来，就是张般若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家爹爹居然对战王妃这么上心。 寒暄之后，张般若松了一口气，扶着张太医道，“爹爹，这大太阳的，赶紧回去吧。”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的就要朝着他们这里看，让人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那牧公子一道进来喝个茶？” ……？ 张般若一脸的匪夷所思之色，方才不是还一脸冷笑么，怎么转眼间又要一起喝茶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马上冲着牧云眨了眨眼，示意他可以拒绝。 谁知道牧云轻轻一笑，居然就顺理成章的答应了下来。 第619章 夺目 张般若看看身边的爹爹，再看看不要脸的牧云，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挑战，“你进去做什么？” 还不等牧云回答，张太医就分外不满的瞪了张般若一眼，“怎么说话呢，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牧云走在张般若身旁，仿佛是挑衅一般的冲着女子眨了眨眼，折扇轻晃，带来一丝微风。 然后，张般若就发现牧云这个人，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有一种主人风范。 明明张府是他第一次来，可是牧云却分外自在，还能无比随性的和张太医攀谈，一会儿说说朝堂之事，一会儿说说府中的布置，一会儿再说说对太医的敬仰，滔滔不绝，看的张般若目瞪口呆。 毕竟自家爹爹性子古怪，平日里也是一心都扑在研究毒术上，对其他事情浑不在意，更别说和外人相处。 牧云，还是第一个主动被自家爹爹带进来的，而且聊了这么久张太医脸上都没有一点厌烦之色，反而是兴致冲冲，颇有想要再多聊一会儿的意思。 张般若宛如一个透明人坐在一旁，完全被隔绝在了外面，一时间不太清楚到底谁是主人谁才是客人。 甚至牧云在闲暇之时，都能冲着她笑一笑然后无比自然的开口，“般若姑娘喝茶。” …… 张般若一口气闷在嗓子眼里，只想将手边的茶给牧云脑袋泼上去，简直太不要脸了。 一开始还说的是喝茶，结果二人聊着聊着就成了要一起用膳，张太医今日的心情莫名的好，有牧云在旁边，连午膳都多吃了不少，让张般若一度怀疑自家爹爹可能是被鬼上身了，总而言之不太正常。 到了，张太医还要不满意的瞥张般若一眼，“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送送牧公子，光是我都见了人家两次送你回来，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行行行。” 张般若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咬牙切齿的开口，“牧公子，我去送送你？” 牧云颇为满意，“那就辛苦般若姑娘了。” 张般若又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毕竟张太医还在一旁盯着，她也不好动手，只能跟在牧云身旁走出了屋子。 等出去以后，张般若才松了一口气，“哎，你说你费这么大劲做什么，我爹叫你进来你还真的进来。” “那是自然，总不能辜负张大人的盛情邀请啊。” 张般若翻了个白眼，感觉和这个人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人并肩走到门口，张般若瞥了瞥外面，“不会还要让我送你回锦云坊吧？” 牧云噗嗤一声，笑意盎然，“要是般若姑娘愿意的话我自然也不介意。” “想得美你！” 张般若挥了挥手，“行了赶紧回去吧，我爹可能就是许久没有人陪他聊天实在太寂寞了，今日还是谢谢你。” “嗯。” 这次牧云没再说什么不正经的话，应了一声便在张般若的目光中悠然离去，阳光轻轻洒在他背影之上，那一袭紫衣也不知是用什么料子做的，顿时变得流光溢彩起来，分外夺目。 再转身回去的时候，张般若不知怎地，唇角忍不住的往上弯了弯。 战王妃有了身孕，第一时间就闹得沸沸扬扬。 而原先还洋洋得意的夏蕊儿也变得不满起来，听到消息就顺手摔了一个茶杯，分外气馁。 “这个女人是不是就跟我过不去！我有身孕了她偏偏也要有，还要搞得满城皆知！当真是过分！” 她这才得意了不知几日，心中暗自开心，毕竟夏云舒肚子一直没有动静，那她战王妃的位子根本就坐不稳，而自己就不一样了，只要生下皇孙，那地位定然还会有所提高，说不定太子妃之位就是她的了。 可谁知道夏云舒没两日就也有了身孕，现在外面人说起来就是战王妃，完全忘了她这个太子侧妃！ “侧妃娘娘，您注意身子，太医说了您这段时间不能动怒。” 旁边丫鬟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劝慰。 夏蕊儿呼吸沉沉，神色不佳，“本妃听说战王最近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她夏云舒就算是怀了身孕未来要走的路还长，有这个命怀，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生。” 她眉宇间晦涩不明，丫鬟背脊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凉意。 既然确定了要和顾沉衍一道出京，沉舒楼的事务确实需要安排。 夏云舒安顿完府上的事情之后就带着梧桐和南风一道去了沉舒楼。 最近江浙分店那边也搞的风生水起，不比京城的总店要差，赵掌柜喜上眉梢，夏云舒刚刚过来赵掌柜就忍不住要上前去报喜。 “王妃，分店开在江浙的选择果然没错啊，上个月江浙的流水都快要超了我们的总店。” 那边水患现在已经治好了，经济重新发展起来，越来越多的商人汇聚，市场也一步一步被打开。 重点是现在墨国上下无数百姓手中还拿着沉舒楼的股份，自己的银子都投了进去，对沉舒楼的生意当然就更加专注起来，不少人都有了一种自己开店当老板的感觉，平日里也会让自己亲戚朋友没事干就多去店里买点东西，根本都不用夏云舒他们过多的宣传，收效甚好。 夸完分店，赵掌柜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夸起了夏云舒搞的股份制，说此法分外有用，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如此。 夏云舒笑着听完，“还要多亏了赵掌柜，不然光我一个人可没这么多精力。” “王妃客气了，我能继续留在沉舒楼也是王妃给的机会。” “对了，嫣然最近怎么样？” 说起这个，赵掌柜依旧是眉飞色舞，“自从嫣然姑娘来了啊，我们店里的生意是越发火爆了，那些成衣穿在嫣然姑娘身上可是效果极好，不少进来的人眼睛都直了。” 嫣然的容貌和气质就摆在那里，上次梧桐灵机一动突然说让嫣然当模特，之后又和赵掌柜提了一下，赵掌柜觉得可行就让嫣然试了一试，发现远超他的预料。 第620章 锦云山庄 不少人看到嫣然穿上成衣之后的模样就疯狂心动起来，成衣的订单也蹭蹭蹭的往上涨。 毕竟是当年的花魁，就算隐没东宫多年，再出现仍是引得波澜无数。 知晓嫣然在这里过的不错，夏云舒也就放心起来，开始和赵掌柜说起之后一两个月的事情来。 赵掌柜一开始还是一头雾水，“王妃，您这是……？” 夏云舒压低了声音，“王府有事，我最近几月不在京城，沉舒楼的事情还要赵掌柜多操心了。” 跟在夏云舒身边，赵掌柜早就知道了不该问的事情绝对不要问，点头答应下来，开始和夏云舒聊起了之后几个月的打算。 另一边，牧云听多宝说夏云舒好像来了便也跟着过来，一进来就看到夏云舒一副女扮男装模样，正和赵掌柜不知在讲着什么。 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过去，正巧听到了夏云舒的安排。 这些安排乍一听好像也听不出什么来，就是细细一想便觉得不对。 他知晓夏云舒现在对沉舒楼的大部分事务已经放手交给梧桐和赵掌柜了，每次过来也就是随便看看或者有什么决定要做，像这样事无巨细的吩咐则是很少见。 片刻后，牧云昨日刚压下去的疑惑今日就重新浮了起来，再结合先前张般若的遮遮掩掩，牧云不由得眯了眯眼。 他姿态慵懒的靠在一边，目光落在靠窗摆放的木头模特身上，看样子仿佛是在欣赏成衣。 和赵掌柜交代完，夏云舒一转身就看到了牧云，“啧，你最近还挺闲？” 牧云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语气认真严肃，“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什么时候不闲。” …… 旁边，赵掌柜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一言难尽的看过牧云，长长叹了一口气离去，不想和这个妖孽说话。 夏云舒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位锦云坊的少东家成日里确实是游手好闲，每次见面都是一副懒洋洋模样，要不就是在街上给小姑娘们放电，无聊的紧。 “是，大闲人今日过来打算买衣裳？本妃可以给你个友情价。” 夏云舒走到牧云旁边，上下扫了这人一眼。 “啧啧，王妃要是能免费送一件我便定了。” 牧云看看四周，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压低了声音，“说罢，你是不是打算和战王一道去接那什么戎国公主？” 现在京城上下先后传出几个消息，第一个就是战王要启程去接戎国公主付娇娇，第二个便是战王妃有了身孕。 一前一后两个消息实在是太过巧合，而且以顾沉衍和夏云舒的能耐，如果不想让消息被爆出来他们完全有可能做到。 现在消息不仅没有被压制下去，反而还搞得全城皆知，便能知晓其中必定有鬼。 牧云虽成日里在外面闲逛，不过该听的消息可是一个都没落下，再结合今日夏云舒过来嘱咐赵掌柜，他转念一想就大概想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女子先是一愣，而后失笑般的摇了摇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牧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我就知道，般若那小丫头还想骗我，差点将我给唬过去了。” 下一刻，牧云就想到昨日般若一脸的认真严肃之色，骗他骗的可谓是如鱼得水，分外熟练，要不是他今日碰巧过来，可能还真的要被骗过去了。 “别怪人家般若，她也是被我牵扯进来的。” 夏云舒垂眸笑了笑，而后扯了扯牧云的衣袖，“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般若，准备收心了？也好，般若是个好丫头，就是你有点配不上她。” …… 牧云深吸一口气，连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都快维持不住了，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本公子配不上她？好歹我也是……” 还不等牧云吹完，夏云舒就开口打断，“行了吧，要不是般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缩着呢。” 二人打闹完，牧云才说起了正事。 他眸子轻垂，“喂，这次出京还挺危险。” “我知道啊。” 夏云舒没有分毫意外，她当然知道顾沉衍出京意味着什么。 和江浙那次不同，如果付娇娇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戎国的怒火就会全部落在顾沉衍的身上，所以这次的挑战还要更大些。 不过身旁这人今日好像哪里有些不同，夏云舒偏头看向牧云，“怎么？牧公子这是担心我？” “是啊，本公子觊觎你的沉舒楼许久了，说不定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闻言夏云舒唇角忍不住勾了勾，“想得美，我肯定平平安安回来，毕竟还有银子等着我。” “财迷。” 牧云也跟着一笑，而后声音沉了几分，“不如王妃考虑一下这次带上我？反正本公子在京城中也待的无聊，出去放放风，看看传说中美若天仙的戎国公主，说不定还能来一段姻缘。”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你口中那位美若天仙的公主可能会用鞭子抽死你，想去哪儿不好非要跟着我们一起，方才不是还说危险？” “啧，你不知道这有危险才好玩，京城的日子太平静了，几家楼里的女子我也都看遍了，着实是没意思，是时候出去走走。” 牧云观察着夏云舒神色，又凑过去开口，“要是本公子跟着去的话，战王殿下一路的开支都由我包了，如何？锦云山庄王妃应该听说过吧，这一路北上都是锦云山庄名下产业，带着我你们也方便不少。” 本来想拒绝的夏云舒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而后看向牧云，舌头打了个弯，“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锦云山庄闻名天下，她自然听说过。 而该山庄名下产业无数，根基深厚，不仅是在墨国，在附近几国也有涉猎，而且不少线甚至都深入了国家内部，实力不可小觑。 虽说锦云坊那三个字让夏云舒早有猜测，不过牧云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许的惊讶，谁能想闻名天下的锦云山庄未来掌门人，就是眼前惊为天人的男子。 第621章 养胎 牧云眸中含笑，打了个响指，“我就敬佩王妃真实的样子。” 一旁，梧桐默默咋舌，恐怕这位锦云山庄的少庄主也是个败家的少爷，方才这一张口恐怕就败了不少出去。 战王以及一众人前去接戎国公主，路上客栈吃食等花费必不可少，而且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约法三章，路上不准招摇。” 就牧云这个模样，她只要想想就知道一路上必定会吸引眼球无数。 “放心。”牧云眸子弯着，里面带了几分狡黠之色。 和牧云说好之后，夏云舒又最后叮嘱了赵掌柜些东西，这才带着梧桐离去。 “小姐，这次出京要不要我跟着，还是我留下来看着阿月和店里？” 夏云舒思索片刻，“你一道跟着，太子他们现在还盯着战王府，我去乡下别院养胎，你若还在京城难免会引人怀疑，阿月那边可能要三殿下和以陌辛苦一阵。” “好，那我去安排。” 当日，众人就见战王府门前浩浩荡荡，战王妃的贴身丫鬟和一众下人们来来回回的收拾东西，像是战王妃要出远门一般。 有心人一打听，这才知晓战王即日就要离开京城，战王妃身子骨又不是很好，于是决定要去乡下养胎，等战王回来之后再回来。 “你看清楚了？” 东宫。 顾凌负手而立，对着外面的窗子，听到消息之后脸上带了几分诧异之色。 那个女人，居然这个时候有了身孕，而且还要离开京城，难不成是战王另外有什么打算。 因为被顾沉衍和夏云舒联手坑了无数次，所以太子现在异常小心，战王府那边的一丁点风吹草动到了太子这里都要被分析无数次。 “看清楚了，马车里放的都是战王妃平日里要用的东西，而且还都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在收拾，战王殿下明日离京，看样子今晚王妃就要走。” 顾凌随口应了一声，眸光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顾凌才再次开口，“去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随时和本宫说。” “是。” 战王府这次大张旗鼓的收拾东西，丝毫不怕被人看到，来来回回收拾了将近一个时辰，马车都被装的满满当当这才罢休。 在梧桐的搀扶之下，夏云舒缓缓上了马车。 她露面时脸色带着几分苍白，看样子状态不是很好，战王则跟在一边，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和忧虑。 “那我走了。” 夏云舒掀开车帘，红唇微微扁着，应该是有些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 顾沉衍颔首，“注意安全。” 之后，马车缓缓启动，南风和墨语二人也跟了上去，朝着京城之外的方向而去。 暗卫一路跟着出了京城，看到马车的方向后才回了东宫。 顾凌听罢之后挑了挑眉，突然轻笑一声，“我这个二弟对他的王妃还确实上心，贴身的暗卫都派了出去，就给自己留了一个苏寻，真是有趣。她走了也好，省的留在京城里坏事，本宫也能安分几日。” 战王不在京城，朝堂上的事情他机会自然也会跟着多一些，现在连夏云舒都不在了，他做起事来也不必束手束脚。 与此同时，夏蕊儿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她先是好一阵气愤，就是怀个身孕罢了还要如此张扬，去什么乡下养胎。 “也不知战王究竟看上了她什么，怎么成日里和个宝似的供着，一个身体不适就要出去养胎，她要真出了什么事战王又会如何？” 毕竟是夏蕊儿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又恰好和她生平大敌在一起，二人过的越幸福她心中便越不高兴。 旁边丫鬟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一步，“侧妃娘娘别气，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啊。” “好事？” 夏蕊儿冷冷瞥了过去，“你倒是说来听听，这算是哪门子的好事？” 丫鬟左右看了看，凑近夏蕊儿压低了声音，“侧妃娘娘您想，战王妃离开京城以后那嫣然不就没人护着么，奴婢听说南风他们可是都跟着马车走了，我就不信战王殿下还会专门派人保护一个青楼女子，这不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闻言，夏蕊儿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是啊，夏云舒走了以后谁还有那个功夫管嫣然，战王马上也要去接那什么戎国公主，更是自顾不暇，应该也没什么多余的精力。 那个嫣然本来就是她的心头大患，一日不除掉她夏蕊儿一日就寝食难安，现在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 “你说的倒是不错，去，派人去沉舒楼附近盯着，本妃这次就要好好看看，没了夏云舒的庇护，那个贱人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那我们是直接做掉还是……”丫鬟偷偷看了眼门外，“若日后太子殿下知晓了，我们会不会有麻烦。” 先前因为嫣然，夏蕊儿和顾凌之间就闹腾过好几次，丫鬟还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的提醒。 旁边，夏蕊儿慢条斯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唇角慢慢扬了起来，“放心，他就是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嫣然可是背叛了他，我不动手，太子也会动手。” 说到这，夏蕊儿笑意渐浓，“不过这件事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了，我们自己动手就好，别直接做掉，将人先带去别院，本妃要过去好好瞧瞧她，顺便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尾音上扬，里面还带着笑意，可是让人听来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分外恐怖。 这边话音落下，门外一道黑影闪过，一路去了书房。 听完汇报，顾凌闭了闭眼，“这件事随着她去吧，嫣然是得处理掉，谁知道她那里还有什么秘密。” 夏蕊儿既然动手，那他便借刀杀人，就算东窗事发也是夏蕊儿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不过有一点你得盯着，不论侧妃做什么都行，但嫣然最后一定要死，不能给她留半点活路。” 斩草就要除根。 第622章 怀念 京城外，马车缓缓停下。 夏云舒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现在他们已经出了京城有一段距离，因为天色较晚的缘故官道上也没有什么马车，只能在附近的山上零星看到些打柴之人。 墨语上前一步，“王妃，尾巴都已经走了。” “阿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随后，连月的脑袋也伸了出来，有些好奇的四处观察，“这里我认识，我当初和爷爷来京城走的就是这条路，当时还有好多人一起。” 说罢，连月眨了眨眼，又想到了已经过世的爷爷。 其实当流民的那段日子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忘，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时刻担心着有人将他们赶走。 话音落下，就是一瞬间的寂静。 墨语和南风对视一眼，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唯独夏云舒面色如常，只是揉了揉连月的脑袋，“想爷爷了？那我们去看爷爷好不好？” “好。” 连月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悲伤之色。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逝者已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而活着的人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带着心爱之人的寄托，一路向前，尽量让自己活的更快乐一些。 当初夏云舒将连月救下之后，就派南风去厚葬了连月的爷爷，正好也在京城外。 一行人换了提前就准备好的马车，分了两路而行。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夏云舒牵着连月下了马车，停在了一个墓碑前。 墓碑之后是巍峨的山峰，而朝向的地方正是家乡的位置。 无法身归故里，便是面向家乡也是好的。 连月和夏云舒对视一眼，夏云舒松开了连月的手，笑了笑，“过去吧，爷爷也很久没见你了，应该想的紧，过去陪他说说话。” 连月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睫毛掩住了眸中的色彩。 她慢慢走了过去跪下来，伸手将墓碑上那些掉落的叶子清理了一遍，直到干干净净这才停了下来。 夏日的晚风，带着沁人心脾的凉爽，拂过人们有些燥热的肌肤，整个人好像都跟着宁静下来，连月闭了闭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唇角缓缓上扬。 “爷爷，我来看你了。” 第一句话，连月的眼眶还是忍不住的红了。 尽管她一直和自己说没什么的，可是真的到了这里，刻骨的思念就再也掩埋不住。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连月一直逼迫着自己不能流出眼泪来，忍不住的笑了一下，“爷爷，你以前总说我是个小哭包，还真是没说错，我原来还一直不服气，今日就认输啦，我还是好想哭啊。” 她肩膀狠狠颤抖了两下，从背后看去整个人显得分外娇小委屈，完全没了平日里在战王府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是一个单纯的思念家人的小女孩，无比脆弱。 墨语看在眼中，只觉无比心疼。 还是个小丫头，可所有的亲人就都…… 一夜之间，被迫长大。 夏云舒叹了一口气，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不再去看。 连月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不哭了，这次阿月来是想和爷爷说，阿月在战王府过的很好，里面每一个人对阿月都很好，爷爷你在那边也不要担心我。还有哦，爹和娘不知道现在找到你了没，你们在一起也要好好的，你记得和爹娘说让他们没事不要吵架，要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不让你们担心。” 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爹娘和爷爷，连月好像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一直碎碎念个不停，到后面甚至开始说起了自己每日的生活，从教书先生到身边的每一个人，事无巨细，连月全都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我说这么多你们会不会烦，不过现在你们没办法嫌弃我啦，就只能这样听我说话了。还有，你们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最近都没有梦到你们，记得没事多来看看我哦。”连月说罢后，又伸手去拍了拍墓碑，好像是碰到了自己爷爷一般，笑了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朝着马车走过来，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阿姐，我好啦。” 夏云舒将人抱在怀中，“不想笑的话就不需要笑，走吧，上马车。” 连月虽说平日里无法无天，但在大事上都心中有数，总体还算乖巧，只不过这样柔软的一面已经很久没有展现出来过。 马车重新回京，只不过这次没有回战王府，而是停到了三皇子府对面。 因为先前夏云舒就已经派人传了信，故而萧以陌和顾非夜早早就等在这里。 方才等连月的时候夏云舒已经换上了男装，一身灰袍无比低调，让人根本看不出这是那个不论去到哪里都无比吸人眼球的战王妃。 “你们到了。” 萧以陌上下打量了一番夏云舒，“啧，你这模样出去以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子呢。” 就是个简单的灰袍，穿在夏云舒身上也别有一番韵味，看着更像是儒雅书生，眉眼温润，一举一动间皆是风度。 “行了，你就别嘲笑我了。”夏云舒扶着连月的肩膀，连月上前走了两步，眼眶的红还没有完全褪下，一副可怜巴巴模样。 顾非夜蹲了下来，不由得失笑道，“小丫头这是怎么了啊，这么舍不得你云舒姐姐，不然一起跟着去得了，瞧这委屈劲儿。” 他这么一说，萧以陌也注意到了连月的不对劲，“就是啊，被谁欺负了这是，跟师父说师父给你报仇去。” 顾非夜神色间有几分无奈，“您这是什么危险发言，以你小徒弟现在的身手，还有几个能随随便便欺负她的，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好不好。还想着报仇，动不动打打杀杀成什么样子！” 自从上次萧以陌受伤以后顾非夜就对这个分外敏感，每天都要花点时间和萧以陌强调这个问题，萧以陌只觉自己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无比郁闷的点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成了吧。” 第623章 嘱托 “以陌姐姐，我没事的，就是刚才去看了爷爷，有点难受。” 萧以陌先前也大抵听说过关于连月的事，过去揉了揉连月的脑袋，“没事就好，这几天安心在这住下，等你阿姐和战王回来之后再回去。” 夏云舒他们前去接戎国公主，战王府最近也就人去楼空，只剩下了门口的守卫和暗卫，将连月一个人留下也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萧以陌这里最安全，毕竟星辰阁未来的接手人，门口候着的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京城中最为安全的地方。 连月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夏云舒，似乎是有些惊讶，“阿姐，真的么？” “是啊，这次你牧云哥哥也要跟着出京，你留下负责看家，有什么事找顾非夜，别被人给欺负了。” “在我这儿住着怎么可能被欺负！”萧以陌分外不满，一手搭上了连月的肩膀，“跟我在一起，只有一起欺负别人的份，是不是！” 连月噗嗤一笑，“是，我师父最厉害了。”她眼珠子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了，那我住在师父这里是不是就可以不……” 话音未落，夏云舒就眯了眯眼，过去捏着连月的脸颊，“不可以，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想说什么。”她瞥了连月一眼，“我已经和先生说好了，明日开始就来这里给你上课，一天都不会误了你的功课，放心吧。” …… 闻言，连月的脸立马皱成了包子。 她就知道，先生的课不是那么好逃掉的。 看着连月的神色变化，旁边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阿姐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一日的功课都不让你耽误。” 顾非夜在旁边幸灾乐祸，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连月，没过一会儿连月嘴巴都跟着扁了起来，转过身子去找萧以陌告状，“师父，师娘她也太唠叨了，从我进来就没停过。” 本来还在笑的顾非夜动作狠狠一顿，不可置信的盯着连月，“你方才叫我什么？！” “师娘啊。” 连月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肆无忌惮的靠在萧以陌身上，“以陌姐姐是我师父，你当然就是我师娘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噗嗤…… 夏云舒掩面而笑，也稍微放心了不少，连月在这里待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原先她就动不动往这里跑，现在干脆住下了，想学武也不必两头继续跑。 安顿好了连月，夏云舒便打算离去。 她半蹲下身子，和连月的眼睛到了同一水平线上，“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阿姐担心，要是想阿姐的话记得写信，等阿姐回来就接你。” “好。” 这次的连月不像上次夏云舒前去江浙一样又哭又闹，心中虽然有不舍，不过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上前抱住了夏云舒，将脑袋埋在了女子肩膀之上，深吸了一口气，“阿姐也要注意安全，这次出去应该还挺危险的，你不能让南风和墨语离你太远。” 她像个小大人一般，煞有其事的叮嘱夏云舒，将夏云舒惹的鼻子一酸，“好了，我都知道。” 说罢，夏云舒看向萧以陌。 “后门在这边，跟我走。” 因为今日夏云舒已经大张旗鼓的离了京城，此刻定然不能再回战王府，只能女扮男装先去京城外侯着，明日再和顾沉衍所带的队伍汇合。 后门口，一辆马车早早已等在了那里。 里面的人像是听到了动静，车帘被缓缓掀开，一张足以迷倒众生的脸露了出来，冲着夏云舒勾了勾唇，一派慵懒模样，“看来本少主时间卡的还不错，夏公子请。” 这马车布置无比奢靡，现在还未至盛夏，里面便摆上了冰块，还有新鲜的糕点和从南方运回来的水果，应有尽有。 乍一看根本不是去接戎国公主的，还真像是要出去度假的。 上了马车后，夏云舒打量一周，抱着个软垫坐了下来，“不愧是锦云山庄的少庄主，财大气粗。” 马车从外面看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异常低调，不过就里面这般的规格，恐怕当朝丞相的马车都没到这个地步，足见锦云山庄的有钱程度。 牧云懒洋洋靠在一边，双腿交叠，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不停的摩挲着茶杯，“云舒过奖了，以沉舒楼现在的势头，恐怕也用不了多久就要把锦云山庄的风头都盖过去了。” 夏云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还真当我没见识，锦云山庄的产业可不仅仅是个锦云坊，这墨国上下走到哪儿不都是你们名下产业。” 如此庞大的产业链，其少庄主也自然不会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牧家内部的争斗恐怕也不可小觑，不然以牧云的身手和警惕性，怎么可能中了慢性毒许久而不自知，还是歪打正着的让张般若给发现。 足够巨大的财富，能够让世间不少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情谊顷刻间灰飞烟灭，甚至再无曾经存在的痕迹。 牧云笑了笑并未反驳，只不过眸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是啊，锦云山庄名下产业遍布，不知多少人生了觊觎之心，我这个少庄主恐怕就是个靶子。” 他话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微不可察的苦涩，好像露出了真实内心的冰山一角。 夏云舒抬头看去，却发现那点露出来的东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重新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还是平日里那个混不吝的牧少主。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现在背后之人不知你已解毒，只会不将你放在心上，没了关注，你大可以暗中做你想做的事。” 夏云舒语气随意，就像是平日里和朋友闲聊一般，让牧云跟着放松起来。 他一副若有所思之色，“这倒是，那人定以为我几年之后就会突然暴毙，所以就算我现在再过分也无妨，反正也是快要死的人，倒是个好机会。” 一边说，牧云一边点了点头，笑容愈发魅惑起来。 第624章 挑逗 两日之间，战王府的两位主子便接连出京。 战王妃是因为有了身孕前去乡下养胎，而战王殿下则是前去接戎国公主。 二人一走，战王府中也就空了下来，连大门都直接给关了起来，显得分外清冷。 京城外，牧云的马车早早就在等着。 他半眯着眼睛在外面晒太阳，还是那标志性的紫衣，其上带着隐隐流动的光芒，一看就知道这衣裳价值不菲。 “哟，来了。”牧云笑了笑，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的晃悠着，墨发尽数垂在身后，衬的他五官愈发妖媚起来，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正经人。 咯吱一声，为首的马车停了下来，苏寻冲着牧云微微点头，“牧公子。” 这次顾沉衍出京带的绝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人，当然还有几个礼部派来的人，其中就有先前在顾沉衍这里吃瘪的礼部侍郎。 他现在长了记性，也不敢什么事都冲在前面，宛如个鹌鹑一般，显然是上次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礼部侍郎规规矩矩的顾沉衍自然不介意，也算是少了个麻烦。 不过太子能够想办法将暂时停了职的礼部侍郎安排进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监视顾沉衍一行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牧云一派慵懒的挥了挥手，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礼部侍郎身上，极为不正经的开口，“大家早啊，本少主这次和你们同行，不过放心，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在场大部分人都不认得牧云，只是看他这模样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就是礼部侍郎怎么也想不出来，京城哪家的大少爷居然生了如此模样，也太过……招摇。 想到太子临行前的吩咐，礼部侍郎还是留了个心眼，“牧公子是吧，我们此行乃是去接戎国公主，你这一路跟着是不是有些不妥？” 说罢，他还小心翼翼的看了顾沉衍一眼，发现这位战王并没有要发怒的意思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牧云偏了偏头，并不生气，“哦，是去接戎国公主啊，那本少主就更要跟着去看看了，这次也是托战王殿下的福，什么都不做我也不好意思，一路食宿，我锦云山庄都包了。” 说着，牧云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佩，在大庭广众之下晃了晃。 玉佩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此人居然就是锦云山庄的少庄主。 墨国从上到下的人，没听过锦云山庄的恐怕寥寥无几。 只不过锦云山庄的产业实在是太多了，牧家人又向来低调，很少露面，所以就算是朝堂之人对牧家了解也不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几乎所有人和锦云山庄名下的产业都或多或少有合作，或者说，有利益纠缠。 礼部尚书一愣，张了张嘴，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不等他开口，旁边礼部的几人已经兴奋起来。 他们礼部的银子本来就不是很多，这次要是都由锦云山庄负担的话，他们可是能省出来不少，何乐而不为。 故而，牧云的一句话基本上就收买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毫不犹豫的站到了牧云那边去。 “牧公子如此大度，我等自然是感激不尽，只不过此去接戎国公主需长途跋涉，还望牧公子莫要嫌弃。” …… 闻言，礼部侍郎的脸色已经是沉的不能再沉，气的说不出话来。 牧云这人也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他眨了眨眼，那一对勾魂夺魄的桃花眸始终盯着礼部侍郎，舔了舔唇慢悠悠晃过去。 眸含春水，眼带秋光。 若是个女子，恐怕不少人早就都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我瞧着宋大人一直没出声，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他今日分外有礼谦让，若是赵掌柜看到必定是一阵冷笑。 礼部侍郎嘴角抽了抽，“我能有什么意见，牧公子既然愿意出银子，我等自然是愿意的。” “可我瞧着宋大人好像对我有些意见？”牧云上前拍了拍礼部侍郎的肩膀，仿佛真是认真思索了一番，而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宋大人是不是还记恨战王，如今看到我是战王的朋友，所以才殃及池鱼？” 话音落下，周围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之声。 礼部侍郎的脸也猛的涨红了起来。 在场之人可都知道礼部侍郎的一位千金现在还在尼姑庵里待着呢，而宋伶儿曾经则是战王的侧妃。 牧云笑意弥漫，丝毫不觉得提起此事有什么好尴尬的，还无比有求知欲的等在原地，像是在等着礼部侍郎的回答。 礼部侍郎只觉分外憋屈，可当着战王的面他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咬牙切齿的否认，“怎么会呢，牧公子说笑了。” 他一字一顿，是个人就能听出其话中的恨意。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牧云和礼部侍郎身上时，女扮男装的夏云舒穿了一身和苏寻相似的侍卫衣裳，站定在顾沉衍身边，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顾沉衍唇角扯了扯，眸色温柔了几分。 夏云舒成功跑过去且没有人发现异样，然后就开始心安理得的跟着看戏。 牧云还是那一脸欠揍的笑容，“不会就好，不会就好，我就说以礼部侍郎的度量，怎么可能会记恨战王，就更不可能对我有意见了。” 他哥俩好的搂住礼部侍郎，丝毫没有收敛，“不过宋小姐我曾经也见过，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有些可惜了。” 一句接着一句，可谓是精准的插在了礼部侍郎的痛点之上，无一落空。 偏偏礼部侍郎还被牧云给揽着，暗自用力用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将人甩开，那个脸色青红交接让人根本不忍直视。 就连旁边看戏的夏云舒都忍不住替礼部侍郎难过起来，这一路上有牧云在恐怕会分外热闹啊。 等闹够了之后，牧云才有些抱歉的冲着众人点了点头，“方才本少主也是突然想起来宋小姐觉得有些可惜，又和宋大人一见如故这才说了半晌，我们启程吧。” 第625章 歹心 一见如故…… 夏云舒清楚的看到礼部侍郎的嘴角再次狠狠抽了一下，显然是被牧云的用词给吓到了。 要不是旁边有这么多人在，恐怕宋大人早就扯着嗓子撕喊了起来，谁和眼前这个人一见如故！怕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对！ 等挑逗完礼部侍郎之后，牧云这才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看上去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 “走罢，莫要耽误了时辰。” 顾沉衍淡淡扫过众人。 京城内，战王和战王妃二人均离开，夏蕊儿派出去的人也到了沉舒楼外盯着。 嫣然学了一段时日的绣法，可却没有什么天分，学来学去最后也没达到标准，干脆就做起了模特来，成日里换着衣裳展示，整个沉舒楼的客人又多了将近一倍。 平日里来沉舒楼的大多都是女子，要么就是前来看小木头人偶的孩子，很少有男子过来。 而自从嫣然成了模特之后，争相前来的男人数不胜数，都是为了看嫣然一面。 场面火爆，不言自明。 夏蕊儿的人在外面守了几日，才终于让他们等到个机会。 夕阳西下，随着街上人流的减少，沉舒楼也关了门，嫣然成日里都在绣坊中待着，短时间内可以，可要是一直待着总归是无趣。 这日，沉舒楼关门后，嫣然换下了衣裳，又重新换了一件平日里自己的衣裳，这才慢悠悠出了门。 “嫣然姑娘，你要出门啊？” 旁边绣娘见她没打算回绣坊，随口一问。 嫣然脚步顿了顿，“是啊，成日里待着有些闷了，想着出去走走。” “也好，那要不要我陪你？会不会有事？” “放心吧，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有事的，我就是出去走一走就回来。” 绣娘思索了一下，“也是，总不能一直盯着你不放，上次王妃都给你做主了。” 嫣然笑了下，转身出了沉舒楼。 她不知道的是，她才刚刚迈出沉舒楼，就已经被人给盯上。 暗处，夏蕊儿的两个手下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等会儿再动手，现在人太多。” 嫣然好像也没有什么确定的目的地，离开沉舒楼之后就四处闲逛，哪个小摊开着就在哪个小摊前看一看，遇上好看的便买下，也一直未曾察觉身后有人跟着。 逛着逛着，天色就慢慢黑沉下来，旁边来往的百姓也逐渐变少。 嫣然唇角带着浅淡笑容，她稍微一抬头，便能看到天边挂着的月亮，正发出月白色的光芒。 过去在东宫，她其实很少有心情抬头看天，成日都沉浸在那种虚幻的世界里，争来争去，被一个男人控制了所有心神，仿佛活着的意义都只剩了他。 现在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每日都有自己的时间可以支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感觉，真好。 不知不觉，嫣然就走进了一个小巷子中，想要走近路穿回沉舒楼。 巷子悠长而狭窄，只有月光投下，静谧无声。 嫣然走进去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一开始她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漫无目的的看着脚下的路，发现这个小巷子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脚印，平日里应该也不会有人过来，怎么会…… 她眉头皱了皱，当下也不敢回头，现在原路返回也不可能了，只能加快速度一直往前走。 而嫣然走的越快，身后的脚步声仿佛也越靠近，嫣然只觉自己的心跳跟着加速起来，快要突破胸膛。 她低垂着脑袋，直接不要命的往前跑了起来。 然，她才刚刚跑了两步，就感觉头发被人扯住。 啊…… 一声急促的尖叫，然后就是剧烈的喘息声，嫣然透过月光看到了面前两个人的脸。 她咬了咬唇，心已经沉了下去。 这二人，她在夏蕊儿身边见过，是夏蕊儿的人。 “嫣美人，好久不见啊。” 其中一侍卫冷笑了一声，捏着嫣然的下巴，“啧，果然是当年的花魁，就算是成了人妇还是如此娇美，我们哥俩可是在沉舒楼门口蹲你蹲了好几日了，够能忍的啊。” “就是，反正侧妃只说将你带过去，可没说要你平安无事，想来我们哥俩还能在你身上快活快活。” 二人对视一眼，发出了无比刺耳的笑声，听着便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嫣然强忍着自己内心不断涌上来的恶心之感，“你们直接杀了我吧。” 落在夏蕊儿手里，和落在顾凌手里，二者恐怕都没什么好下场，还不如直接一死了之。 “别呀，那可就太浪费了，况且听侧妃的意思，还不打算让你现在就死呢，别急。” 一人的手已经在说话间抚上了嫣然的脸庞，一点一点慢慢蹂躏。 嫣然身子忍不住的抖了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想要用力反抗，可是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空洞的难过。 “让我死了吧……” 她只能不停的发出哀求，她宁愿死，也不想被带去给夏蕊儿或者顾凌。 另外一人看了看四周，其中一个明显有些兴奋起来，撞了撞身旁之人的肩膀，“反正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我们要不要……？” 那人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念一动，“也是，以前在东宫就只能远远的看着，现在啧啧，被太子睡过的女人，不知道睡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二人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裳，已经将嫣然当成了粘板上的鱼肉。 嫣然不停后退，可这巷子就这么窄，能让她后退的空间根本就没有多少，还没退两步后背就直接抵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她死死的盯着面前二人，看到了白花花的肉体。 二人是当真打算就在这里…… 她不停的摇着头，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你以前不就是青楼出来的么，早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了，现在还有什么好害羞的，说不定你伺候好了我们二人，到时候在侧妃那里还能少受点苦！” 第626章 绝望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扯起了嫣然的衣裳。 另外一人死死按着嫣然的肩膀不让她反抗，口中还不停的说着下流的话。 嫣然一开始还在不停的用脚踢二人，可是真的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绝望起来。 算了，她就不该奢望自己能够彻底得到解脱，可能从她进入东宫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现在会有的结局，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就在嫣然彻底失去希望时，巷子中突然多出了一道声音。 “哪儿来的狗杂碎！” 声音冷而沉，刚一响起那两个已经脱的差不多的侍卫就浑身哆嗦了一下，有些慌乱的去抓自己身旁的衣裳，手足无措。 这么偏僻的巷子，怎么会突然有人出现！ 二人还以为今日的好事是必定要成了，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巷子口处，一女子逆光而站，一身的黑衣和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她手上拿着个长鞭，另外一边就直接拖在了地上，正一点一点朝着他们这里而来。 侍卫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裳，对视一眼，“你是哪儿来的人！我们可是东宫之人，少管闲事，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方才那女子说完一句话以后就再没有出声，让他们二人多少都有些害怕，忍不住的开口给自己鼓劲。 话音落下，对面似乎是传来一声轻笑。 极其不屑。 因为天黑的缘故，他们二人也实在看不清那人的模样，“我警告你啊，冲撞了东宫之人可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我劝你还是赶紧走，今日的事我们两个还可以不追究！” 那人依旧没有出声，只是不断的靠近，他们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鞭子在地上拖动而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无比渗人。 嫣然咽了口唾沫，立马裹紧了自己的衣裳。 理智告诉她应该现在站起来跑，可是她又因为方才的事被吓得不轻，一时间无法动弹，只能紧紧的贴着墙。 明明是大热的夏天，可她却是一身的冷汗，从身上到心底都无比冰寒。 “你，你站住！” 话音刚落，一直被拖在地上的长鞭骤然而起，毫不留情的就抽在了说话的侍卫身上。 他们本来以为就控制一个手无寸铁的嫣然，根本就不需要准备什么武器，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一鞭下去，就是一阵哀嚎。 另外一人看到情况不对，也终于在最后一刻看清了对面那人的模样，心下一惊。 她，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中，她现在不是应该跟着战王妃离开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清了人后，那侍卫哪里还有胆子继续留下来，和老鼠看到猫一般，转头拔腿就跑。 可他才刚刚跑出了第一步，长鞭宛如毒蛇一般紧接着就跟了上来，狠狠的缠住了他的小腿。 长鞭那端的人用力一带，他便是一个重心不稳就倒在了地上，无比狼狈，哪里还有刚才对着嫣然时的放纵样子。 “起来啊，刚才不是很嚣张么？我看看你们二人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女子一声冷笑，还不等那二人回应长鞭就再次上去。 一片血肉模糊。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女子的笑容似乎越发灿烂起来，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在那两个侍卫看来，仿佛一时之间看到了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肝胆俱裂，连魂都快要被吓没了。 “饶命，饶命啊。” 其中一人不停的惨叫着，他感觉自己一条命现在已经没了半条，方才好不容易穿上的衣裳现在也全部都被撕裂开来。 可那人充耳不闻，手下的动作越发不留情面起来，他们二人连跑的力气都没了，和两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女子手上的动作停下，有些嫌弃的上前，冷冷瞥过二人，又直接伸腿踹了一脚上去，“还活着不？” 这一脚恐怕是直接给踹在了那人的伤口上，就见那侍卫一个鲤鱼打挺般又坐了起来，肚子上的伤口顺便崩裂，噗嗤一声就有一道血给喷了出来。 女子动作利落，好像早有预料，直接一个闪身给让开，一滴血都没有溅到她的衣裳上。 她对那二人的惨叫声毫无感觉，只是一字一顿道，“我数三个数，要是你们还在这里碍眼，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话音刚落，那两个人好像回光返照一般，无比坚强的站了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外跑，一路跌跌撞撞，甚至短短的路程中间还不小心摔了好几次，一路的鲜血蔓延出小巷，看着只觉分外惨烈。 等处理完这两个人，女子才朝着旁边看去。 嫣然正双手抱膝，眼眶通红，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解过来，上下牙也还在不停的打颤。 “你没事吧？” 墨语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嫣然披在了身上。 她蹲下身子和嫣然平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以为一日应该不会有事，就在外面耽搁了一下，没想到……” 墨语昨日跟着夏云舒的马车出京城，本来就是为了做戏给太子和京城众人看的，想着送出去以后就回来盯着嫣然这边，再安顿一下京城的事。 可就是一来一回的耽搁，差点就让嫣然陷入了险境，是她没有安排好这一切。 一直到墨语的脸出现在面前，嫣然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谁给救了。 看到墨语的一瞬间，嫣然的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一直强忍着不崩溃的情绪也在一瞬间决堤。 她愣了一下，然后就猛的扑在了墨语怀中，无声的哭泣。 墨语只觉自己脖子那块好像湿了起来，她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因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才伸手抱住了嫣然，将怀中的人抱的紧紧的，“没事了，不会再有事了，他们已经跑了。” 嫣然抽泣了两声，慢慢从后怕中缓和过来，点了点头。 第627章 失败 夏蕊儿的两个手下屁滚尿流的跑回了东宫，一身的伤痕和血迹。 “侧妃，你快出去看看。” 突然，丫鬟有些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夏蕊儿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刺绣走了出去，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二人身上的味道着实是算不上好闻，夏蕊儿刚刚闻到那股血腥味就觉得胃中在不停的翻滚。 她顿了一下，猛的又跑了回去一下子吐了出来。 “侧妃娘娘！” 丫鬟一惊赶紧冲过去帮夏蕊儿拍背，有些嫌弃的看了身后两个侍卫一眼，“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将自己处理好了再回来！” 两个侍卫本来是想着过来好好控诉一下战王府的人到底有多嚣张，可是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夏蕊儿就吐了个死去活来，还备受嫌弃。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强忍着一身的伤痛回去换衣裳，根本不忍心看自己身上的伤口。 墨语对他们还当真是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留，每一鞭下去都是伤筋动骨，让人痛不欲生。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也不知怎么在战王身边就成了这幅样子。 等二人彻底处理好伤口换了衣裳过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 方才夏蕊儿本来是打算睡觉的，被二人折腾了一番现在是一丁点的睡意都没有，一脸的不耐烦之色过来。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二人怎么将自己搞的如此狼狈？” 这二人是李岚音从相府中帮她调过来的人，平日里也只听夏蕊儿一人的差遣，所以她才派了这二人去盯着嫣然，结果才第一日就成了这样。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那二人对视一眼，都还有些心虚。 “回侧妃，我们二人谨遵您的吩咐一直守在沉舒楼门口，今日晚些时候那嫣然好不容易舍得出沉舒楼了，身边还没有跟着，我们兄弟二人就跟了上去，等到人少的地方想要下手，可，可就在要得手的时候战王府的那什么墨语突然出来了，还将我们兄弟二人打成了这般模样！” 他们说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将事情的一部分给省略了，反正现在那个嫣然还有战王府的人护着，夏蕊儿一时半会儿也应该见不到她，也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岂有此理！” 夏蕊儿猛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她夏云舒还真是闲得发慌，有了身孕以后怎么还不停歇，一个贱人而已居然还当成了宝贝一样护着，根本就是在和我作对！” “是啊，这根本就是没将您放在眼中，按理说您和战王妃还算是姐妹，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得罪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侍卫刚刚在墨语那边吃了瘪，现在心里还在记恨着，忍不住跟着吐槽起来。 “侧妃娘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干脆将人撤回来算了。”丫鬟始终不太放心，害怕他们太过招摇最后让太子殿下知道。 如今侧妃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不好容易才缓和了，要是因为这件事再变成先前那样，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能撤。”夏蕊儿冷静下来，“要动嫣然这是最好的机会，现在战王和夏云舒都不在京城中，只要我们能顺利将嫣然抢过来，回头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因为一个嫣然就在明面上和我闹起来，要是真的等着他们回来那就不容易了。” 夏蕊儿咽不下来那口气，她还始终记得自己在嫣然那里受得委屈。 就算曾经受太子宠爱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得乖乖躲着她，到时候整个人的性命都在自己手中，她就要看看嫣然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嘴脸。 “那我们继续盯着？” 侍卫想到鞭子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毕竟以他们二人现在的样子，别说是碰上墨语了，就是随便出来一个家丁他们都惹不起。 夏蕊儿有些嫌弃的看过二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们二人养伤去吧，我另外派人。” 她将两个侍卫赶走之后，又叫来了另外几人。 不过这次夏蕊儿犹豫了一下，最后做出了决定，“要是没机会将人抢过来的话，就想办法直接杀了。” “是。” 夜色下，几人的身影慢慢消失。 另外一边，墨语护送着嫣然回了沉舒楼，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口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 嫣然眨了眨眼，感激的冲着墨语笑了笑，“对了墨语姑娘，你不是应该跟着战王妃出京了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王妃放心不下你，让我回来多往沉舒楼安排些人，我一回来就发现你不在此处，然后……”墨语轻咳一声，还想要道歉，结果被嫣然给拦了下来。 “你们都在保护我，有什么好道歉的，是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要是没有王妃的话，我恐怕现在早就不知道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自作自受。” 劫后余生，嫣然感觉自己好像又重活了一次。 回到沉舒楼，意外的有一种安全感，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归属感。 墨语拍了拍嫣然的肩膀，“我回来待一晚还要走，暗卫已经都安排过来了，平日里不会现身，但也绝对不会再发生方才那样的事，你放心。” “麻烦你们了。” 嫣然心中清楚，按照她提供的那些消息价值，夏云舒其实是不用这么费尽心思护着她的，反而会给战王府带来更多的麻烦。 可是夏云舒却不一样，甚至将她当成朋友对待，时不时的还会过来找她说话聊天，就像最寻常的小姐妹般。 “没什么麻烦的，你平日里还是多留几个心眼，太子那边我去解决。” 嫣然一顿，有些紧张起来，“墨语姑娘，你是要……” 见此，墨语放柔了声音，“没事的，我离开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待会儿我去找赵掌柜。这两日你就别当模特了，便在绣坊中好好歇着。” 第628章 警告 翌日。 太子的车驾突然被人当街拦住，车夫眉头一皱就想要斥责，可他刚刚抬起头看清是谁拦的车后，要脱口而出的话马上就给咽了下去。 他舔了舔唇，“此乃太子殿下车驾，让开！” 马车中，顾凌脸色不悦，“怎么回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拦本宫的路！” 说着，太子掀开车帘，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墨语。 他挑了挑眉，也记得墨语应该是随着夏云舒离开了京城才对，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怎么不跟着你的战王妃了？难不成是养胎又回来了？”顾凌眯了眯眼，心中带了几分怀疑。 以顾沉衍的性子，他如此上心夏云舒那个女人，应该是人去哪儿身边几个暗卫就跟去哪儿才对。 墨语上前一步，冲着顾凌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王妃现在正在别院养着，派我回来只不过是为了提醒殿下一件事，说完马上就走。” 太子轻笑，“哦？不知战王妃找本宫有何贵干？” “王妃只是想让我来提醒一下殿下，看好您的侧妃，不然嫣然姑娘受到什么损伤，太子殿下背着相府的那些事王妃也就不能帮着殿下隐瞒了。” 说罢，墨语就后退一步，“该转达的话我都带到了，还请太子殿下好自为之。” 之后，墨语就干脆利落离去，没有在此多留。 顾凌听罢，狠狠将车帘放下，目光阴鸷。 他当然清楚，夏云舒那个女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还偏偏就抓到了他的死穴之上，他不敢让相府之人听说那些。 顾凌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拳头握住又松开，最后才面色不善的开口，“侧妃那边怎么回事？” 夏蕊儿的动作他清楚，也正是因为他的放纵，夏蕊儿的手下才能被派出去。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没用，连一个嫣然都没搞定，而且还被人家给抓了个现行。 “侧妃昨日将人派了出去，听闻差点就抓到人了，可墨语突然出现，这才……而且属下听闻侧妃娘娘那两个手下伤的还挺深。” “都是废物。” 顾凌咬了咬牙，“今日开始盯着那边，不能让他们再有动作。” 话音落下，外面的侍卫迅速离去。 顾凌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觉得分外憋屈。 夏云舒那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对东宫一个已经被赶出去的女人如此保护，不知道的还以为战王和嫣然之间有什么私情。 回到东宫后，顾凌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夏蕊儿。 自从夏蕊儿有了身孕之后，太子前去的次数就少了许多，更别提大白天的过去，每次都是夏蕊儿眼巴巴的请人过去。 “侧妃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夏蕊儿眼睛一亮，马上跑去了铜镜之前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怎么样？快帮我看看。” “娘娘放心，您最近几日养的好，越发的好看了。” 说话间，顾凌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戾气。 “殿下，您过来之前怎么不提前的臣妾说一声，臣妾好做些准备。”夏蕊儿笑着迎了上去，挽住了顾凌的胳膊。 顾凌瞥了夏蕊儿一眼，坐到了木椅之上，目光最后落在了夏蕊儿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语气有所缓和，“无妨，本宫今日就是过来瞧瞧你，最近怎么样？” 顾凌语气冷淡，可夏蕊儿心中还是高兴的，唇角忍不住的扬了起来，扶着自己的肚子坐下，“谢过殿下关心，我都挺好的。” 她看过丫鬟，丫鬟立马会意，“哪里啊，太子殿下，您是不知道，侧妃娘娘前几日吐的厉害，不管吃什么都要吐，这都瘦了一圈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好了，没什么的，大家不是都这样。” 顾凌将一切不动声色的看在眼中，随口道，“辛苦你了，本宫一会儿再叫太医过来给你瞧瞧，还是要吃东西，不然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那……” 夏蕊儿看了眼顾凌，“殿下要不要留下来陪蕊儿吃？” 顾凌想了想一会儿要和夏蕊儿说的事，索性就答应下来，“好，今日本宫陪你吃。” 他答应下来，夏蕊儿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之色，心中微甜，“好，今日有殿下陪着蕊儿必定能够多吃些。” “你开心就好。” 顾凌安抚了夏蕊儿半晌，顺便等着午膳。 许久以来，这还是太子第一次好好陪着夏蕊儿聊天，女子脸上尽数都是笑容，靠在顾凌身上说着最近发生的事，不过还是将嫣然的事情给彻底隐了去。 屋中，时不时能传出夏蕊儿的笑声。 顾凌清楚夏蕊儿的脾性，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便顺着夏蕊儿的意思陪她聊天，“你现在不比过去，有了身孕，一定不能松懈，哪里不舒服就赶紧和本宫说，也不要怕麻烦，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厨房吩咐，实在不行本宫去御书房给你请两个御厨回来。 “殿下有这份心就够了，我问过太医了，太医说这是体质问题，等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难得的，夏蕊儿在这短暂的时间中找到了一开始遇见太子的感受。 太子对她温柔备至，她一颗心也都扑在太子身上，什么都看不到，谁的话也都听不进去，觉得只要身边有太子在所有一切都不是问题。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心动的感觉。 也不知是因为有了身孕以后心境有了变化还是因为今日的太子实在太过温柔，不论是因为什么，夏蕊儿只希望今日的温情能够多维持一段时间。 “太子殿下，侧妃娘娘，午膳好了。” 随着丫鬟的声音响起，一道道菜被下人端了进来，种类繁多，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顾凌拿起筷子首先往夏蕊儿碗中夹了菜，“用膳吧。” 夏蕊儿垂眸笑了起来，“好。” 瞧着夏蕊儿现在心情不错的模样，顾凌眉头动了动，“蕊儿，本宫有一件事要问你。” “好，殿下说。”夏蕊儿一边吃着菜一边开口。 第629章 挑衅 顾凌斟酌片刻，想到墨语的威胁，还是开了口。 “你最近可是派人去找了嫣然？” 下一刻，夏蕊儿的动作停了下来，盯着顾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妾身怎么会去找嫣然，再说了她人都不在东宫了，妾身找她做什么？” 夏蕊儿观察着顾凌的神色，“殿下难道是听谁说了什么？” 她面上神色如常，可是心中却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派人前去找嫣然她都是秘密进行，而且从始至终用的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太子知晓。 想着，夏蕊儿继续发问，“妾身听说嫣然投奔了战王，那他岂不是对殿下有了威胁，为了安全起见，殿下要不要……” 顾凌按了按眉心，“这件事本宫会去处理，不过你还是好好养着身子，就别管这些事了。” “可是……” 夏蕊儿心中不服，还想要继续说话。 “本宫还有事，你慢慢吃，记着本宫的话。” 说罢后，顾凌就起身离开了屋子。 一片寂静。 片刻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夏蕊儿不服气的声音，“我还以为他今日是怎么转了性子突然过来，还要陪本妃用膳，原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夏蕊儿就是再傻现在也多少反应了过来，顾凌专程到她这里来就是为了说嫣然的事情，让她不要管那么多。 丫鬟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下，“侧妃娘娘息怒，太子殿下说不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您先前也说过了，殿下不会放过嫣然的，也许太子殿下就是想要亲自动手，不是您想的那样。” 听完丫鬟的话，夏蕊儿才冷静了几分。 她原来也以为顾凌对嫣然已经是恨之入骨，所以现在不管她做什么太子都不应该插手才对，明明嫣然已经背叛了他，为什么顾凌还是要阻拦自己。 难不成真的是丫鬟说的那样？太子要自己动手？ 无数种疑问在夏蕊儿心中盘旋，最后只能耐着性子，“好，那本妃就再等几日，看太子到底会不会动手，若是他还对那个嫣然有什么感情，本妃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二人！” 官道上，一行人浩浩荡荡，正是战王一行人。 尘土飞扬，马蹄声绕耳，一行人分外热闹。 牧云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自己下轿子骑马，还专门就在礼部侍郎的马车旁边，一路上不停的和礼部侍郎聊天，已经成了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 不少的礼部官员都偷悄悄的盯着牧云，感觉这位锦云山庄的少主真是个奇人，而且勇气可嘉。 “宋大人，你在里面坐着热不热啊，要不要出来和本少主一道骑马，现在外面风景还不错，一直坐在轿子里真是可惜了。” 他一边说一边扇着扇子，唇边带着笑意。 可回应他的还是一阵寂静。 牧云轻笑一声，“宋大人？怎么半晌都没有出声，莫不成是天气太热给热晕了，那可不行啊。” 轿子中，礼部侍郎一张脸黒沉的不像样子，恨不得现在就长上翅膀飞回京城。 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不会答应太子这次跟着出来接戎国公主，总觉得他根本就撑不回京城中就要被气死了。 “宋大人？宋大人？宋大人？” 每叫一次，牧云就换一个调子，感觉下一刻可能就要唱起来，让前边马车中的夏云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身子抖动，“礼部侍郎确实还挺惨，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该疯了。” 这次，夏云舒也切实体会了一下平日里赵掌柜的感受，怪不得赵掌柜每次看到牧云就像是看到鬼一样，一开口就是要将人给赶走。 倒是没几个人能够忍受这种骚扰。 礼部侍郎那边一直不说话，打算装死装到底，心中盼望着牧云能够累了然后停歇下来，可是他显然是低估了牧云的耐心程度和他的耐心。 牧云就像是小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心仪的玩具一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掉。 “啧，怎么一直不说话呢，你们几个，快停下来进去看看，宋大人到底怎么了，别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牧云的语气还挺焦急，好像还真的是在担心宋大人会晕过去一般，扇子都不扇了，直接勒马停了下来。 一旁，几个礼部的官员听到牧云的话之后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礼部侍郎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开口，自然就是不想理牧云。 其中一人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牧公子，宋大人许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现在太阳也挺大了，不然您回马车中坐会儿？” “不用，那我就更要看看宋大人了，你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太不关心宋大人了，赶紧进去看看。” ……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想要进去看。 毕竟这个情况下，谁要是真的进去马车看了，恐怕就会直接得罪了礼部侍郎。 一片安静中，一声悠长的叹息响了起来，牧云翻身下马慢悠悠上前，“平日里宋大人真是白疼你们几个了，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本少主。” 一群人面无表情，似乎是对牧云的话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他们无语之时，牧云已经动作利落的掀开了车帘，正好就对上了礼部侍郎饱经沧桑后的怨恨目光。 四目相对，牧云挑了挑眉，看样子还挺惊讶，“哎？您竟然还醒着，我还以为天气太热你给热晕了呢。” 礼部侍郎咬牙切齿，“多谢牧公子关心，老夫没事，牧公子还是出去吧。” 牧云轻笑，不光没有出去，反而还大摇大摆的直接上了马车。 “你，你干嘛？” 礼部侍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警惕之色，不知道眼前这个妖孽又要做什么。 牧云上了马车以后才放下车帘，大咧咧开口，好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完全不和礼部侍郎客气，“行了行了，虚惊一场，宋大人还活着呢，继续赶路吧。” …… 活着？！ 礼部侍郎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第630章 美男子 京城，张府。 回廊之下，女子身着一淡紫色长裙，墨发随意披下，散落在身后，宛如锦缎一般，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光芒。 她小巧的下巴撑在手上，红唇微微嘟着，看模样应该是在发呆，百无聊赖。 “小姐，你已经在这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旁边，小丫鬟不解的声音响起，自家小姐平日里最爱玩闹，从回了京城之后就没有安分过两日，动不动就要跑出去瞎溜达，叫都叫不回来，这两日倒是一反常态，哪里都不去了，没事干就待在府里发呆，目光呆滞。 闻言，张般若还是一副懒洋洋模样，随意动了一下身子，不过也就是重新换了个姿势，望着远方，“反正也没什么可做的，就发发呆呗。” 说罢，她轻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的手掌来反反复复看了看，连看相都没意思了起来，“也不知怎地，最近觉得什么都不好玩，京城好像也没什么好逛的，你说我以前怎么成天都想着往外跑呢？” 翠竹也跟着坐在这边，张般若不往出跑了，她也跟着闷在府中，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京城多好玩呀，您前两日不是还说京城比乡下好多了，到处都是美男子。” 二人说话间，张太医慢悠悠走了过来。 张府中下人不多，张太医过去一个人住着，就只有身边几个小厮，从张般若来了以后慢慢才热闹起来。 张般若还是个跳脱的性子，成日里闯点祸让张太医的生活都变得不无聊起来。 她突然来这么一出，张太医就是想不注意都不行。 不过张般若现在正背对着张太医，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翠竹坐在张般若身边靠着柱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女子聊着天。 “美男子……” 张般若喃喃重复了一遍，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划过了那个人的模样，而后猛然摇了摇头，“不对劲，我怎么突然又想到他了。” “想到谁了？” 翠竹转头，一脸八卦的盯着自家小姐，而后还不等张般若回答就迅速反应过来，扯了扯张般若的衣袖，无比兴奋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不要胡说八道。”张般若拍了一下翠竹伸过来的手，“小小年纪怎么尽凑这些热闹。” “当然是知道小姐你在想谁！”翠竹吐了吐舌头，神采飞扬，“小姐现在肯定是在想牧公子对不对！想想来了京城以后，牧公子可是小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不对，应该说牧公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精致的五官，出尘的气质，站在人群中都仿佛是鹤立鸡群一般。 当然，只要牧公子不说话的话。 翠竹也有幸目睹过牧云开口说话后的不正经腔调，着实不像什么正经人，也根本看不出来居然还是锦云坊的幕后少主，明明就更像个什么纨绔少爷，还是没心没肺的那种。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张般若拍了拍自己胸脯，瞥了眼翠竹，“他，好看？” 提起牧云来，张般若的神色都变得更加丰富了些，眸中是她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白长了那么一副好皮囊，成日在外面招摇撞骗，还装的人模狗样的。” 说起来招摇撞骗，翠竹顿了顿，暗搓搓的戳了张般若两下，“小姐，招摇撞骗……” 与此同时，张太医颇有些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边伸手戳了两下张般若的后脑勺，“还好意思说人家招摇撞骗，我看是你成日里在外面胡闹才对！” 就是张太医也听说过自家女儿成日里没事干就跑出去给人看手相的事，还顺便给牧云看出个慢性毒来。 翠竹暗暗点头，张太医说的正是她方才想说的，这一直招摇撞骗的好像就是自家小姐，牧公子最多是那张嘴不正经了些，成日里就知道挑逗旁人。 “啊，痛痛痛！” 张般若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委屈的看了过来，就发现自家老爹正靠在自己身后，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 “爹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了我一跳。” “你这胆子还能被我吓着？” 张太医明显不信张般若的说辞，坐在回廊边上，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最近怎么不出去找你的牧公子了？打算待在府中发毛？” …… 张般若不可置信，“爹爹，明明是你说的女孩子家家不要成日里往出跑，我先前往出跑吧你不同意，还老跑过来和我闹，现在我好不容易不出去了，您怎么就又不满意了。” 她顿了顿，一脸严肃的开口，“还有，什么是我的牧公子，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张太医从始至终都盯着张般若的脸，胡子往上翘了翘，看到了张般若有些漂浮不定的目光，“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个牧公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话音刚落，张般若就再次被呛到，不可置信的看向张太医，“爹爹，你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先前就是给他解了一下毒，他感激我这才……” 张太医挑了挑眉，一脸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的模样，让张般若的话都无法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您是真的误会了。” “好好好。”张太医无比敷衍的点了点头，之后脑袋一转对着翠竹问道，“那什么牧公子呢？最近怎么不见？” 张般若赶紧去给翠竹使眼色，只可惜她的反应慢了一拍，翠竹已经开了口，“听说牧公子出了京城，好像是和战王殿下他们一道。” …… 张般若将脑袋埋在了自己膝盖上，彻底放弃反抗。 之后，张太医若有所思的目光就落了下来，“我说你怎么这两日都不出门了，原来是牧云出了京。” 他伸手落在了张般若脑袋之上随意的揉了两下，“丫头啊， 第631章 萌芽 张般若一动不动，继续装死。 噗嗤一声…… 张太医忍不住一笑，拍了拍女子的脑袋，“行了，你们小辈的事我也懒得插手，就是提醒你一下，别错过以后才醒悟过来，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说罢后，张太医就踱步回了后院，继续去捣鼓他的草药。 而张般若的耳廓却是在听完张太医的话之后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最后弥漫到整个脸上。 她，真的动心了？对着那个妖孽？ 下意识的，张般若就想要否认自己突然出现的念头，又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自己怎么如此在意这个问题。 “啊，算了算了，不能继续想了。” 张般若突然抬头从座椅上起来，拍了拍翠竹的肩膀，“我爹他方才就是胡说八道对吧，我才没有那样呢！” “哪样？” 翠竹眨了眨眼，一脸的懵懂模样。 张般若长叹一口气，“算了，你继续在这吹风吧，我回去躺着。” 她动作利落的跑回了屋子，直到坐在铜镜前时，整个人的脸还是通红的，都不太像过去的那个张般若。 女子舔了舔唇，脑海中无数个画面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有在锦云坊后院中，她帮牧云解毒的时候，看到牧云一脸的痛苦之色，忍不住上去抱住了他。 有在石桥之下，自己被人纠缠的时候，牧云突然出现将她扯了出来，护在自己身前的模样。 也有牧云平日里不正经的模样，勾着声音胡乱挑逗自己，将她逗的炸毛的画面。 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 明明就是相识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可是留下的回忆却是出乎意料的多，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们二人已经有过这么多相处的时光。 真的是因为牧云么？ 张般若楞楞的想着，目光发直，盯着铜镜一动不动。 一直到用午膳的时间，翠竹进来时张般若都是这个模样，还将翠竹给吓了一跳，“小姐，你不是回来躺着么，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她将饭菜摆好，这才走到了张般若身边，开口猜测道，“小姐，你是不是当真喜欢牧公子啊？” 这一次，张般若还想开口否认，可是嘴还没张开就被翠竹给堵住了，“你也别着急否认么，你先自己好好想一想，否认的这么快一丁点可信度都没有。” 张般若咬了咬唇，坐在饭桌之前，拿起筷子咬在嘴里，半晌之后才愁眉苦脸的道，“我也没喜欢过什么人，怎么可能知道嘛。” 闻言，翠竹忍不住的一笑，心里也有了猜测。 她蹲在一边，“想要知道这个很简单啊，小姐你就想想，要是这次牧公子出京以后都不回来了，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不回来了…… 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张般若的心情就已经开始波动起来。 她以后都见不到那个人了么？ 那个模样过分好看的男人，那个会时不时逗她开心的人，真的会见不到了？ 转瞬之间，张般若的眸子就垂了下来。 好像，是挺难过的。 不用张般若回答，翠竹就已经看出来了答案，“那就是会难过了。” 张般若抬头，“那万一我就是将他当成朋友呢，他和战王妃都是我的朋友啊，朋友不回来了当然要难过。” “才不是。” 翠竹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那小姐你再想想，要是战王妃这次出去养胎不回来了，你是什么感觉？” “怎么可能不回来，战王府就在京城，战王妃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 张般若义正辞严，就看到旁边翠竹的嘴角抽了抽，“小姐，你好好回答！我说的是如果！” “行行行。” 张般若又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下，“要是战王妃不回来了那也挺可惜的，京城中有意思的人太少了，战王妃就是一个，她离开了岂不是京城就更加无聊了。” “嗯，你看嘛，还是不一样的。” 翠竹摊了摊手，“其实都不用我说，小姐你自己心里就知道的，就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前些日子小姐你那么认真的看医书，以前你虽然也喜欢，但绝对还没到那样的程度。” 张般若逐渐沉默下来，开始慢慢的吃菜，翠竹的话却不停的在耳边回响。 今日张太医和翠竹两个人对她的提醒，仿佛在张般若这里打开了一扇门，让她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一些过去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恍然大悟。 对战王妃和牧云的感受，她好像真的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会难过，会不舍，甚至会想过去挽留。 而另一个只是惋惜和不舍，可又觉得没什么，毕竟人生聚散如浮萍，不可能一直都在一个地方的。 想到这里，张般若自己一惊，她对牧云…… 之后，张般若连胃口都没了，放下碗筷就回了床榻之上用被子将自己给蒙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的心动。 原来心动就是这样的感觉么，怎么她觉得还不错。 可是牧云那个妖孽样子，恐怕不少女子都会喜欢，那她…… 确定了心意以后，接踵而来的就是另外一种烦恼，搅的张般若心神不宁，最后也不想继续在床上待下去了，又折腾了半晌跑去书房之中。 她准备好笔墨，咬了咬唇，开始想着要不要给牧云写信。 可是要写信的话又不知道写什么，以牧云的那个性子说不定还会嘲笑她婆婆妈妈的。 算了不写了！ 想了半晌，最后张般若还是将东西又收了起来。 又过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张般若又重新将东西给拿了出来，不行还是要写，她得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动心了，也想知道一下牧云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可是写什么呢？ 张般若愁眉苦脸半晌，总觉得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妥，良久过去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张般若才眼睛一亮，对了，既然直接给牧云写不太好，那要不就给战王妃写？ 以张般若的聪明，也猜到了夏云舒声称去乡下养胎是为了什么。 第632章 关心 战王一行人这次北上去接戎国公主，一路上顺利的不像话，甚至都没有吃什么苦头。 当然除了礼部侍郎之外，牧云整个人耐心好的出奇，一天基本上都要跑过去骚扰礼部侍郎两三个时辰，且还是不厌其烦。 不管礼部侍郎什么样的态度牧云都欣然接受，而且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将礼部侍郎折磨的几乎是生不如死。 偏偏牧云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礼部侍郎的抗拒一般，将礼部侍郎当成了好兄弟，动不动就过去拍拍人家的肩膀，要不就是和礼部侍郎聊聊他那个暴脾气的夫人，要不就是聊聊尼姑庵的饭菜到底好不好吃，让旁边人听的都是心惊胆战，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云舒和顾沉衍二人乐得看戏，一直也没阻止牧云，成日里还要给二人制造机会，总体来说颇为怡然自得。 而且，路上众人的住宿，正如牧云所说，锦云山庄全部都包了。 几乎一路之上，隔一段路程就会有锦云山庄名下的客栈或者酒楼，且都颇为奢靡，布置的无比风雅，花样百出，甚至都不比京城的差。 众人也亲眼证实了一下锦云山庄到底是多有钱，这位牧家未来的继承人又有多嘚瑟。 不过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礼部的一行人也不敢多说，一路上对牧云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敢得罪，只能笑脸相待。 唯独顾沉衍怎么看牧云怎么都不顺眼。 他因为对外还宣称着无法走路，所以就得一直坐马车。 夏云舒就不一样了，她也是个憋不住的性子，要是让她一整日都在马车里憋着她也做不到，于是就在马车中陪顾沉衍一会儿，然后出去骑马走一会儿。 出去骑马也就算了，牧云偏偏就要跟上来和夏云舒聊天。 然后，顾沉衍在马车中就能听到外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声音，薄唇都快抿成了一条直线，分外不悦。 “苏寻，去问问她渴不渴？” 顾沉衍绷着脸开口，语气平直，却隐隐透出几分危险之意。 外面的苏寻身子一僵，凭借着他长久以来的经验，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自家主上是为什么。 他和南风对视一眼，认命般的策马过去。 夏云舒看到来人微微颔首，她还是一副侍卫打扮，一路上也没有人起疑心，大家最多就是疑惑一下战王殿下怎么对这个侍卫如此上心，而且这侍卫和牧公子的关系居然如此之好。 不过疑惑虽疑惑，却也不是很奇怪。 能够在战王身边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也许这侍卫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呢，专门被派来战王殿下身边历练，那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这侍卫瞧着模样还分外好看，气宇轩昂，确实不像是个普通侍卫。 “怎么了？” 夏云舒凑近过去，然后就看到苏寻一本正经的开口问她渴不渴。 …… 牧云在旁边轻笑，“放心，本少主这里喝的还是有的，定然不会让王妃受了委屈。” 苏寻暗搓搓的看了牧云一眼，只觉这人分外不解风情，只能再度回去。 刚一回去，顾沉衍就无比矜贵的掀起车帘，“嗯？” 他虽是不动声色，可动作已经暴露了内心想法。 苏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牧公子说他那边有水，王妃不渴。”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顾沉衍的眉眼都敛了起来，“是么，那就去问问她饿不饿？” 苏寻，“……” 他求助般的看向南风，可是南风这个人向来就没什么义气，第一时间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置身事外。 苏寻深吸一口气，只能再次过去。 “殿下问您饿不饿？” 夏云舒眨了眨眼，好像还没太明白过来，“不饿啊，早膳才吃了没多久怎么会饿，他饿了？” 苏寻心想做人好难，做一个不会得罪人的人那就更难了。 在牧云和夏云舒的目光之下，苏寻只能摇了摇头，“殿下应该也不饿，就是关心您。” “啧，想不到战王殿下如此贴心，这嘘寒问暖的，哪里还是传言里的那般。” 夏云舒翻了个白眼过去，“闭嘴吧你。” 之后，二人就再次聊了起来，苏寻感觉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只能转身回去。 这次，顾沉衍早就掀开车帘在等着，苏寻现在有点不敢和顾沉衍直接对视，就低垂着脑袋开口，“王妃说刚吃过早膳没多久，还不饿。” …… 顾沉衍的呼吸变得有些沉了起来，凉凉的看过苏寻，“那就再去问问王妃骑马累不累，要不要回来坐会儿。” 苏寻心中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被夹在中间分外可怜，只能再次过去。 夏云舒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哪里不对劲，偏了偏头，“这次又怎么啦，是来问我热不热？” “不是，殿下问您骑马累不累，要不要回去坐会儿？” 夏云舒才出来透气透了不到半个时辰，苏寻就接连过来了三次，夏云舒怎么着也察觉出来了。 她噗嗤一声，唇角勾了起来，“去和他说我一会儿就回去，别一趟一趟溜你了。” 苏寻走后，牧云才悠悠道，“想不到战王殿下如此小心眼，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本少主难不成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也是，毕竟本公子如此俊美，多少女子都忍不住的动心，战王殿下的担心好像也有些道理，倒是能够理解。” 牧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夏云舒听完之后就是一声冷笑，“那些女子怕不是动心，是在好奇怎么还有长得如此漂亮的男子。” 这可是牧云一直以来的死穴，呼吸一滞一下子就破了功，“喂，揭人不揭短啊，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今日还没找过宋大人呢，想来过了这么久，宋大人应该也想我了，我得过去看看。”？？ 牧云说的一脸认真，夏云舒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片刻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还在不停的抖动着，分外同情礼部侍郎。 第633章 挑逗 女子坐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儿的步伐而上下抖动着。 抬眸望去，便能见山川绵延不绝，青色和苍穹的蓝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仿佛能使人胸中浊气尽褪，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夏云舒唇角微微勾着，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吹过脸颊，奔走于天地之间。 离了京城，一种久违的自由感油然而生，再也不用理会那些纷扰纠缠，只不过随心做自己就好。 其实前世的她一直盼望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能够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去理会外界那么多弯弯绕绕，活的纯粹一点，再纯粹一点。 只可惜，想法是好的，就是实现起来太难了。 等夏云舒再睁开眼睛时，便又对上了来自于苏寻的目光。 二人脸上都是一样的无奈之色，夏云舒眨了眨眼，顺着苏寻的目光看过去，就发现战王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来了她的身边。 马车和她平行走着，只不过车帘没被掀开，里面的人好像就是碰巧路过这里一样，是一阵沉默。 苏寻心中无比感慨，自家殿下对王妃当真是太上心了，尤其是这次出来以后连片刻的时间都离不开，只要王妃不在就会派自己过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家冰冷无情的殿下有朝一日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夏云舒挑了挑眉，啧了一声，直接掀开车帘，“怎么？殿下想我了？” 马车中，顾沉衍背脊直挺，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卷，在夏云舒将车帘掀开以后还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好像当真在认真看书一般。 停顿了一瞬，顾沉衍才淡淡抬眸，随意道，“这倒没有，不过这轿子是怎么走的，怎么走到前面来了？” 战王的马车本来在队伍中间，而夏云舒方才骑着马则到了队伍前面，此时有些无奈的盯着顾沉衍，若有所思道，“是啊，我也想问问殿下轿子是怎么走的，突然走的这么快。” …… 南风有些不忍直视的别过了脑袋，对这二人简直无语至极。 方才苏寻离开没多久，自家殿下就实在憋不住了，索性直接让车夫到了最前边，现在倒是一问三不知。 而王妃显然就是已经知晓了殿下的心思，开始逗弄起来。 唉。 苏寻此时也默默退了两步站到南风身边，不理会这二人。 顾沉衍没有接话，目光重新落回了书卷之上，开始装模做样的看书。 女子舔了舔唇，眯着眼睛懒洋洋道，“殿下看的是什么书啊，这么聚精会神，先前我在马车上怎么没见过？” “兵书。”顾沉衍惜字如金，眉眼认真。 夏云舒也不回话，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又过了半晌，顾沉衍感觉自己都快装不下去时，旁边的女子突然笑了起来。 她笑容明艳，五官都跟着舒展开来，眼角眉梢尽数都是笑意，连顾沉衍都被笑的有些无奈起来。 好像，方才心中的憋闷在看到夏云舒以后就减退了不少，毫无原则和底线。 顾沉衍索性也不看书了，就撑着脑袋看向夏云舒，“外面有些晒了，进来坐？” “好啊。” 夏云舒专门逗弄了顾沉衍许久，现在笑的不可抑制，翻身下马回了马车之上，等坐在顾沉衍身边时才笑着道，“殿下，我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秘密？ 和他居然还有秘密了？ 顾沉衍顿了顿，稍等了片刻之后才无比矜持的点头，一副勉强听一下的模样。 夏云舒眯了眯眼，靠在顾沉衍身上，用只有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顾沉衍，你的兵书都拿反了，还说不是想我了。” 说罢，夏云舒往旁边退了一点，目光中尽是狡黠之色，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 顾沉衍动作一僵，“……”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不动声色的将书倒了一下，假装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然后，就见身旁夏云舒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噗嗤一声，然后指了指顾沉衍手中的书，“刚刚我是骗你的，其实是正的，现在才反了。” 这下，顾沉衍的身体彻底僵硬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夏云舒。 紧接着，就是一阵无比响亮的笑声，夏云舒捂着肚子靠在车壁之上狂笑起来，整个人都在颤动，双颊跟着红润起来，看着愈发美艳。 她指着顾沉衍，因为还在控制不住的发笑，所以半晌过去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马车外，苏寻和南风二人对视一眼，都极有默契的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家殿下方才可能是被嘲笑了。 而敢如此明目张胆嘲笑战王妃，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周围战王的下属则都是心惊胆战之色，不明白一个侍卫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量，甚至还有个苏寻手下的侍卫上前，“苏寻大人，要不要我等将这个胆大包天的侍卫拖出来好好教训一下。” 苏寻一脸的一言难尽之色，有些沉默的摇了摇头，看上去无比沧桑。 这个侍卫，可不是想教训就能教训的，毕竟连自家主上都没什么办法，他们就更没有了。 顾沉衍本来还想负隅顽抗一下，可是被夏云舒一系列的举动搞的哭笑不得，索性认命般的承认下来，“是，本王就是想你了怎么样。” 他这话说的分外僵硬，还带着一股不情不愿的味道。 夏云舒笑容灿烂，捂着肚子坐起来，“哎哟不行，笑的我肚子疼，你快给我揉揉。” 顾沉衍板着脸不说话，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 见此，夏云舒吐了吐舌头，伸手又去戳了一下顾沉衍的腰，“喂，怎么不理我啦，刚刚不是还说想我么？” 无人回应。 “再不理我的话我可要下马车了？其实在外面骑马的感觉真的还不错，反正你也不陪我说话，那我……” 话还没说完，顾沉衍突然又将脑袋扭了过来，一手环住夏云舒的腰身，另外一只手放在了夏云舒肚子之上，缓慢的揉了起来。 第634章 幼稚 夏云舒勾了勾唇，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顾沉衍身上，压低了声音，“你方才是不是又吃醋了？” 顾沉衍轻哼一声，算是承认。 “啧啧，小气鬼，怎么谁的醋都吃。” 这件事在他们二人之间发生的也算寻常，夏云舒捏了捏顾沉衍的脸，“那下次直接说，别来回折腾苏寻了，你是没见方才苏寻的脸色，丢不丢人啊。” 想想一会儿过来问一句饿不饿一会儿问一句累不累的，夏云舒就忍不住的发笑，“真是想不到啊，我家战王殿下居然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听到我家两个字，顾沉衍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心情也顿时好了不少。 什么锦云山庄的少庄主，什么徐文博，这些全部都是外人，只有他和夏云舒才是一家的。 “这次出京为什么要带他？” 过了许久，顾沉衍才无比郁闷的问出了这句话。 本来他计划好和夏云舒一次出京去接戎国公主，可正在准备各项事务时，夏云舒突然回来说这次牧云也要一起，而且连个理由都没有给他。 平日里锦云坊就开在沉舒楼对面，牧云还时不时的就要过去转悠，而且偶尔还会去战王府中，顾沉衍看不惯牧云已经多时了。 这次好不容易就只有他们二人，可牧云居然还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 跟过来也就算了，成日里分外聒噪，还要拉着自家王妃聊天。 越想，顾沉衍就越发郁闷，可他对着夏云舒却发不出半点脾气来，只能将一肚子怨气全部都转移到牧云身上。 夏云舒再度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他的身份，有人出银子何乐而不为，而且他跟着我们出京，还能少去祸祸赵掌柜，不然你都没见赵掌柜成日里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也算是让他轻松一阵子。” 顾沉衍，“……” 听完理由之后，顾沉衍心情又好了不少，也没想到夏云舒的理由居然如此朴素，就是单纯因为牧云有钱而已，也不知道牧云听完以后会作何感想。 但转念一想，顾沉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战王府不缺银子，你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解？” 他平日里是低调，可是战王名下的产业其实也不少，虽然比不上整个锦云山庄，可说出去也足够令人咋舌，怎么自家王妃还这么省吃俭用…… 而且，沉舒楼现在怎么也算是风靡墨国的产业，日进斗金，怎么算也不会算到是她缺银子啊。 好像是看穿了顾沉衍的想法，夏云舒捏着顾沉衍的脸颊扁了扁嘴，“我们有银子是一回事，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当然不会嫌自己银子多是不是。” …… 很好，确实无法反驳。 最后，顾沉衍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牧云更惨一些还是他更惨一些。 经过夏云舒的一番努力，尊贵的战王殿下总算被哄好，这才慢悠悠开始处理起了京城之事。 夏云舒看他开始忙正事，便从旁边拿出了自己提早就准备好的志怪小说打算开始看。 二人一个处理公务，一个坐着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莫名的和谐。 女子眉眼认真，靠在顾沉衍身上，读到有趣的地方唇角还会微微上扬，面容恬静。 顾沉衍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跟着笑了笑，目光又重新落回了书信之上，突然觉得这次带夏云舒一道出来的决定可能是对的。 要是将人留在京城之中，他确实也放心不下。 从大婚开始，二人几乎就没有分别过。 上次前去江浙，本以为会分离一段时日，可没想到身边的小丫头还是偷偷溜了出去追上他，一路艰辛困苦，可养尊处优的女子却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比那些男子要好很多。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能够带给自己层出不穷的惊喜，让他永远好奇，夏云舒还有怎样的一面。 不知不觉，便是沦陷。 从此以后，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人能够入眼。 夏云舒看到一半，感觉身边的人好像突然就静止下来，转身看了一眼，就发现顾沉衍正盯着她发呆，一动不动，而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中含笑。 她瞧着有趣，开口道，“怎么？被本妃的美貌震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沉衍恍然惊醒，冲着夏云舒一笑，分外配合，“是啊，本王的王妃太过好看，所以一时给看呆了。” 夏云舒呼吸一滞，狐疑的看了眼顾沉衍面前的东西，发现也就是正常的公文，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怎么回事，一下子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是，是么？今天殿下嘴可真甜。” 顾沉衍不置可否，又随手扯过来毯子给夏云舒盖在腿上，“这里不比京城，出去还是多裹些，小心着凉了，回京以后去找一趟张太医让他再给你瞧瞧。” 又来了…… 夏云舒敷衍的点点头，“好，回去就找。” 顾沉衍早就习惯了夏云舒这般应付，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将这件事给记在了心中。 他正因为清楚身子不好会有什么样的痛苦，所以对夏云舒的这方面就极为重视，不希望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他的小丫头，就应该在阳光下好好成长，无忧无虑，也不需要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至于外面的刀光剑影，就由他来全部承担。 “殿下，再有半日我们便能到达莲花镇，您看是继续赶路还是休整一夜？” 苏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们这一路走来其实都不算快，比起去江浙那回这速度简直就是闲庭信步，要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顾沉衍的意思是，既然戎国公主要来，那她就自己朝着京城走，难不成还真的要去戎国接她？那还不如直接出兵给打服了。 虽然从战场上下来多年，可是顾沉衍骨子中的戾气有时候还是无法遮掩的会流露出来。 “去莲花镇，今晚休息一日，明日再启程。” 第635章 柳暗花明 东宫。 夏蕊儿对顾凌心中还有期盼，觉得顾凌不让自己动手，那说不定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亲自去抓嫣然回来。 故而，夏蕊儿也将自己派出去的人手暂时都收了回来，等着顾凌那边的动静。 可是，一转眼三日的时间过去了，顾凌那边还是无比安静，甚至连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下属也全部都在东宫中，好像真的不打算追究嫣然先前背叛了他的事。 “还没有动静？人全部都在东宫？” 夏蕊儿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不可置信的发问。 丫鬟点了点头，“是，说不定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所以才……” “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堂堂一个太子，难不成连一个青楼女子都奈何不了？而且现在战王和战王妃都不在京城中，他这个时候还不动手还要等他们回来？我看他就是对那个贱人又心软了起来，还真是怜香惜玉。” 夏蕊儿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心中全部都是嫉妒。 为什么，嫣然那样一个贱人，背叛了顾凌，顾凌居然还不忍心动她！ “好，既然太子不忍心动手，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 夏蕊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旁边丫鬟听了之后心中一惊，“侧妃不可啊，先前太子殿下专程过来和您说这件事，要是您还是动了手，到时候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这次来之前永昌郡主和她吩咐过，一定要尽量避免太子和夏蕊儿之间的矛盾。 可是夏蕊儿根本就不听她的，每次碰到这种事情绪都要忍不住的失控。 “他能如何怪罪，本妃现在怀了身孕，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顾凌也不会如何的，放心吧。” 之后，夏蕊儿便叫了几个暗卫过来，再度吩咐，决定对嫣然下死手。 沉舒楼那边，自从听说了前两日嫣然出去差点遇上事，赵掌柜等人就变得无比上心起来，出入都一定要叫人陪着，让嫣然感觉自己现在成了什么大人物一般，还要被人紧紧的保护着。 “掌柜的，先前墨语姑娘和我说了，有暗卫跟着我的，不会再出事了，你们就放心吧。” 赵掌柜闻言拍了拍嫣然的肩膀，“暗卫是暗卫，给你派的人是派的人，多几个人保护着你总没错，万一那边有什么丧心病狂的怎么办，等王妃回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王妃交代。” 嫣然心中感动，鼻子微微有些发酸，想要感谢，可话还没说就被赵掌柜给拦了下来，“既然你来了沉舒楼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没什么谢不谢的，而且你来沉舒楼当模特，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家成衣铺子羡慕我们呢，你可别被别家给挖走了啊。” 闻言，嫣然噗嗤一笑，“放心吧，不会的，我以后都要在沉舒楼待着，赶都赶不走。” “那就好，其实你这么想就对了，把这里当成家，别有那么多心理负担，这里的人都是真心喜欢你，你也放下心结好好和大家相处就好。” 除了赵掌柜之外，沉舒楼的绣娘们也每天对着嫣然嘘寒问暖，生怕她那天受了什么惊吓然后想不开，让嫣然那天的阴影都尽数退散，只觉人生足矣。 她确实损失了一些东西，可是又在猝不及防间收获了更加珍贵的东西。 柳暗花明又一村。 夏蕊儿的人派出来，原先那两个说什么都不敢冒头了，生怕又碰到墨语。 他们身上的伤可还没有好彻底，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另外几人颇为不屑，“我们这么多人，对面就一个女子你们两个怕什么，而且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我们只要保证把那个嫣然弄死就行，得手了立马就跑，待会儿兵分两路，一路引开守卫一路动手解决那个女人，速战速决。” “好。” 几人信心满满前去，可是真到了实践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再见嫣然，就发现她已经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跟了好几个沉舒楼的小厮，一次恐怕也引不开。 为首的侍卫淬了一声，“真是晦气，怎么出个门还这么多人跟着，你们两个不是说她身边就墨语一个人盯着么？” 那二人对视一眼，也觉得颇为冤枉，“我们上次动手确实就是墨语一个人啊，可能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现在又多了人……” “就一个青楼女子身边还要如此多人保护，也不知沉舒楼和战王府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嫣然有什么值得保护的。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现在先说怎么办。” 另一人有些不耐烦起来，他们在嫣然身上已经费了太多的功夫了，可是一直都没能得手，只觉心中分外憋屈。 “这样吧，你们二人先想办法把人都引开，实在引不开的待会儿我们就一起解决了，我看他们都是沉舒楼的小厮，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就算他们今日倒霉吧。” 暗处，几个战王府的暗卫正看着眼前这一幕。 墨语离开京城前就叮嘱过他们来此处盯着，没想到东宫的人还真是不死心，居然又来了。 “老大，我们动不动手？” 暗卫瞧着东宫的人就要上去，转身发问。 为首之人和墨语是一样的黑衣，冷冷瞥过下方，八风不动的模样，“不必，此处还有其他人，说不定不用我们动手，先等等再看。” 经过他一说，旁边几个暗卫才发现下方确实不止嫣然他们和东宫的人，在巷子处居然还有另外一拨人正盯着，不知道又是哪儿来的。 他认真看了两眼，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老大，不对劲啊我怎么觉得，那巷子口的人好像也是东宫的，他们对付一个嫣然姑娘怎么还分两拨，而且前面那拨好像根本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 “是不知道，因为他们一面是太子侧妃的人，一面是太子的人，当然不知情，墨语先前去警告了太子，想必太子对他这个太子妃也不放心。” 第636章 狗咬狗 被叫做老大的那人懒洋洋的站在一边，双手抱胸，一丁点想要上前插手的欲望都没有。 闻言，剩下几个暗卫也放下心来，“啧啧，看来太子和太子侧妃感情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啊，连这种事都要互相防备着，一会儿可有好戏能看了。” “那正好，省的我们出面了。” 说话间，夏蕊儿的人已经按照原先说好的策略，兵分两路。 一路人马突然出现，作势要对嫣然动手，沉舒楼的几个小厮立马冲了上去，甚至有性子急的已经追着来人而去，口中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成日里盯着一个无辜女子不放，上次就算了，这次居然还敢过来！” 嫣然站在几人中间，身子僵硬，看着身边的人追着那几个黑衣人跑开有些无所适从，刚刚走出来的心情又慢慢的压了下去。 仿佛这件事就像一个无底洞，总也填不满解决不了。 太子和夏蕊儿都不愿意放过她，要不是有战王府的人在，她怕是根本活不到现在。 因为前面那些挑衅，沉舒楼的几个小厮都是气急败坏，气这些人毫无风度卑鄙无耻，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一个热血上头就都追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跟在嫣然身边。 他对着嫣然那过分明艳美丽的脸，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挠了挠头，有些笨拙的开口安慰道，“没事的，这次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一边说，他一边有些警惕的看着周围，发现应该是没什么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他们已经追人去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抓到，我们先回沉舒楼吧，那里安全一点。” 他们今日才出来没有多久就碰上了这些人，要是走得快点，回去沉舒楼估计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嫣然点点头，脸色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有些苍白，“好，我们回去。” 是她再次大意了，又给沉舒楼和战王府的人添了麻烦。 小厮走在前面，转头刚走了两步路就突然停了下来，嫣然因为没有准备而被他拉住手腕，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抬眸，就见小厮脸上带了几分慌乱，“快，往回跑！” 在他们面前，夏蕊儿手下的几个侍卫不知何时出现，其中还包括那一晚夏蕊儿曾经见过的两个。 那二人一看到夏蕊儿目光中就带了几分恨意和激动之色，“怎么，你的墨语姑娘现在不在了？她那天不是还很嚣张么，怎么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啊？” 他们几人慢吞吞的往前走，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之色。 小厮和嫣然转头想跑，可刚一转头就发现背后居然也是她们的人。 中计了。 下一刻，嫣然和小厮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 小厮踮了踮脚，想要看他的几个同伴都去了哪里。 然而方才因为那些人情绪太冲动，早就跑的没了影子，一时半刻根本赶不回来。 他们因为记恨着那些人成日过来找嫣然的麻烦，心中都暗暗发誓这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所以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现在正在被夏蕊儿几个手下给骗着绕圈子，完全没想到这是一个圈套，嫣然正陷入危险之中。 看到小厮的神色变化，对面一人冷笑一声，“不容易啊，终于反应过来了，不过现在知道也晚了，今日算你倒霉，要是你方才也跟着追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如今都是你自己的命，就别怪我们了，等到阎王那里和阎王说罢。” 话音落下，几人同时上前。 嫣然抓住了身旁小厮的袖子，像是下定决心道，“你赶紧走，他们要杀的是我不是你，你没必要留下来送死。” “不行，我答应了掌柜的要保护好你，现在怎么能抛下你走，大不了就一起死。” 眼前的小厮年岁还不大，应该是小小年纪就出来赚银子来贴补家用的。 嫣然在沉舒楼里只见过他几面，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怎么说过话，今日还是第一次接触，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对面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是一笑，“今日谁也别走了，一起死吧。” 话音刚落，旁边猝不及防间又出现几个黑衣人，而且都还蒙着面。 “不好，还有人！” 那些黑衣人自出现以后都是沉默不语，一句话都没说。 他们动作利落，手中暗器出现，训练有素。 夏蕊儿那几个手下一看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有些胆怯的咽了口唾沫。 “再不走，格杀勿论。” 僵持中，黑衣人突然开口。 他声音极沉，带着不自然的沙哑，好像是故意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嫣然见这些人应该是来帮她的，不由得联想到了那天墨语的话，以为估计是战王府的人。 她上前一步，无比认真的行了一礼，“多谢。” 而后，嫣然就带着小厮匆匆忙忙离开。 夏蕊儿几个手下看着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心中都分外气馁，只不过这个时候总归还是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我们走！” 为首之人愤愤不平的开口，临走时还无比戒备的看了对面一眼。 只不过这一眼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战王府的人他们也见过，好像并不是这样的装扮，而且还裹的严严实实的，就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等离开之后，为首之人的脚步才停了下来，“你们有没有觉得方才对面几人有点不对劲？” “对对，老子看着方才说话那个人就觉得眼熟，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这大热天的裹得那么严实，不就是战王府的人么，难不成还怕我们认出来？” 以前战王府的人对上他们根本不会如此，一个个的都像是冷面煞星一般，而且还穿着战王府特制的衣裳，听说是沉舒楼研制出来统一给他们订制的，从不像今日这样。 “这么一说的话我也觉得眼熟。” 第637章 解释 几人一脸挫败的回了东宫复命。 “回侧妃，那个嫣然恐怕是真的动不了了，前些日子她身边还只有墨语一人，这次不光有沉舒楼的几人在，而且还有一群黑衣人在暗处盯着，我们刚将人堵上那群黑衣人就出来了。” “还有人？” 夏蕊儿不可置信，顿时连面前放着的燕窝粥都没心情喝了，砰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一个嫣然，居然值得被如此保护？ “她夏云舒就是专门要和我作对！人都不在京城了居然还要坏本妃的事！” 她面前，几人低垂着脑袋，“不过属下觉得那些人好像不是战王府的。” “那是谁？” 闻言，夏蕊儿眯了眯眼，只要不是战王府的人，那就还有希望。 她要抓紧时间，解决了嫣然这个麻烦。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不停的回忆，“我瞧着是眼熟，就是还没想出来究竟是谁，那对面的人将自己裹成球了快，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所以才害怕被认出来？” 这人一说话，为首的人心中一动，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夏蕊儿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想到什么了？” 那人眉头皱了皱，好像对自己想到的可能性有些质疑，半晌都没敢说话，反而是有些惶恐。 “哑巴了？” 夏蕊儿不悦。 无奈之下，那人有些犹豫的开口，“属下感觉那人好像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属下曾经在东宫见过，而且声音也有点像，他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压沉了嗓音，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一说，剩下几人都产生了恍然大悟之感，“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是太子殿下的人。” 几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夏蕊儿听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们确定是太子的人？他们还将你们赶走了？” 顾凌就算是对嫣然不忍心动手，可也不应该专程派人过去保护嫣然吧？ 夏蕊儿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挑战，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么一想确实是，怪不得背影那么熟悉，那人出现以后就挡在了嫣然面前，说是再不走的话格杀勿论，我们实在也打不过对面，就只能……” 夏蕊儿心烦意乱，随意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几个下去吧。” 等人走了，夏蕊儿一个人将自己闷在屋子里，目光落在面前的燕窝之上，猛然将东西推了下去，瓷碗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门口守着的丫鬟被里面的动静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敲门，生怕夏蕊儿有什么危险，推门就要进去查看，正好撞上夏蕊儿气势汹汹的出来。 “侧妃娘娘，您去哪里？” 夏蕊儿这次是当真动了怒，连腹中的孩子都顾不上了，走的分外着急。 她没理丫鬟，直接朝着太子书房而去。 丫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追着，“侧妃娘娘，您现在还有身孕呢不能如此动气，而且走这么快要是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现在的夏蕊儿根本顾不上这么多，被丫鬟追上之后也是冷冷开口，“闭嘴，再多嘴你就不用留在本妃身边了。” 一句话，丫鬟就不敢再出声，只能有些不知所措的停在原地。 夏蕊儿怒火冲天，砰的一下就推开了太子书房的门，因为她现在怀有身孕的缘故那些守卫也实在不敢拦着，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她推门而入，里面的几人都是一僵。 然后夏蕊儿就发现，在书房中的除了太子之外就是他手下的暗卫。 联想方才她属下的话，夏蕊儿也从一开始的不太相信变成了笃定，“好啊，那些黑衣人还真的是你的手下，顾凌，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去！” 纵然已经明白了顾凌过去对她的那些好可能都是谎言，全部都是为了她的身份而已，可如今顾凌连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她，还是让夏蕊儿觉得羞恼万分，好像所有的骄傲都被踩在了地上，碎的一干二净。 她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怎么来了东宫以后就被如此对待，甚至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 顾凌皱了皱眉，只能暂且先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那暗卫屏气凝神，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夏蕊儿，动作利落的离去。 书房中，就只剩下顾凌和夏蕊儿二人。 一阵死寂。 夏蕊儿站在原地，呼吸粗重，一手还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狠狠的瞪着顾凌。 顾凌本来是想将这件事推到战王府的身上，却没想到居然被夏蕊儿给发现了，一时间只觉有些头疼。 “蕊儿，你听本宫解释。” “好啊，我今日来就是想听殿下给我一个解释，那女人你口口声声说赶出了东宫，却还让她有了身孕，你难道以为我是个傻子一直不知道，现在她都背叛你了，你还护着她做什么？！” 夏蕊儿今日被气得不轻，索性将二人之间所有的遮羞布都扯了开来。 顾凌也没想到夏蕊儿会直白到如此地步，他们以前对这些都避而不提，他也以为夏蕊儿知道的不会如此清楚。 那这样的话，嫣然腹中那个突然失去的孩子…… 顾凌有些冰冷的目光落在夏蕊儿身上，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戾气。 夏蕊儿心中一惊，可是这一瞬间的惶恐很快又被怒火给掩盖，毫不退让。 良久之后，顾凌才低了低头，“本宫没有护着她，若是可以的话本宫恨不得亲自了结她，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机，不能冲动。” “什么没到时机，现在战王和战王妃都不在京城之中，要动手的话就是最好的时机，殿下在犹豫什么？还在怜惜那个贱人？她说不定连绿帽子都给你戴了好几顶了你居然还护着她！” 话音落下，夏蕊儿突然间有些后悔，不过说都说出去了，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能继续梗着脖子。 这件事不论如何都是太子理亏，所以被夏蕊儿找过来的时候顾凌一开始还没有生气，一直都在隐忍着。 第638章 师娘 然，绿帽子三个字一出，顾凌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顾凌的面如此挑衅他。 他眼含煞气的盯着夏蕊儿，一字一顿，“滚出去。” 夏蕊儿今日过来就是带着气来的，现在顾凌不仅没有给她一个解释，反而还直接开口让她滚，夏蕊儿一时也无法接受，刚刚下去一些的怒火重新涌了上来。 “今日你要是不给我一个答案就休想我走，反正也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怕丢人，大不了就让所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堂堂太子殿下背后都做出了什么事来！” 夏蕊儿声音猛然拔高，脚尖也忍不住的往起踮，情绪近乎于失控。 自从她有了身孕以后，已经许久都没和太子闹过别扭。 这次一闹起来，颇有一种收不住的感觉。 “夏蕊儿，你不要太过分！” 顾凌上前一步，眉眼间皆是怒气，仿佛随时都会动手。 夏蕊儿因为生气，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 在顾凌的凛冽目光下，夏蕊儿恍然发现自己竟又没控制住情绪。 她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和顾凌缓和，现在重要的不是嫣然，是她未来太子妃的位子。 想到这里，夏蕊儿的情绪迅速冷却，可广袖中的拳头已经是紧紧握着，指甲快要进入皮肉。 她另一只手捂着自己肚子，眉头突然一皱，在顾凌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弓下了身子，“疼。” 因为事情来的太猝不及防，顾凌现在也没能一下子接受，愣了半晌才恍然开口，“快，快叫太医！” 嫣然腹中的孩子已经出了事，夏蕊儿的这个绝对不行。 现在，顾凌也顾不上方才二人争执的话题，只能先上去扶住夏蕊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先别在这里站着，本宫扶你去榻上。” 夏蕊儿咬着唇，眼眶还微微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肚子上传来的痛苦。 她点点头，勉强被顾凌扶着去了床榻上。 没多久，太医就匆匆忙忙的过来，额头上全部都是汗珠。 把脉之后，太子始终都在一边站着，有些焦急，“情况怎么样？” 太医松了一口气，“侧妃娘娘没事，应该就是因为动了怒所以才动了胎气，还是要保持心情稳定，千万不要做剧烈运动。” 关于太子和夏蕊儿之间发生了什么太医也不敢说，只能大概说一些注意事项，最后又开了一副保胎的方子这才离去。 等太医离开之后，夏蕊儿就将脑袋转到了另外一边，好像不想看到太子，胸口不停的起伏着。 顾凌按了按眉心，将他心中的不耐烦暂且压下，坐在夏蕊儿身边，“太医的话你都听见了？现在是特殊时期，情绪不要那么激动，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注意些，不然成日这样怎么可能受得了。” 夏蕊儿听完之后头也没有转过来，“殿下担心的恐怕就只有我腹中的孩子，那我呢，殿下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 转来转去，话题又转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夏蕊儿也知道自己之前用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对，现在索性换了一种，一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提到嫣然顾凌就是一阵心烦，可夏蕊儿对此事极为在意，现在她还怀着身孕。 无奈之下，顾凌只能放柔了声音，“本宫当然考虑过，嫣然她现在都不是东宫的人，她背叛了本宫，本宫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只不过现在因为一个女人而和战王府闹的太僵确实不好，朝堂上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随便一个举动都可能被言官拿去朝堂上说，你懂么？” 听罢，夏蕊儿依旧不甘心，“殿下也说了那就是一个女人，而且她还曾经是东宫的美人，东宫处置东宫的人旁人凭什么要说。” 在她看来，嫣然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女子罢了，要杀要剐旁人都不该有意见。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却数次失败，还被太子的人给拦了。 “那是曾经，从她去了战王府开始，就算是战王府的人，而且她现在就在沉舒楼，京城中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她要是出事你以为大家不会有猜测？此事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对本宫有什么好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顾凌叹了一口气，一手搭在夏蕊儿肩膀之上，“你是东宫的人，本宫若是出了事，第一个牵扯到的就是你和你背后的相府，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顾凌就转身出了屋子，留下夏蕊儿一个人暗自愤恨。 顾凌一走，外面守着的丫鬟马上就冲了进来，分外紧张，“侧妃娘娘您没事吧？方才夫人都差人过来问了。” 夏蕊儿手中紧紧攥着帕子，强迫着自己将呼吸放缓，“本妃没事。” 她垂眸摸着自己的肚子，“最近是本妃失态了，若是还有下次记得拦。” 丫鬟一愣，就见夏蕊儿冲着自己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方才肚疼完全是夏蕊儿自己自导自演，除了这个借口，她想不到其他什么理由下这个台阶。 这个时候，和顾凌起冲突显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顾凌就算百般不对，可他有一句话说的对。 自己现在是东宫的人，要是东宫出了事，她和相府就是第一个被牵连的，她不能这样。 夏蕊儿定定望着自己的小腹，嫣然，就算她现在不动这个女人，日后也迟早会动。 来日方长。 “师父，你看我练的怎么样？” 连月满头大汗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柄顾沉衍先前差人给做的适合她身高的剑，一脸兴致勃勃模样。 萧以陌和顾非夜坐在凉亭之中，带着笑意，“这丫头怎么搞的自己都是汗，小心一会儿风一吹再给凉着了。” “诶大夏天的，凉什么凉，就在这给你师娘也看看。” 萧以陌一副慵懒模样，说到师娘时还冲着顾非夜挑了挑下巴。 顾非夜偏过脑袋一笑，舔了舔后槽牙，“行，给师娘看看。” 第639章 撒娇 连月不懂他们二人之间的恶趣味，开始挺直背脊。 长剑凛冽，连月身姿宛如游龙，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已见雏形。 她从不怕吃苦，根骨也是绝佳的根骨，再加上身边几个教她的都是当代绝世高手，进步自然也是飞速。 而正因为教她的人太多，连月的招式里也混合了无数种风格，并将其很好的都融合在了一起，就连萧以陌瞧着也不知她下一刻会用什么招式。 无常，被发挥到了极致。 顾非夜一开始还漫不经心看着，后来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旁边女子唇角上扬，“怎么样，我就说阿月不可小觑，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萧以陌靠着柱子，时不时的开口指导两句，连月也领悟的极快，随着萧以陌的提醒不断做出调整。 在她这样的年纪，已是巅峰。 顾非夜看着看着也来了兴致，足尖点地，飞身而上，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便去和连月对战。 看到有人过来，连月眼中的兴奋之色愈发浓厚起来，手下动作愈发快，让人只能看到一道虚影。 顾非夜是一惯的吊儿郎当模样，并不和连月直接交手，反而是饶有兴趣的逗弄起来，这边挑一下就跑，然后到另外一边继续去挑。 他轻功极好，连月一时之间也抓不住人。 可小丫头一直都是不服输的性子，二人僵持了半晌，连月衣袖中突然银光一闪，“非夜哥哥，小心银针。” 顾非夜身子一顿，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而连月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有什么反应，率先一步等在了顾非夜会躲避的方向，长剑一挑，落在了顾非夜脖颈之前。 冰凉的触感，顾非夜一脸的错愕之色停在了原地。 紧接着，就是一阵掌声响起。 萧以陌看的兴致勃勃，笑容明媚，“我们阿月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你非夜哥哥现在都打不过你了。” 顾非夜，“……” 他不可置信的偏头看向连月，“你说好的银针呢？” 连月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那你瞎说什么！” 要不是因为顾非夜知道夏云舒没事干就爱摆弄这些，以为夏云舒居然还给连月身上专门配了银针，这才下意识的躲开，谁想到是被面前的小丫头片子给晃了一下。 “沉衍哥哥说了，这叫做兵不厌诈。” 连月无比认真的解释了一下，又掀起袖子给顾非夜看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她手腕之上还真的是有银针，只不过里面的银针满满当当，看样子是一根都没用。 “这些银针都是阿姐给我的，让我遇到坏人打不过再用，给你用浪费了。” 说罢，连月又无比仔细的将袖子放了下来，跑回了萧以陌身边。 …… 浪费了？？ 顾非夜瞪着连月，“什么叫浪费了，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师父！” 连月立马跑到了萧以陌身后，探出个脑袋来盯着顾非夜。 “你怎么回事，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现在还好意思凶。”萧以陌自然是护着连月的，带着笑意开口，感觉今日热闹看的分外好玩。 “我……” 顾非夜一阵窒息，又看了两眼连月，无比委屈，“你们再这样教下去，整个京城都不够这小丫头玩的。” 原来就是只会动手，现在经过顾沉衍的一番调教之后，连月是越发的像起了泥鳅，把人气的上下跳脚可是偏偏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连月打败了顾非夜现在无比兴奋，笑容遮掩都遮掩不住，过了片刻看到顾非夜不打算和她计较了，又屁颠屁颠跑了过去，“非夜哥哥，你轻功怎么那么厉害啊，教教我呗。” 顾非夜正在喝茶降火，猛然听到连月的话一下子就给咳了出来，郁闷道，“不教。” “你教教我呗，你长得这么好看轻功还这么好，咱们两个之间又是那种关系，就教教我嘛。” 连月为了学轻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开始围在顾非夜身边和个小尾巴一样，把所有能夸的词都说出来夸了一遍，听的顾非夜都觉得替她脸红，想了半晌也没想到连月这丫头到底都是上哪儿学的，现在能屈能伸，一张嘴就能哄死个人。 再想想这丫头长大以后的模样，顾非夜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非夜哥哥，师娘……” 连月一边软糯糯的叫着一边晃着顾非夜的胳膊，还后顾非夜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非夜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那时候就感觉非夜哥哥和阿月特别亲近，你还抱过我呢是不是。” 顾非夜眼皮跳了两下，实在受不住，“行行行，教你，等我喝完这杯茶。” “好诶，师父，非夜哥哥答应教我了！” 连月一蹦一跳的去到萧以陌身边，眼中都是得逞以后的开心之色。 萧以陌揉了揉连月脑袋，“行，我们家阿月越来越出息了，等你阿姐回来以后说不定还能吓她一跳。” 提起夏云舒，连月顿了顿，“对了，我今天要给阿姐写信，阿姐都走了好几日了也没消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算算日子过段时日也应该接到了，放心吧你。” 顾非夜靠在一边，一脸的慵懒之色，“还学不学轻功了，过来。” 连月虽然想念夏云舒，但到底还是长大了，知道闹腾也没用，就只能乖乖等着，然后等自家阿姐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连月的日子过得也分外充实，白天在教书先生手下被折磨，教书先生离去之后就被萧以陌揪着练武，然后再骚扰一下顾非夜，甚至再没事干就去张府找张般若学毒术，把自己安排的满满当当，一丁点空余时间都不留，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没办法想其他。 等和顾非夜学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连月自己跑回屋子里，开始琢磨着要和夏云舒说些什么。 她歪了歪头，拿起墨笔开始踮着脚写，转眼之间那纸上就被写的密密麻麻，简直事无巨细。 第640章 惦记 等夏云舒收到信时，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 驿站快马加鞭将信送来，厚厚的一沓。 仔细一看，不止有连月的，还有张般若送来的。 现在队伍停在一个小镇上休整，派出去和戎国队伍交涉的人还在路上，最后双方应该就是在此处汇合。 故而顾沉衍这两日分外的忙，他成日里有苏寻跟着，夏云舒没事干便留在了客栈中。 不得不说，锦云山庄名下的客栈都分外舒服，因为牧云的缘故，他们得到的也是最高规格的接待，成日里饭菜都会有人专门送来屋中，仿佛一行人都是出来度假的。 当然除了礼部侍郎之外，不过他虽然对牧云分外不满，可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总不好说什么，连气都不能冲着牧云发，就只能憋在心中，这一路上恐怕都要把自己给憋出病来了。 夏云舒伸了个懒腰，身上还披着一块毯子。 虽说京城已经入夏，可是北面依旧有些发凉，她前些日子因为吹了风所以嗓子还一直咳嗽着，现在也不敢大意，只能将自己给裹起来。 窗外，苍穹一片蔚蓝之色，万里无云，瞧着便让人心情明媚。 小镇比起京城来更多了几分悠闲的意味，因为地方不大的缘故，所以来往的人们几乎都认得，碰上以后还会随口聊两句家常问候两句再继续做自己的去，也没有那么多的纷纷扰扰。 过路人来了之后百姓们也是面带微笑，从不吝啬于自己的善意。 就在夏云舒盯着窗外发呆之时，外面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夏云舒回神，“进来吧。” 之后，便见一抹紫色出现在视野中。 “啧，今日怎么没出去溜达了？” 牧云从来了此处开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声称好不容易出了京城要感受一下各地女子的魅力，令人嗤之以鼻。 成日里都是早出晚归，但每次见到人就发现他还是那副骚包模样，不过到哪里都将自己收拾的分外精致。 牧云晃悠着坐在一边，和夏云舒也不见外，直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这么小的镇子也溜达的差不多了，今日打算待在客栈歇歇。” “啧，不容易啊。” 夏云舒笑了笑，顺手拆开了张般若的信件，上下扫了一眼之后就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起来。 “阿月的？” 牧云随口一问，对这些信也没什么兴趣，反正他常年在外，也没什么人惦记着。 谁知道夏云舒却是摇了摇头，“这封不是阿月的，却是找你的。” 牧云一顿，仿佛有些意外，“多宝？多宝写信也不应该给你写啊。” 他想来想去，京城中会给他写信的人应该也只有多宝，这怎么还专程写给夏云舒呢？而且这次他出来都没和多宝交代他要去何处。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当然不是多宝，还是个女子呢。” 女子？ 这么一说，牧云就更加疑惑了起来。 想了半晌，他才有些惊讶道，“难不成是张般若？” 同时认识他和夏云舒的女子，想来想去除了张般若以外好像也没别人了。 夏云舒颔首，两指夹着信封在牧云面前晃了晃，“你个没良心的，亏人家小姑娘现在还惦记着你，给你自己看吧。” 牧云接过信封，心中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收到旁人专程写给他的信，而且还不是因为锦云山庄的事情。 入目，是一手娟秀的字迹，透着几分熟悉之感。 开头张般若先是简单和夏云舒说了两句，而后又说发现牧云不在了应该是和她来接戎国公主。 后面，确实都是写给牧云的。 先是给他详细的说了解毒以后也不要完全放松警惕，这个毒能下第一次就能下第二次，并且还给他讲了一下该如何注意。 另外又列了一个方子，上面是满满当当的药方子，让他不要停下，还是要再喝一段时日调理身子，最后才说了说最近京城中发生了些什么事，哪个茶楼又出了新的话本子，哪个画舫又有好看的女子出现，京城中又多了几个看手相算命的摊子，不过应该都没有她算的准，让牧云回京城之后还是要找她看手相，顺便照顾一下她的生意才是。 看着看着，牧云唇角就忍不住的勾了起来，甚至能够想到张般若写这封信时的模样动作，不禁又回想到二人第一次在沉舒楼见面。 那个小丫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一本正经的要给他看看手相，他那日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下来，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是我没良心了。” 牧云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笑着开口，又慢条斯理的将信封折了起来放在怀中收好，“想不到本公子魅力如此之大，都离开了京城还有美人儿惦记，感觉还不错。” 看到他这幅没个正经的模样夏云舒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般若可是救了你一条性命，好好对她，跑这么远都有人惦记着，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 这天下间有多少人，来来去去都是孑然一身。 就算在哪处停留都不会有人过问，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没有什么牵扯。 而这样的问候和牵挂，才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牧云沉默了片刻，“是啊。”他苦笑一声，“确实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 他没想到，张般若会带给他这样的感觉，好像突然就有其他人在认真的牵挂他，不是为了其他，就只是单纯的在牵挂他而已，担心他会过得不好，担心他可能遇到别的危险。 夏云舒若有所思的看着牧云，“你就是没心没肺太久了，般若是个好姑娘，自己想清楚吧。” 说完这句话，夏云舒就没再继续管他，自顾自的看起了另外的几封信。 还有赵掌柜写过来和她说店铺情况的，最近一切都还不错，就是东宫的人总是蠢蠢欲动想要打嫣然的主意，不过墨语的警告还是起了作用。 第641章 拆信 半晌之后，夏云舒拿起最后一封书信，上面是连月稚嫩的字体，不过却是几封信中最厚的一封。 女子的眸色变得温柔下来，拆开信封，就发现连月居然写了足足五页，而且每一页都写的满满当当。 夏云舒勾了勾唇角，认真看去。 “阿姐，你都走了好几天了，我也一直没有收到你们的消息，不过我相信沉衍哥哥和阿姐都很厉害的，一定不会有事情，就算有坏人来了还有苏寻南风他们在，我就不担心这个啦，我只是有一点点想你了，不过还好，还能忍得住。 我现在每天从早到晚都特别忙，要和教书先生学习，还要和师父练武，还有非夜哥哥的轻功好厉害啊，我缠了他一下午他终于舍得教我了，等阿姐回来之后我肯定就更厉害了。 对了阿姐，我还和般若姐姐去学了毒术，之前你中毒的时候我可着急啦，但是又实在没什么办法，那种感觉特别特别不好，所以我现在开始学习毒术，等以后变得厉害起来，就什么都不怕啦。 还有，非夜哥哥经常在这边挨打，看来两个人比起来还是我师父更厉害些，我什么时候也能变得那么厉害啊，想我能快快长大。 阿姐你也不要担心我，我过得很好的，也没有人敢欺负我。最近阿月还有了其他小伙伴可以玩，就是他们陪我都不如阿姐陪着。” 之后，还有一堆连月的碎碎念，还在每页纸后面都画了画，有的画的是夏云舒，有的是顾沉衍，还有连月自己。 看到最后，夏云舒笑意都弥漫出来。 一旁，牧云静静看着这个场面，女子神色温柔，垂眸看着连月的信，仿佛只要看着她一颗心就宁静起来。 牧云甚至希望，时间就彻底定格在这一刻，他愿意用所有的色彩，换此时。 只不过，沉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夏云舒就笑着将信收了起来，又特地将连月的放在一边，打算等顾沉衍回来之后给顾沉衍看。 “盯着我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之后，夏云舒才发现了从旁边投过来的目光，忍不住开口发问。 牧云一时间有些狼狈，很快又恢复正常，用他平日里不着调的语气开口，“当然是王妃太好看了，我这一下子没挪开眼。” “行了行了，别在我这贫嘴。”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牧云身边坐下，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多年也没想着安定下来？” 从她认识牧云开始，这个人好像就是孑然一身。 虽说他成日里摆出的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可是夏云舒从未在他身边真正见过什么女子。 这人好像脱离于所有物事，世界中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连真心都让人根本看不透，只能看到表面的玩世不恭和满不在意，莫名的和过去的顾非夜有点像。 之前牧云中毒，才让夏云舒看到一点他过去可能有的影子。 牧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会疼会难过，他其实不是那么不在意，只不过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在了心底里。 牧云靠在木椅之上，听到安定两个字之后才有了一点反应。 “安定么？” 他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我天生就不适合安定，再说安定下来有什么好的，像你和战王一样？” 说着，牧云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依我看，战王现在的形势其实不怎么好，太子和另外几个皇子也都不是吃素的，若战王最后当真失败，你该如何？” 门口，顾沉衍正巧处理完事情带着苏寻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到了这一句话，停在了门口。 苏寻和南风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一阵头疼，这位牧公子怎么就成日里唯恐天下不乱，他们是真的害怕哪天收到去暗杀牧云的命令。 夏云舒听完以后神色不变，“失败就失败了，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从我选择战王的那天开始，我就想通了。” 如果当初顾沉衍没有同意她嫁入战王府，恐怕她也很难在相府活下来。 而当时她也确实没想到自己会爱上顾沉衍，所以就没想那么多。 现在既然爱上了，只要顾沉衍不背叛她，她便绝不会后悔。 不管前面是什么刀山火海都无所谓，反正这条命也是另外赚回来的，再还给顾沉衍好像也没什么，她甘之如饴。 牧云颔首，“那如若我和战王出现的时间交换一下，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毫不留情的推开。 顾沉衍一脸的黑沉之色，进来之后瞥了眼牧云，“牧公子，本王有事同云舒说，你可以走了。” …… 夏云舒没好气的看了眼牧云，也反应过来牧云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挑事。 以牧云的武功，不可能顾沉衍到了门口他都听不出来，这个人可能就见不得旁人安生。 牧云早就习惯了顾沉衍对他的态度，扬了扬眉，“战王殿下，现在外面不少礼部的人可都在偷偷议论呢，说战王殿下这次也不知怎么了，和贴身侍卫如此亲密，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 越说，顾沉衍周身的气压就越低。 可偏偏牧云就是个热衷于作死的人，开口提议道，“不如这样，本少主也不缺这点银子，就勉为其难给战王殿下再另外开一间屋子，省的下边那些人胡乱猜测。” “苏寻。”顾沉衍声音冷的宛如结了冰。 苏寻赶忙上前，冲着牧云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多谢牧公子好意，礼部那边我们自然会去解释，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唉。” 牧云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本少主这也都是为了你们好，怎么还不领情呢，你说战王殿下好端端的名声要是被这么破坏了那多可惜，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我们云舒。” 我们？ 顾沉衍眯了眯眼，打算开口。 夏云舒一脸的无奈之色，伸手拉住了顾沉衍，“对了，阿月今日来信了，还有专门写给你的，过来看看。” 第642章 朋友 “牧公子，请吧。” 苏寻心中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牧云到底是什么恶趣味，成日逗完这个逗那个，沉舒楼那群人现在见到牧云都想跑，男女老少一个都不放过，现在居然还玩到了自家殿下身上。 若不是因为牧云是夏云舒的好友，恐怕现在早就成了筛子。 牧云颇有些惋惜，临走前还不忘冲着夏云舒挥了挥手，“那我就先去找宋大人了，有空过来找你。” ……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行了，赶紧走吧，宋大人估计都不给你开门。” “怎么会，本公子和宋大人的关系这两日可是有了质的飞跃。” 苏寻听完之后下一刻猛的被自己口水呛到，一脸的敬佩之色看着牧云，简直佩服到了极点，也不知道日后谁才能制住这个妖孽。 牧云离开夏云舒这里后，还当真如他所说，晃悠着晃悠着就去了礼部侍郎的房间，在门口规规矩矩敲了敲门。 “进。” 礼部侍郎声音放松，估计是以为礼部的人来找他汇报事情，桌上还放着刚倒好的茶水。 牧云挑了挑唇角，吊儿郎当的推开了门，冲着礼部侍郎眨了眨眼，“宋大人，今日怎地对我如此热情？” 噗…… 可怜的礼部侍郎刚刚喝进去的茶水此时都因为牧云的一句话给吐了，和见了鬼一般，瞪着牧云，“你过来做什么！” 他已经忍牧云忍了许久，现在彻底要憋不住了。 方才那一口茶水吐出来，还有不少都吐到了他自己的衣裳上，现在整个人看着无比狼狈。 牧云双手抱胸，懒洋洋倚在门框之上，眼含笑意，“我过来当然是找宋大人了，听说宋大人在外面忙了一天这才刚回来不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本公子便想着来找大人聊聊天。” “本官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礼部侍郎强忍着自己的郁闷，冷冷开口。 可是不论他说什么牧云都不吃这套，自顾自走了进来，熟练的宛如是在回自己家一般，坐在了礼部侍郎身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尝了两口，“啧，这茶一般啊，回头我给宋大人送点好茶过来。” “牧公子，我说你一个堂堂锦云山庄少庄主，成日里盯着老夫做什么？” 一连快半个月的骚扰，礼部侍郎最终还是在崩溃的边缘问出了这句话。 甚至差点就要说出来牧云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他全部都改！只求眼前这个妖孽能够离得他再远点，还他一个清净。 而且，每日看战王殿下的模样好像也是对这个牧云无比冷淡，可为什么还要同意牧云一路跟着，难道就是为了可以省点银子么？ 礼部侍郎甚至愿意自己掏腰包将银子补上，只求让牧云赶紧离开，最好这辈子都听不到牧云的声音。 牧云望了望天，好像正在认真思索。 良久之后，牧云才一拍手，开口道，“那自然是因为本公子觉得和宋大人投缘啊，你看这次队伍里这么多人，本公子就觉得宋大人你独具一格，正对本公子的眼缘。” 肉眼可见的，礼部侍郎整个人愈发的憔悴起来。 二人正聊天之时，礼部的几人过来了。 今日他们确实是和礼部侍郎提前商量好了要来汇报事情，所以方才礼部侍郎才毫无防备的将牧云给放了进来，现在心中还是一万个后悔。 要是能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悄悄地一句话都不说。 礼部几人在门口看到礼部侍郎和牧云坐在一起时，几人不约而同的停在了脚步，都有些错愕，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而且，礼部侍郎现在一张脸都是漆黑的，沉的不能再沉了，且衣裳上还带着水渍，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双方都没有开口，气氛凝滞。 牧云丝毫不觉得如此场景又什么尴尬，还直接伸起手来冲着几人摆了摆，“你们来了啊，宋大人已经等了许久了，下次还是要早点。” 几人面面相觑，看看牧云再看看自己的上司，感觉他们应该再晚点过来。 “快进来，进来吧。” 牧云无比热情，颇有一种他是主人剩下的全部都是客人的气场，还顺带给几人倒了茶，“来尝尝这个茶怎么样？” 听着听着，礼部侍郎终于受不了了。 他呼吸微沉，“牧公子，我们几人还有事要商议，可否请您……” 所幸，牧云好像看出了礼部侍郎快要到了极点，无比轻快的点了点头，“好，正巧本公子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谈事了，待会儿见。” 说罢，牧云就扬长而去。 闻言，礼部侍郎胡子再次被气的给翘了起来，“待会儿还见什么见！” 这还是礼部侍郎第一次在下属面前失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率先开口。 片刻后，礼部侍郎的情绪才慢慢缓和过来，看了眼面前几人。 “宋大人，您要不要先去换身衣裳我们再行商议？”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提醒，毕竟礼部侍郎衣裳前面的那滩水实在是太明显了，他从进来以后目光就老忍不住的落上去。 因为方才牧云在的缘故，礼部侍郎差点都忘了这茬，愣了下赶忙起身，“几位大人稍等。” 另外几人赶紧起身冲着礼部侍郎行了一礼，然后看着礼部侍郎匆匆忙忙入了内间。 “你们说这牧公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成日往宋大人这里跑？” 在等礼部侍郎的这个空档，几人随口聊了起来。 “这谁知道啊，我记得从第一日开始牧公子就盯着咱们家大人了，这都一路了还是没放弃。” “不过我看牧公子每日笑眯眯的脾气还不错的样子，说不定是真的想和咱们家大人做朋友。” …… 礼部侍郎出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眉头马上就给扬了起来，“行了，赶紧说正事！” 说话的几人赶紧将脑袋低了下去，开始说起了接戎国公主之事。 “大人，戎国公主应该已经快到清平镇，您看是……” 第643章 汇合 漫天沙尘中，一阵铃铛声在风中响起。 隐约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对人马，处于最中间的马车之上，四个角都挂满了铃铛，随着马车的前进而来回晃动，发出一阵清脆响声。 那铃铛之上的花纹古朴，像是什么古老部落的图腾，瞧着分外神秘。 而在马车外骑马的几人皆是异族人的打扮，头上还戴着不知用什么做成的扁帽，正说说笑笑。 “公主，属下听说那墨国的战王已经成亲，有了王妃，您这次是不是要换个人选，我瞧着画像里太子模样也不错，公主不考虑一下？” 说话之人是此次随行护送的一个侍卫，戎国公主付娇娇性子直爽，和下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明显的等级，说起话来也就更随意一些。 听到阿卡木的话，马车中的人先是沉默了一阵，而后掀开了车帘，露出了一张英气十足的脸。 付娇娇挑了挑眉，“本公主挑驸马可不是看模样，当年我和战王在战场上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从那个时候开始本公主就决定了一定要嫁给战王，太子就算了吧。” 她唇角慢慢勾起来，仿佛又想到了顾沉衍当年在战场之上的英姿。 只有那样骁勇善战的男儿，才配的上她。 “那就是那个时候罢了，战王现在身中剧毒连站都站不起来，公主大可不受这个委屈，还有以您尊贵的身份，就算嫁战王也一定要去当王妃，怎么能屈居旁人之下。” 阿卡木还是有些不理解，想要劝一劝付娇娇。 付娇娇听罢，也懒得继续闷在马车中。 她身形一动，就直接从马车上跳了出来，脚尖轻点落在了另外一匹马背之上和阿卡木并驾齐驱，“谁说本公主要屈居旁人之下，以战王殿下的本事，天底下除了本公主没有能配得上她的，既然本公主都来了，他战王自然是要将那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妃给休了才是。” 话音落下，周围就是一阵笑声响起。 “公主殿下爽快，理应如此！要是战王能为公主休了那什么女人，倒也算是个好男儿，我等一定支持！” “我们戎国的公主殿下武艺无双，在战场上驰骋多年，当然不是寻常女子能够比的，和战王殿下当是绝配！” “是啊，公主殿下和战王殿下身手皆是当世顶尖，而且对于行兵布阵之法亦是精通，确实是绝配！” 四周几人七嘴八舌，付娇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这一次，她对于战王妃的位子势在必得，不管现在的战王妃是何人，日后都一定会变成她付娇娇！ “对了，我们离清平镇还有多远？” 付娇娇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战王，仔细算起来的话他们二人确实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不知隔了这么久顾沉衍到底有没有什么变化。 为首的阿卡木看了眼地图，“就快了，最多还有一日就能到，前来迎接我们的队伍已经到清平镇了，估摸着我们再往前走走就能碰上来接我们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再走快些。” 付娇娇眼睛一亮，顿时间来了动力。 “驾！” 她手中的缰绳一甩，身下的马儿便再度加速，一时间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剩下几人也跟着加快速度跟在付娇娇身后，顺便还忍不住的调侃，“看来我们公主殿下这是着急了啊，这迟早都会见到的事，殿下怎么这么急？” 又是一阵笑声响起，“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公主殿下好不容易着急一次，赶紧配合着，话说老夫也想看看传闻中的战王殿下现在是何等风姿，能让公主殿下如此仰慕。” “行了你们几个，废话都少点，赶紧加快速度见到人才是正事。” 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速度比方才快了将近一倍。 远远的，阿卡木眯了眯眼，“殿下，应该是墨国的人到了，就在前面。” 付娇娇颔首，确实看到远处的一对人马，还有墨国标志性的旗帜。 她勾唇一笑，策马便冲了过去，一脸的神采飞扬之色。 对面，为首的自然是马车中的顾沉衍，随后站着跟出来的礼部侍郎。 礼部一众人看到对面英姿飒爽的女子都有些惊讶，不由得小声嘀咕起来，“这冲过来的是何人？不会是戎国公主吧？” 按理说以公主的身份应该是坐在马车之中，哪儿有这样大咧咧直接就朝着他们冲过来的，也太有损形象了。 牧云饶有兴趣的跟在一边，看向那正在往过冲的女子，轻笑一声，“是又如何？你当戎国的女子和你们一样，连骑个马都受不了？” 这一句话，可是将礼部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毕竟一路之上，礼部的人全部都在马车中坐着，就这样还成日里动不动喊累，想要再休息一下。 这么一看，确实还不如人家一个女子。 “你……” 礼部侍郎张口就想要驳斥，可是又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不理会牧云，脸色发沉的等在原地。 而顾沉衍则是垂着眸，对于身后的争论丝毫不在意，脑海里想的却是将夏云舒留在客栈中会不会有问题，那丫头会不会背着他偷偷跑出去，遇上了危险该怎么办？他还是得接完戎国公主以后尽快回去盯着，不然一时半刻不在眼皮子底下他都要不放心。 片刻后，付娇娇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女子冲着顾沉衍扬了扬下巴，笑容明媚，“战王殿下，许久不见。” “啧。” 看清付娇娇容貌后，牧云忍不住出了声，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和墨国的女子不同，眼前戎国的公主无比飒爽，叫人看着便心情舒畅。 顾沉衍微微颔首，冲着付娇娇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公主长途跋涉辛苦了，今夜在清平镇暂且休息，明日启程回京。” 见到顾沉衍之后，付娇娇的心情愈发好了起来，对于他的安排根本没有意见，无比利落的答应下来，“好啊，就按你说的办。” 第644章 修罗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清平镇，其中牧云见到戎国公主以后除了最一开始啧的一声外也没什么旁的反应，大大超出了礼部侍郎等人的预料。 他们还以为以牧云的性子，定然会上去和这位戎国公主套近乎，礼部侍郎当然也私心里想，最好付娇娇能够吸引了牧云的注意力，让他以后最好都不要再缠着自己。 倒是付娇娇没多久之后就注意到了牧云的存在，毕竟牧云这样的相貌和打扮不管去到哪里，都一定会第一时间吸引人的眼球。 纵然同样是长途跋涉而来，可牧云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风流无边，一袭紫衣穿在他身上流光溢彩，轻纱裹在外面随风而动。 五官妖媚，一颦一笑间都带着难言的魅惑，叫人根本无法抵挡。 尤其是牧云还经常爱走在礼部侍郎身边，这对比就愈发明显起来。 付娇娇看到牧云时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惊讶，笑着问旁边的顾沉衍，“噫，这位公子是何人？” 还不等顾沉衍介绍，牧云就开始了自我介绍，一副风度翩翩模样，惹的礼部侍郎频频翻起了白眼。 听到锦云山庄少庄主时，付娇娇又是一愣。 锦云山庄她当然也听说过，而且锦云山庄的势力有不少都渗透到了戎国之中，让他们也实在无法忽视。 只不过确实无法想象，锦云山庄背后的管理人居然是如此模样，简直漂亮的过分。 对于漂亮的事物众人都莫名有种偏爱的感觉，付娇娇这里也不例外，心中莫名对牧云生出来了几分好感，“若牧公子有兴趣的话完了我们谈谈合作，我在戎国还是有几分话语权。” “求之不得。” 牧云那一对桃花眼冲着付娇娇眨了眨，笑意盎然。 之后一路返回清平镇，付娇娇都跟在顾沉衍身边，说起了过去在战场之事。 不像其他女子，顾沉衍对于付娇娇并没有那么厌恶，勉强也能够算得上是对手和朋友，时不时的会附和两句，解答一下付娇娇关于排兵布阵之上的疑惑。 然而，聊着聊着，付娇娇的话题一转，偏头看向顾沉衍，“对了战王殿下，我在来的路上听闻殿下已经有了王妃？” 她问的极其直接，和她的性子一样，付娇娇说话也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向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顾沉衍神色自然，没有半分犹豫的点了点头，提起夏云舒时目光都跟着温柔下来，“对。” 他常年都是一个脸色，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好像所有人都走不进他的内心。 付娇娇对于这点早就习惯，所以也并不在意。 可是顾沉衍在点头之时，眉眼之间的冰雪仿佛在顷刻中融化，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起码，在过去付娇娇对战王的认知之中，他是绝对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的。 一时间，付娇娇都有些看呆了去，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心中一种不适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咬了咬唇，“她是怎样的人？” 顾沉衍好像丝毫都没有注意到付娇娇的语气变化，轻笑了起来，“她坚定善良，又从不怯懦，是本王的爱人。” 一字一顿，好像深入骨髓。 爱人。 苏寻和南风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低下脑袋来，感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原来自家殿下还真的有如此模样。 果然只要活的直接足够长，就什么事情都能碰见。 不光是他们二人，付娇娇也傻了。 现在的情况好像和她来时想的完全不一样，毕竟在她的认知之中，就算娶了王妃也是可以随意休掉的，大家公平竞争，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战王。 然而现在顾沉衍给她的感觉并不是这样，让她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半晌之后，付娇娇握了握拳，“她就真的有这么好？她会武功么？会排兵布阵么？你怎么能如此喜欢她？” 一连好几个问题被问出来，付娇娇心中愈发的不舒服起来，“不行，你的王妃现在在京城么？我要和她比试一番，如果我赢了她，你就休了她娶我！” 付娇娇语出惊人，苏寻看的眼睛都要直了，居然又来了一个要挑衅自家王妃的。 更恐怖的是，自家王妃现在就在不远处的清平镇上，估摸着今晚二人就能见到面，这…… 苏寻闭了闭眼，几乎不敢继续想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场景，简直就是修罗场啊。 顾沉衍扯了扯唇角，“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明明才是最适合你的，你难道忘了几年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我们可是最好的对手，我也是天下最了解你的女人，你没理由不选我！” 付娇娇分外不满，执着的要和夏云舒比试，甚至已经将夏云舒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 她又缠着顾沉衍说了半天，可顾沉衍态度冷淡，对于她的这些话根本就不回应。 无奈之下，付娇娇将目光放在了苏寻和南风二人身上。 “喂，你们两个成日里跟着战王殿下，一定了解战王妃吧，和我说说她到底擅长什么，我一定要打败她成为新的战王妃。” …… 牧云远远的看着这边的场景嘴角抽搐，感觉这位戎国公主脑袋可能缺根弦。 不过这么好玩的事情他可不能缺席，要是这位戎国公主真的在中间搅了局…… 牧云心里莫名的出现了几分幻想，随即他低下头来苦笑一声，自嘲般的摇了摇头，“算了，我到底在想什么。” 之后，牧云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将目光挪开到另外一个方向，不去听付娇娇那边的动静。 只不过心不由人，牧云一时间被搞得心烦意乱，眉眼间罕见的出现了几分不耐，他环顾一圈，最后还是骑马到了礼部侍郎身边，一脸的忧愁之色，“宋大人，我们又好久不见了，宋大人可有想我？” 礼部侍郎，“……” “牧公子，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能不缠着老夫！” “这是哪里的话。” 第645章 英气美人 此处离清平镇不远，一行人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就即将到达。 一路上，付娇娇极为激动，跟在顾沉衍身边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回忆着过去二人在战场上之事。 顾沉衍个冰雕般的人物难得附和了几句，让众人看的都颇有些惊讶。 看来这个戎国公主还是有两把刷子，居然能够让战王殿下如此温和，若换个人在旁边，恐怕战王殿下根本不会理会。 唯独苏寻和南风二人一路回去时都是愁眉苦脸之色，感觉自己未来的前途迷茫。 这戎国公主这幅样子，旁边还有个牧云搅局，不知王妃和战王又会如何。 只要想想，二人就忍不住的头疼。 太阳还未来得及落下地平线时，顾沉衍一行人终于回了清平镇。 他们一路浩浩荡荡，本就吸引人眼球，再加上还有戎国公主的队伍，就让沿途的百姓愈发好奇起来，目光忍不住的朝着这边瞟。 付娇娇在马背之上，下巴微扬，对于四周来的视线毫不在意，更多几分洒脱之意。 她生的英气十足，五官立体，更显深邃，乃是别具一格的美人。 再者，墨国上下也很少能看到女子在马背之上驰骋，背后偏偏还跟了一堆男儿，引得众人愈发好奇起来。 清平镇的县令一早就听说战王和戎国公主要在清平逗留两日，忙不迭的发了帖子过去，又自己亲自前去拜访，邀请众人今夜一定要赏光前去县衙，让他好尽地主之谊。 客栈二楼。 夏云舒还是着一身男装，清雅贵气。 她懒洋洋靠在窗边，盘算着时辰也差不多，顾沉衍该回来了。 正想着，下方就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垂眸看去，便见长长的车队缓缓停在客栈之前，尾部一直到了长街尽头。 而在顾沉衍的马车边上，一女子眸光清亮，正对着马车中的人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 她一身异域风情十足的衣裳，手中还握着缰绳，夏云舒甚至能想象到她在战场上的模样。 于是乎，传言中的那个女子逐渐和楼下女子的身影重合，渐渐清晰起来。 夏云舒对美人儿一向也有偏爱，饶有兴趣的舔了舔唇，“这就是戎国公主啊，确实好看。” 在她身后，墨语嘴角抽了抽，“王妃，您还是对这位戎国公主上点心，谁都知道她这次前来就是为了主上。” “哦？”夏云舒挑眉，“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她也就是听过付娇娇的不少传说，也大致听闻顾沉衍和付娇娇是认识的，倒是没听过墨语的这种说法。 墨语停顿了一瞬，索性自暴自弃的开口，“早年在战场上，主上和这位戎国公主碰到的时候，这位公主就当着无数将士的面放下话来，非战王不嫁，就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想法到底有没有改变。” 直到现在，墨语都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来。 只不过，当时因为戎国公主年纪还小的缘故，大家都是当做一句玩笑话听听，一笑而过。 可在她看来，也许并不是什么玩笑，而是认认真真说出来的。 二人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客栈。 夏云舒听到动静不由得笑了笑，“那正好，我也去看看这位小公主。” 说罢，她便推门下楼，一身侍卫的装扮，看到顾沉衍后对他微微点头，而后就站在了一边。 付娇娇对于突然出现的夏云舒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的认为战王这个贴身侍卫长得还不错。 夏云舒出现，顾沉衍的神色就变得柔和下来，连目光都不再带着寒冰。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夏云舒，瞧着她状态还不错这才放心，“今夜去县衙用膳。” 突然的一句话，看上去像是对戎国公主说的，可只有苏寻等人才知道自家主上这是在和王妃说。 啧，连吃饭都要带着。 牧云坐在一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而后伸了个懒腰，“行啊，正巧过去看看县衙有什么好吃的没，宋大人，一起？” 他说罢之后还不忘招呼自己的好兄弟，语气分外熟稔。 就是好兄弟一脸的郁闷之色，从鼻孔里呼出一道气来，并没有开口理会。 人接到了，今日也不启程，除了晚上去吃饭之外也没什么旁的事。 顾沉衍冲着付娇娇微微点头，“公主连日奔波，想必也累了，不如先上去休整一番，今夜再去用膳。” “谁说我累了，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这一路上慢吞吞的和游山玩水有什么区别，我现在还能上去和人比武呢。” 付娇娇毫不在意，也没有听出顾沉衍的言外之意，反而是突然一顿，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兴奋的抓住了顾沉衍的胳膊，“对了，你还没和我说你的王妃怎么样呢？她是身手很好么？还是长得好看？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了你？她现在在哪儿，有没有跟你一起过来，我要和她好好比试一番。” …… 夏云舒本来还在欣赏着这位戎国公主的容貌，然后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身形一僵，颇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来了，还是来了。 苏寻默默后退一步，并不想参与到这个修罗场中，生怕一会儿这位戎国公主抓住自己开始发问。 顾沉衍沉默了片刻，“公主殿下莫要胡闹，本王的王妃不会和任何人比试，而且就算比试了也不能如何。” 夏云舒勾了勾唇，眸中皆是兴味之色，看来求生欲还是挺高的嘛。 就在她正在一旁看戏之时，牧云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溜到了夏云舒身边坐下，小声开口打趣，“啧啧，这戎国公主对你的敌意还挺高嘛，你可要看好了你的战王殿下，不然一不小心就要被人给抢了。” “能被抢走的就不是我的，不过这戎国公主还挺有意思。” 夏云舒看上去倒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样子，眼睛都笑的给眯了起来，和牧云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不由得匪夷所思道，“您这是什么新奇的脑回路，见识了。” 第646章 榆木脑袋 牧云细细观察了许久，发现夏云舒脸上的笑容还当真是没有半点勉强之色，反而是真的对这位戎国公主感兴趣。 “我说，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 半晌之后，牧云终于是忍无可忍的发问。 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看到旁人对自己夫君如此，而且话里话外还在不停的挑衅着，绝对会大发雷霆，这些年他见得可多了，可是到了夏云舒这里仿佛一切都变了。 夏云舒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百无聊赖的看付娇娇和顾沉衍聊天，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似乎觉得牧云的话有些好笑，斜斜瞥了过来，“怎么？难不成我要上去和这位戎国公主吵一架？然后再比试一番？” 牧云被女子的话一噎，然后听她轻轻笑了一声，“可算了吧，我可没这个兴趣，而且我也打不过啊。” …… 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无比清晰。 牧云见夏云舒丝毫没受影响，心情不知怎地莫名好了一点，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庆幸慢慢涌上心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夏云舒。 “看什么？”夏云舒瞥了过来，“怎么不继续陪着你那个好兄弟了？”她不由得笑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礼部侍郎一脸崩溃的模样，感觉这一路上因为有牧云还变得挺好玩。 “他啊。”牧云声调慵懒，“我这不刚从宋大人那边过来嘛，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会不舒服，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 “是，确实没什么必要，一个小丫头罢了，我还不放在心上。” 一旁，顾沉衍一边应付着付娇娇，余光一边朝着夏云舒的方向看来，生怕她心中会有什么不舒服。 可当他看过来时，就发现夏云舒和牧云正聊的欢快，根本就没有注意他这边，更别说什么会不高兴。 下一刻，顾沉衍的薄唇就逐渐抿成了一条线，看着心情不佳的模样。 “战王殿下，你看什么呢？” 很快，付娇娇就发现了顾沉衍的心不在焉，身形一动就到了顾沉衍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而后有些不满的回头朝着方才顾沉衍目光的方向看去，便见牧云正含笑冲她招手。 付娇娇一顿，有些疑惑，不知道战王没事干看他做什么，只能转回头来，“现在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候，我第一次来墨国，不如带我出去走走？” 顾沉衍挑眉，“也好。” 而，就在付娇娇笑容浮现之时，顾沉衍再度开口，“苏寻，去陪着公主到处走走，记得务必保护公主安全。” 说罢，顾沉衍转身就要上二楼。 付娇娇不可置信，“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想要什么就会直接说，不想要什么也会直接说，毫不犹豫的开口，“以我的身手，是不会出危险的，你身边这个侍卫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苏寻在旁边默默点头，一丁点被侮辱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自己是逃过一劫。 墨语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 顾沉衍脚步顿了顿，“既然如此，公主殿下请自便。” 付娇娇像是没想到顾沉衍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脸色有些难看，站在原地良久后才开口，“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愿意陪我出去走走？我们那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难道连朋友都不算？” 说起来，戎国公主和战王的牵扯确实不少，甚至还有众人所不知的隐秘，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 曾经有一次在战场上，两国交战，付娇娇明明是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可付娇娇最后一刻犹豫了，发出的命令被紧急撤回，给了顾沉衍喘息之机，最后才全身而退。 那一次，应该是戎国费尽心思布的局。 顾沉衍闭了闭眼，知晓这份恩情他恐怕很难还上。 “公主殿下误会了，本王只是有些累了。”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的情况，想必公主殿下也听说过，我也不是过去那个战王了。” 付娇娇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方才心底猛然被点燃的怒火好像被泼了一盆水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抿了抿唇，看向顾沉衍。 男子眉眼清冷，和多年前那个少年慢慢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少了当年的肆意和无惧。 这些年，他过的很不好。 在戎国，付娇娇始终都关注着顾沉衍的消息，也大抵听说过他中毒的消息。 来墨国前，她心中曾经有过无数的幻想，也许一切都是别人在乱传罢了，顾沉衍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出事。 直到她亲眼看见，才知道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只不过，在顾沉衍面前，她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害怕让当初那个骄傲的少年难过，明明他以前那么厉害，纵行天下，驰骋草原。 想着，付娇娇努力收起她脸上的异色，笑了笑，“不是的，不论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都是当初那个我认识的顾沉衍，这些……” 她看了看战王的双腿，又毫不在意的移开目光，“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你。” “多谢公主体谅。” 顾沉衍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这次，付娇娇没有再继续阻拦。 等顾沉衍离开之后，付娇娇有些不开心的坐在一边，扁着嘴，看起来被顾沉衍方才的话有所影响。 阿卡木注意到付娇娇的异样，走到付娇娇身边，“公主殿下，这战王实在是不识抬举，您都主动邀请他了他怎么还是不陪着您。” 在他们戎国，付娇娇可是最为尊贵的公主，戎国上下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这战王明明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却还是不知道珍惜。 说着，阿卡木就有些生气起来，一把撸开袖子，“不行，我要上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站住！” 阿卡木才刚刚走出去一步，付娇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公主殿下，你……” “不许上去打扰他，他就是个榆木脑袋什么也不懂。” 第647章 威胁 付娇娇心烦意乱的坐在一边，嘴角不自觉的拉平，满心想的都是顾沉衍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来墨国，不然所有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阿卡木有些郁闷的坐在付娇娇身边，“那怎么办？我看那战王不是什么榆木脑袋，他就是在装傻！” “行了，你不是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要是换成你，你现在说不定还不如他。” 闻言，阿卡木顿了顿，也想起了先前的传闻，不再出声。 “想必，他也过的很艰难，希望我这次来墨国能够帮到他。”付娇娇喃喃出声。 她起码是戎国公主，且在戎国的声望不可小觑，就算现在戎国发展的不如墨国，墨国也不会想要轻易得罪她。 只要她成了战王妃，必定能够为顾沉衍争取到更多，到时候他想要什么自己就能给他什么，一定会让他心情慢慢好起来的。 想着，付娇娇神色就轻松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扬。 在付娇娇和阿卡木对话之时，夏云舒和牧云还在旁边坐着，听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他二人对视一眼，夏云舒也没想到这位戎国公主对顾沉衍用情居然如此之深，轻轻笑了笑。 牧云看到夏云舒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不由得纳闷道，“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家方才都说出那样的话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呢。” 夏云舒喝了口茶，“天下喜欢战王的人多了，我要是天天生气的话恐怕早就气死了。而且，这位戎国公主心地善良，性格还豪爽，是招人喜欢啊。” 就是，她可能注定要失望了。 她的感情，不容的半点杂质。 其他一切都可以，只是感情从来不是可以谦让的东西，若能够化解付娇娇的执念，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行行行，是我瞎操心了，回去找你的战王殿下吧。” 牧云摆了摆手，看上去好像突然就不想和夏云舒继续聊下去了。 夏云舒撇了撇嘴角，起身上了二楼，推门入了顾沉衍的房间。 刚进去，顾沉衍便抬眸看了过来，看到是夏云舒后脸色才好了点，轻哼一声，“舍得上来了？” …… 夏云舒笑了笑，走到顾沉衍身边有些亲昵的搂住了顾沉衍的脖子，“怎么最近醋味这么大啊，我还没说你的戎国公主呢，怎么就恶人先告状了？” 顾沉衍害怕夏云舒歪着身子摔了，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女子的腰身，“什么我的？” 他有些不满的捏了捏夏云舒腰间的肉，“重说。” 夏云舒一顿，“我是你的，是你的行了吧。” 说罢，便能看到顾沉衍的眉眼轻轻舒展，女子舔了舔唇，小声道，“幼稚。” “嗯。” 顾沉衍承认的格外快，分外坦荡。 对上夏云舒，他从来不是在外人面前的那个战王，而是彻彻底底摘掉了所有面具的他，真实的他。 而二人聊着聊着，夏云舒就发现顾沉衍放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有些呼吸急促的抓住了顾沉衍的手，“别乱动，一会儿你还要去晚宴呢。” 等她再看向顾沉衍时，就正巧撞进了一对漆黑深沉的眸子中，情欲逐渐汹涌起来。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是在客栈的缘故，夏云舒极其克制，声音也不敢太大，就只能抓着顾沉衍的衣裳小声呜咽。 不知怎么，这样的夏云舒好像勾起了顾沉衍的兴味，眸子含笑看着身下的女子，陡然用力起来。 然后，就又是一阵失控的声音，还有夏云舒恢复过来以后不满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快，快一点。” “求我？” 顾沉衍挑了挑眉。 变态！ 夏云舒将脑袋扭到一边去，不想再看眼前之人。 一番云雨过后，外边的天色已经沉寂下来，原先的喧嚷也慢慢消失不见。 中途付娇娇还上来找过顾沉衍，只不过今日的苏寻难得机智了一把，第一时间就将人拦在了楼梯口，甚至没敢让付娇娇靠近。 不然以付娇娇的耳力，能听到什么还不一定，到时候同时惹了战王和王妃，他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 等一切结束，夏云舒感觉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了，酸软的躺在榻上，有气无力的拍了身旁顾沉衍一下，“今夜的晚宴你自己去，我要留在客栈睡觉。” 顾沉衍现在心情不错，回身抱住夏云舒，用鼻尖蹭了蹭女子的额头，“一起去。” …… 夏云舒呼吸一滞，“我不。” “那再来一次？” 您还要脸？ 夏云舒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冲着顾沉衍瞪大了眼睛，“不要！” 顾沉衍笑了一下，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夏云舒的反应，牵起了夏云舒的手，扯到唇边亲了一口，唇角上扬，“乖，那就一起去，今夜还有戎国公主呢？你就对我这么放心？” 夏云舒现在连瞪都懒得瞪顾沉衍了，“是是是，非常放心。” 半个时辰之后，在顾沉衍的屡次央求加威胁下，夏云舒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顾沉衍出来了，眉眼间还带着春色，一眼惊艳。 付娇娇在看到顾沉衍身后跟着的侍卫时还愣了一下，莫名的被这个侍卫的模样吸引。 “以前在殿下身边没见过，这侍卫模样可真好。” 能听出来，付娇娇是在真心夸赞。 夏云舒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夸赞全盘接收。 “嗯，新来的。” 顾沉衍回头看了眼夏云舒，眸光中带着笑意。 二人这模样和公然调情也没什么区别，几个知情者同时低下了脑袋，只觉不忍直视。 付娇娇虽然也感觉周边的氛围好像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作罢，“那我们去晚宴吧，墨国之人的礼节好像还不少，倒是有趣。” 到底还是年纪小，对来墨国见到的一切都无比有新鲜感，兴致勃勃的想要去县衙。 “嗯。” 顾沉衍应了一声，是难得的温和感觉，而原因也只有几人知晓。 第648章 互动 清平镇就是墨国边境上的一个小镇，平日里都是本地的人，过路者甚至都很少。 此次战王带着朝中官员前来接戎国公主乃是大事，县令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也分外兴奋，第一时间就下了帖子，将晚宴搞的无比隆重。 外面天色黯淡，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之上，发出淡淡光芒。 许是因为今夜的月色太过明亮，导致旁边的星光都不再显眼，只能偶尔看到其不停闪动的模样。 夏云舒跟在顾沉衍身后上了轿子，整个人和没骨头一般的靠在了顾沉衍身上，心中分外郁闷。 有这番折腾，她还不如在客栈中好好睡一觉。 付娇娇上了马车，掀开车帘一看就发现苏寻墨语等人都跟在战王的马车外面，只有他那个好看的不像样的贴身侍卫进了轿子，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那侍卫到底是什么来路，怎地战王殿下对他如此之好，连出行都要共乘一轿？” 只不过，这个问题在场无人能够回答她。 县衙中，灯火通明。 无数下人来回走动，皆是为了今日的晚宴在忙乎。 县令心里清楚，他要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讨好了战王，只要战王回到京城能帮他美言两句，他必定能够再升一职，不用继续留在这个小地方。 “快，轻拿轻放，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县令背着手在院子中不停踱步，看着哪里还有欠缺，生怕什么地方准备的不够到位。 “朱大人，战王殿下和戎国公主到了。” 就在众人火急火燎的准备之时，门口的守卫匆匆忙忙进来汇报。 朱县令闻言，精神一振，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笑容便快步出去迎接。 他刚出去，就碰上了正说着话的顾沉衍和付娇娇。 付娇娇现在不管去了哪里都觉得新鲜，她来回看看，轻笑道，“看来墨国和戎国之间的差距还不小，明明离得不远，可是这布置却是千差万别。” 戎国乃是马背上的国家，人们皆是性子爽朗，生活作息更偏向于自然，府邸亦不会布置的如此精致，仿佛只要能生存一切便可。 墨国则不一样，墨国人注重饮食起居，从住到吃皆是分外讲究，一个县衙里面居然都布置的别有洞天，九曲回廊，小桥流水，宛如入了画卷一般，在戎国来说都是极为难见。 “见过公主殿下，战王殿下。” 县令急急忙忙过来，冲着二人行了一礼。 顾沉衍微微颔首，来之前对这个县令倒是有所耳闻。 因为此处位于边境，朝堂上也无法伸手太长，所以对这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该处县令时间长了也就不再上心，索性也不事事往朝廷汇报，这清平镇也就越发独立起来。 不过现在看来，这县令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们在此处待了几日，大体上百姓们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起码不像当初的江浙那样，从上到下烂到了根子里。 朱县令看到二人笑容都咧到了耳根子上，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先前不知战王殿下会来此地，故而准备不周，还请战王殿下见谅。” 他带着一行人朝着大殿而去，远远的就能听到从大殿中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绵绵不绝于耳，在这样的夜中听来倒还算是和谐。 一行人悠然而去，入了大殿。 看得出来县令是用了心的，提前按照他们的人数准备了席位，而且还分外讲究，按照身份地位的不同分开了所有席位。 在战王身后，还特地给战王留出了侍卫所在的位置，不可谓不用心。 来晚宴之前经历了那么一番剧烈运动，夏云舒现在困的只想要找地方睡觉，根本没什么心思参加这个晚宴。 刚来了大殿，夏云舒就环视一圈，给自己物色了个低调的好地方。 那位置前面正好有个屏风，就算自己坐那睡觉也没什么人会注意。 夏云舒暗自点了点头，分外满意，踮起脚尖就打算溜过去坐下。 只是…… 她才刚刚走出一步就被顾沉衍扯住了手腕，男子挑了挑眉，像是早有预料，“去哪儿？” ……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这妖孽方才明明还在和县令说话，怎么还有精力看着她。 她顿了顿，无比谦卑道，“属下去那边守着。” 夏云舒虽然低着头，不过广袖之下，却狠狠的掐了下顾沉衍的手腕，让他少找麻烦赶紧让她过去。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楚，顾沉衍笑意逐渐弥漫出来。 不过，朱县令却没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为了凸显自己的周到客气，他上前一步，“大人的位子早就准备好了，就在战王殿下身后。” 闻言，顾沉衍唇角的弧度慢慢变大，便见夏云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县令一眼，这人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是专门来对付她的吧。 顾沉衍耸了耸肩，冲着夏云舒做出了一副无辜表情，意思是全部都是县令的安排，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大庭广众之下，夏云舒一个侍卫总不能再拒绝，只能规规矩矩道谢然后跟在顾沉衍身后落座，不过暗暗将这笔账给记在了心中。 付娇娇坐在顾沉衍对面，将这边的互动全部看在眼中，心里又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个侍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总觉得顾沉衍对这个侍卫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甚至还超过了对苏寻等人。 早年间她认识战王的时候，苏寻和南风等人就一直跟着顾沉衍，可以说是出生入死，其中的情谊绝对不可小觑。 那这二人之间到底又发生过什么，才能让战王对他如此青睐。 众人都落座之后，夏云舒才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摆上来的瓜果和美酒，可是心中惦记的就是客栈那舒服的床。 顾沉衍在应酬的空档甚至还有空看夏云舒，指节轻扣了扣桌面，“别光顾着发呆，吃点东西。” “哦。” 夏云舒恹恹的答应了一句，这才随手拿了串葡萄开始慢慢吃。 第649章 睡觉 朱县令坐在主位，笑容灿烂，不停的和顾沉衍说着清平镇上的事情，大致意思就是夸赞了一下他在位的这些年到底付出了多少，做了多少事情，百姓们对他这个父母官到底有多感激。 他口中的词一套接着一套，简直催眠，夏云舒听着听着就感觉眼皮子都重了下去，也顾不上周围有多少人，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苏寻等人当然注意到自家王妃那边发生了什么，可都是一脸的无奈之色。 南风用肩膀撞了撞苏寻的胳膊，“快去提醒一下，万一有人看出不对劲怀疑了怎么办？” …… 苏寻瞥了眼南风，双手抱胸靠在一边，“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他们家王妃的起床气一直都还挺大，有时候自家殿下上早朝不小心将王妃吵醒了都会受到波及，更别提他们几个了，恐怕未来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南风看着夏云舒已经睡过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我也不敢，连殿下都不敢叫，我可不能去凑这个热闹。” 二人聊了半晌，发现对面戎国公主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夏云舒身上，心中一紧。 二人衡量了一番，凭借着多年的默契不约而同回头看向墨语，冲着她挤眉弄眼。 墨语轻嗤一声，二人一扭头她就知道了这二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晃了晃脑袋，“殿下心里有数，你们两个操什么心。” 说虽是这么说，不过当付娇娇第好几次冲着夏云舒看过去时，墨语还是悄悄走上去在顾沉衍耳边低语了两句。 顾沉衍回头，就看到自家王妃睡得分外香甜，呼吸平稳，看上去已经睡着了好一阵子。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开始有些后悔带着夏云舒过来晚宴，估计小丫头是真的累了，应该让她好好休息的。 不过出来外面，他只要一时半刻看不到夏云舒就会忍不住的担心，会想她正在做什么，身边有没有人陪着，会不会无聊，会不会有危险，仿佛是中毒已深，可是他又甘之如饴。 目光在夏云舒身上停留了片刻，顾沉衍才问县令拿了个小毯子过来给夏云舒盖在身上，无比纵容。 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苏寻，“……” 南风，“……” 墨语，“……” 他们本来提醒顾沉衍是想让他将王妃叫起来的，谁知道顾沉衍不仅没有叫，还堂而皇之的给夏云舒盖了个毯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位的特殊地位。 愣了片刻，苏寻率先将脑袋转了过去，“算了算了不管了，我们这也管不住啊，恐怕王妃现在想要穿女装殿下都不会拦着，更何况就是在晚宴睡个觉。” 他们早就该知道，对上夏云舒，他们家殿下就一丁点的底线都没了。 南风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戎国公主能不能猜出来，不然二人在路上就相认了，可就真的热闹了。” 这位戎国公主肉眼可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上来就想要和他们家王妃比试，要是知道了战王妃就在身边那还不闹翻了天去。 付娇娇目光来回在二人之间游移，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拿着酒樽起身到了顾沉衍面前，“战王殿下千里迢迢来接本公主，本公主甚是感动，敬殿下一杯。” 她居高临下的站着，虽是来给顾沉衍敬酒，可是目光始终都停留在盖着毯子睡得正香的侍卫身上，怎么也想不通堂堂战王殿下怎么会对一个侍卫如此纵容。 如果是以前的顾沉衍，身边的侍卫这样恐怕早就被赶走了，怎么可能还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都是分内之事。” 顾沉衍抿了口酒。 下一刻，酒香弥漫，应该是当地的酒，和京城中曾经喝过的任何一种都有些不同，别样的风味。 付娇娇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又到了熟睡的侍卫面前，她有些玩味的看了侍卫两眼，轻轻一笑，“另外，还有……” 她是将目标放在了夏云舒身上，可还没说完话，顾沉衍就抓住了付娇娇的手腕，“声音小些。” 付娇娇一愣，她设想过无数种场景，却没想到顾沉衍居然就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不可置信道，“就是一个侍卫，你干嘛如此护着？” “她睡着了，别吵。” 顾沉衍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对付娇娇突然拔高的声音有些不满，转头确认了一下夏云舒还睡着，眉头才慢慢舒展。 “她近日有些累，本王想让她歇会儿。” 一连几句话，都让付娇娇觉得分外陌生，“看来战王殿下从战场上下来以后性子都变了，以前这种情况你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只不过是对她而已，他从来没有变。 顾沉衍没有说话。 朱县令许是看出了此处氛围的不对劲，走上前来在中间打了个哈哈，又和付娇娇攀谈了起来，说着戎国的风俗习惯，算是将这次的争执给岔了过去。 而顾沉衍没想到的是，没了付娇娇，县令居然还准备了歌舞。 晚宴进行到一半，众人都吃喝的差不多了，朱县令一拍手，今夜的正餐才缓缓拉开帷幕。 大殿之外，一行身姿妖娆的女子鱼贯而入，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可谓是风情万种。 她们身着轻纱，将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愈发迷人，再配上微微摇曳的灯火，让人心神荡漾，无法自抑。 这，是县令特地为战王准备的。 礼部几人这种阵仗见的也多了，只不过如此绝色却是难得一见，都跟着兴奋起来。 而战王手下的一众人则是面无表情，好像这些美人儿在他们眼里和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唯独苏寻等人看到这样的安排以后都瞪大了眼睛，心中暗暗对县令竖起了大拇指。 刚才他们还想夸这县令情商高，现在看来也是个作死小能手。 果不其然，看到这个场景之后顾沉衍的唇都抿了起来，目光清冷的看向大殿中央，分外不悦。 下意识的，顾沉衍回头将毯子往上扯了扯，蒙住了夏云舒的脑袋。 第650章 皮相 本来晚宴之上，顾沉衍和付娇娇就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他随意一个动作，都会有人盯着。 而美人儿们刚刚进来，战王第一个动作居然不是去看美人儿，也不是喝酒，反而是给身后一个侍卫盖毯子。？？ 在场不少人都彻底迷惑起来，还包括付娇娇和县令等人，感觉战王此人实在是难以捉摸，完全猜不透这位战王想的到底是什么。 等做完这一切后，顾沉衍才淡淡回身，继续吃他的菜，对着眼前的美人儿视而不见。 先前县令安排她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了，若是谁能够赢得战王的青睐可是重重有赏，说不定还能跟着战王一道回京城，从此一飞冲天。 她们皆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甚至还有人专门凑近了战王热舞。 女子皮肤白皙，身材妙曼，让人血脉喷张。 不过顾沉衍始终冷着一张脸，整个人和冰块一般，谁的面子都不给，隐隐还带了几分戾气。 这和朱县令幻想中的场景可是一点都不一样，朱县令不由得着急起来，冲着几个美人儿使眼色，让她们再努力些。 他想来想去，能想到的法子也就剩下这些了。 夏云舒本来还在美梦之中，可是梦着梦着，她就梦到自己被人推下了河中。 周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努力想要呼吸，可是怎么都呼吸不上来，只能剧烈的挣扎。 这么一挣扎…… 夏云舒猛然睁眼，感觉自己正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由于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夏云舒整个人还处于一片茫然的状态，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觉身边一阵燥热，且琴弦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还有男子的议论之声。 她皱了皱眉，意识逐渐回笼，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处。 就是……怎么都是黑的？ 夏云舒伸手将自己脑袋上面的东西扯了下去，就正对上了不远处的几个舞女，正用尽浑身力气的诱惑顾沉衍。 几人对上目光，面面相觑。 舞女们方才的精力都在顾沉衍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沉衍身后的位子上居然还有一个人。 似乎是感受到发生了什么，顾沉衍身子一僵，转身看来。 随后，他意识到这个场合有些不太合适，“醒了？” 转瞬之间，夏云舒看看顾沉衍，再看看大殿中央的舞女和一脸兴奋的县令等人，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应了一声，动了动睡的有些僵硬的脖子，没有顾沉衍想象之中会出现的怒气，反而是舔了舔唇，“怎么还是这么老掉牙的手段，没意思。” 先前在江浙她就已经见识过一次，现在来了清平镇居然还是如此，看来这些官员都没什么创新意识啊。 她懒洋洋的坐了起来，环顾了一圈之后，在顾沉衍有些紧张的心情中开口发问，“谁给我盖的毯子，闷死我了。” …… 顾沉衍呼吸一滞，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将视线移到一边，正好看到了墨语，毫无心理负担的一指。 墨语，？？？ 夏云舒眨了眨眼，“算了，下次别往脑袋上盖，实在是太闷了。” “好。” 墨语语重心长的应了下来，感觉分外郁闷。 毕竟是自家殿下的锅，她不背谁来背。 此刻，付娇娇别有兴味的走了过来，“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夏云舒左右看看，发现这位戎国公主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一个侍卫，这堂堂公主怎么会注意起她来。 叫什么名字…… 夏云舒琢磨了片刻，微微低头，“属下梧桐。” “咳咳咳。” 咳嗽的是南风，他陡然之间听到梧桐的名字，还有些不适应，一下子就被呛了嗓子。 夏云舒面色平常，好像她还真的叫梧桐一般。 付娇娇眉头轻挑，“梧桐？”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子名字，可眼前这个侍卫……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怀疑，侍卫开口解释道，“我从小男生女相，我爹娘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这些年下来也习惯了，不想再改了。” 付娇娇若有所思的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梧桐，倒是好听。” “多谢公主殿下。” “不过我看战王殿下对你倒是上心，方才我过来时他还不让我大声说话，生怕将你给吵醒。” 付娇娇说话时一直观察着夏云舒的神色，想要从她这里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可是眼前的侍卫也不知道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面色如常，没有分毫变化，“是么？战王殿下一向心善，对我们这些下属都是极好的。” …… 付娇娇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看来看去也没觉得眼前这个侍卫有什么奇特之处，只能就此放弃。 她索性也不回席位上了，就待在顾沉衍身边，扬着下巴看向中央的舞女，“啧，确实是绝色，殿下看着不心动？” 她撑着下巴，对这样的安排也说不上来满意，看着那些舞女的目光中带着轻蔑。 好好的女子，却成了旁人手下的棋子，这样的人生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皆是皮相，你应该知道的。” 顾沉衍淡淡开口，没有半点被影响的样子，可他注意力却都在夏云舒身上，生怕她会生气。 一旁，夏云舒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中间的表演，明明方才说老掉牙的也是她，可是现在看的聚精会神的人也是她，不知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舞女们不停的做着高难度的动作，而随着她们的动作，那雪白的肌肤也大片大片的露出来，让人心驰神往。 夏云舒边看边鼓掌，甚至在旁边礼部官员讨论之时参与了进去，“你们方才说觉得哪个好看？我怎么觉得是最后边的那个好看，尤其是那对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 “老夫还是觉得中间的好看。” “不不不，您再仔细看看。” 夏云舒争执的分外认真，还凑近了几分，想要仔细看清楚。 看到这一切的顾沉衍和付娇娇等人，嘴角抽搐。 …… “殿下的侍卫还真是和常人不一样。” 第651章 晚宴 闻言，顾沉衍的脸色越发沉了起来。 若不是在场这么多人盯着，他甚至想直接将夏云舒打横抱起回客栈，让她把方才的话重新说一遍。 天底下哪儿还有这样的女子，看起来美人儿倒是比谁都积极。 顾沉衍心情不佳，也没了继续在晚宴上待下去的兴致。 偏偏县令却没看出战王的意思，以为战王是不喜欢这几个，拍了拍手，大殿中央舞女们的动作都慢慢停了下来，有些失落的看着顾沉衍。 “都下去吧。” 县令恨铁不成钢摆了摆手，而后宽慰道，“殿下可是不喜欢这个？我还有其他准备，来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又有一行女子涌入，穿着甚至比方才的还要暴露，带了些异域风情。 因为清平镇和戎国离得还挺近，习俗多少有些相似，便学习了戎国那边传过来的舞蹈，正好还能博戎国公主的欢心，可谓是一箭双雕。 夏云舒现在也不困了，整个人重新来了精神，端坐在一边等着接下来的节目，分外给县令面子，还跟着叫了两声好。 …… 顾沉衍嘴角微微抽搐，他神色扭曲的回头，“喜欢？” 夏云舒眨了眨眼，“还不错，殿下不喜欢么？” 付娇娇听着二人的对话，怎么听怎么都不太像主仆。 不过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就只能作罢，“这个确实比方才那个要好，战王殿下，这是我们戎国的舞蹈，正巧我也会跳。” 说到这里，付娇娇像是来了兴致，脚尖轻点便到了大殿中央。 她模样生的英气，和一众长相柔媚的女子简直是反过来的，站在那些女子中央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味道，无比吸引人眼球。 戎国公主亲自跳舞，这样的场面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旁边的丝竹声越发高昂，随着声调便高，付娇娇旋转的速度就愈发快了起来。 夏云舒甚至久违的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酒吧，周围是喧嚷的人群，舞台中央还有女子随着音乐的变化而不停扭动身躯。 她随手拿过一旁的酒樽，一饮而尽。 无比畅快！ 眼看着夏云舒越发兴奋，顾沉衍的眉眼愈发无奈，趁着众人不注意时捏了下夏云舒的脸颊，“少喝点，方才不是还说困了。” 看表演看的好好的突然被打扰，夏云舒拍了下顾沉衍的胳膊，“不许乱捏，你好好看，这么多人呢被看到怎么办。” 被嫌弃的战王抿了抿唇，“你回去睡觉吧。” 这次，轮到夏云舒匪夷所思的盯着顾沉衍，“方才叫我过来的明明就是你！现在我都听的清醒了，我不回去！” 顾沉衍还想再说什么，夏云舒舔了舔唇，被打扰了分外郁闷。 她转身看到了一边并排的南风等人，冲着他们勾了勾手。 南风在夏云舒身边待了许久，对于她颇为熟悉，此时非常明智的慢了一步。 而墨语大部分时间也在夏云舒身边跟着，看到夏云舒的神色就猜到了什么，也在原地没有动。 唯独苏寻成日跟在顾沉衍身边，缺乏经验教训，看到夏云舒招手第一时间就过去了。 他走出去两步才发现身边没人，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 只不过人都走出去了，再退回去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夏云舒和顾沉衍正对峙在一边，大殿中央的付娇娇跳的分外卖力，想要吸引战王，可她抽空朝着这边看来的时候，却发现顾沉衍的目光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嘴角扁了扁。 看的出来，付娇娇平日里跳舞跳的也少，她一上场，身边的阿卡木等人都分外激动，在下方不停的帮着付娇娇助威。 苏寻站在二人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王妃。” 夏云舒起身，抓着苏寻的胳膊将他按在了席位之上，然后后退一步心满意足道，“行了，今夜你就在此处坐着，我去和南风他们站一块，不然一会儿该被人发现不对劲了。” 说罢，还不等苏寻拒绝，夏云舒就动作利落的离开，留在苏寻傻在原地。 还有面色不善的顾沉衍。 …… 苏寻心中万般郁闷，咬牙切齿，总算知道了后面那两个为啥没动静，估计是早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只有他一个天真又单纯，还以为夏云舒是真的有什么事。 夏云舒遛到了南风和墨语身边，转头对上了顾沉衍的目光，冲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开始专心致志的看起了表演。 顾沉衍都不往付娇娇身上看，这位戎国公主没多久也失去了继续跳下去的兴致，慢慢从一众舞女中退了出来。 她到顾沉衍身边时呼吸还有些不稳，有些不解的看了过去，“殿下不喜欢么？” “舞蹈不错。” 顾沉衍顿了顿，说是这么说，可显然也没表现出什么兴致来。 “是么？”付娇娇坐在一边，“有时候我觉得战王殿下你捉摸不透，好像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顾沉衍此时满脑子的夏云舒，后悔就不该将人带过来，本来是想让陪在自己身边的，结果现在又偷偷跑走了。 他没什么聊天的欲望，付娇娇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左右看了看，就发现梧桐跑去了另外一边，苏寻则是坐在此处。 她咬了咬唇，直觉告诉她那个梧桐有点问题，最后还是到了苏寻旁边。 二人多年前也见过面，算是认识。 付娇娇靠在一边，“那个梧桐，在战王殿下身边多久了？” 她就是不懂，为什么顾沉衍性子如此冷清的人会对一个小侍卫如此上心，待遇甚至超过了苏寻南风等人，可看他们几个的样子偏偏还没什么不满。 苏寻身子一顿，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要经受戎国公主的拷问，无比怨念的朝着南风他们那边看了一眼，都是他们的错，自己就不该朝前走那一步！ 苏寻内心不断咆哮，不过该回答的问题还是得回答，只能斟酌着道，“也有一段时日了。” “殿下去哪儿都带着他？” 第652章 自作聪明 付娇娇皱了皱眉，似乎无法理解。 才在顾沉衍身边跟了一段时日就有现在的待遇，那个梧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他可会武？本公主要与他比试一番！” 现在，付娇娇也没了继续看表演的心情，跃跃欲试想要拉着梧桐出大殿比武。 苏寻被付娇娇的话给噎了一下，赶忙开口，“不会。” “不会？那你家殿下看上他什么了？” 苏寻沉默，说起来这个问题他也不太清楚。 自家殿下和王妃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王妃这样的女子，他们从未见过，甚至一开始也是反对的，可真正见过二人相处之后，才发现可能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话啊。” 苏寻长久的沉默，付娇娇等的有些着急起来。 “公主殿下，您怎么突然对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卫如此关注？” 他看着付娇娇，仿佛随口一问，让付娇娇心中一惊。 “我……”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如此关注一个侍卫，就是总觉得战王对这个侍卫不一般，已经远超了对待侍卫的感觉。 夏云舒对这边发生的对话截然不知，顾沉衍现在管不到她，她整个人都放纵起来，跟着礼部的几个官员不停欢呼，掌声不断。 等舞女退下之后，夏云舒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左右看了看墨语和南风，“这就没有节目了？” 二人对视一眼，“王妃，殿下在看您。” 夏云舒一顿，感觉顾沉衍这两天总有些怪怪的。 不对，是从离开京城以后就怪怪的，成日里都盯着她，好像生怕她不小心给跑了一般。 想着，夏云舒又抿了口酒，颇有些郁闷，“明明他才是晚宴的中心，怎么还有空看我。” …… 南风望天，突然有些心疼起自家殿下来。 这场晚宴，清平县令可谓是费尽了浑身解数想要讨得战王欢心，只不过他准备的所有节目效果似乎都不是太好，顾沉衍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一个笑脸，让县令分外郁闷，感觉这位战王殿下也有些太难伺候了。 “战王殿下，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和下官说，还有方才那些女子们……” 朱县令眼珠子一转，想着战王是不是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表露的太过明显，其实心里是喜欢的。 毕竟男人嘛，大家都是逃不过。 他自顾自的想着，自以为聪明，压低了声音，“殿下放心，那些女子您看上了哪个尽管说，下官今夜就送去你房里，绝对不会惊动任何人。” 顾沉衍掀了掀眼皮，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看了县令一眼，“不必。” 说罢，顾沉衍就淡淡回头，冲着夏云舒招了招手。 夏云舒还沉迷在和旁边的礼部官员讨论方才的舞女，压根都没看到顾沉衍的动作。 南风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走过去拍了拍夏云舒肩膀，由于周围还有不少人盯着的缘故，只能开口道，“梧桐，殿下找你有事。” 夏云舒一愣，将杯中的酒一口尽数喝完，这才慢悠悠的晃了过去，转身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大殿，“怎么了？” 顾沉衍顿了顿，“回客栈。” …… “这么早就回？我才刚开始喝。” 夏云舒舔了舔唇，感觉方才的酒味道还不错，和她以前在京城喝过的味道好像都不一样，甚至还想带回去点给萧以陌她们尝尝，反正都是些酒鬼。 “刚开始？” 顾沉衍掀起了眼皮，明显不信夏云舒的话。 就方才他余光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夏云舒喝了两杯，就她的酒量，今夜的酒还是偏烈酒，再一会儿估计都要醉了。 闻言，夏云舒扁了扁嘴巴，站在顾沉衍身边。 她拉住顾沉衍的袖子，左右看了看两边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晃了晃他的袖子，“再待一会儿嘛，来都来了，而且苏寻他们肯定也没待够。” 好不容易出了京城能够放纵一把，夏云舒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本来她是腰酸背痛不愿意出来的，可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过后她现在是彻底来了精神。 在京城中参加类似的聚会，不少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他们身上，而且她还要想着防范身边的人，一场宴会下来都感觉分外心累。 在外面就不一样了，不仅没有人盯着，而且她现在就是一个侍卫的身份，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无比自由。 顾沉衍对着眼前撒娇的女子，扯了扯嘴角，虽然看上去神色不悦，可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微微颔首，绷着脸道，“半个时辰。” “好！” 顾沉衍一松口，夏云舒立马答应，然后就又屁颠屁颠返了回去，坐在席位之上。 旁边县衙的下人们也看出了战王对这位贴身侍卫的偏爱，看到夏云舒回来赶忙上前。 夏云舒也没和此处的人客气，直接吩咐了两句上酒上菜，很快就有下人毕恭毕敬的端了新的上来。 因为夏云舒留在这里，顾沉衍也不想回客栈，索性回来陪在夏云舒一边，不放心她自己待在此处，不然还不知道能给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县令看到战王重新回来眼睛都要亮了，分外惊喜，态度是愈发的谄媚起来。 夏云舒瞧着好笑，又觉得顾沉衍一直冷着脸着实有些尴尬，索性清了清嗓子，试探的开口问了一句，“方才那些舞女可还有什么表演……？” …… 顾沉衍嘴角抽了抽，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根本不想承认旁边这个是自己的贴身侍卫。 朱县令一愣，显然也没想到战王身边的侍卫居然如此大胆。 战王都没了兴趣，可是侍卫在旁边还是兴致勃勃的，居然还直接冲着他开口。 第一时间县令就想要开口拒绝，可是他一看旁边，发现战王殿下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反而眉眼之间只有几分无奈之色，似乎是纵容了身边这个侍卫的要求。 朱县令目光来回转了一圈，心中的问号倒是多了好几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第653章 互动 不过，战王一直都是水火不入。 现在总算是提出了个要求他总不能不答应，而且看样子战王殿下对身边这个侍卫极为宠溺，那讨好了侍卫也就相当于变相讨好了战王。 不然，除了这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了，毕竟战王和戎国公主一行人明日就要离开清平镇，今晚是他表现的最后机会。 想通这一点之后，朱县令眼珠子一转就决定下来，笑着开口，“有有！只要您想看表演就一直都有，下官这就叫她们上来给大人重新表演一番！” 说罢后，朱县令还专门又观察了一下顾沉衍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反感这才放心，冲着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在等待过程中，夏云舒给自己重新倒满了酒，然后还装模做样的给顾沉衍倒了一杯，“殿下请。” 她动作规矩，看着还挺是那么回事，确实是像一个比较受宠的贴身侍卫。 就是顾沉衍看着这样的女子怎么看怎么不习惯，瞥了眼那酒杯，总觉得里面是不是被下了什么毒，有点可怕。 身后苏寻等人看到自家王妃这个样子心中同样升起了一阵恶寒之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分外不习惯。 等了半晌，顾沉衍都没有动作。 夏云舒眉头皱了皱，凑近了顾沉衍，“殿下你赶紧喝呀。” 顾沉衍不解，“嗯？怎么了？” …… “旁边不少人都看着呢，你不喝我怎么喝，到时候都在背地里传我没大没小可怎么办？” 夏云舒一张口就是一堆道理，说的顾沉衍忍不住笑了两声，“啧，想不到王妃想的如此周到。” “那是，赶紧的。” 在夏云舒的催促声中，顾沉衍还是无比随意的抿了口酒。 他开了一个头，夏云舒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直接开始慢悠悠的喝起酒来。 此处的酒仿佛比京城中的更烈一点，而且不知怎么还带了几分清香，余味悠长。 顾沉衍看着身旁的人，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酒量明明不怎么样的人怎么就成日里都沉迷于酒，一定是和顾非夜萧以陌她们待的太多了，日后还是得盯着点，成了醉鬼可怎么办。 纵然是这么想着，可每次夏云舒央求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下那个心开口拒绝，只能由着女子开心。 夏云舒刚刚喝了两口，大殿之中的琴声一变，舞女们重新上来。 她们本来是以为今日没什么机会了，连战王殿下都没有讨好，在后面都有些失落。 可就要离开之时，县令的人突然将她们叫住，说居然还有一次机会，感觉是从天而降一张大饼，皆是分外兴奋，重新换了衣裳便上来，精神抖擞。 她们知道这个机会难得所以都是使劲浑身解数，这一次比先前那次甚至更加卖力，看的夏云舒连连点头。 一边欣赏着大殿中央的表演一边喝着酒，夏云舒感觉生活分外滋润，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而礼部的那些官员也算是托了夏云舒的福又重新看了一遍表演。 酒过三巡，不少人神智都不清醒起来，再加上舞女们跳着跳着便到了众人身边，连带着身上的一阵馨香。 甚至于，还有舞女看出了夏云舒的非同寻常，想着既然这个侍卫如此受宠，那她们能得了这个侍卫的喜爱估计也能够跟着回京城。 而且战王殿下身边这个侍卫模样俊美，竟是一点都不比战王殿下差。 因为存着这样的心思，不少女子就到了夏云舒面前，身姿婀娜，极尽所有手段。 夏云舒笑意蔓延，一手拿着酒杯一边还和舞女互动，冲着来人眨了眨眼。 她笑起来时一对眸子宛如星辰，刹那之间就俘获了一个舞女的芳心，顺势就要往夏云舒怀中去坐。 …… 顾沉衍本来还在算着时辰，想着看完这个就将夏云舒给拎回客栈，没想到夏云舒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和舞女玩起来了，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就在舞女要坐到夏云舒怀中之时，顾沉衍阴测测的看了过去。 周身一阵凉意突然出现，舞女心中一惊，刚抬头就对上了旁边战王有些不善的目光，顿时也没了那个胆子，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夏云舒本来都做好了准备抱住舞女，结果就看到女子突然惊慌失措离开，她还半张着胳膊，嘴巴没来得及合住。 怎么回事？ 然后，夏云舒往旁边一看，就看到了顾沉衍的模样。 …… “你吓唬人家做什么。” “你说呢。”顾沉衍似笑非笑，夏云舒的底气一下子就不那么足起来，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其实说到底，最为凄惨的还是戎国公主付娇娇。 她本来以为战王对这个也没兴趣，而且方才看到顾沉衍都准备离开了。 她思索片刻就想着反正和战王在一个客栈，就不如自己先出去等着战王，然后约战王在这个镇子上走走。 可是付娇娇出去以后，左等右等都没见顾沉衍的身影。 小半个时辰后，付娇娇就算再好的耐性都要被磨没了，“怎么回事？战王殿下怎么还没出来？” 那晚宴之上就是歌舞罢了，顾沉衍对那些舞蹈都没什么兴趣，而且方才她自己都亲自上了，也没见顾沉衍多给她几个眼神，必定是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只可惜付娇娇虽然猜对了顾沉衍的喜好，却万万没想到战王妃就跟在顾沉衍身边，而且这舞蹈夏云舒万般喜欢，还拉着顾沉衍一起留在了大殿之上。 阿卡木朝着大殿的方向望了望，打算自己亲自进去看看。 就在他准备动身之时，大殿中正好出来一个县衙的下人。 阿卡木走上前去直接开口发问，“战王殿下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 小厮一愣，认出了阿卡木，立马行了个礼朝着大殿的方向看去，毕恭毕敬道，“战王殿下还在大殿中坐着，您要是有事的话还是自己进去吧。” …… 闻言，付娇娇整个人都有些傻了，“还在里面？” 第654章 义气 明明方才她看着顾沉衍就要出来了，怎么就又进去了。 小厮点了点头，“是。” “战王殿下什么时候回去的，我明明见他准备出来了？” 付娇娇还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方才顾沉衍脸上不耐的表情绝对是真实的，他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而且听大殿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应该还是方才那几个舞女，这有什么好看的。 说起这个小厮好像就想了起来，“战王殿下方才好像是打算离去的，不过不知怎地又改变主意回去了，而且还点了先前表演的舞女回去重新表演，现在里面应该快表演完了。” …… 付娇娇不可置信的盯着小厮，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是不喜欢么？怎么又重新让人回去表演了？ 阿卡木听完之后分外气愤，“公主殿下，他分明就是没将你放在眼里，您如此尊贵的身份亲自为战王殿下表演，他……” “不必再说了。” 付娇娇脸上的期待之色慢慢消失不见，“县令盛情邀请，他身为战王如此不给面子也不好，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阿卡木还是有点不服气，在他心中自家公主殿下就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没有什么人能够配得上她们公主。 现在他们公主殿下对战王如此痴心，战王居然还不知道珍惜。 “我说了不要再说了，回客栈！” 付娇娇虽然给顾沉衍找了无数个理由，可是心中多少还有点不舒服，直接转身上了马车，阿卡木只得跟在身后离去。 大殿中，顾沉衍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晓，他只是看着夏云舒喝了一杯接着一杯有些头疼起来。 “差不多了。” 顾沉衍第三次的开口提醒。 身旁，女子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顺带和身边的南风他们聊着天。 “你们几个怎么不喝，光我和殿下喝多没意思啊。” 女子有些不满，指着南风等人。 对面，苏寻南风墨语三人都是一脸的无奈之色。 她们几个倒是想喝，只不过顾沉衍现在明显不想让夏云舒继续了，她们也不敢跟着应和，只能敷衍的点点头。 夏云舒显然是没听到顾沉衍的提醒，再次倒了一杯。 就在她打算一饮而尽之时，顾沉衍的忍耐终于是到了极限，伸手给拦了下来，语气不善，“你已经喝多了，不能继续了。” “我才没喝多！” 夏云舒分外不满，扁了扁嘴，可是她努力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顾沉衍手中抽出来，试了几次却都抽不动。 最后，夏云舒愣了愣，就在顾沉衍以为女子要放弃之时，夏云舒突然低头凑在了酒杯面前，就着顾沉衍的手从酒杯中吸了一口。 …… 苏寻轻咳了一声，直接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假装自己就是个透明人什么都看不到。 剩下二人也有样学样的扭过去，将此处留给了顾沉衍自己解决。 顾沉衍撇了撇嘴，也不等夏云舒故技重施，直接一口喝完了剩下所有的，一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腾出来按着夏云舒，“酒没了，回客栈。” 这次，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确定的陈述句。 夏云舒眨了眨眼，拿着空酒杯往自己口中倒，半晌都没喝到东西，开始发起了脾气，“酒呢！我的酒！” 一看她这幅模样，顾沉衍就叹了口气。 醉了，又醉了。 “回去喝，给你带回客栈了。” 和醉鬼也没什么道理可讲，顾沉衍开始诱哄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放柔。 夏云舒趴在桌子上，有些茫然的看向顾沉衍，“是么？什么时候放回去的？” 她喝醉了以后还挺有逻辑，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顾沉衍应对自如，“方才让苏寻给你带回去了，你不是觉得好喝么？这边的已经被喝完了，想喝现在就回去。” “苏寻……” 夏云舒皱了皱眉，“不对啊，苏寻刚刚还在这里的，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说罢，夏云舒就朝着四周看去，开始搜寻苏寻的身影。 苏寻一脸的苦逼之色，趁着夏云舒看过来之时动作利落的躲在了南风和墨语身后。 夏云舒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苏寻的影子，还感觉有点不对劲，“奇怪，我方才明明就看到他了！” “对，他才刚走一会儿，给你将酒带回去了。” 顾沉衍骗起醉鬼来丝毫不觉得心虚，分外有底气，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夏云舒被他随便哄了两句脑子就更加不清楚起来，挠了挠头，“那我就是真的记错了，他给我带酒回去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就一起跟着回去了，真是没义气唉。” 一旁的苏寻，“……” 我不是我没有我委屈！ 南风拍了拍苏寻肩膀，“放心，王妃明日一早起来就忘得差不多了。” 这种事情反正发生了也不止一次，毕竟自家王妃爱喝酒酒量还不好，一年难免就会有几次这种情况发生。 “对，他没义气，我们回去吧。” 顾沉衍说的分外流畅，一边扶着夏云舒一边出大殿，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苏寻等人。 一路在马车上夏云舒倒是还算乖巧，就是靠在顾沉衍身上不停的念叨着酒有多好喝，然后开始掰着指头数要将酒带回去给谁。 “以陌一瓶，顾非夜一瓶，牧云一瓶，梧桐一瓶……” “唔，还有徐文博！” …… 随着夏云舒的话语，顾沉衍直接将人推开了一点，分外不满。 醉了还惦记着这些人！ 被推开以后夏云舒很快又黏了回来，“顾沉衍，我难受。” 顾沉衍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拿眼前这个人是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只能耐着性子开口问，“哪里不舒服？” “呜呜呜我哪里都不舒服……” 夏云舒趴在顾沉衍腿上，感觉马车不停的在颠簸，她方才吃进去的东西都快要给颠出来了。 “停车！” 她猛然开口，继而在顾沉衍怀中碎碎念道，“我不要坐马车了我不行了快要吐了，扶我下去。” 第655章 大小姐 咯吱一声，马车停下。 顾沉衍看了两眼女子的脸色，发现是真的不太好，便又小心翼翼将人扶着下了马车，“现在感觉怎么样？” 被夜晚的凉风一吹，夏云舒总算感觉胃中舒服了不少，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马车在旁边跟着二人，而且现在夏云舒还是一副男装打扮，过路的人总是忍不住的看过来。 “你们先回去。” 无奈之下，顾沉衍开口吩咐。 他们几个再这样下去，恐怕夏云舒的身份也就不用藏了，明日就可以换上女装直接跟着一起回去了。 “是。” 墨语和南风先回去，苏寻则隐在了暗处，为了预防有什么突发情况的发生。 走了一会儿，夏云舒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软的，莫名的有些来了脾气，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罪魁祸首。 顾沉衍一脸的无奈之色，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云舒扁扁嘴，看上去是要伸手摸顾沉衍的脸。 顾沉衍还算配合，表情柔和了几分，为了方便夏云舒还自己凑了上去，“怎么喝醉了这么黏人，下次无论如何是真的不能再纵容你了。” 现在不论顾沉衍说什么夏云舒都听不太明白，直接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了顾沉衍脸上。 …… “轻点。” 顾沉衍叹了口气，一只手还不忘扶着夏云舒。 “都怪你，我现在腰酸腿软走不动！” 声音中莫名的还带了几分委屈之感，让顾沉衍的心忍不住软了下去，“对，都怪我，那现在怎么办？” 他从善如流的顺着女子的话说，夏云舒歪了歪头看向一边，好像是在考虑到底应该怎么办。 半晌之后，夏云舒才转过身子看着顾沉衍，眸光软糯，声音带着撒娇，“那你得和我赔罪。” 瞧着她这幅小可怜的模样，顾沉衍轻笑一声，舔了舔唇角，显得分外好说话，“行，和你赔罪，我下次一定注意，不让你这么累。” 对方认错态度良好，夏云舒分外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忘伸手拍了两下顾沉衍的脑袋，“你知道就好了，那你再背我回去吧，我走不动。” 夏云舒很少有如此软糯黏人的时候，顾沉衍感觉还挺新奇，他环顾四周，冲着暗处的苏寻打了个手势，示意有人出现在附近的话提醒他。 幸好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大街上没有什么人在瞎溜达，不然突然有人看到战王居然能够行走如常估计会被吓一跳，而且这个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大肆传开，以前的功夫也就全部都白费了。 之后，顾沉衍才将女子背在了背上，想到她方才嫌弃马车一直颠簸，就将每一步都走的分外稳健。 走了一段路之后，顾沉衍偏了偏头，“现在这样可以么？” 声音温柔的都能够滴出水来。 夏云舒半眯着眼睛，“还不错。” “行。” 顾沉衍偏头笑了笑，发现他拿这个人是真的没办法，而且不论为夏云舒做什么好像都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不会有分毫的脾气。 月光下，只剩下二人悠长的背影。 在顾沉衍背上，女子分外老实，除了时不时的和顾沉衍聊天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她抓着顾沉衍的耳朵，似乎是感觉手感还可以，抓上了以后就一直都没有松开，时不时的还晃两下，让顾沉衍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大小姐，你再这么抓下去我可走不动了。” 忍无可忍下，顾沉衍开口。 夏云舒眨了眨眼，“唔，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不许抓了。” “可是为什么啊？” 喝醉了以后的夏云舒还是非常讲道理，不管和她说什么都会有回应，就是稍微的有些执拗，一般人还完全说服不了她。 顾沉衍回头瞥了眼女子，“因为你抓着我走不动路。” 夏云舒折腾了两下，差点从顾沉衍背上摔下去，她无比好奇的朝着顾沉衍的腿上看去，好像是为了看看抓耳朵和走路有什么关系。 “别动。” 顾沉衍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心中一惊，赶紧伸手抓住夏云舒，才将她的重心重新给找回来。 夏云舒扁了扁嘴，“你怎么都不让我看？” ……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么？怎么喝醉以后就开始问问题。” “我没喝醉。” 得，她就没有一次是自己承认喝醉的。 “对，没喝醉，就是脑子有点不清醒了是不是。” 顾沉衍已经放弃了让女子清醒过来，索性由着她这样顺便聊聊天，一边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是的，脑子不太情醒好像。” 刚刚说完，夏云舒的身子就是一顿，感觉到了哪里似乎不太对劲，拍了拍顾沉衍的肩膀，不满道，“我才没有呢！你脑子才不太清醒！” 回应她的，是顾沉衍不断颤抖的身子，好像被她给逗得不轻。 一路上就这样说说笑笑，二人终于回到了客栈附近。 这个点礼部的官员们也大都回了房间，毕竟晚宴上都喝了不少，现在都急着好好睡一觉，明日还要启程回京城。 只不过顾沉衍没想到的是，早早就回来的戎国公主付娇娇居然还没有回去休息，而且还是在等他。 快到客栈门口时，南风出现，正好遇上自家殿下给夏云舒讲故事的场景，背后的女子还时不时的点点头。 她有了回应以后顾沉衍再继续往下讲，场景看着分外温馨。 不过就算再温馨也不能这样持续下去，南风指了指客栈的方向，“殿下，公主还在客栈楼下等您，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顾沉衍一顿，慢慢将背上的女子给放了下来。 夏云舒的脚一着地，整个人就和踩在了棉花上一样，站都站不稳。 “墨语。” 斟酌了片刻，顾沉衍还是开口。 墨语迅速出现，上前一步扶住了夏云舒，而顾沉衍则是坐回了轮椅之上，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回了客栈。 付娇娇从县衙回来以后就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要问问顾沉衍到底是为什么。 第656章 误会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回来人，连礼部的官员们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可是战王一行人都还没有回来。 那表演就真的有那么好？可是为什么她上去亲自跳的时候顾沉衍没有一点反应，是因为她么？ 无数个问题都围绕在付娇娇脑海中，让她心烦意乱，今日如果不得到一个答案她甚至都会睡不着，故而就坚持等在此处。 半晌之后，客栈门口终于有了动静，付娇娇抬眸，就见先进来的是扶着梧桐的墨语，那叫做梧桐的侍卫好像是给喝醉了一般，一脸的茫然之色，一直到进来以后口中还是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怎么不背我了？为什么不背我？还有故事还没讲完呢，我要听故事！” 墨语将脑袋压下去，几乎不想面对戎国公主的视线，只想尽快将王妃给送回房间，不然一会儿生怕王妃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暴露了身份可就不好了。 顾沉衍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神色如常。 付娇娇皱了皱眉，感觉现在这个情况有些难以解释。 正主跟在后面现在还好好的，反而是这个贴身侍卫在晚宴上喝多了还在这耍酒疯，偏偏顾沉衍脸上没有什么不耐烦之色，分外纵容。 她顿了顿，“战王殿下，你回来了。” 顾沉衍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都在夏云舒身上，生怕她不小心给磕了碰了明日又要喊疼。 “先带她上去吧，吩咐厨房煮点醒酒汤。” 付娇娇更加不能理解，上前一步，“殿下，你什么时候对一个下属都这么细心了？” 不过就是喝的有点多罢了，还要去煮醒酒汤？这梧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单纯的侍卫。 付娇娇甚至怀疑，难不成战王殿下喜欢的是男子？也不对啊，明明他说他有王妃了，那那个王妃可知道这里还有个明显不对劲的贴身侍卫？ 南风听着感觉情况不太好，立马帮腔道，“殿下平日里看着冷淡，但是对我们几个都很好的。” 苏寻也连连点头，“是，而且梧桐他年纪小，这么小就离开家人，我们是该多照顾着点。” …… 付娇娇眉头紧紧皱着，就这样看着墨语将口中还在不停碎碎念的梧桐给扶上了楼，而且还是进了顾沉衍所在的房间，她又想起来先前在牧云他们那里听到的对话。 礼部官员好像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说着战王殿下这次怎么如此节俭居然和贴身侍卫住一个屋子，明明这次出来的开支都是牧云来负责。 牧云甚至还专门提过再多空出来一间屋子，可是这些都被战王殿下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坚持要和贴身侍卫住在一起。 想到这里，付娇娇更是不得不怀疑中间到底有什么。 她本来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这些疑问憋在心中不问出来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等着墨语将人送回去之后，付娇娇将准备上楼的顾沉衍也给拦了下来，“殿下现在可有空，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殿下。” 上面有墨语在盯着，暂且不会出什么事，顾沉衍便点了点头。 付娇娇还算是有分寸，在开口之前先确定了一下四周没人，这才将自己心底的疑惑给问出来，“殿下可是有龙阳之癖？” …… 顾沉衍一时之间神情震惊，甚至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寻也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有些奇怪，想笑又实在不敢笑。 他心中清楚如果他在这个场景下笑了出来，他这次肯定是没办法活着回去京城了。 就在苏寻将自己的脸都憋红了之时，顾沉衍终于出了声。 “龙阳之癖？” 他一字一顿，像是在斟酌着什么。 过去，还从没有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直接问顾沉衍这样的问题，就算是牧云也只是敢在边缘试探一下，不敢直接如此开口发问。 要是牧云现在在场的话，必定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 付娇娇盯着顾沉衍的脸，再度开口，“殿下不必说一些有的没的话来糊弄我，你对那个梧桐的态度显然和其他人不一样，我看的出来。” 确实不一样……毕竟那是战王妃啊。 顾沉衍此时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一路上的举动对着梧桐这个贴身侍卫的身份好像确实有些不妥，可是怎么着也不能直接承认这个，想着实在不行回了京城以后再解释。 没等付娇娇继续说下去，顾沉衍就万般肯定的摇了摇头，“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付娇娇隐约松了一口气。 她了解顾沉衍这个人，如果是真的有什么他不会不承认，既然说了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只要不是，那她就还有机会。 得到这个答案，付娇娇心满意足，“好，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我就信。” 顾沉衍对她信不信这个无所谓，随意的点了两下头就忍不住的朝着上边看，夏云舒喝醉以后虽然不至于闹腾的很厉害，但也需要有人一直陪着说话，不知道墨语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想到这里，顾沉衍也就没心情留在下面继续应付付娇娇，直接趁着付娇娇愣神的空挡上了楼。 “殿下……” 付娇娇没想到顾沉衍走的这么快，忍不住开口。 “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办，有什么明日再说。” 说罢，顾沉衍就回了房间，留下付娇娇一人。 苏寻在旁边看完了全过程以后对这位戎国公主还是有些同情的，上前道，“公主殿下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启程。” 屋中，夏云舒果然不是那么安分。 她坐在桌子之上，双腿还来回晃悠着，整个人看上去和回到了小孩子时期一般，分外无害。 “怎么坐桌子上边，凉不凉？” 顾沉衍进屋之后便过去抱住了女子，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会儿喝点醒酒汤。” 夏云舒下巴无比自然的放在了顾沉衍的肩膀之上，好像这个动作在二人之间已经做过了无数次，无比熟稔。 “没，没有了。” 第657章 醒酒 顾沉衍随意应了一声，“没有就好，那我们回榻上？” 墨语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只觉自愧不如，看来对付王妃的事情还是得殿下亲自来，不然她一个人可着实是招架不住。 现在顾沉衍过来了，墨语感觉自己继续留在这个好像也有些多余，直接转身退了出去，离开时还无比贴心的帮忙关住了门。 夏云舒闻到自己熟悉的气息整个人就消停了不少，也不再继续闹腾了，无比乖巧的开口，“好。” “真乖。” 顾沉衍笑了笑，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回了榻上，觉得这样的夏云舒他都想偷偷藏起来，不让任何一个人看到。 什么牧云徐文博之类的，以后都离得越远越好。 显然夏云舒喝醉了还惦记着他们的事情让顾沉衍分外吃醋，现在提起来语气都有些发酸。 想到这里，顾沉衍侧身撑在女子身边，斟酌着开口问道，“本王问你几个问题。” 聊天对于现在的夏云舒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她痛快的点了两下头，“嗯。” “你最喜欢谁？” 顾沉衍仿佛漫不经心的开口，可是问出声以后耳朵就一直竖着等着听夏云舒的答案，显然是无比在意这个问题。 门口，端着醒酒汤上来的苏寻也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不过现在进去显然也会被灭口，最后在挣扎之下还是选择了继续等着。 要不是正巧上来送汤，他还真不知道自家殿下居然还会趁人之危。 唉，毕竟对面那个人是王妃，自家殿下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好像都不算太奇怪。 夏云舒盯着顾沉衍的脸，“我最喜欢……” “嗯？最喜欢谁？” “最喜欢你。”夏云舒有问必答。 闻言，顾沉衍感觉自己心情突然就舒畅了。 如果身上有毛的话，现在的战王浑身上下的毛肯定都是被顺过的模样，而且还无比整齐。 “那我是谁？” 顾沉衍得寸进尺，继续发问。 很快，夏云舒就给了顾沉衍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和回答傻子一般的开口，“你当然是顾沉衍了。” “嗯，是。” 顾沉衍彻底满足，这才想起了醒酒汤的事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都多长时间了醒酒汤还没有送过来？ 他直接推开门想要催促，就看到苏寻正躲闪不及的想要后退，然后目光直接和顾沉衍的对上。 …… “你在这干什么？” 顾沉衍挑眉。 苏寻愣了一下赶紧将暂且放在旁边的醒酒汤端了过来，“殿下，这是醒酒汤。” 从苏寻这个表情上，顾沉衍也大抵猜出来了方才发生了什么，分外欣慰的点了点头。 自己手下的暗卫终于是懂事了啊，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醒酒汤接过来。 而苏寻则是被自己方才的机智给折服，无比兴奋的跑去找了南风等人然后开始炫耀。 “你们是没看到刚才的场面，殿下都对着我点头了，一定是觉得我分外有眼色！” 墨语嗤之以鼻，“你要是没眼色也活不到现在啊。” “唉你这张嘴，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苏寻下意识的反击，南风似乎是有些玩味的笑了笑，“用你在这瞎操心么，我们家墨语生的又好看武功又好，想娶的人多了。” “就是，用你瞎操心。” 墨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从苏寻身上移开，接了南风的话。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又统一战线了？还带排外的？” “是啊。” 三人打打闹闹，分外欢乐。 另外一边，给夏云舒喂了醒酒汤之后人就清醒了不少，也不继续闹了，就乖乖的躺在顾沉衍身边慢慢睡了过去。 一夜安稳。 翌日，因为一行人要启程回京城的缘故，所以都起的挺早，分外热闹。 夏云舒也是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伸了个懒腰，一睁眼就对上了顾沉衍的眸子。 她勾了勾唇，然后和往常一样的和顾沉衍打了个招呼。 之后，记忆回笼。 …… 夏云舒立马将身子转了过去，闭了闭眼。 不对，肯定是她在做梦的，她昨晚一定没有喝醉一定没有。 片刻后，夏云舒再次睁开了眼睛，有些绝望的叹了一口气，还是选择了接受现实，她真的是又喝醉了，而且好像还一直在折腾顾沉衍。 后知后觉的有些愧疚。 “想起来了？” 顾沉衍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响起，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夏云舒，一手捏了捏夏云舒的脸蛋，“既然觉得丢人下次就注意点，幸亏昨夜没什么别人看到，不然王妃可就丢脸丢大了。” 在这一行人面前暴露身份倒是小事，主要是战王妃在晚宴之上喝的烂醉如泥比较丢脸。 夏云舒嘤了一声，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顾沉衍看的好笑，隔着被子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好了，时辰不早了，下面的人都等着呢。” …… 要不是因为这个，夏云舒今日绝对不愿意出门见人，可是她转念一想，反正她现在还是顶着战王贴身侍卫的身份，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就算是丢人也不是丢她的人，她怕什么？ 想通这点之后，夏云舒身上的包袱就成功了小了下去，毫无心理负担的起榻。 反正等会了京城之后，战王的贴身侍卫梧桐就会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到时候一个侍卫大家也不会在意，路上发生过的这些事情也就算是没事了。 嗯，一定可以的。 夏云舒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收拾好以后就直接推门出去，然后发现牧云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直接过去和牧云说话，而且夏云舒发现盯着她的不光光是牧云，就连戎国公主付娇娇今日看她的眼神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她顿了顿，又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不管怎么想她也想不到出了什么差错，怎么这位戎国公主给她的感觉这么奇怪。 “都准备好了？” 所幸，还是顾沉衍的出现拯救了她。 第658章 情敌 苏寻上前一步，“回主上，都安排好了，公主殿下的马车在队伍中间，我们的人前后都会盯着。” 接戎国公主回京是件大事，现在是在墨国的国土之上，这位戎国公主不能出分毫的差错，不然好不容易安分了几年的边境恐怕又会生出事端来。 闻言，阿卡木轻嗤一声，像是对这样的安排还不太满意，“这次前来墨国我们戎国的人手足够，估计也没有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打我们公主殿下的主意，战王这般安排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 付娇娇毕竟是能亲自上战场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习惯于自己冲在第一线，还确实没有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保护过，她自己也有些不屑。 关于这件事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顾沉衍开口道，“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公主殿下暂且先委屈几日。” 顾沉衍都这么说了，付娇娇也不好再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下来。 阿卡木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看不起，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被付娇娇扯住了手腕，“行了，就按战王殿下说的办。”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清平镇，朝着京城而去。 队伍来时走的不慌不忙，该休息就休息，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 回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顾沉衍刻意加快了速度，希望能够早一点回到京城。 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越长，风险也就越大。 只不过，和来时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戎国公主。 这位戎国公主也不是能够闲下来的性子，没事干就跑到顾沉衍的马车旁边找顾沉衍聊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沉衍和付娇娇过去也没什么仇，而且还承过付娇娇的恩情，也不好成日摆着一副冷脸，便只能没事陪着付娇娇说话。 但不得不说，付娇娇和寻常的闺阁女子不同，见识和谈吐皆是不凡，和顾沉衍的共同语言也多，毕竟都是上战场带兵的人，动不动的就会聊起在战场上会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 她是个好将领，这块碰巧又是顾沉衍感兴趣的地方，有时甚至还能被付娇娇激起几分灵感。 夏云舒坐在马车之中，一边听着二人聊天一边打哈欠，抛开其他不说，付娇娇确实是个厉害角色，甚至还是讨喜的那种。 就算二人现在大概是情敌身份，夏云舒对付娇娇也生不出什么讨厌的心思，反而无比欣赏付娇娇直爽的性格。 只是…… 一日两日倒是还好，可付娇娇就和黏在顾沉衍身上了一样，一整日不管是赶路还是休息，付娇娇一定会跟在顾沉衍身边，有说有笑，夏云舒想和顾沉衍说两句话都不太方便。 “原地休整。” 休息时，顾沉衍下了马车，偏头刚想和夏云舒说两句话时，付娇娇不出所料的再度出现在旁边，手中还拿着刚刚烤好的兔子，和献宝一样的拿了过来，“尝尝？用的是我们戎国特有的调料，肯定不比你们这里的难吃。”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烤兔子的香味。 因为回京的路上顾沉衍选择了小路，比走官道大概能快上三日，所以很多地方也没什么客栈，只能将就着选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自然也没有什么荤腥，只有提前准备好的干粮。 所以烤兔刚刚被拿过来，其散发出来的香味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尤其是礼部的那些人看烤兔的眼睛都要看直了，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闻过肉味，也不知道戎国公主他们到底用了什么调料，为什么如此之香。 刹那间，都是吸口水的声音。 付娇娇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有些嘚瑟的一笑，放在了顾沉衍面前。 不远处，牧云吊儿郎当的看着这边，唇角还带着一抹笑意，整个一看热闹的。 夏云舒心中长叹一口气，这味道还真香。 不行…… 她又在原地待了片刻，感觉自己待不下去了，不然肚子真的要抗议。转身打算换个地方时，顾沉衍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多谢，不过大家都奔波多时，把这烤兔分开都尝尝吧。” 说罢，顾沉衍撕了一条兔腿，然后就将这烤兔给了侍卫装扮的夏云舒。 …… 付娇娇有些着急，“这烤兔是阿卡木他们好不容易抓的，一共就抓到两只，这么一个腿怎么够你吃。” “尝尝味就好。” 顾沉衍坚持，夏云舒忍着自己心中的馋虫，告诉自己再忍几日，回了京城以后再好好补回来，然后毅然决然的将这烤兔给了礼部侍郎等人。 付娇娇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也没什么意见，“下次就应该偷偷给你带过来，不让这么多人看着。” 顾沉衍一笑，“公主殿下抬爱了，不必如此。” 旁边女子呼吸重了几分，有些郁闷的盯着顾沉衍，“不知道你是真木头还是装木头，怎么就不懂我在想什么。” 付娇娇说的话已经分外直白，不过顾沉衍依旧和往常一样，神色正常，没有继续搭腔。 安静了片刻之后，付娇娇才叹了一口气，感觉想通了一般，“算了，可能本公主就是喜欢你这幅样子，你要是变了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倒是分外豁达，根本不用顾沉衍开口就已经自己哄好了自己，让顾沉衍更觉有几分无奈。 “呐，吃点？” 身为整个队伍里最大的金主，牧云理所当然的也分到了烤兔，专门给夏云舒留了点拿过来，顺道坐在了夏云舒身边。 夏云舒吸了吸鼻子，又环顾四周，最后还是一脸郁闷的摇头拒绝。 噗嗤一声…… 牧云嗤笑，拿着烤兔肉晃了晃，“怎么？我们战王妃什么时候都开始在乎这些了，你和战王这一路上已经够吸人眼球了，也不差这一次。” …… 夏云舒顿了顿，心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眨眼的功夫，夏云舒直接接过了牧云手中的烤兔，“谢了啊。” 也是，旁人的目光她确实不在意，反正这些人也猜不出她的身份。 第659章 黏人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战王妃。” 牧云扯了扯唇，也不在乎地上是不是干净，直接找了块石头坐下，动作分外熟练。 一旁，夏云舒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啧了一声，“跟着我们出来一趟，大少爷还真是受苦了。” 平日里牧云整个人可都是精致的不像话，这次跟着他们出来虽然也没受多少苦，不过比起他以前在京城的日子确实是天差地别，也不知道为啥要如此遭罪跟着出来跑这一圈。 牧云动作一顿，挑着眉看向夏云舒，“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虽然是锦云山庄的少庄主，可这些年也没少到处跑啊，比这困难的时候多着呢，别小瞧本少主。” 一边说，牧云一边还不满的咬了口烤兔肉。 “是是是，我都知道，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你怎么今日突然这么认真？” 夏云舒偏了偏头，一脸兴味的盯着牧云，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哎对了，前两日我看着你收到信了，是不是还是般若写过来的？” …… 这是什么记性？ 牧云将脑袋扭到另外一边，躲避着夏云舒的目光，“你怎么成日里这么八卦。” “八卦怎么了，反正路上还挺无聊，快和我说说。” 夏云舒先前也看出二人之间多少有些猫腻，不过一直都不太确定，可现在张般若一连寄了两封信来，第一封的时候名义上还是寄给她的，现在第二封干脆都不遮掩了，直接就写了牧云的名儿。 “不说。” 牧云抿着唇。 “诶，你这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和人家般若闹别扭了？人家挺好的一姑娘，你可别吊儿郎当的，错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夏云舒又凑近了牧云几分，开始打听二人之间的事情。 被夏云舒这么一说，牧云就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信中的内容。 他收到以后就全部都看了，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张般若一个人在碎碎念，说说京城中的生活，还有她在京城附近的山上又发现了什么珍贵的药材，好像单纯就是想找他聊天。 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还有些神奇，毕竟平日里也很少有人会对他这样倾诉。 “去去去，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操心这么多呢，有空多管管阿月那个小丫头。” 牧云神色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逃避了这个话题。 不知为何，说起张般若牧云心中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就是因为张般若之前误打误撞的救了他的性命？ “阿月啊……” 说起阿月，夏云舒的神色都变得温柔起来，“我们阿月成日里可乖了，现在比以前好了不少。” 牧云嘴角抽了抽，听着夏云舒对连月的这个形容词，只觉有些一言难尽，“你确定你们家阿月那个叫做乖？我看随便揪一个小男孩出来都比她乖上不少。” 就连月那个热爱闯祸的性子，也就只有在夏云舒面前能乖一点，跑到外面以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事估计也都是她带头挑的。 牧云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在京城大街上闲逛，然后在小巷子中碰到连月和一群半大的小男孩，连月在中间站着的模样就和山大王也没什么两样，不知道指挥着人家正在做什么。 二人聊的开心，夏云舒也忘了顾沉衍那边，和牧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然后，付娇娇就发现面前的战王殿下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时不时的就要朝着牧云的方向看过去。 “对了，只听说你府上有个王妃，那侧妃呢？有没有？” 话音落下，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 付娇娇抬眸，发现顾沉衍正拧着眉头出神，根本就没听到她方才说了什么。 顺着顾沉衍的目光看过去，就能看到牧云和那个叫做梧桐的侍卫相谈甚欢，时不时还能听到笑声传到这边。 …… “战王殿下。” 付娇娇再度开口，顾沉衍的注意力才终于被拉扯回来，眸色漆黑，宛如一潭深井，“嗯？” “你在看什么呢？牧公子？”付娇娇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出声，“还是梧桐？” 把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提，顾沉衍就觉得听着怎么着都不舒服，当下也没了继续应付付娇娇的耐心，直接开口道，“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公主殿下好好休息。” “哎你……” 付娇娇看着顾沉衍的背影，咬了咬唇之后又追了上去。 另外一边，聊到一半。 牧云双手抱胸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瞳孔中倒映着正朝这边走来的身影，“行了，今日不和你聊了，你还是应付你家那位吧。” ……？？ 什么鬼？ 就在夏云舒还一头雾水之时，就感觉自己脑袋上方蒙上了一层阴影，熟悉的气息出现在鼻尖。 “和公主聊完了？” 女子眨了眨眼，戏谑着开口。 对上夏云舒以后顾沉衍就彻底没了脾气，捏了捏女子的脸颊，“没怎么聊，刚才给你烤兔怎么不吃？还吃他带来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啧啧，这个酸味。 夏云舒转头看向顾沉衍，忍不住的勾了勾唇，“啊呀，我怎么现在闻着这么酸呢，明明烤兔还挺香的啊。” “好好说话。” “你那烤兔礼部侍郎他们都盯着呢，塞到我嘴里算怎么回事，反正都快要回去了，我们还是低调点儿。” 她要不是想低调，也不至于成日里被迫听着付娇娇想要嫁入战王府的话。 虽然不切实际，可成日里听着心情着实还有些郁闷。 “战王殿下。” 二人刚说了两句话，付娇娇就跟了过来，目光在二人之间不停游移。 顾沉衍身子一顿，眉眼间多出了几分不耐。 就在他想出声时，方才离开的牧云不知何时又晃悠过来了，一派慵懒模样的冲着付娇娇晃了晃胳膊，“公主殿下。” 第660章 大度 夏云舒听到牧云的声音抬眸看去，就见牧云冲她眨了眨眼，和邀功一般，顺带做出了个口型。 有空记得报答。 …… 然后，就见付娇娇还在迷茫之中时，牧云就直接上前挡住了付娇娇的路，折扇一开，“公主殿下今日可真美，在下也曾游历四方，像公主殿下这样的可从未见过。” 听听，这是什么屁话。 夏云舒一直很怀疑，以牧云的这个德性这么些年就真的没被哪个暴脾气的女子打过么？ 付娇娇从来不是谦虚的人，听到牧云的夸赞之后无比受用的点了点头，“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吧。” “那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谁都知道本公子从来不说谎话。” 牧云身姿挺拔，看上去确实还是人模狗样的，就是一张嘴就坏了形象。 他的话痨一直都是有目共睹，尤其是礼部侍郎感受颇深。 现在牧云不成日里围在他身边，礼部侍郎甚至想要敲锣打鼓的好好庆祝一番，又实在是害怕引起了牧云的注意，他就全部都功亏一篑。 “是么？”付娇娇回的心不在焉，还想过来找顾沉衍聊天。 可是一旦被牧云缠上了从来都不是那么好脱身的，还没等她迈出第一步，牧云就又跟着拦了上来，“现在好不容易休息，若殿下不嫌弃的话，不如和在下聊聊戎国的风土人情？最近锦云山庄名下有个新店要开，我还一直发愁没个熟悉戎国的人给我亲自讲解一下，不知今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付娇娇自然也不好拒绝，只能在不情不愿中被牧云带走。 亲眼看着牧云和戎国公主离去的礼部侍郎简直就是老泪纵横，只希望牧云别再回来他身边了，让他耳朵好好清净两日吧，实在是太可怕了。 付娇娇被牧云支走，顾沉衍身边也难得的安静下来，能够好好和夏云舒说几句话。 他也知道最近几日他和那个付娇娇在一起待的时间太长了，一直都害怕夏云舒误会，现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姑且承认，牧云这趟跟出来也不完全是捣乱的，现在看来勉强还是有些作用的。 顾沉衍看了看天边挂着的太阳，“回马车上？再晒该晒黑了。” “好啊。” 夏云舒点点头，吃完手中的最后一块烤兔，感觉心满意足。 顾沉衍跟在其身后上了马车，有些犹豫的看了下女子的背影，还在担心着夏云舒是不是生气了。 有时候他的小王妃就算生气也不会外露，他只能一直观察着夏云舒的神色。 回了马车上之后，夏云舒就打了个哈欠，靠在一边拿出了自己看了一半的志怪小说，中间的一页还专门被她折了角方便下次能够找到。 她随手翻了一下书页，找到了自己上次看到的地方，然后津津有味的又看了起来，反而是顾沉衍一时间没了什么做的。 …… 顾沉衍舔了舔唇，“渴么？给你倒点水。” “不渴啊。” 夏云舒不觉有他，还在翻着书页，看上去和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好像正急着知道故事的最终结局，完全顾不上和顾沉衍聊天。 在旁边观察了半晌，顾沉衍也没看出来夏云舒情绪哪里不对劲，更加郁闷起来。 忍了又忍，顾沉衍终于是按捺不住，试探性的开口，“我这两日和那个付娇娇……” “嗯？” 夏云舒抬起了头眨了两下眼睛，“怎么了？” “你生气了么？” 顾沉衍对这种事情非常没有经验，也不知到底该怎么沟通才是对的，只能隐晦的开口发问。 反应了一下之后，夏云舒才恍然，“不生气啊，来接戎国公主也不是你自己要来的，毕竟是圣旨也没有办法，你们两个相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总不能话也不说。” 有理有据，仿佛是在安慰顾沉衍。 他本来是想来安慰夏云舒的，结果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夏云舒给安慰了。 一时之间，顾沉衍也是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夏云舒的目光就又回到了书卷之上，顾沉衍呼吸一滞，不死心的继续开口，“真的不生气？” 夏云舒认真的想了想，自己虽然是有点点不舒服，可也确实达不到生气的地步，而且付娇娇的性子她很喜欢，说起来付娇娇好像也没什么错，她要是再生气那岂不是也太小气了。 于是乎，女子摇了摇头，又拍了拍顾沉衍的肩膀，“我不生气，你放心吧。” “可……” “是真的不生气，来我给你笑一个。” 说着，夏云舒勾了勾唇，笑容无比明媚。 顾沉衍，“……” 夏云舒没生气，他现在反而是更加郁闷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会生气么？还是因为夏云舒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 但付娇娇可是放话说要当战王妃的，她怎么能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呢，连和自己都没有闹过，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又看了会儿书，夏云舒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顾沉衍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索性将书卷放在一边，趴在胳膊上，“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啊。”顾沉衍看向别处。 夏云舒想了想，这两日好像也没发生别的奇怪的事情，应该是她想多了。 方才吃了午膳又在外面晒了半天的太阳，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还真的是有些困了，既然没事的话那我就先睡会儿，别吵我。” 最近因为付娇娇总是过来聊天的缘故，夏云舒在马车中根本就睡不着，刚闭上眼就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偏偏她作为战王的贴身侍卫又不好跑的太远，就只能在一边听着打瞌睡。 现在好不容易付娇娇被牧云带走了，自己也算能够清净一日，就趁着这一日好好休息。 顾沉衍憋着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旁边女子就已经靠着他闭上了眼睛，还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样子是真的打算睡了。 顾沉衍的嘴唇动了又动，最终还是放弃。 第661章 笃定 马车晃动，车帘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时不时露出一点缝隙，外面热烈而明媚的阳光便会趁着这个机会照射进来，金灿灿的打在女子身上。 女子片刻之间便沉入了梦乡之中，面容恬静。 顾沉衍坐在一边，拿了个软垫放在了夏云舒后背和车壁中间，防止因为颠簸而不小心撞上。 从始至终，顾沉衍都没有发出半点生息来，只是在一旁静悄悄的看着熟睡的夏云舒，抿着的唇角慢慢放松下来。 想要说的话也都暂且按在了心中，只要她能陪着自己，就已经足够。 另一边，牧云和付娇娇二人皆是骑马而行，阿卡木等人远远的跟在后面，防止突然出现什么危险。 “牧公子，你还有什么聊的？” 付娇娇来者不拒，牧云要和她聊什么她便跟着聊，她见多识广，不管什么方面的东西都有所涉猎，聊起来让人分外舒服。 一开始牧云只是为了帮夏云舒个忙，没想到聊着聊着感觉还不错，话题便慢慢的打开。 付娇娇骑术不错，一直微微领先于牧云，时不时的回头轻笑，那笑容明媚，仿佛草原上盛放的花儿，瞧着便让人心情爽朗。 牧云笑了笑，动了两下手中的缰绳，加快速度和付娇娇并排而行，“有啊，公主殿下这次前来墨国，是为了……” “这还用说么？”付娇娇挑了挑眉，是出乎意料的率真和坦诚，“当然是为了战王殿下，我前些年在战场上见过战王之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做战王妃。” 她的语气寻常，像是在说一件颇为正常的事情，话音中透着笃定感觉，不疑有他。 牧云顿了顿，饶有兴趣的看着付娇娇，“公主殿下就这么有信心？” “为什么没有？” 付娇娇一看便知从小就是天之骄女，从来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就算是上战场当了女将军之后也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以我戎国公主的身份和战王殿下，本来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比我们两个更加合适，而且我付娇娇看上的人，哪里有不成功的道理。” 闻言牧云不由得莞儿，舔了舔上颚，“行，那就提前祝公主殿下马到成功？” “等着吧，我一定会是未来的战王妃。” 说罢，付娇娇整个人仿佛兴奋起来。 “驾！” 骏马奔驰，突然飞扬起来朝着前方而行，付娇娇在马背之上上下起伏，牧云眯了眯眼，感觉仿佛看到了在战场上英姿勃发的女子，忍不住的笑了笑。 付娇娇最近在马车中坐着感觉都分外憋气，好不容易出来骑马整个人都要放飞了，感觉心情舒畅，一个激动就直接脱离了队伍。 别说中间，直接骑马跑去了队伍最前方。 南风本来还在不远不近的盯着付娇娇，结果突然发现这位戎国公主给放飞自我冲了大老远，眉头一皱顿时焦急了起来，朝着几个暗处的侍卫打了几个手势，几人马上靠近了付娇娇身边，观察着四周情况。 南风一路骑马到了牧云身边，“牧公子，烦请帮忙将公主殿下叫回来吧，这一路虽有人护卫，不过还是要以安全为上。” “欠我个人情啊。” 牧云扯了扯唇，冲着远处吹了个口哨便追了上去，和付娇娇并驾齐驱，“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您在这么跑下去估计后边的人就都跟不上了，为了不给战王殿下添麻烦，不如还是给个面子？” 他似笑非笑的开口，付娇娇速度稍微慢了几分，盯着牧云，“我说你一个锦云山庄的少庄主，居然混在了朝廷的队伍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是说牧云是为了一路考察墨国风情，也完全用不着跟着顾沉衍的队伍，一路上还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银子，且还浪费时间。 这队伍大部分时间走的路都比较偏，也考察不了什么。 若说牧云是和战王关系好的话，她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反而两个人之间的气场还有些奇怪，总带着几分互斥的感觉。 一个堂堂少主，莫名其妙跟着跑过来接一个别国公主，她真的是想不明白。 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牧云还是一副放荡不羁模样，“能有什么，不过就是在京城中待着无聊，出来随便走走，再说了本公子家大业大的一个人出来总是有些危险，跟着战王的队伍不是安全嘛。” “当真如此？”付娇娇显然不信。 “自然。” 等夏云舒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沉了下去。 她伸了个懒腰，眸中还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茫之色，看了看四周，对上了顾沉衍的目光，轻哼了一声，靠在了顾沉衍身上，“什么时候了？” “已经到了露营地，要不要吃点东西？”顾沉衍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先前的那点郁闷已经消失不见，带着几分笑意。 “好，睡得我还有点难受，我下去走走。” 她一边说一边下了马车，正好碰上南风回来汇报情况。 夏云舒点了点头，跑去了墨语和苏寻那边，晚风正好，无比舒适。 “殿下，戎国公主那边是不是要再派人盯着，她那些属下……” 说到这里南风都快要被气笑了，付娇娇从戎国带来的一行护卫基本上就是点摆设，最多就是没事干过去陪着聊聊天，也不好好跟着，付娇娇要怎样就怎样，万一出了什么危险恐怕几个属下都发现不了。 毕竟付娇娇原先是个女将军，和旁人碰上也是旁人危险，她自己就是保护别人的人，也不太习惯于被别人所保护。 可不管她以前如何，现在到了墨国境内，他们就一定要负责好付娇娇的安全。 顾沉衍微微思索，“将墨语派过去吧，再派几个人在暗中跟着，本王明日再和她说说。” “是。” 翌日一大早，墨语就去了付娇娇马车边上等着，还是一贯的玄衣，将自己收拾的无比干净利落。 付娇娇过来时步子一顿，上下打量了一下墨语。 第662章 自尊心 “战王殿下有事找我？” 墨语上前一步，“主上派我前来保护公主殿下。” 她和付娇娇也不算陌生，先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打过照面，而且二人又都是女子，贴身保护总归方便一些。 闻言，付娇娇皱了皱眉，好像对这样的安排有些不满，“来保护本公主？” 她身为一个堂堂女将军，什么时候还需要被人保护了？而且就算是在墨国境内，以她的武功，也很少有人能够伤她。 “是。” 墨语看付娇娇这幅模样就微微有些头疼，她来的时候就猜到这位公主殿下估计会对这样的安排有所不满，结果还真的是不出她所料。 一旁，阿卡木听完墨语来意之后也是一脸的不屑，轻笑道，“墨语姑娘，我们家公主殿下可和你们墨国的娇弱女子不一样，没人能够伤得了她，而且还有我等在殿下一旁，战王有什么好担心的，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话音落下，旁边几个戎国的侍卫纷纷点头附和。 墨语站在原地未动，“公主殿下恕罪，这是战王命令，墨语无法违抗，虽说公主殿下武艺高强人尽皆知，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墨语不会打扰到殿下。” 见她态度坚决，付娇娇还有些不满，直接去了顾沉衍所在车驾，仿佛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她径直扣了扣车壁，很快，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露出顾沉衍有些清冷的眸子，“公主殿下，何事？” 付娇娇不服的扁了扁嘴，“墨语那边是你给我安排过去的？” “是。” 顾沉衍姿态散漫，好像觉得这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彻底激起了付娇娇的胜负心。 “你竟如此看轻我？”付娇娇的语气中除了不满之外还带了些不自知的撒娇，她站在原地，直直的对上了顾沉衍的眸子，“你应该知道我的身手，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足以自保，何必多此一举，而且墨语就算和本公主对上也不一定有胜算。” 等到付娇娇彻底说完之后，顾沉衍才淡淡道，“保护公主殿下是本王此行的职责，并无看不起殿下的意思。” “可是根本就没必要，我的属下已经足够了，让墨语回来吧，我不需要。” 付娇娇无比执拗，说什么也不肯让墨语贴身保护，总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要没了。 马车中，夏云舒听完了二人的所有对话，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身手不凡还上过战场，不过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自尊心强的可怕，生怕被人有一丝半点的看不起。 顾沉衍和礼部一行人只是来接戎国公主的，对于戎国公主并没有什么命令的权力，她一直坚持最后也只能作罢，将墨语给叫了回来。 一直到顾沉衍妥协，付娇娇才心满意足离去。 “殿下。” 墨语回来复命时还有些郁闷，顾沉衍应了一声，“人都安排下去了么？” “殿下放心，我们的人已经都安插在公主殿下附近了，不会有危险。” 付娇娇的性子他们早就有所预料，墨语说到底也是个幌子，付娇娇那边接受了最好，不接受也无所谓，总之暗处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都是顾沉衍手下的暗卫，隐匿功夫一流，不容易被人发现。 听完顾沉衍的安排，夏云舒冲着顾沉衍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我家殿下有办法，就是殿下有没有觉得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过安分了，一点差错和意外都没出。” 按理说皇帝将顾沉衍安排出来接戎国公主，谁都知道这是一份苦差事。 戎国和墨国交好，则边境再无战事，可边境的那些小国都还在蠢蠢欲动，它们自然都不会希望两国交好，不然单凭着他们的力气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现在都顺利的接到了戎国公主，可是一路上还是万般和谐，连个刺客都没出现，反而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夏云舒能够看出来的东西，顾沉衍同样也看了出来，他微微颔首，指节轻轻扣着夏云舒的掌心，“是，太安分了。” 沉吟片刻，“吩咐下去，队伍改道。” 说话间，顾沉衍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地图，他们回程时就已经好好研究过。 官道实在太显眼，且不利于隐藏，对方人数一旦超过他们太多，那便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只有付娇娇和他们还好，这次还跟着礼部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官员，出了事跑都跑不动，还得费心护着他们，故而官道绝对不能走。 他们现在走的路已经是尽量偏僻，不过不少来往墨国和别国的商人也都知晓这条路线，有时候为了省时间或者方便也会走此路，所以他们一路走来还碰到不少来往的商人。 毕竟是战王还有戎国公主一行人，被碰上了很轻易就能认出来，若当真有有心人，知晓他们的行踪不足为奇。 顾沉衍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的另外一条路线之上，此行回京城山脉连绵，若不走现在的小道，也可直接穿山而行，一连过几座山之后便能够到达广安寺之后，那时候离着京城也就不远了。 “决定了？” 夏云舒在一旁也看着地图，“如果走这条路确实会更加安全些，就是看样子不太好走，我们还有马车，礼部那些老头必定还会啰嗦。” 他们成日里养尊处优的，再加上这一路过来都是吃好的住好的，都快把人给养刁了，现在突然和他们说可能还要爬山，恐怕…… “安全为上。” 顾沉衍将地图合住，薄唇轻启，“若不愿意走的，自行回京。” 在战王的队伍里，顾沉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情也不会再更改。 苏寻这边得了消息之后，很快就前去通知了最前边的队伍，戎国公主听说了战王的安排后也没什么意见，她已经拒绝了战王派过来的人，至于回去走什么路线也就不必插手。 同样是上过战场的人，付娇娇当然知道战王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第663章 改道 不过，付娇娇没有意见，礼部的一行人听了消息以后则是意见极大。 本来他们走现在这条路就已经很不满了，现在顾沉衍一声令下，他们就得往山上跑，当然不乐意。 消息通知下去还没多久，以礼部侍郎为首的一行人就到了顾沉衍面前。 “战王殿下，我们现在走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换路线啊？” 礼部侍郎率先开口，还想着能够煽动一下付娇娇和牧云那边，“而且山路多崎岖，更加危险，公主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和我们一起颠簸，还有牧公子，牧公子身为锦云山庄的少庄主那必定是养尊处优，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啧…… 夏云舒在一旁听着感觉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吃不了苦，现在这么一说倒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其他人身上，好像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还是一片苦心。 不愧是礼部的人，这张嘴皮子够厉害。 顾沉衍扫过一众人，在礼部侍郎期待的目光中开了口，“苏寻，去将公主殿下和牧公子请过来，本王要亲自问问。” …… 礼部侍郎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沉衍，这个战王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留。 其余礼部官员心道不好，也开始愁眉苦脸的劝慰，“战王殿下，我们不走官道就算了，现在本身走的就是小路，已经足够安全，何必再去走山路呢，而且戎国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我们也不能如此接待啊。” “是啊，此言甚是有理，还请战王殿下三思。” 一群人围在顾沉衍身边说这说那，可战王却神色未变，连一句话都懒得回给他们，直到付娇娇和牧云被苏寻请过来。 牧云环视一圈就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折扇轻摇，一袭紫衣依旧风流，晃到了礼部侍郎身边。 他偏着头看过去，“哟，这不是宋大人么，这一堆人围在这儿是在说什么？” 礼部侍郎看到牧云就嘴角抽搐，不过现在的希望还在牧云身上放着，他自然也不会摆什么臭脸，直接开口引导道，“牧公子来了，是这样的，战王殿下突然提出说想要改道走山路，可下官觉得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怎能经得住折腾，还有牧公子您在，当然是不太合适，您说是不是？” 就牧云这个德性，从上到下用的都是最好的，怎么愿意跑去走山路。 而一路之上的银子都是牧云出的，战王殿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拂了牧云的面子才对。 礼部侍郎胸有成竹，可是他忘了，牧云从来不是一个按规矩出牌的人。 听罢，牧云挑了挑眉，“改道的事本公子听说了，觉得战王殿下思虑周全，平日里在京城待着也都没意思，这次和战王殿下一道出来就是想再见识一下墨国的大好河山，改道入山甚好，山中树林密布就算发生什么危险也便于隐藏。” 牧云的说辞一套接着一套，竟是直接表示了同意。 …… 礼部侍郎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懵，方才那居然是牧云能够说出来的话？ “这……” 一众礼部的官员神色都不太好。 就在此时，付娇娇也开了口，“牧公子说的对，改走山路是可以减少很多风险，既然这是战王殿下的职责所在，那本公主愿意配合。再者说，诸位也不必将我当成什么寻常女子，走山路我可是最擅长的。” “就是，我们戎国地势险峻，什么样的条件我们没有经受过，区区一个山路罢了，依我看确实比官道好上不少，运气好的话还能逮些野味来吃。” 阿卡木根本没觉得改道是件什么大事，反而觉得更加赞成这个走法，毕竟成日里骑马也不让骑快，这样那样的规矩良多，倒不如去山里还有点意思。 礼部侍郎彻底傻了，没想到戎国公主和牧云居然都是如此，没有一个表示反对的，看样子还都分外乐意走山路。 “可是……可是公主殿下你……” “有什么可是的，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比女人还要麻烦。” 付娇娇一看他们打着自己的名号在这说事就觉得烦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过去，堵住了一众礼部官员的嘴。 几人面色难看，可对面是戎国的公主殿下啊，他们就算心中不满意也没办法直接说，只能换个角度继续，“可这绕行山路也没办法保证完全没危险，还不如……” 至此，顾沉衍终于开口。 他抬了抬眸，唇角轻扬，“哦？那宋大人的意思是，走现在这条路就能保证完全没有危险？” “也不……” 话还没说完，顾沉衍的质问便继续砸了下来，“那本王若是听了宋大人的不改道，公主殿下出了什么危险，本王是不是可以拿宋大人和礼部之人是问！” “这……” “在场礼部之人，谁敢保证按你们的安排公主殿下完全没有危险，本王就听。” 顾沉衍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下，礼部的一行人仿佛全部都成了哑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可是谁都不敢做出这个保证。 毕竟他们心中也清楚，风险一定是有的，一定会有人从中作梗。 本来战王顶在他们前边，就算出现了什么危险也还可以往战王的身上推，现在若是谁站出去了，那到时候出现了问题可就要他们担责，就算是礼部侍郎也不敢。 一阵沉默中，礼部侍郎狡辩道，“这，这公主殿下的安全问题本来就是殿下您来负责……” “既然是本王负责，那本王现在说改道可有问题？” 薄凉的目光落下，锐利宛如刀锋。 一时间，没哪个人敢抬头和顾沉衍对视，只能默认了这件事情。 就算他们心中再不满，也没了办法。 “好，看来是都没意见了，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待会儿启程。” 顾沉衍拂袖，此事到此为止。 礼部一行人神色灰颓，无奈之下只能从战王马车边上离去，接受现实。 第664章 狼狈 礼部之人皆是一脸颓然之色，他们一把老骨头跟着去走山路，想想就苦不堪言。 唯独旁边的牧云兴高采烈，唇边还带着一抹笑容，跟在礼部侍郎身边，不忘开口聊天，“宋大人不喜欢爬山？” 礼部侍郎嘴角抽了抽，板着脸，“不喜欢。” “唉，那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我瞧着宋大人和礼部几人一身的肥膘，确实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定回了京城还能清减下来不少。”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礼部侍郎肚子中还憋着一股气，实在懒得理会牧云。 可礼部侍郎不说话对牧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他继续在旁边道，“不过宋大人自己不想爬山，怎么还非要将借口找到在下身上，是不是宋大人认了在下这个朋友？” 他大咧咧的直接挑破了礼部侍郎等人的心思，礼部一行人听到后忍不住响起了几声咳嗽，场面一度尴尬。 礼部侍郎忍无可忍，“下官只是为了牧公子和公主殿下考虑，还请牧公子不要乱说话。” “好好好，我这不是随口一说么，宋大人怎么还真的给当真了，不气不气啊。” …… 半个时辰后，队伍准时出发。 因为山路有些地方比较崎岖，所以轿子也不能一直坐着，有不少时候都需要人下来自己走，而礼部一行人的噩梦就彻底来了。 他们平日里在京城中都是养尊处优，只要出府就是轿子坐着，根本不需要自己走路，更别说要亲自爬山。 一行人还没爬多久，就都是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着一个比一个狼狈。 再看看他们方才还在担心的牧云和付娇娇二人，皆是一脸的神清气爽之色，脚步轻快，好像脚下的山根本不存在一般，如履平地。 走到一半付娇娇还专程过来挑衅，“宋大人，您不会连我这个金枝玉叶养尊处优的公主都比不过吧？方才不是还说在担心本公主？” 原本礼部侍郎是想提议休整一下再走的，结果付娇娇直接过来挑衅了一句，让他将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直接堵在了嗓子眼里，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只能苦涩的摇摇头。 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担着，礼部侍郎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咽了下来，其余几个官员也知道自己不能丢人，不然定会被这位戎国公主给看了笑话。 见此，付娇娇颇为满意的点头，“这就对了，本公主现在急着想去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所以之后几日还是要加急赶路，辛苦几位大人了。” 闻言，礼部的几人几欲吐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位戎国公主，这简直就是想要他们的老命啊。 另一边，苏寻推着顾沉衍的轮椅，行走如常，夏云舒跟在一边。 所幸她平日里跟着连月那小丫头也没少锻炼，所以体力还大致跟得上，而且墨语在一旁时不时的还会扶两下，让夏云舒尽量省着点劲，也没什么大问题。 又过了一个时辰…… 礼部一行人哀嚎声不断。 顾沉衍带来的所有人都是训练有素，就算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保持着均衡的速度，且人和人之间的间隔把握的极好。 付娇娇手下的几人就更不用说了，来了山上之后反而都是一副神采奕奕模样，熟练的宛如回了自己的家，连话都多了起来，付娇娇更是如此，脚下生风走在前面。 逐渐的，礼部一行人就到了队伍的最后边，要不是有顾沉衍的人殿后，他们恐怕早就脱离队伍不知道多远了。 礼部侍郎呼吸急促，感觉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瘫在地上，“不行，我实在是不行了。” 可这里不是宋府，顾沉衍也不是什么通晓人情的人，对这些哀嚎根本不放在心上，半点要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无奈之下，礼部侍郎只能直接倒在一边。 他就不信自己都倒了，顾沉衍还能不让休息！ 只要在山中走的够慢，顾沉衍最后一定还会改变主意，重新回路上走，毕竟平路上他还可以坐马车，不至于自己亲自走。 然而，礼部侍郎显然高估了顾沉衍的耐心。 他瘫在地上，顾沉衍派来断后的几个手下直接上前一左一右就将礼部侍郎给架了起来，二人都身穿着盔甲，礼部侍郎被夹在中间只觉自己两边被盔甲磨的生疼，他们每前进一步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我，你们放开我……” “宋大人现在能走动了？”侍卫淡淡发问，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 “我，让我歇会儿！” “大人抱歉，今日殿下下了死命令，天黑前一定要到达山顶，不许任何一个人掉队，山中危险，宋大人还请小心。” 这，就是不让他休息的意思。 礼部侍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压根想不到顾沉衍居然能做的这么绝，他就是不走都不行。 谁不愿意走，那就直接被拖着走，可是拖着走有时候分外难受，还不如自己撑着。 本来还有几个官员也是蠢蠢欲动想要耍赖，可是看到礼部侍郎的下场之后还是迅速的改变了主意，觉得自己走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就要坚持下来了！ 一开始几人还有劲哀嚎，到了后面他们连哀嚎的精力都没了，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前路之上，一直到双腿麻木。 山林中，除了蝉鸣鸟叫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了众人的脚步声，反而让人觉得万般和谐。 “累不累？” 又过了一会儿，顾沉衍开口，看向旁边侍卫装扮的夏云舒，语气温柔。 他斜后方正巧就是个礼部的人，听到这般温柔语气之后青筋跳动，这还是方才那个战王殿下么？这怕是换了人吧？不然怎么他们礼部的人和一个侍卫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 夏云舒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累。” 第665章 毒 等到了山顶之时，礼部侍郎等人早就累的说不出话来，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的，直接就坐了下去，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礼部侍郎已经第无数次的后悔自己这次要跟着出来，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而且，那个什么锦云山庄的少庄主不是应该养尊处优的么，怎么看上去无比轻松，跟着他们爬了一整日之后还是那副模样，好像永远都是从容淡定，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对上礼部侍郎的目光之后还不忘冲着他摆了摆手。 …… 礼部侍郎立刻移开了目光。 付娇娇她们寻了个地方搭起帐篷，阿卡木不知从哪儿抓了只鸽子来烤，或许是因为吃不惯这边的食物，或许是为了安全，他们来了墨国以后吃的东西基本都是自带的，顾沉衍也从未说过什么。 付娇娇看到顾沉衍之后就到了顾沉衍身边，拿着鸽子晃了晃，“要不要尝尝，这种鸽子味道很好的。” “多谢公主，不必。” 顾沉衍手中拿了块饼子，姿态闲散的撕下来放入口中，纵然如此，瞧着也分外养眼。 被拒绝了付娇娇也没觉得有什么，自己扯了块肉就打算往嘴里塞。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夏云舒突然有了动作。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夏云舒直接伸手过去拍掉了付娇娇手中的肉，眉头微皱。 一切发生的太快，付娇娇和阿卡木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无数道目光同时都汇聚在了夏云舒身上。 “你要做什么！” 那鸽子是阿卡木亲手烤出来的，现在看到被人打掉以后分外恼火，张口就是质问。 夏云舒没理会身边那些各式各样的目光，自顾自的将掉在地上的肉捡了起来，拿在鼻尖闻了两下。 见她的动作，顾沉衍的神色就凝重起来，“有毒？” 熟悉夏云舒的人都知道，夏云舒精通各种医术毒术，能够让她突然做出这种动作，一定是鸽子肉有什么问题。 众人就见夏云舒闻了闻那肉块以后，又用指尖刮了下肉上面的调料，“这是你们自己带来的调料？” “是啊，我们先前一直吃的这些，上次那个烤兔子用的也是这个，你们不是都吃过？” 阿卡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调料在哪儿放着？”夏云舒马上发问。 阿卡木下意识看向付娇娇，付娇娇开口道，“直接说。” “在公主殿下的马车上丢着，我就是用的时候过去拿，一堆调料总不能随身带着。” 闻言，夏云舒挑了挑眉，径直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针灸包，然后抽出了一根银针。 付娇娇看到她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这鸽子明明是今日才打下来的，怎么会有毒，而且经手的人都是他的手下。 银针进出。 片刻后，在阳光之下，那银针的光泽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黑色。 有毒！ 付娇娇瞳孔一缩看向阿卡木，本来还有些不屑的阿卡木顿时就傻了，从夏云舒手中拿过银针，“真的有毒？哪个孙子这么大胆量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下毒！” 在戎国，一个所有人都崇尚武力的国家，就算是争斗大家也都习惯于比试身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暗杀这类的手法在戎国是最为不耻的，被称为小人所为。 至于下毒，在戎国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们本身也不会在意这些方面的问题，谁知道居然真的有人…… 想到这里，阿卡木就是一阵后怕。 如果战王身边的这个侍卫没有及时发现，付娇娇吃下了整个乳鸽，恐怕现在…… 后果不堪设想。 阿卡木呼吸都粗重起来，除了一头雾水之外就是愤怒。 “鸽子没毒，有毒的是上面的调料，还请公主殿下将带的所有调料拿出来一一检查。” 付娇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转头看向阿卡木，“快去。” 她有些惊诧的看过顾沉衍身边的侍卫，才惊觉人不可貌相。 她本来以为这个梧桐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也许战王将人放在身边做侍卫就是心血来潮罢了，没想到居然是真人不露相。 “多谢梧桐大人，若非大人今日出手及时，恐怕我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 付娇娇向来都是拿的起放的下，一码归一码，道谢的时候神色无比真诚。 夏云舒摇了摇头，“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只不过公主殿下日后还是要小心行事，墨国不比戎国，大家都是心怀鬼胎，再加上您身份特殊，确实不能大意。” 这件事，也算是给付娇娇和她的手下敲响了一个警钟。 没过一会儿，阿卡木就将他们用的所有调料都拿了过来，大大小小好几袋子，看着确实是准备充足。 夏云舒等人看到的时候都是忍不住一顿，确实是厉害。 “这就是所有的了，辛苦。” 阿卡木挠了挠头，现在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他的疏忽。 夏云舒点点头，走过去挨个查看。 付娇娇她们本以为夏云舒会挨着用银针试一遍，没想到夏云舒只是每个袋子都闻了闻，就将其中的一袋拿了出来，“剩下的都没问题，还请小心看管，莫再被人钻了空子。” “这，就检查完了？” 阿卡木还有些不可置信，一直在盯着夏云舒的鼻子看。 牧云轻笑，“那你以为呢，梧桐侍卫可是认毒的一把好手，她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付娇娇沉思片刻，“所以就这一袋里面被下了毒。” “对。” “真是个狗娘养的！这袋调料可是我们平日里最常用的，那狗贼一定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将毒下到了这里面。” 按照他们平日里的习惯，吃东西一定要撒点调料，其余几种都是看清况往里面加，而这一袋基本上每次都会用到。 “这么说来，下毒那人对我们颇为了解，那就不太可能是战王队伍中的人，最有可能的是我们自己人。” 付娇娇反应极快。 第666章 礼物 她们才刚来不久，战王这边的人对她不可能如此了解，更别说想到从她们带的调料入手。 而且随身带着食物调料是她自己的习惯，除了身边的几人之外都不知晓，而且调料放在哪里知道的也没几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正好将毒下到了调料里，还正好是她们最常用的调料。 顾沉衍听完付娇娇的分析之后点了点头，看向苏寻，“将公主殿下身边几人请过来吧。” “阿卡木，你跟着过去，一个都别落下。” 付娇娇神色凝重，想不到出危险居然出现了她自己这里。 等待过程中，付娇娇看了眼那调料，“敢问梧桐大人，这毒是什么毒？” 夏云舒将指尖那点调料慢慢抖下去，“此毒为无名，乃是剧毒，若服下之后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脏腑俱烂，肝肠寸断，唯一能够识别的就是它的气味，不过调料气味本身比较重，能够很好的掩护，若不是因为毒药碰上热气散发出来的气味，恐怕我也察觉不到。” 方才正好是付娇娇过来找顾沉衍，还将烤鸽朝着他们这边晃了一下，她才感到味道有些不对劲，只要再远一点，恐怕就…… 付娇娇拳头紧握，“这人好大的胆子，别让本公主查出来！” 顾沉衍也是神色严肃，毕竟险些就出了事。 苏寻那边很快带着付娇娇身边的几个侍卫过来，几人应该还没听说这边发生了什么，都是一头雾水，只不过看到此处氛围凝重，也不像平日里那么轻松。 “你们几个，近两日接触过马车的出来。” 调料就在马车之中，付娇娇因为性子的缘故，也不爱成日里在马车中闷着，所以马车很多时候都是空着。 队伍里这么多人，谁接近马车做些什么，还真是不一定会注意到，而且还是戎国公主自己的人。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发问。 “先别管，我只说一次，接触过的站出来。” 话音落下，有两人先后出来，不过还都是一头雾水，显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付娇娇看向剩下几人，“还有没有？” 剩下几人同时摇头。 顾沉衍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很快，南风就自树上飞身而下，指着距离阿卡木最近的一人，“出来吧，今日早晨我见你靠近过马车。” 那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付娇娇皱眉，这人跟了她也有好一段时间，她还曾经救过这人一命。 “你，你怎么知道！” 他动手的时候明明已经避开了别人，怎么还会被看到！ 付娇娇恍然明白，南风竟是一直在暗处盯着，看上去应该是顾沉衍提前就安排好的，还是她自己这里太过疏忽，反而差点酿成了大错。 事情败露，那人也顾不上许多，袖中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匕首突然出现，直直冲着付娇娇心口而去。 在身手这块，付娇娇一直是极其自信。 她早就有了防备，从这人掏出匕首的那一刻起付娇娇就有了反应，她后退一步身子躲闪，随即伸起一脚就重重踢在了那人后背之上。 砰的一声…… 侍卫重重摔在地上，无比狼狈。 从他衣袖中，还跌落出了一个瓷瓶。 夏云舒慢悠悠的捡起来闻了闻，“啧，果然是上好的毒药，无名这种毒现在已经不多见了，若公主殿下没用的话，可否将此毒给我？” ……？？ 戎国几个侍卫都是一头的问号，感觉战王殿下身边这个侍卫当真是奇人一个，这种关头哪里有惦记着毒药的。 顾沉衍偏头笑了笑，带着几分纵容。 苏寻等人早就习惯了自家王妃这般跳脱的脑回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付娇娇一愣，最后点了点头，“这毒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既然你有用便拿去，就当是报答。” 夏云舒也不客气，心满意足的将瓷瓶揣在了自己兜里，想着回去可以给张太医，他定然高兴。 地上，那个戎国来的侍卫气的几欲吐血，这毒价值千金，怎么最后就落在了一个侍卫手中。 而且，他做的如此隐蔽，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付娇娇居高临下，轻叹了一口气，“说罢，你是谁的人？” 那侍卫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将脑袋给扭到了另外一边去，拒绝的意味显而易见。 旁边，阿卡木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看到居然是身边的人就更生气了，猛的一下踹在了侍卫身上，“狗娘养的东西！公主殿下平日里也待你不薄，你怎么还恩将仇报！” 侍卫一声冷笑，“她是戎国的公主，就和我有血海深仇！” 他咬牙切齿，已经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无害温和的样子。 付娇娇沉默的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带下去审，审清楚再来找我。” “你们别白费功夫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说的！就算今日我失手了，明日你也是死路一条，你们戎国上下的人都不得好死！” 那人被阿卡木直接押走，一路上哀嚎声音不断，听的人心烦意乱。 牧云也听说了这里的热闹，第一时间凑过来，然后到了夏云舒身边，“哎，我听说刚才那毒还挺厉害，给我点儿？” ……？ 夏云舒挑眉，“那是剧毒，你要这个干嘛？上次给你下毒的人找到了，打算报复回去？” 说到这个牧云就是一顿，扯了扯唇角，显然不太愿意提这个话题。 他舔了舔唇，“报复就算了，我是想着报答。” 闻言，夏云舒嘴角抽了抽，一脸的匪夷所思之色，“你拿着剧毒去报答谁？把人毒死好报答么？” 这个脑回路，令人瞠目结舌。 牧云简直被夏云舒给气笑，索性直接摊牌，“你在这想什么呢，我想着般若平日里就喜欢这些，跑出来京城这么久，那小丫头还时不时的来信惦记着，不给她带点礼物回去怎么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给张般若，那还确实不错。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你这礼物是不是给的太不走心了？” 第667章 屠城 大老远出来一趟，碰上戎国公主差点被毒死，然后直接将戎国公主的毒给带回去？ 牧云眨了眨眼，“礼轻情意重嘛，我想来想去那丫头喜欢的不就是这些。” 夏云舒颔首，“那倒是，只不过……”她拍了拍牧云的肩膀，“你这个礼物算是送不成了，我拿着这个本来就是要回去给张太医的，连带着般若的份就一起送了。” …… “你给张太医？”牧云惊讶。 “是啊，我现在喝的养身子的药都是张太医给开的，先前中毒也是张太医给治的，出来碰上这等好东西当然要给带回去。” 牧云顿时更气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个也不走心！” 不过，不论牧云怎么说夏云舒都没什么反应，笑着点头，“有这功夫你还是好好想想给人家般若带点什么回去吧。” 说起这个，牧云一脸的无奈之色，抬头看了一下四周，语气一言难尽，“您瞧瞧咱们周围，我还能给她带回去点什么。” 一片荒山野岭，难不成他捡点石头叶子的带回去么。 “那就不知道了。” 夏云舒一副看戏的模样，分外悠闲。 而付娇娇那边，她和她的一众侍卫还沉浸在被身边之人背叛的恼火之中，又将付娇娇马车中的东西完完全全检查了一遍，确定了都没问题以后这才勉强放心。 一般而言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未知的敌人，而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其实就是一柄利刃，防不胜防。 等确认了其他东西没事之后，付娇娇转身就去了方才那个被抓的侍卫那边。 片刻间，侍卫已经被阿卡木打的没了人样，血水不断从他的身上淌下来。 而阿卡木打人时专程给捂住了嘴巴，就算再痛苦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亦不会打扰到旁边的人。 “公主殿下。” 见付娇娇前来，阿卡木才暂且停手，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之上的汗。 付娇娇看着无比狼狈的侍卫，“早点说，早解脱。” 那人因为身上的剧痛胸膛上下起伏着，他口中塞着的布条被拔了出来。 下一刻，他便冲着付娇娇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解脱？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不能解脱，如果想要我解脱的话，不如你和我一起死？” 说话时，侍卫突然笑了起来，他牙上口中皆是血，笑的分外瘆人，宛如从地狱中刚刚爬上来的恶鬼，带着无尽的怨气，怎么看怎么恐怖。 “这么恨我啊。” 付娇娇笑了笑，随手搬了个石头过来坐在侍卫身前，“真是可惜，本公主现在活的好好的，而你的命都在我的手上，你已经没有胜算了。而且你下毒失败，我们的人已经有了防备，就算再来一次也是无济于事，而且我付娇娇和你保证，你那边的人不管谁再来，那也都是死路一条，相信很快他们也就能过去和你团聚了。” 话音落下，付娇娇动作利落，一手覆上了侍卫的脖颈。 咔嚓一声…… 侍卫再也没了生息。 阿卡木没想到自家殿下居然一出手就将人给杀了，不由得吓了一跳，“殿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出来呢。” 原先阿卡木对于战王等人的态度还颇为不屑，感觉他们就是小瞧了公主殿下和自己的水平，现在才知道战王说的小心为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实在太疏忽了，要是现在不问清楚的话日后迟早还会有危险。 “看他方才那个样子，从他嘴里估计也套不出来什么话，没必要了。” 付娇娇揉了揉眉心，突然感觉有些累。 “去搜一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按照他的说法，他不应该是戎国人，也不像是墨国人，估计就是周边几国，当年我在战场上得罪的人可不少，要是现在回想的话也实在想不起来。” 阿卡木顺着自家殿下的话想了一下，还确实是这样。 当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对面将领知道他们这边是个女将军以后总要开口羞辱，偏偏这就是他们公主殿下的逆鳞，每次都要打的对面心服口服才行。 最年轻气盛的那几年甚至一定要追着凌辱回去，甚至有一次还直接割了对面将军的首级挂在他们的战旗上这才心满意足。 这么一想的话，仇家确实是不少。 在戎国的时候，付娇娇身边保护的人极多，而且皇宫之中守备森严不容易动手，所以对方才会选择这样的时机，趁着付娇娇离开戎国时动手。 阿卡木将那已经死去的侍卫上上下下仔细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他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没用了，日后还是要小心些，谁知道这些狗娘养的还有什么腌臜手段。” 付娇娇摆了摆手，感觉眼不见为净，“将尸首去处理了吧。” “好嘞。” 阿卡木招呼了两个人打算将侍卫给搬出去，付娇娇余光中却突然闪过一抹光亮，她眉头皱了皱，“等等。” 她大步走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侍卫手上带着的戒指，似曾相识。 “这戒指……” 阿卡木也顺着付娇娇的目光看了过去，心中一凛，“这戒指我们先前见过，好像在临江那伙狗贼身上见过这样的花纹！我说呢怎么如此阴险毒辣，竟是那群狗东西！” 临江…… 这就不奇怪了。 付娇娇眯了眯眼，好像又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双方交战之时，她打的无比艰难，但好歹最后还是大获全胜。 之后父皇有召，她大致安排完战场上的事情就匆匆忙忙间回了戎国。 再之后，她便收到阿卡木的消息，当时的副将居然跑去屠了城，妇孺老少一个都没有放过，可是她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再说什么都来不及。 若说她这辈子有什么不敢启齿的事情，那恐怕就是当年的这件事。 付娇娇闭了闭眼，再出声时声音都有些哑，“去将人好好安葬了吧，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他们。” “殿下，明明不关你的事的，你又不在。” 第668章 道歉 阿卡木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他们公主殿下如此颓废的一面，忍不住的出声想要劝慰。 付娇娇摇了摇头，“当年我是将军，是我驭下不力，确实是我的问题，你去吧。” 有一段时间，她一闭眼好像就能够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听到了城中百姓的哀嚎之声。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屠城，她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她从没有想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动手，终归还是她的责任。 从那以后，她几乎就再没上过战场。 很多人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可是她每每都是笑着摇摇头，只能将那件事情埋在自己心中。 陈年的伤疤突然被人揭开，确实还挺疼。 阿卡木见付娇娇坚持，只能将人好好抬了出去，选了个还不错的地方，“就这里，挖开吧。” 那人毕竟是戎国公主的人，怎么处置也应当是戎国公主说了算，顾沉衍便也没有插手。 现在看到阿卡木等人在挖坑准备埋人，顾沉衍不由得挑了挑眉，总觉得这好像不是付娇娇的作风。 不过如何处理，都不关他的事。 因为中间突然出现了这么个插曲，他们的行程也被耽搁了半天，顾沉衍正想着法子怎么将耽误的时辰给补回来。 就在这时，付娇娇过来。 刚一站定，付娇娇就冲着夏云舒鞠了一躬，感觉态度无比真诚。 …… 夏云舒被眼前女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而后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论如何，还是要道一声谢。” “公主殿下客气了。” 之后，付娇娇又看向顾沉衍，“先前是我太大意了，还拒绝了殿下的好意。从今天起，战王殿下所有的安排我都会接受。” 不得不说，这戎国公主的性子确实是爽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也从不矫情，而且还是当着整个队伍的面，无比坦荡。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夏云舒只觉自己更加欣赏起这位戎国公主来。 “身边之人背叛本来就防不胜防，不过幸好殿下运气好，不必放在心上。” 顾沉衍好像在说着一件寻常的事，让付娇娇心里舒服了不少，她勉强扬起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便继续赶路吧，大家因为我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好。” 听到戎国公主这句话，礼部的那群人心中又是一颤。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愿多在此处休息两日。 昨日的山路已经让他们感觉腰酸背痛，今日动一下都觉得痛苦万分，正好出了这样的事可以好好休息，心里都快要乐开了花，现在一听说又要赶路，都是一副愁眉苦脸之色，可当着战王的面又实在不敢哀嚎，生怕战王手下那群侍卫又要架着他们走，毫无形象。 要是让京城中的那些同僚看到，他们的一世英名也就都毁的差不多了。 “启程。” 众人再度上路，因为先前耽搁了时间的缘故，这次队伍行进速度明显又快了些，礼部的人还没走一会儿就都是满头大汗。 几个时辰后，礼部侍郎两眼昏花，他突然哎呀一声，径直坐在了地上。 旁边有侍卫过来架他他都不愿意走，最后还是被抬到了战王面前，哭着喊着一定要见战王。 “战王殿下，您就行行好吧，我是真的不行了，我现在也是一把年纪，要不是因为真的不行也不愿意拖大家的后腿啊，您看看我这身上的汗，总不能让老夫把性命都交代到这里吧。” 礼部侍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己说的分外委屈，说什么都走不动了，哭的人心烦意乱。 可是现在众人急着赶路，又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耽误了所有人的速度。 就在顾沉衍思索之时，礼部侍郎再度开口，“战王殿下，下官知道您急着送公主殿下回京城，确实不好耽搁，不然这样，您让我先在这歇会儿，等歇好了再去追你们。” 闻言，顾沉衍眯了眯眼。 “深山老林的，宋大人一个人不害怕？” 这里说是荒郊野岭根本不过分，平日里都是人迹罕至，树林里面连个脚印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不少动物曾经在此处留下的痕迹。 而以这位礼部侍郎的性子，不应该啊。 礼部侍郎苦着一张脸，“怕是怕，可是这……这我也实在是走不动了，而且你们在前面走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肯定能追上去的。” 他脸色还有些发白，看样子是真的不太行了。 “那这样，苏寻……” 话还没说完，牧云就吊儿郎当的上来了，“苏寻是殿下您的贴身暗卫，还是不要离开您比较好，正巧本公子也没什么干的，宋大人一路上和本公子作伴，现在宋大人不行了，本公子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掉队，不如我去陪着宋大人。” 说罢，他还笑眯眯的拍了拍礼部侍郎的肩膀，“怎么样，我身手其实还不错的，要是碰到什么危险肯定能保护你！” …… 礼部侍郎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 不过牧云这个人从来就不是想甩便能甩掉的，不管礼部侍郎如何推辞，牧云好像都有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等着他，一句接着一句。 最后，礼部侍郎只能将希望全部放在顾沉衍的身上，“殿下，下官一个人歇歇就行，就不用劳烦牧公子了，牧公子身份特殊，万一出了什么危险着实不好交代啊，还是跟着大部队……” 顾沉衍本来看着牧云就觉得烦躁，尤其是看到自家王妃和牧云相谈甚欢的时候，现在牧云主动请缨要盯着礼部侍郎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牧云的身手他心中有数，不比苏寻低。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牧公子了。” …… 礼部侍郎一脸的绝望之色，不可置信的盯着顾沉衍，“殿下……” “不必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是礼部侍郎，在本王心中的地位也不低，安全自然也需要人保障。本王瞧着牧公子和宋大人关系甚好，这样也能放心。” 第669章 小心思 关系甚好…… 放心…… 这两个词在礼部侍郎心中盘旋了许久，最后还是狠下心点点头，咬牙切齿冲着牧云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牧公子了。” “宋大人和本公子就不必客气了。” 牧云摆了摆手，有牧云盯着礼部侍郎大抵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一举两得的事情，顾沉衍安顿好二人之后便继续启程。 树林中，礼部侍郎一身的汗坐在一石头上，随便从地上捡起了一树叶来不停的扇着，感觉自己一条老命半条都快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靠着树干，感受着时不时从身上穿过去的凉风，整个人只觉分外舒爽，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比起他来，牧云整个人就显得更加闲适，倚着树干看着礼部侍郎，口中还叼着不知从哪儿扯来的野草，莫名的带了几分雅痞之感。 “宋大人，你说我们二人这么好的关系，我问个问题宋大人不介意吧？” 他懒洋洋的笑着，掀起眼皮。 礼部侍郎现在心情还不错，破天荒的回了一句。 “我现在瞧着宋大人虽然是累，可还不到完全走不动的地步啊，今日我们才走了昨日一半的路而已，况且实在走不动还有战王手下的侍卫搀着，宋大人怎么就甘愿自己留在后面慢慢走，就真不怕出了什么危险？” 礼部的那群人没一个体力能行的，可当真让他们脱离大部队自己走绝对没一个人会同意，就算今日礼部侍郎开了这个头他们那边也都是沉默着，这显然有些不对劲。 礼部侍郎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两声，“让他们搀着？不如牧公子自己去感受一下，昨日老夫身上留下的印子现在还没消掉呢，今日再被他们的盔甲磨上一日，恐怕这剩下的半条命也要没了。” 他没好气的开口，提起昨日来还是耿耿于怀，显然是分外痛苦。 牧云挑了挑眉，暂且相信了这个说法，若有所思道，“那宋大人歇好了告我，我们再去追他们，本公子比战王殿下手下那些侍卫可是温柔不少，一会儿绝对不会让大人感觉到不舒服呢。” 这话说的无法温柔，最后牧云甚至还冲着礼部侍郎眨了眨眼。 下一刻，鸡皮疙瘩就忍不住的起了一身。 礼部侍郎很快就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不打算继续搭理牧云。 牧云吹了声口哨，直接踮了踮脚尖便上了一颗树上，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了下来，等着礼部侍郎休息。 礼部侍郎听到背后有动静，一扭头就看到了这个场面，差点被吓了一跳。 一路上牧云表现的就活脱脱是个大少爷，完全看不出来他身手居然有这么好，令人瞠目结舌。 牧云好像早就预料到礼部侍郎会是什么反应，声音中还带着笑意，“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本公子保护宋大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宋大人好好休息。” 说罢之后，牧云就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自己的，顺便思量一下回京给般若那小丫头带什么东西。 礼部侍郎瞥了眼牧云，看到他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小声动了两下，不过目光还是一直在牧云身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见他没什么反应，礼部侍郎又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点一点的朝着下山的方向移去，不知是打算去哪里。 只不过，他才刚走了没两步，在树上靠着的牧云就直接出声，“宋大人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我……” 礼部侍郎动作一顿，万万没想到这人和长了好几个耳朵一样，明明他感觉自己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怎么就这样被发现了。 他笑了笑，“我有点渴，记得咱们上来的时候下面有个小溪，过去装点水喝。” 牧云笑了笑，“那宋大人可就走错路了，那个方向就有水，我这里看得到，宋大人渴的话就去那里吧。” 一边说，他一边随手指了个方向，就能见确实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溪。 礼部侍郎暗骂一声，只不过这话都说出来了，不过去也不行。 他只能应了下来，“那就是本官先前记错了，原来是在那个方向，牧公子真是好记性。” “过奖。” 牧云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自树上看下来，散漫道，“宋大人走路小心些，我瞧着那边的路不是太好走。” 说是这么说，可牧云一丁点想要过去替礼部侍郎接水的打算都没有，好像已经决定了就要在树上盯着。 “好。” 礼部侍郎现在心中都不知骂了牧云多少次，只能在其灼灼目光之下往过走，走到一半时还不忘回头瞟了一眼，发现牧云真的一直都在盯着他。 最后，礼部侍郎只能认命的前去找水。 只不过走到一半…… 砰的一声，礼部侍郎脚下一滑，直接一屁股给坐到了地上，一脸的痛苦之色。 而树上的牧云，看到这一幕后噗嗤一声给直接笑了出来，“您还是小心点啊，刚才就说了太滑。” 牧云的声音传出来，礼部侍郎脸色更加难看，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起身，前去小溪边接水。 要不是因为牧云，他现在就已经跑下山去了，战王也不知究竟怎么想的，居然同意牧云跟着自己。 礼部侍郎的水壶中本来还有水，方才就是随意扯了个谎，没想到现在自己是真的要来接水。 只能用身子挡住水壶，随意动了两下，然后又翻身回来。 牧云瞧着礼部侍郎有些笨拙的动作，唇角微微上扬，然后又看了眼方才礼部侍郎走的方向。 这个宋大人，好端端的不想跟着大部队走，非要下山做什么？ 山上难不成是会发生什么事情？ 思索间，礼部侍郎已经打水回来，沉着一张脸在喝水。 “宋大人可休息好了？我们是不是该赶路了？” …… 礼部侍郎动作一顿，水都顾不上喝了，直接伸手捂住自己的屁股，“牧公子，我这才刚刚摔了一跤，能不能别这么急着走，反正有你在也不会有事。” 第670章 掉队 礼部侍郎苦着脸，一副被摔疼了的模样，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牧云闲闲的看了过去，“我怎么觉得，宋大人是不愿意上山呢？难不成您想自己跑？” …… “你胡说什么！” 下一刻，礼部侍郎就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瞪着牧云，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这个锦云山庄的少庄主成日里看着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可是关键时刻却鬼精的很，礼部侍郎自认自己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可这人偏偏一句话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被反驳了牧云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这天色可是不早了，要是再不赶上去今夜可就要我们二人……” 好好的一句话被牧云说的分外暧昧，仿佛二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礼部侍郎现在心中憋屈的很，要不是牧云今日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山脚下，寻个舒服的地方睡了，哪里还需要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受苦。 而且，那些人…… 他咬了咬牙，暗道一定要尽快摆脱牧云这个麻烦，不能让他继续跟着自己。 见礼部侍郎不搭腔，牧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之上，有一种随时都会睡着的感觉。 刚被牧云戳破了心思，礼部侍郎不敢再次尝试，毕竟牧云的身手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太多，只能再找机会。 牧云在树上假寐半天，听到礼部侍郎一直没什么动静，皱了皱眉，垂眸看了过去，瞬间被气笑。 其实不光顾沉衍能够看出来礼部侍郎有问题，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能看的出来，特地提出要和礼部侍郎一起走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宋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而…… 他费尽心思想要给礼部侍郎创造机会，假装睡着，结果这人，居然也给他睡了？？ 牧云深呼吸两口，狠狠舔了两下自己的后槽牙，不知礼部侍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就这种警惕心，恐怕被人杀了卖了都不知道是被谁卖的，这背后的主子心也实在是太大了。 牧云盯着礼部侍郎看了两眼，听到他居然还打着呼噜，看起来睡的极熟，估计也是昨日爬山实在给爬累了。 他飞身而下，蹲在了礼部侍郎身边，唇角微微扬起，直接从旁边拔了根狗尾巴草，饶有兴趣的朝着礼部侍郎耳朵中晃悠。 刚刚放进去，那种毛茸茸的触感带着难以言喻的痒痒感，让礼部侍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伸手在空中胡乱拍了两下，可是什么都没拍到，就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牧云不屈不挠，继续努力，终于在第五次捣乱的时候，让礼部侍郎清醒过来。 礼部侍郎只觉这一觉睡得分外难受，好像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虫子一般，痒痒的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他一连翻了好几个身，直到被地上突起的石头一下子给扎醒，愤愤然睁开眼睛，就和牧云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眸对在了一起。 …… 礼部侍郎愣了一下，继而看到了牧云手中的东西，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神经病啊！ 趁着别人睡觉的时候在旁边玩，眼前这人到底是多大岁数了！怪不得他方才一直感觉痒痒，罪魁祸首原来就在这里。 “牧公子，你……” 礼部侍郎咬牙切齿，瞬间有一种想要找牧云拼命的感觉。 偏偏这个人还是一脸的无辜模样，挑了挑眉，笑容灿烂，“宋大人，您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您一觉要睡到明天早上去呢。” “做什么？！” 要不是因为他打不过眼前的这个妖孽，都恨不得直接在这深山老林中杀了牧云，给自己好好图个清净。 牧云笑眯眯道，“怎么起床气还这么大呢，本公子当然是叫宋大人起来赶路了，您这一歇可是歇了一个多时辰，再这样说不下去了吧。” 牧云都这么说了，礼部侍郎为了防止怀疑，只能答应牧云继续赶路，盘算着得想个办法走慢点，绝对不能和战王的队伍靠在一起走。 “走。” 他没好气的开口，和牧云重新踏上了山路。 虽然是另有打算，不过礼部侍郎累是真的累，他不知道有多少年都没有走过这么多步，而且还是在山路上走，崎岖不平，双腿连着脚心都在隐隐作痛。 而身边的人始终都是一脸的轻松之色，丝毫看不出爬山对他来说有什么困难的。 牧云这个人爬山不费劲也就算了，关键是一张嘴还没有停歇的时候，一路走一路非要和礼部侍郎聊天。 礼部侍郎本就累的气喘吁吁，还要听着旁边魔音绕耳，还没走几步路就彻底不乐意了，愤愤不平的停下脚步，“牧公子，你这样一直和老夫说话老夫实在是爬不动，能不能安静点。” 本来以为牧云还要再搬出什么话来堵他，可没想到牧云这个居然无比配合，直接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冲着礼部侍郎点了点头。 …… 他这般配合，礼部侍郎一时间居然还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再之后，牧云就真的不再说话，专心爬山，而且看到礼部侍郎走不动的时候甚至还会伸手扶一下，和换了个人一般。 只不过，越往上爬，礼部侍郎就越着急。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让战王答应了他自己走，现在又回去了可怎么办。 而且战王的人在队伍中负责断后，他就算是想溜走也没有机会。 “不行，你让我再歇一歇，我实在是不行了。” 走着走着，礼部侍郎带着痛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走在前边的牧云回头，“扶着你走？” “不用不用，让我再歇一会就行，我这都一把老骨头了，和你们年轻人不一样。” 牧云看了眼天色，“这一会儿天就黑了，我们再不走可真的赶不上战王他们了。” 礼部侍郎心想那就最好，然后面上摆了摆手，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走。 反正牧云也闲着没事，看礼部侍郎坚持，便想着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也没强求。 第671章 疯狂 天色向晚，可是牧云和礼部侍郎却迟迟没有回来。 夏云舒连着走了两天，现在也感觉小腿有些酸痛，在帐篷中趁着周边没人，靠在了顾沉衍身上，一边疑惑道，“按理说应该是能追上来，怎地还不见二人踪影，别是礼部侍郎路上被气死了吧。” 闻言，顾沉衍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顺便将夏云舒的小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慢慢帮她揉捏着。 “每日歇下的时候记得好好捏捏，不然明日一早有你受得。” 他力度适中，夏云舒感觉绷了一日的身子逐渐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和没了骨头一般的瘫着，“你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么？你没看礼部侍郎听到牧云要陪着他时的脸色，感觉下一刻都要背过气去了。” “王妃说的都对，有牧云在旁边跟着，他们不会有事的。而且就算这山林中有埋伏也是冲着我们，不会将主意打到他们二人身上。” “也是。” 夏云舒点了点头，索性就不再操心，说不定是礼部侍郎真的走不动了，晚过来几日也没什么。 牧云那个人虽然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不太靠谱，不过关键时刻还是能够靠得住的。 而顾沉衍此时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礼部侍郎的举动太不寻常，他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按着按着，夏云舒眼皮就逐渐沉了起来，甚至还没什么反应就进入了梦乡。 见女子睡熟，顾沉衍随手扯过来一个毯子给夏云舒盖在了身上，起身出了帐篷。 他刚一出去，苏寻很快就过来，“主上，墨语已经去了戎国公主那边。” “嗯，什么反应？” “估计是白日的事情打击到了他们，这次看到墨语也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认让跟着了。” 顾沉衍颔首，环顾四周。 他们身处深山老林之中，群山环绕，入目就是满眼的绿色，看不到什么活物。 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会潜藏其中，令人看不分明。 回京的路上改道是顾沉衍突然做的决定，除了队伍之中的人应该无人知晓。 若是在此处被埋伏，又会是谁泄露的信息，想让戎国公主出事的就仅仅是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么？ 此时他们已经在山中腹地，只能一路走出去，没了什么退路。 若说要动手，最近就是最好的时机。 在这里，他们根本不会等来支援。 “主上，怎么了？” 苏寻感觉到顾沉衍情绪的波动，不由得开口发问。 “近日让我们的人仔细盯着点，礼部的那群人也盯紧。” “是。” 翌日清晨，众人决定再次启程时，礼部侍郎和牧云还是没回来。 礼部的人休息了一日，终于有心思惦记礼部侍郎，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宋大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沉衍还没开口，在一旁听到的付娇娇就率先出了声，“能出什么问题，你家宋大人身边还跟了一个牧云呢，他的身手打你们一群都没问题，还是多操心操心你们自己吧。” 一路上这群人哼哼唧唧，付娇娇早就看着不顺眼，如今一开口就忍不住的怼了过去，让礼部的几人被一噎，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可是又没办法发作。 “有牧云在，确实不会有事。” 顾沉衍开口，礼部的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能继续苦逼的上路。 而礼部侍郎那边，一整夜过去愈发狼狈起来。 因为他打算自己走的时候就想着当天便能下了山，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要在山中过夜，连个帐篷和保暖的都没带，就这么硬生生的靠在树上睡了一夜，再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僵硬了，怨念极重。 而牧云则是精神抖擞的伸了个懒腰，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宋大人早啊，昨日可是休息够了吧。” …… 礼部侍郎盯着这个罪魁祸首，恨不得冲上去直接咬死他。 要不是因为牧云，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再站起来时，礼部侍郎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在疼，越发的恼火。 牧云倒是没放在心上，双手抱胸，“看来是精神不错，那走吧，耽误了整整一日，也不知道战王他们到哪儿了。” 这一路上，礼部侍郎仍旧是想尽各种办法要拖延时间，说什么都不愿意走。 就连后边牧云扶着他，他都三步一停五步一喘的，仿佛是分外忌讳，似乎提前知道些什么。 可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连牧云都不知道。 顾沉衍心中莫名的不安，将自己带来的人分散出去，查探各处，可是回来的人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山中，起码不会有大队的人马在，不然不可能不被发现。 见顾沉衍一整个上午都是沉默寡言，夏云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是在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嗯。” 顾沉衍抓住了夏云舒的手，眼眸微垂。 若对方不派来足够的人，如何能够保证对付他手下的精兵良将。 此处地形复杂，付娇娇等人身手又好，硬碰硬的话不论是谁来胜算都不大，那这群人到底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 既不需要很多的人马，又能够保证将戎国公主给灭了。 无数个疑问在顾沉衍脑海中盘旋，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出现又被他否决，到底漏掉了哪里。 夏云舒见顾沉衍脸色凝重，跟着思索起来。 “礼部侍郎临时要离开，如果他当真背叛了我们，也就意味着他知道会有危险发生，不愿意离我们太近，那说明波及范围一定会广，杀伤力还大，能够同时达到这两点标准的……” 二人心中同时咯噔一声，猛然看向对方，心中顿时出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猜想。 用火！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可是大山深处，一旦着火那便是无路可逃，最有可能的就是全军覆没。 苏寻和南风听完也是一身的冷汗，有些犹豫道，“不太可能吧……” 如此丧心病狂的法子，就为了杀一个人？ 可，他们想错了。 第672章 大火 下一刻，像是有预兆一般，空气中传来一阵烧焦的味道，队伍中已经有人捂着鼻子开始咳嗽，一脸的不解，“这是什么味道，快呛死我了。” 之后，味道越来越大。 不知道是谁先惊慌失措的开口，“你们看那边，着火了！” 距离他们不远的半山腰，熊熊火光出现，席卷而去。 现在正是盛夏，林子中的温度本来就高，这火一旦烧起来，后果就是不堪设想。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刹那间变了，付娇娇也是眉头紧皱，急急朝着顾沉衍这边走来。 “战王殿下，怎么办？” 阿卡木在旁边忍不住破口大骂，“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还真的敢放火！公主殿下，我们现在还是抓紧时间下山，不然全部烧起来，一个都跑不了啊。” “晚了。” 夏云舒看着着火的方向，正是他们的来路。 因为这边山上的路本来就不好走，只有他们来时走的那条还勉强可以。 现在半山腰着火，他们连退都退不下去，只能继续往上。 可是，这火要是中间能灭了还好，它要是灭不了，一旦蔓延上来，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浓烟滚滚，咳嗽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人因为这个浓烟熏的睁不开眼睛，不停的往外淌着泪水，“我，我不行了。” 退无可退。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顾沉衍，等着他拿主意。 “上山。” 良久之后，顾沉衍才冷冷开口。 他们是预料到会有风险，可是万万没想到，背后的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情愿将一整座山都烧掉，也要杀了戎国公主。 付娇娇咬了咬唇，“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 “公主殿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生，连累不连累的就先别说了。” 夏云舒拍了拍付娇娇的胳膊，已经跑去乱成一锅粥的礼部那边安抚众人，安排着先往上跑。 礼部的人成日里都养尊处优的，什么时候见过现在这种阵仗，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说我们这是什么命啊，就跟着出来接一趟戎国公主，怎么把命都要搭上了。” “就是啊，我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都指望着我一个人呢，我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怎么办啊……” 面对着那扑面而来的火光，众人心中皆是绝望，甚至不觉得自己还有生路。 顾沉衍带着众人一路上山，可下方那火蔓延的极快，没走一会儿众人就觉得背后一阵滚烫，好像有一种随时都能被点燃的感觉。 所有人，除了紧张恐惧之外就是茫然，现在脑子已经不会思考，只能机械的不断向前，尽量再多活一会儿，给自己争取一丝丝看不到的希望。 “火，着火了！” 礼部侍郎那边正不情不愿的爬着，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半山腰的火，赶紧停下脚步，“不行不行，上面已经着火了，我们总不能往火海里冲吧！” 牧云眉头紧蹙，盯着上方的火势，咬牙切齿的看向礼部侍郎，再也没了平日里那股轻挑的意味，“宋大人，这火可是你搞的鬼？” 从昨日这位礼部侍郎就开始不对劲，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包括今天也是迟迟不愿意赶路，只想离大部队远一点，要是说他提前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根本就是在放屁！ 礼部侍郎神色慌张，咽了口唾沫，底气不足道，“什，什么？我怎么能提前知道会着火，你可不能瞎说！”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会着火的话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想要自己走？昨日本公子睡着的时候你就想跑，要不是被我发现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山下吧？” 牧云眯了眯眼，语气中皆是笃定。 礼部侍郎的心噗通噗通忍不住的跳，他现在已经被识破了，再不走的话…… 下一刻，礼部侍郎转头就跑，踉踉跄跄而下。 牧云舔了舔后槽牙，暗骂一声，脚尖轻点，飞身而起，转眼间就停在了礼部侍郎身前，堵住了他的去路，“既然和你没关系你跑什么？” “我，我能不跑么！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着火了有几个人能活下来，现在不下山难道在这等死？！” 说完，礼部侍郎就绕开牧云，几乎用尽了他毕生最快的速度。 虽说是比平常快了不少，可是这种速度在牧云这里根本就是和过家家一般。 牧云没好气的直接扯住了礼部侍郎的领子，见他开口还想要狡辩，径直将掌心一翻，重重敲在了礼部侍郎的脖颈之上。 随即，人就直直倒了下去。 牧云眸中转瞬之间染上了几分担心，又瞥了眼旁边的礼部侍郎，环顾一周，直接将人拖到了一树边，将人绑了个严严实实。 看现在的风势，这火只会一路向上蔓延，而且下方水流不小，应该不会有事。 就算是有事的话，也是这位礼部侍郎自作自受。 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处理好礼部侍郎之后就直接往山上而去，打算去找顾沉衍一行人。 茫茫火海中，有人慌张逃窜，也有人顺着那炽热而去，脑海中皆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夏云舒，你答应我不要有事，我现在就去找你，好不好？ 看到大火烧起来的一瞬间，牧云心里只有夏云舒的影子。 她还在队伍里，这么大的火，她会不会有事。 是自己太大意了，明明知道礼部侍郎心中有鬼，却一直没有逼问出来，反而是顺着他的意思，若是自己能够早点将事情问出来，是不是现在这个场景就不会发生。 三日，整整三日。 火光冲天，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感觉。 这三日的夜晚，连天空都被照的宛如灯火通明，伴随着滚滚浓烟。 别说被烧死，就光是这些浓烟，已经足够将人给活活呛死。 三日的时间，大火自半山腰而上，几乎烧秃了大半个山，瞧着分外可怖。 下方几个村庄之人，甚至于附近镇子上的人，大老远的都能够看到这个恐怖景象，皆是被吓得不轻。 第673章 死讯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着火了。 附近村子一个村妇牵着旁边的孩童，神色凝重的看着黑漆漆的一片山，只觉触目惊心。 “娘，这山怎么被烧成这样了，上面万一有人怎么办？” 村妇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从中间开始烧的，那上面平时都不会有人上去，只有下面俺们村的人种了点地，应该是没事。” “那就好，这两日都快呛死了，咱们快走。” 汪洋大火，别说山上，就连山下的村民们都受到了影响，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烟的味道，呛的人睡不着觉。 附近镇子上有人听说此事，报给了当地的官员。 官员听了以后也没多大反应，反正那山附近也没什么，损失不大，只要火灭了就行，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过了两日，朝廷派来的人出现，此地官员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战王前去接戎国公主的队伍，居然失踪了。 而且就是在他们这里失踪的，京城那边因为一连好几日都没收到消息，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快马加鞭的派人过来调查，一路查到了这里。 县令心慌意乱，想到了前两日的大火，可是那可是深山老林，战王他们总不会是没事干跑到了山上吧。 问来问去，最后…… 还是那山头附近的村民说曾经见过一队人马从他们那里路过，然后就顺着小路上了山，再没有出来过。 县令一脸的绝望之色，万万没想到战王现在最有可能的还真是上了那边着火的山，瞬间慌乱起来。 “这，这下官是真的不知道啊，战王殿下都没有知会下官一声。” 前来调查的人神色同样是凝重，“从那山上翻出去能到哪里？” “地图！” 县令急得跳脚，那是谁，那可是战王殿下和戎国公主啊，他们两个人不管是谁出了事他都担待不起，更何况这次还是两个人一块。 旁边的师爷急急忙忙将地图拿了过来，手上还不利索，哆哆嗦嗦的展开，几人目光同时落在了地图之上。 “这……” 看了一眼，县令就立马懂了战王的选择，也确认了战王他们应该就是上了山。 从这两座山翻过去，就能直接到了京郊的广安寺，比走正常的官道还要快上不少。 “叫人上山，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消息一路传回京城，一片哗然。 朝堂之上，百官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在他们心里，现在的战王虽然身中剧毒，可是他这些年的名声不是白传的。 那个近乎于神话的人，难道就真的在山上被烧死了？这怎么可能？ 夏成祥听到消息的时候宛如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战王很可能已经死了，这样的消息冲击力道实在是太大，就连皇帝都是一脸的阴沉之色。 “陛下，战王殿下英明神武，而且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可能出问题，现在还没彻底查清楚，陛下请放心。” “是啊陛下，战王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出事，还请陛下放宽心，一定会没事的。” 吵嚷过后，众人都纷纷反应过来，挨着上去劝慰，朝堂上也是难得的一阵和谐，仿佛突然之间所有人都统一了阵线。 此事非同小可，也大大超出了皇帝的预料，他闭了闭眼，“派人去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 而战王被烧死这件事情，纵然皇帝在朝堂上已经严令禁止大家外传，可是这种劲爆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会被隐瞒好。 不出一日，流言便大肆传了开来，众人见面的第一句话甚至都是统一的。 你听说战王殿下被烧死了么？ 一时间，这个问题成了所有人都在关心的一个问题。 御书房中，皇帝坐在主位之上，神情晦涩，“查的怎么样了？” 下方，一侍卫半跪在地上，“回禀陛下，战王殿下一行人确实上了那个山，现在大半个山都被烧的啥也没剩下，据说是从半山腰开始烧的，只要是进去了，就很难活下来。” 他垂了垂头，皇帝却是慢慢松了紧皱的眉头，“去吧，死要见尸，若是他还活着，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是。” 之后，侍卫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御书房中，留下皇帝陷入了沉思。 他对顾沉衍这个儿子忌惮已久，虽然已经给顾沉衍下了毒，可是皇帝始终还是不放心。 他甚至曾经半夜被噩梦惊醒，梦到顾沉衍有一日带着匕首来到了龙榻前，目光冰冷的问他，到底为什么要下毒。 可是他也不想啊，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不想的，只是战王这个名号实在是太响亮了，响亮到已经快要超过了他这个皇帝，让他不得不忌惮。 如果顾沉衍现在没有坐轮椅的话，恐怕太子都不是战王的对手。 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只能是他的！ 皇帝按了按眉心，感觉到了多年来难得的轻松，若这次真的能借别人的手除掉顾沉衍，也是一件好事。 东宫中，夏蕊儿发现今日顾凌的心情好像不错，回来以后就直接到了她这里，还破天荒的和颜悦色，顺带着摸了摸她现在已经明显突起的肚子。 “殿下今日可是碰上了什么好事？不如和妾身也分享一下？” 顾凌勾了勾唇，“是有好事。” 他漫不经心的摸着夏蕊儿的肚子，“你说，顾沉衍死在京城外面了，算不算是好事？” 夏蕊儿一惊，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战王死了？” 她就算千想万想，也绝对想不到居然是这件事。 那是战王啊，就这么死了？ 许是因为她呆滞的时间过长，惹得顾凌心情不悦，伸手捏住了夏蕊儿的下巴，微微用力。 夏蕊儿因为疼痛而低呼一声，就对上了顾凌幽黑的眸子。 “怎么？舍不得你的战王殿下？” 夏蕊儿赶紧抓住顾凌的手腕，“殿下说什么呢，蕊儿现在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一颗心当然都在殿下身上。” 第674章 迁怒 转瞬间，夏蕊儿的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畅，“殿下，我现在腹中还有你的孩子啊，怎么可能还在想战王，妾身就是方才听闻了消息有些惊讶罢了。” 顾凌眯了眯眼，不知到底信了夏蕊儿的话没有，面色阴翳的看着女子，慢慢松开了手。 “下次，记得想好了再说话。” 他是堂堂太子，自然不允许自己的侧妃心中还惦记着旁人。 顾凌松开手，夏蕊儿感觉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上面还在隐隐作痛，让人分外难受。 但她知道，她现在不能表现出分毫的不满来，不然顾凌定然还会迁怒于她。 夏蕊儿靠近顾凌，“妾身知道了，妾身就是觉得战王他一向诡计多端，这次会不会是假死，万一就是针对殿下您的呢。” 顾凌轻哼一声，眸子微眯，“大火烧山，就算他是战王也没那么容易跑出来，除非他比别人多长了一对翅膀。” 他说的分外笃定，让夏蕊儿想起了先前顾凌在书房中不知和谁在密谈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路过的时候，听到了顾沉衍三个字。 那这次的事情，和顾凌又有没有关系？ 不过顾凌今日也就是心情好才会和夏蕊儿多说这些，平日里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 说罢后，顾凌的目光落在了夏蕊儿微微突起的肚子上，“其他事情都不用管，你就好好养着你的身子，早日给本宫诞下子嗣就好，到时候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殿下放心，太医开的药妾身每日都会喝，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最好，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不用本宫多说。” “是。” 夏蕊儿握了握拳，她当然知道腹中这个孩子对她有多重要。 如果没有孩子，她未来便也没有筹码。 这个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而且最好还是个男孩。 不，必须是个男孩。 夏蕊儿暗自下定决心，然后目送着顾凌离去。 在东宫中闷久了，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而且自从听了顾沉衍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夏蕊儿心中莫名的就憋了一口气。 明明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对顾沉衍也该没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可是听到顾沉衍很可能死了的时候，夏蕊儿还是忍不住的心神激荡。 还记得二人第一次见面时，战王殿下那般丰神俊朗模样。 那个时候她觉得，就算是谪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不然人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从五官到气度，没有一丁点不合她的心意。 之后，就是漫长的相思，几乎横跨了她的少女时期。 现在再回想起来，就都是物是人非。 “陪我出去走走吧。” 在屋中闷了一下午，夏蕊儿突然就有了一种呼吸不上的感觉，只想要在街上走走。 现在她有了身孕，下人们伺候起来也就越发的小心，生怕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无法交代。 “娘娘，不如我们去花园走走？” 说话的丫鬟正是皇后那边前几日刚刚派过来的，说是不放心夏蕊儿这边，一定要安排一个有经验的伺候才是。 听到夏蕊儿要出门，丫鬟下意识的就想要回避。 虽说战王等人都不在京城，可是别有用心之人不在少数。 闻言，夏蕊儿皱了皱眉，再开口时语气也算不上太好，“怎么？现在本妃连出去走走都需要你的同意了？” “自然不是。” 丫鬟赶紧低头，“侧妃娘娘赎罪，奴婢就是觉得在东宫有太子殿下的人盯着，比较安全。” 夏蕊儿轻哼一声，“就算出了东宫，我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动本妃！” 她性子向来娇纵，想要做的事情很少有做不成的，尤其是有人反对的时候就更不愿意服软。 无奈之下，丫鬟只能安排着人陪夏蕊儿一道出东宫。 现在京城中已经是盛夏，太阳火辣辣的烤下来，地面上都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马车中，早就准备好的冰块都被放在了里面的木盒子中，散发着丝丝凉意，将马车和外面完全隔绝开来，待着分外舒爽。 丫鬟在夏蕊儿背后塞了两个软垫，确定她不会有任何不舒服后这才放心。 夏蕊儿勾了勾唇，“行了，就在街上随便走走吧。” 她索性直接将车帘掀了起来挂在一边，靠在软垫之上看着外面的情况。 这次夏蕊儿做的是东宫的马车，上面的标志分外显眼，大老远的就能看到这马车的主人是谁。 不少沿途的百姓刚刚看到马车上的标志就猝不及防的退开，生怕一不小心给冲撞了贵人。 甚至还有不少人都在偷偷瞧着马车之中，便能看到一保养得当的女子，应该就是相府家的小姐，现在的太子侧妃。 “那应该就是太子侧妃吧，生的可真美。” “是啊，你看看人家现在出门连路都不用走，还是太子殿下的马车，可真让人羡慕。” “这都是命，你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人家原来当相府小姐的时候不也是这样，金枝玉叶的，我们寻常女子可比不得。” 说话间，语气中都带了几分酸味。 这些议论声落在夏蕊儿耳朵中，她唇角忍不住的往上扬了扬。 马车一路前行，前边的人听到动静之后都是下意识的让到一边。 人群中，嫣然正在一小摊前站着，垂眸给自己挑着首饰，之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乱，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马车。 她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背过身子，将自己藏到了一个木桶后面，死死的盯着马车中那个笑容灿烂的女人。 夏蕊儿好像分外享受这般场景，整个人下巴都扬了起来，根本不正眼看外面的人，好像那些贱民根本不值得浪费她的精力。 再回神时，嫣然就感觉到自己手掌心一阵剧痛，一颗心更是痛的快要碎掉。 夏蕊儿。 她一字一顿，仇恨几乎都要刻入了骨子里。 就是这个女人，让她的孩子活生生的没了。 第675章 血海深仇 再见到当初的仇人，嫣然发现那些记忆根本没有被淡忘，她只是全部都深深的藏在了自己心中。 偶然触及，便发现痛彻心扉。 从始至终，嫣然的目光都在马车中的夏蕊儿身上，仿佛是要将夏蕊儿的模样深深刻在自己脑海中，这辈子，血海深仇，都不会忘记。 “嫣然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赵掌柜此时正好从另外一边过来，就发现嫣然正盯着大街中央的位置，一动不动。 而他走到了嫣然面前时，整个人愣了愣，“你……” 嫣然眼眶通红，连眼睛中都充了血，瞧着分外可怖。 她，此时就像从地狱中跑上来的人一样，带着一身的血污和戾气，想要前来找人索命，赵掌柜也是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直到听到赵掌柜的声音，嫣然才深呼吸一口，强迫着自己将过去的那些记忆给压下去，努力不要去想。 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她现在冲出去不仅不能给自己已经夭折的孩子报仇，反而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好歹也是战王妃辛苦救回来的，总不能浪费了别人的一片好心，还有赵掌柜他们……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她都不能浪费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赵掌柜。” 嫣然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 等她再看向街上时，发现东宫的轿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方才因为此事引起的骚动也尽数退散，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的站在这里。 “我没事，就是突然发了下呆。” 嫣然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赵掌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嫣然姑娘，你这两日是不是太累了，最近店里上新，要你试的衣裳确实不少，你要是累的话直接和我说一声，好好歇几日，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一言一语，尽数都是对嫣然的关心。 “那可能是我今日起的太早没吃东西，不累的，就是换两件衣裳罢了。” 赵掌柜见嫣然不愿意说，也就不继续追问，“行，那你自己注意身子，你现在是……” 他瞥了眼嫣然手上还拿着的首饰，“再转转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虽说嫣然附近应该有战王府的暗卫盯着，不过因为有先前的事情，赵掌柜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看到嫣然不在沉舒楼中一颗心莫名的就会揪起来，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 “一起回去吧，在外面也待了不少时辰了。” “行。” 沉舒楼对面，锦云坊的多宝时不时就要过来找人，一脸愁容。 此次牧云离开京城，居然没有和多宝交代一声，突然一下就失踪了。 多宝本来以为自家主上应该是又去周边溜达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过了这么多天，还是不见自家主上身影，一次都没回来过。 他也将京城之中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就是没找到人，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想来想去，京城之中也就剩下沉舒楼了。 自家主上和沉舒楼的人关系一直都还不错，多宝就只能守株待兔，没两天就过去问问。 只不过这次赵掌柜他们还真的不知道牧云去了哪里。 一听说牧云最近不在京城之中，赵掌柜高兴的恨不得能当场放炮庆祝一下，根本无法理解多宝现在焦躁不安的心情。 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自家主上就算出远门也会记得给他传信的。 这一日，多宝再次郁闷而归。 他刚刚回了锦云坊，旁边两个小厮就围了上来，“多宝哥，你听说了没，战王殿下的队伍在回京路上全军覆没了，好像烧的骨头都没了。” 下一刻，多宝就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战王殿下身手那么好，这是从哪里传的谣言吧？” “不是，现在京城上下都传遍了，据说朝廷早就收到了消息，就是三申五令不让众人往外传，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的下来，估计过两日就有确切的消息了。” 说起战王，多宝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无比可怕的猜测。 刚刚想到这种可能性，多宝就立马摇了摇脑袋，“不可能！一定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他喃喃自语着，听着旁边两个小厮的对话，心中越发没底起来。 流言的速度极快，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蔓延开来。 而顾非夜身为三皇子，当然是最早知道的消息。 对萧以陌也没必要瞒着，顾非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萧以陌，让萧以陌一愣，“不可能。” 顾非夜神色也不是很好，“我也希望不可能，只不过按照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确实危险，他们应该是被队伍中的自己人给卖了，不然不可能如此。” 二人皆是担心焦虑，可也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萧以陌咬了咬唇，“这样，你把具体的地址告诉我，我让我的人过去找找，说不定能有线索。” 现在战王出事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一定会有不少人马前去，而前去的那些人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想要救人的就说不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定有打算置顾沉衍于死地的人。 所以，这个关头至关重要。 顾非夜皱眉，“你的人……” 他不想让萧以陌参与进朝堂的纷争，一时间犹豫起来。 萧以陌抓着顾非夜的袖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确实不想参与朝堂的事情，可是战王是你的兄弟，云舒是我的朋友，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坐视不理，我的人皆是会隐匿行踪的好手，去找人最合适不过，若他们现在缺的就是这个呢。” 如果真的葬身于大火之中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战王和夏云舒如果侥幸活了下来，面对那么多围追堵截也是希望渺茫。 她的人最合适不过。 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对她都没有了解，也绝对不会预料到星辰阁会插手进朝堂的事情之中，不论怎么想，都是有益无害。 顾非夜深深看了萧以陌一眼，最终还是用力的点了两下头，“好，那就拜托了。” 第676章 隐瞒 事不宜迟，萧以陌第一时间就放出了信号。 星辰阁之人，只要是看到了信号的也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接受任务。 一时间，风声鹤唳。 等萧以陌安顿好她那边之后，回来有些发愁的去找了顾非夜，“现在阿月还在和先生上课，估计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件事我们瞒不住。” 全京城的人都快知道了，他们怎么能瞒得住连月，除非今日开始就不让她出府。 可那丫头鬼精鬼精的，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看出不对。 顾非夜按了按眉心，“瞒不住也要瞒着，她太小了。” 说话时，顾非夜分明就已经不忍心了。 连月才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好不容易将战王府当成自己的家，若是…… 他们不敢想象。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忍。 最后，萧以陌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能瞒多长时间就瞒多长时间。 等教书先生出来之后，萧以陌早早就等在了一边，“先生，可否聊两句？” “自然可以。” 萧以陌冲着教书先生做了个请的动作，打算去另外一边的凉亭说话。 连月探出脑袋来，“师父，你打算找先生聊什么啊，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我当然是问问先生你最近听不听话，自然不能让你听见。” 萧以陌摆了摆手，示意连月不许跟上来。 小丫头扁了扁嘴，“我还不想听呢，我上了一天的课都饿了，要去找非夜哥哥吃饭。” 打发了连月之后，萧以陌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先生应该能猜到我想说什么。” 教书先生惊讶于萧以陌的直言不讳，愣了愣后便点了下头，“在下是有所耳闻，不过现在都是流言，不可尽信。” “我知道，只不过阿月还是太小了，我只想恳求在一切确定之前，先生能够帮我瞒阿月一段时间。” 如果确定了的话…… 萧以陌不想去想这个可能性，只能强迫着自己略过去。 “萧小姐放心，不过阿月这孩子玲珑剔透，在下也不能保证……” 教书先生有些为难，连月算是他见过的最为聪明的小丫头，满脑子都是坏水，反应偏偏还极快，很多时候根本不用告诉她事情全貌，她凭着蛛丝马迹就完全可以拼凑出来。 “我知道，辛苦先生了。” 萧以陌恭恭敬敬对着教书先生行了一礼。 “萧小姐客气。” 等萧以陌再回屋子时，就看到连月和顾非夜二人一人坐在一边已经吃开了，连月的模样和好几天都没吃过饭一般，一转眼手边就多出来一堆肉骨头。 …… 萧以陌有些匪夷所思道，“你……要是让你阿姐看到的话，说不准还以为我是虐待你了呢，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连月嘿嘿一笑，又拿了个鸡腿在手中啃着，“我这不是还在长个子的年纪嘛，今日上了一日的课早就饿了，还管什么形象？” “行行行，你就是常有理，小心最后不是长了个，是长了一堆肉。” 萧以陌尽量保持着自己平常的样子，不让连月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连月看上去和平常也差不多，又啃了鸡腿一口，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那不会的，我爹娘都是瘦的，我肯定也是瘦的，就算吃再多也不会胖。” 顾非夜噗嗤一笑，“好了，赶紧用膳，怎么成日里拌嘴。” 三人边吃边聊，顾非夜又顺便问了连月一些功课，确认她是在好好学。 连月在旁边对答如流，一边吃饭一边回答问题，两边都没耽误下来，分外自豪，“我现在学的可认真啦，先生布置的功课也有好好做，等阿姐和沉衍哥哥回来以后，你们记得要好好夸夸我。” 连月给二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对面之人不禁失笑，“合着您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是啊。” 连月笑眯眯的，“阿姐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肯定想我了，等我吃完就去给阿姐写信，不过阿姐已经好久没有回信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萧以陌和顾非夜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次夏云舒是作为贴身侍卫跟在顾沉衍身边，那就说明二人全程都会在一起。 而且按照顾沉衍的性子，就算是他自己出事也绝对不会让夏云舒出事。 如果顾沉衍真的……那夏云舒……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连月动作一顿，抬眸看着萧以陌，顿了片刻后又去看顾非夜。 顾非夜赶紧移开目光，“好好吃你的饭，怎么还东张西望的。” 说是这么说，现在顾非夜和萧以陌心中都分外没底，也不知道连月到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连月咬了咬唇，转瞬之间神色就恢复了正常，无比乖巧的继续啃鸡腿，“怎么今日凶巴巴的，你是不是和我师父吵架了？” 连月主动换了另外一个话题，顾非夜一颗心也慢慢松了下来，漫不经心道，“是啊，这还用说么，你师父哪日不和我吵架？” “那肯定就是你的不对了。” 连月语气笃定。 …… 嘿这小丫头！ 顾非夜分外不满，“怎么就是我的不对了，你这个偏心都已经偏的屋子外面去了。” 萧以陌也不阻止二人，想着能够让连月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那可不，毕竟这是我师父呢。” 连月笑的极为开心，然后看着萧以陌道，“师父，一会儿用膳之后咱们去街上转转怎么样？我都好久没出去玩了。” 想想外面那漫天遍野的消息，萧以陌只觉一阵窒息，感觉自己现在就要瞒不下去了。 还是顾非夜率先开口，“方才还说了等你阿姐回来多夸你，现在就想着出去玩。” “这不是放松一下嘛。” 平日里连月想要出去萧以陌他们从来不拦，现在拦着不让出门多少也有些奇怪。 萧以陌顿了顿，眼睛突然一亮，“本来想着今晚跟你过两招试试你现在怎么样了，要是想出去的话也可以，等完了再……” 果不其然，连月马上兴奋起来。 第677章 对招 她连连摇头，“不出去了，今日都不早了，要出去哪日都行，还是师父陪我过招比较重要！” 连月算是个武痴，平日里萧以陌都是教了她招式之后让她自己练，不会陪她过招，说是实力太过悬殊，根本没有过招的必要，先前她还缠着萧以陌求了许久，今日终于松了口，她自然是要珍惜机会才对。 之后，连月连用膳都顾不上了，就眼巴巴的在旁边等着，盘算着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招式。 萧以陌和顾非夜对视一眼，都是忧心忡忡。 也不知到底能瞒多久，只希望顾沉衍那边能够早日有好消息传出来。 萧以陌手下的人已经派了出去，只要顾沉衍还活着，便一定会将人找到。 “师父师父，我们来这里过招！” 等萧以陌一吃完，连月就立马将人拉去了后院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 萧以陌失笑，“怎么还专门来这里，你平日里练武的地方不就可以？” “那不行，这里地方大方便师父施展。” 连月小脸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眸子宛如星辰般灿烂生辉。 看着这样的连月，萧以陌忍不住鼻子一酸。 对今日这个机会连月还是很重视的，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和萧以陌的每一次对招都分外小心。 只不过，萧以陌从小学的就是杀手的功夫，身手一流，几乎很少能够碰到敌手，和连月的差距则更是巨大。 连月只觉，自家师父好像就随意挥了挥手，等她再反应过来时萧以陌的手指就已经到了她要害的地方。 如果二人是对手，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无数次。 短短的时间，连月就明白过来了二人的巨大差距，她想要追上自家师父，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她只有继续努力。 接连失败了两三次，连三招都走不下来。 连月咬了咬唇，倒是没有放弃，吸取了经验教训之后继续往上冲，逐渐能够在萧以陌手下走两三招，大汗淋漓。 萧以陌勾了勾唇，“小丫头天分还不错，就是现在还太嫩了，今日这点应该够你好好消化一段时日了，等想到破解之法再来找我。” 这，算是来自于萧以陌的肯定。 连月用力点了两下头，“谢谢师父！” 和自家师父过了几招之后，连月确实觉得受益匪浅，学到的东西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过去的她还是太拘泥于形式了，在很多地方学的都是形似而神不似，没有抓住精髓。 像自家师父那样随心而动，让对手根本无法猜测和预料，这样才是真谛。 想着想着，连月整个人就又陷入了痴迷，坐在一边开始不断比划着自己方才的动作，然后再想想对面如果是自己师父的话会如何破解。 不厌其烦。 萧以陌和顾非夜远远瞧着，顾非夜叹了口气，“还好有这件事能够暂且吊着这小丫头，不然等她反应过来可就有头疼的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得到的是好消息。” 一切还没有到最后，不算是山穷水尽。 另外一边，朝廷派出去的人和当地县令手下的人，全部都被放入了山中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被勒令不能错过。 就算是战王已经不在战场多年，可是众人提起他来心中仍然都是敬畏的。 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件事。 一众人上了山之后，才发现这场火到底有多严重。 本来郁郁葱葱的群山，现在一眼望过去都是漆黑一片，鼻腔中充斥的都是焦糊的味道，让人莫名的头昏目眩。 入目，皆是被烧成碳黑色的树木，七零八落的倒下来，没有半分生机。 很难想象，如若这里原来有人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就算战王他再厉害，毕竟也没有三头六臂不会上天入地，面对熊熊大火也无法逃脱。 “李大人！这里有脚印，战王殿下他们曾经应该从这里经过过！” 好一番的搜寻之后，终于有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一行人立马小跑过去，就见山脚底下，有一段暂且没有被破坏过的山路，上面是一双双脚印，还有车轮的印记。 看到这个，有人精神一震。 “这，这是战王殿下的轮椅，那没错了，一定是战王殿下他们曾经走过，我们沿着这条路上去说不定会有线索！”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 众人朝着这条路往上看去，就能发现很多地方现在都已经不能走了，被树木和从山上滚落的石头堆的满满当当，根本就没地方可以下脚。 而且，山上面因为一场大火的缘故，很多石头都松动起来，看着摇摇欲坠，给人一种随时会掉落的感觉。 要是想顺着这条路上去，确实太过困难。 就算是现在看到了脚印，也只能确定战王他们一行人曾经上过山，可是从哪边走了确实看不出来，不少曾经的痕迹都被大火给毁的面目全非。 “这样吧，所有人两两一组，分散开出去找，都注意安全，有消息及时通知。” 县令也急的六神无主，生怕战王是真的在他这里出的事儿，到时候降罪下来他可是真的担待不起啊。 “快，你们几个也都跟上去找，一定要查的仔细点。” 现在，县令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想不想收到消息。 就看山上现在这个模样，战王等人生还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如果有消息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可是要一直查不出什么来的话，向上面也实在是不好交代。 想来想去，县令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这两日的白头发都多了不知多少根，着实痛苦。 附近的村民们见这么多官员到了自己这里，皆是大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先前看到的那群人居然是战王殿下和戎国公主他们的队伍，都是瞠目结舌，私底下又都觉得分外可惜，当初居然没有多看看，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啊。 第678章 海底捞针 一直到天幕完全沉下，派上山去找的人也是一无所获。 在被大火烧过的茫茫群山中找人，简直就和海底捞针一样，无比困难。 别说人了，他们就是连一丁点的踪迹都没找到，仿佛这山中原本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消息报给县令的时候，县令也是愁眉苦脸，“今日不早了，让大家伙都休息去吧，明日继续，另外注意着点其他地方的消息，看战王他们是不是早就出了山，别咱们还在这瞎着急。” 不过这个猜想很快就被否定，战王一行人要是真的没出事的话，现在一定也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第一时间应该就是给朝廷报信，而不是一直沉默着不开口。 众人虽面上不说，可心里都知道，凶多吉少。 翌日清晨，教书先生照例过来上课，连月早早的就等在那里，学习态度无比良好。 “先生，你今日来的好像比平日里早一些。” 连月面前放着的是教书先生昨日布置下来的功课，偏头随意说了一句。 教书先生动作一顿，看了连月片刻，“是么？那兴许是我路上走的有些快了。” 连月一手撑着下巴，心中奇怪。 自家阿姐给她找的这个教书先生性子分外严谨。每次过来给自己上课都是分外准时，像今日这种早了一炷香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任何事情好像都无法细想，连月莫名的想到昨夜师父和她过招，然后又匆匆离去。 怎么，如此不对劲。 “在想什么呢？准备上课了。” 随着教书先生声音的响起，连月才慢慢回神，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她暂且按捺住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专心致志跟着先生上课，就是心里有些不安，暗自想着今日一定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今日的功课，明日检查。” 最后上完，教书先生板着脸开口，留下了一堆功课，够连月忙好一阵子，估摸着她应该也没空跑出去晃悠教书先生这才停下。 …… 连月皱着眉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这么多？” 这一日的功课都要抵得上她先前两日的了。 “最近这些日子瞧着你还挺放松，应该是游刃有余，确实该加量了。” 教书先生一本正经的开口，忽略了连月那一副想要拒绝的模样，“行了，好好做功课。” 等离开之时，教书先生正好对上了从顾非夜那边回来的萧以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连月长叹一口气，拿着她的小包进了书房之中，猜想着先生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怎么都开始以整她为乐了。 她本来是想着先完成功课，可是书本刚刚拿出来，连月就看到了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的她曾经拆过的书信，又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两眼。 这还是自家阿姐大约十天之前传来的书信，写着在清平镇已经接到了戎国公主，戎国公主性子确实豪爽，感觉很喜欢。然后又问了问她每日有没有好好做功课，叮嘱着要照顾好自己，让连月一下子就开始想念起夏云舒。 她顿了顿，转身噔噔噔的跑回屋子，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张图，然后又噔噔噔的回了书房之中。 那图纸展开，正好就是一张地图，这还是连月在外面花银子买回来的。 地图上大致的地方都标了个清楚，连月在清平镇上还画了个标志。 如果说自家阿姐十日以前的信就说已经到了清平镇，那实际时间一定更早一些。 这半个月过去了，队伍应该…… 连月看着从清平镇回京的几条道路，因为她自己也拿不准自家阿姐他们会选择哪一条，不过看这个情况，十日总该是到了京城附近了。 想到这里，连月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可是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师父和顾非夜那里好像也没什么消息，上次她问起书信的时候二人一起摇着头，说是最近确实没有书信。 连月越想越不对劲，决定回战王府看看。 沉衍哥哥离开前还留了一小部分人在战王府，如若真有什么消息，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连月将地图收起来，又看了眼书桌上摆着的功课，转身离开。 在大门口，萧以陌不知和两个守卫在聊什么，连月远远的看到之后就停下了脚步，转身又换了另外一个方向。 这次她没选择走大门，直接翻墙离开，悄无声息。 而萧以陌她们则是以为连月还在埋头苦学就也不去打扰，一时间竟无一人发现连月离开了府上。 然，连月刚一出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这两日京城中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步子一顿，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耳朵，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不然她怎么会听到战王被大火烧死了的对话。 人来人往中，连月有些不知所措的停在原地。 她猛然回头，想去看看方才说话的人是谁，想冲上去好好质问一番为什么要胡说，可是转身时就发现说话的人早已走远，而且身边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下。 耳边，好像一直有人频繁的提起战王两个字，在说着一场大火。 连月心头都仿佛哽住，指尖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可能，这些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呢。 “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什么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月不知第多少次听到了差不多的对话时终于忍不住了，随手抓住了一个就冲上去问。 对面一看是个小姑娘马上就放松了警惕，“我说的当然是战王的事情了，你难道没有听说？” 连月茫然的摇了摇头。 “嗨，就是战王殿下不是去接戎国公主嘛，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座山，那山上不知怎么就起了大火，听说将整个山都给烧秃了，战王他们应该也凶多吉少，估计过几日就能有死讯传回来了，可惜啊，是真的可惜。” 大火…… 死讯…… 里面的每一个都在侵蚀着连月的神经，让她愈发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会……” 第679章 发现 “你说啥？” 连月喃喃自语，被抓住的过路人一脸的迷惑之色。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愣在原地的连月就突然有了动作，猛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速度飞快，路上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不少人。 “哎你这怎么走路呢！长没长眼睛！” 一卖菜的正背着菜筐往前走，就觉眼前一晃，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人就被撞了上来，感觉一阵生疼，然后那人就又飞速离开，只来得及看清她一个模糊的背影。 这些所有的声音，都通通被连月抛之脑后，她现在在意的就是自家阿姐和沉衍哥哥到底怎么样了，方才那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几乎是一路都没停，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到了战王府，等到了门口时已经是汗流浃背，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开门，快点给我开门！” 连月咽了口唾沫，随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然后冲上去就砰砰砰的开始敲战王府的大门。 因为战王出京，战王妃又去了京郊的缘故，所以战王府的大门平日里也就关了。 现在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姑娘敲门，把过路的人吓得都不轻。 有好心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还没人开门赶紧上去，“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可是战王府，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还是赶紧走吧。” “是啊姑娘，战王府的人可都不好惹，你平白无故的上这敲什么门。” 不管旁边的人怎么说，连月都置若罔闻，还是一门心思的敲着门，声音都有些沙哑起来，“开门啊，你们快点开门，我求求你们了…” 众人见实在是劝不动，又害怕一会儿战王府真的出来人牵连到了自己，劝了两句话以后就纷纷离开，不管连月。 过了一会儿，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还有的在外面待着的人心中跟着咯噔一声，感觉这姑娘可能要倒霉了。 可谁知道…… 里面的人看到是连月之后一愣，然后就毕恭毕敬的将人给放了进去。 …… “这，这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旁边的人更是一脸茫然之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给连月开门的是原来战王府门口的守卫，现在脸色也不是太好，皆是疲惫之色。 “小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应该还在萧姑娘那里待着？” 守卫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应该也是不想让连月看出来异常。 连月扁着嘴，“我沉衍哥哥有没有消息？” 她单刀直入主题，没有半分婉转，让守卫一愣。 守卫舔了舔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就是他瞬间的犹豫，连月心中就已经明白过来，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沉衍哥哥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大火？” 仔细听去，便能够察觉到连月声音都有些颤抖，盯着守卫一动不动。 她的双眸极大极亮，里面尽数都是期待，期待着守卫能够否认，说外面那些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事情。 只不过，守卫还是在沉默。 眼泪夺眶而出，连月下意识的偏过了脑袋，不想让人看到她这般狼狈模样。 “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半晌之后，她才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委屈巴巴的开口。 她想要知道更多。 这些日子，萧以陌顾非夜包括教书先生他们的不对劲，都让连月串成了一条线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瞒着她。 守卫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能照实开口，“殿下他们确实上了那座山，后来山上突发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整座山都是焦黑，殿下他们也失去了消息，朝廷上已经派人过去，正在搜寻，我们的人也过去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搜索难度实在太大，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这么说，发大火的时候沉衍哥哥他们都在那山上，那还有没有其他的通道可以逃生，现在没有消息是好事……是好事情。” 连月感觉自己脑袋现在都有些麻木，甚至不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什么，只是拼命的安抚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她再哭再闹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还会给别人添麻烦。 守卫面对这个问题也有些为难，“那边什么情况确实还不清楚，不过暂时没有消息也许就代表着是好消息。” 连月重重点了两下脑袋，“好，那如果还有什么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让我着急，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的恳求，守卫也无法抵抗，只得答应。 “阿月，你今日功课做完没有？怎么还不出来？” 萧以陌感觉连月今日在屋子中闷的时辰实在是太久了，忍不住开口发问。 可是里面却是一阵静默，根本没有人答复她。 “奇怪，不会是又不小心睡着了吧，日后困了就回屋子中……” 一边说，萧以陌一边开口，口中的话在说到一半时戛然而止。 书房之中，空无一人，连月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萧以陌皱了皱眉，暗道不好，第一时间就去了门口，“有没有见过阿月？” 她先前特意叮嘱过二人如若连月要出门记得知会她一声，应该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去。 “没有。” 二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萧以陌举步出了门，打算去找顾非夜说此事，就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连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眼眶通红，唇还轻轻抿着，看样子极为难受。 一眼看过去，萧以陌就知道事情应该是瞒不住了。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揉了揉连月的脑袋，“还是没能瞒住你。” 连月眨了眨眼，声音中带着沙哑和委屈，“师父。” 萧以陌将人抱在怀中，轻轻拍着连月的背脊，“师父在呢，没事的，你阿姐和沉衍哥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 “嗯，我知道，他们不会有事的，也许这就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计谋，瞒别人用的，还不方便告诉我们。” 第680章 谜团 连月抿着唇角，尽量将事情往好处想。 见她已经发现了，萧以陌也就不再瞒着，将她现在得到的消息尽数告诉了连月，“阿月，你现在也不小了，师父可以都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冲动，不然到时候你阿姐他们回来我可没办法交代。” 连月重重点了两下头，“我知道的，不会给师父和阿姐添麻烦，我乖乖的。” 她深知现在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只能尽量不添麻烦，等着夏云舒她们的消息。 见连月如此乖巧，萧以陌叹了一口气，又莞尔一笑，揉着连月的脑袋道，“我们阿月还真的是长大懂事了，放心吧，你阿姐一定不会有事。” 战王突然出事，京城中的各大势力都是闻风而动，众人心怀鬼胎，都想在这场风波中获得好处。 皇帝和太子一直压抑的心思也蠢蠢欲动起来，想要趁着这次机会要了顾沉衍的命，解决了这个长久以来的心腹大患。 而后宫之中，太后早就是急得团团转。 “好好的山上，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沉衍上去的时候就起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火，你们跟我说这个是意外？” 太后怒急攻心，拍案而起，瞪着眼前几个官员！ 纵然太后前段时间和战王之间因为夏云舒闹的不愉快，可战王好歹也是太后亲眼看着长大的，如何能够老死不相往来。 一听说战王出事之后，太后整个人就开始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不论做什么都做不到心上。 下方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为难之色，不知怎么回复太后的质问。 “这……” “回太后娘娘，这件事实在是查不出来，那大火起的蹊跷，现在火一烧山上什么痕迹就都没了，而且至今为止还没搜寻到战王殿下队伍中的人，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官员也是苦不堪言，皇帝太后不停施压，可另外一边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太后按了按眉心，“都下去吧，若有了消息第一时间来告诉哀家。” “太后娘娘放心，战王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是一定不会有事的。” 太后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已经不想再开口。 待几个官员离开之后，太后的眸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这次一定是有人下的套！去给哀家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旁边，赵嬷嬷赶忙点头应下。 东宫。 太子心情颇好，手中还拿着酒樽，在悠哉悠哉的抿酒。 太子面前，一暗卫自外面匆匆归来，半跪在地上，“殿下。” “说。” “宋大人他没有回应我们发出去的信号，联络点的人也没有见过，可能……没有来得及下山。” 顾凌眉头挑起，将酒樽放在一边，声音冷戾，“真是个废物，提前都告诉他了还跑不出来！” “那我们现在……” 暗卫有些摸不准顾凌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起来这次也是出了意外，本来他们和宋大人已经约好了，要提前一日离开到联络点，之后再动手，可是宋大人一直没出现，而他们的消息都传出去了，也无法左右对方的动手时间，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烧起来。 顾凌闭了闭眼，“罢了，本宫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他跑不出来是他的问题，也不算坏事，让他彻底闭了嘴也好。” 毕竟，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礼部侍郎一死，这次的事情就无人知晓，便会成为一个永恒的谜团。 “属下明白。” 转眼之间，三日一晃而过。 那些原本还抱着希望的人一无所获，再次失望。 整座山上，什么线索都找不到，战王以及其队伍中的人也都找不到半点踪迹，当真是成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在众人都着急忙慌的找人之时，京郊一家锦云山庄名下的客栈中，一紫衣男子正懒洋洋喝着茶，眉头还微微皱着。 此人正是在山上消失了多日的牧云。 “怎么样了？” 牧云招手，很快一小厮便屁颠屁颠过来。 “回少主，现在还是没有消息。” “行了下去吧。” 牧云叹了口气，直接上楼入了屋子。 屋子中，一中年男人一脸的郁闷之色，有些生无可恋的靠在榻边上，双手被绑的死死的，口中还被塞着布条，身上的衣裳带着焦黑之色，无比狼狈。 他看到牧云之后呜呜了两声，不停的挣扎，示意牧云赶紧放了他。 牧云瞥了礼部侍郎一眼，轻笑了一声，走过去将他口中的布条拿了出来，“怎么？现在想和本公子说话了？” 礼部侍郎胸口不停起伏，“牧公子，你并非朝堂之人，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何必往自己身上挑事。” 他冷静下来，试图和牧云讲道理。 想起来几日前的事情，礼部侍郎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提前离开下山，然后前去联络点。 结果，牧云一路跟着他就不说了，着火之后居然还直接将他敲晕绑在了树上，他醒来的时候都是被热醒的，只觉周身火辣辣的一片，满头大汗。 他挣扎着醒过来想跑，可是发现自己还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那可是大火啊，他要是再继续待一炷香的功夫恐怕人都要没了。 情急之下，礼部侍郎只能大声呼喊，幻想着有人能够来救他。可他自己也知道，这里着了这么大的火，而且战王一行人都在山顶上，根本不会有人。 而，就在礼部侍郎要绝望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牧云匆匆忙忙过来，衣裳的不少地方都被划破，或者是带了点被火烧的痕迹，看样子是刚从山上下来的。 “牧，牧公子，快救救我！” 礼部侍郎眼睛发亮，将牧云看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谁知道牧云偏偏不慌不忙，还有空在浓烟中陪着他聊天，“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放火的又是谁？” 礼部侍郎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就想要装傻，“牧公子您在说什么？” 第681章 交代 “少给我装傻，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要是不说的话，就在这等着变成一堆灰吧。” 事情挑破，牧云再没了平日里的模样，反而让礼部侍郎莫名觉得有几分恐怖。 他本就心虚，一个激淋便给呛住了嗓子眼，仿佛肺都快要被他给咳出来了。再加上周围的滚滚浓烟，礼部侍郎只觉自己嗓子眼里都是令人窒息的味道。 这一刻，无比接近死神。 可面前的人是牧云啊，他要是说了的话那可是大罪，到时候一样活不下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礼部侍郎还想再努力一下。 谁知道牧云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行，既然宋大人不知道的话那也没什么价值了，您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放心，明年的今日本公子一定会记得叫人过来给您烧纸。” 说罢，牧云转身就要下山，走的无比决绝，不再看礼部侍郎一眼。 猛然间，礼部侍郎意识到牧云是真的能够干出丢下他的这种事。 眼前这个人一路上明明都是嬉皮笑脸一副脾气极好的模样，可礼部侍郎从牧云现在那对桃花眸中能够清楚的看出，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或者说，他仿佛将一切都看做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旁人配不配合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在铺天盖地的大火面前，礼部侍郎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一股恐惧之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他看到那大火已经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开始蔓延，并一点点的靠近他所在的位置。 炙热之感扑面而来，礼部侍郎甚至感觉到自己随时都会被烤化。 再看看牧云，他已经自己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好像是真的打定主意不管他了。 “我说！我都说！求求你救救我，求你！” 礼部侍郎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出声呼喊，生怕牧云就这么给走了。 在性命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就算日后还会死，可多活一日就是一日，他只要想办法将牧云做掉，那回到京城以后，他还是他的礼部侍郎，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昏迷之前牧云应该是想要上山救人，可现在瞧着他一个人下来了，那就说明战王他们都葬身火海，他的任务也算是成功了。 牧云等的就是礼部侍郎的这句话，回身盯着气急败坏的人，薄唇轻启，“说。” “太子，是太子指使的我！出京城前他便特意和我交代了，让我出来以后联系一个代号叫红莲的，剩下的我就都不知道了啊，火也是他们放的，我就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想跑而已，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礼部侍郎语速极快，毕竟眼瞧着那大火就要烧到自己面前了，整个身子不停的扭动，一张脸都被憋的通红。 牧云挑眉，“哦？那红莲是什么人？” 礼部侍郎听到牧云的问题以后几近崩溃，他都快要被烧死了怎么还这么多问题，难道就不能先救了他以后再问么？！ “牧公子，我……” 牧云舔唇，远远的站着不动，朝着礼部侍郎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似笑非笑道，“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回答问题。” …… “那个红莲我就见过一面，路上你们盯的这么紧我哪儿有时间去和他见面，我就只知道他不是京城的人，看打扮应该是别国的人，至于究竟什么身份……”礼部侍郎欲哭无泪，“太子殿下也不会告我啊。” 他无比着急，身子努力想要往后缩，可是再往后就是有些发烫的树木，根本退无可退。 “牧公子求你快救我啊，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全都和你说了，马上，马上我就要被烧死了啊……” 礼部侍郎甚至不敢再继续睁着眼睛，可一闭上眼各种各样可怕的幻想就会再度出现，让他生不如死。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之时，蹭蹭两声，牧云手中不知从哪儿多了一把匕首，动作利落的将他身上的绳子割断，然后宛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拎着礼部侍郎离开。 牧云一路施展轻功，礼部侍郎只觉耳边风声簌簌，脖颈处被衣裳领子勒的生疼，可又实在是不敢开口说话，生怕牧云突然反悔然后将他放在这山上。 “怕什么？本公子和宋大人可是一路并肩而行的好兄弟，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大人被烧死呢。” 头顶上传来牧云带笑的声音，他一对桃花眼微微上挑，无边魅惑。 礼部侍郎则是偷偷咽了一口唾沫，彻底的不敢再惹牧云。 疯子，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下山之后起，礼部侍郎心中就盘算着找个时间想办法解决了牧云，不然回到京城之后事情被牧云捅出来反倒麻烦，要是被太子知晓自己背叛了他恐怕也没什么活路。 然而…… 礼部侍郎万万没想到，下山之后牧云根本就懒得问他问题，直接给他喝了一杯茶，然后礼部侍郎的口干舌燥刚刚缓解，他意识就逐渐涣散的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苦逼的礼部侍郎就已经到了京郊之中的一家客栈，还是被五花大绑。 回想完自己这几天的经历，礼部侍郎几乎是咬牙切齿。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面对着牧云，他多少还是带了些恐惧，放柔了声音打算循循善诱，“牧公子你看，战王一行人到现在还没消息，说明十有八九都在山上被烧死了，战王一死太子殿下必定独大，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和他抗衡，您要是放了我的话，我保证回去以后一定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您多美言几句，就是对锦云山庄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他被牧云给绑的死死的，还想要解决掉牧云可能性实在太少，于是乎礼部侍郎又试图劝牧云站在他们这一边。 闻言，牧云悠悠然打了个哈欠，“我说你还能不能有点新鲜词啊，这么多天了，真当本公子是傻的？” 第682章 敌人？ 牧云坐在一边，姿态慵懒。 “你们那位太子殿下疑心甚重，被本公子知晓了他的秘密，他就算现在不发作日后也迟早会动手，倒不如本公子试一试，直接将你给供出去，到时候看着太子和你自相残杀岂不是甚好？” 说到这里，牧云还眯着眼睛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本公子还能 有一出好戏看看。” …… 礼部侍郎暗骂一声，“牧公子你这是何苦，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您是锦云山庄的少庄主，前途无限，好端端的往自己身上招惹是非做什么？下官可以同您保证，只要您将我放了，这件事咱们二人就都当做没发生过，如何？” 牧云挑了挑眉，好像是在认真的思考。 见此场面，礼部侍郎一颗心微微放下，看来还是有点希望。 只要说服了牧云，他这条小命还是可以保住的，太子也不知道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去以后他就和太子说自己有些事情耽搁了就好。 礼部侍郎正在心里打着他的如意算盘，等再次回神时就发现牧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眸中皆是兴味。 “牧公子您考虑的怎么样？” 下一刻，牧云无比认真的摇了摇头，“啧，本公子如此正气凛然的人，你，你居然妄图想让我当什么都不知道？” …… 礼部侍郎额头上的青筋疯狂跳动，快要被这位锦云山庄的少庄主气的吐血。 什么正气凛然？这人究竟是如何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的，当真是不要脸！ 他的唇动了又动，可最后还是直接闭住，实在不知道该和牧云说什么，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牧云见此忍不住一笑，悠哉悠哉坐到了礼部侍郎面前，手指在他脸上划过，最后停在了礼部侍郎的下巴上。 随着他的动作，礼部侍郎几乎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比戒备的看着牧云。 在他耳边，牧云的声音随之响起，“你说，战王府的人到时候看到整个队伍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会是什么反应？你以为凭太子一个人就能护的住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啧，还有，你觉得我会这么简单就放了你？” 牧云像是得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玩具一般，在他旁边喃喃自语。 礼部侍郎后背忍不住的往出冒冷汗，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个妖孽的。 他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尽量不去想牧云说的话。 可脑海中还是会忍不住的冒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自己当真能活下来么？战王府的人又会怎么对他，还有太后那边…… 眼瞧着礼部侍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牧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在一旁吹着小曲儿，分外悠闲。 一时间，二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没过一会儿，礼部侍郎又将脑袋给扭回来了，认真的看了两眼牧云，发现他心情是真的还不错，不禁奇怪起来，“牧公子，你和战王殿下……” 他现在当真是看不出牧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明明一路上牧云和战王的关系谁都能看出来极其一般，而且交流并不多。 可发现山上着火的时候这位养尊处优的锦云山庄少庄主第一个选择的居然不是跑，而是直冲着着火的地方而去，看样子是真心实意的想冲上去救人。 后来，估计是因为火势太大的缘故，牧云就算冲上去了也没什么作用，应该是连人都没看到。 毕竟着火以后，整个队伍的人都会乱，怎么也不会还按照原路继续向上。 没找到人，现在的牧云看起来也不伤心，直接干脆利落的将他带回了京城附近，然后自己成日在这好吃好喝的。 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牧云从外面买了各种好酒好菜回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大快朵颐，最后在他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时候随手扔给他一两个馒头，过的分外潇洒，甚至看不出半点难过来。 牧云回身，“我和战王啊……” 他感叹的摇了摇头，“你一路上应该也看到了，我们二人关系一般，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敌人。” …… 听到这个答案，礼部侍郎更加恼火了。 你们要是敌人的话？你费这么大功夫抓着老子不放做什么？！ “敌人……”礼部侍郎一言难尽，“既然是敌人，那牧公子不如考虑加入太子殿下这边，毕竟敌人的敌人自 古就是朋友。” “啧。” 牧云轻笑，“宋大人一路下来还是这么天真，本公子当真佩服。” 下一刻，礼部侍郎的呼吸就又粗重起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选择和这个变态说话。 逗了礼部侍郎半晌，牧云也不是能在一个地方待住的人，他慢悠悠起身，过去拍了拍礼部侍郎的肩膀，“行了，你继续在这待着吧，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新说辞能够劝本公子，等一会儿本公子回来的时候再继续陪你聊天。” 礼部侍郎一脸的木然之色，然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重新塞上了布条，变回一个哑巴。 不过这样的待遇已经很好了，起码没有直接给他下药，他还是难得的清醒。 做完这一切后，牧云就转身离去，屋子中只剩下礼部侍郎一个人。 等确定人离开了之后，礼部侍郎深吸一口气，不行，看来牧云是已经铁了心不合作，自己必须得赶紧跑回太子那里去，不然牧云哪日突然发起了神经他一个人可招架不住。 礼部侍郎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桌子的茶杯之上。 他咬了咬牙，努力移动着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身子，刚刚挣扎了一会儿直接就从榻上给滚了下来，发出剧烈的一声响，被摔的生疼。 他倒吸一口冷气，可因为嘴里还被堵着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只能无比憋屈的继续向前，宛如一个在地上正在蠕动的软体虫般，场面不忍直视。 礼部侍郎一边往前心中一边狠狠骂着牧云，若不是他…… 第683章 一场空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努力，礼部侍郎终于要靠近桌子。 可是他被绑的死死的，接连努力了好多次想要站起来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礼部侍郎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仰视着上面的桌子，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还没有如此丢人过。 等休息了片刻，礼部侍郎好不容易重新恢复了点力气，直接用力朝着桌子腿一滚，砰的一下就撞了上去。 桌子剧烈的一颤，在桌子边上的茶杯跟着一动，直接到了桌子最边缘，离掉下来就差那么一点。 礼部侍郎胸膛剧烈起伏，没有听到想象之中茶杯掉落的声音，抬头一看。 他顿了顿，重新开始努力。 经过两三次的碰撞之后，不负所望，那茶杯终于是掉了下来，摔的四分五裂。 而这时，礼部侍郎已经是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快要因为一个茶杯给背过气去。 不过看着地上离自己不远的陶瓷碎片，礼部侍郎心中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现在他已经在京郊的客栈，而且牧云那个妖孽还不在，只要他跑出去一路前去找太子，之后就会安全了。 到时候直接让太子将牧云给杀了，一切便都会恢复成它本该的样子。 约摸是因为礼部侍郎本就体虚的缘故，牧云对他也没多大的戒心，用的绳子并不是很结实，用茶杯碎片使劲割了两下之后就直接断开。 重获自由的感觉无比美好，礼部侍郎甚至都不记得他没被绑之前是怎么样了。 解开绳子之后，礼部侍郎第一件事就是将口中的布条给扔了，在地上啐了两口，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茶这才心满意足。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又在房间内四处找了找有没有能够换的衣裳，自己这个样子出去也实在是太过显眼。 好在牧云本身就是个骚包，过来客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成衣坊买了衣裳回来，一旁还挂着两件他刚买回来不久的，只不过全都是紫色。 礼部侍郎一路看到紫色都想吐，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来不及讲究这么多了，索性换上。 就是……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礼部侍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牧云的衣裳，穿上他身上……简直就是无比滑稽。 牧云身量修长，肤色又白，这紫色穿在身上更衬的他俊美不凡。 可礼部侍郎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这颜色分外奇怪，而且肚子还突起了一大块，变得更加滑稽起来。 他咬了咬牙，却也知道没时间再耽搁下去，要是牧云那厮突然回来，他这半天就都是白用功了。 之后，礼部侍郎就小心翼翼的推门探出了个脑袋，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自己这才放心下来，努力装作一副正常模样下个楼，想要直接从客栈大门给走出去。 然而，礼部侍郎再一次想的简单了。 当他下到客栈大堂时，就发现客栈之中的几个小厮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他身上，意味不明。 …… 礼部侍郎步子一顿，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这些人突然看他。 他勉强维持着现在的神色，偷悄悄打量着自己，发现除了衣裳的颜色有些奇怪外加不合身，剩下的好像也没什么了啊。 “你们看什么看！” 现在牧云不在，这些人最多只将自己当成这里的客人。 礼部侍郎板起脸来，显得分外不满。 只见，几个小厮对视一眼，还是掌柜的率先上前开口，“您这是打算去哪里？” 礼部侍郎皱眉，“本官……” 话说到一半，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去哪里你管什么！就是出去随便转转！” 现在一个开客栈的怎么还管的这么多。 礼部侍郎心中一边嘀咕一边往出走，可是还没等他走出去两步就直接被店里的小厮给拦住了去路。 “这位大人，您还是回房间的好。” 小厮毕恭毕敬开口。 礼部侍郎更加恼火起来，“掌柜的，你这是怎么开店的，大家伙都给评评理，凭什么……” 话还没说完，掌柜的就摆了摆手。 然后，礼部侍郎便见大堂中的几个小厮通通冲上来将他围住，之后又五花大绑的将他给送回了楼上。 “我……放开我！你们绑我做什么！还有没有人管管！” 他好不容易才从屋子中跑出来，连客栈都没跑出去就又被逮回来，礼部侍郎心中是一万个不服。 当这些人轻车熟路的将他绑回房间榻边后，礼部侍郎突然一愣，好像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刚想开口发问，熟悉的布条就又被塞回了口中。 “唔！唔……” 他努力想要开口，可那些人根本就没工夫搭理他，再三确认了绑紧之后这才离去，离去前还分外细心的将茶杯等物事都收拾走，没给礼部侍郎留下一丝半点的可能性。 竹篮打水一场空。 礼部侍郎突然想起来，锦云山庄的产业遍布整个墨国。 那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客栈…… 想到这一点后，礼部侍郎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巴掌，他简直就是将自己直接给送去了对方手中，失败的彻彻底底。 只可惜机会只有一次，被重新绑上来的礼部侍郎，根本就没有半点逃跑的可能性。 另外一边，牧云丝毫不知道被他留在客栈中的礼部侍郎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挫折，而是漫无目的的闲逛，最后鬼使神差的到了一府邸之前。 他懒洋洋的靠在一棵树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一切。 除了熙熙攘攘的行人外，这个府邸和先前他走时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垂眸望去，就能够看到其中的情况。 院落中，一女子坐在凉亭之中，一手托着下巴，神色黯淡，像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一般，宛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牧云在树上静静的看了片刻，不由得轻笑，“年纪轻轻的，这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凉亭中，翠竹叹了口气，“小姐，你已经愁眉苦脸好几天了，不然我们出去走走？” 张般若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走的。” 第684章 被欺负了？ 她有些烦躁的将脑袋埋在胳膊之中，鼻腔微微有些酸涩。 牧云跟着战王一行人前去，现在战王那边出事，那牧云是不是也…… 张般若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一般，连呼吸都带着沉闷之感，对什么都没了兴趣。 那个人的影子时不时的就要在她脑海中出现，挥之不去。 “可是也不能成日里闷着啊，老爷他都担心了，好几次欲言又止的。” 翠竹再度叹了一口气。 先前她分明看到自家老爷远远的看着小姐，想要过来说两句话可是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张般若闷闷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我自己调整一下就好，你先下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她现在也实在没有和人说话的心情，只想静静待着。 翠竹也拿自家小姐没什么办法，只能悄悄离去。 张般若揉了揉眼睛，将涌出来的泪意重新压制回去，继续无精打采的趴着，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战王殿下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还有牧云，他成日里吊儿郎当的，但是实力不可小觑，还是锦云山庄的少庄主，各种事情遇到的应该也不少，能应付的过去的…… “他没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张般若喃喃自语，嘴角不自觉的抿了下去，让人看着就分外心疼。 树上，牧云眸子微眯，从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烦躁之感。 这丫头，是被什么人给欺负了？ 以前每次见张般若她都是一副兴致勃勃模样，而且这丫头没事干还就爱在外面跑着凑热闹，这般模样可确实是不多见。 啧，怎么自己就不在京城几日，小丫头就成了这样？ 他指节无意识的敲了两下树枝，可目光却仍然不舍得移开，落在女子身上。 夏日蝉鸣声不断，张般若思绪万千，可身旁的蝉鸣鸟叫却始终未曾停歇，好像专门和她作对一般。 听着听着，也不知为何，张般若的脾气就起来了，腾的一下突然起身，愤愤道，“都闭嘴！吵死了你们！” 噗嗤…… 闻言，牧云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眼跟着弯了下去。 怎么这么可爱。 可附近的蝉显然没打算配合张般若，一唱一和的更加响亮起来，宛如挑衅。 …… “好，今日我就让你们都听话！” 张般若嘴巴微微撅起，跑去一棵树下就打算找罪魁祸首，探着脑袋到处看来看去。 走近之后，便能发现这声音是越发的大了起来，显得无比聒噪。 她看到一个之后就伸手去抓，然而，接连抓了个空。 最后，张般若气的一张脸都是通红，直接在树干上踹了两脚，发出一阵闷闷的声响。 牧云本来还在笑着看张般若发脾气，然后就看着女子眼眶慢慢发红，最后直接原地蹲了下去，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笑容从他脸上逐渐消失，头一次的，牧云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他身为锦云山庄的少庄主，从小到大碰到手足无措的情况并不多，而且还莫名的心疼。 牧云眉头微蹙，啧了一声，直接翻身而下。 张般若许是憋的实在太久了，情绪宛如开闸的洪水，一时半刻间根本就停不下来。 她蹲在原地，身子抖动的越发剧烈，时不时还能传出压抑的哭声。 一直到牧云走到她面前都没有发现。 牧云静静的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女子，呼吸都忍不住的放轻。 良久之后，他才动了动唇，“平日里挺厉害的一个小丫头，这是被谁欺负了？” 他声音带了几分不自在的沙哑，眸光不自觉的温柔下来，看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小人。 ……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闻言，张般若身子一僵，感觉连呼吸都不敢再呼吸，一动不动。？？ 牧云挑眉，“怎么？人都傻了？” 他索性伸手去碰了碰张般若的脑袋，她墨发柔顺，在牧云手指上留下了温热触感。 一瞬间，牧云就将自己的手又给收了回来，轻轻摩挲了两下，不动声色。 一直到现在，张般若还处于巨大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 她始终不敢抬头，害怕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觉，一抬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牧云仿佛被气笑，直接捏着张般若的下巴半强制的将人脑袋给抬了起来，“我说你……” 话说到一半，牧云就和张般若的目光对在了一处。 女子脸颊哭的通红，眼睛都肿了起来，里面血丝遍布，说不出的憔悴和狼狈。 “你……”牧云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看到真人以后，张般若半张着嘴，也顾不上自己现在这幅根本没办法见人的尊容，有些发愣，而牧云方才说的话也早被她忘到了脑后，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牧云，无比贪婪。 过了片刻，张般若身子抖了一下，她重新眨了眨眼，发现牧云依旧好端端的站在她身前，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真的是他……他没事么？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张般若脑子还有点发懵，直接上前捏住了牧云的脸颊，狠狠的捏了下去。 …… 牧云根本没反应过来张般若打算干什么，等有所反应的时候就只觉脸上一阵剧痛。 “嘶……” 他抓住了张般若的手腕，“几日不见，你现在胆子倒是挺大的啊。” 一直到现在，张般若才确认了眼前的人真的是活的牧云，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你，你没事……” 牧云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张般若，小心翼翼的开口，“是在担心……” 还未说完，张般若就直接扑在了牧云怀中，压抑了多日的担心在一时间尽数爆发出来，“你都吓死我了，我听外面的人说战王遇上了大火，整个队伍的人都没了，我，我还去了锦云坊，他们说你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过了，我以为，以为你死了……” 眼泪浸湿衣裳，贴在牧云的心口，无比滚烫。 第685章 委屈 之后，张般若还在牧云怀中碎碎念着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心，好像忘记了所有负担，宛如一个失而复得的孩子，想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说出来，让牧云想起了在外面收到的张般若写来的信。 也是像现在一般，事无巨细，还叮嘱着让他注意身子。 无孔不入的温柔，往往最为致命。 听着听着，牧云突然间笑了，伸手将人紧紧抱住，下巴放在了张般若头顶之上，“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么。” “嗯。” 张般若认真的点了点头，抱着牧云不愿意松手。 她前段日子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还没完全消化就碰上了这档子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事情就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等冷静下来之后，张般若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她慢慢松开手，咬了咬唇，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开口。 你不要误会？我就是作为你的朋友实在太担心了。 不行不行，这也太傻了，就自己方才的那个模样哪里像是朋友。 那就…… 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救活，你要是死了的话我那么久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么？ 这样……也不行！牧云才刚刚死里逃生，她怎么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牧云瞥了眼女子一脸纠结的神色，反应过来，在张般若面前打了个响指，“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么久没见都没话和我说？” 他的态度无比正常，和他离开京城之前好像并没什么差别，也没因为张般若方才的举动而有什么不自在。 牧云这样，反而让张般若也慢慢放松下来。 二人一道回了凉亭中，“那些传言……”张般若斟酌着该怎么开口，“你现在平安无事的回了京城，是不是就说明战王殿下他们也没事，流言都是别人瞎传出来的？” 说到这个，牧云脸上出现了几分凝重之色。 “也不完全是瞎传，我们确实遇上了大火。”牧云按了按眉心，又想到了当时的情况，“当时山上着火时，我正巧没和战王他们在一处，而在另外一边盯着礼部侍郎，等看到大火冲上去以后就已经找不到人了。” 当时山上的火实在太大，他找了半天找不到人也没办法继续待在那里，就只能先下山去找被他打晕的礼部侍郎。 毕竟这场火和他脱不了干系，他应该知道内情，而且抓住他日后兴许还有别的用处。 “那就是说，战王他们现在都下落不明？” 张般若反应了一下，轻轻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最坏的情况，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所有人都葬身在那场大火里面，不光是战王殿下，还有戎国公主，我那天问了我爹爹，他说也不清楚更具体的。” 牧云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那山上情况复杂，周围的路也错综不断，确实说不清楚，不过既然朝廷的人还没找到尸首，就说明他们可能找到了逃生的路。” “希望这样吧。” 张般若点了点头，心头上压了她许久的大石头此时终于轻快了不少。 牧云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那你方才，又踢树又偷偷抹眼泪的，在干嘛呢？” …… 张般若面无表情，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不打算回答牧云这个问题。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方才到底是在哪里啊？明明都看到她那么着急了，怎么还是不出来！ 看张般若的反应，牧云大致就猜到了选择，只觉喉咙有些不自觉的哽住。 原来，真的是因为担心他…… 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牵挂过，好像和这个世界突然就多了一条联系，也突然多了几分眷恋。 仿佛，还不错？ 想着，牧云勾了勾唇，破天荒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再度伸手将人脑袋给转了过来，“行了，现在知道丢人了？已经晚了，都被本公子看到了。” “烦人。” 张般若开口。 牧云斜斜瞥了女子一眼，“是啊，就是烦人。” “不过，你都已经回了京城，怎么还没回去锦云坊，我瞧着多宝还挺着急的。” 张般若上次去问牧云的消息时，多宝也是心急火燎的开口说不知道，他现在比谁都想知道自家少主到底去了哪里。 牧云沉思片刻，“我现在还不能露面，今日见过我的事情也别说，就当没发生过。” “啊？” 张般若不明所以，有些迷茫的看着牧云。 “那场大火不是意外，幕后之人就不和你说了，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你只要知道我没事就行了，记得和谁也不能说。” 要不是因为他碰巧看到这丫头哭成那个样子，他也没打算现身。 一路前去接戎国公主，他在战王的队伍中从没隐瞒过身份，如果太子想特意去了解的话一定会知道他的存在。 那他出现在京城，必定会引起幕后之人的警觉，那时候反倒麻烦。 他不是朝堂之人，直接拎着礼部侍郎前去举证必定无人相信，还是要先等等，等等看顾沉衍他们到底…… 不是意外…… 张般若瞳孔一缩，顿时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我知道了，那你快走吧，这里没什么人，你进来的时候是走的哪里，有被我家守卫给看到么，要不要我去吩咐他们一声？” 牧云轻笑，“我翻墙进来的，别瞎操心。” “走了。” 临走之时，他随意的揉了下张般若的脑袋，这才转身离去。 张般若站在原地，等着牧云彻底离开之后才有些犹豫的碰了自己脑袋两下。 唔，怎么感觉有点热。 不是，牧云今日怎么这么爱摸她的脑袋，从见面开始一直到离开，都摸了好几次了！ 不过，张般若的唇角还是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又很快放下。 牧云自张府离开时时辰就已经不早了，他卡着最后的时间点出了城，回到京郊客栈。 刚一进去，掌柜的就立马过来在牧云耳边说了几句话，大致交代了一下今日牧云离开以后发生的事情。 第686章 正经人 牧云听完经过，轻嗤了一声，“就他这个脑子，放在战王身边埋伏着也算是不容易。” 说罢，牧云就慢悠悠回了屋子。 屋中，礼部侍郎被五花大绑在榻上，身上还穿着牧云先前去买的紫色衣裳，只不过上面多了些灰尘，应该是他刚才被抓挣扎时蹭上去的。 看到礼部侍郎的尊容之后，牧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礼部侍郎，“我说你……逃跑就逃跑，怎么还偷别人衣裳穿？” 好端端的衣裳，现在穿在礼部侍郎身上，简直不忍直视。 礼部侍郎呼吸一滞，要不是因为嘴被堵着早就要破口大骂，什么他偷衣裳穿，要不是他自己的衣裳全都是当初山上被火烧出来的洞，他才不穿那么骚包的衣裳！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对忘了，你现在没办法说话。” 牧云今日见了张般若后心情还不错，食指轻挑，将礼部侍郎口中的布条给扯了出来，然后拉了个木椅过来坐下，“我听说你今日想跑结果撞我的人手里了？” …… 提到这件事礼部侍郎就觉得他一张老脸都被丢尽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礼部侍郎被牧云折腾的不轻，现在他就在牧云的地盘，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盯得死死的，实在是跑不了。 可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牧云总要解决他。 牧云挑了挑眉，“好问题，就是本少主现在也没决定好，放心，等本少主想好以后一定第一个便告诉宋大人。” 礼部侍郎深呼吸一口，“牧公子，你现在拖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太子殿下早晚都会查出来，你也不想因为几个死人就耽误了自己吧，你还是锦云山庄的少庄主，大好的前程，何必为了他们耽误自己。” 他苦口婆心，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牧云的神色。 牧云听着点了点头，仿佛颇为认同一般，“你说的对。” 对面，礼部侍郎心中一喜，感觉自己终于有希望了。 只不过，下一刻牧云就懒洋洋的开口，“就是宋大人现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就算危险，太子起码还没查出来我，恐怕还以为我跟在队伍里一起被大火烧死了，可是宋大人你就不一样了……” 牧云勾唇一笑，“你现在可是已经落在了本少主手里，本少主若是哪天一个不高兴，你觉得我当真不敢杀你？” 他笑意盎然，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礼部侍郎忍不住一个哆嗦，被现实彻底打醒。 他一个俘虏，确实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牧云对礼部侍郎突如其来的安静表示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了就好，说不定我心情好你就能多活两日。” 说罢，牧云就自顾自的去了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书信，开始慢慢看了起来。 礼部侍郎不忿的动了动唇，可是想到方才牧云的那个可怖笑容，就再次将自己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努力保持安静。 战王的事情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每日早朝之上众人也都因为战王和戎国公主的事情而争执不休。 众所周知，戎国公主可是戎国皇帝的掌上明珠，分外受宠。 现在墨国上下是将此消息给压了下来，暂时不敢声张。 不然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公主送过来，结果都还没到京城就出了事，说什么也交代不过去，恐怕还会引起两国之间的争端。 前去搜救的人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每日派过去的人数不胜数，可最后都是空手而归，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 在茫茫大山中，找几个人确实是无比困难。 另外，战王出事后，原本几个战王的旧部也开始按捺不住，频繁的出现在京城附近，要求朝堂给个说法。 他们都是过去跟着顾沉衍出生入死上战场之人，情谊深厚。 原先顾沉衍在京城时，他们便都在距离京城有一段路程的镇子中待着，被皇帝派了些闲差，平日里未经允许也不能随意入京。 现在顾沉衍出了事，他们说什么都坐不住了，直接无比高调的出现在了京城附近，而且还都带了自己手下的亲兵。 皇帝对这些人本就忌惮，现在没了顾沉衍的压制，竟隐隐有了控制不住的感觉，更是让皇帝心烦意乱。 “对，战王妃呢，派人将她给朕请入宫中，就说朕担心她的安危，战王没消息之前让她就在宫中待着。” 在无可奈何之下，皇帝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夏云舒。 夏云舒现在怀了身孕在外面养胎，而战王的几个属下应该都知晓战王对夏云舒的看重。 这个时候，手中多几个筹码总之是不会有错的。 “陛下，要是战王妃不愿意……” 对于夏云舒的脾气，京城中人多少也都听说过。 闻言，皇帝的脸色一沉，“这是圣旨！” “是。” 之后，便有人看到一众大内侍卫气势汹汹而出，直奔战王名下的别院而去。 很快，就有人前去将消息报给了顾非夜。 “殿下，我们要不要……” 此暗卫乃是顾非夜的心腹，自然知晓他和战王关系匪浅。 可不想顾非夜听说皇帝派人前去找夏云舒时只是轻轻一笑，“父皇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狠毒，在这个关头上居然想到了战王妃。” 他声音中带了几分凉意，还带着对于皇帝的失望。 自己儿子在外面丧命，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将其妻儿抓来当做筹码，还真是…… 顾非夜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自己这个父亲，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不必管了。” 只可惜皇帝不知道，夏云舒根本就不在什么别院之中，他这个如意算盘算是彻底失败了。 等一众侍卫过去别院之时，就看到别院外面连个守卫都没有。 为首之人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在他身后，另外一人开口道，“大人，怎么不走了？” 那人抬头看着略显冷清的门口，“不太对劲。” 第687章 审问 以战王对战王妃的在意程度，而且听说这位战王妃现在还怀了身孕，怎么可能不派人保护。 现在别院外面连个守卫都没有，里面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 后面一人跟着看过去，“是有些奇怪，不过或许这些就是烟雾弹呢，总之先进去看看。” 一众人浩浩荡荡进入，就发现偌大一个别院之中，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战王妃。 “搜。” 为首之人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是得到的消息出了问题？这里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在住啊，更不像是得到消息以后仓皇逃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战王到底是什么时候预料到这一切会发生的？ 想着，侍卫背后升起了一阵凉意，仿佛什么事情都被那个人算在其中，运筹帷幄。 而剩余的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就都成了他棋盘之上的棋子。 “大人，我们发现了她。” 很快，就有人抓着梧桐回来，梧桐手中还拿了一块布子，看上去是在擦拭什么。 剩余几个侍卫也都陆陆续续回来，“报告大人，没有。” “没有。” 皆是一无所获。 “你们家王妃呢？” 梧桐被抓了也是心平气静，没有半点紧张模样，“什么我家王妃？我家王妃不在此处，只是命我过来这边看着庄子。” “胡说，你是战王妃贴身丫鬟，她在哪里你能不知道？” “这位大人，我家王妃身边的丫鬟可不止我一个，而且我家王妃去哪里怎么可能还告诉我？”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自然也明白。 战王妃的行踪应该是秘密才对，以战王的警惕，确实不会轻易告诉旁人，更别提是一个小丫鬟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 皇帝交给他们办的事他们是一丁点都没办好，别说将战王妃给带回去了，他们连战王妃的人都没有见到。 “能怎么办！” 将事情给办砸了，为首之人的心情自然也不是很好，“好歹还抓着一个，将她带回去复命！” 皇帝听闻战王妃根本就不在别院之时，气的连用膳的心情都没了，直接就将筷子给扔到了一边。 “好，好一个战王，从一开始和朕就摆了迷魂阵！” 当初夏云舒大张旗鼓的宣布前去养胎，所有人甚至都没有一丝的怀疑，没想到，没想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不过陛下，我们在别院中发现了战王妃的贴身丫鬟，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敢问陛下她如何处理？” 皇帝呼吸声粗重，顿了片刻开口，“给朕审！一定要将战王妃的下落给审出来！” 皇帝现在也属于是走投无路，战王旧部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他不能继续这样坐以待毙。 若在这个节骨眼上那群人真的反了，再加上戎国那可就是内忧外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梧桐被秘密带入宫后就直接被抓去了一处地牢，地牢之中是血迹斑斑，看样子皇帝秘密抓过的人还不少。 自从知道战王那边出事以后，梧桐整个人就是一蹶不振，只想着既然自家小姐都已经没了，还有南风也在队伍之中…… 那她一个人在京城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起跟着她们死了算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当有人前来通知她皇帝的人就要到了时，她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便想着直接被抓走也好，省的她自己动手了断。 “梧桐姑娘，这里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刑具，连大男人都抗不过来，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更不可能了，我劝你还是直接招了，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梧桐眨了眨眼，“是啊，别浪费时间了，你直接杀了我就好，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就算你们今日不抓我我也是要去死的。”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语调没有一丁点的起伏，好像已经是心如死灰。 …… 干这行这么久，侍卫还是第一次碰上梧桐这样消极抵抗的，嘴角抽了抽，“你何苦呢，直接说了就解脱了，你在这死也死不痛快。” 梧桐冷哼一声，“既然我都死不痛快了，不如让你们也不痛快。” 她拒不回答，搞得侍卫也没了办法，“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你会后悔的。” 他冷冷扫过梧桐，目光直接落在了一旁的刑具之上，选了一种走过来。 梧桐闭上眼睛，将脑袋耷拉到一边，呼吸平稳，好像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一切。 莫名的，侍卫觉得自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他咬了咬牙，心中发誓一定要将梧桐打到讨饶。 手起…… “慢着！” 赵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 侍卫动作一顿，心中暗道不好，太后的人？怎么消息这么快就被泄露出去了。 赵嬷嬷看了眼梧桐，“李大人，敢问梧桐姑娘是犯了什么事，被你们这样抓回来审问？” 李侍卫知道今日的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结束了，后退一步，“赵嬷嬷有所不知，陛下也是担心战王妃安危，如今战王殿下出事，战王妃却不知所踪，我们过去接人时就见梧桐一人，说不定是她里通别国之人背叛了王妃，陛下也是一时心急……” 梧桐睁开眼睛轻笑一声，“可真有意思，我家王妃是说过养胎，可从没说过去哪个别院，你们在这逼问我王妃下落，还是为王妃好？” 反正她也是要死的人了，多拖几个人一起上路也挺好的。 虽然现在赵嬷嬷突然出现，不过梧桐根本就没指望赵嬷嬷能够救她，毕竟太后和自家小姐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估计也不会费尽心思和皇帝闹腾着将自己救下来 现在这样直接死了也挺好，就能直接去见自家小姐了。 赵嬷嬷看向李侍卫，“我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太后娘娘现在找梧桐姑娘有事，人我就带走了。” 说着，赵嬷嬷就要上前给梧桐解开，可侍卫显然不能答应，“赵嬷嬷，这样不好吧，属下也是听从圣上旨意，如若嬷嬷真的要将人带走，还是先去问过陛下。” 第688章 后悔 赵嬷嬷不依不饶的盯着侍卫，“去找陛下，等我去问过陛下之后，恐怕梧桐姑娘的命都没了吧？” 侍卫垂了垂头，“赵嬷嬷还请慎言。” 他挡在赵嬷嬷身前，意思已经无比明确。 “今日，没有陛下下旨，人谁也带不走。” “是么？” 就在这时，地牢门口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 “太后娘娘。” 赵嬷嬷赶忙过去，搀扶住太后，一道走过来。 太后听说皇帝要去找夏云舒的麻烦，便暗中派人跟了过去，结果发现夏云舒居然不在别院之中，不由得生了别的希望。 现在所有人都说她的孙儿死了，她不相信，只能寄希望于夏云舒，想要从这里得到一丝半点的消息，就算是当做心里安慰也好。 在宫中等了片刻，太后看赵嬷嬷一直没有回去，就想着找嬷嬷这里应该是遇到了麻烦，便直接过来。果不其然，皇帝没那么容易放人。 “太后娘娘。” 侍卫一惊，眼中皆是讶异之色，他万万没想到为了一个小丫鬟，太后居然还会亲自过来。 他规规矩矩行礼，一动不敢动。 太后瞥了他一眼，“怎么？是觉得哀家现在一把老骨头了指挥不动你们？” “属下不敢。” 面对太后，侍卫还是不敢太过放肆，他有些为难的开口，“回太后娘娘，不是属下不想放人，是陛下有命，要……” “皇帝那边哀家自会去和他说，人就领走了。” “太后娘娘……” 侍卫还是有些勉强，可对着太后他也不能硬要拦着，旁边几个侍卫也都是一脸的为难之色，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你还想对哀家动手不成？！” “属下不敢。” 就这样，侍卫眼睁睁的看着太后和赵嬷嬷将人带走。 他咬了咬唇，“走，去找陛下。” 梧桐一直到被带出来以后还是一脸迷惑，太后今日这是怎么了，还非要救她一个小丫鬟。 不过没多久以后，她就明白了其中原因。 太后看着梧桐的目光还带着几分热切，“夏云舒不在别院，她在哪里？是不是哀家的衍儿没事？” 梧桐一愣，看着白发苍苍的太后，全然明白了原因。 太后，终究还是惦记着战王殿下的。 她低下了脑袋，也很想说没事，可是事实…… 沉默之后，梧桐摇了摇头，“王妃她……在殿下离开京城时就跟着一起走了，现在也和战王殿下一起音讯全无。” 说罢，便能看到太后本来带着希望的眸子逐渐黯淡下去，有些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一起走了，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多少还是有些意外，前去接人一路分外凶险，夏云舒居然愿意…… 想着，太后长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哀家是不是做错了，是哀家对衍儿管的太严，才让他一点一点和哀家疏远。” 说着，太后的眸中仿佛有了泪光闪烁，“以前衍儿出远门的时候都会记得给哀家隔三差五的报信回来，可这次却……” 一次都没有。 是不是她以前做的实在太过分，让她的孙儿和她愈行愈远，再没了以前的亲近感觉。 一直到快要失去的时候，太后才恍然察觉她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看着她的孙儿好好长大，然后能够好好活下去，不要像小时候那样，在刀枪剑戟中过着生死不定的日子。 为什么，这份期待慢慢的就变质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什么都好像来不及了。 “你带她下去吧，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就先在哀家这里待着，要是他们没事……” 太后顿了顿，“哀家再送你回去。” 现在的梧桐只要一出了她这里，必定就会被皇帝的人给带回去，只有现在是最安全的。 “多谢太后娘娘。” 梧桐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莫名也有些伤感，跟着赵嬷嬷一道离开。 皇帝那里，听说是太后亲自将人给带走了，顿时更加头疼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侍卫，“朕要你们一群人干什么，都是废物！” 夏云舒一个女子，就好端端的不见了，现在好不容易将她那个贴身丫鬟捉回来了，还被太后给带走了！ 战王死讯传出，皇帝没想到带来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 京城之外顾沉衍的那些旧部索性驻扎下来，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大有一种只要战王出了事他们就不死不休的感觉。 可顾沉衍被大火烧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皇帝也不知道是更希望顾沉衍能够活下来还是希望他当真葬身在了火场之中。 十日之后，早朝上。 “陛下，战王殿下他们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应该是真的遇到不幸……” 太子那边的工部侍郎出列开口，“虽然战王殿下离去，对我们整个墨国都是巨大的损失，可兵部的事情也不能乱了套，不如陛下先让人顶上去，若是战王殿下真的没事再……” 兵部现在是顾沉衍在管着，其位置至关重要。 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让皇帝将兵部的事情都交给太子，那对于顾凌来说可就是如虎添翼。 闻言，顾非夜第一个不同意，他冷笑一声，“现在还没确定的消息传出来呢，你们一群人就想着吃别人的肉喝别人的血？过去战王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如此大胆！” “三殿下，你这话就不对了，战王殿下要是一直不回来的话那兵部就一直乱着套？老夫也是为了兵部着想，要是战王殿下福大命大真的没事的话兵部的位置还是他的，有什么好争的。” 顾非夜还想开口，就被皇帝给直接打断。 “兵部不能无主，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 皇帝当然也是希望尽快分化顾沉衍的势力，不能给他手下之人留下一丝半点的机会。 “陛下英明。” “另外，还有戎国那边，前两日戎国的人又来问了情况，我们这……如何交代？” 戎国公主失踪多日，戎国自然不可能不过问，信函都发来了两封。 第689章 归来 他们若是一直不回应，这件事总会有瞒不下去的一天。 可现在回应了，那随之带来的后果，恐怕不是现在的墨国能够承受的起的。 战王没了，周边几个国家都是蠢蠢欲动，当年名震天下的顾沉衍，对众人的威慑力不可谓不大。 皇帝对这个问题也颇为头疼，顿了片刻道，“现在人还没找到，说不定戎国公主平安无事，再拖一段时日罢。” 他私心中，最好顾沉衍死在那场大火中，而戎国公主能够幸免于难。 下方的大臣们皆是吵吵嚷嚷，意见不一。 解决了戎国公主这边的问题，众人很快又吵起了兵部的事情。 有一众老臣仍旧不答应将兵部的位置拱手让人既然现在还没消息，就说明战王殿下可能没事，兵部暂且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乱。 若真的说起乱来，自从战王出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整个朝堂都要乱了，别说一个兵部。 皇帝被下方众人吵的头疼，摆了摆手刚想退朝之时，大殿门口突然出现了皇宫守卫。 那守卫急急忙忙而来，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瞪得极大，宛如看到了鬼一般。 他一边大喘气一边指着大殿外面的方向，“陛，陛下，战王殿下他回来了！” 守卫本来是在宫门口守着，然后便见外面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来，他看到马车上没有任何一家朝臣的标志，便直接上前给拦了下来。 可，就在掀开车帘的那一刹那，守卫自己都快被吓死了。 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居然是京城传说中已经死在大火里的战王，顾沉衍。 顾沉衍依旧是过去那般模样，俊美且冰冷，他淡淡抬眸，扫过守卫受了惊讶的脸，薄唇轻启，“让开。” “让，让让开，是。” 一时间，守卫说话都要结巴了，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心里便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尖叫。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战王就已经入了宫中，他则是挑了一条近道直接跑来了大殿报信。 话语一出，大殿上顷刻间就和炸了锅一般。 皇帝瞳孔一缩，是说不出的遗憾。 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居然是直接给回了京城？ 为什么那么一场大火下，他这个儿子还能侥幸活下来。 同样的，顾凌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瞬间阴沉起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顾非夜等人。 顾非夜听到消息之后，一直以来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下来。 他唇角慢慢勾了起来，我就知道，不会有事。 他的皇兄在他心中宛如神祇一般，仿佛有他在，就永远不会有大事。 好在，终于是回来了。 就在一阵喧嚣中，顾沉衍缓缓出现。 他一袭玄色衣裳，将面容衬得越发白皙，五官艳丽却透着冰冷，带着多年在战场上形成的戾气。 顾沉衍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开口，只是屏息看着大殿中央的人。 顾非夜打量了一番自家皇兄，发现其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后这才放下心来，冲着他眨了眨眼，感觉浑身舒畅。 既然顾沉衍没事，那想必夏云舒也就是平安无事，今日回去还得和连月小丫头说一声，省的小丫头成日里牵肠挂肚的，都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泪。 连月自从知道消息以后情绪就不是很好，每日看着虽然正常，该读书读书，该练武练武，该吃饭吃饭，可看着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连情绪都很少外放出来。 一直这样下去，他和萧以陌都担心连月不小心给憋坏了。 现在好了，人回来了，一切也都可以恢复正常了。 “儿臣见过父皇。” 顾沉衍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皇位之上，皇帝心中虽颇为可惜，但当着朝廷诸多大臣的面总不好表现出来。 他看着顾沉衍，勉强笑了笑，“好啊，终于回来了，朕没有看错你，戎国公主如何？” “父皇放下，戎国公主平安无事，现在已经到了驿站，待休整过后便会入宫。” 闻言，在场不少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战王出现，他们墨国的危机也算是解决了。 “战王殿下果然是英武非凡！这一路艰难险阻，最后还是将戎国公主给安全带回来了。” “是啊，战王殿下真乃我墨国之大幸！老夫先前就说了战王殿下一定不会有事，你们几个老家伙还都不相信，现在好了吧，战王殿下不仅自己安安全全的回来了，还将戎国公主殿下也好端端的护送回来了！” “是是是，战王殿下确实是厉害。” 夸赞之声不绝于耳，除了太子那一派的人都是欢欣鼓舞。 这次顾沉衍消失这么久，他们才终于明白了战王对于墨国的重要性。 他就宛如定海神针一般，只要人在墨国，起到的作用就是不可估量。 顾凌在一边面无表情，听着旁边夸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就是不知，那么大的一场火，皇弟一行人是如何逃脱的？” 对面那些人都是些废物，战王他们都到山上了，居然还是让人全须全尾的给回来了。 当初还信誓旦旦的和他保证，一定让战王等人有去无回！ 都是废物！！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朝中不少人都关心的问题。 顾沉衍微顿，“当时山中着火，又是在半山腰上，原路下山已经不可能了，儿臣便带着戎国公主一路上山，顺着水源找到了山谷中一处裂缝，自裂缝一路穿出，竟发现能直通另外一座，这才所幸得以活下来。” 他现在的三言两语，放在当时可是分外危及。 他们一行人只要再差一点点，可能就都会被烧的粉身碎骨。 而且那裂缝之中，虽有水源，可是外面熊熊大火，那山谷之中也是烟雾弥漫，将所有人都呛的不轻。 当初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顺着那条路下去到底能通向哪里，或许是死路，或许会回到半山腰，仍旧是死路一条。 可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那么走下去。 所幸…… 第690章 平安 一众人听完了战王的经历之后都是啧啧称奇，“怪不得山上那边搜寻的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战王殿下是找到其他路了啊。” “这就是天佑我墨国，战王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恭维。 在这些赞扬的声音中，顾非夜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父皇，儿臣还有一问题。” “说。” “那大火是从半山腰起来的，皇兄一行人才刚刚上了一半，这是不是也实在太巧了，让人感觉好像就是冲着皇兄和戎国公主去放的火。” 那片群山上面人迹罕至，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起火。就算是有意外发生也只可能是小火，不会那么迅猛，显然就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控，想要至战王等人于死地。 顾非夜一说，其他大臣也有所反应，“三皇子殿下说的对，这场大火实在是太过蹊跷，或许就是有心人专门为之，才故意放了火！” “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如此歹毒！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彻查！” “对，一定要彻查！” 不少人都义愤填膺，嚷嚷着要查清此事。 顾沉衍颔首，“父皇，此事牵扯到了戎国的公主殿下，还请父皇彻查此事，给戎国公主一个交代，不然……” 皇帝心中暗骂一声，“那是自然。” 而一旁，顾凌的目光下意识躲闪，将脑袋给扭到了一边去。 他万万没想到，戎国公主和顾沉衍二人居然都平安无事，那他先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又全部都白费了。 一场早朝，可谓是跌宕起伏。 另一边，夏云舒自然也跟着队伍回了京城，就是刚一回来便听到京城人都在说战王给死了的消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王妃，我们先回王府？” 墨语也听着旁边的流言，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现在居然已经传的这么离谱了么？ 居然还有人传战王是专门被人寻仇，那些人放火将战王他们烧死了还不算，居然尸首也没有放过。 总之是讲的绘声绘色，都快讲成了鬼故事的标准模板。 “不，先去接阿月。” 现在京城传成了这样，她家小丫头估计也听到了消息，不知道得有多着急。 况且这么长时间不见，夏云舒也还一直惦记着连月，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找。 府邸门口，萧以陌不知从哪儿提前就收到了消息，正在门口等着。 二人相视一笑，夏云舒走上去抱住萧以陌。 “你回来了。” 她的人也是刚刚给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战王等人的踪迹，应该是平安逃脱了。 连月现在还在上课，所以萧以陌没进去打扰，便在门口等着夏云舒过来接人，“我就知道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这，茶都备好了，快进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那小丫头是不是闹腾了？” 说起连月，萧以陌摇了摇头，“这你还真的是猜错了，阿月现在长大了，知道消息之后也还是乖乖的，就是心情一直不好，背地里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我和非夜本来想先瞒着，结果小丫头太聪明了根本就瞒不下去。” 和萧以陌大概聊了聊这一去的情况后，连月那边也要下课了。 看到教书先生出来，夏云舒跟着起身，冲着教书先生微微点头。 教书先生一顿，很快笑了笑，“见过战王妃，战王妃平安回来，连月应该也能放心了。” “这段时间辛苦先生了。” “王妃客气了，快进去吧。” 夏云舒放轻了脚步声走进去，便看到了一极为熟悉的身影。 明明就是一个多月没有见，她却觉得连月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小丫头出落的越发好看起来，身体也和抽了条一般，一天一个样。 就是连月的神色确实不是很好，在教书先生离开之后，连月便自己趴在了桌子上，直接用书将自己脑袋盖住，像是想要逃避什么一般。 此时的连月，就像是个被世界再度抛弃了的孩子一般，无边的孤独和难过。 看着看着，夏云舒突然就觉得她这个阿姐当的好像也不太称职，怎么经常让小丫头替她担心难过，明明连月才应该是被保护的那个。 可是她自从将连月带回王府之后，连月成日里想的都是怎么保护她这个阿姐，二人的角色都好像反了过来。 夏云舒款步走过去，停在连月面前。 应该是听到了周边的声音，连月身子一僵，可还是不愿意起来，嘟囔道，“师父，我没事的，我就是有点累了想要趴一会儿，您不用管我的。” 她也不想让自己师父和顾非夜担心，可她现在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到自家阿姐和沉衍哥哥，脑海中反复描摹着山上起大火是什么样的画面，想着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确切的消息。 她想收到消息，可是又害怕收到的是不好的消息，终日都在这种不安之中度过，无比痛苦。 “是么，我怎么看着还是需要管管。” 夏云舒笑了笑，伸手摸上连月的脑袋，顺便将那书给拿了下来，“这是让你看的，可不是让你挡光用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连月猛然抬头，就看到面前站着的居然是自家阿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就一眼，连月的眼眶就红了起来，说不出的委屈。 “阿姐你回来了！” 她慌忙站起来抱住夏云舒，好像生怕人会消失一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害怕死了，你们这么久都没个消息呜呜呜，外面的人他们，他们都说你们被烧死了呜呜呜。” 连月现在毫不顾忌形象，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夏云舒看着自己刚刚换的干净衣裳又脏了，轻轻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阿姐答应过你会回来接你的，就一定不会食言，你这再哭下去衣裳都不能要了。” 可这话也没有半点用处，连月还是呜呜呜的哭个不停。 第691章 狠辣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见到夏云舒，连月长久以来的担心终于放下，又泪眼汪汪的抬头，“那沉衍哥哥呢，沉衍哥哥有事没有？” “没有，都没事，快擦擦眼泪。” 夏云舒半蹲着身子抱着连月，一边用袖子帮她将眼泪擦干净，“都把自己给哭成小花猫了，丑不丑啊。” 连月吸了吸鼻子，“才不丑呢。” 等她情绪缓和下来后，这才有心思听夏云舒讲路上的事，不过还是紧紧的抱着夏云舒不松手，变得无比黏人。 萧以陌听完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之后轻笑，“那看来朝堂上有人要失望了，前段日子京城收到消息后我的人就派了过去，发现去寻找你们的可不止明面上那几拨。” 除了专程派过去找人的官员之外，皇帝甚至还私下里派了另外一群人马，而从京城中连夜出去的，还有一队来自于东宫。 这两队人马虽然是不同的人派出去的，不过都有着同样的目的，那就是如果战王一行人没死的话，务必保证他们没办法活着回到京城。 夏云舒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让我猜猜，一拨人是太子，另一拨嘛……” 顾凌和顾沉衍本就是死敌，他在后面落井下石实属正常，另外还想要顾沉衍死的人……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到一大波人马，且个个身手不俗。 “是皇帝的人？” 夏云舒眯了眯眼，答案呼之欲出。 萧以陌的目光和夏云舒对在一处，点了点头，“没错，是皇帝的人。”她冷冷一笑，“就是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忌惮战王，就算是拉上戎国公主陪葬也在所不惜，一定要解决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论如何，顾沉衍都是皇子啊。 先是下毒，后是暗杀，皇帝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毒，令人不敢恭维。 夏云舒对这位皇帝心中早就不抱希望，啧了一声，后又拍了拍萧以陌的肩膀，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 之后，夏云舒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有牧云的消息么？” 当初礼部侍郎脱离队伍，牧云跟过去看着，也一直没有赶上来，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大火，双方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那场大火，夏云舒还是怀疑和礼部侍郎有关，不然他离开的时间当真是太凑巧了，他恐怕是个关键性的证人。 牧云？ 萧以陌摇了摇头，“现在京城中到处都是说战王和戎国公主的，还当真没有人提到过牧云，这你恐怕得去问问赵掌柜。” 沉舒楼就在锦云坊对面开着，赵掌柜平日里看起来和牧云水火不容，可也算得上是最了解牧云的人。 “阿姐，牧云哥哥他有危险么？” 连月听到这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夏云舒笑着揉了揉连月脑袋，“放心吧，我们都顺利逃出来了，他定然没事，一个礼部侍郎他还是能对付的了的。” 不得不说牧云的眼光就是毒辣，从一开始上路起牧云不知为何就死死盯住了礼部侍郎，恐怕这一路上给礼部侍郎都快造成了心理阴影。 当初礼部侍郎从队伍中出来，可是旁边还有牧云跟着，想必牧云看到山上着火就能迅速反应过来，那礼部侍郎大概率也逃脱不掉。 夏云舒回来了，连月自然也要跟着回战王府，临走前又跑去了萧以陌身边晃悠，一张小嘴极甜，哄的萧以陌笑容不断。 “行了行了，不用在这哄我了，你走了我这边可就亲近了，不然每天还得盯着你这个小萝卜头。” “那师父，我过两天再回来看你。” “好，去吧。” 萧以陌揉了连月脑袋一把，“回去好好给你阿姐展示一下你的身手。” 最近连月在她这里，身手也算是突飞猛进，尤其是得知夏云舒他们可能出事了，连月每日练功的时候更是无比卖力，恨不得将所有精力都用进去，进步极快，也算是意外之喜。 回去安顿好连月后，夏云舒就又去了沉舒楼一趟，发现牧云确实还没露过面，起码沉舒楼和锦云坊的人最近都没见过牧云。 “王妃，牧公子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赵掌柜听说了大概情况，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牧云虽然和他说多年死敌，成日在附近晃悠的时候他也觉得不胜其烦，可是真出了事反而又放心不下。 “以他的本事应该还不至于，只不过战王没回来之前他不好露面，宫中应该很快就有消息能够传出来，他如果就在京城附近的话一定会有动静。” 战王生死不明的情况下，牧云要是出现在京城势必会引起多方关注，不露面才是正常的。 不过按照速度来说，他们现在都已经回来了，牧云回来的只可能比他们早不太可能晚了，现在估摸着就是寻了个地方等着。 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夏云舒不愿意细想。 敢在山上放火，礼部侍郎一定还有其他帮凶，如果礼部侍郎顺利和那群人汇合了，牧云可就危险了。 现在情况不明，夏云舒也不好轻举妄动，就只能期盼着牧云平安无事。 这边她还在担心着牧云，另外一边牧云却是无比悠闲。 锦云山庄自家开的客栈，基本上所有客栈顶楼的那一间房都是给牧云这个少主准备的，平日里都是空置，里面的装潢自然也全部都是最好的。 牧云现在每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活的分外舒坦。 无聊了又不方便出门就在客栈中逗逗礼部侍郎，全当解闷。 等他不无聊的时候就直接将礼部侍郎的嘴给堵住，换的耳边一个清净。 一段日子下来，礼部侍郎是日渐消瘦，牧云反而是显得更加神采奕奕起来。 “哎，咱们聊聊天？” 用完午膳之后，牧云打了个哈欠，看着外面是阴雨天也懒得出门，干脆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又坐在了礼部侍郎面前。 …… 礼部侍郎分外有骨气的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表示拒绝。 第692章 有趣 “我说你扭过去有什么用，现在都寄人篱下了，这么有骨气做什么。” 牧云懒洋洋的将礼部侍郎口中塞着的布条拿下来，百无聊赖，“聊聊呗。” 礼部侍郎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将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还要聊什么？” 他一开始还试图劝说牧云和他合作，可眼前这人简直就是软硬不吃，他早就没了办法，后来也发现牧云根本就是在逗他，根本不可能和他们合作，现在也是半放弃的状态，就只等着太子找到他。 毕竟牧云总不能在客栈中躲一辈子，还是需要出去的。 只要牧云将他带出客栈，他就还有机会。 闻言，牧云还当真是思考了一下，“也是，你也是个棋子罢了，能知道多少东西。” 说着，牧云还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不过太子到底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卖命，你看你给太子卖命，现在女儿去当了尼姑，我还听说你家夫人和你也生了嫌隙，现在根本就懒得理你，你这辛辛苦苦给他办事，最后什么都没捞到啊，也太不值得了。” 不得不说，牧云这一张嘴分外缺德，开口就将礼部侍郎的老底全部都给掀了，还是哪里最痛戳哪里，戳的无比精准。 只见，礼部侍郎被气的脸色铁青，“我的事情就不劳牧公子操心了！” “那可不行，你我二人这一路出生入死，现在怎么着也算是朋友嘛，我怎么能不管你。” 牧云拍了拍礼部侍郎肩膀，“我要是你的话，反正现在都被太子害成了这样，不如索性豁出去反咬他一口，岂不是有趣。” 有趣？？ 他去和太子争斗，那就和胳膊对上大腿一般，礼部侍郎冷哼一声，“牧公子现在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我确实是逃不了，不过牧公子不也是在这个客栈中不敢出去？” …… 牧云叹了一口气，“多亏了本公子脾气好啊，要是换一个人，恐怕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早就撑不下来了。” 就在牧云一个人感慨之时，屋门被人敲响。 礼部侍郎眼睛一亮，隐隐带着几分希望，想着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发现他在这里特意派人前来救他。 牧云慢悠悠前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客栈掌柜，礼部侍郎的神色瞬间就黯淡下来。 牧云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啊宋大人，让你失望了。” 掌柜的走到牧云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就见牧云的神色出现变化，带着几分惊喜，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不是平日里那种习惯性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看到牧云的笑，礼部侍郎心中咯噔一声。 现在对牧云能有什么好消息？他为什么突然笑了？ “好，你先下去吧。” 说罢，牧云一步一步朝着礼部侍郎走了回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以为是太子的人？”他再度叹气，“你也太高看你的太子殿下了，他发现你没按时辰回去，必定觉得你也在大火中丧生了，说不定还松了一口气，都不用特意找人灭你的口了。” …… 礼部侍郎感觉和牧云说话绝对需要一颗大心脏，这几日他过得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牧云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不相信我说的？” 牧云又凑近了礼部侍郎几分，用身子撞了下礼部侍郎的肩膀。 “唉，说真话就是没人愿意信，今日本公子心情好，特意带你去见你的太子殿下，如何？”？？ 礼部侍郎在一旁闭着眼睛，本来是想着不管牧云说什么都不理他，可牧云的话却让他心中一惊，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可随即就变得警惕起来，“你在骗我。” “非也非也。” 牧云挑着眉头，“只要你的太子殿下有救你的心，你便一定能见到人，可要是没有的话……啧，那就可惜了。” “不可能！”礼部侍郎脖子一梗，对太子是万般信任。 他跟在太子殿下身后那么多年，为太子牺牲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的事。 甚至，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搭进去了，才将战王的玉佩拿出来，就凭着那个玉佩，太子都不会见死不救。 对于这个，礼部侍郎分外有信心。 牧云舔了舔唇，“行吧，随你。” 之后，牧云还真的是将礼部侍郎带出客栈，出去的瞬间，礼部侍郎整个人都有些懵，不敢相信牧云方才是说真的。 他突如其来出了客栈，反而更加怀疑起来，仔细观察着牧云的神色，“你到底想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你的太子殿下啊，方才不是说了么。” 牧云语气自然，整个人显得分外坦荡，说的好像和真的一般。 因为要出门的缘故，所以牧云直接将自己和礼部侍郎的手绑在了一起，将绳子藏在衣袖之下。 这样一来，二人走在路上就仿佛是牵着手一般，再加上牧云的形象实在是出挑，想让人不注意都很困难。 于是乎，还没过多久，就有不少人的目光都黏在了二人身上，带着讶异和不可置信。 “快看那里，他们怎么还牵着手？” “啊那个紫色衣裳的公子可真好看，旁边这个怎么……” 那语气，分外嫌弃。 周遭的议论声不断传入二人的耳朵，牧云走的无比正大光明，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礼部侍郎就不一样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被人如此指指点点过，而且旁边的人都在说他根本配不上牧云！ 要不是因为他实在是跑不掉，谁愿意和牧云肩并肩走着，这人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可惜，无人理解礼部侍郎的崩溃。 牧云得知了顾沉衍和夏云舒无事之后，只觉一身轻松，直接带着礼部侍郎就去了战王府。 走着走着，礼部侍郎感觉不对，“这不是去东宫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还以为牧云终于想通了打算和太子去做个交易，谁知道路线不对。 第693章 漂泊 礼部侍郎无比紧张，仿佛生怕牧云将他给卖了。 “去了不就不知道了，宋大人不会还以为自己有谈条件的资本吧。”牧云姿态散漫，可是步伐却只快不慢，对礼部侍郎的态度也无比坚决。 他这话，让礼部侍郎再次想起来那日，牧云笑着问他是不是以为当真不敢杀他，背后还是隐隐泛凉。 等到了战王府门口时，礼部侍郎彻底傻了，他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牧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战王都不在京城，你想将我藏在战王府？” 礼部侍郎隐隐猜到了一个答案，可是他仍然不愿意承认。 当初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还活着回来，一定不可能的。 如果战王真的回来了，礼部侍郎张大了眼睛，不敢想象牧云将自己交给顾沉衍之后会发生什么。 那可是活阎王啊，他不是没有见识过顾沉衍的手段，就是因为见识过，现在才觉得愈发可怖。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警惕的盯着战王府里面。 “你紧张什么，而且谁和你说的战王不在京城？” 牧云此刻才懒得管礼部侍郎到底在担心什么，右手一个用力，直接就半强制的礼部侍郎给扯进了战王府中，正正好对上了苏寻的面孔。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愣在原地。 半晌之后，苏寻率先反应过来，“牧公子。” 他赶忙回身去通知顾沉衍，想着这位牧公子确实是靠谱，居然不声不响的将礼部侍郎给带过来了。 当初这位宋大人要死要活的非要离开队伍大家就觉得奇怪，可也没有多想，最多是以为这人打算偷懒，谁知道人不可貌相，礼部侍郎居然还给他们搞了个大动作，让他们都是措手不及，险些葬身在那群山之中。 “他，他怎么还活着……” 礼部侍郎和见了鬼一般，宛如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他最害怕的事情成真了。 那样的大火之下，这群人居然没事，而且还顺利回了京城之中，这是什么样的狗屎运气。 牧云姿态散漫的靠在一边，“是啊，让宋大人您失望了，现在看来，太子殿下交给你的任务你可是都没完成，而且还直接出卖了太子，你说他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让礼部侍郎愈发紧张起来，咽了口唾沫，“不，不，我没有……是你威胁我！” 要不是他被牧云给绑在树上差点烧死，他也不会出卖太子殿下，他…… 就在礼部侍郎兀自恐惧之时，顾沉衍出现。 战王……真的还活着。 看到顾沉衍的瞬间，礼部侍郎就知道自己彻底没希望了，身子都忍不住的哆嗦。 牧云随便打了个招呼，百无聊赖道，“人我给你带回来了，路上都招了，背后是太子，让他出去以后联系什么红莲？这起的都是什么破名字，难听死了，” 顾沉衍冲着牧云微微颔首，“多谢。” “行了谢就不必谢了，人我交给你了，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来。” 说罢，牧云伸了个懒腰，“我这几日为了盯着他都没好好休息，既然你回来了，这些就都交给你了，我还是回去当我的少主比较好啊。” …… 面对着一身冰冷可怖的顾沉衍，礼部侍郎竟觉得他宁愿回去继续面对牧云，甚至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盯着牧云。 谁知道牧云这次走的干脆利落，根本没给礼部侍郎说话的机会，他就出了战王府。 牧云对朝堂的事情一向没什么兴趣，这次也是因为礼部侍郎在自己手中没有办法，现在顾沉衍都回来了，他能做的也都做了。 至于礼部侍郎那边，他就自己听天由命吧。 想着，牧云便悠哉悠哉回了锦云坊中。 他刚刚进去，多宝就立马窜了过来，神情无比激动，“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这么久的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我，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多宝虽然平日里经常嫌弃他家公子在锦云坊什么都不干，可是牧云真正失去了消息，他反倒是坐立不安起来，甚至觉得自家公子每日来锦云坊逛一圈都是好的，起码能够让他心安。 这段日子，因为收不到牧云的消息，他甚至连店里的生意都懒得管，每日就盯着门口，要不就是跑去沉舒楼问一下有没有见过自家公子。 牧云折扇一开，“瞎操心什么呢，你家公子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可能出事。” 还是熟悉的自恋腔调，让多宝感觉无比安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在旁边一直碎碎念着，感觉一颗心都放进了肚子里。 牧云瞧着多宝的模样笑了一声，“看你这点出息。” “那怎么啦！” 多宝不满的挺起胸膛，“公子，你下次再出远门的话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好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你都不知道我们最近一个多月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就害怕听说您在哪里又闯了祸。” …… 牧云嘴角一抽，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感动全部因为多宝的话而烟消云散，“行了，你还是赶紧闭嘴吧。” 和多宝聊了一会儿，牧云就直接去了后院，直接瘫在了他平日里习惯的躺椅之上，身子随着他脚尖的轻晃而不停晃动。 微风轻拂，白云如画，万般惬意。 宛如，回了故乡一般。 牧云也不知自己此刻的情绪究竟是从何而来，他一向是个喜欢到处漂泊的人，随遇而安，惊喜于路上别样的风景 可是现在，他仿佛逐渐失去了这样的欲望。 想着，牧云偏过头去笑了一声，脑海中却莫名想到了那日在树下哭的双眼通红的女子。 那么伤心，是因为自己？ 牧云摇了摇头，不愿意面对自己心中浮现出的想法，直接拿折扇盖在了自己脑袋上，打算好好休息一阵。 此次出京城，他看上去成日里吊儿郎当，但毕竟还是一路奔波，后来又遇上那么一场大火，可谓是身心俱疲，现在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无人打扰。 第694章 挣扎 战王府，礼部侍郎在看到活着的顾沉衍之后一颗心就沉到了最底下，无比绝望。 那什么牧云不是说好的带他来见太子么，根本就是个骗子，居然直接带他来了战王府，还亲手将他交给了顾沉衍，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顾沉衍偏过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礼部侍郎，“宋大人，你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礼部侍郎看着不声不响，却在路上给了他们一个那么大的惊喜，简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顾沉衍声音冰冷，一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其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战王，战王殿下。” 礼部侍郎咽了口唾沫，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太，太子殿下他临走前吩咐的，我的妻儿老小都在京城，我要是不照办他们可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旁边苏寻就是一阵嗤笑。 “宋大人真是找的好借口，这次是被逼无奈，那上次呢？亲手将宋小姐送入战王府，您也是被逼的？” 玉佩被偷一事是板上钉钉，双方皆是心照不宣，不用说都知道背后是谁做的事。 说到这里，礼部侍郎多少有些心虚起来，不过很快又开口，“可，可是战王殿下已经将伶儿送去尼姑庵了，外面的人因为这件事都让我抬不起头，我还能怎样……” 反正该招的都已经招了，顾沉衍也懒得在礼部侍郎身上浪费时间，“直接带入宫中，交给父皇罢。” 事关戎国公主，皇帝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管。 一听顾沉衍说要将自己带入宫中，礼部侍郎立马着急起来，“我该说的全部都说了，战王殿下你能不能开恩放我一马，我都说，全部都是太子指使我的，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放火的另有其人，真的不是我啊！” 他就是负责在路上和两边的人传传消息罢了，放火的事可真的不是他做的。 “放你一马？若不是我们当初在山上找到了一处裂缝逃跑，谁来放我们一马？” 提起这个苏寻就还是满肚子的气，他们过去在外面什么危险没遇见过，可是都顺利逃脱了，这次差点阴沟里翻船，心中都分外憋屈。 男子汉大丈夫，战死沙场可以，但要是在外面山上莫名其妙的被大火烧死，那可就是死的无比窝囊。 “我……” 不论礼部侍郎说什么，顾沉衍都像是铁了心如此处理。 至于礼部侍郎最后什么结果，就要看皇帝那边是什么打算了。 若是能借着礼部侍郎的事情好好敲打一下太子，那也算是他死得其所。 趁着顾沉衍不在京城中的这段时间，太子可谓是抓住了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在扩张地盘，而且还趁机处理了不少平日里在朝堂上偏向顾沉衍的朝中大臣。 现在他回来了，自然不能让顾凌在这样放肆下去。 “太子殿下。” 暗卫匆匆忙忙而入，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然后，夏蕊儿便见顾凌的脸色骤然变化，“当真，人在他们手里？” “是，属下亲眼所见，宋大人被带去了战王府中。” …… 顾凌拳头紧握，“本宫就说他怎么这么久不出现，真是废物一个！” 明明当初都安排的好好的，这个礼部侍郎要是提前跑掉也行，在山中被大火烧死也行，可他偏偏是被战王的人给抓住了，坏了他的大事。 顾凌脸色极沉，咬牙切齿，“不能让他活着入宫，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夏蕊儿在旁边听着，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太子和战王府那边又再度杠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已经不想再操心这些事情。 现在，就只等着她肚子中的孩子出世。 皇后已经答应过她了，只要这个孩子是男孩，她便是太子正妃。 还有丞相和永昌郡主在一旁，皇后到时候就是想耍赖都不行，毕竟太子日后想要登基还要依赖他们。 想到这里，夏蕊儿唇角微微上扬。 礼部侍郎那边，苏寻带了一队人准备秘密将其押入宫中，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还不等开口就直接被人堵住了嘴，再次变成了个哑巴，只能被迫朝着宫中而去。 一路上，礼部侍郎眼珠子都是转来转去，想要找到个机会逃跑。 可是苏寻他们皆是这方面的老手，几人将礼部侍郎团团围住，就是有人专门前来救他都分外困难，更别说他一个人想要跑走。 大街上，随着马车的晃动，礼部侍郎能透过车帘看到外面的景象，在马车中努力的挣扎着。 不行，他不能入宫。 他在外面还有活路，可是入了宫中，一旦他在陛下面前背叛了太子殿下，太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就是所有的人都希望他死。 “唔……” “唔唔！” 马车中，礼部侍郎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声响，可因为街上太嘈杂的缘故，他这点声音外边根本就什么都听不到。 …… 哼唧了半天，苏寻等人根本都懒得理他。 礼部侍郎愈发郁闷起来，盯着自己对面的车壁，打算直接朝着对面撞过去，总归是能撞出点动静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要往上撞。 然而，就在礼部侍郎用尽浑身力气打算撞过去时，咯噔一声…… 马车猝不及防间停了下来，而礼部侍郎好不容易攒好的力气也就都白费了，直接给一不小心杵到了另外一边，脑袋重重撞了上去。 怎么回事？ 礼部侍郎听到了马车外面的打斗之声，心中马上升起了希望。 一定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的人来救他了！ 转瞬之间，礼部侍郎的眼睛都要亮起来，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 “出来！” 打斗之中，苏寻风尘仆仆而来，掀开车帘就要带礼部侍郎离开。 由于外面的人都和战王的人纠缠在一起，根本就没人注意到礼部侍郎这边都快被人带走了。 不行！他不能走！ 礼部侍郎也不知道突然从哪儿来的力气…… 第695章 灭口 噗通一声！ 礼部侍郎猛然撞了苏寻一下，将丝毫没有准备的苏寻撞的身子一歪，然后他几乎是这辈子最为拼命的一回，不知怎么的挣扎将嘴里的布条也给挣扎掉了，然后分外激动的开始朝着打斗的那边还是大喊大叫。 “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 苏寻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傻子，被礼部侍郎这种行为气的快要吐血。 他冲过去抓住了礼部侍郎的胳膊，咬牙切齿道，“快走，这群人是来杀你灭口的！” 这群人无疑是太子的人，可一上来对方出手就极为狠辣，而且还有好几次都是朝着马车里面的人，一看就是打算直接杀了礼部侍郎灭口。 只有马车中的这个傻子，还无比天真的以为他的太子殿下是专程派人过来救他的，蠢的无可救药。 闻言，礼部侍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斩钉截铁的开口，“不可能，你想骗我，他们一定是来救我的！” 礼部侍郎一边说一边努力想要挣脱苏寻。 他方才那石破惊天的一嗓子已经暴露了位置，将苏寻前面的布置全部都给打乱了。 那群人发现自己受骗，第一时间都朝着礼部侍郎的方向而来，摆脱了战王府的暗卫。 礼部侍郎无比兴奋，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得救了，“快，我就在这里！这儿就苏寻一个人，你们快点过来救我！” 他高兴的手舞足蹈，苏寻只觉自己一口老血都快被气的给吐出来。 那些人动作极快，眨眼的时辰就到了二人面前。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来缠住了苏寻，苏寻一边应付着对面之人，一手还得抓着礼部侍郎，分外勉强。 “蠢货！” 苏寻瞳孔一缩，对面长剑直直冲着他的胳膊而来，再不躲的话恐怕这一条胳膊都要保不住了。 危及之下，苏寻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手，而礼部侍郎也趁着这一下直接脱离了苏寻的控制，无比兴奋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你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快给我解开，带我去见太子殿下！” 折腾了这么一路，现在居然在最后关头得救了，果然是上天垂怜，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苏寻一边和另外两人交手，一边朝着这边大喊，“快跑！” 战王剩余几个暗卫都同时朝着礼部侍郎所在的方向冲去，只要礼部侍郎现在朝着他们跑两步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礼部侍郎的脑子确实不太够用，竟无比灵活的躲开了战王府的人，脸上笑意出现。 之后，彻底凝结在了脸上。 噗嗤！ 胸口一阵剧痛，礼部侍郎在同一时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的人，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他发现，太子的人……竟当真是来杀他灭口的。 “为，为什么……” 话音落下，礼部侍郎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给倒在了地上，胸口上开出一朵血红色的花。 “人死了，撤！” 对方得手，也无心再和苏寻等人纠缠，都在第一时间转身离去。 苏寻朝着礼部侍郎那边冲过去，伸手在其鼻子底下探了探，闭了闭眼。 “死了。” 剩余赶过来的人都是一脸的挫败加上愤恨之色，他们明明能够救下人的！ “他自己怎么还找死……” 另外一个年级稍小一些的暗卫无比恼火，愤愤不平的瞪着已经没了生息的礼部侍郎，根本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寻冷笑了一声，“估计还傻傻的以为他的太子不会杀他，真是天真至极！” 任务失败，他们只能回去禀告顾沉衍，这条线彻底给断了。 顾沉衍沉思片刻，决定自己亲自入宫。 同时，戎国公主付娇娇也入了宫中。 “陛下，此次大火一事还请陛下能给我一个交代，也给戎国一个交代。” 入宫之前，顾沉衍已经和付娇娇通过气儿，付娇娇同样恼火于有人暗算，当然不愿意事情就这样给算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皇帝点头，“此事无比恶劣，朕听了之后也是分外恼火，一定会派人彻查此事，给公主和戎国一个交代。” 戎国公主平安无事，好歹是能够暂且安抚住戎国的人，对于皇帝来说也算是近期难得的一件好事。 “陛下，战王到了。” 苏公公前来禀报，皇帝看了眼戎国公主，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顾沉衍这次入宫，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进来之后，身后还跟着两人抬了一具尸首，直接放在了御书房中央。 看清人后，皇帝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之色，“这，这不是宋爱卿，怎么回事？” 还不等顾沉衍开口解释，付娇娇就率先开了口，“这个我来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墨国的礼部侍郎宋大人。” 皇帝点头，“没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此次前去接戎国公主路上发生的事情皇帝还没来得及了解，现在就又出了这档子事，让皇帝分外头痛。 付娇娇嗤笑一声，“这人居然死的这么容易，真是便宜他了，回禀陛下，此人在上山途中突然离队，之后山上便起了大火，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次想要暗中加害于本公主的，就是他！” 皇帝一惊，看向顾沉衍。 顾沉衍又将路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之后又说了方才前来宫中之事，“此事也是儿臣疏忽，方才想押其入宫，不料半路遇上贼人将其灭口。” “这哪儿是你的错，隔了这么老远战王殿下能够将人找回来就已经够厉害了，对方一定还有什么秘密在他这里，生怕他说出来这才灭口。” 说罢，付娇娇又冲着上位的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贼人如此猖狂，而且居然还伙同了朝廷命官，请陛下做主，一查到底！” 宋大人可是礼部侍郎啊，朝廷命官居然还在拆朝廷的台，当着付娇娇的面，皇帝都觉得分外没有颜面，心中带着几分恼怒，“去，将老三给朕叫来，此事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696章 接人 此事皇帝必然不可能交给顾沉衍来查，前段日子战王死讯传出之后，众人的反应已经让皇帝愈发忌惮，现在看到顾沉衍都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甚至想到了先前那种被胁迫的感觉。 如今战王平安回来，一直守在京城边缘的那些战王旧部才乖乖回去，仿佛他们从来只听战王一人的指挥一般，他这个皇帝都管束不住。 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可他又无可奈何。 原先下令说那些旧部再不能入京城的人是他，现在反悔也来不及。 而太子那边，现在风头太盛，在朝堂上始终压着顾沉衍一头，反而也让皇帝忌惮起来，不愿意将过多的事情交给太子。 现在看来看去，反而顾非夜才是最合适接手这件事的人。 所幸现在的三皇子殿下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纨绔皇子了，自他从江浙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成长了不少，起码惹的祸是越来越少了，连带着告状的人也慢慢变少，让皇帝这段时日省了不少的心。 而朝臣们看到这个三皇子之后抵触的心也逐渐暗下，算是意外之喜。 皇帝现在正好需要一个人来制衡太子和战王，顾非夜就是最好的人选。 半个时辰以后，顾非夜来到宫中，听完皇帝交给他的事情之后立马就苦了脸，“父皇，你就行行好放过儿臣吧，儿臣手头的事情才刚完了没几日，正想着要好好歇一歇呢，这怎么转头就又来一件，还是如此大事……” 顾非夜一张脸耷拉着，显得分外无奈，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父皇你看，我们朝中大臣这么多，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是能力非凡，再怎么着也比儿臣要强啊，您不如考虑考虑别人？” …… 皇帝这边才说了一句话，顾非夜就叮铃咣当的抛出这么一大串来，皇帝嘴角抽了抽，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以为这是什么苦差事么？要是此事办的好，能将戎国上下给安抚了可就是大功一件，你在朝堂上也就算是能真正立住脚了！” 他苦口婆心，开口教育着自己这个丝毫不争气的儿子。 可，顾非夜并不是靠打鸡血就能骗过去的人，他眨了眨眼，万般疑惑，“儿臣干什么非要在朝堂上立住脚，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啊。” “顾非夜！” 皇帝一字一顿，就想敲开顾非夜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点什么玩意，如此不求上进！ “此事就这么定了，限时十日，一定要将此事给朕查个水落石出，也给戎国上下和戎国公主一个交代。” 皇帝板住脸，根本不理会顾非夜的拒绝，直接将此事硬塞给了他。 最后，等出书房时，顾非夜就是一副被霜打了茄子一般的模样，看着比来的时候可是要憔悴了不少。 他离开之后，苏公公就走了进来，还不忘转身看了看顾非夜的背影，“三殿下这是怎么了，瞧着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提起这个皇帝就是一肚子气，冷哼一声，“他还能怎么着，成日里就是想着偷懒，朕好不容易吩咐他办一件事还要推三阻四！” 皇帝越想就越想不通，“瞧瞧他，再瞧瞧他的几个兄弟，都是生怕自己手上没实权，就是一个人，成日里想的都是该怎么躲懒，哪儿清闲就去哪儿！” 闻言，苏公公忍不住一笑，“三殿下打小就是这个性格，现在怎么着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起码在外面不闯祸了，这不是得一步一步来嘛。”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朕的这几个儿子啊，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他按了按眉心，只觉得事情好像永远都处理不完一般，生出了几分疲累之感，“你说，朕是不是老了，现在都开始力不从心了。” 苏公公在一旁观察着皇帝的神色，闻言笑了笑，“陛下可还年轻着呢，是奴家老了，也不知还能再陪陛下多久，这几日外面实在太热，陛下感觉有些累也正常，回头老奴就吩咐御膳房做些消暑的东西送过来，让陛下好好歇歇。” 苏公公的话取悦了皇帝，他半眯着眼睛，亦是不愿承认自己年事已高。 或许真的像苏公公说的那样，就是最近外面天气太热了，他才精神不好。 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他还是不愿意放手啊。 另一边，顾非夜出宫以后，就直奔了战王府。 战王府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夏云舒将连月给接回来了，赵掌柜他们也都过来了，和夏云舒说着沉舒楼最近的事情，而顾沉衍则是坐在一旁陪着夏云舒，显得分外温情。 顾非夜吹了声口哨，院落中几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顾非夜身上。 连月眼睛一亮，“非夜哥哥。” “哟，这叫的亲热的，前两日不是还和你师父一起欺负我嘛。” 顾非夜走过去，手上还拎着他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小零食，直接丢到了连月怀中，“呐，顺路给你带的。” 之后，顾非夜才走到顾沉衍面前，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来就好。” 短短的四个字，带着顾非夜先前的那些担心焦虑。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这个皇兄就那样无比憋屈的死在大火之中，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甘心。 顾沉衍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是该过几天舒坦日子了。 顾非夜这些年跟在顾沉衍身边，对他分外了解。 越了解，就越心疼。 他这个皇兄明明是心怀天下，只为守得墨国百姓平安。 可皇帝容不下他，太子也容不下他，硬生生将战王逼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无比艰难。 “喝酒？” 顾非夜和变戏法一般的，从身后又拿出一壶酒来，唇角上挑，眸中宛如盛满了星光，无比绚烂。 “好啊，确实很久没一起了。” 顾沉衍轻笑，自顾自倒了一杯，冲着顾非夜的方向举了举，而后一饮而尽。 第697章 提醒 一旁，夏云舒鼻子动了动，闻到了酒香味。 她舔了舔唇，赶忙蹭过来，“给我尝尝？” 顾沉衍立马将酒杯换了个方向，还清楚的记着在清平镇时夏云舒喝醉的场景，一副完全没有商量的模样，“不行。” “就尝一口嘛，小气鬼。” 夏云舒不满，可又被这香味勾的实在忍不住，想要去尝尝。 “你忘了上次？需不需要本王再提醒你一下？” 对于这件事，顾沉衍是坚决不答应。 距离上次她喝醉还没过了多久，这次不管说成什么都不能再给她喝了，对身子也不好。 “回头让张太医知道又要说本王，下次再喝。” 说到这里，顾沉衍的语气软了几分，已经带了几分哄诱的意味。 顾非夜在旁边看戏看的开心，啧了一声，“上次？上次说哪次，皇兄不如仔细说说？” …… 夏云舒狠狠瞪了顾非夜一眼，“你也闭嘴吧，我不喝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 不就是酒嘛，她下次去找以陌喝，以陌总不会这样唠唠叨叨的，一点都不痛快。 夏云舒愤愤不平离去，然后冲着苏寻看去，“南风还没回来么，我都好久没见过梧桐了。” 梧桐作为夏云舒的贴身丫鬟，二人确实是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没见梧桐，夏云舒心中还是无比想念，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什么。 而南风亦是如此，两个人还处于热恋的阶段，就突然分开，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先去接梧桐回府。 “去了有一阵子了，按理说该回来了。” 苏寻笑笑，南风一路上虽然不说，可心里还是惦记着梧桐的。 在清平镇的时候还特意去给梧桐买了些小玩意，想着回来以后给送过去，“不过说不定是在路上耽误了些时辰，毕竟两个人分开这么久，怎么着也要……” 然后，就是心照不宣的对视。 夏云舒点点头，“也是，是我不懂事了，该多留给他们点儿时间叙叙旧。”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正主突然出现。 南风脚步匆匆回来，神色不虞。 “出了什么事？” 夏云舒也看出了有些不对劲，立马上前发问，又朝着南风身后看去，发现并没有梧桐的身影，眉头微皱，“难不成是梧桐出了什么事？” 自从他们离开京城后，她就将梧桐安顿去了别院，想着去那里应该比较安全，可…… “别院的人说梧桐被陛下的人给带走了。” 南风面色凝重，“而且还是两日以前。” 两日以前就将梧桐带走了，那这两日之间到底能发生多少事情，南风根本就不敢想象。 “什么？” 夏云舒咬了咬牙，“父皇带走梧桐做什么？”她深呼吸一口，马上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不行，我要入宫一趟。” 旁边，顾沉衍和顾非夜二人也顾不上喝酒了，听说梧桐被带走一事对视一眼。 “恐怕是逼问你的下落的。” 顾沉衍沉吟片刻，“我去宫中要人。” “不。” 夏云舒抓住了顾沉衍的手腕，冲他摇了摇头，“现在皇帝对你仍不满意，你就算亲自前去要人皇帝也有话说，梧桐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去要人。” “可是……”顾沉衍还是不太放心。 “可是什么可是，我们两个不一样，就算他给我找出来什么理由我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堂堂皇帝总不能非要和一个小女子计较，我去要人方便多了。” 夏云舒心中很快就有了决定，第一时间去了宫中。 她气势汹汹，一副前来宫中打架的模样，将门口的守卫都吓得不轻，赶忙避让开，生怕惹火上身。 只不过，夏云舒还没来得及见到皇帝，就先被太后的人给拦了下来。 要是以前，夏云舒说不定还有心情和太后的人周旋，可是今日事出紧急，夏云舒一字一顿，“让开！” 赵嬷嬷上前，“王妃可是来宫中找梧桐姑娘的？” “你怎么知道？” 夏云舒眯了眯眼，“梧桐在太后手中？” …… 她这话丝毫不带客气的，连皇祖母三个字都不叫了，开口直接就是太后。 许久不见夏云舒，赵嬷嬷仍旧是被她身上的匪气所震撼，“王妃别误会，梧桐姑娘现在是在太后娘娘那里，不过太后娘娘也是好心帮忙，不然现在梧桐姑娘恐怕都要没命了。” 可，赵嬷嬷说了这么一堆，夏云舒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毕竟太后先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还历历在目，也不太能直接相信赵嬷嬷的说辞。 “太后娘娘，战王妃到了。” 战王活着回来京城，太后的心也终于能放下去，这两日精神头也算是好了不少。 “来了啊，赐座吧。” 太后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看向夏云舒。 说起来二人也是许久未见，先前闹的天翻地覆，二人几乎是成了死敌，谁能想到现在居然又坐在了一处。 夏云舒冲着太后点了点头，看着旁边人给她抬过来的椅子，轻笑一声，“坐便不用坐了，我来这里是接梧桐的。” 她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没有好到可以坐在一起聊天。 “许久不见，你这性子是一点都没变啊。” 太后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看向赵嬷嬷，“去吧，将梧桐姑娘请过来，就说她的战王妃来了。” 夏云舒确定了梧桐就在这里松了一口气，起码人还活着。 皇帝突然去别院将人带走估计是想去找她的，可是在别院里没有看到她这才带走了梧桐，应该是想要逼迫梧桐说出自己的下落，不知怎地人又辗转到了太后手中。 太后总归是比皇帝好一点，起码中间还有顾沉衍这层关系在，太后总不能将所有的路都堵死，就算是日后为了威胁自己，也应该留着梧桐的命才对。 “回太后娘娘，云舒天生就是这般性子，恐怕一时半刻是改不掉了。” 夏云舒现在也没打算继续装下去，无比坦然。 只是，今日的太后明显不太对劲。 第698章 叙旧 往常二人相见，太后都是对她冷嘲热讽，今日倒是变了一副姿态。 许是因为夏云舒的表情太过直白和明显，就差将不信任几个字写在自己脑门上了，太后忍不住一笑。 “你不必紧张，哀家没打算找你和你那个丫鬟的麻烦，只是当时哀家急着知道沉衍的下落，又听说皇帝抓了你的丫鬟，便想着将人带过来问问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太后将事情大抵解释了一遍，夏云舒眉头轻皱，“只是问问？” 赵嬷嬷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战王妃，你这次真的误会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都是一片好心，要不是太后娘娘，你那个小丫鬟现在估计都活不下来了！” “赵嬷嬷。” 太后冲着她轻摇了摇头，“哀家知道以前我们二人之间确实是有些误会，不过沉衍在阎王面前走了一遭，哀家也想通了。” 说话间，梧桐被带了上来。 她本身只是听说战王回了京城，可一直不太相信。 现在，自家小姐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看上去还是完完整整的，和离开京城时一样，梧桐憋了多日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些憋不住起来。 “小姐……” 她眼眶通红，第一时间跑到了夏云舒面前，眼泪都已经出现在了眼眶之中。 “停！”夏云舒赶忙开口，“你不许哭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怎么越活还越像阿月了，小心阿月回去都要笑话你。” 夏云舒看到梧桐安然无恙，也算是彻底放心，回身冲着太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个请云舒领下了，多谢太后娘娘，日后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得到，便一定做。” 她和梧桐情同姐妹，早就不单单是一个小丫鬟。 “小姐，你都吓死我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啊，我听外面的人说那场火可大了，你有没有……” 一边说，梧桐一边上下左右看着夏云舒，一遍又一遍的想要确认夏云舒没事。 “哎呀放心！” 夏云舒被搞得哭笑不得，索性直接抓住了梧桐的两个胳膊，“我真的没事，阿月现在已经接回府里去了，本来是叫南风去接你的，可人没接到，南风现在还在宫门口等着呢，估计都担心坏了。” 二人之间的对话完全不像主仆，太后在一旁看着，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肆意洒脱，还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也不愿意遵守那些条条框框，将感情看的极重，甚至愿意不顾一切。 只可惜，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再也回不到当年的心境了。 “好了，人接到了，你带着回去吧。” 良久，太后才再度开口。 闻言，夏云舒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太后今日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她走，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太后轻笑一声，“哀家让人将你叫过来本就是为了把人原原本本的交给你，现在你也看到人了，带回去吧。” 说罢，太后仿佛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开始开了口，“记得，回去和沉衍说，哀家想他了，他若是不忙的话记得过来看看哀家，你，你要是想来的话，便跟着沉衍一道过来。” 一道过来？ 夏云舒眨了眨眼，看向太后，发现太后的眼睛中隐隐有些许光亮，霎时间明白了什么。 她轻吐了一口气，自己这算是，终于被太后接受了么？ “好，我一定转告。” 离开太后寝宫，梧桐就像有说不完的话，在夏云舒旁边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直到说起了太后，“对了小姐，我最近一直在太后身边待着，发现太后娘娘这次应该是真的想通了，她前些日子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应该都是在担心咱们战王殿下，后来听说战王殿下回来了，别提多高兴了，最近午膳都吃的多了不少。” 人非草木，就算太后曾经伤害过梧桐，可是当梧桐看到太后一把年纪又操心着自己孙儿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的心软。 过去那些，可能都是这个老人家对孙儿一厢情愿的好，不是不爱，只不过是用错了方式。 “那就好，这下他也就不用难过了。” 为了她顾沉衍和自己皇祖母闹僵，在夏云舒心中一直是一道坎，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顾沉衍失去其他。 明明对于顾沉衍来说，这一点的亲情弥足珍贵。 现在这样，恐怕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宫门口，南风一脸的焦急之色，左转右转，时不时的还要踮起脚尖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家王妃明明都入宫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就在他急得抓心挠肝之时，夏云舒的身影终于出现。 南风眼睛一亮，就看到了跟在夏云舒身旁的梧桐，瞧着比他离开京城时瘦了些，所幸精神还不错，有说有笑的样子。 他傻傻的站在原地，脸上有些痴呆的表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和平日里众人印象中那个冷面暗卫截然不同，连带着宫门口的守卫都被南风这个样子给吓了一跳。 夏云舒远远的就看到了南风，轻笑一声，“行了，别光顾着和我聊了，外面还有人眼巴巴的等着你呢，估计心里都着急坏了。” 闻言，梧桐脸一红，甚至有些不太敢看南风。 二人毕竟有一段日子没见面了，再见到时，梧桐心中除了开心雀跃之外就是陡然生出的羞涩感觉，低了低头。 还不等梧桐走过去，南风自己就过来了，目光灼热。 “你，没事吧？” 他听说梧桐被皇帝的人带走之后，整个人都分外紧张，大脑竟是一片空白，甚至还生出了要闯入宫中问个清楚的冲动。 幸亏，她没事。 “我好好的，放心吧。” 梧桐牵着南风的手，连带着耳廓都红了起来。 夏云舒在一旁看了会儿热闹然后啧了一声，“行了，我也不耽误你们二人叙旧了，我去一趟沉舒楼，你们就别跟着了，墨语跟着我就行。” 第699章 你猜 “小姐，我……” 梧桐下意识的就要开口，被夏云舒用揶揄的目光看了过来，“你什么你，小没良心的，人家南风一路上都惦记着你呢，好好陪一陪人家，今日给你们二人放假，多晚回府都行。” 说着，夏云舒冲梧桐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南风。 南风微微点头，抱以感谢。 等夏云舒离去之后，南风才带着梧桐在街上闲逛，给梧桐说起了他们在路上遇到的各种事情，梧桐一会儿笑一会儿担心皱眉的，表情分外吩咐。 “我这次就应该跟着你们去的，前些日子京城到处传的那些消息都急死人了，我给小姐的信也一直没回，我还以为……”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梧桐人生之中感觉最灰暗的一段时间，对自己重要的几个人好像全都走了，让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在京城活着都没什么意思，恨不得那场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自己也在其中，那她应该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南风将人揽在怀中，“瞎说什么呢，又爬山又钻洞的，你没去是好事，这些苦我也不希望你经历，而且我们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 “嗯，幸亏你们回来了。” 梧桐吸了吸鼻子，靠在南风身上，“再不回来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我听别院的人说你被陛下的人带走是怎么回事？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南风想起来这件事就还是一阵后怕，急于搞清楚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陛下的人想逼问我小姐的下落，我想着反正你们也……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们要杀要剐随便，可后来太后娘娘的人突然来了，将我救下来带过去，之后就一直住在太后娘娘那里，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听着，南风都觉得一阵心惊胆战。 他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什么叫活着没什么意思？” 现在，南风路也不继续往前走了，索性直接停下了脚步，不认同的看着梧桐。 梧桐眼神闪了闪，不知道该怎么和南风对视，“反正就是没意思，你们都不在了，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我不准你这么说。” 南风像是真的动了怒，神色无比认真。 他握住梧桐的肩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着，就算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也得好好活下去，就当是带着我的份。” 话音刚落，梧桐一拳头就打在了南风胸口之上，愤愤不平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你不在了？！” 她才刚刚从大火中的惊吓里走出来，南风就又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直接挑动了梧桐现在最为敏感的那根神经。 …… 南风被打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南风才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被打的地方，而后就是偏过脑袋去一阵闷笑。 梧桐本来还处于恼火之中，看到南风挨打以后居然还笑了就愈发生气，“你笑什么！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 小丫头发脾气在南风看来分外可爱，他握住梧桐的拳头，掌心炙热而滚烫，宛如誓言一般，“知道了，不会有事的，毕竟我还没娶你，怎么可能舍得出事。” 还没……娶你…… 这几个字在梧桐脑海里被放大声音以后循环播放，让她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可南风还偏偏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她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作才好。 “你，你……” 梧桐憋了半天，可终究还是没能憋出什么比较有气势的话来，直接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在她身后，南风的眉眼逐渐舒展开来，笑意盎然。 这，是害羞了？ 另一边，夏云舒直接去了沉舒楼。 还是熟悉的布置，还是和过去一般的热闹。 沉舒楼，在京城中也算是彻底站住了脚，墨国上下也都逐渐认可了沉舒楼的质量和名声，越做越大。 刚刚进了后院，夏云舒就看到嫣然正试穿着下一季的一件新品，将其腰身勾勒的越发完美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明艳动人。 “气色不错嘛，看来是完全恢复了。” 闻言，嫣然立马走了过来，“云舒，你回来了，没事就好。” 当初京城传出流言的时候，整个沉舒楼的人都选择了不相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努力的保持着沉舒楼正常运转，等着夏云舒回来。 还好，她们给等到了。 “是啊回来了，放心吧，都没事，你最近怎么样？” 夏云舒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嫣然身上的衣裳，由于她这一个多月不在京城的缘故，所以沉舒楼的大部分事情就直接放手交给了赵掌柜他们，新品也只是看了一部分。 像嫣然身上的这件衣裳，她还是第一次见。 “我哪里都好，沉舒楼的人也都对我很好，和家一样。” 嫣然现在说的全部都是真心话，她在这里好像久违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甚至于沉溺其中甘愿永远都陷下去。 只不过，她心里始终还有一个疙瘩。 她那个失去的孩子，不能白白的就那么死去。 “云舒，你看看这件衣裳怎么样，设计稿是赵掌柜通过的，就是这设计衣裳的人只用了化名，我们也不清楚是谁。” 夏云舒刚想要说这衣裳的事情，她挑了挑眉，“衣裳确实不错，配色大胆，款式也新，到时候当做新品摆出去只怕又会被哄抢，只是你说这设计衣裳的人……” 她沉吟片刻，“罢了，回头我再问问赵掌柜，起码要先搞清楚对方是谁，不然不太放心。” 沉舒楼自成立起到现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夏云舒早就长了无数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衣裳是好看，只不过还是都搞清楚再用比较好。 嫣然在闲暇时也听绣娘们聊过关于沉舒楼以前的事情，自然能懂得夏云舒的顾虑，点了点头，“是谨慎一点好，宁愿不用这个设计图，也不能给沉舒楼埋下隐患，不然到时候解决起来又是一堆麻烦。” 第700章 清查 谁知道，当夏云舒去问赵掌柜时，就连赵掌柜也是丝毫不知，索性直接去将那些投过来的设计稿给夏云舒拿了出来。 “这些设计稿还是一个月以前有人投过来的，当时事情太多也就没注意，后来筹备新品的时候才看到。”赵掌柜挠了挠头，对这人的身份也无比好奇，“这人连姓甚名谁都没说，每张稿子后面都写了个你猜……” 说起这个赵掌柜也是分外无奈，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又觉得有些可惜，“就是这些设计稿画的都不错，比咱们沉舒楼签下来的那些设计师甚至还要新颖不少，我是想着错过可惜了，正巧还想这两日找你说一下此事。” 夏云舒一张一张认真的看着设计稿，眉头轻挑，“确实都不错。” 这些设计稿正如赵掌柜所说，想法大胆，和现有的衣裳设计截然不同，却也不至于异常跳脱，使寻常人无法接受，别具一格。 就是这个你猜…… 她翻过来看了一眼，就发现这字体无比飘逸潇洒，像是随手一写，随心而动，和这衣裳设计的风格如出一辙。 沉吟片刻，夏云舒拿着几张设计稿在赵掌柜面前晃了晃，“既然这样，我就先拿回去了，你先注意着这个人，要是再有消息记得告我，确实不错。” 原先她们签下来的几个人都是勉强可以过关，但夏云舒还是要在本来的设计稿上修修改改才行，而她现在手中的这个设计稿则不一样，一眼看上去便觉得完美，整体设计无比成熟，不比夏云舒的水平差。 如果他们沉舒楼能够将这样的人才给签下来，对他们可是一大收获。 夏云舒心中盘算着这件事，这个人行事跳脱，确实和设计稿的风格一致，而沉舒楼的理念也是大胆创新，两个不谋而合，如果能够合作就再好不过。 “好，我留意着点，这人如果真的想和我们沉舒楼有联系，他只要再寄信过来就好。” 赵掌柜点点头应了下来，对于这些设计稿也颇为欣赏，只不过先前夏云舒不在京城他也拿不定主意，就想着等人回来再说。 交代完这边，夏云舒就带着设计稿回了王府之中，仔仔细细又重新看了一遍，莫名的觉得这个设计风格有些熟悉。 而近日里，战王回来一事让京城再度热闹了一把。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那场差点害得战王殿下和戎国公主丧命的大火，居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人若是旁人也就不说了，最恐怖的是这放火的帮凶居然还是朝中大臣礼部侍郎，而礼部侍郎被抓住以后，前去宫中的路上，又被人杀人灭口。 这一系列故事宛如传奇一般，听的人是津津有味。 还没过两天，京城中相关的故事都传出了无数个版本，在各大茶楼酒肆被传开。 若是想要暗害的是别人还好，可是这暗害的对象居然是他们的战王殿下。 要知道，在墨国人的心中，墨国现在的安宁可都是靠当初的战王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如果不是他，墨国现在恐怕还在混乱当中，哪里有他们如今丰衣足食的日子。 于是乎，京城的百姓都是义愤填膺，嚷嚷着一定要查出真相来，绝对不能敷衍。 再加上这其中还有戎国公主的事，就更加不能随意而为。 顾凌听到坊间的消息之后更是咬牙切齿，他顾沉衍不过是在边疆打就几年仗罢了，怎么现在什么好处都是他的，连百姓们都如此向着他！ 明明他才是墨国最为尊贵的太子殿下，可在民间的声誉他却远远不如顾沉衍。 想到这个，顾凌就愈发恼火。 战王被暗害一事交给了顾非夜去查，他当天就跑过去和顾沉衍通了气儿，顺便问了一下此事情况，得知礼部侍郎是受了太子的指使。 只不过现在礼部侍郎已经死了，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指向太子，这条线也只能就此中断，再想其他的法子。 顾非夜只能着手从礼部侍郎身上查，查他平日里的来往官员，查宋府中的账目，一笔又一笔的都要清查个清清楚楚。 而，关于暗害一事的线索没查出来多少，倒是查出来无数关于朝中大臣贪污受贿一事的线索，和礼部侍郎相关的人之间，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礼部侍郎本就是太子麾下之人，那么和他交往密切的，自然也大差不离。 前阵时间对于礼部侍郎一行人的清查已经是旁人大吃一惊，谁能想到这次三皇子殿下主持下来的结果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皇帝看了所有的证据之后，气的直接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推到了地上。 “一群蛀虫！都是朝中的蛀虫啊！” 平日里那么一点一点的数目看着还好，可是最后看到总数那一栏确实是触目惊心。 近些年国库一直吃紧，却想不到他朝中的这些大臣们一个一个居然如此有钱，甚至，还有私藏兵器之人。 几日下来，朝中几乎是人人自危，而顾非夜的府门前也热闹起来。 不少人虽然暂时还没被查到，可是也是成日里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上赶着来找顾非夜打探消息，甚至是投其所好的想要讨得这位三皇子殿下的欢心，好让他能够大发慈悲的放他们一马。 当然，对于这些找上来的人顾非夜都做了重点标记，想着接下来就着重查一下他们，若不是因为心虚的话这群大臣们干嘛都这么着急。 萧以陌听说了顾非夜的策略之后更是忍俊不禁，大探这么损的法子恐怕也只有他能够想的出来了。 谁也没想到，一场火灾居然引起了后续如此的轩然大波。 太子虽然及时将礼部侍郎给灭了口，可是被顾非夜这么一查，他的人还是损失惨重，甚至有好几个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直接被皇帝革职，再不然就是直接流放到了偏远之处，再无回来可能。 第701章 求情 皇帝那边，心知肚明，其中有几个乃是太子顾凌的人，可仍旧还是默许了。 反正得罪人的事都是顾非夜在干，他一个皇帝当然不能违背民意，只要查出来就办，正好可以借机肃清一下太子那边的势力。 他这个皇帝还在，朝堂上就只能是他说了算，怎么着也轮不着太子。 这样一来，也能够让那些朝臣知晓，到底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太子手下的人找顾非夜没用，而后就接连不断的去找到了太子，都是愁眉苦脸之色。 “太子殿下，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三殿下再这么查下去，老臣的家底都要被他给搬空了，明明是在查战王殿下被暗害一事，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当初皇帝将此事交给顾非夜查的时候，包括太子在内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礼部侍郎已经灭口，就算是他之前供出了什么也完全没有证据，最多能算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根本拿太子没有办法。 可谁能想到查的查的居然就变了性质，早就脱离了一开始的方向，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趁着顾沉衍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太子好不容易才扩张出的势力都因为这次被查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有太子手底下好几个大臣都对太子产生了不满。 总不能就因为一个礼部侍郎拖累他们所有人，礼部侍郎同样还是太子的人。 下面人颇有微词，太子也不能不放在心上，成日里焦头烂额，应付完这个继续去应付那个。 “你的事本宫知道了，本宫会想办法。” 顾凌按了按眉心，暗骂了顾非夜一声，他这个平日里什么都不管的皇弟这次怎么如此积极，一副非要将整个京城都掀过来的模样。 “现在还能想什么办法，老臣前几日专程去了三殿下府上，可是三殿下他打了半天的太极最后也没给老臣个准确说法，我这心成日都在半空中悬着，我家夫人也已经好几日都没睡过个好觉了。” 大臣一脸的憔悴模样，一看就知道被这件事情折腾的不轻。 顾凌连连答应下来，“放心，本宫不会不管你们，三皇弟那边，本宫去找他试试看。” 直到太子愿意亲自出马，大臣才放心了不少，临走时仍旧不停的嘱咐，“太子殿下一定不要忘了老臣的事情啊，老臣怕太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一直到大臣离开之后，顾凌脑海中回荡的还都是他们的声音，感觉眉心发胀。 没过一会儿，幕僚进来，看着顾凌一副糟心模样，“殿下打算如何是好？” 其实这件事没查到太子身上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及时将礼部侍郎给灭口，现在情况只会更加危及。 幕僚下意识的宽慰，“殿下，我们现在这样其实最多就是损失些银子罢了，那些被流放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了还可以再找，起码放火一事是追究不过来了。” 听到幕僚的话，顾凌心情才勉强好了一点，微微颔首，“不过不能再任由事情这般发展下去了，本宫就要亲自去见见这位三皇子，看看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顾凌下定决心，一边是因为大臣们都已经求到了他这里来，碍于人情他实在无法推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在的顾非夜和他印象中的那个纨绔三皇子实在不同，他就想看一看顾非夜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还是，这个人已经在暗中投奔了谁？ 翌日下了早朝，东宫的马车就直奔三皇子府而去，目的明确。 当他到时，意外得知顾非夜居然不在府中。 顾凌轻笑一声，对着门口的守卫道，“既然非夜不在，那本宫正巧也没什么事，便在这里等着吧。” 这，是不论如何都要见到顾非夜了。 此时，顾非夜正在对面萧以陌那里喝茶，无比悠哉。 没过一会儿，萧以陌手下之人便过来汇报。 顾非夜则是一副老神在在模样，根本不着急。 “啧，太子这是看不下去了，打算来找你算账啊。” 萧以陌轻笑一声，不过现在这个局面他们早就料到了。 这次顾非夜接的活本来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势必会得罪不少的人，说不定还会遭到报复，就比如受损最大的太子，第一个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顾非夜又喝了一口茶，“啧什么啧，就你成日里在旁边看戏。” 他瞧着萧以陌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反而是笑容满面，一副有热闹可以看的开心模样。 “我这不是觉得这般小场面三殿下都可以应对嘛，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早就有打算了对不对？” 顾非夜这个人虽然吊儿郎当惯了，可是办起事来另有一套方法。 他既然敢如此大动干戈的查，就一定计划好了一切，不然不会现在被找上门了还如此悠闲。 顾非夜挑眉，没有反驳萧以陌的话。 片刻过后，便有人匆匆而来，在顾非夜耳边说了两句话。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该出去了。” 顾非夜冲着萧以陌眨了眨眼，直接翻身从旁边墙上而出，又慢悠悠的朝着三皇子府走去，好一副浪荡模样。 萧以陌随手抓了把瓜子，直接飞身到了树梢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场面。 长街之上，顾凌在马车中等着顾非夜回来，寸步不愿让。 而顾非夜还真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悠哉悠哉朝着自己府中走去，远远的看到轿子才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像是发现了什么，这才快步走过去。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 顾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从马车之上下来，打量了一眼顾非夜，下意识觉得这人是不知道刚从哪个赌场混回来，端的还是一副不正经模样。 他轻哼一声，“三皇弟成日里倒是轻省，就是不知父皇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顾非夜就重重叹了一口气。 第702章 烫手山芋 他一副极其为难的模样，摆了摆手，“皇兄，你有所不知，父皇交给我的这事情可是个烫手山芋啊，我都快头疼死了。” 说着，顾非夜还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脑袋，“皇兄你都不知道，那些被查到的大臣都齐刷刷的往我这里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查都是父皇让查的，找我有什么用。” 顾凌眯了眯眼，观察着顾非夜的神色，“三皇弟可知做人还是要留一线，大家都在朝堂之上，要是将人逼急了对谁都不好。” 这，已经是警告了。 顾非夜眼珠子一转，一手直接搂上了太子的肩膀，“皇兄，你说的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我听说那些大臣里有好几个和皇兄你的关系还不错。” 闻言，顾凌眸中更是闪过一丝带着危险的光芒，“哦？和本宫关系不错？” 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拂开顾非夜的手。 “是啊，那些人过来找我的时候明里暗里的跟我说的。” 顾非夜无比坦然，几乎是顾凌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根本没有隐瞒，反倒是让顾凌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三皇子，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就在顾凌打算再说些什么时，顾非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皇兄，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也知道你今日过来找我做什么，可我这也是没了办法啊。” 顾非夜两手一摊，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你是不知道，这事不光是父皇在背后逼着我，还有那什么，就那个戎国公主，付娇娇！对就是这个付娇娇，这个公主可不得了，一天几乎要往我这里跑三趟，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而且不管我查到什么她都要亲自过问，我这就算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啊。” 戎国公主？ 顾凌眉头皱了皱，“她一个戎国的人，来凑什么热闹？” 顾非夜一拍大腿，“可不是嘛，她怎么着也是别国的人，就算是个公主怎么了，居然还要对我指手画脚的！” 说罢，顾非夜肩膀一缩，“可人家是公主啊，父皇都和我耳提面命过了，什么事最好都顺着这位公主的意，我这就是一丁点不同意她说的，她转头就要去找父皇，皇兄你说我怎么办？我这还想着完了找个时间去找皇兄你商量商量。想不到你就先过来了。” 顾非夜一股脑的直接将所有锅都推了个一干二净，显得他万般无辜，好像这一阵子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搞出来的一般，成了一个受害者。 虽然他在这说的有理有据，不过顾凌仍旧不太相信。 然而，就在顾凌将信将疑之时，顾非夜目光突然看着他身后一处地方，睁大了眼睛，“看看看，这个祸害又来了！” 说着，顾非夜直接就转身朝着府中走去，一副要仓皇逃窜的模样。 “不行不行，我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位公主殿下了，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 顾凌一个太子被扔在门口，心中无比复杂。 没过一会儿，戎国公主的马车就停了下来，付娇娇手中还抓着马鞭直接下来，她上下扫了一眼太子，“这位应该就是墨国的太子殿下吧？” 顾凌微微颔首，“见过公主。”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过付娇娇，确实如传闻中所言一般，相貌出众，英气十足，是个难得的异域美人儿。 只不过，美人儿负责美着就好了，要是事情太多反而麻烦。 顾凌想着方才顾非夜的抱怨，随口试探着，“不知公主殿下今日前来是有何贵干？” 付娇娇心直口快，“我听说贵国三皇子不好好清查大火一事，今日又去了赌场，本公主就是想来问问，前些日子查出来的那些个大臣现在都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处置，怎么又没了声息！” 她插手管这件事一方面是为了戎国的面子，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在墨国发生如此之事确实丢脸，她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另一方面是为了顾沉衍，她看的出来顾沉衍现在在朝中也不好过，她的出现恰好能够搅乱京城中的一滩浑水，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顾凌颔首，算是勉强信了方才顾非夜的话。 看来是他想多了，他这个皇弟还是和过去一般不学无术，只不过这次是被父皇和戎国公主逼的紧了才成了如今这样。 “公主殿下息怒，想要彻查暗害一事可没那么容易，总得给三皇子一些时间才行。” “我给啊，但此事他总得给本公主一个交代才行！” 一边说，付娇娇一边进了三皇子府，开始找起顾非夜来，快要将里面给翻了个底朝天。 顾凌好脾气的陪在一边，顺便帮着顾非夜说说话，行事举止颇为有度，让付娇娇心中难免生出些许好感，“不过，你好歹是堂堂太子殿下，怎么这件事被交到了三皇子手中？” 付娇娇刚来墨国，对于京城中的势力纠纷还不太清楚。 顾凌摇了摇头，“本宫虽为一国太子，可也有力不从心之时，要兄弟齐心才是，省了无谓的纷争。” “确实。” 付娇娇轻笑，“想不到太子殿下如此明事理，墨国有太子殿下，是墨国之幸。” 二人相谈甚欢，顾非夜在背后听着连连咋舌，不是说这位戎国公主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么，怎么到了太子这里眼神似乎就不太好了。 他感觉自己不能再继续藏下去，索性咳嗽了两声走出来，“原来是公主殿下来了啊。” 顾非夜客客气气的过来，“赶紧，给戎国公主上茶。” 付娇娇只觉好像自己不管什么时候见这位三皇子，他都是一副纨绔模样，哪里像是一个正经皇子。 不由得开始怀疑，皇帝将彻查有人放火一事交给他到底靠不靠谱。 故而，她只要没事干就会过来监督顾非夜，生怕他随意糊弄了之，而且从来了京城开始，付娇娇就在各种地方听说过无数个关于这位三殿下的传言，也就愈发不放心起来。 第703章 八字不合 “三皇子殿下，你可终于舍得出来了。” 付娇娇看到顾非夜以后也没什么好脸色，“先前查出来的几个大臣现在为什么还是没有动静，你可是打算包庇他们？” 她直入主题，一丁点余地都不愿意留，确实是戎国公主的风格。 顾非夜像是早就习惯了她这般模样，暗中朝着顾凌的方向看去，小声道，“你看吧，我也没有办法，这什么戎国公主简直就是我祖宗！” “三皇子！” 付娇娇见顾非夜在旁边咬耳朵，愈发不耐烦起来，声音再度提高。 “咳咳。” 顾非夜咳嗽两声，揉了揉自己耳朵，“哎哎，本皇子不是聋子，你好好说话就成，我能听到。” “是么，本公主还以为三殿下是耳朵不太好，既然不是聋子，那怎么一直不回答本公主方才的问题？” 顾非夜挠了挠头，“是，是查出来了，可是现在不是还没查清楚嘛，我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人都抓了吧，到时候父皇要是怪罪下来还不是只能我一个人担着。” “还没查清楚？就这么点事情都查了多少天了，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墨国是不是不打算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顾非夜朝着太子投去求救的目光，“皇兄，我可是真心想帮你，不过你好歹得帮我应付一下这位祖宗啊。” 事关顾凌麾下大臣，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麻烦，还牵扯到了这位戎国公主。 就在付娇娇一直嚷嚷着让顾非夜给她一个交代时，顾凌终于出声，“公主殿下稍安勿躁，此事确实事关重大，且是我墨国的疏忽，一定会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只不过本宫现在尚且没有完全搞清楚，也怕不小心放走了别有用心之人，不如公主殿下信本宫一次，再给本宫三日的时间，本宫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公主殿下如若还不满意，那我便听从公主殿下吩咐。” 顾凌温和有礼，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付娇娇思索了片刻后这才答应下来，“行，本公主便再给你们三日，不过这都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和三皇子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顾非夜耸了耸肩，“行，果然还是我太子殿下面子大，公主殿下能放心了吧？” 临走之前，付娇娇再次警告了一遍顾非夜，和他说这次如果还不能给出满意的交代，那她一定会入宫面见圣上。 言辞凿凿，表情凝重。 等付娇娇离去之后，顾非夜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皇兄，你这次可是亲眼看见了吧，这公主也太难伺候了，我原先还想着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那些人，就她这样，怕是和我八字不合！” 顾非夜愤愤不平，拉着顾凌吐槽了半天，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顾凌也略感头疼，有戎国公主参与其中，那要动手脚可就太麻烦了。 付娇娇也不是傻的，她在京城自有她自己的眼线，不是随便就能够应付过去的。 “这样，本宫先帮你查着，至于最后怎么办……你让本宫再想想。” 顾凌眉头微微皱着，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好一些的解决到达。 “好，有皇兄这句话那我可就放心了，这件事怎么办全听皇兄吩咐。” 他答应的分外干脆，反正先前查出来的那几波已经让顾凌损失惨重，剩下的小鱼小虾揪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正好可以借着戎国公主的手打消顾凌对他的怀疑。 顺便，有付娇娇盯着，顾凌处理此事也不敢太过含糊。 毕竟这个时候，顾凌应该是不愿意得罪这位戎国的公主殿下的。 顾凌心事重重离去，顾非夜则是心情舒畅，笑容满面的去了萧以陌那里。 他环顾一圈，也没在院子里看到萧以陌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脑袋之上，轻吹了一声口哨，“原来在上面偷看啊。” 还不等萧以陌下来，顾非夜自己就飞身而上，坐在了萧以陌身边，引得树梢轻晃，阳光斑斓。 “我还倒你是想了什么主意，原来是将戎国公主给搬出来了。” 顾非夜靠在树干之上，恢复了平日里懒洋洋的气质，“一物降一物嘛，我就是派人去透露了一下我前去赌场，这戎国公主就着急起来，正巧还能将这个烂摊子交给太子，何乐而不为。” 彻查此事谈何容易，关键性证据都没了，人也给死了，怎么看都是烂摊子。 他已经将主菜准备的差不多，剩下的就交给太子吧。 万一日后出了什么麻烦，父皇怪罪下来他自己也能够推脱个一干二净。 “行啊，真厉害。” 萧以陌朝着顾非夜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萧以陌的男人！” …… 顾非夜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的看着萧以陌。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么？”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顾非夜连连点头，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他猝不及防间起身，脚尖重重一点，树梢便是剧烈晃动。 萧以陌本来还在和顾非夜聊天，自然是毫无防备，身子猛的一个踉跄，就直直朝着下方摔去。 以她的身手，从此处落下也绝对不会有事，顾非夜就是心念一动想要逗萧以陌玩玩，谁知道萧以陌掉下去以后居然动也不动，就那么直直的往下落。 噗通…… 顾非夜仿佛在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萧以陌！” 他咬了咬牙，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而下，赶在萧以陌落地之前将人接在了怀中。 萧以陌整个人的重量压下来，顾非夜闷哼一声，一手揽着女子的腰，一边努力维持着自身平衡，生怕将怀中的人给摔了。 安全落地之后，顾非夜才拧着眉头开口，“你怎么动都不动，万一真的摔……” 话还没说完，在顾非夜怀中的女子就突然起身，一只脚直接踩在顾非夜两跨中间，她一手轻动，顾非夜就感觉自己重心陡然失去，朝着另外一边摔去。 …… 第704章 心意 顾非夜快步走了两下，身姿无比狼狈，最后才堪堪维持住了动作没有摔倒。 再回头时，就见女子脸上笑容明媚，“还想着摔我，嫩了点吧。” 萧以陌分外得意，冲着顾非夜眨了眨眼睛。 “唉，是是是，认输了。”顾非夜脸上尽是无奈之色，纵然他知道萧以陌根本不会摔倒，可是看着方才那个场面，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宁愿自己摔着也不能让她受伤。 这样的感觉，顾非夜还是第一次经历，心中无限温柔，全部给予了面前这个人。 不论前路如何，他都是甘之如饴。 沉舒楼前，战王府的轿子缓缓停下。 夏云舒前些日子回去以后就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些衣裳的设计稿，发现自己越看越熟悉，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个人，今日便想来确认一番。 “梧桐，你先去找赵掌柜，我去对面一趟。” “好。” 说罢，夏云舒就直接去了对面锦云坊中。 她男装的模样锦云坊的人也见过不少次，大抵都知晓这是他们少主的朋友，直接便请入了后院。 后院中，牧云双腿交叠搭在石桌之上，旁边还放了一壶桃花酿，还有一小碟糕点摆在中央，显得无比精致。 夏云舒看到这般场面后不由得一笑，倚在一旁，“啧，一段时日不见，牧公子还是如此会生活啊。” 闻言，牧云眼睛一亮，目光从书卷之上移开，落在女子身上。 而后，他唇角便慢慢扬起，几乎是有些贪恋的看着夏云舒的五官，在心中慢慢描摹。 当初在山上，他发现着火之时，整个人都是慌不择路，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夏云舒有事，甚至无比悔恨，悔恨自己怎么不早一点就逼问礼部侍郎，这样的话可能就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了。 那铺天盖地的大火，仿佛足矣烧毁世间的一切。 他想着那个女子还在山上，若被大火吞噬…… 故而，当时的牧云不顾一切的跑了上去，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他却和没有知觉一般，只是在其中不停的喊着夏云舒的名字。 好像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敢毫无忌惮的喊出来。 而重新回到京城，他便又缩回了原本的壳中。 这些，都会给她带来负担，只需要他自己知道就好。 想着，牧云扯了扯唇，逐渐将目光收回，“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夏云舒挑了挑眉，也不和牧云见外，直接走进来坐在一旁，捏了块糕点，“之前就想着来找你，当初你跟着礼部侍郎一直没回来，我还在担心会不会出事，后来听沉衍说你没事，还将礼部侍郎给抓了这才放心，这不是刚一空下来就来找你了。” 在夏云舒心里，牧云早就已经是她的朋友。 说来二人共患难都有了好几次，幸亏每次都能完好无损的脱险。 “对了，礼部侍郎那件事还要感谢你，不然都没有半点线索。” 牧云抿了口桃花酿，“你我之间就不用说谢不谢了吧，举手之劳罢了。” 闻言，夏云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将手中的几张设计稿拿了出来，在牧云面前晃了晃，“举手之劳啊，那这个呢，也是举手之劳么？” 二人说话间，锦云坊外面张般若正巧过来，“多宝，牧云在不在？” “般若姑娘来了啊，我家少主在后院呢，你直接过去就行。” “好嘞。” 张般若手中还拿着给牧云带的小玩意，心中欢喜。 现在战王殿下回了京城，事情也算是解决了，牧云也不用再东躲西藏的，她便想着过来找牧云聊聊天。 才刚刚走到后院，张般若就看到了在里面的夏云舒和牧云，不由得停住脚步。 看到那些设计稿，牧云一愣，然后哑然一笑，“还是被你给发现了啊，本来以为我做的够隐蔽呢。” 牧云顺手接过来，随意看了两下，“这些都是我在出京前随手画的，想着直接交给赵掌柜他肯定得给我扔了，就随便起了个化名让人送过去了，感觉怎么样？” 看牧云承认，夏云舒丝毫不意外。 她细细研究了那些设计图，发现上面的不少小细节都分外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而后，还是在梧桐的提醒之下，她发现这些细节有不少都在牧云的衣裳上见过。 她曾经听说牧云的衣裳都是自己设计的，用的锦云坊的布，专程找绣娘赶制出来，所以每一件都是世上独一无二，也算是牧云自己的习惯。 再加上设计图后来那个无比有特点的你猜，就更加符合牧云的性子。 “都不错，若是你愿意的话，我们沉舒楼花高价买下。” 牧云啧了一声，笑看着夏云舒，“说钱就没意思了啊，以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算了，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吧，只求王妃能收个徒？让我学学你那手绣法？” 放眼整个墨国，牧云都找不出来一个能够超越夏云舒水平的绣娘。 而她的绣法，也是分外难学。 阳光下，牧云的笑容肆意且放松，目光中带着几分缱绻意味。 张般若看着这样的目光，心中一酸，霎时间明白了什么。 这目光，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朋友。 她身为局外人，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牧云平日里玩世不恭，对谁都是那么个多情样子，唯独对上夏云舒就全然不同，举止间带着刻意的规避。 可喜欢一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隐瞒的。 战王和战王妃出京去接戎国公主，这事情和牧云本来半点关系都没有，可他还是选择了要过去，甚至在出事以后听说还不顾大火跑上了山，后来承担着风险将礼部侍郎带回来…… 一桩桩一件件，张般若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中不断泛起的酸涩之感。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行啊。”夏云舒答应的干脆利落，“只要你能学得会就成。” 她的绣法乃是古绣法，无比复杂，原先还试过教给梧桐，可是到现在梧桐也才学了一星半点。 第705章 焦虑 既然牧云愿意学，她也不吝啬于教，正好还能将古绣法继续传承下去，也算是好事一桩。 二人相视一笑，牧云又给夏云舒斟了一杯桃花酿，“来尝尝，知道你酒量不好，这桃花酿度数不高，倒是适合你。” 门口，张般若咬了咬唇，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去。 “哎般若姑娘，你不是去找我家少主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多宝正在一边整理着布匹，就看到才刚刚进去一会儿的张般若居然又给出来了。 张般若面色有些不好，匆匆忙忙的想要离去，随口应付着，“我没事了，改日再过来。” “可……” 多宝话都没说完，张般若就直接出了锦云坊，仿佛是在躲着什么一般。 而这一切，在后院的牧云一无所知。 和牧云待了一会儿后，夏云舒便带着那些设计稿回了沉舒楼，将它们重新交给了赵掌柜，“这些都可以给绣娘了，我们下一季的新品便定了。” 赵掌柜惊讶，“王妃您不是说这些设计稿还没查清是谁的，贸然就用了恐怕容易出乱子？” “搞清楚了。”夏云舒坐在一边，“你猜猜这是谁所为？” “我认识？”赵掌柜一头雾水，可听着自家王妃的话，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人。 夏云舒点头，“是啊，不光认识，而且还分外熟悉。” 分外熟悉？ 赵掌柜愈发迷惑起来，开始从身边之人一个一个猜起，然而最后都被夏云舒给否定了。 只剩下…… 赵掌柜神色复杂，盯着手中的设计稿，“王妃，这不会是牧云的图纸吧？” 去掉所有可能，赵掌柜就只能猜最后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答案。 一旁，夏云舒打了个响指，“就是牧云。” …… 听到答案以后，赵掌柜嘴角狠狠的动了两下，“他好端端的来凑什么热闹！” 明明两家就隔了这么近，走过来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牧云居然还有心思拿着这些过来逗他玩。 赵掌柜本来对这些设计稿还挺看好的，结果现在一听说是出自牧云之手，一下子就犹豫起来，“王妃，牧云他就是爱逗弄人，也没个定性，这设计稿我们不如还是不要了吧。” 毕竟他和牧云之间那可是活脱脱的冤家，这牧云葫芦里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药呢。 “哎。” 夏云舒晃晃手指，“怎么能不要呢，我方才都和牧云说好了，下一季的新品就这么定了，你完了安排下去。” 夏云舒都发话了，赵掌柜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但还是无比怀疑牧云的动机，想着抽个空去找这个妖孽问问。 东宫，因为戎国公主插手的缘故，顾凌这两日也是焦头烂额。 顾非夜手上的烂摊子转移到了他这里，几个太子手下的大臣闻风而动，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顾凌，面色愁苦的站在一边。 “太子殿下，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啊？” “是啊，太子殿下，老臣听说那戎国公主就给了三日时间，我们这……” 书房中，几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吵着顾凌无比头疼。 他按了按眉心，“现在都知道着急了？当初办事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低调点！本宫先前和你们说了多少遍，现在本宫还没到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步！” 顾凌恨铁不成钢，他这些手下原先还是克制的，可后来因为有着顾凌庇护，再加上来来回回那么多次都没有出事，于是乎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在朝中大肆敛财，现在东窗事发。 “这……” 几个大臣对视一眼，面色犯难，“殿下，事情已经出了，现在还是先想一下对策吧，我们下一步……” “殿下，不然我们去找找戎国公主？” “闭嘴！” 顾凌忍无可忍，“你以为找戎国公主有用，此事就是因她而起，她现在要一个结果，你过去找她不就是自投罗网！” “可，可是我们的事和戎国公主本就没有关系啊，这莫名其妙的查到我们头上，我们现在都快冤死了。” 明明是查放火一事，现在这查的都是贪腐，和那场火灾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最多算是被殃及的池鱼。 “是没有关系，可现在父皇已经发话要查，你们以为能这么简单过去？” 顾凌隐隐的能够感觉到皇帝近日对他越发不满，说不定就是要趁着这次机会敲打他。 他若是还帮着这些大臣说话，甚至隐瞒此事，被父皇知道只会对他愈发气恼，百害而无一利。 几人面面相觑，平日里在朝堂上威风惯了，这一下子踢到了铁板之上。 最终，顾凌沉着声音，“礼部侍郎既然已经死了，那顾非夜究竟能查出什么来还是由本宫做主，至于你们……”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自己去找父皇请罪罢，说不定处罚还能轻些。” 现在他在其中没办法动一丁半点的手脚，不然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且作为把柄，这种蠢事顾凌做不出来，为了这几个大臣也不会做。 闻言，几人心中都是一惊，立马着急起来，“太子殿下，您这是要放弃我们几个了？” “太子殿下，老臣好歹也跟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总也是有苦劳的，您总不能不管老臣啊。” “是啊，我们平日里为您做了不少事，您……” 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几人就都无法静下心来，分外焦急。 “安静。” 顾凌深呼吸一口，目光扫过几人，“本宫这不是放弃你们，事已至此，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尚且能将你们保住。若是不自己请罪，到时候三皇子将证据往出一摆，你们以为你们能逃得过去？还是以为凭本宫在朝堂上的三言两语就能保住你们？现在趁着证据还没拿上去，你们自己找父皇，自己认罪，另外赃款主动上交，父皇总归不会赶尽杀绝，将你们尽数处理。” 水至清则无鱼，身为上位者的皇帝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平日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第706章 事毕 只是如今，国库中银子不足，内忧外患持续，皇帝是真的着急起来，自然也就不再允许这样的情况。 主动认罪，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殿下，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吗？我们现在去找陛下认罪，万一陛下翻脸不认人可怎么办？” 说起这个，几个大臣还是满心焦虑，谁也不愿意迈出这一步，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顾凌挥了挥袖子，“如今本宫只能想到这一个法子，做不做由你们自己决定。” 之后，顾凌也懒得继续和这些人纠缠，“送客。” 几人出了东宫后还是不甘心，又聚在一处商议办法，可各种各样的办法都想尽了，也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来，最后只得认命。 于是乎，第二日早朝之上，几个大臣齐刷刷跪了一地，几乎是声泪俱下，说着自己如今到底有多悔恨，继而又避重就轻的说了自己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荒唐事，请求皇帝原谅。 他们搞的这一出确实让人措手不及，皇帝和顾非夜等人都没有预料到。 一旁，顾非夜一边看热闹一边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法子倒算是明智。 比起自己将证据全部拿到父皇面前造成的震撼感觉，他们这样明显会柔和不少，而且先发制人，还有朝中众臣在，总会有人替着求情。 加上这段时日处理的官员不在少数，皇帝再进行决定时势必会更加慎重些，总不能直接将满朝文武尽书处理掉。而且现在戎国公主还在京城中，让一个异域公主看墨国朝堂的笑话，岂不是会更加没面子。 也确实如顾凌所料，他们自己请罪之后皇帝没有像前几日那般的勃然大怒，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了一下，除了损失些银子之外倒是没有太大的惩戒。 至于戎国公主那边，太子顾凌在第三日还当真是给出了交代。 太子带人直接闯入了宋府之中，将宋府可谓是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暗格中翻出了礼部侍郎和别国奸细来往的书信，目的就是要暗杀戎国公主，以引得墨国和戎国的争端，他们好渔翁得利。 所有的矛头和证据最后都对准了礼部侍郎，亦未再牵扯到其他人。 戎国公主收到证据之时本来心中还在怀疑，可顾凌给她的所有东西全部都逻辑自洽，挑不出什么破绽来，而且礼部侍郎已经被人灭了口，就算是想证明真假也没什么办法，事情只能如此。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早就在礼部侍郎死的那一刻被尽数掩埋。 事情到此结束，朝堂众臣经过此事后也明显都收敛了不少，起码不敢再和过去那般大张旗鼓的作威作福，不说旁人，皇帝对于现在这个局面起码是满意的，事后又好好的嘉奖了一番顾非夜，对自己这个儿子大加赞赏。 不过，此事在顾沉衍那里，还远远没有结束。 礼部侍郎私通奸细事小，可一国太子里通别国的危害却是无法预料。 墨国如今的安定都是顾沉衍当年一点一点打下来的，百姓安居乐业，谁都不希望战事再起，可若顾凌当真为了一己私利里通别国，到时候谁都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现在难得的安定和平衡也会被彻底打破。 故而暗处，苏寻仍旧在顺着礼部侍郎交代的那些话往下查，努力想要再查到什么线索。 牧云那边，将礼部侍郎交给顾沉衍之后他就不再插手此事，反正他对朝堂上的纷纷扰扰也完全没有兴趣，当初多事只不过是为了夏云舒而已。 所以现在，不管是什么结局他都没有感觉。 只是，牧云莫名的觉得，自己这两日好像有些太清闲了，仿佛是少了点什么。 可到底，少了什么？ 牧云百无聊赖的在锦云坊中待着，一会儿出来逗逗多宝，一会儿和前来的顾客聊两句，将几个前来买布的女子逗的脸红心跳，甚至都不太敢直视牧云。 一旁，多宝几乎是没眼看下去，一脸糟心的开口想要赶走自家少主，“主子，您要是实在没事的话不如就出去随便走走，去找您那些个朋友去不成么，干嘛非要祸害咱们自己家的店，再不行！再不行的话您就去对面，反正他们沉舒楼的生意那么好也不怕祸害。” …… 牧云折扇一收，敲在了多宝的脑门之上，“没大没小的，怎么和你家少主说话呢？” 如果说，牧云以前在多宝这里还有些威严的话，经历了这几年的相处，几乎是半点都没有剩下。 多宝成日里的心情也十分复杂，自家少主要是成日里都在外面忙的没个声息吧，他自己也是抓心挠肝的着急。 可是自家少主要是太闲了成日里在锦云坊待着，他又实在受不了这个妖孽样子，分外矛盾。 多宝一脸的委屈模样，冲着牧云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算是恳求。 牧云长叹一口气，“罢了，和你们在一块也没什么有意思的，我还是去对面找找老赵，我俩这么久没有见，老赵肯定是想我了。” …… 多宝无比勉强的点了点头，“对，赵掌柜定然想您，您快过去吧。” 而后，牧云就晃悠着身子去了沉舒楼中。 他也算是沉舒楼的常客，进来之后几个小厮都对他无比眼熟，恭恭敬敬的点点头。 “你们掌柜的呢？” 牧云丝毫不见外，直接坐在了平日里赵掌柜的位子上，一副他才是沉舒楼主事人的模样。 “在，在后院，我过去叫。” 不一会儿，赵掌柜就气势汹汹的出来，看到牧云之后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青天白日的过来做什么，赶紧回你的锦云坊去。” 这二人一见面就掐，众人早就习惯的不能再习惯，无比有眼色的都退到了一边去，给二人留下充足的斗嘴空间。 牧云换了个更为舒服些的姿势，一手撑着下巴，“脾气不要这么大嘛，小心肝火旺盛对身子不好，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还什么都不注意。” 第707章 逃避 赵掌柜瞪了牧云一眼，“我的身体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见到赵掌柜，牧云突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于是乎直接起身揽住身边之人，撞了撞他的肩膀，“诶，我听说前些日子我不在锦云坊中，你还挺担心我？” 此事牧云也是几日前才从多宝那里得知，赵掌柜听说了战王的事情之后心急如焚，后来因为多宝时不时的就过去问他牧云的事，赵掌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牧云很有可能也跟战王一行人在一处，跟着担心起来。 毕竟二人互相吵了这么多年，突然没人在身旁烦他了，他反倒是变得不习惯起来。 后来，战王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赵掌柜还状若无意的前去问了多宝牧云怎么样，听说没事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说着祸害遗千年，果然没事。 说虽然说这么说，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赵掌柜还是在意牧云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关心。 赵掌柜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之色，将脑袋偏到了一边，一副无比嫌弃的模样，“起开，两个大男人凑这么近做什么！” 看到赵掌柜这般反应，牧云不由得一笑，啧了一声，“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我就说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赵掌柜当然是会将我放在心上。” …… 赵掌柜身子抖了抖，好不容易挣脱了牧云的禁锢跑到了旁边去，分外嫌弃，“少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事说事，没事就回你的锦云坊去。” 牧云轻笑，“那当然是有事啊，我们这么久没见，赵掌柜如此想念本公子，本公子怎么舍得不来见见老朋友。” 说罢，他就看着赵掌柜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得扭曲起来，在快要被赶出沉舒楼时，牧云的求生欲终于上线，“哎哎哎，等等，我今日还真的有正事！” 赵掌柜眯了眯眼，一副显然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真的！” 牧云清了清嗓子，“你们夏公子没和你们说么，下一季的新品就用本公子的设计，本公子今日可是专程前来找你商议此事。” 说起这个，赵掌柜更是觉得一言难尽，“我说，你们锦云山庄名下那么多产业，您有这个兴趣爱好怎么不给自家的成衣铺子设计一下，还专门跑来我们沉舒楼。” 也正是因为这个，从一开始赵掌柜听说那个设计稿的主人居然是牧云的时候便分外不可置信，甚至都觉得牧云就是专程来逗他玩，根本没想着什么合作。 明明锦云山庄名下那么多的成衣坊，有牧云这些设计稿，不愁新品卖不出去。可牧云偏偏将设计稿都拿到了沉舒楼来，这其中的意味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牧云挑了挑眉，“这不是祸害不动自家的，只能来祸害你们嘛。” 一看他现在又没个正经，赵掌柜叹了口气，“随便你，你想待着就继续待着吧，我这边还有事，不和你耽误功夫了。” 赵掌柜行色匆匆，他方才就有事情要处理，中途因为牧云被叫出来，现在耽搁不得了。 牧云一副慵懒模样靠在一边，随意摆了摆手，目送着赵掌柜离去，越发的觉得无聊起来，心里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以前闲下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样过，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于是乎，牧云开始在沉舒楼中踱步，旁边不少前来的顾客都偷悄悄看着牧云，更是引起了不少女子议论。 牧云这般长相，恐怕是不管到了哪里都让人无法忽视。 他待了一会儿后，仿佛反应过来什么，猝然间起身离去，朝着张府的方向而去。 他就说怎么感觉有些空落落的，自从他回到京城以后就偷偷见过张般若一面，当时还想着战王平安回来了他也就无所谓了，到时候那小丫头就可以过来找他。 可这都好几日过去了，也丝毫没有张般若的消息，别说过来找他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啧，前几日还偷悄悄的抹眼泪担心的，这怎么转眼间就改了心意，也不说担心担心本公子。” 牧云一边扇着折扇一边走去，步伐都忍不住加快了些，心中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期待之感。 一直到了张府，牧云对着门口的守卫，罕见的产生了几分紧张之感，又觉得莫名其妙。 他不就是过来找那个小丫头嘛，有什么好紧张的，难不成就因为上次看到了小丫头哭？ 甚至，牧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好在张府的守卫分外有眼色，看到牧云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回去禀告张般若，还没过一会儿就又出来了，有些犹豫的看着牧云。 “怎么了？你家小姐呢，怎么还没出来？” 牧云没看到张般若的身影有些奇怪。 守卫顿了顿，“牧公子，我家小姐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恐怕就不能出来见公子了，公子请回吧。” “什么？” 牧云皱了皱眉，“身子不舒服？她自己不就是个大夫嘛，怎么还把自己身体给搞坏了，而且还有张太医呢？” 守卫一愣，感觉是有些懊恼，自家小姐找的这个借口着实是有些拙劣了。 “许是因为小姐昨夜没关好窗户，今日有些着凉，休息一两日便会无大碍。” 牧云眉头还是拧着，想说自己进去看看，可刚要开口又觉得好像不太合适，毕竟是女子闺房，他就这样进去了也不是回事。 平日里牧云虽然看起来一副百无禁忌的模样，可是涉及到旁人，牧云一般都想的分外周到。 话到口边又重新落了回去，“那便替我转告一声，让她好好休息，等身子好了记得去找我。” “牧公子放心。” 牧云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够交代的了，便只能转身离去。 那丫头好端端的，怎么身子突然不舒服呢。 而此时张府之中，翠竹一脸的不解之色，“小姐，你先前不是还成日里担心着牧公子，怎么方才牧公子都来了，小姐你又……” 第708章 礼物 张般若坐在床榻上，脸色不是太好。 她扁了扁嘴，“没什么，就是今日不想见而已。” 现在她只要一想到牧云，就会想到自己当日不小心看到的牧云的目光。 那般温柔缱绻，也是在那一刻，她才发现牧云不是什么事都吊儿郎当不放在心上。 起码，对于战王妃夏云舒，牧云极为认真，甚至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她也想调整好心态，然后和过去一样见牧云，好好的做个朋友。可是她做不到，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对牧云的感情，只做朋友，她不甘心。 想到这里，张般若闭了闭眼睛，声音低的近乎于没有，“就这样吧……” 她不再强求了，或许从这里中断了对谁都好。 翠竹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你怎么……” 张般若勉强笑了笑，“我没事，自己待会儿就好了，你出去做自己的吧，不必管我。” 无奈之下，翠竹只得离去。 自家小姐心情才刚刚恢复了几日，她本以为只要那位牧公子平安回来，自家小姐就没事了，可谁能想到这才几日，小姐怎么就又成了这般。 想着，翠竹长叹一口气。 午膳之时，夏云舒意外的来了。 闻言，张般若还有些惊讶，“战王妃来了？” 这还是战王妃第一次前来张府，难不成是为了…… 张般若自顾自摇了摇头，不可能，她的心思谁都没说过，战王妃也不可能知道的。 “嗯，现在老爷正在大堂陪着战王妃说话呢，看上去老爷还挺高兴的，顺带叫小姐也过去。” 张般若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顿了片刻才点头答应。 “般若来了。” 远远的，夏云舒看到张般若之后就勾了勾唇，眼睛也因为笑着而弯了下去。 “见过王妃。” “快起来，我平日里最讨厌这些虚礼，外人这样就算了，我们之间便不必。” 夏云舒将人扶起来，然后才坐回去，“今日我也是没事恰巧路过，正好想着有东西带给你们，就顺便进来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一旁，张太医瞧着夏云舒怎么瞧怎么顺心，“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也亏得你这丫头出去一趟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 张太医一向沉迷于解毒之术，这次夏云舒给她带回来的可是难得一见的毒，平日里想见也难以得见，张太医自然是万般兴奋。 就连一旁本来还闷闷不乐的张般若看到那瓷瓶之后都是眼睛一亮，“这是……无名？” 她有些不可置信，拿过来凑在鼻尖闻了闻，眉头轻挑，“此毒罕见啊，不知王妃是从哪儿得来的，能不能稍微给般若一些，让我好好研究一下。” 看到毒，张般若就已经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王妃就是过来送这个的，你这丫头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张太医笑骂一声，不过心里自然还是极高兴的，“王妃送的这份礼物，可是比旁的那些人送的乱七八糟的要好的多啊，老夫喜欢！” “就知道您和般若都会喜欢才带回来的。” 说到这里，夏云舒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般若，“对了，牧云一开始还想着问我要这毒，说是要带回来给般若，着实有心了。” 提到牧云，张般若不自在的一愣，抿了抿唇，“真的么？” “是啊，别看他平日里那副不正经模样，心里可惦记着你呢，路上还随身带着你的信，就连你一开始写过来的那封他都问我讨走了。” 看得出来，张般若对牧云是有心思的，只不过牧云一直没有看出来罢了。 夏云舒既然来了，就顺便提一句，至于二人之后会如何发展。也就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 夏云舒离开之后，张般若就觉自己脑袋乱成了一滩浆糊，不知该如何是好。 牧云是将她当成朋友，或许还是那种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可是那终究不是喜欢啊。 自己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转身离去亦来得及。 可如若，再这样下去，张般若深吸一口气，她不想变成什么深闺怨妇，她只想自由自在的活着而已。 情，不知其所起，却是最乱人心。 之后几日，张般若就一直将自己闷在屋子里没有出去，最后索性还是研究起夏云舒带回来的毒，转移自己注意力。 而牧云那边就越发奇怪了起来，他听说张般若不舒服以后就一直惦记着，可是都过了两三日，张般若那边居然还没有消息，按道理不是应该过来找他么？ 就这样，牧云连出去闲逛的心情都没了，溜达着溜达着最后还是来了张府。 他这次没有走正门，想了想之后便直接从旁边墙上翻了进去，一路朝着张般若所在的院子而去。 院门口，便看到张般若正在桌子上不知研究着什么，一副专心致志模样，仿佛旁边所有都沦为了陪衬，让牧云蓦地想起了当初这小丫头给他解毒时的模样，也是分外认真。 他压低了声音走过去，在背后看了许久。 本来以为张般若能发现他，可没想到他站了半天之后张般若还是没反应，根本就是无所察觉。 牧云不由得一笑，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张般若一顿，瞳孔微微放大。 牧云挑眉，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靠在一旁树干之上，“怎么？都不敢转过身来，是不是心虚了？” 他声音含笑，异常好听。 张般若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最后还是转了过来，看到了牧云那熟悉的模样。 男子逆光而站，五官显得格外深邃，一对眸子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光是一眼，张般若心中就忍不住有些发酸。 她移开目光，不自在道，“你怎么过来了，还是翻墙进来的。” 牧云不见外的坐到一边，伸手想要去拿张般若桌子上放着的小瓷瓶，想要看看这丫头到底是研究什么研究的这么认真。 “你一直不去找我，我当然是来看你啊。对了，身子有没有好些？” 第709章 造化弄人 牧云倒是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就想着张般若可能还是不太舒服，便自己过来看一看。 现在瞧着，应该是还好。 张般若目光有些躲闪，可看到牧云的动作也不能坐视不理，突然着急道，“别动！” 就差一点，牧云就要将瓷瓶打开了。 张般若赶忙上前将东西拿回来，“怎么不问问就乱碰。” “啧，这是什么宝贝啊，怎么还碰都不能碰了。”牧云凑近过去，“生气了？” 因为二人靠的太近的缘故，牧云的声音莫名有些勾人，让张般若呼吸一滞，后退一步，别扭道，“没生气，这里面装的是毒，下次别什么都好奇，再不小心中了毒没人能给你治。” “原来是毒啊，那就不怕了，就算中毒了我不是还有你嘛。”牧云了然，不过随即眉头又皱了皱，“不过我说你这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在研究这个？” 张般若坐回去，闷闷不乐，“是啊，我又没有什么别的爱好。” 说话时，她莫名的就有一点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明明也努力控制情绪了，可又实在是控制不住，干脆趴在了一边。 牧云一愣，而后又看向张般若，觉得她心情似乎不是太好。 “怎么不太高兴？”牧云收回了那不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担心，手背下意识放在张般若额头之前停了停，“也不烧啊，没有不舒服吧？” 如此温柔的牧云，让张般若再也受不了。 她直接将脑袋埋在了胳膊中，“没不舒服，我就是想自己待着，你走吧。” …… 牧云皱眉，一瞬不瞬的看着张般若，还在奇怪这是从哪里突然来的小性子，怎么一下就发作了。 他转念一想，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前两日，你是故意想打发我走的？” 这样一来，所有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张般若就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所以他回了京城这么多日都没有见过张般若一次，甚至自己专程过来找人也被挡了回去。 “如果，今日我不是翻墙进来，你是不是还要躲着我？” 张般若吸了吸鼻子，“是，我不想见你，最近都不想见，你走吧。” 她知道自己情绪已经快要绷不住了，索性一咬牙直接开口。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死寂。 牧云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趴在桌子上的张般若，眉头都要拧在了一处去。 良久后，牧云轻笑一声，然后便再没了声息。 张般若身子紧绷，在听到没声音之后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还是被自己给气走了吧。 也是，就自己这样的态度，不管换了谁来定然都要生气的。 这样也好，省的日后二人见面难受。既然有感情，她就再无法接受二人之间只做朋友，若是不见面还好，起码她的感情她全部都能控制住。 可若是二人还和以前似的经常见面，她害怕她的不甘心让她逐渐变成另外一个人，变得自己都陌生起来。 她不愿意。 这件事，没有人有错，只不过是造化弄人，感情不由心。 张般若长叹了一口气，鼻尖的酸涩不停的涌上来，情绪也慢慢抑制不住。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这么勉强安慰着自己，然后哭的无可自抑。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她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就那样懵懵懂懂的做朋友好像也不错。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们还是错过了。 眼泪决堤，衣袖尽数被打湿。 张般若一边动着肩膀，一边将脑袋从自己胳膊中抬起来，打算回屋中去。 然而…… 就在她抬起脑袋后，整个人都傻了，宛如突然被雷劈了一般动都不能动，彻底僵在原地。 张般若对面，牧云的神色并不算太好，那一对桃花眸中也没了笑意，带着几分探究和凝重。 他直勾勾看着面前哭的毫无形象的张般若，又想到了那日也是如此，自己哭的无比伤心的女子。 可，为什么要赶他走？ 二人对视良久，张般若根本不敢说话。 她没想到，牧云居然没有走，还把她方才的狼狈模样全都给看了去。 半晌后，牧云似是认输，“在哭什么？” 他，还是心疼了。 张般若此刻给他的感觉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他不想看着他哭，甚至自己都会跟着心烦意乱，跟着难过，且还隐隐有几分怒火。 他在的时候为什么什么都不和他说，等他走了才要这般的哭，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猛然回神，张般若第一时间将身子背了过去，不想让牧云看到自己现在万分狼狈的模样，有些慌乱的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牧云眸色更深，上前直接半强制的将女子给扭了回来，盯着她的眼睛，再次问了一遍，“在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张般若抿着唇不愿意说话，可是泪珠却一刻不停的流出来，流到牧云手上，一路顺着滑下去。 牧云深呼吸两口，像是在调节自己的情绪，“不说是吧，我去问你那个小丫鬟。” 说罢，牧云转身就走。 张般若下意识的过去拽住了牧云的衣袖，“我没事！” 牧云盯着她通红的眼眶，“你告诉我你这叫没事？从我回了京城之后你就不太对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连我都不能知道的事，还让你处处躲着我？” 他自顾自轻笑了一声，像是嘲弄，“我就这么招人烦？让你根本不想看到我，看到以后难过成这个模样？” “我……” 张般若想解释，可张了张口又放弃。 她还能解释什么，就算说了也是让两个人更加尴尬罢了。 之后，她又闭上了嘴。 这一举动看的牧云更加冒火，“好，你不愿意说，也不愿意看到我，那我就走，我走了你是不是就能开心？” 他成日里混迹江湖，看上去和谁关系好像都不错，可实际上只有牧云知道，所有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他身边能够称之为朋友的甚至都没有几个，说起来无比可笑。 第710章 吵架 京城中，除了赵掌柜和夏云舒之外，牧云关系最好的便是张般若。 她出现的太过突然，在猝不及防间，而且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对于牧云是说不出的独特。 牧云这次像是真的动了怒，也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风度。 这，还是张般若第一次看到牧云发如此大的火。 以前不论发生任何事，牧云好像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而今日…… 说罢之后，牧云转头就走，身影无比决绝。 张般若有些慌张的站起来，“别，你别走……” 她下意识的开口，之后又意识到了什么，扭过身子去。 就这样走了也好，当她什么都没说吧，反正他们两个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 以前她不知道牧云的心意，还能够自欺欺人，幻想着有一日牧云当真可能会动心。现在她知道了，就无法再装傻装下去，走了，也罢。 张般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太过于狼狈。 就在这时，牧云竟又给折返了回来，“张般若，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躲着我不想看到我，一边又不想让我走，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双手按住了张般若的肩膀，直勾勾看着眼前女子。 张般若呼吸一滞，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牧云现在只觉自己万分憋屈，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回了京城以后张般若就莫名其妙的躲着他，而且还总是哭成这般，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方才本来是想走的，可是转头时看到女子无比孤独的背影，想到她那通红的眼眶，就怎么都迈不动步子，最后又折返回来。 今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说话。” 牧云居高临下站在张般若面前，眼皮微微垂着，平日里习惯性勾着的唇也压了下来，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张般若仍旧抿着唇不愿意开口，努力将全部眼泪都憋了回去。 “说话。”牧云又重复了一遍。 女子深呼吸一口，“你让我说什么，我爱哭就哭，为什么告诉你！” 说完之后张般若就想着跑走，可刚跑到一半就又被牧云给扯了回来。 “跑什么跑，今日不说清楚谁都别走。”牧云面无表情，再次挡在了张般若面前。 张般若往左，他就跟着往左，她往右，他就跟着往右。 …… 张般若只觉一阵羞恼之意传上来，连哭都顾不上了，“你挡着我路做什么，让开！” “不让，除非你今日说清楚，不然别想走。” 牧云语气坚定，应该是已经打定主意。 张般若双拳紧握，一股怒火涌了上来，看着牧云现在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分外委屈，“你和我凶什么！若不是为了你，我……” 说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见实在也走不了，索性转身又坐回了位子之上，“好，你不让我走，那我今日就坐在这不动了，我们看谁能耗得过谁。” 说起来这二人也都是倔脾气，没有一个愿意先服软的。 “为了我什么？” 牧云眯了眯眼，无比精准的抓住了张般若话中的重点。 “没什么！” 她现在已经够丢人的了，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可牧云今日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论张般若如何他都要知道一个答案。 牧云的脸色越来越沉，张般若也觉得越发委屈起来。 “牧公子，你我之间就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你这样逾矩了。” 医患关系？ 牧云被张般若给气笑，舔了舔后槽牙，“我们之间这么久的情谊，在般若姑娘这里就是医患关系？” 他连连点头，“好啊，本公子活了这么多年，可还是头一次知道医患关系原来是这样的，你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和你爹爹闹矛盾，不顾一切给我解毒，我不在京城，你还要给我写信嘘寒问暖，后来知道我可能出了事又偷偷哭的天昏地暗，这些，你跟我说都是医患关系？” 牧云步步紧逼，他走到张般若身前，让张般若退无可退，只能面对他的问题。 而因为这一番话，张般若感觉自己所有想要隐藏的心思都在一瞬间被戳破。 她眼眶通红，“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在你这里当真有区别么！” 张般若再度哭了起来，咬了咬牙，“好，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今日就一次性和你说个清楚！你是不是喜欢战王妃夏云舒？” 话音落下，二人之间就是一片寂静。 牧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张般若，好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砸晕了。 他的感情被他隐藏的那么深，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会迷惑他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居然被这个小丫头给看穿了。 可，这和他二人之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我……” 一时间，牧云被问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他的沉默，张般若并不意外，只是轻轻一笑，“不必问我到底是怎么知晓的，你的眼神藏不住的。” 这些天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牧云看夏云舒时的目光，那般温柔。 她也想骗自己，可是根本就骗不过去，她甚至希望，自己那天没有看到这一幕，这样，她和牧云或许还能多做几日的朋友。 许久过后，牧云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那又怎样，这些事情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张般若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去，“怎么可能没关系，你是真的没发现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牧云。” 她一字一顿，终于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这个答案够了吗？你满意了吗？” 全部说出来以后，张般若反倒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在她对面，牧云早就是彻底傻了。 他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般若，我……” 牧云不知所措的开口，心中一阵阵隐痛。 第711章 挑明 “牧云，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安慰我，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躲着你吗，我喜欢你，所以没办法和你做朋友。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张般若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牧云最后笑了笑，“原因你也知道了，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想自己好好待一会儿。” 一旁，翠竹本来是想过来叫她家小姐吃些东西，结果就撞上了这个场面，心中一惊，手里的盘子险些就要摔下去。 最后一刻，旁边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给接住了。 翠竹转身，就看到张太医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手上稳稳的接住了盘子。 “老，老爷。” 翠竹赶紧行礼，张太医摇了摇头，“她现在应该是没心情吃这些，端回去吧。” 说罢，张太医看着张般若所在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老爷，您要不要过去劝劝小姐？” 翠竹有些犹豫，她家小姐以前明明过的很开心的，自从遇上这位牧公子整个人就和着了魔一般，心情也时好时坏的，在她看来，还是自家小姐的开心最重要。 张太医转过身子，“这始终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就算劝又有什么用呢。” 说罢，张太医就直接离去。 翠竹站在原地，过了片刻后也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只能默默离去。 而牧云在知道了真相后就是一阵茫然，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哭的无比伤心的张般若，最后还是默默后退，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此离去。 在回锦云坊的路上，牧云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方才的场景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脑海中，张般若的话，她的伤心模样，还有那一句没办法做朋友。 若是换做以前的牧云，没办法做朋友便不做了，天下之大，他就是最为自由的那一个，不论去了哪里都可以无牵无挂，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可现在，听到张般若说连朋友都不能和他做，他却万般难过，甚至比想象中的要难过许多。 这样的情绪…… 在得知山上大火夏云舒可能有危险时，他是焦急担心，下意识的就往上冲，担心女子的安危。 在他们不知所踪后他是心情不好，可和现在的情绪又有所不同。 现在，他觉得他即将会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一旦失去了就彻底回不来。 牧云喉结轻轻滚动，他看着微沉的天幕，心乱如麻。 “公子，你在这傻站着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多宝在锦云坊中等了许久都没见自家公子回来，便想着出来关店门，然后就意外的看到牧云正靠在锦云坊外面的柱子上，失魂落魄。 牧云抬眸，瞥了眼多宝。 多宝背后一凉，莫名的觉得有些危险，转身就想要跑。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牧云一把揽住多宝的肩膀，“走吧，进来陪你家公子喝两杯。” “公子，我，你也知道的，我酒量不行！” 多宝一路都在想办法拒绝，但无奈牧云力气实在太大。他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就直接被拖到了后院之中。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多宝小心翼翼的撇了他家公子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你今日不是去对面找赵掌柜了吗，两个人吵架了？” 说罢，多宝挠了挠头，“不应该啊，你们两个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什么时候把这些放在过心上？” 多宝不时的猜测，牧云没理他，直接开了一壶酒，“行了，再怎么猜你也猜不对，喝酒。” “哎公子，你不能这么喝！” 还没等多宝反应过来，牧云就已经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一大口，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公子，你……” 多宝赶忙过去夺过牧云手中的酒壶，无奈道，“就算是要喝酒也得慢慢喝啊，您这一下把自己喝趴下了怎么行？” 牧云这个样子万分难见，多宝跟在牧云身后这些年，还从未见到过自家少主如此模样。 “也对，那就慢慢喝。” 牧云接下来倒是收敛了些，起码是用酒樽在喝，不是直接给自己往嘴里灌。 “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闻言，牧云扯了扯唇，自顾自的开口，“不做朋友了……呵，说不做就不做了？” 多宝在一旁听的分外迷惑，“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您下午不是去找赵掌柜了吗？”他挠了挠头，“啊，对了，说起这个，前两日般若姑娘还来过一次，只不过刚来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又突然有什么急事吧。” 牧云动作一顿，盯着多宝，“你说什么？般若什么时候来的？” 他现在酒也顾不上喝了，就盯着多宝。 多宝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就，就前两日啊，当时您和战王妃在后院，般若姑娘来找您，我就直接让她去了后院，可后来不知怎的，般若姑娘出来就直接走了，公子你不知道么？” 牧云听完，在原地愣了片刻，好半晌之后才轻笑一声，“原来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看到的。” 他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靠在藤椅之上看着天。 他心中明白，自己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可今日，般若已经说的很清楚，如果他真的不想失去般若的话，势必要做出一个选择。 其实又有什么选择好做呢？他对夏云舒的感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或许是当初那一眼太过惊艳，也或许是夏云舒太过独一无二，让他觉得她和世间其他女子都不一样，便不自觉的在意起来。 活了这么多年，真心假意他从未分清过，一直浑浑噩噩，到头来被自己亲友背叛中了满身的毒还是靠旁人提醒他才知晓。 那喜欢，又是什么？ 牧云过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自知他对夏云舒的在意，可现在想来，若那人换成般若的话，他可能同样会做出当时的举动。 那这些又算是什么？ 越想，牧云的心便越乱，最后只觉一塌糊涂。 第712章 接风 说是要拉多宝来陪他喝酒，可是多宝才刚喝了一口，牧云就已经快将自己灌醉。 一开始多宝还尝试着劝一下牧云，可他发现无济于事，自己也劝不动，索性放弃，在旁边长叹了一口气，“怎么少主这次从外面回来之后就怪怪的？” 牧云也不说话，就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自己，好像多宝在与不在，对他来说也没有关系。 只是他这般颓废的样子着实不多见，多宝也跟着担心起来，一直不敢离去，只能在一旁盯着生怕发生了什么意外。 所幸还不到半个时辰牧云就彻底醉了，直接砰的一声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公子……” 多宝在旁边叫了一声，发现自家少主是真的给倒下去了，这才长叹一口气过去，撑着牧云的一边身子，“公子，你这也太重了吧。” 他一边扶着牧云，一边朝屋中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 牧云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多宝身上，多宝只觉呼吸困难。 “公子，我说你以后还是减减肥吧，就你这个重量我是扶不动了。而且以前发生那么多事儿也没见你如此糟心过，难不成这次是因为般若姑娘？也不应该呀，您平日红颜知己那么多，也没见你这般过。” 多宝一边碎碎念一边将牧云扶回了屋子中，筋疲力尽的到了一边去。 说起来，付娇娇来京城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只不过因为戎国公主和战王殿下在路上遇刺一事，欢迎付娇娇的宴会就一直未来得及举行，现在幕后之人都已查清，这接风宴说什么都该办了。 为了表达对戎国的重视，也为了安抚戎国国主先前生出的不满，这次接风宴可谓是万般隆重，几乎快抵的过国宴的规格。 此次宴会所有朝中大臣都要参加，甚至不在京城的一些重要官员都收到了请帖，被要求前来观礼。 晚间，大殿内灯火通明。 夏云舒也照例梳妆打扮了一番，随顾沉衍一道入了宫。 二人不论什么时候出现，都无比吸引众人目光。更别说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异常恩爱，成婚两载之后依旧如此。 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大臣曾经打着战王的主意，可有先前礼部侍郎之女的惨痛经验教训，现下众人再想往王府塞人时，还是会先三思而后行。 不然可能会惹恼战王殿下不说，反而还可能损失一个女儿。 二人并肩而来，衣裳都是同样的花纹和款式，十指紧扣。 在宫中能够做到这般高调的，恐怕也就只有二人了。 其中不少夫人都忍不住的看过来，心中又是不忿又是嫉妒。 一边觉得战王妃这样着实是太过招摇，可另一边的又忍不住羡慕，如果自己夫君也能够这样对自己，不顾及旁人的目光就好了。 众人皆落座，戎国公主才姗姗来迟。 在她身后是阿卡木等一众侍卫，但不得不说，付娇娇气场十足，刚一入大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她下巴微微扬着，身着戎国那边特有的服饰，在手腕脚腕处皆绑了锦带，或许是为了行动方便而特意制作。 行至大殿中央，付娇娇才恭恭敬敬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付娇娇一出来，大殿中不少人便开始偷偷议论。 “原来这就是戎国公主啊，果然是英姿飒爽，女中豪杰。” “我听说这位戎国公主还曾经上过战场，和我们战王殿下还是旧相识呢！” “这么厉害的啊，就是他们戎国怎地还能容忍一个女子上战场？” 旁边，一官员小心翼翼的看了付娇娇一眼，见她没有注意这边才放松了一些，提醒道，“休要胡说！戎国本就是此种风气，莫要引起事端。” 付娇娇对周身这些议论充耳不闻，拜见过皇帝之后目光就落在了顾沉衍身上，毫不遮掩的欲望。 隔了些日子再见付娇娇，她还是来路上的那般性子。 夏云舒勾了勾唇，一脸戏谑的看向顾沉衍，“看来这位戎国的公主殿下还是钟情于我们战王，这可怎么办？” 顾沉衍捏了捏夏云舒的小手，“本王已经有了你，自然不会再看旁人一眼。” 啧…… 苏寻默默退后一步，想离这二人再远些，不然自己牙都快被酸掉了。 就是此时，付娇娇好像注意到了顾沉衍身边的女子，又看向二人紧握着的手，有些了然。 她大步走过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和相府脱离关系的战王妃？” …… 夏云舒一愣，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怎么一个别国公主都知道了她的事。 付娇娇和夏云舒对上，在场不少人都分外好奇，尽数看过来。 早就听说战王殿下和这位戎国公主是老相识，现在看来二人可能还有点别的什么。 夏云舒笑了笑，直接点头应下，“是，想不到此事公主殿下也有所耳闻。” “你毕竟是战王妃，本公主关注你不足为奇。” 这一句话，充满火药味，也给了在场之人无数可以遐想的空间。 什么叫是战王妃才要关注？难不成这位戎国公主还要和战王妃抢战王？ 这…… 啧，众人只是想想就觉得兴奋，更何况那么多大臣打战王的主意最后都失败了，现在也很想看看，如果对方是尊贵的戎国公主，他们还不能得罪，战王和战王妃到底会如何选择。 夏云舒挑了挑眉，并没有像众人想象中的那样生气，反而是笑着开口，“那我还要多谢公主殿下关注了。” 二人之间，气氛紧绷。 付娇娇一向直来直往，也根本没打算避讳，想直接让战王妃知难而退。 可眼前这个人，非但没有一点知难而退的样子，反而对着她笑。 红颜倾城，付娇娇见到夏云舒，仿佛明白了她为何能够独得战王宠爱。 只是，自己也不差，她有信心，让顾沉衍爱上她。 付娇娇微微颔首，回到了自己位置之上，看着礼部官员提前安排好的各种表演。 第713章 看戏 过程中，时不时的有人前来给付娇娇敬酒，敬酒词被说的花样百出。 而付娇娇则是来者不拒，几乎皆是一饮而尽。 “公主殿下果真是豪爽之人，我们自愧不如啊。” 丞相夏成祥站在一边，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付娇娇，“不知公主殿下此次前来和亲，可有合适人选？” 付娇娇挑眉，笑的无比明媚，“那自然是有的，丞相大人难不成不知晓？” 说到这里，付娇娇认真看了夏成祥两眼，“传闻都说夏大人和战王妃二人水火不容，这些年见面如陌路，连话都不会说一句，那现在……”她饶有兴趣道，“夏大人是在替王妃担心？” 这京城，可比她原来想的有意思多了。 夏成祥嘴角微微动了，“公主殿下恐怕是误会了，老夫和她早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今日也只是随口一问，公主不必多心。” “原来如此啊。”付娇娇抿了口酒，“也对，毕竟现在夏大人可是得势的很，不光和战王府有些关系，和东宫的关系更是密切，不知夏大人更希望本公主如何选择？” 她问的极其直接，让夏成祥僵在了原地，许久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道，“公主殿下如何选择是公主的事，自然是随心而选，老夫如何能知道公主的心。” 夏成祥不动声色的将皮球重新踢了回去，二人对视一眼，付娇娇这才坐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好一个随心而选，夏大人果然懂本公主。” 看来，京城现在也是一滩浑水。 夏成祥前来本就是想试探，结果真真假假的说了半天，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而，就在夏成祥刚刚回去落座时，付娇娇就又起身去了大殿中央。 歌舞停下，全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 顾非夜眉头轻皱，“麻烦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公主不会按常理出牌呢。” 一般而言，别国公主前来和亲，所挑选的必定是皇子，且因为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会挑选一个正妃之位仍然空悬的皇子。 总不能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做旁人的侧妃，说出去都无比丢人。 可眼下他瞧着这位戎国公主，那可不是一般女子，而且过去就对他皇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现在来势汹汹，恐怕…… 一旁，顾沉衍淡淡瞥过顾非夜，没好气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 顾非夜吐了吐舌头，“这可不是什么我的乌鸦嘴，这公主对你的心思可太明显了，满大殿的人谁会看不出来。” 说罢，顾非夜又偷悄悄看了正和徐文博谈笑风生的夏云舒一眼，“哎对了，皇嫂跟着你一道去接的这位戎国公主，二人之间有没有……” 话还没问完，付娇娇那边就已经开了口。 “皇帝陛下，此次我奉父皇之命前来，就是为了我戎国和墨国的安定，特来和亲，至于这人选嘛……” 付娇娇目光扫过大殿众人。 上位，皇帝笑了笑，“公主倾国倾城，又是英姿飒爽，想必朕的几位皇子皆是心动，不管公主选谁，都是我墨国之幸啊。” 最后，付娇娇的目光停留在顾沉衍身上，勾唇一笑，“好，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会客气，我付娇娇要嫁与战王做正妃。” 女子掷地有声，眉眼带光，丝毫不避讳的看向皇帝。 纵然众人心中都有猜测，可听到付娇娇的话，还是有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于付娇娇的大胆。 要知道，人家战王妃还在一边坐着呢，她居然就敢如此开口，口口声声说要做战王的正妃，那让夏云舒又如何是好。 在场不少人都打着看戏的主意，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就都不由自主的朝着夏云舒的方向看去。 “咳咳咳。” 顾非夜捂着嘴，一脸幸灾乐祸模样，压低了声音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你赶紧想想怎么办吧还是。” 顾沉衍抬了抬眸，并未在意，只是和夏云舒十指紧扣的手，从始至终都未松开。 “啧啧，看来戎国公主是铁了心了。”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冲着对面有些担心的徐文博笑了笑，做了个口型，“无妨。” 夏云舒和徐家的关系虽然不好，不过同徐文博的交情一直都在，时不时还会共去宴会，也算得上是朋友，甚至有不少明里暗里的麻烦也都是徐文博出手帮忙解决的。 皇帝一愣，略微有些为难，脸色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如今场面，所以当初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夏云舒嫁入战王府。 谁都知道，这位夏家的嫡出大小姐和丞相以及永昌郡主的关系都不是很好，从小不受宠，最受宠的反而是相府二小姐。 战王的势力本就让人忌惮，强强联合更是皇帝的忌讳。 如今的戎国公主虽是异国公主，可实力不可小觑，背后还有整个戎国，绝对不能忽视。 “战王……” 皇帝顿了顿，“公主可能还不知，战王已经有了战王妃，这恐怕是不合适。” 付娇娇毫不在意，“就算有了王妃也能休掉，我不在意。” 她直勾勾看着顾沉衍，“陛下，您先前不是答应我只要我看上的皇子，陛下一定会答应？” 这下，皇帝就为难了起来。 大殿的一众朝臣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居然一上来就让战王休妻，何其恐怖。 就算夏云舒现在已经不再是相府大小姐，可总归还是姓夏，如此羞辱似乎是不太好。 “若是旁人还好，沉衍和云舒二人感情甚笃，你这是想让朕来做这个恶人啊。”皇帝迟迟不愿意答应，顾沉衍脸色微沉，不悦的看着付娇娇。 她的话，已经超出了顾沉衍的底线。 “既然如此为难，陛下不如将这个选择权交给战王殿下，正好本公主也想问问战王殿下的看法。” 付娇娇偏了偏头，一步一步朝着顾沉衍而来，一直到二人还有两步的距离时才停下来，“顾沉衍，娶我如何？” 第714章 求娶 女子热情如火，说出的话也异常直白。 大殿之上，诸位大臣愈发兴奋起来，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生怕错过了这出大戏。 夏云舒心中啧了一声，不过依旧牵着顾沉衍的手，正垂眸看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战王，恐怕还会以为这是哪个玉面小生的手，无比好看。 殿上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和夏云舒都没有分毫关系，她的注意力也丝毫没有被吸引。 甚至，付娇娇走到了顾沉衍面前，夏云舒都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还有心情吃了口糕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丫鬟，根本不是正处于风暴中心的战王妃。 顾沉衍一对丹凤眼微微挑起，居高临下看着付娇娇。 他眉宇间带了几分戾气，不过很快又被他自己给压制下去，微微颔首，“得公主殿下青睐乃本王之幸，不过本王身体孱弱，亦不愿拖累他人，公主殿下还是另择良人的好。” 不动声色的拒绝，顾沉衍说的不卑不亢，又没有直接拂了付娇娇的面子，也没有居高临下之感，给了女子一个台阶。 皇帝现在生怕顾沉衍答应，一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松了一口气，“沉衍也都是为了公主着想，朕的皇子可不止一个，都是文韬武略，公主殿下不如再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不必今日就给朕回复。” 众目睽睽之下，顾沉衍和皇帝都这么说了，付娇娇自然也不好坚持。 她咬了咬唇，“好，那多谢陛下。” 解决了戎国公主的事情，晚宴继续。 夏云舒好像完全没有被方才的事情所影响，接下来的时间里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无比自在。 不远处，付娇娇忍不住的看向夏云舒，皱了皱眉，同身后的阿卡木开口，“这个人就是战王妃？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 明明二人应该是从未见过的才对，可她莫名就觉得此人五官分外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阿卡木挠了挠头，“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一副憨憨模样，很快就被付娇娇瞪了一眼，“你能看出来什么！” …… 阿卡木愁眉苦脸的，“不是，主要是我来了墨国之后就发现这里的女子大多都是一个样，两个眼睛一张嘴，今日大殿上又来了这么多，怎么看都一副样子啊。” 付娇娇叹了一口气，直接选择了放弃。 “不过殿下，战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今日都在大殿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他居然还是拒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会儿晚宴结束了我就去问问他！” 在阿卡木眼里，自家公主殿下那可是最为尊贵美丽的女人，戎国不知多少人都眼巴巴的盯着。 现在墨国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还不给他们公主殿下面子，当真是欺人太甚。 “拒绝便拒绝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次次拒绝。” 说话时，付娇娇的视线依旧未变，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兴许是他那位战王妃说了什么，也或许是他为了保全那什么夏云舒的颜面，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她的印象里，顾沉衍就是无所不能的神，虽然有时看着冷漠无情，可骨子里却带着几分温柔，只是他自己从来没有察觉。 看了片刻，付娇娇还是不能就这样放下，打算再过去和顾沉衍说个清楚。 一旁，太傅之子徐文博一直都在盯着付娇娇的举动。 现在看到她还要过去找战王，随即起身走了上去，手中还拿着一酒樽。 付娇娇行至一半，全然没有注意到她旁边的人。 就这样，直直的撞在了徐文博的身上。 徐文博一个踉跄，手上不稳，酒樽直接就朝着另外一边倒去，里面的液体也跟着流出，有不少都洒在了他和付娇娇的衣裳之上。 “抱歉。” 二人碰到之后，徐文博第一时间后退一步，冲着付娇娇微微躬身，风度翩翩，“是在下未曾注意到公主殿下，唐突了。” 随即，他视线落在付娇娇湿了的衣裳上，从怀中拿出了一方锦帕递过去，“若公主殿下不嫌弃的话，不如先用这个擦擦，天气炎热，应该片刻就会消失。” 付娇娇只觉身前之人的声音温柔如水，入耳动听，让人莫名的舒服。 她抬起头来，便看到男子一袭青衫，墨发高束，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一副温文尔雅模样。 对着这样的人，好像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气来。 付娇娇接过锦帕，“多谢。” 因为中间发生的这一插曲，付娇娇也没继续去找顾沉衍，直接回了位子上开始擦自己的衣裳。 徐文博在不远处顿了顿，眸中的担忧之色未散。 夏云舒和战王好不容易才修得正果，他不愿意让旁人来打扰。 她，过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一路走来，徐文博几乎是亲眼看着夏云舒跌跌撞撞到现在，他私心希望，夏云舒可以一世安然。 晚宴结束，诸位大臣三三两两的离去。 顾沉衍因为想着避开付娇娇，故而一直等到付娇娇离去，这才不紧不慢的和夏云舒出宫，顺便看着天边月色，淡雅清冷。 夏云舒打了个哈欠，“怎么次次宴会的表演都是一个样，没什么意思。” “你还有功夫看表演？”顾沉衍揶揄道，“过来之后尽顾着吃了，前两日不是还说自己胖了？” …… 夏云舒深呼吸一口，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嫌弃我胖？” 她前两日在试衣裳的时候确实发现自己胖了点，感觉腰身都有点紧了。 但这种事情，自己说说可以，旁人说的话是绝对不允许的。 闻言，顾沉衍不由得笑出了声，顺手捏住夏云舒的脸颊晃了晃，“瞎想什么呢，本王巴不得你能胖些才好，现在还是太瘦了。” 他一直就担心夏云舒的身子，动不动就要跟着自己出去折腾，先前的江浙，这次的大火，哪一次都是凶险万分。 二人谈笑间便到了宫门口。 第715章 吃味 夏云舒率先上了马车，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靠在车壁之上。 而，就在她等着顾沉衍上马车时，外面一道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战王殿下。” 夏云舒挑眉，这小丫头还真是无比执着。 趁顾沉衍顿住的功夫，付娇娇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她略微有些不满。 月光下，女子的嘴微微扁着，“顾沉衍，你对我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为何方才要那样搪塞我！你应该知道的，我付娇娇喜欢的是你的人，根本不在意你身子如何，不就是站不起来么，我们戎国的好大夫那么多，我定然能找到最厉害的那一个治好你的腿，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策马狂奔，不好么？” 她直视着顾沉衍，眸中带着不解和执拗之色，“我恳求父皇恳求了那么久，他好不容易才被我说动，愿意让我前来墨国和亲，我背井离乡，一路上吃了多少苦才过来，你便如此对待我？” 付娇娇心有不甘，在大殿上隐忍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出来亲口问一问。 来墨国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按她想象的那样发展。 顾沉衍神色依旧清冷，纵然听了付娇娇的话亦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躬身，“本王的腿好与不好都无妨，改变不了现在的事情，路上我就已经同你说清楚了，我现在心有所属，不能再接受旁人。” “旁人？” 付娇娇不可置信，指着顾沉衍，神色惊愕，“你就拿我当旁人看待？当初我们一起在战场上时，合作无间，我甚至还救了你的性命，现在你和我说我只是旁人？” “公主殿下当年的救命之恩，本王定当奉还，如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 许是因为烈酒的缘故，付娇娇今夜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她上前一步挡在顾沉衍面前，“你能帮本公主的也就只有一个忙，娶我。” 她深呼吸一口，“别说墨国，就连戎国都有不少人知道，本公主这次大老远前来就是为了战王殿下你，你现在突然拒绝，让我颜面何存？如若你当真想要帮我的忙，那你就去休了丞相之女，娶我付娇娇为正妃。” 付娇娇步步紧逼，和顾沉衍的距离只不过方寸。 马车中，夏云舒本想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就由他们二人自己解决，可现在…… 她掀开车帘，刚想要开口，便见顾沉衍操纵着轮椅微微后退，“公主殿下这个忙，本王帮不了。苏寻，我们走。” 说罢，苏寻就扶着顾沉衍上了马车，直接朝着战王府而去。 宫门口，只有付娇娇一人，身影孤独。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你怎么一个人急急忙忙就跑过来了，属下还以为您被人给掳走了！” 阿卡木急急忙忙跑过来，四下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自从发生了山上大火和下毒之事后，阿卡木就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在墨国，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们本来早早就从宫中出来了，可是自家公主殿下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在这边等着，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找不到了，所幸是没什么事。 “殿下，您怎么不说话？” 只见，付娇娇一脸的呆滞模样，对着一个方向在出神，一言不发。 “殿下？” 付娇娇回神，眉眼中现出几分凌厉之色，“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马车中，一片安静。 夏云舒方才本来是要开口的，可顾沉衍自己解决完上了马车，自然也就用不着她了，她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坐了回去。 明明想好的没什么，可付娇娇今日在大殿上的举动，让夏云舒还是不由得有些吃味，眯着眼想过去战场上，二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旁，顾沉衍自知今夜付娇娇着实过分了，没有给夏云舒留半点颜面，那些朝中大臣，怕是不知道会如何议论。 “我……” “我……”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目光对在了一处去。 夏云舒靠了回去，“你想说什么，你先说吧。” 顾沉衍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女子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之中，“这次戎国公主的事，是本王没有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 “嗯。” 这一次，夏云舒没有再否认，只是垂了垂脑袋，有些没精神的应了一声。 莫名的，今日的她还有些疲惫，靠在了顾沉衍身上，“你说，我们两个就想要安安稳稳的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一开始是那么多人都在反对，后来是各种各样的危险，现在你皇祖母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我，我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又来了一个戎国公主。” 夏云舒抿了抿唇，“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云舒。” 顾沉衍捧住女子脸庞，目光温柔，“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好的，不论如何，本王都定不会娶她。我说过，这一辈子，本王只要你夏云舒一人就足够了。” “我相信你。” 夏云舒闭上眼睛，周身都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等马车到战王府时，夏云舒已经睡熟。 “殿下…” 苏寻见里面半晌没有动静，不由得开口。 然而，他才刚刚掀开车帘就看到自家主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顾沉衍看了眼怀中的女子，轻轻一笑，而后小心翼翼的将人打横抱起，入了王府。 苏寻一惊，赶紧护着二人进去，确保府中现在没什么外人在，不然发现顾沉衍的腿早已好了可就麻烦了。 平日里自家主上都还挺理智的，怎么一碰上王妃就半点理智都不剩了。 顾沉衍大步回了屋中，将人轻轻放在榻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指腹在夏云舒眼角之处摩挲了两下，不由得勾唇，“这两日怕是都没有睡好吧，还说什么不担心不放在心上，都是假话。” 第716章 榆木脑袋 驿站。 付娇娇刚一回去就直接将自己关在了屋子中，谁都不理。 屋门口，阿卡木踮着脚尖想要看清楚里面，可是都被挡的严严实实。 “殿下，你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惩罚自己啊，那个战王不识好歹，我们不要也罢！反正我看墨国这几个皇子都是一表人才，不管哪个都比战王那个废人强吧，你就不要再执着于过去的事了。” 阿卡木实在想不明白，自家公主殿下哪里都好，换成旁人肯定都要高兴死了，怎么这个顾沉衍的脑子就是不开窍。 而且顾沉衍的脑子不开窍就算了，自家公主怎么也是如此。 “殿下，我承认您和战王过去关系是还不错，那个战王也确实有本事，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阿卡木长叹一口气，“现在过去那么长时间，战王恐怕早就将过去忘记了，而且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有什么雄心壮志，恐怕就只想醉倒在温柔乡中！” 话音刚落，门啪的一声被重重推开，付娇娇一脸恼怒模样，“不，他不可能忘记的，曾经我们在战场上是那么的默契，他怎么可能忘记！他现在就是被那个战王妃蛊惑，所以才不愿意娶我，我是戎国的公主，若我成了战王妃，才能助他一臂之力，他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罢了。” 她深呼吸一口，“以后这种话不必再说了。” 见付娇娇依旧坚持，阿卡木愈发着急，“公主殿下！今日他战王是怎么对你的你也看见了，当着那么多朝中大臣的面儿他都没给您面子，您为何还要苦苦坚持啊。” 说着，阿卡木想到了前来墨国之前皇帝对他们的嘱托，“公主，临走前陛下和你说过的，您未来的夫婿一定要是墨国的掌权者，现在墨国情势复杂，可属下来京城的这些天也调查过了，此时最为得势的是他们的太子殿下，您只要嫁给太子，陛下的任务不就轻松完成了么，干嘛还要费这么大的劲。” 对于他们戎国来说，墨国一直以来都是最大的敌人。 且墨国还有一个战王，曾经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令人闻风丧胆，这才换来了墨国这些年的安稳。 虽说这几年两国大抵都在和平之中，可谁都知道，和平和安稳只不过是一时，两国仍旧会起冲突。 故而，戎国才将付娇娇派来和亲。 只要付娇娇未来的夫婿是墨国掌权者，那对他们戎国便大大有利，起码可以保证两国交好，两国也都可以腾出手来将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如若付娇娇执意要嫁给战王，那她首先就要帮着战王登上皇位。 成王之路，何曾简单过，更别说京城中的血雨腥风，还有那么多人都对皇位虎视眈眈。 尤其是现在的太子，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可如若付娇娇直接选择了太子，那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只要等着皇帝仙逝，太子就会顺理成章的登基，他们只要在背后推波助澜就好。 一切的利害，都是清清楚楚。 付娇娇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去，“从前的他有雄心壮志，心怀天下，不可能会变得。墨国的皇帝，非他莫属！就算难又如何，凭借着本公主和战王联手，一定可以登上那个位子！到时候，戎国和墨国便是百年交好，再不会有纷争。” “公主殿下！” 阿卡木还是想要劝说，可今日付娇娇明显是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了。 她摇了摇头，“你回去吧，今日时辰不早了，本公主也想要休息了。” “公……” “不必再说。” 付娇娇转身回去，直接砰的一声将门关住。 对战王，她势在必得！ 阿卡木面对着紧闭的门，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离开。 恐怕，自家公主殿下的这个心魔，还是要靠战王亲自来解，到时候公主就会明白一切的，战王根本就不适合她！ 一夜，未眠。 付娇娇几乎是睁眼到天明，脑海中全部都是晚宴之上发生的事，以及她在宫门口和顾沉衍的对话。 越想，她心中就越发不服。 那个战王妃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让战王如此护着，她倒是要亲自去看看。 于是乎，一大早上，付娇娇就气势汹汹出门，直奔战王府而去。 夏云舒可不知道付娇娇那边什么情况，她昨夜睡的极好，今日起了个大早，便想着去绣坊看看新品做的怎么样了，顺便还有几个图她想要让牧云看看，便带着南风和梧桐打算出门。 只不过，才刚刚出战王府，还没上马车，付娇娇就直奔而来，将她的前路堵住。 “战王妃，久闻大名啊。” 付娇娇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夏云舒，“为什么本公主看着你总觉得有些眼熟？” 一个墨国的女子，她到底为何会觉得眼熟？ “公主殿下。” 夏云舒挑了挑眉，看到付娇娇的一瞬间就大概明白了这女子是前来做什么的，微微颔首。 声音一出，付娇娇一愣，上前两步，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不对，你的声音本公主也熟悉，我们两个一定见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的……” 她不停回忆着自己来到墨国以后见过的所有人，终于，在回忆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恍然大悟。 “你，你是一直跟在顾沉衍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 说罢，付娇娇几乎已经肯定了她的猜想，“一定是你，当时你是女扮男装跟在顾沉衍身后对不对？我就说怎么如此眼熟，就说为什么一路之上顾沉衍都对你照顾有加，根本就不是对待普通侍卫的样子！” 付娇娇认出了夏云舒的身份，那么关于以前很多她想不通的事情也就全部都想通了。 为什么顾沉衍对一个侍卫那么纵容，为什么一路上这二人都睡的同一间屋子，为什么着火之后顾沉衍第一反应不是让人保护自己，而是先看向身后的侍卫，甚至连那什么牧云和侍卫多说两句话都会不高兴。 第717章 感情 “原来如此，原来你就是战王妃，我先前居然都没发现。” 夏云舒顿了顿，她本来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见付娇娇已经如此笃定，好像也就没了什么解释的必要。 她偏了偏头，无比耐心的等着付娇娇说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定就是你。” 眉眼，声音，气质全部都对得上！ 夏云舒轻笑一声，“公主殿下莫急，那个小侍卫确实是我，只不过当时事出有因，无法向公主殿下表明身份，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 付娇娇还以为夏云舒会否认，可谁知道她居然这么简单就承认了，而且还无比坦荡。 她呼吸一滞，紧接着就想到了在路上时，自己差点中毒，而顾沉衍身边的侍卫救了她的模样。 她，居然是被战王妃给救了？ 付娇娇无法相信，突然间觉得这个战王妃着实厉害，是她之前小看了战王妃。 “怎么会是你，为什么是你……” 付娇娇眉头轻皱，良久之后才慢慢松开，“当初你救了本公主一命，本公主也不想太过为难你，你便自己主动找战王殿下和离罢。” 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话音一出，梧桐第一个就不同意了。 她这次出去没有跟着一起，不过也听南风和苏寻他们大概说了一些，愤愤不平起来，“凭什么，我家王妃和战王殿下感情甚好，凭什么因为公主殿下的一句话就要和离！” 付娇娇头颅高扬，“因为只有本公主能够配得上战王，我是戎国公主，能够带给顾沉衍的你们根本想都想不到，可你家王妃呢，她就是一个丞相之女罢了，而且还和相府脱离了关系，你以为她能够帮上顾沉衍多少？” 话音落下，旁边夏云舒的笑声响起。 “你笑什么？” 付娇娇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对劲。 夏云舒后退一步，好整以暇的看着付娇娇，“我笑我昨日还因为公主殿下有些吃味，现在发现你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说不定根本都不懂感情一事，好像着实没必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付娇娇一副被羞辱了的样子，分外不服。 “说我不懂感情之事，我和顾沉衍在好几年前就在战场上见过，若不是我当初需要回戎国和父皇复命，现在和顾沉衍早就在一起了！他这些年都没有王妃，也都是在等本公主，你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现在本公主来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你了。” 梧桐在一旁听的咬牙切齿，她盯着付娇娇，“这公主说的什么狗屁话，你别拦着我，让我过去！” 梧桐心中替夏云舒觉得不满，想要上去理论一番，就是她才走到一半就又被南风给扯回来了。 “梧桐，你先别激动，那是戎国的公主，你理论什么！” 南风分外头疼，梧桐这丫头以前明明还是柔柔弱弱的，怎么现在越变越像萧以陌那丫头了，以后还是得好好盯着点，不能让她跟着外面的人都给学坏了。 “戎国公主怎么了？戎国公主就能这样蛮不讲理欺负我家王妃？什么替代品！战王殿下和我家王妃就是真心相爱，关她什么事，怎么如此自恋！” 说着，梧桐就再一次的想要往上冲。 “好好好，她说的都是屁话，可是你现在上去做什么，咱们不是还有王妃嘛，王妃那么厉害，怎么会将她放在眼中。” 南风好说歹说，这才终于将梧桐给劝住。 只不过一旁的梧桐还是一副咬牙切齿模样，恶狠狠的盯着付娇娇。 “夏云舒，我知道你舍不得战王，不过不属于你的终归不会属于你，放手吧，你放手对我们所有人都好，你也算是我的恩人，你想要什么本公主都能给你。” 付娇娇喋喋不休说了一堆，夏云舒双手抱胸，只觉分外有趣。 等对面女子不再开口，她才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都说完了？” …… 付娇娇只觉一阵憋气，“你……” “说完那就轮到我说了。” 夏云舒放下手来，衣袖随风而动，她勾了勾唇角，“公主殿下方才说的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不过细细一听，全部都是胡说八道。” “你！” 付娇娇眼睛瞪着，不可置信，居然敢有人和她如此说话！ 夏云舒根本不在意付娇娇现在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你方才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感情，只不过是一场交易。什么戎国公主，什么丞相之女，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今日，就算他不是战王，就算他只是寻常百姓，我喜欢他，就是单纯的喜欢，我夏云舒嫁给战王，也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你懂么？” “是你不懂，你根本没办法给顾沉衍带来半点好处，你就是个累赘！” 付娇娇见夏云舒一直不答应，心中也有些恼火，再开口时甚至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好啊，你既然口口声声的说喜欢战王，那你为何不成全我们，你应该知道的，我能给带给战王的比你多的多。” “或许吧，可我夏云舒既然认定了，那此生就不会松手，公主殿下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若有空的话不如多去考虑考虑其他几位皇子，至于我这里，绝不会和战王和离。” 夏云舒一字一顿，说的分外坚定。 “夏云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付娇娇彻底被激怒，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以为，夏云舒就和寻常那些女子一样，威逼利诱总能让她离开，谁知道居然还是一块硬骨头。 “付娇娇。” 吵嚷之中，顾沉衍不知何时出现在战王府门前。 在场几人的目光同时看过来，就见顾沉衍眉眼微沉，薄唇抿成一线，脸上带着几分薄怒。 “云舒，你没事吧。” 顾沉衍前来，将夏云舒护在了身后。 他转头看着女子，目光温柔，“方才你说的话本王都听到了，说的不错，还算中听。” 夏云舒勾唇一笑，“那怎么奖励我？” 第718章 和离 二人你侬我侬，看在付娇娇眼中愈发生气。 “顾沉衍，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放弃我？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她夏云舒到底能带给你什么？她甚至连夏家的大小姐都不是了，在你身边只是拖累！” 夏云舒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公主殿下，不是什么所有都是拖累，我和战王殿下是两情相悦，和旁的没有关系。再者说，到底能带来什么就不是公主殿下需要担心的。” “你……” 顾沉衍转身牵住了夏云舒的手，“云舒说的是，本王除了云舒之外，任何人都看不上。而且公主殿下说的这场婚事，一直以来都是本王在求着她，还望公主殿下莫要干涉，否则休怪本王不念及旧情。” 阿卡木看着自家公主殿下如此难受，上前一步，“战王殿下，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这下，南风也拦不住梧桐了。 梧桐直接将人推开冲了上去，“欺人太甚，到底是谁在欺人太甚？你们家公主一来就要破坏人家感情，战王殿下明明已经娶妻，是谁非要胡搅蛮缠的让殿下休妻，是你们自己蛮不讲理，现在居然还反过来恶人先告状！” 梧桐现在是一肚子的气，明明大早上心情还不错想着和王妃去一趟沉舒楼，结果一出门就撞到了晦气。 这戎国公主完全就是蛮不讲理，开口闭口就让人家和离，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们家小姐和战王殿下相谈甚欢的时候，这付娇娇还不知在哪儿呢，凭什么敢如此理直气壮。 阿卡木人高马大的，被梧桐这么一个小丫头说了之后面子上自然挂不住，上前伸手就要推去，“大胆！你说谁蛮不讲理？” 本来还在劝着梧桐冷静的南风这下站不住了，眯了眯眼，戾气陡生。 他一把将反应不及的梧桐拽到了自己身后，对上了阿卡木，“你想做什么？” 一旁，夏云舒皱了皱眉，“这就是你们戎国的习俗，说不过便要动手？” “阿卡木！” 付娇娇咬了咬唇，“退下！” 阿卡木还想要说些什么，付娇娇再次大喝，“我说了，退下！” 付娇娇深吸一口气，“战王，你当真要如此对我？” “不是本王如何对你，在本王心中，你于本王有恩，过去甚至是惺惺相惜的知己，可本王对你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也望公主殿下能够明白。” “好，好一个没有男女之情！” 付娇娇转身离去，阿卡木无奈之下也只得跟着离开，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梧桐一眼，被南风用身子给挡了去。 “你没事吧？” 等人走了，南风立马转身看向梧桐，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我没事，就是这个戎国公主，根本不讲道理！” 直到现在梧桐都是一脸的气恼之色，看的夏云舒忍俊不禁，“好了，她就算不讲道理又能如何，下次不许这么冲动了，若南风不在你身边，你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南风无比认同的点头，“就是，那阿卡木一个人打你十个，你没事干跑上去做什么！” …… 梧桐嘴角抽了抽，“那我也不能听着她们那么嚣张啊，口口声声说让王妃和离，他们凭什么！” “好了，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去沉舒楼，别被打搅了心情。” “云舒。” 顾沉衍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是收到苏寻的消息才匆匆赶过来，也没想到昨日晚宴刚完，今日付娇娇居然就敢找上门来，看来是戎国的公主殿下当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忘了规矩。 “人都已经走了，我没事，殿下方才也表现不错，本妃甚是满意，等回来的时候给你和阿月一人买个糖葫芦。” 夏云舒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而后便带着梧桐一道上了马车，留下一脸无奈的顾沉衍。 什么糖葫芦，他要糖葫芦做什么？ 苏寻偷偷别过脑袋笑了笑，可惜很快就被顾沉衍发现，一道目光扫过来。 “咳咳，殿下，您说这位戎国公主的事情怎么解决啊，本来陛下还安排您这次负责接待公主殿下，一直等她定下夫婿人选，这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 几个皇子之中，只有顾沉衍是有了正妃的，故而皇帝一早就定下由顾沉衍带着礼部接待付娇娇，带她在京城各处走走。 可发生了现在的事，好像也没办法继续。 其实不光是顾沉衍这边，皇帝那边也是着急的。 昨日晚宴他拒绝的无比委婉，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戎国公主的面子，可其实不论付娇娇说什么，皇帝都是不会答应的。 一个战王就够他头疼了，如若再加上一个戎国公主，岂不是要他一个头两个大？ 顾沉衍沉思片刻，“确实不合适，回头我去和父皇说说，换个人来罢。” 就算是为了夏云舒考虑，他也应该避嫌。 不然付娇娇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说出了那样的话，本来就是对夏云舒的挑衅，他身为战王，依旧成日在戎国公主身边，外面的风言风语只会越传越多，如今最好的方法还是保持距离。 另一边马车上，梧桐的火气还是一直没下来，“小姐，您在路上还救了那个戎国公主一命呢，她倒好，一来京城就反咬一口，连救命之恩都不顾了，她公主金贵，我家小姐也金贵！平日里在王府殿下都不让您受一点委屈，她算什么！” 梧桐这次可是被气得不轻，一张小脸都被气的通红，从上了马车到现在这小嘴就没停下来过，听的夏云舒笑意愈发浓厚起来。 看到夏云舒这个时候还在笑，梧桐更加不解起来，“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那个戎国公主分明就是看您软柿子好捏才专门过来找您，她要是厉害怎么不直接去找陛下，去找太后娘娘，就敢来这里逼着您和离！” “梧桐。”夏云舒靠在车壁上，眉眼都是弯的，“我没事，别气了，区区一个戎国公主罢了，没必要置气。” 第719章 醉酒 见梧桐还是不满意，夏云舒又接着开口，“你想啊，她想要嫁给战王，最着急的可不是你家小姐我，是父皇。” “陛下？”梧桐懵懵懂懂。 “是啊，她想要嫁可父皇也不会答应，就算我同意了和离又如何，她还是嫁不进战王府中，所以这件事没必要着急，就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 梧桐似懂非懂，“陛下不同意……那就好。可是，她成日来战王府吵吵嚷嚷的也总不是回事，说不准今日京城中那些风言风语就又起来了。” 先前付娇娇还没来戎国的时候，京城上下的百姓就一直在传战王殿下和这个戎国公主分外般配，说不定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上天为了促成一桩好姻缘，听的人心烦意乱，那段时间梧桐甚至都懒得上街。 “旁人说的不必在意，更何况京城中成日里发生那么多事，众人的目光也迟早都会移开。” 夏云舒对这些向来不放在心上，又想到了方才付娇娇的模样，轻笑道，“不过那个戎国公主性子倒是有趣。” 就算二人现在姑且是情敌关系，夏云舒也敬佩戎国公主的敢爱敢恨，且分外直爽，不会藏着掖着。 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总比和心口不一的要容易许多。 现在无数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前，可面具戴的时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坦荡之人，向来少见。 说话间，马车在沉舒楼门口停下。 夏云舒到了后院，打算看看绣坊现在的进度，可刚刚进去，她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赵掌柜，已经旁边搂的赵掌柜不肯松手的牧云。 …… 二人如此亲亲蜜蜜的模样确实不常见，夏云舒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犹豫道，“你们两个这是……？” 赵掌柜眼睛一亮，看到夏云舒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王妃！你可算是来了，快，快过来帮我将这个人给打发走，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了！” 旁边，牧云一手还拿着个酒壶，半强制的要赵掌柜陪着他一道喝酒，而且不喝还不让人离开。 重点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第一次牧云过来的时候明显心情不好，赵掌柜思虑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几日，只要他在沉舒楼中出现，牧云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必定就会过来，缠着他陪着喝酒，一喝就是一整日，无比颓废，怎么甩都甩不开。 赵掌柜还试图让多宝将人给拉回去，可是多宝对于这件事简直就是乐见其成。 自家主上最近在锦云坊待的时间简直太长了，多宝巴不得牧云多出来走走，就比如出来祸害一下沉舒楼，这样也算是能放锦云坊一条生路。 所以赵掌柜去找多宝的时候，多宝都是一脸为难，说那可是他们少主啊，他怎么能管得住，让赵掌柜多多担待。 就这样，事情逐渐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赵掌柜是追悔莫及。 早知如此，他第一次都不会答应牧云，这是喝哪门子的酒，这就是要他的命啊。 还有两次回家，他身上带着酒味，差点被自家夫人当成是跑出去喝花酒了，他真是无比冤枉。 “走什么走，今日这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要走，老赵，你这可是一点都不仗义啊！” 牧云姿态懒散的靠在一边，看着浑身上下都是放松着的，唯独勾着赵掌柜的胳膊无比用力，像是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将赵掌柜给放跑了。 说话间的功夫，牧云就又自顾自的饮了一口酒，那对桃花眸倒映出夏云舒的模样来。 看到夏云舒，牧云身子僵了僵，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又放松下去，冲着夏云舒摆了摆手，“云舒也过来了啊，正好我们一起喝！” “王妃，你看这……” 赵掌柜又推了两下牧云，依旧推不开。 “他…出什么事了？”夏云舒也看出今日的牧云好像不太正常。 “我也不知道啊，他都这样好几天了，我还专程去问过多宝，他也说不清楚，反正突然就成这样了，日日跑过来喝酒。” 说是喝个烂醉如泥吧也不至于，这位喝完之后就和没事人一样，除了不像平日里那般嬉皮笑脸之外也没什么差别，就是能看出来在因为什么而烦心。 闻言，牧云不满的皱了皱眉，“胡说什么呢，我没事。” “你没事那就放开我！我今日还有事要去处理！” 赵掌柜咆哮。 这个时候，牧云就当做完全没听到。 …… 赵掌柜深呼吸一口，拿身边这个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我来陪你喝，让赵掌柜去忙吧。”夏云舒叹了口气，扯了把木椅坐在一边。 “王妃，这不太好吧？” “无妨。” 牧云于她而言也是朋友，现在一副闷闷不乐模样，她是应该要问一下。 “既然如此……”牧云眯着眼冲着赵掌柜挥了挥手，“今日本公子放你一马，你走吧。” 赵掌柜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赶紧先躲到了一边去。 沉舒楼确实还堆了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现在王妃来了，他也算是解放了。 等赵掌柜离去之后，后院中就剩下了夏云舒和牧云两人。 牧云突然沉默下来，安静的抿了一口酒，神色依旧清明。 他这个样子，确实是不多见。 夏云舒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牧云，知道他现在还是清醒的，“行了，喝酒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过是越喝越烦心罢了，不如和我说说？我们锦云山庄的少庄主到底碰上什么事了，居然能被为难成如此模样。” 牧云呆愣愣的看着酒壶，半晌之后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是啊，是解决不了问题，最近几日我去找她她都不愿意见我了。”？？ 夏云舒听着，从里面嗅出几分八卦的味道来，“去找谁？居然还不愿见你？” 这可真是难得。 平日里牧云潇洒自在，京城多少女子都被迷的三荤五素，居然还能将他折腾成如此，确实厉害。 第720章 露馅 夏云舒眼睛发亮，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牧云心中本还郁闷着，看到眼前夏云舒的反应就更加郁闷了。 …… “我说夏云舒，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了还。” 噗嗤…… 夏云舒笑了出来，上前拍了拍牧云肩膀，“好好好，不笑了，你不如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再者说，以你这个姿色……” “去你的。” 牧云被夏云舒气笑，舔了舔后槽牙，被这么一搅和，他连酒也喝不下去了，干脆将酒壶放在一边，脑海中浮现出张般若的面容。 她通红的眼眶，是牧云最后的记忆。 好像，最近几次见那丫头，她都不开心，而且全部都是因为自己。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牧云长叹一声，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藤椅之上，看着空荡荡的苍穹，开始思考起他过去从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你说，喜欢到底是什么？” 原来，他毫不怀疑，自己是喜欢夏云舒的。 从第一次见面起，夏云舒便带给他的那种惊艳感觉，他到现在都没有忘掉。 后来接着相处，夏云舒继而带给了他更多惊喜，让他知道女子也可以活的这般洒脱。 可他对般若那个丫头呢？会惦记，会斗嘴，不见还会难过，这又是什么？ 过去，牧云从来都懒得想。 而这次张般若已经将他给推开了，甚至不愿意见面，他不得不想清楚。 夏云舒挑了挑眉，还有几分惊讶，“还真的是和女子有关啊。” 她靠在椅背之上，微微笑着，“喜欢一个人，便是会惦记着，想念着，会嫉妒，会生气，会发狂，也会变得自私，想独自占有，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这种论断，放在旁的女子身上，恐怕一说出来就会引起攻击。 可从夏云舒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无比正常，因为她对战王的占有从来都没有掩饰过。 不少人背地里不满，且更有人明面上指责战王妃没有容人之量，但那些人心中，多少都是羡慕着夏云舒的，她们也想拥有那样的感情。 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将自己的夫婿和旁人共享。 “会嫉妒……会生气，会发狂？” 牧云好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勾唇道，“你这个想法还挺有意思。” 说罢，他又想了想自己，感觉怎么和夏云舒说的完全不符合呢。 他是喜欢夏云舒，可是夏云舒现在已经是战王妃，且和顾沉衍的感情是有目共睹，他也只有祝福的想法。 只要夏云舒能够过的好，那就好了，至于什么生气发狂？牧云想象不出来。 想着，牧云眉头皱了起来，“不是，你这个说的是喜欢么？” “当然是啊。”夏云舒重重点了两下头，“你想想你喜欢的人，你对她是不是这样？” …… “咳咳咳……” 短暂的沉默过后，牧云不知怎地就突然咳嗽起来，而且目光闪躲，不敢对上夏云舒。 他这个反应，夏云舒眯了眯眼，“怎么？你喜欢的总不能是我吧？怎么还给脸红了，您也太难得了。” 二人认识了这么久，夏云舒确实是第一次见牧云脸红，感觉无比稀奇。 夏云舒就是随意调侃一句，她平时和牧云也没有少互相开过玩笑，早就成了日常。 而今日，夏云舒总觉得分外不对劲。 牧云也没想到夏云舒随口一说就戳破了他的心思，感觉自己无比狼狈，索性直接将脑袋给埋在了胳膊中，闷声道，“不然你还是别说话了，我面子都快丢没了。” 隐藏了这么久，谁知道一下子就漏了馅。 夏云舒一愣，还有些茫然。 良久之后她指了指自己，“还真的是啊，被我猜中了？” …… “夏云舒，闭嘴。” 牧云现在只想要找个地缝给钻进去，不愿意面对这令人窒息的场面。 夏云舒这次是彻底傻了，也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一时无言。 夏云舒自己冷静了一下，而后面色复杂的看着牧云，有些艰难的开口道，“那你现在，不会是因为突然发现喜欢我…”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买醉？” 怎么看，牧云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被夏云舒这么一形容，牧云感觉自己更是颜面尽失，赶紧开口否认道，“快快快别说了，越说越离谱。” 他是喜欢夏云舒，但还真的不是在因为这个难过。 “哦，不是就好。” 夏云舒松了一口气，“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啊？你再不说，我这脑袋里都快出来十几种猜测了。” 牧云深吸一口气，将脑袋拿出来，无比怨念的盯着夏云舒，想着破罐子破摔吧，反正他现在的心思也被知道了，再丢人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了。 于是乎，牧云就将他和张般若的事情原原本本给夏云舒讲了一遍，“你别光看戏，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这件事情总归还是和你有一点关系的，你可别逗撇的干干净净啊！” 噗嗤，夏云舒再度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唇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上。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哎哟我不行了。”夏云舒捂着肚子不停的笑，“笑得我都肚子疼。” …… 牧云幽怨的眼神甩过去，夏云舒总算是收敛了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认真道，“好了好了别瞪了，我这次真的不笑了。” 她认真梳理了一下这个事情，“其实就是你觉得你喜欢我，然后般若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又误会了你的心意，所以现在就不愿意见你了？” 牧云皱了皱眉，对误会两个字好像有些意见，不过还是无比勉强的点了点头。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白了牧云一眼，“我的牧少主啊，平日里看着你也是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感情这件事上就如此不开窍呢。” “什么意思？” “你好好想想，你真的就是 第721章 误会 “误会了？”牧云更加迷惑起来。 当初他的着急，他的惊艳，难不成全部都是误会么？ 夏云舒拍了拍牧云肩膀，“你觉得你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和旁的女子待你都不同罢了，后来又有顾沉衍，你不自觉的就产生了胜负欲，可这些都不是喜欢。你扪心自问，我如今已经是战王妃，你可有难过？” 因为夏云舒的话，牧云逐渐陷入沉思。 难过的话……仿佛确实没有，他不过是觉得有些不服和可惜罢了，可夏云舒和顾沉衍又很般配，倒是神仙眷侣。 见牧云不说话，夏云舒就明白了他的答案，“你看吧，若当真喜欢一个人表现可不是这样的，你不可能接受心上之人嫁与他人，也不可能还心平静气的做朋友，就像般若和你说的，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朋友便是做不成了。” “为什么？”牧云的声音有些发哑，懊恼于自己从未好好想清楚这些问题。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不甘心，你喜欢一个人便是想独占，怎能忍受她不在身边，还属于了旁人，更何况，明明是喜欢，又怎能甘心只做朋友。” 张般若的做法夏云舒无比理解，可又忍不住的想笑，牧云的心其实早就已经明朗，只不过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 虽然这位锦云山庄的少庄主平日里都没个正经模样，可仍旧未经历过感情，不知其中深浅。 “原来，是这样么……” 牧云喃喃自语，拍了拍自己脑袋，“那我究竟……” 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牧云又陷入了新的问题之中。 他发现，他对夏云舒的感情可能确实是朋友之情，而不是喜欢。 既然这样，那他对般若呢？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悸，那种时不时的牵肠挂肚，那种看到她眼眶通红时的难过，这是喜欢么？ 牧云一脸的迷茫之色，看的夏云舒轻叹一口气，“你想想，如果般若今日便过来跟你说她就要成婚了，你会作何反应？” 成婚？ 牧云眯了眯眼睛，想象着这个场面。 而后，他的拳头就忍不住紧握了起来，分外不满，“她年纪才多大啊就急着成婚，而且上次本少主还碰上她不知和哪个公子，就那个模样，呵……” 他轻嗤一声，显然是无比不屑。 ……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突然有些同情起般若来，怎么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明白。 “行了，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余的还需要你自己想清楚，好自为之吧。般若是个好姑娘，不要错过了才后悔。” 情不知所起，等人真正发现时，才是一阵恍然。 夏云舒离开后，牧云就闭上了眼睛。 今日他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己过去对夏云舒的感觉，好像当真和她说的一般，就是朋友和胜负欲罢了，和喜欢无关。 若当真喜欢，他怎么可能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夏云舒当战王妃，又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每天在他面前你侬我侬，而没有反应。 原来这么久时间的烦恼，都是他庸人自扰罢了。 如果不是张般若那个小丫头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看清自己的心。 既然对夏云舒不是喜欢，那那个丫头呢？ 越想，牧云的一颗心就越发烦乱。 每当他闭上眼睛，他就能想到张般若的笑容以及她哭红的眼眶，那种不可思议的心疼感觉难不成就是喜欢吗？ 曾经的牧云，以为天下女子都一个样。没什么好珍惜的，万花丛中过，一世潇洒，便好。 现在他竟有了一种烦乱感觉，不想再继续漂泊下去，甚至想要找个宁静的地方度过此生，仿佛也不错。 这要是说给一年前的自己听，可能自己都会瞪大眼睛以为是疯了不成。 可为什么是那个小丫头呢？是因为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就扯着自己要看手相？还是因为她帮自己解毒时的认真专注？或者是因为自己离开京城后，她自己偷偷担心哭红了眼睛。 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牧云就算是想将这份记忆按住，都做不到。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发生了这么多。 之后，牧云也没心思继续在沉舒楼呆下去，直接起身去了张府。 还是当初的那棵树，牧云轻车熟路，直接飞身而上，靠在了树梢之上。 从这里可以一览整个张府的状况，他环顾一圈，好像没看到张般若那个小丫头。 牧云也不着急，便静静的待在这里，望着张般若时常坐的一个凉亭出神。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他竟在这棵树上待了一个时辰。 男子微垂着眼睫，阳光自树梢间隙中打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牧云身上，显得无比寂寥。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已经有些旧了的信，打开之后细细看去。 里面写着的是张般若寄给她的日常点滴，然后就是叮嘱他要如何如何，事无巨细。 看着看着，牧云忍不住勾唇一笑。 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居然就如此啰嗦。 余光中，熟悉的身影出现。 牧云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就看到张般若从屋子中出来，不知道在和身旁的丫鬟说些什么。 看样子几日不见她好像又憔悴了不少，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自己当日让她太伤心了？ 牧云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去，可刚起身就又重新坐了回去。 不，他还不能。 他现在都没有彻底弄清楚自己的心意，怎么好出现在张般若面前。 再等等。 牧云强自将他自己想要不顾一切下去的欲望给按住，就这样看着下方女子。 一整日，牧云都在这里，看不到女子的时候就抬眸看看苍穹，等张般若出现的时候目光就跟着追随过去。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居然有一日他会变成这样。 院落中，张般若眼角下还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最近几日都没有睡好。 翠竹有些看不下去，“小姐，你这是何苦。” 第722章 入宫 张般若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抱着莫须有的期待了，不然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痛苦的还是自己。” 这些日子张般若的状态明显不对，翠竹一再追问之下才知晓了答案，只能每日跟着发愁，又觉得分外可惜。 在她看来，自家小姐和牧云公子确实还挺般配，二人一起说笑的时候，明明眸子中都有对方的影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地步。 “小姐，你怎么知道就是莫须有的呢，万一，万一日后可以。”翠竹有些着急，“而且，你先和牧云公子当着朋友，说不定日久生情，这一下子直接断了联系，那可就是真的没机会了。” 好好的两个人，现在谁也不见谁，他们在暗地里着急，可又不能上去替这二人。 日久生情？ 张般若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他心中已经有人，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我白白的上去，也只是讨人嫌罢了。” 翠竹还想继续劝说，却直接被张般若给打断，“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她笑了笑，“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以前自己一个人不也是过得很开心么，我们一会儿就上街去转转，说来我都已经很久没有给人看过手相了。” “我的小姐，你怎么又绕到看手相这里来了，现在重要的不是手相！” 之后，张般若就直接捂住了耳朵，拒绝继续听下去。 …… 翠竹无奈，“行行行，我不说了，说再多小姐听不进去也没什么用啊，指不定小姐哪天自己就想开了，就是我瞎操心。” 又过了一会儿，张般若直接收拾了她的家当上街，挑了街边热闹的一处角落坐下，竟还摆了个摊，一眼看过去还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宛如个算命先生。 张般若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也不吆喝，一副去来都随缘的模样。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片刻后，还真的是有人过来了。 牧云瞧着新奇，不由得轻笑一声，“这丫头……” 他还以为张般若第一次见他看手相就是为了搭讪呢，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专业的。 “这位姐姐，你真的会看手相？” 来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坐下以后还不忘四下里看看，确认了没人注意到她这才放心下来。 张般若挑眉，“那是自然，不过此术信则灵，你若是不信便不用看了。” 被她这么一说，那小姑娘剩余的一点怀疑都被驱散，眼睛发亮，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我信我信，姐姐快帮我看看，就看姻缘！” 闻言，张般若一顿，打量了眼面前的小姑娘，“你看姻缘？你才多大就看姻缘？” 小姑娘不服，挺起了胸膛，“你别瞧不起人啊，我已经不小了，我娘说我明年就可以嫁人了都。” “嗤。” 张般若颇有些嫌弃的拿过来小姑娘的手，放在面前认真看了两眼，“看你这个纹路走势，姻缘应该不差，不过自己还是多长几个心眼，别傻乎乎的什么话都相信。” 一看她就是个涉世未深之人，估计是心中有了喜欢的情郎，又不确定对方心意，这才背着旁人偷偷跑出来算命。 如今听到张般若的话，小姑娘得偿所愿，顿时间眉开眼笑，从袖子中拿出来银子递了过去，“真的么？那就多谢姐姐了。” 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去，心情雀跃。 “诶，银子拿回去，我就是随便算算，不收银子。还有，别光顾着高兴，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多长几个心眼！” 张般若怎么看这小姑娘怎么不放心，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不过到底是年纪轻轻，小姑娘也没心思听那么多，随口应了两句就兴高采烈的离去，留下张般若在原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如此不沉稳，日后受了骗可怎么办。” “担心的倒是还挺多。” 牧云百无聊赖的靠在墙边看张般若给人看手相，而后又有些好奇的拿出自己手掌来瞧了瞧，半晌也没看出个什么结果来。 战王府，夏云舒端着厨房刚刚做好的消暑汤去了书房之中。 里面，顾沉衍正垂头不知在看着什么，听到动静之后亦未有动作，还以为是苏寻等人。 不过许久对面之人都没发出声音，顾沉衍一愣，抬眸就对上了夏云舒带笑的目光。 “啧，这么专注啊，连我进来你都没听到。” 夏云舒将消暑汤放在桌上，“这两日外面实在是热，不如喝点再继续？” 说罢，夏云舒坐在一边，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东西，“父皇让你去接待？” 顾沉衍刚端起碗，动作顿了顿，无奈的轻笑，“嗯，正打算入宫推了这档子事。”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圣旨已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推掉的。 夏云舒若有所思，半晌后开口，“算了，不用推了，待会儿我入宫一趟，将事揽在我身上算了。”？？ 顾沉衍抬眸，“不嫌麻烦？” 他自然明白夏云舒心中是怎么想的，想要替他解决此事。 本来，他是不想让事情牵扯到夏云舒身上的。 “没什么，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就陪着这位戎国公主在京城到处玩玩也不错，而且我知道她心肠不坏，就是在戎国众星捧月的娇纵了些，不碍事的。” 见夏云舒如此说，顾沉衍也就不再坚持。 等午膳过后，夏云舒便带着梧桐直接入宫求见皇帝。 听闻夏云舒求见，皇帝还有些错愕，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战王妃，她来做什么？” 苏公公躬身在一旁站着，“老奴也不知，近日外面关于戎国公主和战王殿下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战王妃兴许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皇帝沉吟，“朕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夏云舒入殿，“云舒见过父皇。” “起来吧，倒是有段日子没见你这丫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入宫找朕了？”皇帝带着笑，“赐座。” 第723章 坦白 夏云舒规规矩矩的坐下，而后看向皇帝，有些不满的扁了扁嘴，“父皇这可就冤枉我了，明明前两日给戎国公主的接风宴上还见过的，肯定是父皇没在意我。” 闻言，皇帝跟着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嘴还是这么厉害，这次来找朕是有什么事啊？” “还真的有事求父皇。” 夏云舒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父皇，云舒听说先前您下旨让沉衍去接待戎国公主，这个事，能不能……”她眼珠子一转，眸光狡黠，“能不能换成让云舒去接待。” “你去？”皇帝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啊，父皇您想啊，我和戎国公主都是女子，不论做什么也都方便些，在一处也有话说，且对戎国公主殿下的清誉还没有损害，这不是皆大欢喜嘛。而且，云舒一直以来都是小肚鸡肠的，外面现在都在传什么戎国公主和战王殿下天造地设，云舒听了之后心里一直不舒服，父皇不如帮云舒一次？” 夏云舒连撒娇带讲道理的，说罢之后还眼巴巴的盯着皇帝，大有一副如果他不答应就不离开的架势。 皇帝最近其实也在为这件事发愁，他本就不同意戎国公主嫁入战王府中，更不愿意二人有太多的接触，只不过是因为圣旨已经下了，贸然再改着实不太好，也没办法给付娇娇一个交代。 现在，夏云舒主动过来提出了这件事，等于是解决了皇帝的燃眉之急，还直接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父皇，您看这件事如何？而且这也不算是反悔嘛，云舒是战王妃，代表战王殿下前去接待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皇帝心中开心，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一副这件事情有些难办的模样。 夏云舒当然知道皇帝的心思，也不戳穿，继续恳求皇帝，最后将皇帝哄得一脸笑容，顺势答应了下来。 “您这就算是答应了啊，不许反悔了。” “行了，算朕答应了，不过你记得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和戎国的那个公主好好相处。” 皇帝不停叮嘱，夏云舒自然是连连答应，一张小嘴极甜，“好好好，云舒都知道了，父皇你就放心吧，肯定把这件事给您办好。” 就这样，夏云舒心满意足离去，皇帝对此事也分外满意，心中对战王府的不满退却了几分。 “还算战王府的人心中有数，若他顾沉衍当真娶了付娇娇做王妃，朕可就真的留他不得了。” 皇帝看着夏云舒离开的背影，低声开口，算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苏公公赶忙上前，“恭喜陛下，战王妃这下可是帮了陛下您一个大忙，看样子战王妃说什么都是不会和战王殿下和离的，这样陛下日后也有了借口。” 戎国公主付娇娇如果执意要嫁给顾沉衍，皇帝当然是没有办法，毕竟接风宴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话给放出去了。 可是顾沉衍不愿意给付娇娇王妃之位，皇帝就有了充足的理由。 就算是为了戎国的颜面着想，也自然不能让戎国的公主仅仅只当一个侧妃。 “这丫头，确实不错。”皇帝点头称赞。 从御书房离开之后，夏云舒就顺道去找了一次太后。 现在太后和夏云舒之间的关系比起以前已经大有缓和，从顾沉衍经历生死一事过后，太后仿佛就放下了不少东西。 也不再要求那么多东西，只想着顾沉衍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好。 一世安稳，除此以外也没什么旁的要求。 至于皇位之类的，就看各人的造化吧，她这个太后现在也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而放下这些之后，太后再看夏云舒时也就少了些许芥蒂，夏云舒愿意陪着顾沉衍出生入死，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够做到的。 平心而论，夏云舒一路走来对顾沉衍的帮助确实不少。 太后回想过去，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以前是哀家陷入了执念当中，一直以来都委屈你了。” 太后拍了拍夏云舒的手背，神色有些疲倦，“哀家到底还是年纪大了啊，精力也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瞧着你和沉衍二人能好好过日子，哀家别无所求了。” 夏云舒虽然对过去太后做的那些不能完全原谅，可毕竟面前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是顾沉衍的皇祖母。 她笑了笑，“没关系的，以前的那些都过去了，战王知晓皇祖母现在已经全然想开了也是高兴的，前两日还同我说要来看您。” “哎，好孩子，他要是忙的话就忙他的去，哀家这边好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对了，这次我来宫中前特意给您抓了两副方子，和张院首商量过了，对您的身子应该有好处，您记得让赵嬷嬷给您熬了喝，平日里多按我以前说的法子好好按摩，能让您再舒服些。” 夏云舒现在能为太后做的，也就这些了。 太后点头连连应下，“知道了，难为你有这份心了。现在宫中，哀家那么多的孙儿孙女，却是没有一个如你这般细心。” 他们就算前来看太后，那也一定是有事相求，如若不然就是因为其他人，总归没一个是真心来看她的。反而这个自己以前不停针对的女子，还能放下成见，真心实意的对她好。 “对了。” 太后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视线随即落在了夏云舒的小腹之上，“你这肚子……” 顾沉衍前去接戎国公主前，就已经传出来夏云舒有身孕的消息，过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今日见到夏云舒，太后都快忘记了。 夏云舒一愣，压低了声音凑在太后耳边，“那时候为了离开王府随口说的，还请皇祖母莫要见怪。” …… 太后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她这么大的胆子，“你，你啊……” 夏云舒吐了吐舌头，当时这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总不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还没有半点由头，上面追究下来反而是麻烦，不如找个充足的理由。 第724章 放弃 张府，张般若成日里都闷闷不乐的，虽说还是该出门出门，该吃饭吃饭，可一对眸子中却没了神采。 “般若，你过来，爹和你聊聊。” 这日，张般若正在凉亭中乘凉，张太医突然过来。 “爹，你要和我聊什么啊？”大堂中，张般若无精打采的坐下，一手摩挲着自己的墨发。 “你看看，你最近都成了什么样子！”张太医苦口婆心，他本来是想等着张般若自己想清楚然后走出来，可这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丫头就和彻底陷进去一样，他这个爹爹反正是说什么都看不下去了，“爹爹知道你喜欢那什么牧公子，可感情的事情向来不可强求，你就是成日里都惦记着他，可他也不知道啊，到头来还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伤心难过，傻不傻啊。” 闻言，张般若鼻尖有些酸涩，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够好了，结果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就她还傻乎乎的以为旁人都被她给瞒过去了。 “傻，我是太傻了，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爹爹。” 说这，张般若的鼻尖又红了起来，显得万分委屈，“爹爹，我不想喜欢他了，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累啊，我现在每天睁眼闭眼想到的都是他，明明当日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从此不再做朋友，可是女儿又后悔了，我现在连过去见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眼泪顺着流下来，张般若无比委屈，扑到了张太医的怀中，“爹爹，我到底该怎么办？” 张太医抱着张般若，一下一下轻拍着张般若的后背，“乖，不哭了，事情总会过去的，等时间长了，你也就觉不出难过了。世上好男儿这么多，爹爹定当给你寻一个合心意的。” 张般若抽泣了两下，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爹地，“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从小到大，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你若是同意，爹爹便给你找，说不定出去和旁人走走就能忘了呢，谁说我家女儿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张太医对自己这个女儿从来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只要能够活的潇洒快乐那就足够了。 去和旁人走走…… 张般若咬了咬唇，牧云，是你不喜欢我，那我是不是真的该放弃了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开始没有你的生活。 想着，张般若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爹爹，我愿意。” 她闭了闭眼，最后做出了决定。 就这样吧，这样子对谁都好，从此之后二人就是路人了，也没什么，张般若不停安慰着自己。 “般若，你是认真的？没有骗爹爹吧？” “爹爹，我都想好了，您放心，这次不会专程捣乱。” 就这样，张般若算是逼着自己走出了这一步。 张太医为了能够让自己女儿尽快走出来，也是想尽了办法。 因为上次的事情，张太医也感觉到那些媒婆都不太靠谱，这次索性自己亲自出马，在宫中到处打听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还真的让张太医给打听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此人正是太医院何太医家的长子，和张般若年纪一般大，且爱好也都差不多，没事就在府中研究各种药材。 何大人听说之后自然是拍手叫好，也分外满意。 “不瞒你说啊张老，我这正和我夫人着急着呢，那小子成日里就知道看他的医书，也从来不爱出去走走看看，至于女子更是接触都不接触，说什么寻不到合适的日后都要和医术过一辈子了，可把我和他娘给愁坏了啊。” 何太医分外激动，“这下好了，般若那丫头我也见过，出落的那叫一个标志，两个人兴趣也相当，要是真能成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啊，他娘的心都能放下了。” 张太医对何家长子也分外满意，点了点头，“好，那我回头就和般若说说，让这二人啊没事干就一道出去走走，正好近日京城中的花都要开了，让孩子们出去看看花也不错。” 二人可谓是一拍即合，而且效率还极高，当天就敲定了此事而后回家各通知各的孩子。 张般若当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瞬间都是懵的，“明日就去？” “是啊，爹爹都给你说好了，这次的可比上次靠谱多了，那个何太医人不错，敦厚老实，想来他家教养出来的孩子也不会错，你们明日便一道出去走走。” …… 张般若嘴角抽了抽，大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虽说她是答应了要和别人试试看，可也没想到自家爹爹的效率居然这么高啊，连一丁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 就这样，张般若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翌日一大早就被张太医给赶出了府中，甚至她刚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还不太清醒。 牧云那边也是刚刚才过来，正按着往常习惯找了一棵树上去靠着，刚打了个哈欠，然后就看到张般若居然这个点就出了门，穿的还异常好看。 牧云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一大清早的是要去哪里？”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跟了上去，就看到张般若进了一家茶楼，正巧这茶楼还是他名下的一间。 “少主。” 牧云刚刚进去，茶馆掌柜的而忙不迭就迎了上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估计以为牧云是突然过来询问他们业绩的。 “别紧张，本少主今日过来是为了别的事，不找你。”牧云将折扇一收，“我问你，方才进来的那个穿淡粉色衣裳的女子去了哪间？” …… 掌柜的咳了两声，开始回忆，“淡粉色衣裳……哦，就是刚刚才进来的那个！少主，您找她做什么啊？” 下一刻，折扇就直接敲在了掌柜的脑门之上，“管这么多做什么，赶紧说，别坏了我的事。” 掌柜的一手捂着自己脑门，感觉自己分外冤枉，而后指了指二楼最靠边的一间，“就是那间，不过里面还有人在等着。” 第725章 跟踪 “还有人等着？”牧云这下不放心了，眉头都挑了起来。 因为张般若才来京城没多久的缘故，所以她在京城中也几乎没什么认识的或者相熟的，最多就是他和夏云舒，这次一大早的能见什么人，居然还专门选了个雅间喝茶，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是啊。”掌柜的点头，“那人也就是比您早来了一柱香的功夫，是个模样还不错的公子，不过平日里应该不怎么露面，属下反正是没见过，就定的那个雅间，应该是等人，等的估计就是方才您问的那个姑娘吧。” 之后，掌柜的就见自家少主表情骤然间沉了下来，还有些不悦。 “哎少主你去哪儿？” 掌柜的还想再问问，就看到自家少主颇有些激动的冲上了二楼，看样子是要直接推门而入。 他闭了闭眼，心想算了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毕竟这是他们家少主，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住啊。 牧云头脑发热，一瞬间只想推门进去问问，为什么要和旁人见面，到底知不知道人心险恶，万一碰上上次的事情怎么办，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在的。 而，就在牧云要推门的那一刻，他硬生生的又退后一步。 他，以什么资格去问？就算是朋友，好像也不应该管的这么多才是。 一个踉跄，牧云朝着旁边摔了一下，下意识的扶住墙站稳，眸子中带着几分失落之色。 掌柜的在下方看的是云里雾里，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他家少主一脸的狼狈走下来，“少主，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瞧着您脸色怎么不太好，还有那个姑娘……” “不用了。” 牧云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快步出了茶楼，直接到了对面一家脂粉铺子中。 这家脂粉铺子中间，就能隐约看到对面茶楼的雅间。 他寻了处视野比较好的地方站定，目光投了过去，便能看到张般若不知在和人说着些什么，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么开心么？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张般若如此开心了，像这样的笑容，好像还是出京城之前才见过。 兀自出神中，一道声音打破了牧云的思绪。 “这位公子，您是要给心上人选个脂粉么？” 一女子站在牧云面前，看到他的模样刹那间有些脸红心跳，“不知哪家的女子有这样的福气，能够嫁给公子。” 牧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也察觉到自己竟是失态了、 他苦笑一声，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天，也不知老天爷是不是专门想要折腾他。 “不，不用了。” 女子有些没反应过来，“那您来这里……？” 她就是看到牧云一个人在这里傻站了半天才过来的，过来以后发现此人竟生的无比俊美，就是她一个女子看了都自愧不如。 牧云环顾四周，发现整个铺子中就他一个男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真是昏了头了，进来时都没有注意到这里是干嘛的。 他匆匆忙忙出去，没办法看到雅间里面的情况，就只能在一边等着，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各种各样的猜测。 她一个女子在雅间中，会不会被人给欺负了？ 还有，那个什么据说模样还不错的公子到底是谁，再不错难不成还能比他好看？真是笑话。 就这样，牧云在这里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这才终于看到张般若从茶楼之中出来，旁边还跟了一个青衫男子，一副文质彬彬模样。 看到之后牧云就轻嗤一声，“也就是这样嘛，能好看到哪里去。” 那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游船而去，张般若一开始也就是想着敷衍了事，可见到人之后意外的发现二人还挺能聊的来，毕竟二人的爱好相仿，就是聊药材就能聊上一整天。 “这药材我找好久了，只不过京城中的几家药铺都没找到，没想到何公子你这里居然有。” 看到这位何公子从袖中拿出来的药材，张般若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惊喜之色。 旁边，男子勾了勾唇，“我也是听张太医说般若姑娘最近在研究此类药材，便想着正好我家中还有一些，带过来给你。” 何家公子对此道也是颇有兴趣，平日里没事干就在研究这些，和张般若亦是越聊越兴奋，“今日还要多谢般若姑娘，在下心中的好几个疑问都被姑娘解答了。” “何公子客气了，我们之间就是互相交流，是我要感谢何公子的这些药材。” 二人相视一笑，一道上了游船。 岸边，牧云气得脸都快青了，那二人上了游船，他再跟上去实在太过显眼，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张般若发现，到时候才是颜面尽失。 可不跟上去吧，牧云只觉自己一颗心都在发痒，想要知道这二人到底在做什么，怎么看上去一副认识了许久的模样。 他越想越气，拳头都在不知不觉中握了起来。 …… “我这是在做什么？” 牧云拍了拍自己脑门，分外不解，自己怎么会如此生气，也许二人就是寻常朋友呢，他总不能都不让张般若交朋友了吧，那岂不是太自私了。 而且，就算那二人不是朋友又如何，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资格说什么。 “啊，烦死了！” 牧云在岸边抓心挠肝，一边不齿自己现在跟踪偷看的行为，一边忍不住的踮起脚尖想看游船之上的情况。 张般若在船上，似有所感，突然抬了一下头，总觉得岸边有个身影无比眼熟，而且今日好像还不是第一次看到。 见张般若心不在焉，何公子好奇道，“般若，你在看什么？” “我就是觉得，方才好像看到了个熟人。”张般若的目光不停的在岸边搜寻，可最后也什么都没看到，心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失落，“罢了，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她眸中的失落分外明显，让何公子想忽视都不行。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对面，轻笑道，“般若姑娘方才莫不是看到了心上人？” 第726章 恍然 张般若身子一僵，脸上出现几分不自在之色，下意识的开口否认，“没有，就是个熟人罢了。” “是么？”何阡轻笑一声，“般若姑娘不必担心，我今日本也是被家父逼着来的，只不过没想到今日见了般若姑娘以后相谈甚欢，便当做交朋友了。” 他无比坦诚，一时间倒是让张般若感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罢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有心上人，只是……” 说到这里，张般若自嘲般的笑了笑，“只是，我却不在他的心上。” 何阡挑眉，若有所思的朝着河岸对面看去。 在张般若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紫衣男子分明就看着这边，而且一路上何阡早就发现了有人跟着，一开始还想着是不是感觉错了，现在看来是有人心里着急了。 “那可不一定。”何阡朝着张般若的方向靠近一步，勾了勾唇，“般若姑娘，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打赌？”张般若有些不懂。 “是啊，就打赌你心上人的心中有你。” “那不可能。”张般若无比笃定的摇了摇头，“他心中已经有了人，又怎么可能会容得下我。” 她对战王妃，甚至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那个女子那样的特别，几乎让整个京城的女子都忍不住羡慕，牧云会喜欢上也是正常。 而她不过就是个寻常女子，无权无势，最多就只能和他当个朋友罢了。 何阡垂眸看着眼前妄自菲薄的女子，声音温柔，“怎么不可能，或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呢？自古以来都是当局者迷，般若姑娘不如信在下一次，在下证明给你看。” 张般若眨了眨眼，心中还是不相信，有些呆滞道，“怎么证明？” 何阡压低了声音，在女子耳边低语了两句，让张般若一愣，有些犯傻，本来已经死寂的心中好像又隐隐生出了波澜，莫名的有了一些希望，可又害怕希望再次破灭。 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对面，牧云就看到游船上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眉头都跟着拧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靠着这么近做什么！” 他来回踱步，被气得不轻，可又实在是上不去，无比后悔方才没有跟着一起上游船。 被发现就被发现了，总比他现在这样在旁边干着急要强。 终于，牧云感觉自己煎熬了许久，那游船才靠岸，下船之时何阡和张般若的关系仿佛又好了不少，二人脸上都带着明媚笑容。 更重要的是，再下船时何阡还伸手扶了女子一把。 从牧云的角度来看，张般若都快被那个男的揽入怀中。 …… “是个傻子么？被人占了便宜怎么都不知道！” 牧云瞪大了眼睛，再也无法保持平日里的风流形象，直接将两个袖子都给撸了起来。 而后，他刚刚将自己心底的愤怒给压下来，就看到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知为何又凑到了一起去，脑袋都快挨住了。 再看看张般若现在，脸上没有分毫的不悦，反而依旧是有说有笑。 牧云看的血脉喷张，被气的感觉呼吸都不畅，耳边，当日夏云舒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惦记，会生气，会想要独占，不允许任何人分享…… 当时的他还在嗤之以鼻，想着被众人向往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现在，牧云好像有些明白起来。 他现在就是如此，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却气的坐立难安，只想要冲上去将那个无比碍眼的男子赶走，而后好好教育一下那个小丫头，让她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许和旁的男子走的这么近。 他，确实不想别人出现在张般若身旁，只有自己可以…… 那个丫头那么傻，没有他盯着又被欺负了怎么办，还成日里跑上街给人看手相，万一哪天惹到了什么人…… 思绪纷飞，牧云身子僵硬，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傻在原地。 良久之后，牧云轻笑了笑，捂住了自己的脸。 是啊，他太傻了，他怎么能够这么傻。 夏云舒说的对，他过去的那种感情根本就不是喜欢。 因为他从未喜欢过旁人，所以从来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以为他对夏云舒的好感便是喜欢。 可如今，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是喜欢。 是明明那个人就在面前不远处，可他却忍不住的还要想念，好像无论如何都不够。 他想要，那个人眼里心里全部都是他，再也没有别人，不许对别人笑，不许看别人… “我怎么……这么傻。” 众人就见，一风度翩翩的男子突然在大街中央傻笑起来，一会儿捂着脸耸肩，一会儿痴痴的看着天大笑，宛如个傻子。 旁边，有人下意识的开口议论，“这公子模样这么好看，怎么是个傻子，真是可惜了。” “快走快走，别一会儿突然疯了伤人。” 不过，牧云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街上这些议论，他刚刚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正处于无边的兴奋激动之中。 他明白了，也不想再等了。 牧云脸上忍不住的出现笑容，快步上前，朝着张般若的方向冲过去。 二人现在正停在一处小摊前，不知说着什么。 何阡目光一闪，突然朝着张般若靠近一步。？？ “别动，你的那位心上人忍不住了。” 张般若抿了抿唇，心跳慢慢加快。 “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不好吧？” 牧云咬牙切齿，但为了在张般若面前保持形象，也不敢太过分，只是上前分开了张般若和何阡，站在了二人中间。 他折扇轻摇，挑衅般的看了眼何阡后便转头看向张般若，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般若姑娘，好久不见啊，只是怎么才这两日就有新欢了，难不成是将我忘了？” 还是熟悉的腔调，熟悉的气息。 陡然见到牧云，张般若的鼻尖再次酸了起来。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何阡就率先开口，“公子可能是误会了，我和这位姑娘乃是相熟的朋友。” 第727章 相熟？ 牧云轻笑，眸光中渗出几分冷意来，他未曾理会何阡，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张般若，“是么？你们二人是相熟的朋友？” 他和张般若认识的时日也不算短了，怎么从未在她身边见过这个朋友。 被如此质问，张般若心中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委屈之感，“是朋友又如何，而且我的朋友，什么时候轮到牧公子来过问。” 二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 听到张般若为了一个陌生男子同他对峙，牧云简直要生生被气笑。 他舔了舔后槽牙，“几日不见，你的心变得倒是快。” 说话间，何阡勾了勾唇，上前一步，“既然般若姑娘的朋友来了，那在下便先走一步，今日同般若姑娘在一道甚是愉快。”？？ 愉快个屁！牧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可是一点都不愉快。 可张般若那个丫头却无视了他的表情，直接上前躬了躬身子，“今日真的要多谢何公子，日后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般若一定帮忙。” 就这样，张般若目送着何阡离去。 而二人身后，牧云脸色微沉，没好气的盯着道别。 他最近没事干就在张府门口的树上躺着睡觉，一连这么多日也没见过什么何公子，这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一点都不见外。 还有这丫头，前两日还自己闷闷不乐呢，今日倒是开心，居然还出来和人一道游船了。 牧云双手抱胸，“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小心一会儿眼珠子都给掉出来。” …… 张般若多日未见牧云，此时何阡走了二人独处更是令她有些许紧张，更何况何阡离开前还和她说了另外一件事。 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自己的心上人同样喜欢自己。 一开始张般若听到的时候还一副丝毫不信的模样，可没想到牧云居然真的在附近跟着她，还在那样的关头给冲了出来，让她很难不多想。 然而，张般若又害怕期待太多，最后太过失望。 她抿了抿唇，不去看牧云的脸，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石头之上，“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本少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牧云也有些放不下面子，不知为何二人居然又互相呛了起来。 “行，那你就在这待着吧，我回去了。” 张般若本来以为能从牧云口中听到些不一样的答案，结果他一开口自己幻想就彻底破灭，转身就走。 “诶我说你这丫头脾气怎么这么大呢，这才说了几句话你就生气了。” 牧云一边抱怨一边跟了上去，看到张般若手中还拎着方才何阡送给她的东西，轻哼一声，“这，这不就是点药材么，你要是需要的话怎么不早点和本少主说，我那要多少有多少。” 此刻，张般若真的很想去掀开牧云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她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牧公子，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张般若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毫不躲避的看向牧云。 她想要一个答案，不想再猜测了。 先前难过了那么多天，本来已经打算彻底将这个人忘掉，可是她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试着去认识新的朋友，这人就又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我……” 牧云左右看了看，又挠了挠头，“我今日就是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碰上了你们。” 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偷窥狂，最近有事儿没事儿就盯着张府，寸步不离。 这要是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一世英名，全都没了。 “随便走走？”张般若更气了，“好，那牧公子就继续随便走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哎你……” 眨眼间，张般若就已经气冲冲的走出好几步，将牧云远远的甩在后面。 “你跟着我做什么，牧公子不是出来随便走走吗？” 张般若感受到身后跟着的人，愤而开口。 一边，牧云一言不发，就只是跟在张般若身边。 他越这样，张般若就越生气，“你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既然喜欢的人不是我，也知道了我的心意，那牧公子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说着，张般若眼眶就慢慢变红，无比委屈。 她一个女子直接表明心意，还是在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这已经足够丢人，她不想继续失态。 “你是不是傻瓜？” 牧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抱在了怀中。 他闭住了眸子，心想什么面子，都滚到一边去吧。 “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只是一时间没有想清楚罢了，这些日子我好好想过，我喜欢的人可能从来都不是战王妃，而是你，懂吗？” 他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心意。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张般若身子一僵，不太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不由得想要抬头。 可她才刚刚一动，就感觉自己脑袋被牧云按住。 牧云声音沙哑中带笑，显得温柔而撩人，“这个时候就不要抬头了吧，本公子也是第一次，现在还不太适应。” 以前他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女子环绕簇拥。确实还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习惯。 一颗心在胸腔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逐渐加速，连耳廓也在不自觉中攀上了红云，令他分外不适应。 这种感觉对牧云来说万般陌生，原来这才是喜欢，正如夏云舒说的一般。 至此，仿佛这么多日以来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抱着这张般若，牧云便只觉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听到这个期待已久且不可思议的答案，张般若甚至觉得自己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她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牧云轻笑，胸腔也跟着震颤，他垂眸看着怀中女子，“怎么？还真的是傻了啊，话都说不出来了。” 继而，牧云又揉了揉张般若的脑袋，“你呢也不要太过激动，虽然本公子是绝世无双，但……” 第728章 沉沦 你怎么还是这么自恋啊？” 张般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宛如拨云见月，笑容明媚。 “终于舍得笑了？” 牧云后退一步，无比满意的端详着女子此刻的笑颜，“这样才对，以后就要多笑一笑才好。” 他的小丫头，就应该一直这样开心下去，不管发生了任何事都由他来解决。 张般若整个人还处于巨大的迷茫中，不太适应现在的情况。 良久之后，她才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牧云，“那你今日，是专程来找我的么？” 牧云这样洒脱不羁的人，跟在自己身后走了一路的事情，张般若没有办法想象，总觉得那样的场景实在太过玄幻，不像现实中能够发生的。 “傻子。”牧云没好气的拍了拍女子脑袋，“若不是因为专程来找你，我才懒得在此处晃悠。而且你以为天下的巧合就那么容易？” 所有巧合，不过都是有意为之罢了。 得到牧云亲口承认的答案，张般若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偏头看着身边之人，“那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什么话？”牧云专门想逗她，挑了挑眉开始装傻。 “就是你方才说的啊！” 张般若有些着急，小嘴都忍不住的嘟了起来。 “我刚才说什么了？什么都没说啊。” “不对，你刚才明明说了的，你再和我说一遍！” 牧云装模作样的负手走在前面，而张般若在后面踮着脚催促。 俊男美女，无比吸引眼球。 就这样，二人一路走，一路闹回了张府。 府门前，守卫们瞧着许久不见的锦云山庄少主都有些惊讶，对视一眼。 张般若想到自己前两日的狼狈模样还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要不要进去坐坐？” 牧云向来脸皮厚，无比坦荡的点了点头，“好啊，反正现在本公子也没什么事，既然般若姑娘都盛情邀请，我总不好拒绝。” “算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还是走吧！” 二人吵吵闹闹的进去，可脸上分明都是带着满足的笑容。 等周围都没有人，张般若才放松下来。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认真的看着对面的牧云，“我想听你好好说一句，你刚才说的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自然是认真的。” 牧云轻笑，伸手握住了张般若的手，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从他一开始心情烦闷前去找赵掌柜喝酒，又说到和夏云舒谈心，才慢慢意识到了自己过去可能以为错了。 可那时的他仍然无法确定，脑海中又成日浮现出张般若的模样，便来张府门口的树梢上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直到今日，他在看到张般若和旁的男子走在一起时，那股冲天的怒意和酸味，才终于让他想明白。 “是我明白的有些晚了，日后，我会尽数补偿回来，好不好？” 牧云的一对桃花眸微微弯着，里面的光芒似乎带了些蛊惑意味，让张般若一眼看过去便再也无法移开，一点一点陷落沉沦。 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她都只想毫不犹豫的迈过去，纵然粉身碎骨，她也想要尝试一下。 二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确定了心意，剩下一切便都是自然而然。 等翠竹泡好茶送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小姐一副容光焕发模样，和前几日那个颓然的女子简直是天差地别，好像短短时间内就换了一个人。 “牧公子，小姐。” 牧云微微颔首，抿了口茶，可是那目光还一直在张般若身上，未曾移开。 翠竹看到这样的场景，马上就心领神会，知道她家小姐应该是得偿所愿，也就不在这里碍眼，上完茶后立马就寻了个借口跑走，去到了张太医的书房中。 “老爷，老爷！你知道现在谁在我们府中？” 张太医正在书房中研究医书，突然被推门而入还愣了一下，“是翠竹啊，怎么这么多年还是学不会稳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翠竹一脸的兴奋模样，朝着外面凉亭的方向看了一眼，“是牧云公子来了，正在那边和咱们家小姐喝茶呢！” “牧云？”张太医还有些诧异，“般若他今日不是去见何家公子么？怎么和牧云一道回来了？” 想着，张太医直接起身就要过去，还没出书房门就被翠竹给拦了下来，“老爷，小姐和牧公子正在聊天呢，您这个时候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张太医冷哼一声，“他伤了般若的心，现在又突然出现，不行，我得去看一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老爷！” 翠竹赶紧开口，“兴许是先前小姐和牧公子之间有什么误会呢，我方才瞧着小姐眉开眼笑的，一定是误会都解决了，您就别过去打扰他二人了，要真的想知道的话，一会儿去问问小姐不就成了么。” 战王府，夏云舒既然找皇帝要了接待的任务，那付娇娇这段时日在京城中的各类事务自然也就到了她头上。 梧桐一边帮夏云舒梳头一边抱怨，“小姐，你干嘛要专门找陛下要这份苦差事，那个什么戎国公主对您本来就带着恶意，现在好了，你还要自己送上门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铜镜中，梧桐一脸的愤愤不平之色，一张小嘴喋喋不休，看的夏云舒忍不住勾了勾唇，“放心，那就是戎国公主，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再恐怖能恐怖到哪儿去。” “什么啊，不光是那个戎国公主，我看她身边那个侍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行，我要跟着小姐一起，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诶诶诶，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 夏云舒瞧着差不多了，便直接起身，拍了拍梧桐的肩膀，“放心吧，从来都是你家小姐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而且，这件事也只能我来。” 她已经决定，梧桐知道不能反悔，就只能不情不愿的接受，就是心中还是万般不情愿。 第729章 接待 驿站门前，夏云舒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刻钟到达。 “公主殿下，战王妃来了。” 闻言，付娇娇挑了挑眉，有些不满，“怎么是她来，负责接待的不是战王殿下么？” “听说战王妃入宫找了陛下，说此次接待她来负责，也算是代表战王。” “居然真敢来，算她胆子大。” 付娇娇将眉毛画完，起身出去，倒是想看看夏云舒打算如何接待她。 二人前段日子才在战王府门前对峙过，闹的分外不愉快。 如果换了寻常女子恐怕早就躲着她这个公主走，结果这位夏云舒还反其道行之，不光不躲着她，还要自己凑上来。 付娇娇出了驿站，便看到夏云舒已经下了马车等她。 今日，夏云舒穿了件荷色长裙，衣角处是大片大片的荷叶，中间荷花盛放，将人衬得愈发娇艳，无比吸人眼球。 光是站在那里，就成了夏日里的一道绝美风景。 付娇娇脚步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眼夏云舒，这才走了过去，下巴微扬，“战王妃。” “公主殿下来了，请吧。” 夏云舒淡淡笑着，不卑不亢。 纵然二人之间勉强算是情敌，可付娇娇在夏云舒身上却看不出半分敌意来，反倒是像单纯来接待她的一般。 之后的路上，夏云舒都安排的分外妥当。 马车之中，夏云舒先给付娇娇大致介绍了一下墨国的风土人情，别有一番特色，让付娇娇当真是听了进去。 而后，夏云舒又根据付娇娇的喜好调整了一下游览顺序，顺便将付娇娇已经去过的划掉，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 看过夏云舒的安排之后，付娇娇倒是对身旁这个女子愈发感兴趣起来，偏着头颇有几分匪气，“我是戎国的公主，就算是你们皇帝也要对我忌惮三分，可为何我在你这里却感受不到忌惮，难不成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战王殿下？” 在听说夏云舒过来驿站之后，付娇娇脑海里甚至都有了一会儿会出现的场景。 只不过，她想象之中的场景却是一个都没出现。 夏云舒安排的极好，抛开二人身份的话，付娇娇确实满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怕有什么用。”夏云舒耸了耸肩，“而且，能被抢走的那便不是我的，顾沉衍若当真因为公主殿下的身份放弃我，他便也不值得我为他难过。” 如此说法，在付娇娇听来分外新鲜。 她多年以来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见识了太多朝堂中阴暗的东西，习惯了所有人在看待事物时先以利益计算。 至于什么爱情，都是小说话本里才会有的东西，她向来不屑。 在付娇娇眼中，人人皆如此，更何况是生长在皇室中的皇子。 如果做任何事情都不考虑利益的话，恐怕根本就没办法活下来。 “好一个不值得，你可知道我的身份能给顾沉衍带来多少助益，至于你说的感情，不过是哄哄小丫头听的，在皇室之中如何能够当真。” “为何不能？” 夏云舒认真的看向付娇娇，“公主殿下，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按利益计算的，就算身处漩涡之中，一腔热血便无法存活么，若心底都没有了方寸干净赤诚之处，那活着的意义何在？” 她声音不高，宛如在说什么寻常事情一般，“而且，公主殿下是上过战场之人，那些士兵不顾性命，难不成也是为了利益？他们心中自有他们想要拼死保护的人，这才是珍贵之处。” 付娇娇听着有些晃神，曾几何时，她也被这种热血感动过，只是没多久后就变得麻木起来。 突然在墨国的京城听到如此论断，而且还是出自一个和相府脱离了关系的女子之口，着实有些神奇。 “但本公主好奇的是，性命和你口中的赤诚，你选哪一个？” 夏云舒回答的没有分毫犹豫，“要是让我抛掉所有真心，终日做汲汲名利之人，我宁愿去死。” 付娇娇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车壁上，闭住了眼睛。 这次京城之行，她没有想到的东西还不少。 其后，付娇娇也没怎么为难夏云舒，便按照夏云舒的计划到处在京城中转，其中有不少地方都是夏云舒带着连月出来玩时偶然发现的，让付娇娇还有些惊艳。 “来之前我打听过，怎么没听人说过这里？” 付娇娇环顾一圈，她们此刻在的是京城一隅的小店，布置陈旧，可饭菜的香气却让人胃口大开。 阿卡木来了京城以后还专门给她收集了一些京城中好吃好玩的地方，却是没有夏云舒今日带她来的这家。 还不等夏云舒回答，旁边一道声音便响了起来，“这家小店已经在京城开了快一百年，我祖父曾经还来此吃过，比外面不少酒楼的味道都要好，只是知道的人不多，平日里来此处的也都是些老人。” 话音落下，夏云舒和付娇娇同时看了过去，便见徐文博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这家小店之中。 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战王妃，公主殿下，若不嫌弃的话，不如一道吃？” 付娇娇愣了一下，而后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在晚宴上不小心撞到的人，“既然遇见了便一起吧。” “那王妃呢？”徐文博眸中含笑。 他和夏云舒算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夏云舒笑了笑，“行了别装了，赶紧坐下吧。” 三人坐在一处，场面还算和谐，起码比付娇娇和夏云舒想象中的要好些。 不过，他们这里气氛勉强还行，外面梧桐和阿卡木等人则是火药味十足。 从见面开始，两面的人就互看对方不顺眼，一整日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互相呛，要不是墨语还在旁边盯着，场面估计早就失控了。 待饭菜都上来之后，付娇娇率先夹了一筷子，眉头轻挑，味道意外的不错。 “是不是不错？” 夏云舒抿了口茶，也不和付娇娇见外，直接就吃了起来。 付娇娇动作一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730章 酒楼 “我说，你怎么对我就一点意见都没有，我好歹也是要和你抢顾沉衍的！” 如此一来，付娇娇觉得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夏云舒从见到自己开始，相处起来就平静的宛如朋友，无比温和。 甚至让付娇娇自己都怀疑，她们两个是不知不觉中成了朋友么？ ……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公主殿下如果有这方面要求的话，也不是不能满足。” 一旁，徐文博噗嗤一笑，“公主殿下可能有所不知，云舒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会把什么都放在心上的。” 他今日碰上夏云舒和付娇娇也不算是碰巧，而是专程等在这附近的。 付娇娇在晚宴直接和战王提出让他休妻的事，恐怕现在朝堂上下都知道了，徐文博害怕二人见面事情闹的太僵，便想着有自己在双方应该都能收敛些，若当真出了什么状况，他也能帮忙解决。 听着徐文博的称呼，付娇娇有些奇怪，“你们两个关系很好？” 一个太傅之子，一个相府之女。 等等！ 想着想着，付娇娇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从她听到的传言来看，夏云舒第一次嫁的不就是太傅之子么？而后因为当日人就死了又嫁给战王，这她居然都能和太傅府上的人和平相处，还处成了朋友？ 她神色变得怪异起来，“你，你们两个不应该是死对头么？” 徐文博笑着摇了摇头，“本就是我徐家对不住云舒，怎么会是死对头。” 付娇娇皱了皱眉，又转而看向夏云舒，“你呢，你不恨他们徐家？” “冤有头债有主，我的事情文博开始并不知情，后来他还帮了我颇多，我为何要恨？” 夏云舒吃了口菜，再提起这些来心中已经毫无波澜。 “而且，要不是因为徐家，我还没机会嫁给顾沉衍，就当是最好的安排罢。” 冥冥之中，可能自有缘法。 如果不是徐家发生那样的事，她可能不会认识顾沉衍，也不会有了后来的种种纠葛。 …… 付娇娇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两人脑子可能都不太对劲。 然而，一顿饭的功夫下来，她不能否认和这二人待在一块分外舒服。 两人都没什么架子，在一起的时候聊的也是朋友间日常，且还会顾虑到她的感受，专门抛话题出来，令人觉得好像他们几个本就是朋友一般。 如此感受，付娇娇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在戎国，人人都将她看做公主，要么就是高高在上的女将军，哪里会有人如朋友般待她。 就算真的有人，她也要考虑再三，生怕被人在背后捅了刀子。 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可面前的二人分明就是互相信任的，无比纯粹。 莫名的，付娇娇就有些羡慕起来。 “不知公主殿下爱不爱饮酒？正巧有人推荐过我一家京城的酒楼，上面风景还不错。”夏云舒冲着付娇娇眨了眨眼。 付娇娇一个成日在战场上，拿酒当水喝的人，自然是有兴趣的，二人一拍即合。 旁边，徐文博目睹了二人狼狈为奸的经过，觉得自己还是得适当保持一点理智，“云舒，我记得战王殿下他……” 话音未落，夏云舒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告诉他不就好了，没事，我们偷偷去。” 付娇娇翻了个白眼，“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原先在清平镇你就醉的不省人事，还是被顾沉衍给亲自扶回去的，怪不得他不让你喝，这酒量也太差了。” “那次就是个意外，今日少喝点儿，就当欢迎你来京城。” 夏云舒是喜欢付娇娇的，尤其是这种上过战场的女将军，她在现代看各种小说时就觉得分外钦佩，如今见到了真人更是自带几分滤镜，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本公主来京城对你有什么好的。” 付娇娇当然清楚自己的定位，她看着夏云舒，“我来了以后京城外面的传言数不胜数，你这个战王妃估计承受的压力也不小吧。” “公主殿下喜欢谁我管不着，传言我也听过，不过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若真的因为他们三言两语影响自己心情就不值当了，我喜欢公主殿下的率性，也敬佩公主殿下以前的种种事迹。”夏云舒拍了拍付娇娇肩膀，“放心吧，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如何？” 朋友？ 付娇娇还没反应过来二人是怎么发展成朋友的，就直接被夏云舒给扯着去了酒楼，徐文博实在拦不住二人只能不放心的跟着过去，一路上碎碎念让她还是少喝点。 等三人到酒楼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夏云舒轻车熟路的带着二人上了顶楼，那里视野开阔，能将京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月亮高悬，清酒入口，微风徐徐，无比快哉。 就连一开始不情不愿的付娇娇和徐文博都觉得万分享受，懒洋洋靠在一边品着清酒。 “此处确实是不错。” 付娇娇一饮而尽，勉强称赞了一句。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那些大臣们都不爱来这，也没多少人知道，就当图个清净了。” 戎国公主前来京城，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结着。 就驿站门口，每日付娇娇回去都要头疼上好一阵，懒得去应付那些人。 清酒入喉，付娇娇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几人之间的氛围也更加轻松。 “喂，夏云舒，你说你霸着战王妃的位子不放手，是不是想着日后可以登上……” 说到这里，付娇娇还算心里有数，凑近了夏云舒，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皇后之位。” 她一字一顿，认真的看着夏云舒。 …… 夏云舒那边，刚刚喝进去的酒就给吐了出来，一言难尽的看着付娇娇。 “实话说，若他真的到了那个位子，我恐怕就会离开吧。” 这件事她很早以前就想过了，从古至今哪个皇帝不都是后宫三千佳丽，几乎没有例外。 她无法接受和旁人共享心上之人，就是顾沉衍也不例外。 第731章 皇位 故而，顾沉衍如果真的到了那个位子上，她只能选择退出。 归隐田园也好，四处游历也好，总之她不会选择被困在深墙大院之中，和无数女子争风吃醋，最后凄凄惨惨离开。 那样的生活，太过无趣。 闻言，付娇娇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想法，别人都巴不得自己能够到那个位子，你怎么……” 她明显不信，“就是撒谎也没必要这么说啊。” 夏云舒笑笑，脑袋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我喜欢的从来都是顾沉衍这个人罢了，不是战王，我既然喜欢他，就要他完完全全的属于我，若他成了皇帝，岂不是被无数人拥有，我这么小气那可受不了。” 这种论断付娇娇还是第一次听说，觉得有几分新鲜，“完完全全的属于怎么可能，就算他不是皇帝，将来也会有侧妃，你难不成也要离开？” “是啊。” 夏云舒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可能这些想法对于你们来说无法理解，但我就是这样，我宁愿不要，也不愿要一个不完整的心上人。” 其实她先前和顾沉衍都说的很清楚了，一直到现在也有所保留。 纵然顾沉衍尽数答应过她，可这种未来的事情，谁又能保证呢，她只是希望和顾沉衍在一起的日子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二人身后，顾沉衍不知何时过来，有些沉默的听着夏云舒的话。 因为二人背对着这边，就没发现来了人，只有徐文博有些诧异，想要提醒夏云舒，却被顾沉衍拦了下来。 男子微垂着脑袋，静静的听着夏云舒的话，唇角慢慢勾了上去。 这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 徐文博在一旁却莫名的有些担心，生怕顾沉衍听了这些话之后会生气误会，可看着战王现在的表情，似乎又没那么严重？ 顾沉衍从宫中出来本是打算回府的，就是路上墨语突然过来，汇报了一下夏云舒的行踪。 一开始顾沉衍是没打算管她带着付娇娇去哪儿，结果一听这丫头居然背着他到了酒楼，当即就吩咐马车调转了方向，有些怕她又出了什么事。 毕竟夏云舒的酒量他已经亲自见识了好几次，发起酒疯来就是他都有些招架不住，更何况这次旁边还有个戎国公主付娇娇，他就更加放心不下了。 就是没想到，过来以后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付娇娇安静的听完，只是轻嗤了一声，“你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这些怎么能是你想得到就得到的，战王他身在朝堂，不进则退，那个位置，他就是不想争也必须去争，而我才是能真正帮到他的人。如果你真的是为了顾沉衍考虑，就应该把战王妃的位子让出来，戎国能够带来多少的助力，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想象的到。” 她打了个酒嗝，“不过，看在你性格还不错的份上，不用你们二人和离，日后我做战王妃，你做侧妃如何？也省了那些莺莺燕燕的麻烦，我们勉强关系还行，我日后也定然不会为难于你。” …… 夏云舒顿了顿，她说了这么半天，怎么就一点用都没有。 “罢了罢了，不和你说了，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 夏云舒前前后后也喝了不少，现在脑袋逐渐变沉，眼皮也慢慢变重，一手撑住了自己脑袋，“梧桐，梧桐……我有些困了，我得睡一会儿，你好好陪着公主殿下啊，千万不要怠慢了。” 说罢，夏云舒就直接往桌子上倒去。 顾沉衍叹了口气，下意识伸手过去，这才让夏云舒没给磕到脑袋，直接撞在了他手上。 至于付娇娇，这一点酒根本都不够她喝的，现在还异常清醒。 她刚想嘲笑夏云舒的酒量，就看到突然出现的顾沉衍，身子一僵，“战王殿下，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而后付娇娇就看到顾沉衍垫在夏云舒额头下的手掌，有些了然，“是不放心你这位王妃和我一道出来，怕被我欺负？” 顾沉衍将人搂在怀中，帮夏云舒整了整头发，“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动她的，就是她酒量不好，本王怕惊扰了公主殿下，今日就先将人带回去了。” “就为了这个，还让你堂堂战王殿下亲自跑一趟？看来你对她是真的上心了。” 夏云舒身后不说丫鬟，就是暗处还有战王府的暗卫跟着，怎么着也不可能出事，就算喝醉了也会有人尽心尽力的给送回战王府。 想不到即使是这样，顾沉衍都不能放心，还要亲自来接人。 “唔，你来了啊。” 夏云舒被人动了一下，轻哼了一声，有些迷茫的抬头，看到是顾沉衍后才放心的倒下去，最后一点戒备都没了。 顾沉衍揉了揉女子脑袋，“等明日清醒了再教训你，还背着本王出来喝酒了。” 付娇娇看着二人的互动，心中有些发酸。 “顾沉衍，方才她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二人一道站在楼上，看着下面万家灯火。 顾沉衍没有否认，“公主殿下想说什么？” “既然你听到了，就应该知道以她的性子，是不会接受你去争那个位置的，甚至还会成为你日后的绊脚石，与其到时候两个人都会痛苦，殿下不如考虑一下早一点放手，让她去过该过的生活。” 以付娇娇的身手，确实在顾沉衍来时就发现了，不过她没有动作，选择了继续陪夏云舒聊下去，也正是为了让顾沉衍知晓现在夏云舒的想法。 说不定，他会选择放手，最后做出对所有人都好的决定。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这个戎国公主显然更适合战王一些。 顾沉衍轻笑，姿态散漫，“公主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付娇娇不解，刚刚抬头就听到顾沉衍再度开口，“本王的想法和云舒是一样的，她不能接受和旁人共享本王，本王亦不能接受旁人染指她。” “你要为她放弃皇位？”付娇娇下意识的开口，全然是不可置信。 第732章 选择 顾沉衍神色依旧，眉眼冷清，在月光的照射下就愈发清冷起来。 他并未否认，“那个位子本王本就不屑，如今和太子之间的争斗不过是为了保命，本王只想，能够有朝一日，和她一道过点儿清闲日子，她想去哪儿本王就陪着她去哪儿。” “你……” 付娇娇皱着眉头，仿佛从未认识过顾沉衍，“不可能，你不会是这样的，你可是战王啊，当初在战场上野心勃勃从不认输的战王，怎么可能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 付娇娇自己承认，她就是有野心之人。 她的夫君，便要是整个墨国最为厉害之人。 年少时的她见过顾沉衍在战场上的风采，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她也无法想象，除了顾沉衍这样的人外，谁还能够被称为最厉害之人。 然而多年之后，他们两个再次相见，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面貌全非起来。 如今的顾沉衍，就像是失去了爪子的雄鹰，全然没了斗志，让她无比的失望。 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给的人，难道就是这样的么？她享受位高权重给她带来的快感，所以她不惜生命都要上战场，几乎是用自己的血肉给自己在戎国打下了无数的荣誉。 此次前来墨国，她亦是要以自己背后的整个戎国势力，帮助自己夫君一举夺得皇位。 可现在顾沉衍居然和她说，他对那个位子完全没有兴趣？这怎么可以，那她长久以来的追寻岂不是全部都成了泡沫。 “是你从未真正认识过本王，当初本王上战场是无可奈何之事，野心勃勃也只是为了能够守得墨国百姓的安宁，本王从始至终追寻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墨国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事，公主殿下恐怕从一开始就误会了。” 说罢，顾沉衍微微颔首，带着怀中的夏云舒离去。 他离开之后，付娇娇满脑子想着的还是顾沉衍方才说的那些话，至今都无法接受。 想着，付娇娇的拳头逐渐收紧，“他，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就放弃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徐文博挑了挑眉上前，“也许不是战王放弃了，是战王殿下从来就无心那个位子。” 男子笑的无比温润，声音清浅，“公主殿下，追名夺利并没有错，可有些人就是喜欢安宁悠闲，您未曾体验过那样的生活，自然不知晓那种生活是多么美好。” “美好？成日里低人一等，有什么美好的？” 付娇娇确实想不通，怎么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是这种古怪想法。 “那不是低人一等，不过是个人选择罢了。在那个位子，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有无边寂寞会陪伴一生，到时候身边能够信任的人成了寥寥，对有血脉亲缘的人都要防范备至，甚至连朋友都没有，那样的生活，又有什么好的。” 徐文博看的无比透彻，早在他大哥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所以现在也只想当个逍遥自在的人，度过一生罢了。 付娇娇安静下来，闭了闭眼，“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那在下便告辞了，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想必会有诸多不习惯之处，若有在下能够帮忙的，公主殿下尽管开口。” “帮忙？你我二人素昧平生，你为何要帮我？”付娇娇奇怪。 “你是云舒的朋友，那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朋友之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徐文博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踩着一地月光离去，背影像是印在了付娇娇的心中。 围绕在夏云舒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些怪胎，徐文博是，那个牧云是，现在连顾沉衍也被影响了。 一时间，付娇娇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她坚定的选择顾沉衍，或许正如阿卡木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如趁早选择了太子，她日后的生活也能变得轻松不少。 想着，付娇娇又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一壶酒下去。 人都走了，阿卡木也出现在付娇娇身边，看着付娇娇现在难过的样子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咬了咬牙，“公主殿下，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战王的话，属下就去将那什么战王妃给处理了，到时候没了她这个绊脚石，想必战王也再没了借口拒绝您！” 自家公主殿下在戎国也是呼风唤雨的，想要谁要不到，怎么来了墨国京城以后就处处碰壁，这两日脸上的笑容都少了不少。 付娇娇眉头皱了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莫要轻举妄动，这里是墨国，不是戎国，到时候闯了祸不好收拾。” “就一个女子罢了！我就不信战王还会因为这个得罪我们！”阿卡木愤愤不平，“而且，公主殿下如果担心的话，属下做的干净些就是，定不会让旁人察觉到是我们动的手。” 不知为何，付娇娇眼前浮现出了夏云舒的模样，女子笑着和她说做朋友，又带着她到了京城中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吃东西喝酒，目光清澈纯粹。 对着这样的女子，她就是想生气都气不起来，只会觉得自己在不自觉中就落了下风。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公主殿下！” 阿卡木急得挠了挠头，“那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我看那战王已经被那女子彻底给迷住了，堂堂战王整天心思都在一个女人身上，说出去真是丢人！” “你不必再说了，我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回去吧。” 付娇娇放下酒杯，起身回了驿站。 就在她回屋之后，阿卡木则是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公主殿下那边如何？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公主殿下点头马上就能动手。” 从戎国来的几人这些日子都无比憋屈，也早就私下里想着找那个战王妃好好出出气，不能让她那么嚣张。 阿卡木有些气馁，重重坐在一边椅子上，“殿下不同意。” “不同意？殿下这次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第733章 绊脚石 “谁知道呢，反正殿下不让我们插手。” 阿卡木就是看不得那群人得意嚣张的样子，“还有战王妃身边那个丫鬟，一道做了得了！成日里耀武扬威，我戎国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就是！不能让她们太嚣张，以为我们公主殿下怕了他们！” “那不如这样，既然殿下不同意我们就自己偷偷动手，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不让殿下知道不就行了。” 阿卡木眼珠子一转，“也是，反正那个战王妃在京城中树敌应该也不少，出了事怎么着也不会联想到我们头上。” 夜，无比静谧。 翌日一大早，夏云舒还是按时来了驿站前，一副笑眯眯模样。 付娇娇看到她这样，就是心中再有脾气也发不出来。 她现在心里也很乱，不知道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可能她一开始就想错了，战王并非有野心之人，就算她成功嫁给了顾沉衍也实现不了自己的报复，还白白拆散了一对神仙眷侣。 “我昨日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你今日竟然还来？”付娇娇倒是有些奇怪这位战王妃的想法。 夏云舒眨了眨眼，“我为什么不来？你和战王之间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这次既然主动找父皇说要接待你，自当接待到底。” “好，那我们走。” 通过昨日，付娇娇也放下了些对夏云舒的成见。 她本来以为顾沉衍不同意和她的婚事都是夏云舒在从中作梗，可她越看二人之间的相处，便越觉得二人是两情相悦，她横插一杠仿佛也没什么意思。 “今日天气难得的凉快，就带你在京城中到处转转吧。” “好啊，反正我来了京城之后还没怎么出来走动。” 付娇娇答应的无比爽快。 于是乎，夏云舒便拿出了她早早备好的衣裳。 “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公主殿下，您看看您现在这身装扮，上街之后必定会被围观，我们换套寻常些的衣裳，这样才好不被人打扰。” 夏云舒在这个方面颇有经验，付娇娇转而就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夏云舒的场景，女子身着侍卫装，可却没有半点女气，顶多是模样令人惊艳，看来这样的事情平日里也没少干。 换好衣裳后，付娇娇还觉得有些新奇，心情颇好的跟着夏云舒一道上了街。 和戎国不同的是，墨国的商品经济分外发达，大街上卖什么小东西的都有，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也让付娇娇明白，为何戎国的那些商人动不动就要往墨国跑，确实是有不少的商机。 “对了，这家首饰店还不错，进来看看？” 夏云舒兴致勃勃地拉着付娇娇入了首饰店，付娇娇身后，阿卡木等人对视一眼。 阿卡木做了个手势，几人随即便不动声色的入了店面，去往了各个角落。 而这一切，夏云舒和付娇娇都毫不知情，还在认真挑选着首饰。 门口梧桐和南风等人静静待着，突然间，南风不由得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环顾四周，发现付娇娇的手下只剩下阿卡木一人在。 “不对，你们剩下的人呢？” 阿卡木冷笑一声，“我们的人去哪，难不成还要和你报备？” “你在这儿站着，我进去看看。” 南风瞥了阿卡木一眼，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急急忙忙就要往铺子中去。 在此时，顾沉衍也刚刚下朝，正朝着这边而来。 还不等南风进去，铺子中便爆发出砰的一声。 在店门口最上面的牌匾也随之晃荡起来，毫无预兆的就往下掉。 这家首饰店也是京城中的一家老店，上面的牌匾用的乃是实木，分外沉重。 若要掉下来砸到人，恐怕当场便会丧命。 南风猛然回头，就看到梧桐正一脸茫然的站在排便之下。 他瞪大了眼睛急忙大喊，“梧桐，快让开！” 梧桐抬头，显然不知道南风在说什么，张大了嘴想要开口。 而后梧桐就见南风猛然朝她冲了过来。 一股大力直接撞在她身上，两人双双倒地。 “发生什么了？”梧桐现在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她一只手下意识的扶着南方的肩膀倒在地上。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方才她站立的地方砰的一声，牌匾落下，连地上都被砸出了一个坑。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南风心有余悸的将人拉起来，深深看了梧桐一眼，“下次自己小心些。” 说罢，他也来不及和梧桐多解释，转身又要朝店铺中冲去。 可老天偏偏要和他作对似的，这次南风才刚刚迈出一步，店铺中熊熊火光燃起，像极了当日他们在大山之上的情况。 与此同时，店铺中，付娇娇的一个手下灰头土脸的护着付娇娇出来，二人还在不停的咳嗽着，显然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看到自家公主殿下平安无事，阿卡木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应该办成了，日后自家殿下就算想要嫁给战王，也再没了什么绊脚石，这些天的屈辱也总算没有白受。 “我家王妃呢？！” 南风冲上去怒目而视，瞪着付娇娇。 付娇娇大口喘息着，回身看向店铺中，“云舒。云舒她还在里面，我们两个进去之后就在各看各的。” 与此同时，南风再度往里面冲，却被阿卡木给拉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里面这么大的火，你现在进去就是自寻死路。” “小姐！” 梧桐后知后觉的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你赶紧拦着他啊，现在里面这么大的火。”阿卡木冲着梧桐大喊。 现在计划都成功了，绝对不能让南风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梧桐原地跺了跺脚，“赶紧！赶紧进去！小姐不能出事。” 出乎阿卡木意料的是，梧桐不仅没有拦住南风，而且还要一股脑的跟着冲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娇娇眯眼朝着阿卡木看去，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734章 火场 阿卡木目光有些躲闪，“这这估计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一开口，付娇娇就明白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你，你糊涂啊，本公主昨日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 付娇娇心中气恼，可如今当着南风和梧桐的面，她也不好挑明，只是在思量着怎么将人给救出来。 就在此时，顾沉衍不知从何而来，连轮椅都顾不上坐了，踉踉跄跄直接冲入了店铺中。 他的腿一直瞒着众人，可如今夏云舒发生了危险，所有一切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付娇娇只见一道残影从自己面前经过，而轮椅之上已经没有了人。 “顾沉衍！” 付娇娇马上意识到顾沉衍是直接冲入了火场中。 正如方才阿卡木所说，里面这么大的火，进去之后几乎没有活路。 现在里面的顾客都是慌不择路的往出跑，甚至还有人跑出来时，全身上下都在着火，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嘶吼，场面惨不忍睹。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沉衍居然毫不犹豫的冲进去，付娇娇不可否认的是，她心中发生了剧烈震荡。 他居然真的可以为了一个女子而不要性命，甚至连思考都没有，下意识的就是要去救她。 店铺中，顾沉衍满眼的猩红之色，瞳孔上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一颗心无比慌乱。 “云舒，云舒你在哪里，我来了。” 顾沉衍放声大喊，完全不顾周边的火势，以及不停往下掉落的房梁。 他只知道如果夏云舒出了什么意外，那他活着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不如一道陪着过去。 “咳咳咳。” 火场之中微弱的咳嗽声响起。 顾沉衍耳朵一动，立马朝着声音来源处而去。 只见，屋中一个角落，夏云舒不知从哪儿扯了块湿布条来捂着自己的口鼻，整个人缩成一团。 在她面前是先前七零八落掉下来的东西，以至于她根本没办法跑出来。 由于浓烟太大，纵然有用湿布条捂着，夏云舒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不少浓烟，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迷迷糊糊中，夏云舒背靠着墙壁，汗水不停的顺着脸庞而下。 她眸子半睁半闭，心里想着自己就在这里突然出了意外，到时候梧桐和南风要如何和顾沉衍交代。 他知道了以后，又会如何？ 明明说好的要一直彼此陪伴，现在看来她是要先走一步了。 夏云舒如今只是遗憾，平日里没有多抽出些时间来和顾沉衍好好待着。 “云舒！” 顾沉衍看到当真是他的王妃，失而复得的感觉出现在心中，无比美好。 “云舒，你别害怕，本王来了，本王这就带你出去！”他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顾沉衍几乎是徒手将那些木梁搬开，其上的灼痛之感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眸中只剩下面前的女子。 他的云舒一定不能有事！ 就在夏云舒要昏迷的前一刻，看到了熟悉的面容，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傻瓜，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你赶紧出去啊！” “本王是来带你回家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 顾沉衍眼眶通红，因为徒手搬开那些物事的缘故，不少地方都已经被灼伤，本来好好的衣裳现在也被烧得不成样子。 夏云舒微微有些哽咽，“你快出去，这里的火势越来越大了。” “别说话，本王一定好好带你出去。” 夏云舒还想要劝，可是她在这里面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直接晕了过去。 顾沉衍只觉自己心上一缩，再度加快了速度，终于将面前碍事的东西清理完，大跨步到了夏云舒身边，将人抱在自己怀中。 之后南风也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第一时间看到了自家主上和王妃，“主上，走这里！” 半刻钟后，无比狼狈的南风和顾沉衍安全将夏云舒给带了出去。 短短片刻的时间，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 梧桐在外面急得六神无主，看到人出来后眼泪落下，马上冲了过去，“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快醒醒看看我啊，我是梧桐。” “赶紧去张府将张太医请过来，快！” 顾沉衍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出来之后就因为方才脱力直接倒在了地上。 付娇娇和阿卡木等人此刻也都有些傻，方才的场景着实有些震撼，战王府的人一个个不要命的往里冲，如果不是有付娇娇拦着，梧桐此刻估计也已经冲进去了。 这些人难道就真的不怕死吗？ 还是夏云舒对他们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宁愿付出生命也不想让她出事。 扪心自问，如果换作出事的是顾沉衍，她当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魄力直接冲入火场之中。 当日夏云舒和她说的那种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感情，难道就是如此？ 一时间，付娇娇心中百感交集。 随后赶来的苏寻和墨雨手忙脚乱地将顾沉衍扶回轮椅之上，几人现在都无比狼狈。 短暂的呆愣过后，付娇娇很快反应过来，“快，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先将他们送回战王府。” 阿卡木拳头握紧，他没有想到，本来这计划都已经顺利进行了，可这些人到底还是将夏云舒给救了回来。 以战王府的能力，有了这一次之后他们再想实施一次计划就是难如登天。 张太医那边收到消息后，和张般若二人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牧云本也在张府之中，听到夏云舒出事也跟着一道过来。 “好端端的店铺怎么会着火呢？这件事必须要查。” 牧云大致听完了事情经过后直觉不对劲，立马转身就去了店铺。 有张太医在，张般若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牧云一道过去。 付娇娇看着这一切，深吸了一口气，将阿卡木带去了一处角落，“是你们做的对吧？” “公主殿下，属下也是为你好，这个夏云舒留下也是祸患！” “我不需要你们自作主张。本公主就算要争也要光明正大的争，什么时候要用到这些腌臜手段。” 第735章 放弃 “可……” 付娇娇没好气的开口，“不用再解释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以顾沉衍的性子，若是确认当真是你们做的，就连本公主也保不住你们。” “殿下放心，此事计划周密，必定不会留下什么破绽，他们最多也只是怀疑罢了。” “那就好，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遍。” 付娇娇虽然气恼，可这些人到底都是她的属下，她也不能当真将他们扔出去。 所幸，现在夏云舒平安无事，她心中也能过得去了。 张太医看过之后，“殿下放心，王妃只是浓烟吸入过多暂时昏厥，休息片刻就会醒来。” 闻言，顾沉衍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多谢张太医。” “从战王殿下口中听到一个谢字还真是不容易，不必了，等这个小丫头醒了，记得让她多给老夫去寻些类似上次的礼物就好。” 上次夏云舒出京城给他带回了天下奇毒，他兴致勃勃地研究了一个月有余，至今还未完全研究透彻，感觉精气神都提起来不少。 “行，等她醒了，本王一定帮忙转告” 顾沉衍松了一口气，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也顾不上换衣裳，只是在旁边紧紧的握着夏云舒的手。 幸亏她没事，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解决完此事，顾沉衍的脸骤然沉了下来，周身戾气陡生，“去查！一定要将今日之事给本王查个水落石出。” 南风等人很快退下，将此处的空间留给自家殿下和王妃，而后也去了那店铺之中。 正如阿卡木所说，他们这次准备周全，并没有让查出什么端倪来。 毕竟，夏云舒前些日子决定接待付娇娇时，就已经大致和他们说了这些天的计划。 这家首饰铺子在京城中确实还挺有名，阿卡木等人料定他们一定会来此处，所以也就提前布置好，甚至还安排了人手在起火时负责安全将付娇娇给带出来。 一切都被伪装成了意外的模样，而且店铺中的装修本就有些问题，多以实木为主，一旦着火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待晚上回了驿站，付娇娇脑海中都竟然是白日的场景。 可以说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这般震撼过了。 他们二人这样的感情，连生死都可以不顾，以自己的能力真的可以介入其中吗？ 付娇娇第一次的没有了自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决定错了。 门口，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阿卡木有些心虚地走进来，半跪在地上，“今日之事是属下的错，下次定然不会了。” 付娇娇垂眸，看着半跪的阿卡木轻叹一口气，“罢了，你先起来吧，可能是我的错，不关你们的事。” “公主殿下，你哪里有错，你为了那个战王千里迢迢从戎国而来，他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满脑子都是什么夏云舒，是他对不住您。” “不必再说了，这件婚事就此作罢，我自会从剩余的皇子中挑选一个，完成父皇心愿。” 阿卡木眼睛亮了亮，迫不及待抬头，“殿下，您终于想通了。” “对啊，想通了，我再想不通也没别的办法，可能有些人注定就不是我的，而且现如今的战王已经没了野心，到时候就算我再怎么帮他，他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也是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不如就按你所说的，从一开始就挑个可能性最大的人选，也用不着本公主费多大力气。” 付娇娇轻笑一声，眸色有些黯淡。 她其实已经没了选择。 阿卡木对付娇娇的决定分外满意，连连点头，“好，就该这样。属下瞧着墨国太子还不错，如今在朝堂上的势力也不可小觑，您如果嫁入东宫，那对他来说就是如虎添翼啊，到时候对我们戎国也有好处。” 宫中。 皇后轻抿了一口茶，“近日戎国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顾凌垂头，“如今是战王妃在接待，战王从头到尾应该没露过面，应该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娶付娇娇。” 闻言，皇后挑了挑眉，“这个战王当真是被女人给耽误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都未曾把握住，正好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母后，您的意思是……” “凌儿啊，那个付娇娇虽然不好管控，不过毕竟是戎国公主，背后是一整个戎国，你若能将她给争取过来，便是一大优势。” 顾凌眼睛亮了亮，随后又有些头疼，“可儿臣听闻那个戎国公主一心都是战王，儿臣可能……” “放心，那个戎国公主是个聪明人，夏云舒也不是好惹的，她想嫁入战王府难于登天，就是侧妃都进不去，更别说正妃。除了战王之外，你就是她最好的选择，更何况……” 皇后嗤笑一声，“本宫听说，今日还发生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 顾凌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看来，他们二人确实是已经没戏了。” “凌儿，你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千万别将这个戎国公主给拱手让人。” “母后放心，就是夏蕊儿那边，知道以后定然还会闹腾。” 过去太子对夏蕊儿不屑一顾，现在她毕竟是有了身孕，顾凌行事之间也多了些忌讳。 起码在孩子顺利产下之前，他都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 “付娇娇若当真嫁入了东宫，你未来的机会便更大，对她不是没有好处。女人嘛，哄哄就好了，难不成我儿还搞不定区区一个夏蕊儿？”皇后根本就没将夏蕊儿放在心上。 “儿臣明白了，母后便等儿臣的好消息吧。” 顾凌打定了主意，开始琢磨着应该如何先吸引到那个付娇娇的注意。 如今夏云舒出了意外，接待自然是不能再继续。 店铺着火之事暂且未查清，顾沉衍也不会允许夏云舒再跟着付娇娇一道，且南风事后还说了当时的情况，恐怕是付娇娇手下所为，只不过没有证据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 就这样，不了了之。 第736章 选定 趁着这个机会，太子主动请缨要去接待戎国公主，皇帝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夏云舒那边出事，顾沉衍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接这个活，甚至隐隐要和他这个皇帝对着干的感觉，亦不好强求。 再加上皇后极力撮合，无奈之下，皇帝只能将此事交给太子去办。 顾凌这次也算下了苦心，将付娇娇一行人安排的无比妥当，竟不比夏云舒要差。 付娇娇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一看太子此行便知其目的。 她此次前来和亲也是带着目的而来，现在既然已经放弃了战王顾沉衍，那势必要重新寻一位皇子。 看如今墨国的几位皇子，除了战王之外，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就是太子顾凌。 付娇娇也想趁此机会和太子好好接触一下，省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人皆是心照不宣，相处下来还算融洽。 “公主殿下，你决定了吗？” 回到驿站之后，阿卡木忍不住发问。 付娇娇轻笑，“先前不是还劝我选择太子，怎么现在我真的要决定了，你却又……” 阿卡木低了低头，“我们现在是在墨国京城，不比在戎国之时，属下只是担心公主殿下未来的日子会不好过。” 那个太子他也打探过，传闻有好有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他当真如传闻中好色且不着调，那他们公主殿下又该如何是好？ 付娇娇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你不必担心，就算我嫁入东宫和太子也没什么感情，大家都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罢了，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心，只要我二人能够各取所需就好。” 或许不动感情，就剩下这点好处了。 “公主殿下，这些是太子送来的东西。” 二人说话中，付娇娇的另外一位随身侍卫过来，身后一众人还抬着好几个大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尽数都是奇珍异宝，纵然几人皆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看到里面的物事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太子还是很在意我们家公主殿下的，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银子呢。” “废话，我们家公主殿下貌若天仙，身手又好，不知有多少男子追着求着要娶呢，太子如今有这样的好福气，当然要好好珍惜。” 旁边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阿卡木眉头却忍不住再度皱了起来。 原先付娇娇要选择战王的时候，他只是气愤于战王不答应，而且如今的战王还是个瘸子，前途未卜。 可如今，付娇娇选择了太子，他这一颗心却越发担忧起来。 付娇娇垂眸，“好了，将东西收起来吧，明日派人将我带来的东西送去东宫，不要有任何差池。” “公主殿下！” 阿卡木有些着急，付娇娇说的是什么他自然清楚。可那些东西是临行前陛下给公主带着的，要交到公主未来夫婿手上。 “现在就将东西给太子，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不如我们看两日再说。” “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必再犹豫了，明日一早便送过去。” “是。” 除了阿卡木之外，剩余几人倒都是一副兴高采烈模样，觉得自家公主殿下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 而东宫中，夏蕊儿对这些还一无所知。 她现在怀有身孕已经六七个月，肚子逐渐大了起来，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若不是太医嘱咐夏蕊儿没事干就要时常走走，她甚至连床都不愿意下。 “太子殿下，你来了。” 夏蕊儿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 “快坐下！” 顾凌急急走了两步，扶着夏蕊儿重新坐回榻上，“你现在有身子不方便，日后就不用起身了，剩下这些天，你只要好好的待在东宫中，然后顺顺利利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好，其余的都不必担心。” 夏蕊儿靠在顾凌怀中，“殿下，现在每次见妾身都要说孩子的事，是不是殿下爱的就是这个孩子，而不是妾身？” “怎么会呢？如果没有你又怎么会有我们的孩子？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养身子才是正经事，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那殿下，若我真的诞下男丁，殿下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给太子做侧妃一事夏蕊儿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想变相趁着这个时候向顾凌讨一个承诺回来。 这段日子，顾凌对夏蕊儿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现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点头答应下来，“别说一件事，只要本宫能做到的，你说什么本宫都同意。” 夏蕊儿勾唇，“殿下对蕊儿真好，当时蕊儿爱慕殿下，一时之间未曾思量周全，才导致殿下被外人传的那般不堪。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殿下能不能……将我升为太子妃。” 女子眸中全然都是期待之色，眼巴巴的看着顾凌。 顾凌身子一顿，显然有些为难，别说现在有付娇娇在，就算没有付娇娇，皇后和太子也是定然不愿意让夏蕊儿做太子妃的。 反正她现在已经嫁入东宫，丞相和永昌郡主就算再怎么不满也无济于事，将她抬为太子妃，对太子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见顾凌半晌不说话，夏蕊儿有些着急，坐直了身子，“殿下，你怎么不说话？” 她有些委屈，“蕊儿为殿下做了这么多，现在在朝堂上爹爹也帮着殿下，殿下就不能为蕊儿也考虑考虑？那些，外面那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 她一个相府之女，永昌郡主和丞相的掌上明珠，现在成了一个侧妃，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她，她无法忍受。 顾凌叹了口气，扶住夏蕊儿的肩膀，“不是本宫不为你着想，当初本宫确实想着娶你做太子妃，还和母后说了好几次这件事，但现在有些意外发生，可能还要你再等一段时日。” “还有什么意外？” 夏蕊儿不解，明明就是太子和皇后一句话能解决的事情，怎么到她这里就变得如此艰难起来。 “现在本宫看着是春风得意，可背后还有不少人在虎视眈眈。” 第737章 说服 顾凌起身，在屋中踱步。 “战王，三皇子，六皇子，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死死盯着本宫，只等着本宫有什么行差踏错，在这个关头上，本宫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你明白吗？” 夏蕊儿依旧不解，“殿下，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成为太子妃而已。” “本宫和你承诺过太子妃之位一定会是你的，只不过还需再等一段时日，如今本宫想登上那个位子，现在拥有的势力还远远不够，若能让那戎国公主付娇娇站在本宫这边，本宫才是十拿九稳。” 闻言，夏蕊儿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那殿下的意思是？” 她眼巴巴的看着顾凌，“那个戎国公主不是要嫁给战王吗？她如何能帮殿下？” 其实，在顾凌说出那些话时，夏蕊儿心中已有预感，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顾凌叹了一口气，过去揉了揉夏蕊儿的墨发，在手中轻轻摩挲，“蕊儿，你应该知道付娇娇此次前来墨国就是为了和亲，只要她选择了本宫，那戎国的势力就会为本宫所有，到时候定会助力不少。” “你，你要娶付娇娇？” 夏蕊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明明她才是先来的那一个，苦心经营，等了这般许久，现在还有了身孕，可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付娇娇可是公主啊，殿下若要娶她必定是娶为正妃，那我呢，我跟了你这么久，你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一种被人彻底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夏蕊儿几欲发狂。 “你先别激动，本宫当初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现在只是权宜之计，到时候她助本宫夺得大位，本宫便封你为皇后。” 顾凌想方设法想先安抚住夏蕊儿的情绪，“蕊儿，你好好想一想，她一个异国公主，到时候怎能坐皇后之位？还不是只有你。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本宫夺得大位定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蕊儿，你明白吗？” 纵然如此，夏蕊儿一时间还是失了神，不知该说些什么。 “殿下，我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本宫知道是本宫亏欠了你，日后定然会弥补回来，好不好？” 顾凌伸手抚过夏蕊儿的小腹，“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你便再等一段时日。” 夏蕊儿心中酸涩，但很快又将这种酸涩之感硬生生压下去。 她和太子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不能在这个关头再闹起来，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顺利将孩子生下，到时候有孩子傍身，她背后还有丞相和永昌郡主的势力，太子定然不会欺她。 夏蕊儿深吸一口气，“殿下，蕊儿明白了，您放心去做吧。” 听到这句话，顾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就是怕夏蕊儿突然发起神经坏了他的好事，现在夏蕊儿松口，那这件事便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京城一隅，府邸中。 从战王府离开之后，沐雪就寻了一处清净院落住下。 她身边那个丫鬟因为随她一起背叛了太后也无处可去，只能跟着沐雪一道。 这日，丫鬟刚刚出去买菜回来便碰上了坐在后院晒太阳的沐雪。 她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出门，“现在外面如何，有没有沉衍哥哥的消息？” 丫鬟神色有些慌张，摇了摇头，转身就想去厨房，“小姐，今天时辰不早了，奴婢先给您做饭。” 可丫鬟还没来得急走，沐雪就感觉到不对劲，急急上前两步挡在了丫鬟面前，“说！到底有什么消息？” “小姐，现在您已经离开了战王府，为何还要时时刻刻关注着战王殿下？” “那是我的沉衍哥哥啊，我从小时候就一直仰慕的人，如何能轻易放下？” 她从战王府离开后，也曾经想过彻底忘掉，可她发现她越想忘变越难忘，如今都快成了一种执念。 丫鬟咬了咬唇，依旧不愿意说，可无奈沐雪三番四次逼迫，只能开口，“奴婢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战王妃怀了身孕。” 话音刚落，沐雪就是一个踉跄，“你说什么？她怀了身孕？！” “那个贱人居然有了身孕！” 沐雪身子一僵，她知道战王是宠爱夏云舒的，可如今听到夏云舒怀了身孕，沐雪依旧如遭雷劈，动弹不得。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有这样的好运，现如今战王府只她一人，且还怀了身孕。 嫉妒的怒火无比滚烫，直直冲上了沐雪的脑门。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 沐雪转身跑走，直接便出了府。 沉舒楼中，夏云舒正将赶制出来的新品往模特身上套。 这一季他们的新品都采用了牧云的设计，效果意外的好。 在刚出来时还给嫣然试了下，发现穿上之后更是将人衬的貌若天仙，夏云舒无比满意。 “想不到那个牧公子竟如此厉害，在设计方面眼光独到。” 嫣然对这一次的新品也是赞不绝口，一边给模特穿一边还要后退端详两下。 “他那个人瞧着不正经，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牧云，赵掌柜倒是有些奇怪，“说起来我已经好几日没见过牧云了。前两天不是还成日神经兮兮的过来赖着不走，现在这是又跑到哪里去了？” 夏云舒挑眉，大体知道情况，“自然是烦心事解决了，跑去找他的心上人了。” “心上人？哪家的姑娘那么倒霉居然被他给看上了，日后可是有的烦。” 赵掌柜连连叹惋，令夏云舒和嫣然轻轻发笑。 “我瞧着牧公子还挺好，除了平日里看着不正经外也没什么缺点。” 几人聊天中，沐雪气势汹汹而来。 夏云舒一愣，也有好久没见过沐雪。 只不过她还没反应过来，沐雪就怒目圆瞪的朝着夏云舒而来，“夏云舒，你现在是不是满意了，可以独占我的沉衍哥哥。” …… “我本以为你已经想开了，想不到你还如此执迷不悟。” 第738章 小产？？ 当初沐雪离开，夏云舒以为她终于放弃，这么久没消息，没想到今日突然又出现。 “什么叫执迷不悟？你现在很开心吧，赶走了我，还赶走了沉衍哥哥的侧妃。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沉衍哥哥是战王殿下，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我告诉你，就算你怀了身孕也无济于事！” 冲天的怒火萦绕在沐雪心中，想将所有一切都焚烧殆尽。 梧桐本来还在后院算账，一听到前面起了争执，马上就跑出来。 “沐小姐，你怎么又来了！我家小姐如何关你什么事，你只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说三道四？” “外人？那是我沉衍哥哥！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将我赶出了战王府，他也依旧是我的沉衍哥哥，谁都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梧桐听了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谁将你赶出战王府，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要走，现在怪到别人头上，可真是有意思。” “你！” “我什么我！你要是真有什么不满意，有本事就去找战王殿下？没事干找我家小姐撒什么泼！我告诉你，这里是沉舒楼，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沐雪被气的七窍生烟，她余光看向夏云舒依旧平坦的小腹，心想既然如此，她也就不手下留情了。 “好，我走！” 正当梧桐奇怪今日的沐雪怎么这么好对付时，沐雪突然一个转身，脚下一踉跄正好就带倒了店面中央的模特，直直朝着夏云舒的方向倒去。 那模特都是木头做的，重量着实不轻，而且夏云舒丝毫没有防备。 “小姐！” 梧桐下意识的想要去拦，刹那间对上了自家小姐的目光，一时呆滞。 下一刻，一道惨叫声响起。 “快，快去叫张太医！” 梧桐六神无主，南风丝毫不客气，直接将沐雪控制住。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着我！当年我爹对你那么好，你现在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沐雪振振有词，不停的挣扎，眸中闪过一丝快意。 既然她得不到沉衍哥哥，那就谁都别得到。 夏云舒捂着自己的小腹，一脸痛苦之色。 等将人送回战王府时，张太医已经急急忙忙而来，“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三天两头的受伤？” 从他认识夏云舒开始就成了战王府的常客，隔三差五的就要过来给夏云舒看身子，不是中毒就是昏迷，简直命途多舛。 内间，张太医一脸糟心的进去。 得了消息的顾沉衍匆匆忙忙赶来，南风也将沐雪压回了战王府中。 “沉衍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沐雪再次看到顾沉衍，心中有些许激动。 二人这么久没见，她的沉衍哥哥会不会想她了？ “你不是故意的，这么大的人走路都走不好，还能直接绊倒，专门倒在了我家王妃身上？” 顾沉衍冷冷扫过沐雪，并未说话。 这一眼如寒冬腊月冰雪将至，看的沐雪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沉衍哥哥，你难道不相信我了吗，我今日就是一时冲动罢了，但真的没有想做出什么事来。” 与此同时，张太医从内间中出来，神色不太好看。 “云舒怎么样？” 沐雪此时也不说话了，目光立马看向张太医，心中隐隐带着期待。 她只恨方才那个模特没有直接砸在夏云舒肚子上。 张太医长叹一口气，“殿下节哀，王妃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 话音落下，外面几个人神色都有些古怪。 在王府以外的人不知道，可他们几人都是知道内情的。 他们家王妃别说小产，就是连身孕都没有。 一时间，梧桐想到了自家小姐摔倒前给自己使的眼色，霎那间明白过来。 她入戏极快，恶狠狠的盯着沐雪，“还说你不是故意的，我家小姐一直都好好的，就是因为你现在才小产。” “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沐雪一脸的无辜之色，挣脱了南风的禁锢跑向顾沉衍，扯住了顾沉衍的衣袖。 “我进去看看。” 顾沉衍直接甩开沐雪，转而去了屋内。 屋中，夏云舒哪有什么小产过后的模样，正兴致勃勃的靠在软垫上看着一本志怪小说，还是牧云前两日给她带过来的。 “你怎么回来了？” 夏云舒抬眸，看到是顾沉衍还有些惊讶。 顾沉衍有些无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本王如何能放心的下？” “哎呀，我这两日正愁如何和大家解释身孕一事，今日沐雪正巧前来，我便想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一边说，夏云舒一边冲着顾沉衍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是不是还挺逼真？” “是是是，不过本王可经不住你这般吓唬。” “嗯，下不为例。” 看到夏云舒没事，顾沉衍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沐雪打的什么主意顾沉衍也清楚，原先他想着沐雪若是真心悔改，让她留在京城也没什么，现在看来留下她或许是个错误。 顾沉衍刚刚出去，沐雪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双手抱住了顾沉衍的胳膊。 “沉衍哥哥，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这样，我去和她道歉，我去道歉好不好？” 刚才那个极凉的眼神让沐雪心中不停打鼓，也知道这次事情闹得可能有些大了，是自己太过冲动。 明明还可以有别的法子，她怎么想都没想就自己冲上去了。 顾沉衍停下，“沐雪，你做错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本王念在当年和老将军的情分上不处置你，今日之后你便离开京城吧。” 沐雪傻在原地，“沉衍哥哥，你为了她要赶我走？”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今日自己一个冲动就会直接让顾沉衍将自己赶出京城。 “苏寻，送客。” “沐小姐，请吧。” “我不走！”反应过来的沐雪心中极为恐慌，“别赶我走，别赶我走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今日真的不是有意的。” 不论她再说些什么，顾沉衍都无动于衷。 第739章 大婚 其后几日夏云舒都待在战王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关于战王妃小产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不少人听说之后皆是叹惋可惜。 这战王妃和战王殿下的感情如此之好，为何情路就万般坎坷，好像每隔一段时就会出点什么事。 外人皆是可惜，而夏蕊儿听说了此消息之后则是冷笑一声，“啧！原来小产了啊，这些都是报应！她想要战王府中只她一人，简直就是做梦，我看她日后还如何和我耀武扬威。” 太子现在虽然对她不错，可东宫之中的女子数不胜数，太子也从来没个定性。 相比之下，顾沉衍在一众皇子中绝对算是清流，不知让多少女子羡慕嫉妒。 而夏云舒更是一路无比顺利，不仅顺利嫁入战王府为战王妃不说，战王还对她一心一意，甚至将府中的侧妃全部都赶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夏蕊儿心中终于平衡了不少。 太后那里，赵嬷嬷听到外面的人传战王妃小产一事后，便急急忙忙回去禀告了太后。 “太后娘娘，外面的人都说战王妃小产，您看……” 现在太后和夏云舒的关系已经恢复正常，比以前都要好了不少，赵嬷嬷心中对夏云舒的成见也慢慢放下。 听到消息之后，还是有些担心着急。 然而太后在听到此消息后只是轻轻一笑，“那个丫头向来聪明伶俐，哀家就知道不必担心她。” 上次太后就从夏云舒口中得知怀孕是假，正想着如何将这件事帮他们搪塞过去，便出现了这样的消息。 赵嬷嬷一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太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太后将事情原委讲给赵嬷嬷听，“不必担心她，哀家现在是彻底放手了，他们并不比哀家差，以前是哀家操心的太多，反而劳心费神还不讨好，现如今哀家也是该享享这天伦之乐了。” 赵嬷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老奴就说怎么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战王妃的小腹还是和以前那般。” 夏云舒成日在府中待着，乐得清闲，徐文博则是信以为真匆匆忙忙而来。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在这外面乱走。” 徐文博过去时夏云舒正在战王府中散步。 “你来啦，梧桐，上茶。” “怎么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小产不是小事，养不好是要伤到根本的。” 夏云舒慢条斯理的坐到了藤椅之上，缓缓看向徐文博，勾唇道，“谁说我小产了。” “你没有？”夏云舒挑眉冲着徐文博笑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知道这些都是夏云舒故意为之后，徐文博这才放了心，顺道说起了付娇娇之事，“我听闻戎国公主十日之后就会和太子完婚，她若当真嫁入了东宫，你可想过对战王府的影响？” 闻言，夏云舒当真是有些惊讶，“居然这么快就要完婚了。” “是啊，听说她和太子两人一拍即合，前些日子直接入宫找了陛下。求陛下赐婚，定下于十日后完婚。” 说起这个徐文博还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位戎国公主前些日子不还爱慕战王殿下，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夏云舒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倒也不奇怪，付娇娇此次前来京城定是带着戎国皇帝的任务而来，在顾沉衍处受挫没了希望，当然是赶紧换一个人选。” 至于说爱慕，只怕最多也是当初积累的好感罢了。 付娇娇虽然是个女子，但野心不小，如今的顾沉衍无心权势，付娇娇看了之后应该是失望的，自然也会重新考量。 戎国公主选定夫婿一事在京城中又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无数人都未曾预料到她最后居然选择了太子，太子一时间也是风光无二。 此次婚礼盛大，毕竟是异域公主和本国太子，说什么都不能轻慢了。 顾凌目的达到，未成婚时亦是什么都依着付娇娇来。 付娇娇和夏云舒没了竞争，再加上先前的相处，关系竟慢慢好了起来，寻常没事时付娇娇还会专程跑来战王府和夏云舒聊聊天。 一番接触下来，付娇娇只觉越发欣赏起这个女子来，活的洒脱肆意，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难得的通透。 于是乎，付娇娇就直接将礼服等事宜一股脑的交给了沉舒楼，全权让夏云舒负责。 因为时间太紧，夏云舒前两日便推掉了所有事情，专心在府中设计礼服，甚至连礼服上所有的花纹都是她亲自用古绣法一点点绣好。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铺满，钟鼓声响彻天地。 女子身着大红色嫁衣，翩若惊鸿，一出场便惊艳了所有人。 夏云舒设计的嫁衣乃是京城独一份，又结合了现代不少元素，付娇娇穿上之后异常的合适。 美人如画，红妆满面，倾城倾国。 一场婚礼声势浩大，可以说是京城近年来最热闹的一次。 而因为付娇娇身上的嫁衣，沉舒楼在京城贵人的圈子中也彻底得到了认可，下单人数呈几何倍增长，再度火了起来。 赵掌柜成日里都是兴高采烈，就算忙的脚不沾地了也是一脸的灿烂笑容。 他们家王妃着实厉害，一开始他经营沉舒楼的时候可是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夏云舒接手之时，他心中更是不屑至极，觉得一个半大点的小姑娘能做什么，沉舒楼如果当真交到了她手上恐怕离倒闭也不远了。 谁知道，夏云舒的手段通天，短短时间内就将沉舒楼经营的如此之好，而且还在墨国上下开了分店，现在财源广进，银子可是源源不断而来，他甚至连账本都快看不过来了。 现如今，京城中的贵人们只要有成婚的，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他们沉舒楼，而后过来订婚服的样式。 因为皆是权贵，自然是不缺银子的，只要能做好婚服，多少银子都愿意出。 如此盛况，看的京城中其他几家成衣坊无比眼红，恨的是咬牙切齿，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暗自羡慕着。 第740章 挑衅 付娇娇乃是戎国公主，金枝玉叶，她一入东宫，夏蕊儿的地位立马就降了下去。 只不过因为她怀了身孕，所以众人才对她更客气几分。 太子顾凌和付娇娇成婚近半个月以来，顾凌几乎是一直在付娇娇房里待着，只有白天空闲的时候才来夏蕊儿这里看看，令夏蕊儿大为气恼。 “她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因为她是戎国公主，又怎么可能入了我们东宫当王妃！” 屋中，夏蕊儿满心的嫉妒。 她在东宫隐忍了这么久，一直在等着升为正妃，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就在她以为一切十拿九稳的时候，居然又出现了一个什么戎国公主，将她到手的位子给霸占了，且顾凌还成日里上赶着巴结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夏蕊儿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胸膛的起伏愈发剧烈。 “侧妃娘娘，您先息怒，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忍一忍啊。” 一旁，丫鬟小心翼翼的开口劝着。 夏蕊儿咬牙切齿，“若不是为了孩子，本妃早就不受这个气了！” “太子殿下先前不是已经说了？只要您再忍一段时间，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交代？”夏蕊儿轻哼一声，“希望他最好是能给本妃一个交代，不然这件事没完！” 经过这么长时间，夏蕊儿也早就明白过来，顾凌当初根本就是在骗她，要不是因为她是丞相和永昌郡主的女儿，顾凌也不会对她感兴趣。 这一切，从头到尾就都是一场骗局罢了，只有她陷入了感情的美梦中，还以为二人是两情相悦，甚至为了顾凌她连女子最重要的清白都不要了，一直到现在仍旧被外面的人在说三道四。 可是已经嫁入了东宫，她就算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 如若和离，放眼整个京城也都没有人敢要她。 毕竟，她曾经可是太子侧妃啊，谁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得罪太子。 现如今，夏蕊儿只能将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太子妃之位，最后一定是她的，未来的皇后之位，更是只能属于她！ 夏蕊儿扬了扬下巴，“那位戎国公主在干嘛呢？” “回娘娘，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碰巧看到太子妃在练武。” 练武？ 夏蕊儿无比不屑，“好好的一个女子成日里舞刀弄枪的，怪不得战王看不上她，走吧，我们看看去。” 说着，夏蕊儿带着贴身丫鬟便去了后花园中，远远的就能够看到付娇娇的身影。 她手执红缨枪，动作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旁边还有几个付娇娇带来的侍卫跟着叫好，一脸兴致勃勃之色。 夏蕊儿站定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位戎国公主的动作，跟着鼓起了掌，“早就听闻戎国公主的种种事迹，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闻言，付娇娇的动作停下，挑眉看向对面而来的女子。 她顿了顿，随后红唇轻启，“你就是太子侧妃夏蕊儿？” 付娇娇过去在戎国当的可是大将军，行事举止中自带一股飒踏之感，并无寻常女子的娇柔妩媚。 夏蕊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气势一下子就被对面给压了一头，不论她怎么努力都压制不住付娇娇自带的气场。 “原来公主殿下听说过我。” “相府最受宠的小女儿，本公主就是想不听说都难，更何况你我如今共侍一夫，我自然知晓。”付娇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毫不在意的坐在一边，冲着夏蕊儿做了个请的动作，“坐吧。” 她神态动作自然，一副主人模样。 不知不觉中，夏蕊儿在袖子中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勉强笑了笑坐下。 “我听说公主殿下原先喜欢的是战王殿下，怎地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可是因为那个夏云舒？”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顾沉衍因为夏云舒拒绝了戎国公主，那她对夏云舒必定也没什么好感。 二人如若能够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夏云舒，那么胜算比以往又高了不少。 夏蕊儿的话一出口，付娇娇就明白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轻笑一声，“本公主同云舒乃是朋友，侧妃可能是误会了。” 朋友二字一出，夏蕊儿心中惊讶，她们怎么可能是朋友？明明当初的晚宴之上，二人还是争锋相对，怎么才短短的时间局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夏蕊儿发愣的时候，付娇娇起身，“本公主还有其他事，若侧妃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付娇娇也不等夏蕊儿开口，就直接转身离去，没有给夏蕊儿分毫面子。 不过按道理说，付娇娇本身就比夏蕊儿高上一头，如今还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自然也不用太忌惮夏蕊儿。 夏蕊儿今日前来本是为了给付娇娇一个下马威，谁知道下马威没给成，反倒是自己被搞得无比狼狈。 她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边愤愤道，“我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等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她身败名裂之时！” 和顾凌相处的时间久了，夏蕊儿现在可太明白顾凌的性子，在他眼中，这位戎国公主也就仅仅只是一个助他夺得皇位的工具罢了。 “公主殿下，那个侧妃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刚刚回到屋子，阿卡木就直接开口。 夏蕊儿的伎俩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够看，都是从宫中尔虞我诈下活下来的，怎么可能没有点手段。 像她这样的已经是最低级的了，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敢随意挑拨离间，也不怕将火给引到自己头上去。 付娇娇抿了口茶，“无妨，就是区区一个侧妃罢了，影响不到我们。而且太子如若想要上位，还要依靠着方才那个夏蕊儿背后的势力，只要她不惹到本公主头上来，随便她蹦跶。” 阿卡木却是挠了挠头，还有些不放心，“我瞧着那个侧妃也快生了，她若是生了男丁，那会不会对您产生威胁？”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第741章 中风 付娇娇对夏蕊儿肚子里的是男是女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顾凌能不能顺利登上皇位，让她顺利完成父皇交给她的任务。 至于那个夏蕊儿，就算生了男丁也无所谓，她背后还有整个戎国，也没那么容易被威胁到。 而且正如阿卡木所说，这位侧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据她所知，夏蕊儿先前惹到的人可不少，能不能顺利生产下来都是一回事，更别说威胁之事。 付娇娇虽然不担心，可阿卡木仍然忧虑，“公主殿下，要不要属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付娇娇眼睛跟着一眯，“上次战王的事情难道还没给了你们教训？没有本公主的命令，谁都不可轻举妄动。墨国形势复杂，且我们身处异地，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有什么行差踏错，可能危及的都是戎国，听懂了吗？” 平日里，付娇娇对阿卡木等人并不太加以管束，可涉及到原则性的事她的态度都分外强硬。 由于前几日才刚刚惹了祸，阿卡木马上心虚起来，点了点头，“请殿下放心。” 宫中，御书房。 近日天气越来越热，单单待在屋子中都觉得心烦气躁，虽然御膳房的人给拿过来了不少冰块放着，可皇帝仍然觉得身子不太舒服。 他刚看了两本奏折，就啪的一声直接将奏折合住，重重地按了两下眉心。 “苏公公。”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便只觉一件从胃中翻涌上来的恶心，而后就是头晕目眩，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大惊，猛然睁大了眼睛，伸手朝着苏公公的方向伸去。 砰的一声。 苏公公马上回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神色立马慌张起来，“陛下，陛下，您怎么了？不要吓老奴！” “太医！快叫太医！” 等苏公公过去的时候，就发现皇帝已经晕倒在了桌子上，脑门儿磕到了桌角，上面已经开始红肿起来。 这种时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万分焦急地等着太医前来。 “张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 一番诊断过后，张太医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 与此同时，太后和皇后也收到了消息，急急忙忙赶来。 赵嬷嬷一路搀扶着太后，“太后娘娘您别着急，许是今日这天气实在太热了，陛下身子有些不舒服。” 太后神色凝重，脚步加快，“哀家这两日心口总是有些难受，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等太后和皇后赶到的时候，苏公公正焦急的询问张太医。 如此情况下，太医不说也不行。 张太医长叹了一口气，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一跪，全场人的心也都跟着沉了下去。 “看陛下的样子，恐有中风之征兆，且陛下成日忙于政务，对身子保养不够，如今积劳成疾，恐怕是得好好修养一阵才能恢复些。” 他说的无比隐晦，可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当然明白张太医的话外之意。 太后闭了闭眼，“确定能恢复吗？” “这……” 张太医的一个犹豫，在场所有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京城的这摊水怕是要被越搅越乱了。 在这个关键节点上，皇帝的身体居然出了问题。下面几个皇子本就虎视眈眈，如今怕是更加无法安生。 待众人散尽之后，苏公公左右看了看，跑去宫中一角落将一字条交给了另外一个小太监，“务必尽快送出去。” “是。” 晚间，顾沉衍眉头微微皱着，手中正拿着一字条。 夏云舒一进书房，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 “怎么了？” “父皇身子抱恙，这次恐怕比以往都要严重。” 皇帝的身子一直也不太好，不过以前他一直瞒着，没有让朝中大臣知晓，就害怕权力被分散。 现在突然一下爆发了出来，恐怕皇帝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夏云舒有些错愕，步子顿了下，这才走过去看向字条，“这个时候身子抱恙……那太子那边？” 太子一直都盯着上面那个位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皇帝能及时清醒过来还好，如若他一直清醒不过来，太子监国，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战王府。 更何况现在太子还娶了戎国公主为正妃，太子的势力和付娇娇背后的势力一起，难以想象。 顾沉衍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夹着字条放在了烛火之上，看着那白纸黑字慢慢变成灰烬。 “这都是迟早的事，能早点结束也好。” 他握住夏云舒的手轻轻摩挲，“等这一切都结束以后，我们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远离京城这些繁杂之事，从那以后，本王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闻言，夏云舒眼眶微微湿润。 顾沉衍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虽然平日里不说，可他竟然全部都明白。 “那说好了，只属于我一个人。” 二人相视一笑，仿佛现在所有的困难都不算什么。 只要有对方陪伴，不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花团锦绣，他们二人都甘之如饴。 因为未来，只属于他们。 正如夏云舒所料，得知皇帝身子抱恙之后，太子那边就开始沉不住气起来，当天顾凌就入宫去想办法见了皇帝，美名其曰是担心皇帝身子，一定要亲眼见一见才能放心下来。 等亲眼看到了皇帝的脸色之后，太子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一脸的兴奋之色。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就要等到了。 床榻前，顾凌一字一顿，“父皇，您可千万不能好起来，这个皇位您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给我让出来了，您放心，等儿臣登上皇位之后，必定不会给您丢脸。” 顾凌只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他筹谋这么久的事情，马上就要成功了。 回了东宫后，顾凌第一时间就召集了东宫中的几个幕僚，共同商议此事。 “太子殿下，如今陛下昏迷，您顺理成章监国，只要想办法在陛下清醒时拿到传位诏书，一切就……” 第742章 清醒 “不，现在陛下如此情况，朝堂中必定有不少人都在盯着，我劝殿下还是不能轻举妄动，莫要被人抓了把柄。且还有战王在一旁看着，战王背后的实力不可小觑，我们盯了他这些年都没有完全搞清楚，万一战王还有什么后手我们可怎么办？” 话音落下，旁边几人皆是点头赞同。 对于其他几个皇子他们暂且还不担心，可是顾沉衍一日活着，他们就一日不能放心下来。 毕竟顾沉衍过去那些年给整个墨国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让人几乎是永生难忘。 “是啊，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我们还是得盯着战王的一举一动，不能太过冲动，万一被他们抓了把柄可就麻烦了。” 顾凌挑了挑眉，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可是他费了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也该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了，“战王那边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本宫有这个玉佩在手，就等于拿住了战王的左膀右臂，就算他战王再厉害，到底也是孤掌难鸣，最后还不是要被本宫拿捏。” 顾沉衍手下的势力是不小，可大多都在京城之外，而且现在能号令众人的玉佩在他手中，到时候他让人拿着玉佩前去将那些人支开，顾沉衍就是孤立无援。 老天，这次终于站在了他这一边，这么多年的等待也没有白费。 皇帝出事，所有的朝臣都将目光放在了朝中几个皇子身上，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动作，还有不少朝臣则是在着急忙慌的找自己看好的未来储君，生怕巴结的晚了到时候没了肉吃。 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等来等去，战王居然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成日里无比悠闲，不是陪着战王妃逛街就是在府中陪着什么义妹连月做功课，正事是一点都不干。 但他越这样，众人就越紧张，生怕战王是在酝酿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招。 一时间，京城风起云涌。 皇帝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三日，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全都是着急上火，陪在旁边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最后才终于让皇帝在第四日睁开了眼睛。 短短三日的时间，皇帝整个人就变得分外憔悴，连脸上的骨头都凸了出来，宛如变了一个人。 纵然太后和皇帝这些年多有意见不和之时，可看到自己儿子一下子变成这幅模样，太后的眼眶还是红了。 “醒了就好，醒了哀家就放心了啊。” 天下间最悲伤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后在这个位置上，看着她多少骨肉至亲离开人世，最后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 这可能也是太后为何之前一门心思要盯着顾沉衍的原因，她就这么一个亲近的孙儿，她放不下啊。 皇帝有些虚弱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面前太医丫鬟等人跪了一片。 他吃力的动了动身子，看向太后，“母后。” 一声母后，让太后的情绪绷不住起来，老泪纵横，“诶，母后在这儿呢。” 这一会儿的功夫，皇帝的思绪也在慢慢回笼，知道他的身子恐怕是撑不住了。 他勉强在苏公公的搀扶下坐起来，“张太医，你和朕实话实说，朕的身子如何了？” 皇帝声音沙哑，听起来就像是破了的风箱，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张太医还是一额头的汗，在斟酌着用词。 这一旦回答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更何况太后娘娘还在旁边听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张太医身上，张太医一张脸都快被憋红了。 “回禀陛下，您先前是有中风之兆，现在能醒过来便说明缓过来不少，接下来还是要好好休养，兴许能够回到之前的状态。” 说罢，就是一阵沉默。 皇帝闭了闭眼，有些疲累的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最后，寝殿里只剩下了皇帝和太后二人。 多年的芥蒂在这一刻仿佛全部都放下了，可能是皇帝也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平日里的那些全部都被他卸下。 “这两日好好休养，会好过来的。” 太后红着眼眶，也不知是在劝慰自己还是在劝慰皇帝。 皇帝摇了摇头，“母后，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已经不舒服很久了，只不过是压不住了，这些年，是儿臣不够关心您。” 到头来，皇帝发现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还是只有太后。 至于太子等人，一个个的恐怕都巴不得他赶紧死去，好争自己身下的那个位子。 “朕争了一辈子，也不知道究竟在争什么。” 说到这里，皇帝自嘲的笑了一声，“全部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啊，母后，我这些年也累了，是该好好歇一歇了，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您还是要好好注意您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你能想清楚就好，太医说你这些年操劳过多，还是要平心静气，这些日子万万不可再生气了。” 太后年纪也大了，在皇帝这里待了一会儿便觉得疲累，被赵嬷嬷扶了回去。 回去之后，太后突然想起自己先前被夏云舒救活，不由得动了些心思，让赵嬷嬷去请夏云舒给皇帝瞧瞧。 闻言，赵嬷嬷心中一惊，“太后娘娘，张太医他们都那么说了，让战王妃去合适么？” 这一个不小心，可就会把夏云舒也拖下水。 太后闭着眼，沉思许久，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做了决定，“去罢，现在哀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你顺便和那丫头说一声，让她自己小心些说话。” 这是太后能最后对夏云舒做出的提醒，现在太后忧心于皇帝的性命，不得不出此下策，况且除了夏云舒之外，她也再没什么能够信得过的人。 战王府。 顾沉衍听了赵嬷嬷的话后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整个太医院都过去了也是束手无策，将云舒叫过去恐怕也没什么用，她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第743章 烫手山芋 谁不知道，现在这件事就是个烫手山芋，顾沉衍绝对不允许夏云舒陷入危险当中。 赵嬷嬷自然也清楚，一脸的为难之色，“殿下，不如就让王妃前去试一试，太后娘娘现在也是没了办法才出此下策，着实是担心陛下的身子。” 顾沉衍眉目清冷，态度没有半点软化，“既然皇祖母也知道这是下策，便不必再说了。” 说罢，顾沉衍便转身打算回去。 却不想，他刚刚一回头，就看到了倚在门框上的女子。 女子微微偏着头，唇角带了几分笑意，正温温柔柔的落在顾沉衍身上。 “云舒，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夏云舒后，顾沉衍的声音放柔。 夏云舒朝着这边而来，牵住了顾沉衍的手，而后直视赵嬷嬷，“回去和皇祖母说，我愿意过去瞧瞧，只不过太医都没办法的事，我可能也是回天乏术，让皇祖母不要抱太大希望。” 闻言，赵嬷嬷眼睛一亮，“多谢王妃，老奴这就回去转告太后娘娘。” 一开始，赵嬷嬷也觉得二人根本不会同意，谁想到战王妃居然松了口，微微有些兴奋。 而顾沉衍则是不赞同的握紧了夏云舒的手，轻轻捏了两下，“云舒，你……” 夏云舒轻笑，“无妨，就是去看看罢了，那么多太医都没办法，我也不是在世华佗。只不过……能多拖一段时日便多拖一段时日吧，让京城的天再晴两日。” 皇帝这次的病来势汹汹，让众人都没有分毫准备。 如果不控制住的话，太子那边早就是蠢蠢欲动，他们战王府是首当其冲。 如今她若能想到什么办法拖延一下皇帝的性命，许还能留给顾沉衍些时间做准备，不至于变得太过被动。 “这些事情，本就该是本王来想办法，又牵连到你了。” 顾沉衍轻叹一口气，揉了揉女子的脑袋。 “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覆巢之下无完卵，不论是为什么我都该去的。” 夏云舒心意已决，顾沉衍自己知道劝不动她，无奈之下只能让步，“那本王陪你一道去。” “好。” 宫中，赵嬷嬷带着战王和战王妃过去时，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皇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母后，让战王妃给陛下看病是不是不妥，她就是一个女子罢了，陛下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先前，众太医都没能救过来太后，夏云舒一出手，竟是让太后奇迹般的活了回来，皇后心中一直记得这件事。 也正因为如此，她就更加不敢让夏云舒去给皇帝看病，万一真的将皇帝给治好了，那太子岂不是又要等好长一段时日。 太后扬了扬下巴，“诸位应该还记得，先前哀家就是被云舒就救活的，当时可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啊，如今皇帝危在旦夕，你们这些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哀家让云舒过来瞧瞧有何不妥？！” 下面几个太医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被一个小丫头给超越了，他们确实是羞愧难当。 只有张太医分外赞同，“确实如此，老臣私下里也常同战王妃交流医术心得，战王妃造诣颇深，并不比老夫差啊。” 他是太医院的院首，院首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其他几个太医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皇后狠狠瞪了张太医一眼，还是不愿意将人放进去，“可是陛下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先前战王妃是将您治好了，但那说不定只是一次意外。” 皇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同意，明眼人也都知晓她心中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太后还想再说，只不过这次夏云舒率先嗤笑了一声，而后慢悠悠的走上前，细细打量了一番皇后，让皇后颇为不自在的抖了抖身子。 这个战王妃，莫名的邪性，好像事情每次和她沾边就讨不了什么好。 下一刻，只听夏云舒若有所思的开口，“皇后娘娘这么不想让云舒进去给父皇瞧，是不是害怕云舒一不小心，真的将父皇给治好了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夏云舒。 所有人都明白皇后的心思，可没一个人敢当众挑破并且说出来，这根本就是和皇后在对着干。 谁都知道未来储君大概率会是太子，到时候皇后就成了太后，他们没一个人敢惹皇后的，谁想到夏云舒倒是百无禁忌，什么不能说就说什么，听的人血压蹭蹭蹭的往上升。 “你……” 皇后胸膛起伏，眸中尽是恨意。 到了这个地步，她如若再拦着夏云舒不让进去就出了问题，最后只能咬牙切齿的让开了路。 夏云舒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微微颔首，“云舒就知道皇后娘娘还是明事理的，娘娘放心，云舒必定竭尽所能。” 她一字一顿，仿佛专门要和皇后作对一般，每个字都落在了皇后的心上，宛如针扎。 反正现在太子和战王已经彻底对上了，就算自己不招惹皇后皇后和太子也会过来招惹他们，倒不如就痛快点。 她悠然走入了寝宫中，率先看到了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皇帝。 面黄肌瘦，全然没了过去九五之尊的模样。 看来全天下的人都还是逃不过这劫，不论是怎样的身份地位最后都还是这么一副模样。 平生追求的名利，到头来还不是一场虚无。 听到脚步声，皇帝艰难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而后就看到了前来的女子，还微微有些诧异，“你，你怎么来了？” “云舒见过父皇。” 夏云舒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太后跟在她身后进来，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下。 现在太医们都已经是束手无策，皇帝自己当然也不想死。 他曾经见识过夏云舒的厉害，现在一听太后这么说，眼睛都亮了几分，好像其中的希望突然被点燃，他还想活着，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着。 到底，还是割舍不下。 第744章 针灸 夏云舒坐在床榻边上，重新帮皇帝把脉，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和太医等人差不多，确实是中风。 只不过因为皇帝身体本就虚弱，现在才显得愈发严重。 “云舒，怎么样了？” 一旁，太后有些焦急的开口询问，连带着皇帝也看了过来。 夏云舒将手收回来，沉吟片刻，“确实和太医说的差不多，不过我可以试试用银针帮父皇通经脉，兴许可以有用。” 闻言，皇后心中一惊，朝着旁边一个太医使眼色。 那太医心领神会，立马开口，“太后娘娘，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现在身子虚弱，正应该好好调养，若用银针刺激到什么地方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后跟着帮腔，“是啊陛下，云舒就算是通晓医术，可年纪毕竟还小，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不就……” 一众人没完没了的劝着，让皇帝感觉有无数苍蝇都在自己脑袋边上转着。 他沉沉看向皇后，“那你就想让朕继续等死么？朕养了你们这些个太医，一点办法都给朕想不出来，还不如全部都拖下去斩了！” 龙颜大怒，噗通噗通的太医们又跪了一地，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个太医也是汗流浃背，知道自己恐怕是说错话了。 皇帝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痊愈，当然是不管有什么办法都想要试一试。 现在谁拦着皇帝，那就是在和他过不去，皇帝自然不会高兴。 皇后被问的哑口无言，赶忙躬下身子，“陛下赎罪，臣妾也是担心陛下身体这才……” “朕心意已决，你们都不用劝了。” 皇帝面色不悦，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了夏云舒身上，语气有些松动，“好孩子，朕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父皇放心，云舒一定竭尽全力。” 她拿出随身带着的针灸包，环顾一圈，最后还是选择了张太医，“可否劳烦张太医过来帮个忙。” 他们二人平日里多有交流，已经是忘年交的关系。 现在所有的太医之中，她信任的唯独只有张太医。 张太医也一直很好奇夏云舒上次到底是怎么治好太后的，现在终于要亲眼见证了心情还有些激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马上就走了上去，帮忙按住了皇帝的身子，以防皇帝不小心乱动。 夏云舒聚精会神，将银针捏在手中，动作从容熟练，仿佛这个动作她已经做过了千百遍。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受到影响。 她这般的冷静娴熟，倒是让太后和皇帝的心都安了不少，甚至真的感觉有了点希望，说不定面前这个小丫头是真的能将他给治好。 故而，夏云舒还没来得及扎针，皇帝的精神都好过来不少，前两日一直苍白的脸颊现在也有了一些红润，总算是个好兆头。 银针缓缓刺下，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的看着，甚至皇后都屏住了呼吸，在心中不停的祈祷。 她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一定不能被一个夏云舒给毁了。 明明太医们都说没什么希望了，怎么夏云舒还非要过来插上一脚！坏她和太子的好事！ 从夏云舒嫁入战王府开始，皇后每一次和夏云舒交锋都没有占得什么上风，这次她居然又给搅了进来。 等候中，皇后转身看向自己身边跟着的小丫鬟，趁着众人不注意在丫鬟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后看着丫鬟离去。 一根接着一根的银针被刺到皇帝体内，皇帝惊喜的感觉到自己这些年沉闷的身子都慢慢通畅起来，精神头也逐渐好起来。 他脸上出现了几分笑意，“战王，战王可是娶了个好王妃啊，朕的太医们竟是都不如你这么一个小丫头。” 这，可是极高的赞扬。 不少太医都不懂针灸之术，看的是一头雾水。 但不能否认的是，皇帝的精神确实一点一点好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旁边，顾沉衍一直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唇角上扬。“是啊，是本王的荣幸。” 他眸中现在只有夏云舒一人，目光专注，好像旁边的所有都只是陪衬而已。 等全部施完针，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就连夏云舒的额头上也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轻吐出一口气，“父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皇帝吸了两口气，连笑容都出现在了脸上，“朕现在感觉好了不少，来人，赏！” 而后，众人就听皇帝几乎是将所有能想到的赏赐全部都给了夏云舒，甚至一口气都念不下来。 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有羡慕有嫉妒。 这个战王妃，怎地每次都如此令人吃惊。 这般赏赐就算在宫中也是独一份的，过去皇帝高兴了确实是会给赏赐，可那些都不及今日给夏云舒的十分之一，可见皇帝今日有多高兴。 毕竟夏云舒是救了他的一条命，皇帝就算是舍去了所有，可都舍不下这条性命。 太后也万般高兴，皇帝刚刚赏完，太后紧接着就再度给了赏赐。 等夏云舒和顾沉衍回府时，身后跟着好几个宫中的侍卫，一个个的都抬着赏下来的物事，足足有好几大箱。 他们就这样一路回战王府，可谓是无比吸人眼球。 街上不少来往的百姓都停下脚步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心中都不由得有些迷惑。 不是太子得势么，怎么战王从宫中得了这么多的赏赐，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光是百姓，就连先前迫不及待选择了太子的大臣这个时候也着急起来。 战王妃可是治了皇帝的病啊，现在整个战王府都是风头无二，这样下去，皇帝会不会改变心意，那他们先前做的选择岂不是都错了？ 谁也没想到，夏云舒的一个举动，就让无数人都是心中不安，暗自揣测着。 一开始，皇后还想着那什么针灸说不定就是唬人的，只能让皇帝的精神头好上一下。 但让她和顾凌万万没想到的是，从那日后，皇帝的身子竟是一天好过一天。 第745章 坦然 三日之后，皇帝甚至都能站起来正常去上朝，朝臣们再次看到皇帝时心中都是五味杂陈，忍不住的朝着顾沉衍的方向看去。 那个战王妃，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众人现在才发现，他们过去好像都小看了战王妃。 这个女子，竟是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局势。 不光如此，皇帝身体慢慢好转之后对夏云舒更是赞不绝口，就连在早朝上还忍不住的要夸两句，就是来了什么进贡的稀罕东西都要送去战王府一份，这种殊荣可是头一份的。 皇帝身子骨不行，现在只想活下去，他就只能依靠着夏云舒，自然是要好好巴结着，甚至于连带着皇帝对战王的忌惮都小了不少。 这件事，最为生气的当然就是顾凌。 他明明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谁知道关键时刻皇帝的身子居然给好了，现在还能正常上朝。 如果说没发生皇帝病倒这件事的话，太子说不定还能再等上一等，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顾凌甚至都幻想过他登基之后的场景。 刚给了他希望，又让他落入无边谷底，他当然不会满意。 皇帝先前只是病倒了，可脑子还是清醒的。 他身子逐渐恢复之后回到朝堂，第一时间就查看了太子在这段时期里做过的小动作，气的回御书房不知砸了多少东西。 出乎他意料的是，战王府一直没什么动作，甚至连朝政仿佛都没什么兴趣。 这个场面大出皇帝所料，生气之后，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难不成真的是朕错了？是朕想错了，战王他对这个位子从来就没有想法？” 他对顾沉衍可谓是千防万防，可谁想到顾沉衍居然都没什么欲望，而太子却是野心勃勃，甚至都等不到他薨逝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动手。 苏公公看着鬓角斑白的皇帝，“依老奴看来，战王殿下现在就想和战王妃好好的，确实……” 提到夏云舒，皇帝的脸色好了一点，“那个丫头确实厉害啊，趁着朕现在没事，你将她请到宫中来一趟罢，朕想和她说说话。” 那一日寝宫中的人实在太多，皇帝心中有无数疑问想要问夏云舒却都不方便开口，现在身体好了不少，也是时候和那个小丫头好好聊一聊了。 夏云舒的名头这两日再度在京城中打响，恐怕墨国上下的人说起这位战王妃来，都能说出她的无数事迹，每一件都是惊天动地。 现在，就连战王府的马车出去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都想要看看这位传奇人物到底长什么模样，搞得夏云舒不厌其烦，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战王府中陪着连月。 宫中来人，夏云舒并不意外，“还请苏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 苏公公每次来战王府梧桐等人都分外周到，上好的茶叶泡着，点心也很快被端过来，让苏公公对夏云舒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得势时不盛气凌人，低谷时也不卑微懦弱，这样的人着实难得啊。 片刻后，夏云舒便换了一身素净些的衣裳出来，“苏公公，我们走吧。” 一路去宫中，苏公公明里暗里和夏云舒说了不少近日皇帝的情况，顺带提点了一下夏云舒。 三言两语中，夏云舒就明白了这次皇帝将她叫过去是想要做什么。 “多谢苏公公提点。” 苏公公轻笑，做了个请的动作，“没什么，都是一家人。”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夏云舒便入了御书房。 “见过父皇。” 皇帝目光从奏折上移开，看到夏云舒就笑了笑，“来了啊，和朕就别拘着了，坐吧。” 而后，皇帝摆了摆手，苏公公等人就全部出去，御书房中只剩下了皇帝和夏云舒二人。 夏云舒倒是没什么反应，她从来不是什么客气的人，自顾自的坐在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无比自然。 皇帝看着她这般动作，不由得感慨，“你这丫头胆子一贯大，还没几个人在朕面前也是这般自在的。” 夏云舒挑了挑眉，“那是因为他们都有所求，自然不敢放肆。” “哦？那你呢，你对朕就无所求？” 夏云舒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那倒也不是，我想求父皇身体尽快恢复，一切都恢复正常。” 闻言，皇帝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夏云舒会这么说。 现在盼着他赶紧好起来的人并不多，大都还是虚情假意。 就算是那些朝臣，估计都还有不少人盼着他赶紧去死。 “恢复正常……”皇帝认真看着夏云舒，“旁人都想着荣华富贵，你呢，想要的是什么？” 众人皆觉得丞相家的这位大小姐不好拿捏，主要还是因为她无所求。 众人都不想要的她不要，可众人都想求的她却也不要，偏偏还胆大包天，不论对方身份，只要她不高兴了就发脾气，还要闹个天翻地覆大家都不好过。 这样的行事作风，在京城可是头一份的。 就算是以前的三皇子顾非夜，多少也还是会有些忌惮，毕竟也不能因为是皇子就无所不作。 夏云舒眨了眨眼，“其实我想要的早就和父皇说过，我只想和顾沉衍二人安度此生，不被浮名遮眼，不被名利所惑，自由自在便好。” 自由自在…… 这个词就算对皇帝来说也无比奢侈。 “那你可想过，战王愿意么？” 顾沉衍手下那么多的势力，当真会为了一个女人全部都放弃？皇帝不太相信。 夏云舒喝了口茶，轻笑一声，“父皇，不是谁都想要这个位置的，这个位置有什么好，成日里都被困在这么一个屋子中，就连想要出去走走都有颇多顾忌，一群人在后面跟着追着，生怕出了什么事导致江山社稷不稳，看上去是万人之上，可实际上连一个能够相信的人都没有，这，到底有什么好？” 皇帝再度被夏云舒无遮无拦的话给震惊到，瞪大了眼睛。 “父皇，您今日突然叫我过来应该是想听实话，不对么？” 第746章 归宿 一句话，就将皇帝才刚刚累积起来的怒气给浇灭。 对上夏云舒，他确实是没什么办法。 现在他的身子还要依靠夏云舒来调理，不光是皇帝不会动她，若有人胆敢打夏云舒的主意，皇帝恐怕也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他拿面前这个女子毫无办法，竟是慢慢冷静了下来，有些颓然的坐在一边，苦笑了两声，居然真的开始思考方才夏云舒说的话。 “你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这个位子，不好坐啊。” 可这个位置偏偏就有那么大的魔力，让无数人死死地盯着，宁愿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都不愿意放手，逐渐的变成傀儡，他就是其中之一。 “但朕觉得你还是说的不对，沉衍是朕的儿子，还是在墨国赫赫威名的战王，他怎么可能会不想要这个位置，他手底下那么多势力，朕不是不知道，也明里暗里的和他提过多次，可他就是一直不肯松手，不然朕也不至于……” 皇帝叹了一口气，当初因为顾沉衍名气太盛，几个心腹也是手握重权，他这个当皇帝的不可能会放心，所以三番两次的和顾沉衍提及，可顾沉衍态度从来都没有变过，无比坚定的便拒绝了。 也正是因为此，皇帝对他才愈发防备，甚至动手给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下了毒。 闻言，夏云舒有些哑然。 “我没想到，这一切在父皇心里都是这般想的。” 一时间，她只觉得世间事仿佛诸多荒唐，有人疑神疑鬼，还是伤了故人心，可一开始动手那人，直到最后竟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父皇，你能不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在他的位置上，他有多艰难。若要证明自己没有野心，就要将手下所有势力都交出去？”夏云舒冷笑一声，“可那是他的性命啊，甚至不光光是他的性命，还是那些和他出生入死之人的性命，一旦他同意了，父皇你会怎么做，你会让那些人活下来么？太子呢？太子会让那些人活下来么？就算是到了现在，他心中也只有墨国的百姓，不然他根本就不会去江浙治理水患，冒着生命危险去接戎国公主，所有一切，他的目的从来不是争名夺利，只是为了墨国罢了。” 夏云舒成日跟在顾沉衍身边，对他愈发了解。 越了解，就越心疼。 为什么真正怀着一腔热血的爱国之人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为何那些成日汲汲于名利之人春风得意，到底，是谁的错？ 这么长时间，顾沉衍从未说过一句抱怨，也从未和旁人解释过。 他自己，抗下了所有的压力和难过，他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什么毫无知觉的木头。 不知不觉，夏云舒的情绪就激动起来。 她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父皇，你应该知道我没必要同您撒谎，事情本就是这样，只不过是旁人都不放心他罢了，说到底还是自私自利，从未想过墨国如果没有顾沉衍这么一个战王，如今会落得哪般田地。” 说罢后，夏云舒将茶杯放到一边，起身行礼，“父皇，你要问的我都说了，至于要不要相信就看父皇你的了，不过我也没什么办法，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想必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夏云舒转身出去，留下皇帝一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 这些年，竟都是他疑神疑鬼，最后才到了这般田地？ 一瞬间，皇帝好像都苍老了不少，他有些疲惫的靠在龙椅之上，目光空洞。 “苏公公，你说真的是朕错了么，是朕亲手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逼成现在这副模样？” 苏公公哑然，他刚刚进来就看到陛下这般模样，可又实在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战王妃确实是厉害，皇帝身在高位多年，早就听不进去旁人的意见了，可战王妃每次前来见皇帝，好像都会让皇帝有一些新的感概，无比难得。 夏云舒离开御书房后心中还是不忿，在为顾沉衍难受。 他在旁人眼中永远都是被忌惮的那一个，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战王，所以自然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惜，好像这个人已经没了寻常人的七情六欲。 想着想着，夏云舒就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宫门口，有些失落的往外走，连前面有个人都没发现，直接撞了上去。 “唔……” 夏云舒捂了下自己被撞到的地方，下意识的开口，“抱歉，我方才在走神。” 而后，她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想要绕过她刚刚撞到的人。 可才走了两步，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想什么呢？” 声音清雅，带着不可见的温柔。 夏云舒身子一顿，这才抬头看去，就见顾沉衍正坐在轮椅上对她轻轻笑着，同时伸出了手，“不开心？” 短短几个字，就让夏云舒的眼眶微红，“你怎么来了？” 二人十指紧扣，仿佛就要这样长长久久的纠缠下去。 “自然是担心你。” 皇帝突然要找夏云舒聊天，虽然顾沉衍也知晓现在皇帝对夏云舒的看重，可就是会忍不住的担心。 马车中，夏云舒靠在顾沉衍身上，眸光落在二人紧扣的十指之上，“往后，都有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受那么多委屈了，他们不心疼，我心疼。” 闻言，顾沉衍目光深了几分，喉结忍不住的动了动，大抵知晓女子今日是为了什么难过，“好，本王也不需要他们，只要有你懂本王就够了。” 二人一路朝着战王府方向而去，现在二人都有了最后的归宿，一种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里面没有明争暗斗，也没有欺瞒狡诈，只有信任与陪伴。 战王府门口，连月早早的就等在了此处，看到马车中夏云舒和顾沉衍出来后这才放心，两步跑了过去，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阿姐，沉衍哥哥，你们终于回来啦，我都等了好久啦。” 第747章 强盗 皇帝身子慢慢有所好转，顾凌的心情却是一日赛过一日的阴沉，就算是对着付娇娇都没了什么笑模样，有时候连开口应付都懒得。 在顾凌看来，付娇娇如今已经嫁入他东宫，今后就没了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还不是只能乖乖听他的，不然未来戎国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这般的态度转变让付娇娇也是始料未及，“顾凌，本公主嫁入东宫是来帮你的，不是看你脸色的！” 付娇娇也是个暴脾气，在戎国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腾的一下火气就涌上了头。 而顾凌则是墨国太子，在东宫中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疏漏，更别说养在后院里的那些女子。 他眯了眯眼，伸手指着东宫的大门，“少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嫁入东宫，可不光光是为了帮本宫，不也是想让本宫帮你们戎国么？你能待便待，不能待便给本宫滚出去！” “你……” 阿卡木本是守在屋外，听到里面的争执之后一时间气不过直接推门而入，“太子殿下，我家公主也不是这般任人欺辱的，我们戎国……” 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顾凌打断，“少一口一个戎国的，本宫从不受威胁，你们若是识相就给本宫安分点，不然日后戎国跟着一块倒霉！” 阿卡木头上青筋暴起，上前就想要和太子好好理论一番。 “阿卡木。” 付娇娇深吸一口气，在最后时刻叫住了阿卡木，她闭了闭眼，将这些屈辱全部都咽在了肚子里，“我们走。” 说罢，她就直接推门而出。 阿卡木因为担心焦急，最后也只能愤愤然跟着付娇娇离去。 回到屋子之后，阿卡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的懊悔之色，“公主殿下，当初是属下的错，不应该让您嫁给太子，他，他简直就是强盗！” 当初的太子可不是这个样子，聊合作时几人可是一拍即合，太子一脸的真诚模样，和他们许诺了无数东西，可是现在竟突然翻脸不认人，甚至还时常对着他们家公主殿下发脾气。 付娇娇站在窗边，“不是你的错，当初是本公主自己的选择，现在也就只能自己承受。顾凌说的不错，现在皇帝身体虽然好转，可总归不会撑多久，到时候顾凌掌权，墨国就是他说了算。我们戎国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不能得罪墨国了。” 话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戎国凋零，旁边几个国家也是虎视眈眈，如若不然，皇帝也不会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派出来和亲，且临走前殷切叮嘱。 已经，是没办法了。 付娇娇在戎国就算是公主，是将军，可现在被困在东宫之中，就像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充其量也就是一只大猫罢了，根本无法反抗。 而她的退让，换来的是顾凌的变本加厉。 东宫中人，大多都是看着太子的眼色行事。 近日太子妃惹怒了太子，过去那些人对于付娇娇的恭敬也就都消失不见，连个下人过来见了付娇娇都是一副颐指气使模样，分毫没有将她当做公主看待。 而夏蕊儿更是，她现在有身孕，不论做什么顾凌都会格外宽松。 她向来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现在付娇娇落难了，她当然是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 一时间，付娇娇在东宫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像被笼子困住的鸟，就算能飞出去却也被其他东西牵制，逼得她不得不继续忍下去。 茶楼中。 夏云舒听说了东宫近日的情况，便将付娇娇给约了出来，顺带还叫上了徐文博。 “你惯会宽慰人，今天就交给你了啊。” 当初付娇娇选择夫君她没办法阻拦，因为付娇娇身上有戎国公主的使命，就算是她想劝阻也没有立场。 现在她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些了，尽量让付娇娇开心一些。 徐文博多少也听说了付娇娇最近经历的事，轻叹了一口气，“她这般骄傲的人，想必也是不好过的吧。” 二人说话间，外面敲门声响起。 再见到付娇娇，女子已经没了初来京城时的骄傲光彩，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不少，连笑容都变少了。 “公主殿下。” 徐文博率先开口，“他家的茶在京城中可也算是顶尖的，今日特地叫公主殿下过来尝尝。” 夏云舒弯着眼睛轻笑，将付娇娇拉了过来，“是啊，新茶刚下来，我们两个还没尝呢，一起尝尝？” 二人的态度和过去一样，过去不因为她是公主而谄媚，如今也不因为她是太子妃而敌对，一如知心的朋友。 如果说在墨国京城中还有什么能让付娇娇感觉到温暖的，恐怕也就只剩面前的两个人了。 “好，不过本公主嘴刁的很。”付娇娇跟着一笑，重新找回来点以前的影子。 三人在雅间中有说有笑，甚至让付娇娇慢慢忘了她此刻的处境，慢慢又开朗了起来。 徐文博温文尔雅，和人聊天时只会让旁人觉得分外舒服，他挑了些近日京城中有些好笑的事情给付娇娇讲着，同她说日后如果有机会便挨着带她看看。 这些全部，付娇娇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下一点希望。 这么一聊天，不知不觉中外面天光暗淡。 看到已经半黑的天幕时，付娇娇还微微愣了一下，“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我们已经聊了好几个时辰了。” 夏云舒放下茶杯，“你以后若是有空，便叫我二人出来陪你，在京城，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付娇娇心中感动，仿佛第一次的体会到了夏云舒过去说的感情。 世间不是只有利益争斗，还有真正纯粹的感情。 或许朝堂中不少人都看不上，不过即使这样也绝对不能抹煞他们的存在。 这些感情，也正因为纯粹不掺杂任何其他，而变得弥足珍贵。 回去时，因为付娇娇是孤身一人出来，徐文博便顺路送付娇娇回东宫。 第748章 逍遥 月光之下，二人并肩走着。 快乐总是短暂，这一日她暂且脱离了东宫的压抑氛围，却宛如黄粱梦一场，很快又会重新回去。 “你说，如果我当初听云舒的，选择另外一个人，现在过的会不会好一点？” 以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可是这一次却是真的在怀疑。 为了戎国，她到底该不该牺牲这么多。 顾凌狼子野心，二人谈好了合作，可合作甚至还没正式开始，顾凌就已经没了耐心，在她面前连装都装不下去，成日里用戎国来威胁她。 最怕的是她为了戎国牺牲了，可顾凌根本就没打算和她合作，只是想借用她的身份夺得那个位置而已，到时候反咬一口，她做的所有一切就都成了一场空。 徐文博停下脚步，看向付娇娇，“凡事都有成本，公主殿下可以想想到底想要什么，现在为之付出的又值不值得，若值得，那便是得偿所愿，若觉得不值得，那便及早抽身而退，别越陷越深。” 他向来通透，世间任何事情都有代价，所以每次行动之时，还是要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的起事情所带来的代价。 “其实，依在下看来，人生在世还是自己最为重要，公主殿下性情直爽，本该活的逍遥自在，实在不该为旁人之事将自己搞成如此狼狈模样。” 戎国兴衰，怎么可能系于一人之身。 就算付娇娇付出所有，最后可能还是抵不住大厦将倾，确实不值得。 “逍遥自在……” 付娇娇轻声重复了一遍，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是啊，她也想活的逍遥自在，现在回想起来，居然还是在战场上的日子最为快活。 “在下便送到这了，公主殿下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是么？” 付娇娇破涕为笑，觉得朋友两个字出乎意料的好听，“好。” 月光下，徐文博负手而立，这个样子不知不觉就刻入了付娇娇的脑海之中。 回去东宫之后，一整夜的时间，付娇娇都在想徐文博和她说的话。 凡事都有成本，她现在已经把自己搞得不再像过去那个付娇娇。 若长此以往下去，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如同所有深闺怨妇一般，慢慢失去了自己，终日好像就为别人而活。 现在这样，真的是她自己想要的么？ 她也想自由自在，可是她还有她的父皇…… 万般纠结时，付娇娇无比痛苦的抱住了自己，想要试图给自己一些安慰。 其后两日，付娇娇都在这种难以挣脱的纠结之中，就连阿卡木都看出了他家公主殿下的不对劲，还专门跑来问了好几次。 阿卡木脑袋简单性子也直，碰上如今的情况只是想手刃了太子，可又因为戎国未来还要靠这个人而无法下手，也是万般痛苦。 不过，东宫上下的人这两日注意力已经从付娇娇身上转移了，所有人都在为太子侧妃夏蕊儿的生产做准备。 夏蕊儿肚子极大，看的人分外害怕。 顾凌现在正虎视眈眈盯着皇位，有男丁极为重要，所以对夏蕊儿生产这件事也分外看重，早就将有经验的稳婆给请了进来，所有人时时刻刻都盯着夏蕊儿，不敢有任何的纰漏。 付娇娇出现的地方，这些人甚至会格外警惕，生怕付娇娇对夏蕊儿做什么。 对此，付娇娇极为无奈。 她就算是心狠手辣，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来，最后索性就出了东宫去沉舒楼找夏云舒，以免这些人一看到她就万般紧张，也不想给自己身上惹麻烦。 沉舒楼中，夏云舒正在绣坊中教几个绣娘绣工，付娇娇看到这般场景还有些错愕，她一直以为夏云舒不会管沉舒楼的具体运营，谁想到她连这些都会亲力亲为。 如此看来，沉舒楼现在如此火爆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是被人用心经营起来的。 她还记得当日自己穿的嫁衣，那是她觉得自己一生最美的时刻，只不过，就是短短一瞬间罢了。 “你来了。” 夏云舒看到付娇娇出现也不意外，和几个绣娘又吩咐了两句就走了出来，坐在凉亭之下和付娇娇聊天。 不一会儿，嫣然就端着刚刚泡好的茶走过来，正巧听到付娇娇说夏蕊儿快要生产了，一个不稳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抱歉，我，我去重新泡一壶来。” 她心绪起伏，纵然过了这么久，听到夏蕊儿三个字仍然是激动愤恨。 那个女人，竟然快要生产了么？ 夏云舒叹了口气，“不必了，你这两日太过辛苦，好好休息休息罢。” 十月怀胎不易，一朝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谁都不能如此轻易放下。 付娇娇不知道嫣然的身份，还愣了一下，“我怎么瞧着她有些失魂落魄？” 夏云舒简单说了两句，付娇娇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嫣然过去曾是东宫的美人，一路遭遇，确实让人叹惋。 “顾凌那个王八蛋，这样的事竟都能做出来！” 付娇娇咬牙切齿，她知晓朝堂中人的那些阴谋手段，可若牵扯到无辜之人，就是罪无可恕。 “娇娇，我知晓你此次前来墨国是带着任务而来，可你还是要自己想清楚，跟着顾凌到底值不值得，他今日能允诺你，明日就能翻脸不认人，拖的时间越长，便越不好摆脱。” 夏云舒拍了拍付娇娇的肩膀，这是她最后能劝告的。 离开沉舒楼前，夏云舒又特意去找了一下赵掌柜，“嫣然近日心情不大好，你帮我注意着些，若是瞧着哪里不对第一时间去通知我。” “好。” 嫣然在听说了夏蕊儿快要生产后，恨意磅礴。 她的孩子平白无故的被夏蕊儿害死，这个女人现在居然要生产了，难道就忘了曾经做过的孽么？ 越想，嫣然就越发气恼，她一定要为孩子报仇！ 而后，嫣然便和赵掌柜请了个假，说是要休息两日。 第749章 休养 赵掌柜想着夏云舒说嫣然最近心情不好，就也没有过多询问，爽快的答应道，“好，既然累了那就好好的歇两日，新品还有好一段时间才上呢，反正店里的人手也足够。” 可，他答应之后，嫣然却迟迟没有动作，不知在想什么。 “嫣然姑娘？” 这一声，才让嫣然回过神来，“赵掌柜。” “诶，我看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什么都别想，回去好好待几日，等什么时候有心情了什么时候再过来，我们沉舒楼的人都等着你回来呢。” 一旁的绣娘闻言，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呢，这次的新品我前两日看了，那可真是惊艳，我觉得这不管谁穿在身上都没有嫣然姑娘你穿着好看，等你回来以后一定要穿给我们大家伙瞧瞧！” “对，我们这段日子还在做，肯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 嫣然这一走，沉舒楼里的人还有些舍不得，纷纷出来道别。 最后还是赵掌柜觉得气氛怪怪的，挥了两下衣袖，“去去去，都在这儿瞎说什么呢，嫣然姑娘就是休息几日，又不是出去就不回来了，你们在这煽什么情呢！” 他年纪大了，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离别场面，没由来的让人难受。 嫣然笑了笑，“赵掌柜说得对，我就是最近有些累了，这段时日还要感谢大家伙对我的照顾，要不是你们我恐怕……” 恐怕从东宫出来没几日，没了太子的庇护，她就会横尸街头，到时候估计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些话就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就是的，好端端的和我们说这些做什么，而且嫣然姑娘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这沉舒楼的小厮干活都利落的不少。” 说到这里，众人都跟着善意一笑。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嫣然还是转身出了沉舒楼，只不过久久不愿意离去。 她站在小巷中，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沉舒楼，莫名有些哽咽。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到了今日，还是要告别了。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舍得离开这里。” 这里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好，没有明争暗斗，也没有尔虞我诈，大家都是拿真心去换真心。 上天对她还是不薄的，辗转了半生，最后还让她有幸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算是对她的补偿。 只不过，有些恨太过刻骨，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也无法忘掉。 现在，梦醒了，她也应该去做她该做的事情。 夏日浮躁，今年的夏不知为何，显得格外漫长。 蝉鸣鸟叫之声不绝于耳，吵吵的夏云舒脑袋一阵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的宁静，也被女子的一声惨叫而打破。 夏蕊儿临盆来的突然，几乎是毫无预兆，比稳婆估计的要早了十来日，众人都是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扶着夏蕊儿回了屋子，而后太子早早就请来的几个稳婆也被急急忙忙给叫了过去。 场面一阵混乱。 “阿卡木，发生什么事了？” 付娇娇推开门，看着外面时不时有人匆忙而过。 阿卡木冷笑一声，分外不屑，“他们东宫的人这么着急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那个什么太子侧妃要临盆了，听说比预期早好几天，他们都还没准备好，这才如此着急忙慌的。” 说罢，阿卡木将嘴里叼着的草吐到一边去，“这个什么侧妃不是前两日还和我们耀武扬威么，看来就是遭报应了！” 夏蕊儿成日里就和个山鸡开屏一般，动不动就要来他们面前晃悠，而且每次开口的大意都是这个东宫只有我才是主子，就算是公主都得听我的，嚣张的就差能上天了。 付娇娇听完之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只不过是挑眉看着远方，半晌之后才淡淡提醒，“这里是在东宫，以后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万万不能出去说。” “属下知道，属下就是气不过那个女人成日里那副嘴脸，按身份地位，她最多就是给您当丫鬟的料！” 东宫一片混乱，也没有人发现，在前去送热水的丫鬟中，出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嫣然在东宫待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想要混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东宫中的大部分人都认识她。 无奈之下，嫣然只能花时间易容了一下，眉眼和过去的自己还有三分像。 不过幸好有老天帮她，现在东宫的下人根本就没心思看她长什么模样，都被几个稳婆指挥的团团转。 嫣然端着一个铜盆慢慢走在队伍中，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屋子里女子痛苦的嘶吼声，看来是已经开始了。 她深吸一口气，就让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有一个了结吧。 随后，嫣然跟着丫鬟们一起走了进去，看到了夏蕊儿那痛苦万分的模样，心中出现了几分快意。 “都愣着干什么，把东西放下赶紧出去，别都挤在这！” 稳婆不耐烦的开口，一边指挥着夏蕊儿调整呼吸。 就在嫣然想着如何留在这里之时，稳婆突然开了口，“你等等，你留下来帮忙按住侧妃娘娘。” “啊……” 又是一阵痛苦的嘶吼。 “侧妃娘娘，您再用用力，很快就好了！” 夏蕊儿咬着牙关，根本顾不上其他，满脑子都是赶紧把孩子生下来，痛到几乎快没了知觉。 一定，要是个男孩。 “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次！” 旁边两个稳婆不停的指挥夏蕊儿，孩子的头也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血腥味弥漫，可那小脑袋在嫣然看来却是分外可爱，如果她腹中的孩子没有死，那么刚刚出来这个世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想到这里，嫣然心中埋藏已久的恨意再次喷薄而出，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今日，她一定要报仇雪恨。 “出，出来了！出来了！” 突然间，稳婆激动的大喊，脸上还带着笑容。 第750章 心软 这可是太子的长子啊，侧妃顺利生产，想必她这个稳婆也能得不少好处。 夏蕊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早就已经是精疲力尽，她听到稳婆的话后脑袋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骤然松开，有些艰难的开口，“是男孩还是女孩？” 纵然已经没了力气，可夏蕊儿还是紧紧的盯着稳婆怀中的孩子。 稳婆笑逐颜开，“恭喜太子殿下，恭喜侧妃娘娘，是个小公子。” 闻言，夏蕊儿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太，太好了。” 她这十个月以来的苦总算没有白受，是个男孩，这下她夏蕊儿在东宫之中的地位就无可撼动了，往后就是皇后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嫣然冷眼站在旁边，看着夏蕊儿脸上的喜悦，拳头紧握。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我先去给小公子洗洗身上吧，待会儿太子殿下来了也好抱给殿下看。” “对对，小心着点。” 稳婆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里是守备森严的东宫，而且嫣然做事情看起来利落干净，她也就没放在心上，还沉浸在夏蕊儿顺利生产的喜悦之中。 嫣然从稳婆怀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抱在自己怀中，带着他去了一边的屋子里。 小家伙是出乎意料的乖，一路上都没有哭闹，只是软绵绵的靠在嫣然身上，显得无比娇小。 将孩子抱在怀中，嫣然动作甚至都不敢太大，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这个无比娇弱的孩子。 他浑身上下都是软软的，眉眼间还能够看出太子顾凌的影子，曾经，嫣然也无数次的想过自己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是什么样子的，想来，应该是和自己怀中这个小家伙差不多。 嫣然将人抱入了屋中，身子突然顿了顿，她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来东宫之前她就做好了要和这个孩子同归于尽的打算，她要让夏蕊儿和太子也尝一尝她先前所经受过的种种痛苦，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之时，她却下不去手。 嫣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孩子放在床榻之上，缓缓拿起了旁边的软垫，就要朝着孩子头上闷去。 “怪就怪，你投错了地方，若当真有转世的话，千万不要再生到皇家了。” 可，就在嫣然打算动手时，榻上的孩子竟是突然看着她笑了起来，那笑容宛如初生的阳光，可以治愈一切。 嫣然拿着软垫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她看着面前这个鲜红的生命，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这就是一个孩子啊，她到底在做什么？ 嫣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将孩子抱起来，“我带你走。” 她甚至也没顾得上清洗婴儿的身子，就直接扯了块被单将人裹住，趁着外面的人不注意偷偷离开，专门挑了一个东宫中平日里很少有人走的小路。 此时，顾凌也听说了夏蕊儿顺利诞下男婴的事情，正朝着东宫而来，步伐中还带着几分急切。 就这样，嫣然出乎意料的顺利，竟还真的走出了东宫。 因为夏蕊儿生产，东宫门口一直都是乱糟糟的，不少下人出去报喜，还有的是出去购置所需东西，故而侍卫看到拿着布包的嫣然也没怀疑，直接就给放了出去。 顾凌兴致勃勃回来，“孩子呢？快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快，给小公子擦干净身上没有，赶紧抱出来给太子殿下瞧瞧。” 片刻之后，一丫鬟忙不迭的跑了出来，“不好了，人，人不见了。” “谁不见了？！” 顾凌右眼皮跟着一跳，不可置信，恶狠狠的瞪着丫鬟。 稳婆身子一僵，连忙跑回去跌跌撞撞的推门而入，“不可能的，不可能，我明明看着那姑娘将人给抱进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产房中帮忙帮了那么久的丫鬟居然是个别有用心之人。 “那孩子呢？本宫的孩子呢？” 顾凌满心欢喜的回来东宫，居然连一眼都没看到。 “找，去给本宫找，不论是谁干的，格杀勿论！” 顾凌恨的咬牙切齿，这个孩子他等了许久，可是他手中的一个重要筹码，谁能想到才刚生出来就失踪了。 东宫今日，所有人的心情都可谓是大起大落。 夏蕊儿产后无比虚弱，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就听到外边乱哄哄的。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孩子呢，让我看看。” 旁边，丫鬟欲言又止，脸色异常难看。 夏蕊儿看了一眼，就猛然挣扎着坐起了身子，“到底发生什么了？外面为什么那么乱，本妃的孩子呢？” “侧妃娘娘，您快躺下，您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快说！” 夏蕊儿不是傻的，一看丫鬟的反应就知道外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无奈之下，丫鬟哆哆嗦嗦的说了方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夏蕊儿呼吸都快停了，“谁，谁这么大的胆子！” 说罢，夏蕊儿就不顾劝阻的下榻，可因为她现在还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根本就没办法走路，刚下去就摔在了地上。 “侧妃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带着人出去找了，一定会找到的，您放心，您现在还得好好休养，就这么出去怎么行。” 顾凌那边，东宫的人几乎是倾巢而出，将整个京城都快给围了，阵仗极大。 战王府中，夏云舒没过多久就听说了外面发生的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梧桐，你快去沉舒楼看看嫣然在做什么？” 梧桐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不会真的是嫣然姑娘吧？” “希望不是她，总之先过去看看。” 说罢，夏云舒又吩咐了南风等人出去盯着太子那边的动向，若是旁人就罢了，若那个人真的是嫣然，一定要想办法救下来。 此事，同时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嫣然带着孩子出了东宫之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也曾经想过回沉舒楼，但她怀中抱着的可是太子的孩子啊，万一暴露了岂不是会连累道沉舒楼，所以这样的想法也就只产生了一瞬，很快被她压下去。 第751章 跳崖 嫣然裹着头巾，怀中还抱着孩子。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那孩子居然还是一声没吭，竟是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嫣然垂眸，看着怀中的小生命，眼眶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是娘的错，是娘没有保护好你，现在就连报仇都……” 对着这么小的一个婴儿，她着实是下不去手。 可是人已经被她从东宫抱出来了，就断然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 这孩子生在东宫，最后也只会沦为争名夺利的工具罢了，那样的生活，还不如不要！ “快，从这边搜！” 就在嫣然纠结之时，大街上传来一道声音，然后就是急匆匆的一阵脚步声。 嫣然心中一惊，立马转身躲在了一个小巷子中，四下看了看，朝着京郊的方向跑去。 顾凌这次是真的着了急，发狠一般的满京城找人，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外面闹的越大，夏云舒那边就越发担心。 只希望，外面被全程搜捕的人，不要是嫣然。 “小姐，小姐！” 这时，梧桐气喘吁吁的回来，一脸的惊慌失措之色。 “怎么样了？”夏云舒快走两步过去。 梧桐摇头，“赵掌柜说嫣然姑娘前两日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两日，已经有两日都没有去过沉舒楼了。” 闻言，夏云舒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抓着手帕的五指缓缓收紧，“希望，还能来得及。” 顾凌一向心狠手辣，如若嫣然落在他的手中，只怕会生不如死，新仇旧账加在一起，哪儿有那么容易放过。 嫣然一路朝着京郊跑去，太阳毒辣，直直照着她的面庞。 可嫣然，一只手仍旧遮在婴儿脸上，像是想让他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如果，怀中的孩子是她的该有多好，只可惜，她的孩子已经被夏蕊儿给…… 每次想到这里，嫣然就是心如刀割。 在京城大街小巷中没有找到嫣然的踪迹，太子的人很快向这边追来。 顾凌跟着东宫的人马，看到地上乱糟糟的脚步，眯了眯眼，“人应该就在前边不远处，给本宫追！” 说罢，他第一个就提着剑冲了上去。 这京城之中，居然还有人敢如此和他作对，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嫣然本是想在山路中将这些人给绕开，可是走来走去，她自己却有点不认路起来。 也是，她过去一直在东宫，成日里就只负责梳妆便好，后来去了沉舒楼，仔细想想这一生都没受什么苦，只不过那个孩子是她一生的痛。 嫣然就和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山中乱晃，东宫的人顺着地上凌乱的脚步一路跟上来。 暗处，南风抬眸看着顾凌的背影，咬了咬牙，换了一个方向绕了过去，想在这些人找到嫣然之前先找到她。 只可惜…… 南风刚刚看到嫣然就睁大了眼睛，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当他想冲出去时，顾凌便已经赶到了。 看到这个熟悉的背影，顾凌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原来是你！” 嫣然身子一僵，退无可退。 在她面前，是万丈深渊。 她抱着怀中还在安睡的孩子，站在悬崖边上，咽了口唾沫，“怎么？没料到是我么？是觉得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魁罢了？” 嫣然冷笑一声，“顾凌，你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现在知道担心这个孩子了？那当初，我腹中怀着的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地从未担心过他！他就是被你现在的侧妃亲手害死的，你又做了什么，你竟连一句对她的斥责都没有！” 女子披头散发，双目猩红，显得无比狼狈。 顾凌拿剑的手缓缓握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嫣然，看在你跟了本宫那么久的份上，现在把孩子抱回来，本宫可以饶你一命，但你要仍旧执迷不悟，本宫保证，今后的日子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风屏住了呼吸，想着自己现在冲出去能有多少胜算。 就在这时，嫣然好像发现了他，朝着他这边笑了一下，像是最后的诀别。 而后，她视线落在顾凌身上，看着这个她曾经真心爱过的人，“你可知，在我小产之后的那段日子本来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以为我活着快乐么？顾凌，当初我遭受的那些痛苦，你很快也会体验到了，开心么？” 一边说，嫣然一边抱着孩子慢慢后退。 她声音温柔下来，“今日就要委屈你了，跟我一同走吧。” “嫣然，你敢！” 话音刚落，嫣然便紧紧抱着孩子纵身跳了下去，风将她的墨发吹乱，如流星坠落一般，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顾凌提着剑冲上去，可是为时已晚。 他双手握拳，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这个贱人！ 顾凌此时感觉万般屈辱，他竟栽在了自己曾经的一个美人儿身上。 明明当初，嫣然的死活都要看他的心情，现在居然反咬一口，而且这一口咬的他还生疼。 南风轻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晚了。 趁着太子那边不注意，南风只能抽身而退。 “给本宫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半晌之后，顾凌才起身，也显得分外狼狈。 宫中，太子这边的消息就没有停过，一开始是有人前来汇报太子侧妃产下男婴，而皇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又传出来孩子被偷走的消息，现在又是…… 众人的心情起起落落，几乎不能相信这是一日之内发生的事情。 南风很快回去将事情给夏云舒说了，夏云舒闭了闭眼，转身回了屋内。 顾凌不死心，带着一众人下悬崖去搜寻，不多时就有了结果，不过也断了顾凌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嫣然确实是死了，而那孩子，也…… 夏蕊儿知道消息后就一直没能睡着，便呆呆的等着顾凌回来，一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朝着窗外看去。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为什么要对他下手，到底是为什么！！” 夏蕊儿几近抓狂，感觉自己处在了发疯的边缘。 第752章 孽子 没过多久，顾凌沉着脸回来，夏蕊儿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殿下，我们的孩子呢？啊？孩子呢？” 她痴痴的盯着顾凌，而后匆匆忙忙的看向他身后，还是没发现那个小身影。 顾现在就在气头上，还被嫣然临死前说的那几句话给影响了思绪。 如今刚一回来就被夏蕊儿抓住了领子质问，自然气不打一处来，猛然将人给挥开，“你还有脸问本宫？当初如果不是你去动嫣然的孩子，她现在又怎么会回来报复！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嫣然？ 夏蕊儿踉踉跄跄的摔在旁边，“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她个贱人！我要她死，我要她不得好死！” 听到孩子已死的消息后，夏蕊儿的神智就有些不正常起来，不停的在屋子中尖叫。 她受不了这样的感觉，明明一切就都要成功了，现在却突然功亏一篑。 不远处，付娇娇静静听着这疯狂而绝望的叫声，抬眸看着苍穹。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争来争去，最后却是两败俱伤。 原先的付娇娇想着生在朝堂，这些争斗都是正常的，她也天性如此。 可来了墨国之后才恍然发现，其实好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就像她现在，没有一日是开心的，就算太子最后登上了皇位，那她呢？ 太子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么？ 从这件事情之后，夏蕊儿成日里都是疯疯癫癫的，逢人就问自己的孩子如何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永昌郡主还专门过来看了两次，可每次都是被夏蕊儿给赶走。 夏云舒听说之后也是一阵唏嘘，她们二人从一开始的姐妹到现在，一路经历的事情着实可笑。 夏蕊儿想要抓住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顾凌丧子后，倒是看不出太多的悲痛。 他对那个孩子本就没有什么感觉，他气的只是手中少了一个筹码。 皇帝身体慢慢恢复，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这就要好了时，突然又出了问题。 早朝之上，皇帝本来还在好好的和众臣商量朝事，突然间，砰的一声倒地。 下方哗然，紧接着就是一阵吵吵声，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都被紧急叫了过来，甚至还包括夏云舒。 把脉之后，太医们心中都是一惊。 这，是中毒啊。 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给皇帝下毒。 “战王妃，您解毒之术不是很厉害么，快给陛下解毒啊！” 不知哪个大臣率先开口，其余的人纷纷附和，不停的催促着。 夏云舒环顾一圈，“本妃是会解毒，但不是华佗在世！父皇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怕是解不开了。”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没给陛下好好看！” “对，你不是还会针灸之术么，上次可以这次一定也可以，陛下先前对你可是百般宠爱，还给了你那么多赏赐，现在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 夏云舒嘴角抽了抽，冷笑一声，“一群废物，你们又干了什么？” 夏云舒直言不讳，在场不少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我……” 而，就在他们想继续辩解之时，顾沉衍带着戾气的目光扫了过去，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下来。 皇帝中毒已深，现在不过也就几日的时间了。 寝宫门口，重兵把守。 顾凌匆匆而来，“父皇今日如何了？” “回殿下，陛下方才醒了一下，现在好像又睡过去了。” “本宫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门口的太监就下意识的拦了一下，“太子殿下，这……” 顾凌眼睛微眯，“本宫可是太子，你敢拦本宫？” 小太监咬了咬唇，最后还是退开了去。 顾凌大步进了寝宫，里面都是一股病人腐朽的气息，闻的人分外难过。 他一路走到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惨白的人，“父皇，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的放手做个太上皇呢，我本也不想动手的，可你实在是自私，都霸着这个位置几十年了还是不愿意离开，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如果说原来的顾凌还有耐心等，那么享受过从皇帝中风给了他权力的感受后，顾凌就再也不愿意等下去了。 他要，这至高无上之位，只属于他一人。 他要，万民臣服。 战王府内，顾非夜脸色凝重，“父皇这次，是真的……？” 夏云舒点头，“最多三日。” 闻言，顾非夜和顾沉衍对视一眼，“下去准备吧。” 顾凌狼子野心，他们二人何尝不知晓。 可，那个位子，一定不能是顾凌的。 顾凌这些年只想着争权夺利，为了那个位子甚至勾结别国之人，这些做法，已经伤害到了墨国的根本，他们也不会放任这样一个人上去。 寝宫中，顾凌进去一呆就是一个多时辰，一直到皇帝再度清醒过来。 他只觉自己浑身酸痛，连看都看不太清了。 醒来许久之后，皇帝都没发出声音，只不过时不时从喉咙中传出呼啦呼啦有些痛苦的呼吸声。 顾凌极有耐心的看着这个场面，唇角缓缓上扬，“父皇，您终于醒来了，儿臣可是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皇帝眼珠子费力的转了过去，就看到顾凌满脸的笑容。 刹那间，他便明白了对他动手的人究竟是谁。 “是，是你……” 顾凌挑了挑眉，“是啊，父皇，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闻言，皇帝的情绪激动起来，不停扭动着身子想要起来。 可是他才刚刚挣扎起来一点，就又被顾凌给按了下去。 “父皇，您现在可是身中剧毒，就别想着起来了，干脆就这样直接去往极乐世界多好，你说呢？” 皇帝的眼睛瞪的极大，“孽，孽子！” “说我啊……” 顾凌不在意的笑了笑，“没错，只可惜，父皇前些年一直防着战王，这才让本宫有了这么些的机会，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父皇呢。” “你，你……” 顾凌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拿出一卷轴，放在了皇帝面前，“现在，儿臣还需要父皇做最后一件事。” 第753章 玉玺 卷轴被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封顾凌自己写好的传位诏书。 皇帝心中一直知晓顾凌盯着他的这个位子，可他从未发现，顾凌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现在他还没死呢，顾凌就已经急着…… “孽子！” 皇帝气的满脸通红，可因为大殿中只有他们二人，他连榻上都下不去，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顾凌。 “父皇，说我是孽子？那您呢，您下毒残害亲生儿子时怎么不觉得羞愧？” 顾凌轻轻笑着，“我若是战王，可是等不到今日，既然他不动手，那就还是由我来动手吧。” 皇帝盯着传位诏书，那上面的字迹仿的极像，就连他看了一时之间都有些恍惚。 可见，顾凌对此事已经是筹备多时，连后招都准备好了，估摸着是害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还可以自己伪造一封诏书。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玉玺。 顾凌在寝宫中找了一圈，可是都没发现玉玺的踪迹，最后还是怒气冲冲的回来，“玉玺呢？” 皇帝奄奄一息的靠在榻边，唇角费力的向上扬了扬，“放弃吧，你找不到的！你休想！” 顾凌一把伸手掐住了皇帝的脖子，五指用力，“老东西，就算你现在不说又有什么用，本宫迟早都会找出来，不如还是尽快说了，也少了些痛苦！” 他对这个皇位志在必得，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坐上去。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顾凌无法容忍自己失败。 皇帝双颊憋的通红，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撇开顾凌的手，可无奈双方力量悬殊，他根本就无济于事。 还没过多久，皇帝就只觉一阵窒息，呼吸也呼吸不上来，额头上的青筋也凸显出来。 “陛下。” 大殿门口，敲门声响起。 顾凌动作一顿，一股新鲜的空气进入了皇帝的喉咙，宛如溺水的人回了岸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眯了眯眼，“谁？” 外面很快传来了回应，“太子殿下，是老奴，陛下该喝药了。” 苏公公？ 顾凌扯了扯嘴角，转而看向有些兴奋的皇帝，冷笑一声，“父皇，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这寝宫附近可都是我的人，就算是现在苏公公来了也无济于事，一会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希望父皇能好好的想清楚才是。” 警告完皇帝，顾凌这才将人放了进来。 苏公公端着刚刚熬好的药前来，一股草药的腥味扑鼻，呛的顾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苏公公，太医不是说父皇的身子……？” “这些药勉强可以压制住毒性，可是却无法解毒，只希望太医院那边能够尽快找出解毒的法子罢。”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这次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无计可施，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顾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榻边的位置让开，“苏公公请。” 顾凌刚刚让开，苏公公就看到了皇帝脖颈上面的手指印，立马低下了脑袋，不敢再看。 他所有的动作，都在顾凌的目光之下。 顾凌勾唇，“放心，苏公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便行，只要不多事，本宫也不想与苏公公为敌。” 苏公公在皇帝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不知知晓了多少皇室的秘密，甚至于整个京城，对于宫中和朝堂秘闻掌握最多的也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位。 等顾凌未来登基之后，留着苏公公还有大用处。 然，还没等苏公公回话，皇帝就一把抓住了苏公公的手腕。 “救，救救朕……” 皇帝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至极。 苏公公，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顾凌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直接大步上前，“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这样，你以为他能救得了你，你可知道你体内的是什么毒？”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凌。 “这毒可是儿臣千里迢迢从西域派人带回来的，据说中毒后五日毒发，毒发时七窍流血，死状惨烈，痛不欲生。” 他一字一顿，皇帝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本是九五之尊的人啊，谁能想到一夕之间就成了这般模样。 皇帝一直不顺着顾凌的心意，他最后一丁点的耐心都要消失不见，直接逼问起来，“说，玉玺到底在哪儿？不说的话，儿臣今日便送父皇先走一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好歹是您的父皇啊，您怎么能……” 苏公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尽是沧桑之色。 只可惜，顾凌不会有丝毫的怜惜。 他只是饶有兴趣的将目光扫了过来，“想不到苏公公还挺忠心，那不如苏公公替他说？只要今日将玉玺给本宫，本宫便暂且放过他。” “这……” 苏公公有些犹豫。 一看到苏公公的反应，顾凌心中的希望又重新升了起来，“你知道？你知道玉玺在哪儿对不对！你成日里都跟在父皇身边，你一定知道！” 顾凌以皇帝性命相逼，最后还是逼得苏公公交代了玉玺的下落，颤颤巍巍指向了一旁。 皇帝颓然闭眼，好像知道一切都没了希望。 顾凌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扔下皇帝就大步走了过去，观察了两下之后对着一个微微突起的地方按了下去，就看到一旁出现了一个暗阁。 他眸中的狂热之色陡然升起，“原来在这里，本宫要的东西原来在这里！” 顾凌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到手，一时间还感觉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他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玉玺拿了出来，脸上扬起一抹极为明媚的笑容来，“本宫终于拿到了，终于拿到了啊！这天下，以后就都是本宫的了！” 他兀自狂笑，而皇帝和苏公公那边皆是颓然之色。 玉玺得手，顾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将东西收好，大步到了皇帝面前，居高临下。 “既然如此，本宫说话算数，便再留你两天性命。” 说罢，顾凌就兴致昂扬的离去。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快起来。” 顾凌一走，苏公公马上将皇帝扶了起来。 第754章 风波起 皇帝现在本就身中剧毒，总共也没剩下两天了，又被顾凌这么一折腾，可谓是身心俱疲，现在脖颈处还在隐隐作痛。 他靠在软垫之上，一对眸子都变得浑浊起来，心中感慨万千，“是朕错了啊，朕怎么亲手养出了这样的太子啊……” 苏公公赶忙端过来一杯水，“陛下，现在身子要紧，您先喝口水缓一缓，太子殿下那边应该分辨不出来，总是能拖延一段时日。” 皇帝在位多年，绝不是太子想的那种碌碌无为之人。 他虽然昏庸独裁，可心智计谋皆不差，不然也不可能守得住如今这个位子。 几个皇子都在虎视眈眈，皇帝是没有料到顾凌会狗急跳墙，可早在之前也做了些许准备，就包括玉玺。 只可惜，顾凌实在太过着急，连玉玺的真实性都没来得及验证就匆匆忙忙离去，想来是为了去进行其他什么计划。 “能拖延又如何。”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朕的身子就如他所说，已经彻底不行了。” 他苦笑一声，看着方才顾凌离开的方向，“他啊，从小就性子急，朕既然封他为太子，这个位子最后自然是要留给他的，他只要再耐心等一等就好，为何非要前来挟持朕，逼的朕改变了主意。” 方才顾凌也说了，皇帝这些年来主要防的人一直都是顾沉衍，而不是顾凌。 因为皇帝在心里，还是想将位子留给顾凌。 只不过，顾凌当真是太过着急了，反而逼的皇帝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苏公公，你将朕扶下榻，准备笔墨。” “陛下，您现在的情况还是要好好休息。” “休息有什么用，趁着现在朕脑子还不至于糊涂，快。” 顾凌已经做出了这等事情，那皇位无论如何都不能留给这个孽子。 如此狭隘心胸之人，坐上皇位又如何能治理的好墨国，他着实是不放心啊。 无奈之下，苏公公只能扶着皇帝到了书桌旁。 皇帝现在行走都困难，握笔更是艰难。 他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颤颤巍巍的最后才总算完成，“收好罢，总有一天会用到的。这整个皇宫之内，朕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千万不要让朕失望了。” 苏公公瞥了眼上面写的东西，心中一惊，急忙跪在地上，“陛下，这……” “收好！现在朕估计已经被太子的人监视起来了，这个重任也就只能交给你了，就当是朕送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闻言，苏公公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皇帝最后，竟是还给了他一道保命符。 太子上位，他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太好过，等利用完了之后还是死路一条。 皇帝想阻止太子，便重新亲手写了一份传位诏书，到时候他扶持新君上位，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为难他。 苏公公郑重其事的朝着皇帝磕了三个头，“老奴谢过陛下。” 宫中情况不容乐观，正如皇帝所料，顾凌离开没多久之后便派人前来围了整个寝宫，美名其曰是要保护皇帝的安危，可和监视也确实差不了多少。 所有进出皇帝寝殿的人都要受到盘查，需要经过太子的同意才能进去。 虽然不少人对太子此举心存不满，可又是无济于事。 皇帝眼看着就没两天了，未来的掌权人还不就是太子。 他们这个时候巴结还来不及，确实不能够再惹顾凌。 于是乎，京城还暂且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 纵然这样，顾凌那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成日里都盯着宫中的动向，顾凌顺便还派了人成日在战王府门前守着。 若是有意外，一定是战王府，顾凌不允许任何人坏他的事。 可出乎意料的是，战王府这些日子可谓是风平浪静，顾沉衍手下的人也没有任何举动，大家和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这般反应倒是让顾凌越发的奇怪起来，再三和暗卫确认，“你确定？他的那些手下都没有动作？” “回主上，确定，这两日不需要上朝，战王殿下都没怎么出战王府，就在府中陪着战王妃，苏寻等人也未出来过。” …… 这下，顾凌也摸不清楚顾沉衍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了。 “本宫知道了，继续去盯着吧，一定不能出现分毫纰漏。” “殿下放心。” 战王府中，和京城其他地方的暗潮汹涌不同，里面一派祥和宁静之感。 “阿月，别练武了，瞧这小脸儿红的，过来喝些茶。” 凉亭中，夏云舒拿了一把芭蕉扇不紧不慢的扇着，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视线落在不远处满头大汗的连月身上。 而夏云舒旁边，顾沉衍颇有些不认同的开口，“练武自是要受些苦的，怎能这点苦都吃不得。” 夏云舒扁了扁嘴，偏头看着顾沉衍。 …… 下一刻，顾沉衍赶紧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你阿姐说的对，回来先歇歇。” 连月动作停下，轻笑了一声，调侃道，“是，阿姐说的当然都对。” “来，过来。” 夏云舒懒得理会二人，拿出帕子给连月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大中午的，太阳这么毒，你看看都被晒成什么样了，还是个小丫头呢，一出街比小男孩还要黑。” 说到这个，连月分外骄傲，“阿姐，他们可都打不过我！前两日还都求着要和我学武功呢！” 一边说，连月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让夏云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行了吧你，自己在家练练就行了，忘了前两日还有人回来告状了？” 连月在外面瞎玩就算了，偏偏还教人家裴大人的女儿练武，那丫头娇滴滴白嫩嫩的，和连月混了两日之后气质都不一样了，活脱脱的一个山大王，气的裴大人当即就找了过来，暗示她让连月收敛些，起码别祸害她家宝贝女儿。 夏云舒听完之后一时间都是哭笑不得，按理说这就是小孩子玩玩她不该插手，可看到那小丫头后…… 第755章 毒发 连月唔了一声，咕咚咕咚将茶杯中的水喝掉，“他们那是不动，裴家的那个小丫头可愿意跟着我啦！” 她分外骄傲，还挺了挺胸脯。 如今京城中都是人人自危，可能也就是连月这等小孩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只觉岁月静好。 战王府门前，东宫的暗卫可谓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宁愿暴露了自己也绝对不能让战王府的人脱离他们掌控，这些也都是顾凌早就吩咐的。 不过，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好像并未将门口的那些人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还有心情一起出街上溜达。 “这天气总算是凉快了些，前阵子都快热死人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间，盛夏已过。 这个夏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们都无法预料。 皇帝病危，太子顾凌自然而然开始了监国，一朝大权在握，风光无限。 “虽是这样也不能贪凉，注意身子。” 顾沉衍板着脸，出来逛街也没忘记提醒夏云舒。 二人并肩而行，暗处东宫的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心中都是万般疑惑。 “你们说这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出来。” “这谁能知道，战王的想法你要是都能猜的透哪儿还用得着在这里跟着，既然殿下都吩咐了那我们照做就行。” 二人今日兴致极好，逛完这个看那个，一个时辰下来都没停歇。 夏云舒惬意的半眯着眼睛，心中感慨，“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太舒服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顾沉衍偏头看着身旁的女子，唇角微微勾起，“再等一段时日就好了。” “嗯，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两日。” 他们相视一笑，其中是不言自明的默契。 夏云舒走到一个小摊上，随意拿起了个铜镜来看，正好照到了身后那三个鬼鬼祟祟的暗卫，轻轻一笑，“若是要做戏的话不如就趁这会儿，省的一会儿天色暗了就看不清了。” 说罢，夏云舒若无其事的继续逛街，顾沉衍坐在轮椅之上慢慢跟着女子。 夏云舒仿佛是兴致起来了，步伐越来越快，一直到顾沉衍都有些跟不上起来，专注于街边的各种小摊子。 顾沉衍一开始还能勉强跟着，后面脸色好像逐渐变得苍白起来，突然捂住胸口开始咳嗽，“云舒……” 他有气无力的开口，只可惜夏云舒根本没听到，还是自顾自的朝前走。 后面几个暗卫本来还是百无聊赖，跟着逛街都快要逛累了。 就在这时，一人步子突然间顿下来，“你们快看前面！”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都跟了这么些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战王估计早就……” 话刚刚说到一半，他便是一愣，眼睛瞪大，“那是怎么回事？” “战王毒发了？” 为首之人将信将疑的眯着眼睛，他们早就听说战王殿下身中剧毒，按理说应该是早就活不下来了，可是因为现如今的战王妃，又阴差阳错的多活了两年，算起来现在也应该是撑到了极限。 “看样子是，别急，我们再确认一下，战王和战王妃出来身边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带，再等等。” 顾沉衍那边，一阵剧烈的咳嗽之下，他的脸色又从苍白转变成了通红，好像是半天没有喘上气来所导致。 虽然是暂时不咳嗽了，不过战王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是很好。 “主上！” 正如那几个暗卫所料，顾沉衍出来不是一个人，苏寻很快出现。 与此同时，一直在前面自顾自走着的夏云舒也好像是发现了不对劲，回身看了两眼，发现顾沉衍居然没有跟上来，而且还落在后面那么多。 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手中的东西尽数落下，夏云舒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神色变得匆忙慌张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顾沉衍跑来。 “沉衍，你怎么了？” 夏云舒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第一时间冷静下来给顾沉衍把脉。 只不过，她的手指才刚刚覆上去，顾沉衍就微微挪开，勉强笑了笑，“无妨，就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夏云舒明显不相信，声音都跟着提高了不少，“什么叫不碍事，这都不算事那究竟什么才算大事，给我看看！” 顾沉衍薄唇轻抿，他平日对夏云舒一贯纵容，可今日却有些不同，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夏云舒给他把脉。 “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好不好。” 夏云舒咬了咬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苏寻的身上，“你说，殿下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苏寻下意识的朝着顾沉衍看去，支支吾吾没有敢直接回答。 “行，你也帮着他一起瞒我，既然这样，你是不是以后都不需要我了！” 夏云舒脾气上来，直接开口质问顾沉衍。 顾沉衍还是没有松口，一气之下，夏云舒转身就要离开。 “云舒！” 顾沉衍着急，可是他才刚刚开口，方才那压下去的咳嗽就再度响了起来。 “殿下！” 苏寻急急喊了一声，夏云舒猛然回眸，就看到鲜红色的血液顺着顾沉衍的手指缝慢慢涌出来，触目惊心。 “快，快把殿下带回府！” 夏云舒急忙将手帕拿出来帮顾沉衍擦了擦，一边握着顾沉衍的手，“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家，回家好不好，你千万不要睡着，我们现在就回家。” 夏云舒一路不停碎碎念着，战王府，也彻底乱了。 等苏寻和夏云舒将人送回战王府之后，东宫的几个暗卫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回去和顾凌禀告今日所看到的情况。 “你说什么？” 顾凌听罢，显然也是一脸的吃惊之色，“你们说战王他怎么了？” “战王殿下今日在大街上突然毒发，直接吐血了。” “确定没看错？” 惊喜来的实在太快，顾凌总觉得事情发展实在是有些太顺利。 第756章 撕破脸 几个暗卫又重新回忆了一遍，分外肯定的点了点头，“殿下，我们不会看错的，我们今日都是亲眼所见，而且战王妃还在旁边，看那个样子都着急坏了。我们一路跟着他们回了战王府，不过战王妃明显是不想声张，就是暗地里将张太医给请来了，走的还是后门，幸亏我们的人提前都准备好了，不然估计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这样啊，那这件事可是有意思了。” 唯一能够和他竞争的对手在这个时候毒发了，简直就是天助他也，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啊。 他们二人之间互相斗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他赢了，而且赢的彻彻底底。 “你们回去战王府继续盯着，一定要盯紧了顾沉衍的身体状况，如果还有什么异常记得及时来报。” “是。” 暗卫离开之后，顾凌脸上就出现一抹灿烂笑容。 原先他还觉得自己的孩子突然没了心情阴郁，现在却又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孩子没了还能再有，毕竟他可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到时候怎么可能缺皇子。 想着，顾凌慢悠悠吹起了小曲来。 对比起他的心情愉悦，夏蕊儿这两日宛如是待在炼狱中一般。 每天一睁眼，夏蕊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才刚刚出世的孩子，那孩子还那么小，她甚至连抱都没来得及抱一下，然后就被告知孩子没了。 这样的情况，恐怕换作世间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接受。 而且，她的亲生孩子居然是被那样一个贱人给害死的，夏蕊儿就更加无法接受，以至于她这两日都是精神恍惚，时不时的还会突然和下人发脾气。 “殿下呢，殿下回来了没有？” 夏蕊儿看着面前丫鬟刚刚端上来的饭菜，毫无胃口不说，甚至还有些反胃。 “回侧妃娘娘，殿下应该还在后院中。” 后院…… 闻言，夏蕊儿下一刻就直接起身准备过去，她现在带着满腔的恨意可是无处发泄，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自己给逼疯的，她需要，需要顾凌的安抚。 痛苦的不应该只有她一个人，那个孩子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孩子啊，他们曾经都那么期盼孩子的出生。 “殿下。” 顾凌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抬头就看到夏蕊儿走了过来，脸色苍白。 “你身子还没恢复，不是应该好好在屋子中休养么，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 “殿下，你让我现在如何能够好好休养，我现在只要一个人待着就会想到我们的孩子，他什么都没做过啊，那么无辜。” 说起孩子，夏蕊儿的情绪就再度激动起来。 “孩子还可以再有，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顾凌叹了口气，现在只想快点将夏蕊儿给打发走，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顾凌没想到的是，这一句话并没有安抚住夏蕊儿，反而是戳中了她心中不知道哪个点。 “再有？”夏蕊儿仿佛觉得有些荒诞，她笑了两下，不可置信的盯着顾凌，“殿下，你怎么可以将这些说的如此轻描淡写，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都不难过么？我十月怀胎，多少次的幻想他生下来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会更像我还是更像殿下，可，可他来这个世界还不到一日啊！那个贱人，我要让那个贱人挫骨扬灰！” “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你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吸取教训，下次再做事不要做的那么绝。” 顾凌心中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夏蕊儿当初对嫣然赶尽杀绝，嫣然也不会费尽心机混入东宫中做出如此事情来，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咎由自取。 闻言，夏蕊儿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红，积攒了好几日的情绪都在一时间爆发出来，“你的意思是孩子出了事全部都怪我？当初要不是你偷偷将人在外院养了起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凌，我夏蕊儿跟了你这么久，你自己想想，你答应我的多少事情都没有做到！现在孩子没了，你不说想办法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居然还将责任全都推到了我身上？” “闭嘴！” 顾凌今日因为战王毒发积累起来的好心情现在都快要没了，有些暴躁的开口。 可，如今的夏蕊儿早就没了理智，“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我是丞相之女！我嫁入东宫来都是为了你啊顾凌，现在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要，我要回去告诉我爹娘，告诉他们你平日里到底是怎么一副嘴脸！” 夏蕊儿在东宫中其实也忍耐了许久，只不过她为了日后自己的皇后之位一直不愿意爆发，可这回不一样啊，这回牺牲的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夏蕊儿只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都凉了下来，万般后悔自己要嫁入东宫，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明明当时，自己爹娘都在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可是她就从来都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才一步一步导致了现在的结局。 “你敢？！” 顾凌动了怒，拦在夏蕊儿面前。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夏蕊儿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顾凌，我和你说，我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孩子都没了，我这条命便也豁出去了，你今日不让我好过，那你自己也休想好过！” 说着，夏蕊儿一边绕过顾凌想要离开东宫。 这次，顾凌就没有平日里的那么客气了。 他过几日登基还需要丞相帮忙，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顾凌瞳孔一缩，直接一把拎着夏蕊儿的领子将人给拎了回来，中间因为顾凌情绪激动，还同时拽住了夏蕊儿的头发，松手时随风飘落。 夏蕊儿那边只觉一阵生疼，惨叫一声下意识的捂住头皮，“顾凌，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全部都告诉我爹娘？” 夏蕊儿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待遇，现在一心都是委屈。 “夏蕊儿，本宫劝你最好识相点，本宫现在是需要丞相帮忙，可也不是非他不可，你明白么？” 第757章 非良配 顾凌发了狠，表情都变得分外阴戾。 夏蕊儿深吸一口气，撑着身子重新站起来，她眸光猩红，死死地盯着顾凌，“我不明白！殿下，这个紧要关头，我就不相信你愿意出一丝一毫的意外！你今日如此对我，来日必会后悔的！” 说罢，夏蕊儿还是要往外走，“你今日能拦住我又怎样，只要我还活着，就总能想办法跑出去，我爹娘见我这么久不露面自然也会怀疑，你觉得你到时候能交代的过去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顾凌，你别把旁人都当成傻子看！” “你竟敢威胁本宫？” 被自己的侧妃威胁，顾凌还是生平头一次。 不远处，付娇娇静静的看着这边的场面，心中一阵寒意。 她来京城之后也听说过太子和夏蕊儿曾经的故事，不过大多都是从外面听来的七七八八的传言，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这个夏蕊儿，以前应当是真的爱过顾凌，只不过她被顾凌骗的彻彻底底，当初嫁入东宫时根本没想到顾凌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感情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东西罢了。 现在生米煮成了熟饭，顾凌大概想着反正不管怎么样相府的人都不能后悔了，所以才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付娇娇好像，从夏蕊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跟着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到时候就算她真的成了墨国的皇后，又会得到些什么。 而且现在看来，顾凌根本就不是能够信守承诺之辈，现在自己帮了顾凌，说不定顾凌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这个皇后给废掉。 想着，付娇娇轻笑一声，她到底还是选错了，当初也有人善意的提醒她，可她太过自信，以为自己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从未放在心上过。 亲眼见过了顾凌最为丑恶的那一面，付娇娇才算是彻底死心。 另一边，顾凌和夏蕊儿吵得越来越厉害，顾凌甚至再次对夏蕊儿动了手。 能够看出来，顾凌这次根本就是毫不留情，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夏蕊儿脸上，女子半边的脸也很快就红肿起来。 顾凌居高临下看着夏蕊儿，“是，本宫是拦不住你，不过你也别忘了，本宫需要的是丞相和永昌郡主，至于你，就是死了对本宫都没什么影响，毕竟死人才是永远都不会出声的。” 他冷笑一声，“本宫想要杀死你，那可就简单多了，只要到时候随便想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好，你爹娘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觉得怎么样啊？” “你……” 夏蕊儿被顾凌的话给吓出了一声鸡皮疙瘩，没想到这人居然这般无耻。 她拳头紧握，看着顾凌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疯狂，好像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回事。 “好，要杀了我是吧，好啊！反正我现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想杀的话就尽管来啊！来！” 一边说，夏蕊儿一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一头狠狠撞在了顾凌身上，“我倒要看看，你顾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正好，你现在就将我杀了，我下去陪我的孩子去！” 夏蕊儿无比疯狂，这个场面连顾凌都没有预料到。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夏蕊儿还是不停的在尖叫着，“杀，杀了我！今日你杀我，你就不是顾凌！” 一旁，本来在旁边伺候的丫鬟侍卫们现在都被这个场面吓破了胆，生怕回头就直接被太子给灭口。 众人都是哆哆嗦嗦的低下了脑袋，没有一个敢抬起来，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顾凌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举步就要走，可是这次夏蕊儿好像是真的发了狠，直接一把抱住了顾凌的大腿，“不许走！” 说罢，夏蕊儿就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所有的恨都被倾注其中。 她从一个好端端的相府小姐被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一切，都要怪她面前的这个人。 顾凌吃痛，一脚将夏蕊儿踢到了一边，他还从未受过这个窝囊气，直接转身就要冲着夏蕊儿动手。 此时，一直在不远处看戏的付娇娇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大步走来，“殿下且慢。” 顾凌动作一顿，眸中的戾气还没来得及消散，转身看过去。 付娇娇赶忙过去扶住了夏蕊儿，“殿下，侧妃可能也是因为失去孩子所以悲伤过度，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还请殿下谅解。” “这里不关你的事！” 下一刻，阿卡木等人出现，有些防备的站在付娇娇面前。 付娇娇向来看不下去欺辱女子，她提着一口气，“殿下，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那一步，难不成殿下希望功亏一篑？” 这，正是顾凌的软肋。 为了那个位置，顾凌甚至可以放弃一切。 正因为付娇娇明白，所以顾凌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这次是例外，若公主殿下下次还要多管闲事，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顾凌离开以后，付娇娇赶紧将夏蕊儿扶回了屋子中，“平日看你对上我的时候倒是挺厉害，怎么在太子面前就没了脑子，你以为你能威胁到她什么？” 付娇娇对方才夏蕊儿做的那些事简直就是嗤之以鼻，这个女人，心机一般，可这找死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好，实乃她生平仅见。 夏蕊儿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痛的，她冷冷的盯着付娇娇，“你我之间本就是敌人，你今日为什么要帮我，直接让他打死我岂不是正好？日后恐怕也就没什么人能找你的茬了。” “我帮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就算今日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本公主都会帮忙，你好自为之吧。” 她能够提醒的也就这么多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付娇娇的心也开始动摇了，顾凌不是什么良配，她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还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付娇娇做事向来都是干脆利落，一夜后，她终于有了决定。 第758章 救兵 顾凌非良配，她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天色刚蒙蒙亮，付娇娇便起榻洗漱，换了一身素净些的衣裳，准备出门。 阿卡木看的一头雾水，“公主殿下，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瞧着这装扮，好像也不是去见战王妃。 可自家公主殿下，在京城中也没有旁的相熟之人。 付娇娇微微颔首，一字一顿道，“入宫。” 一边说，她一边将案几之上昨日就写好的文书仔细折好，装在怀中。 “入宫？现在墨国的陛下身中剧毒，且还在昏迷不醒之中，您此去恐怕是见不到他。” 阿卡木挠了挠头，他听说现在就连朝中大臣都很难见陛下一面，更何况他们是戎国的人，墨国之人必定会对他们有所防范。 付娇娇目光看向远处，唇角微微上扬，“无妨，我此次入宫要见的并非是陛下，而是太后娘娘。” 她和夏蕊儿不一样，知道一心错付之后便会立马想办法悬崖勒马，若此事不成，她甘愿同归于尽也不愿日日受那样的折磨。 宫中，今日万里无云。 阳光金灿灿的洒在每一个角落，连阴霾之处都显得极为狭小，面上一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在丫鬟的指引下，付娇娇到了太后寝殿前求见。 “戎国公主？” 太后听说付娇娇来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来见哀家做什么？” 赵嬷嬷亦不知晓，最后太后摆了摆手，“罢了，让人进来吧。”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挑眉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女子，好一个英姿飒爽的佳人。 她笑了笑，并未为难付娇娇，“起来吧，你现在乃是太子妃，见了哀家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太后娘娘，我本该尊称您一声皇祖母，只可惜妾身还是没有那个福气。” 付娇娇并未起身，依旧跪在地上，“今日妾身前来也是有事相求。” “哦？什么事情还能求到哀家这个老太太身上。”太后收回目光，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哀家听说你和云舒关系不错。那丫头认可的人，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有什么事便说吧。不过哀家能力有限，恐怕是帮不到公主殿下。” 付娇娇垂眸，从怀中拿出了她昨晚就写好的和离文书，拜托赵嬷嬷递了上去。 文书上，付娇娇的字迹自成一脉，潇洒轻狂，一如她战场上的英姿。 可其中的内容，确是字字句句控诉了当朝太子在她嫁入东宫后，对她如何欺辱凌虐？太子又是如何背信弃义，有理有据，很难让人不信服。 “你想和太子和离？” 太后对这样的内容显得有几分惊讶，她之前确实没有想到，毕竟戎国公主来墨国和亲，其含义不言自明，众人都心知肚明。 付娇娇最后嫁入东宫也早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内，她现在想要和离才是最令人惊讶的。 “没错。” 女子回答的铿锵有力，看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太子残暴好色，实非我良人，就算为了戎国，妾身也不愿继续与太子为伍，如今别无所求，只求能脱出太子妃这个身份。日后也并不会插手墨国朝堂之事，还请太后娘娘能帮妾身一把，妾身定然感激不尽。” 太后目光仍然在那封和离书之上，思绪纷飞。 如今皇帝病危，太子狼子野心显现，就连皇帝的寝宫都被太子的人给控制了起来，任谁进去都需要太子顾凌的首肯。 他这样做，自然是防止再出什么意外，最重要的还是要防着战王府。 细想想太子如今的势力，不光背后有丞相和永昌郡主，现在还多了一个戎国公主。 这些加在一起，已经让他的胜算被抬高了不少。 到时候太子登基，第一个受到威胁的就会是她一直喜爱的孙儿。 想罢，太后抬头。 她认真问道，“你想好了？” “回太后娘娘，我很明白我在做什么，云舒说的对，人活短短一生，不过百年罢了，还是应去往心之所向之处，不然丝毫意义都无。我想，我现在虽还不知晓我心之所向何处，可绝对不会是东宫。” 付娇娇语气坚定，在见识了顾凌的人品之后，她更是下定了决心。 若墨国未来是这样的君主，对他们戎国也没有半分好处，倒不如她拖着顾凌的后腿，说不定事情还有别的转机。 不论如何，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闻言，太后轻笑，“那个丫头一向古灵精怪，就连想法都和旁人有所不同。” “是啊，其实我很羡慕她，羡慕她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了方向之后，前面刀山火海又如何，总归还有人并肩前行。” “好，哀家就帮你这一次。” 权衡利弊之后，太后也做出了决定。 付娇娇一纸和离书拿出，震惊朝堂。 从上至下的朝臣们皆是被震的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甚至连当事人太子都不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还是被属下人告知。 听说之后，顾凌当即就将书房中的东西摔了个七零八落，被气的也是七窍生烟。 “这个贱人！居然还和本宫和离，绝不可能！” 顾凌气冲冲前去找付娇娇，而付娇娇那边早有准备，阿卡木等人无比戒备的站在付娇娇面前，“太子殿下，有什么话好好说，还请您自重。” “自重？”顾凌几乎要被气笑，“付娇娇，你这发的到底是什么疯！你可知道全天下有多少女子都盯着这太子妃之位，你居然还要和离？” “那又怎样，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原先是我付娇娇瞎了眼没看出殿下您是怎样的人，这太子妃谁爱当谁当，我付娇娇不愿意受这个罪了！” 一句话，彻底撕破了二人表面上的和平。 顾凌只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头痛欲裂。 外面的事情进展一切顺利，谁能想到一直添乱的居然是他府上自己的人。 先是夏蕊儿在东宫闹了个天翻地覆，现在又是付娇娇要和离！ 第759章 和离 “付娇娇，本宫告诉你，你休想！” 这个关头上，顾凌是绝对不可能放跑付娇娇的。 付娇娇眯了眯眼，“太子殿下是不是低估了本公主，本公主当初嫁入东宫乃是同太子殿下达成了合议，现在看来我们的合议无法完成，分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不是太子殿下您能决定的事情！” “离开东宫你还能去哪里？待本宫登上了那大位，付娇娇，你难道就不为戎国考虑一下？” “顾凌，本公主生平也最讨厌受人威胁！我为戎国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开始，我就想做我自己！” 付娇娇说的斩钉截铁，已经不会改变主意。 她从年少时便上了战场，刀尖舔血，多少次连性命都差点不保。 前二十多年，她几乎是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戎国，而且从无怨言。 现在，她才陡然间明白过来，她不光光是戎国的公主殿下，她还是付娇娇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想按照她自己的想法生活，而不是一切都想着利益。 那样的生活，她已经过够了。 顾凌恨的咬牙切齿，“本宫不同意！” “同不同意由不得你！” 付娇娇反正现在也不打算做什么太子妃了，身上的那层禁锢自然而然也就没了。 “此事现在已经闹的人尽皆知，太子殿下您执意为难一个女子，应该是说不过去吧。” 顾凌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太子殿下，太子妃，太后娘娘有请。” 赵嬷嬷突然出现，将顾凌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打断。 太后宣召，太子不得不去。 然而，顾凌没想到的是，太后寝宫中，除了刚刚到来的他们二人，还有朝中几位众臣。 顾凌舔了舔后槽牙，感觉有些不妙，“孙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身体安康。” “起来吧。” 太后环顾一周，“哀家也听说你们两个的事情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的婚事闹到如此地步着实是不好看，还是尽快给个答案罢，也莫要让京城的百姓们看了笑话，有伤我皇室颜面。” “皇祖母，此事孙儿万万不能同意，纵然孙儿有过错，可也是无心之失，日后必定会好好改正，还远远不至于和离。” 顾凌开口，自然不愿意同付娇娇和离。 今日太后请过来的，大多都是朝中的老臣，都是不偏不倚。 而顾凌的几个心腹，却恰好不在其中，也就没什么人帮顾凌说话。 虽说一般女子想要和离，几乎都会被驳回。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是戎国公主，身份本就不一般，她要是不愿意，他们可不太好逼迫着，多少还得顾及着戎国那边。 “至不至于可不是殿下说了算，诸位大臣应该也都知道吧，东宫之中太子殿下的美人到底有多少，虽然不至于是佳丽三千可也就快赶上了，我们戎国虽小，可男子最多只能娶三，太子殿下如此行事已经突破了本公主底线，只能走和离这一条路！” 接下来，不管顾凌怎么说，付娇娇都是坚持要和离，包括她从戎国带来的几个侍卫也都在身后义愤填膺，说已经飞书回戎国禀明情况，付娇娇日后会在墨国重新择一良婿，但绝对不会是太子。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顾凌无论如何都是没了办法。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太后开口，“既然这门婚事当初是陛下给定下的，那最后还是让陛下来裁决吧。” 此话一出，下面几个大臣纷纷点头。 他们这两日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去见陛下，可是每次都被拦在外面，他们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敢直接指责太子。 就算他们对墨国是忠心耿耿，可也不能这么早就得罪了太子，日后还会祸及家人。 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正好可以去看看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了，他们也好安心些。 顾凌脸色阴沉，“父皇身体本就不好，现在应该安心休养，怎么好再拿这些事去烦父皇。” 一老臣站出来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陛下身体现在是不好，可成日里闷着又怎么能行，朝堂还需要陛下，我们正好也该去看看陛下身体如何。” “是啊，和离一事事关重大，还需要陛下最后拿个主意出来。” 一时间，太后和几个老臣们都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这个时候顾凌如果再加以阻拦，未免就显得太过刻意，反而还会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如此关头，已经有不少人都在怀疑。 如果顾凌想上位上的光明正大，现在就不能阻拦几人。 无奈之下，顾凌只能咬着牙同意，心中却是将付娇娇给彻底恨上了。 皇帝寝宫中，一股陈旧的病气扑面而来，让几个大臣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本来还期望着皇帝的身体状况能够好一点，谁知道…… 榻上，皇帝半闭着眼睛，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苏公公则在一旁伺候着，还端着药碗，不过也只能拖延一时半刻罢了。 “陛下，陛下啊。” 其中一位大臣看到皇帝现在这幅模样，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仿佛是听到了耳边的动静，皇帝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开始看到几位大臣和太后，皇帝眼中还闪过一抹光亮，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 可是接下来，皇帝就看到了后面的顾凌和付娇娇，身子忍不住瑟缩一下。 他现在，就算是将顾凌做的那些事情说出来还有什么用呢，顾凌的势力已经围了这里，说了之后不过是让他自己过的更加痛苦一些罢了。 此刻已经是，有心无力。 “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打扰乃是为了一件事。” 而后，太后就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皇帝未曾变态，付娇娇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股脑的将自己的理由全部摆了出来，颇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顾凌拳头紧握，他盯着皇帝，提醒道，“父皇，当初这门婚事可是您赐下的，现在纵然儿臣不对，也总该给儿臣一个机会吧。” 第760章 登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皇帝身上，等着他做出决议。 顾凌只以为现在皇帝都在他的控制之中，自然不会同意二人和离。 皇帝沉思许久，浑浊的眼睛看向付娇娇，长叹了一口气。 至此，顾凌已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他神色得意，想着回了东宫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付娇娇，以免她之后越发猖獗起来。 “你们的事情朕现在也没有精力管，既然觉得过的不顺，那便和离吧。” 刚说完这句话，皇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股接着一股的鲜血从嘴角涌出，看上去惨不忍睹。 付娇娇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冲皇帝磕了一个头，“谢过陛下。” 尘埃落定，她自己当初的错误现在终于得到了解决。从此之后，她就是个自由人。 顾凌不可置信，还想上前质问皇帝。 可如今的状况，太后和几位大臣都着急起来，匆匆忙忙的就要太医前来，根本顾不上顾凌现在的感受。 和离之事已定，付娇娇对皇帝本身也没什么感情，得了结果之后就转身离去，回去一股脑的将自己放置在东宫的东西尽数收拾了出来。 变故来的太快，顾凌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他本想着，皇帝什么时候死他虽不能决定，可一定要确保皇帝死时只有他的人在殿外守着，这样到时候诏书的事也好说。 谁能知道今日因为和离之事，一群人都来了皇帝寝殿。 如今皇帝情况急转直下，太后等人还陪在一旁。 瞬息之间，顾凌脑海里已经想出了无数种应对之策。 要是皇帝今日真的死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绝对不能再继续拖下去，否则夜长梦多。 皇帝吐血久久不能止，太医们都是束手无策，皇后等人也匆匆忙忙赶来。 众目睽睽之下，顾凌死死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所幸，皇帝如今毒发痛苦万分，别说开口，就连好好在榻上躺着都做不到，无比痛苦的在榻上翻来覆去，急得下面一群人陛下陛下的在喊。 几个皇子也都陆续收到消息匆忙入宫，可唯独缺了战王。 想到暗卫先前的回报，顾凌心中多少有了几分数。 看来战王毒发一事，大概率是真的，不然如此重要的场合，顾沉衍一定不会错过。 “父皇，父皇！” 顾非夜看着现在的场景无比揪心，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只觉分外憋屈。 皇帝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恍然间听到了顾非夜的声音，身子一顿，气喘吁吁的朝着这边看过来，目光闪烁，仿佛是想和顾非夜说什么。 他努力的伸出手，想要够到顾非夜，嗓子里不停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反而是不停的有血溢出。 一开始还只是从嘴角溢出，到了后来，正如顾凌当日所说，已经成了七窍流血，连看都看不分明。 谁能想到，一国高高在上的君主，最后居然落得如此下场，连下毒之人都没有查到。 地上跪了一大片的人，顾非夜伸手抓住皇帝，“父皇，您想说什么，儿臣在呢。” 皇帝拉着他的手，几乎是用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捏了捏，好像打算说些什么。 只不过，不论他怎么努力，嗓子里就是发不出声音来，痛苦万般。 又是一阵痛苦的抽搐，大殿中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就算他们先前如何的奢望，现在也知道，已经是回天乏术。 “父皇，父皇，你怎么样，是哪里难受？” 顾非夜紧紧抓着皇帝的手，想要努力平息他的痛苦。 只不过这份痛苦只能皇帝自己受着，任谁也替代不了。 抽搐过后，皇帝躺在榻上，胸膛剧烈的起伏，不停的大口呼吸着，就仿佛在岸边干涸了很久的鱼突然回到了水中。 也许是因为回光返照的原因，皇帝的脸色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子，慢慢看向一旁的顾凌。 现在皇帝虽然说不出什么，但他手臂哆哆嗦嗦的伸了起来，指向顾凌。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皇帝的动作而去，落在了顾凌身上。 一瞬间，太子浑身紧绷，已经做好了随时叫人冲进来控制局面的准备。 然而，还不等皇帝说出些什么，他另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心脏，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直到他倒在他上，皇帝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仿佛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死不瞑目。 一时间，整个大殿想起了一阵哀嚎之声。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跪了下去，面目悲怆。 丧钟声敲响。 顾凌也在这时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帝没说什么，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早早就准备好的传位诏书被顾凌拿出，殿中一众大臣跪下，对于诏书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顾凌是太子，皇帝传位给他也实属正常。 顾凌垂着眸，一副悲痛模样，“父皇走的太过突然，本宫现在也还没有做好准备，日后的事情便要烦请诸位大臣多多包涵了。” 下方的大臣中，就算有人对此有异议，可此时也不敢说出来。 战王不在便是无人反对，大势已去。 翌日，战王府中才传出战王病重的消息，更是引得一片哗然。 如今墨国的江山恐怕就只能传到太子手上了。 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就连顾凌也万万没有想到。 登基大典过后，顾凌心中一直吊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踌躇满志，多年和战王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该清一清了。 虽然现在顾沉衍病重，可顾凌对他仍旧不放心。 只有死人才是最不值得忌惮的。 如今的顾凌大权在握，便随意寻了个借口清缴战王府。 战王府也有从前的繁盛走向衰败，其中几乎所有的下人都被遣散，只有几个心腹留在了顾沉衍和夏云舒身边。 而原本那些对顾凌做法有意见的大臣也都被吓得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忍下来。 第761章 清缴 战王府中，一片狼藉。 顾凌手下前来清缴之时，将整个王府中所有值钱的都拿走了，而拿不走的也都全部毁了，现在放眼望去，竟是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夏云舒身着一袭白裳，看着眼前这一切，轻轻笑了笑，“看来这太子真是将你恨入了骨子里啊，刚刚登基皇位都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的对付你，这是生怕你有什么机会反击。” 其实顾凌本来不用这么着急，现在先皇帝刚刚仙逝，顾凌上位，此时正是稳定人心的好时候，他却不顾一切的先对付了战王府，如今就连京城中的百姓也都是议论纷纷，说新皇帝这是以权谋私，打击报复。 这些年来，战王在民间的声誉也不是白积累的，就算是对付战王也应该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而不是连朝中大臣都无法说服的理由。 轮椅上，顾沉衍一手撑着下颚，笑意逐渐加深，“是啊，顾凌心机深沉，可就是操之过急了，反而给了本王机会。”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顾凌想看着他们倒霉，他们也不在意给顾凌上演一出好戏。 皇帝下令，任何人都不得私下里接触战王，自然也不能给战王府的人提供丝毫帮助，便是想着能够看到顾沉衍狼狈万分的模样。 太子和战王斗了太久，顾凌在顾沉衍手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亏，现在大权在握，他竟是不舍得顾沉衍死了，他要一点一点的折磨顾沉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接下来的几日，战王等人也没离开，就在这破败不堪的战王府中勉强度日。 入夜，南风和苏寻不知从哪儿抓了野鸡和野兔回来，梧桐和墨语则是帮忙捡了些柴火，就直接在战王府中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开始烤起了肉吃。 月明星稀，微风徐徐。 几人围坐在一起，竟是别有一番感觉。 墨语闻了闻手中的烤兔肉，“现在这场景和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还真是相似，感觉还不错。” 苏寻和南风跟着点头，对这样的场景都不陌生，“是啊，那会儿在战场上我们弹尽粮绝，都没什么吃的了，也就是靠着这些才活下来。想不到这么多年，烤肉的手艺还在。” 一旁，夏云舒一边吃着兔肉一边听他们聊在战场上的故事，听的是津津有味。 “会不会觉得无聊？” 顾沉衍又递了只腿过来，“近日皇帝的人应该会盯着战王府，也就只能委屈你几日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夏云舒耸了耸肩，“这种感受也很新奇，而且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委屈。” 现在这样的生活，反而更像她前世想要追寻的普通人的生活。 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没事干就聊聊天吃吃饭，好不快哉。 “你啊，真是和旁的女子都不一样。” 要是换做别人，这样天上地下的生活，恐怕早就笑不出来了，可夏云舒偏偏没有半分不满意，反而还更加喜欢现在这样。 “怎么样，南风哥哥的手艺是不是还不错？” 连月重重点了两下头，因为口中塞着肉所以暂时也说不出话来，伸手竖了个大拇指表示万分满意。 院落中，气氛热闹和谐，一点也不像是落魄的样子。 “陛下，这……” 战王府前，顾凌本是想亲自出来看看顾沉衍现在的样子，可是在门口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番场景，拳头收紧。 “无妨，陪朕进去走走。” 顾凌扬了扬下巴，走入了战王府中，确实是连下脚的地方都很难找，身上的华服更是显得和此处格格不入。 听到动静，正在吃东西的几人纷纷回头。 顾沉衍看到来人，情绪平稳，只是在夏云舒的搀扶下行了礼，“见过陛下。” 刚刚说罢，顾沉衍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脸色由白转红，看样子情况是不太好。 顾凌居高临下的看着战王府中仅剩的几个人，“战王倒是好福气啊，都落魄到这般境地了，身边这几个人倒是忠心，居然还愿意在这鬼地方陪着你。” 他冷笑一声，视线最后落在了夏云舒身上，“哦对了，朕倒是忘了，还有战王妃，不知战王妃现在后不后悔当初没有和朕合作，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顾凌今日前来明显就是落井下石的，想让曾经的对手俯首称臣，彻底认输。 可是，夏云舒对顾凌的话根本就不在意，“后悔自然是不后悔的，如今这个地步也没什么，人活一世罢了，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只不过，陛下您现在可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屈尊到这里呢，若没有其他事的话还是尽快回去罢，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还要怪到我们战王府身上。” “你大胆！这可是陛下，你……” “哎，无妨。” 顾凌摆了摆手，“看来你们心态倒是不错，朕见着也就放心了，不过朕今日前来是想提醒各位一句，战王府如今已经被清缴，从今以后也没什么战王了，至于这府邸，自然也就……” 将战王府所有的财务收缴还不够，顾凌就是要让他们走投无路，连一处安身之地都找不到！ 顾沉衍很快就明白了顾凌的意思，微微颔首，“陛下放心，臣很快就会搬出去。” “那最好，记得，明日就派人来将这里给查封了，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一步！” “是。” 这，是打算赶尽杀绝了。 “主上，我们明日……” 苏寻有些犹豫，他们几个受点苦倒是没什么，可还有王妃和小小姐跟着，总不能一起睡大街去。 顾沉衍闭了闭眼，“本王想想办法。” 他的准备还需要两日时间，这两日，只能想办法先将就过去。 说到睡大街，夏云舒眼睛突然一亮，一拍大腿，“对了，我想起来了！”？？ 剩下几人都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夏云舒，不知道他们家这位王妃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 夏云舒冲着几人眨了眨眼，“跟我来。” 第762章 挖宝 就这样，大晚上的，几人不在府中待着，反而全部跟着夏云舒跑了出去，而且还是朝着京城附近一座山上跑。 …… 虽然连月并不想质疑她家阿姐，不过现在也变得迷惑起来，忍不住的开口发问，“阿姐，我们这个时辰上山做什么？难道打算这几日就在山上住着？” 连月说的话，正好也是其他几个人心中的疑问。 顾沉衍虽说是没有发问，不过一路前来肚子里也是憋着疑问。 “当然不住山上，我们住客栈。” 夏云舒说的信誓旦旦，其他几人嘴角抽了抽，南风开口提醒道，“王妃，我们大家现在都是身无分文了，别说住客栈，就连买吃食的银子都不够。” 当今皇帝做事做绝，连他们这些侍卫都没放过，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跑出去抓什么野鸡野兔的。 先前牧云等人听说了战王府发生的事情之后，也曾经提议过要帮她们，不过都被夏云舒给拦了回去。 现在这个关头，谁要是光明正大的帮了他们就代表着和皇帝为敌，她不想让牧云搅入这个浑水之中，而且顾沉衍和她还另外有安排。 这个时候，只能远离所有人。 “我当然知道。”夏云舒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应该就是这里了！现在我们是身无分文，可不代表着一会儿下山的时候也是身无分文啊。” 她双手叉腰，后退一步，“应该就是这个地方，开始挖吧。” 挖？ 几人都是一头雾水，苏寻更是下意识询问，“挖土？” “是啊，不然挖什么！赶紧的，别耽误时间，一会儿阿月都该困了。” 小半个时辰后，几人都震惊了。 连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银子！阿姐，这，这都是从哪里来的？” 方才夏云舒站定的地方，下边居然还埋了好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大半夜的差点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就连顾沉衍都有些惊讶了，挑眉问道，“王妃这是什么时候埋下的？” 夏云舒得意洋洋，笑眯眯道，“当然是出嫁之前，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战王你是什么样的人，本来是想先嫁入战王府脱身，之后再想其他办法溜走，这，便是我那会儿提前做的准备，怎么样，聪明吧？” 她要嫁入战王府，嫁给一个根本不知根知底的人，当然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所以在嫁之前，夏云舒就将自己当初所有的积蓄全部都埋在了这山头之上，以备不时之需。 就是没想到战王府的生活顺风顺水，她后来也用不上这些，就一直没挖出来，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现在就连沉舒楼都已经被勒令关闭，虽然百姓们反对声极大，但顾凌还是一意孤行，如今民间对于这位新帝的评价也都是极差。 本来百姓们对于太子登基也没什么意见，可是沉舒楼当初不少人都是投了银子的，那些银子可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结果顾凌不由分说的就将铺子给关了，那年底他们还拿什么分红。 而沉舒楼赚的那些银子，如今也全部封存。 看着箱子里的这些，夏云舒就叹了口气，“顾凌那里收了的，我一定要全部都拿回来！” “好，财迷。” 顾沉衍忍不住一笑，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不过你这几箱银子可是派上大用场了。” “是啊王妃，您当真是料事如神，那么早就在山上埋了银子，想必皇帝怎么着也想不到，堂堂战王妃居然没事干还会往山上埋银子。” 就这样，战王府虽然被查封了，他们几人也不至于无家可归，便大摇大摆的住到了客栈之中。 听到消息以后，皇帝震怒，“他们哪儿来的银子住客栈！” 侍卫也是一脸的茫然之色，“属下也不知道啊，这，这段时间根本就没人和他们接触过。” “好，好一个战王，朕当真是小瞧了他！” 顾凌咬牙切齿，不知为何如今他已经成了皇帝，可是对上顾沉衍依旧会如此激动，明明他才是个胜利者，为什么又会如此反应。 “陛下，其实让战王他们住两日客栈也无妨，先任由他们潇洒两日，等过几天大臣和百姓们都不关注此事，您再随意寻个由头将战王关入大牢不就好了。到时候，就算您悄无声息的让战王死了，谁也不会知晓。” 直到现在，顾凌还没有彻底下狠手的原因就是民间如今反弹太大，甚至在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也不在少数，还是当初东宫的几个幕僚出面劝了顾凌，让他缓下速度一步一步来。 毕竟战王这么多年积累的声望也不可小觑，如今顾凌已经是皇帝，收拾了战王也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没必要如此着急。 “好，朕就再容忍他们两日。”说罢，顾凌眯了眯眼，“还有那个付娇娇呢，她现在如何了？” 顾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旁人负了他。 当初一纸和离书，顾凌直到现在也没办法释怀，只想着有朝一日将付娇娇重新抓回来，好好羞辱！ 就是如今，付娇娇的身份…… 还需要再想办法。 “回陛下，戎国公主她最近几日都在驿站，倒是没什么异常。”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人离开之后，顾凌展开了地图，目光落在戎国一处，指节轻扣了两下，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阿卡木，你去将那群人引开了，跟的我心烦。” 付娇娇刚从驿站出来，就感受到了身后一直跟着的尾巴。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顾凌手下那些人都跟着阿卡木走了，她这才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娇娇？你怎么来了？” 夏云舒开门后看到是付娇娇还有几分惊讶，赶紧让开门口，“快进来。” 进屋之后付娇娇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现在就住这里？” 此处寒酸，比起驿站都不如，更别说比起过去的战王府。 “云舒，要不要先住到我那里？” 第763章 钟情 和顾凌和离之后，付娇娇便带着她的人回了驿站，每日过的也算是潇洒快乐。 远离朝堂纷争，再看这个世界，就会看到许多从前忽略的东西。 付娇娇也终于明白过来，夏云舒以前和她说的那种宁静究竟是什么。 “不必了，现在顾凌的人都在盯着我们，你现在不该过来的，恐怕那边已经汇报回去了。” 现在的他们就是烫手山芋，谁接触都不太好。 闻言，付娇娇不在乎的笑了笑，“唉我就算了，顾凌现在看我估计也不顺眼，说不定正想着日后要怎么整我呢，最多就是现在顾忌着我戎国公主的身份才暂且放我一马，不过时间久了总归是逃不过去。” 她看的分外透彻，这种态度倒是让夏云舒刮目相看，“行啊你，这才几日不见就变了这么多，你知道就好，也省的我专门提醒你了。顾凌那个人睚眦必报，不是好相与的，你若是在京城没什么事不如先出去躲躲，他现在忙着盯战王，应该还没工夫管你。” “出京城就不了，我付娇娇也从来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他若是想要对付我就来！” 说着，付娇娇挺起了胸膛。 她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要是敌人一来她就想着逃跑那怎么行。 就算对方是九五之尊，也不能目无天理，她戎国公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说完这个，付娇娇又神秘兮兮的冲着夏云舒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道，“何况，现在京城中还有我惦念的人，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走掉。” 惦念的人？ 听到这个，夏云舒倒茶的动作一停，有些诧异的看过来，“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至此，付娇娇终于有了几分独属于女子的娇羞之感，她轻轻笑着，“那个人你也认识，是……徐文博。” ……？ 夏云舒一愣，“文博？”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每次约付娇娇出来时都顺便叫上了徐文博，没想到还在阴差阳错中促成了一段姻缘。 “嗯，徐公子他温文尔雅，我们这段时间时常一起出来散心，我便……” “这是好事啊，文博他这么好的人，也应当有个好归宿。” 夏云舒拍了拍付娇娇肩膀，“只不过，你这段时日还是要自己小心，顾凌那边一旦知道了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和离就已经够让顾凌恼火的了，若这个关头付娇娇真的和徐文博在一起，夏云舒想象不到这个修罗场。 “我知道，我是无所谓，但总不能牵连到他。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还长着呢，总能够想到办法。” 又和夏云舒聊了一会儿，付娇娇这才离开。 就这样，顾沉衍和夏云舒等人便暂且在客栈中住了下来，成日里都是深居浅出，仿佛已是认了这样的生活。 顾凌拿着那玉佩，专门派人出城寻了战王旧部，让他们彻底解散。 据下人回报，那些旧部一开始听了命令之后极为不理解，想要问个究竟。可战王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威信也不是白积累的，只不过是随口喝了几句，那些人便乖乖听话，看来玉佩的作用是不小。 顾凌那一切顺利，如今更是春风得意，做起事来越发的没有章法，透着随心所欲的味道。 就连一开始就跟着顾凌的几个老臣，现下顾凌都已不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已经登上了皇位，放眼天下都是他的，又何必在乎几个老臣。 如此做法，实在寒人心。 一时之间，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对这位帝王都颇有微词。 夏云舒成日里没事就坐在茶楼听坊间的故事，摇头感慨顾凌的天真。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实际上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方唱罢我登台，这才是人间常态。 这边，顾凌越发放肆，却未曾注意到朝堂上逐渐起了变化。 不少大臣都私下里结成了帮派，而幕后之人仍未可知，不过是人心浮动，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这些人中，唯有夏成祥还是一片忠心，竟是到了皇帝面前言辞恳切，“陛下，如今墨国百废待兴，您最该做的乃是减少赋税，给百姓们谋福利啊。” 怎料顾凌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扬了扬眉，“百姓？如今国库不足，他们是墨国的百姓，还要仰仗着墨国而活，朕为何要去讨好他们？” 一句话，将丞相后面的所有说辞都挡的结结实实，还想再说，可顾凌的眉眼间分明已浮现出不耐，显然是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 如此，夏成祥也只能放弃。 打发完臣子之后，顾凌便兴高采烈的去了后宫找他那些美人儿，成日里过的奢靡无度，醉生梦死。 仿若多年心愿一朝达成，如今已没什么要继续做的，索性直接空渡起来。 八月秋风凉，风雨欲来。 一朝兵变，朝堂上下皆哗然。 顾凌还处于茫然之中时，三皇子顾非夜骤然起兵，直逼皇宫。 其所率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声势浩大，且刚一起兵竟然就得到了京城百姓的大力支持，最为荒唐的是众人得知起兵之后居然未曾惊慌，反而还高声道好，欢呼喝彩。 皇帝如何能想得到他登基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有人藏着狼子野心。 他对顾沉衍千防万防，最后叛变的居然是那个平日里吊儿郎当什么都懒得做的三皇子，着实是出乎意料。 听到消息后，顾凌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冷意，“他这就是以卵击石，朕要今日之内，将所有叛军拿下！” 皇帝一声号令，宫中禁卫军出动。 然，对面战无不胜，竟是让他们一路到了宫中，直指御书房。 顾凌急得跳脚，“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还不赶紧将这群人都拿下，不然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夏蕊儿听闻消息后也是匆匆忙忙而来，便看到了顾凌如今的狼狈模样。 她突然停下脚步，偏着头就这样看着。 当初，自己究竟是为何会看上顾凌，贪生怕死之辈。 第764章 真假诏书 “你看什么！” 察觉到一旁动静，顾凌猛然回头，眯了眯眼。 事到如今，夏蕊儿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她悠悠然走来，停在顾凌面前，唇角扯出一抹笑，“顾凌，你做了那么久的春秋大梦，终于就要结束了。” 话音落下，顾凌青筋暴起，他一把扼住了夏蕊儿的咽喉，“贱妇！你在瞎说什么！” 夏蕊儿吃痛，下意识的将脖颈扬起，脚尖也跟着踮了起来，可嘴上依旧不客气，“顾凌你怕了对不对？你怕你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位子就要死了，想不到我闭眼之前还能看到这般场景，真是不容易，你死了，也算是为我孩儿报了仇，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闭嘴，你给朕闭嘴，朕要掐死你！” 夏蕊儿正好说到了顾凌的痛处，他手下用力，竟是直接掐着夏蕊儿的脖子将人给提了起来，下了死手。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举目望去，便见顾非夜手执长剑，身后跟着一众士兵，正冷眼看着其中的情况。 顾非夜本以为今日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他没想到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在京城中百姓开道，宫中下人让路，仿佛所有人都盼着顾凌去死。 这样的君主，还真是难得。 “顾凌，你认输吧。” 同是兄弟，他不愿如此。 闻言，顾凌突然笑了起来，且越笑声音越大，最后都快笑出了眼泪，“认输？朕凭什么认输，朕才是九五之尊，你们这群叛贼！” 双方对峙，朝中所有大臣也都被请入了宫中，多少还有些惶恐，不知道这位三皇子打算做什么。 一时间，场面无比热闹，众人齐聚。 “诸位放心，我今日将诸位请入宫中并非是要做什么，只是想请诸位一同见证。” 顾非夜抬眸，一侧的手伸出，苏公公竟是在下一刻出现在了顾非夜身边，手中还拿着一传位诏书。 诏书一出，一片哗然。 顾凌先是一愣，而后指着那诏书，“顾非夜，你竟敢作假！” “太子殿下，作假的应该是你才对！” 苏公公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字字句句直指太子，将其先前做的所有事情都在此公之于众，众人也才知道，如今的皇帝到底是怎么登上的这个位置。 顾凌怎么也没算到，苏公公居然会背叛他。 他咬死不承认，可苏公公却是冷笑一声，“殿下不承认没关系，老奴还有证据！” 苏公公铿锵有力，直接将玉玺给拿了出来，“诸位大人还请看个清楚，这才是我墨国的玉玺，如今皇帝手中的那个，根本就是假的！” “怎，怎么会？” 顾凌傻了，“不可能！那是你亲自给我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陛下早就知晓你狼子野心，提前有了防备！本想着若太子殿下一直没动作，这皇位便传与你，可偏偏太子殿下沉不住气，做出那么多人神共愤之事，老奴也是忍气吞声一直到现在，总算是对得住陛下了！” 一切，证据确凿。 顾凌的皇位来路不正，而先皇传位的那个人则是三皇子顾非夜，并非当初的太子。 顾凌大势已去，就连朝臣们都不愿开口说话，算是默认了如今这个局面。 “你们，你们想要打败朕，不可能！” 顾凌广袖一挥，“来人，将他们拿下！你们以为，朕就一点准备都没有？受死吧！” 然，话音落下许久，先前埋伏的人却始终都没出现。 “来人！” 顾凌不信邪的又喊了一声，可回应他的还是无边孤寂。 “人呢？我的人呢？都出来！” 这下，顾凌才是真的着急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旁边的暗门，他明明已经吩咐人埋伏在这里面了，怎么会没人回应。 暗门打开，众人就见，顾凌的人竟都已被五花大绑，别说出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幕后之人，则是在场老臣们都万般熟悉的，战王旧部。 过去这些人，可都是随顾沉衍一起出生入死之人，不过他们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入过京城了，想不到今日直接出现在了皇宫当中。 “你，你们……” 顾凌彻底傻眼，战王的人，战王的人不是都应该被遣散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察觉。 片刻后，顾凌突然从怀中掏出了那玉佩来，死死握在手中，“信物在这里，你们竟敢不听话？！” …… 顾非夜叹了口气，“皇兄，你还是亲自出来吧。” 话音刚落，顾沉衍便负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步伐稳健，和寻常人无异。 又一个惊雷响彻在众人耳边。 “这不是战王殿下么？” “战王殿下的腿没事？怎么看着好端端的，那以前……” 所有人心中都生出恐惧的感觉来，战王，居然装作不能走路装了那么多年，而他们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居然，居然都是假的。 顾凌看到这般场面也是无比惊疑，接连后退两步。 “太子殿下，这玉佩不过就是本王过去随身带着的一玩物，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沉衍唇角微微勾着，眉目如画如玉，风采不减当年。 “你……” 直到此刻，顾凌才彻底反应过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你们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对不对，从礼部侍郎开始，就都是假的！” 顾沉衍轻笑，“太子殿下疑神疑鬼，本王可从未说过这玉佩是什么信物，也不知太子殿下是从何听说。” “啊！” 陡然间，顾凌仰天大笑，眼泪跟着从侧面流出。 都是假的……居然都是假的…… 他，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笑话啊，所有人都知道，就他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底牌。 至此，顾凌彻底失败，被押入天牢。 而在场的大臣们还都是瞠目结舌，被如此变化给震惊。 夏成祥更是神色复杂，目光一直都在顾沉衍的身上。 战王，当真是心思深沉的让人可怕。 众目睽睽下，居然没一个人发现战王的秘密。 第765章 死遁 就这样，新帝才刚刚登基不过一月有余，便大势已去。 三皇子顾非夜手执传位诏书出现，又有战王和苏公公在一旁作保，自然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而墨国，也在短短一个月中，几经沉浮，最后才尘埃落定。 登基大典，依新帝所言，一切从简，不必劳民伤财，也不必大肆庆祝，给墨国百姓一个休养生息之时。 如此，百姓竟并无异议，且还有不少百姓欢呼雀跃，称他们墨国终于等来了一代明君。 原先顾非夜的名声是不好，可通过上次江浙治理水患一事，顾沉衍就刻意的开始改变顾非夜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收效着实不错。 自古以来浪子回头更感人，百姓和大臣们都是接受良好，唯独几个跟着顾凌的大臣还不死心的叫嚣，说当今皇帝来路不正，绝非正统。 不过，顾非夜向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今日你不同意我便留你下来给你讲讲，明日你若再不同意便直接抓起来教训一顿，直到对方心服口服才点头。 就如此顾非夜都未曾罢休，还逼得两个大臣在早朝之上念了份检讨，一份检讨念下来，早就是面红耳赤，连头都抬不起来。 人在屋檐下，果然是不得不低头。 等顾非夜整治完这些顾凌留下来的余孽之后，就已经是七八日后了。 因为顾非夜登基，战王府先前被清缴的东西也被尽数归还，战王反而在一夜之间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贵。 若没有战王，如今的皇帝也不会坐上这个皇位，等于是战王拱手让人。 而且，战王居然根本没有中毒，那战王如今的武功…… 众人只要想想就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墨国之中，最令人看不懂和敬畏的还是战王殿下啊。 入夜，流萤青光，重重灯影。 苏公公的声音响起，“陛下，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到了。” 白日里，顾非夜还能勉强维持住正经模样，待身旁没什么人后，便又恢复了过去那般不正经模样。 他眼睛一亮，“啧，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可馋死我了。” 说着，顾非夜急不可耐的出门迎上去，“你们可算是来了，说好的桂花酿呢，有没有给我带过来？” …… 夏云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带了带了。” 清酒入杯，发出清脆响声，顾非夜勾了勾唇，轻抿一口，随即便发出一阵心满意足之声，“果然还是这桂花酿最为可口，快哉啊！” 顾沉衍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如今身份不同了，日后便该稳重些。” 顾非夜动作一顿，表情像极了被夫子抓住的连月，如出一辙的怨念，不过还是乖乖应了下来，“我知道，这不是现在没有旁人嘛，我成日里装着都快累死了，这皇帝当的着实辛苦，也不知为何那么多人惦记着。” “那自然是为名为利了。”夏云舒说的理所当然，“不过这名利我们就无福消受了，还是要辛苦你。” 说着，夏云舒顺便拍了拍顾非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陛下，你这是任重而道远啊，日子且长着呢。” 顾非夜嘴角抽了抽，被勾出几分郁闷来，“我说，你们二人真的想好了？不继续留在京城？” 月光下，顾沉衍遥望远方，仿佛是在怀念着什么，悠悠道，“本王自小就在边疆之上出生入死，而后十几年又被困于京城这方寸之地，如今着实是待腻了。” 指望不上顾沉衍，顾非夜又求救般的看向夏云舒，“皇嫂，你……” 夏云舒挑眉，“别看我，看我也没用，在京城闷了这么些日子，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而且战王妃的身份实在太过扎眼，我本无意于这些，就此，结束吧。”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朝代，所幸找到了心爱之人，才不至于生活太过无趣。 不过，对于什么王妃皇后这类的身份，她着实是没什么兴趣，现在既然有机会能够摆脱这个身份，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知道劝不动这二人，顾非夜索性也放弃了，他长叹一口气，“行吧，那若没事了记得回来看看，这皇宫，永远都给你们留着地方。” “好。” 顾沉衍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兄弟多年，对对方早就是了如指掌。 顾非夜清楚，他这位皇兄虽心系天下百姓，可也是爱潇洒自由之人。 过去这么多年，顾沉衍在京城中甚至都不能如正常人一般的走路，就是因为那可笑荒唐的猜忌。 若换作他，可能也早就倦了。 “罢了，这江山社稷有我，你们便放心离去罢，记得也多替我走走看看。” 他现在这个身份，注定了日后不能远行。 江山辽阔，世间多奇，便靠他们替自己看了。 今日顾沉衍和夏云舒前来也算是告别，几人高谈阔论，尽兴而归，到落幕时谁都未提离别之事，权当无事发生。 夜里，一场大火凄厉，火光滔天，几乎照亮了大半个京城。 而着火的方向，正是战王府。 一夜，成灰烬。 有人传战王一家应该已经丧命于火海之中，也有人传战王是不愿继续留在京城，才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死遁。 总之传言真真假假，只看你选择信哪一个。 京城之中，再无战王。 当初的传奇也到时候该落幕，从此之后，顾沉衍就不再被身份束缚，他就只是顾沉衍而已。 临出京城前，顾沉衍陪着夏云舒见了二人在京城中的二三好友，一一道别，最后才事了拂身去，悠然自在。 没了顾凌，付娇娇也没了忌惮，翌日一大早便兴致冲冲去找了徐文博，将人堵在了太傅府门前。 女子笑靥如花，目光毫不躲闪，直勾勾的盯着徐文博，“过去是我不懂感情，也走错过路，也曾后悔，现在又成孤身一人，不知徐公子日后可愿相伴？” 付娇娇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宛若夏日的阳光，明媚热烈，叫人无法拒绝。 “承蒙公主厚爱。” 第766章 偷溜 徐文博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温润模样。 “想好了？在下无权无势，亦无心于此道，只愿寻一人终老。” 付娇娇伸出手去，“求之不得。” 兜兜转转，二人过去谁也没想到，宫宴上的惊鸿一瞥，到如今竟是执手相携。 在东宫的那段日子，付娇娇只觉抬眸便是浓稠的黑色，看不见希望，也看不到出路。 唯独夏云舒和徐文博能够给她带来些许光亮，靠着那点光亮，她终于走了出来。 一路艰难，却不负所望。 二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出去走走？” “好啊，云舒离开之后的京城还真是有些无聊，要不是因为你在京城，我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付娇娇叹了一口气，想想还有些羡慕，“云舒那个丫头过的可真是潇洒，说走就走，不知现在已经到了何处。” “天下无不可去之处，确实潇洒自在，你若想的话，我陪你去。”徐文博捏了捏付娇娇的手，满眼皆是宠溺之色。 “不过……”他勾了勾唇，若有所思的看着身旁女子。 “不过什么？”付娇娇转头问道。 徐文博压低了声音在付娇娇耳边开口道，“不过，得等你成为徐夫人后才能去。” 付娇娇身子一顿，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诶对了，听说沉舒楼现在已经直接和宫中合作了，真是越开越大，我们过去看看？” 她试图略过这个话题，难得的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徐文博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无比稀罕的盯着付娇娇，“啧，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居然还能看到公主殿下害羞时的模样。” “谁害羞了！” 付娇娇打死都不愿意承认，快走了两步进了沉舒楼，被里面人满为患的场景震惊到。 “这……” 过去沉舒楼的生意也无比火爆，可自从和宫中合作后，沉舒楼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就是本店里的小厮都没个落脚的地方。 远远的，赵掌柜看到二人身影，“公主殿下，徐公子，你们二位好好转，小的就先不招待了啊。” 话音刚落，赵掌柜就已经被挤得到了另外一边。 付娇娇瞠目结舌，半晌后竖了个大拇指出来，“云舒还真是经商奇才啊。” 有当今皇帝的支持，沉舒楼更是想不火都不可能。 秋高气爽，蔚蓝苍穹下，皇宫显得愈发辽阔。 处理完那些烦人的奏折，顾非夜第一时间就换了便装。 他踮着脚尖出大殿，结果才走了两步，身后苏公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陛下，您这是打算去哪里？” 换了新帝以后，苏公公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有清闲日子了，结果是愈发的操心起来。 原因无他，这新帝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好好的皇宫不待，成日动不动就要往宫外跑，先前已经趁他不注意偷跑过好几次了。 第一次可是将苏公公给吓得不轻，还以为当今圣上出了什么事，现在看到人不在几乎是波澜不惊，只是长叹一口气，暗暗发誓自己下次一定要盯的再紧一些。 顾非夜身子一僵，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往前走。 “陛下，老奴都看出来是你了。” 苏公公无奈。 …… 这下是再也装不下去了，顾非夜认命般的回头，还打了个招呼，“原来是苏公公啊，找朕有何贵干？” “陛下，您又打算出宫？” 苏公公开门见山。 “……嗯，朕就是想去看看京城现在如何了，对！” “……” “陛下，老奴也不是拦着你，就是宫外危险，您成日里……” “不危险不危险，放心吧，朕心中有数。” 顾非夜拍了拍苏公公肩膀，还不等苏公公说什么就一溜烟的跑了，临了不忘大声嘱咐道，“记得帮朕瞒着啊，不然明日早朝那群大臣又要开始唠叨了。” 如果问顾非夜当皇帝有什么感想，那最为深切的体会可能就是仿佛在一夜之间多了无数个父亲，成日里在耳边唠唠叨叨停不下来。 短短几日时间，顾非夜都觉得自己憔悴了不少。 他脚下抹油，对偷溜出宫这种事已经是轻车熟路，没多久就从宫墙翻了出去，一路朝着萧以陌所在之处而去。 梧桐树下，女子正将书卷译本一一摊开，想趁着阳光好多晒一晒，书墨独有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无端风雅。 顾非夜看到她的一瞬间，一颗心都变得安定下来，轻轻一笑，也不着急叫人，便靠在一边静静看着。 谁能想到，堂堂杀手组织的继承人，现在居然在院子里晾书。 “过来了还不赶紧帮忙！” 萧以陌动作未停，声线慵懒，几乎是没有回身就发现了顾非夜的存在。 “来了来了，你这武功是不是又精进了，怎么如此快就发现我？” 顾非夜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边走过去抱起了剩下的一摞书卷，挑了个空旷些的地方挨个摊开，动作宛如行云流水。 “是你气息太重，再练个百八十年我也照样能察觉到。” 萧以陌拍了拍衣袖上的浮尘，坐在一边倒了杯茶，无比悠闲的看着当今皇帝在给她晾书，“怎么，你今日不忙了？” “是啊，我这不忙了不是就赶紧过来找你嘛。” 顾非夜讨好般的一笑，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就赶紧到了萧以陌身边，下巴抵在了石桌之上，“你说，你要是随我进宫那我也就不用成日里想办法往出溜了，那些人现在防着我和防贼一般，是越来越难跑了。” 萧以陌挑了挑眉，“是嘛？既然不好跑那就在宫中待着呗。” “不行不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顾非夜赶紧表明态度，“你若不爱去宫中便不去，大不了就是多跑几趟嘛，我还跑的动！” 他知晓萧以陌性子跳脱，定然不爱在宫中待着。 想着，顾非夜就轻叹一口气，“还是皇兄如意算盘打的好，现在都跑出去自己快活了，不行，我还是得赶紧培养一个太子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去找他们玩。” 第767章 丧事 萧以陌斜斜瞥过去，“太子？你从哪儿去找个太子来？” “这倒是个问题。”顾非夜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四皇弟府上孩子倒是不少，待我完了去找他聊聊。” 如今他当这个皇帝也算是临危受命，若没有萧以陌还好，当便当了。 可萧以陌的性子注定不愿待在皇宫之中，就算是为了自己，顾非夜也不想萧以陌过的太憋屈，便想着尽早将这个重任交给别人。 只不过，顾非夜还没来得及找到太子的合适人选，前朝就再次闹腾了起来。 金殿之上，众臣乱成了一锅粥。 起因还是有人上奏建议皇帝尽快选妃，不然后宫无人，子嗣更是一个没见着，朝纲不稳啊。 顾非夜听到这个事就头大，本想着随意说两句糊弄过去，结果今日早朝偏偏也没什么大事可议，还就专门揪着他的事情不放了。 首先是太傅滔滔不绝的开口，“陛下，现在后宫之中无人，别说妃子皇后，就连个女子都没有啊，您身为九五之尊，便理应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傅说的振振有词铿锵有力，让顾非夜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干脆道，“朕现在还年轻，你们就已经开始想这些了？” …… 一句话，成功的让大殿沉默了片刻。 然而，沉默也只是暂时的。 众人现在也都大概接受了皇帝的不着调，很快就又联合起来上书，逼的顾非夜甚至想直接说自己喜好男风，对女子根本没什么兴趣。 “陛下，就算是老臣求您。” “陛下三思啊。” 有人带头之后，众位大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纷纷开口，后来还都噗通噗通给跪了下去，就等着顾非夜妥协。 龙椅之上，顾非夜的青筋狠狠跳动两下，“你们这是打定主意要逼朕了？” “老臣也是为了陛下和墨国的未来好，若今日陛下不答应选妃，老臣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陛下三思啊。” 又来了！ 顾非夜没好气的看着下方跪成一片的大臣，觉得自己前些年还是纨绔的时候绝对没折腾够他们，不然怎么还是这般记吃不记打。 明明现在他们相安无事的还挺好，居然给他来这一出。 萧以陌那小丫头本来就不好哄，要是听说了朝上的事情他不知道还要哄多久，这群人根本就没打算给他这个皇帝留活路啊。 “朕不答应，你们就不起来？”顾非夜重重点了两下头，“好，朕生平最恨受人逼迫，你们若不想起来便不用起了，就在这里跪着吧！” 说罢，顾非夜就拂袖离去，留下一众大臣傻眼。 这和他们想象的场景有些不一样啊。 群臣逼迫，这法子不管用到哪届皇帝身上都分外好用，毕竟法不责众，谁也不用担心受罚。 可如今的新帝简直就是软硬不吃，不论他们怎么样都不买账。 顾非夜愤愤不平回了寝宫，苏公公一路都在后面追着，“陛下，徐大人他们也都是一片好心，您又何必拒绝的如此干脆呢？” 新帝登基之后选妃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顾非夜就是个特殊的例外。 “他们是一片好心朕就得接受？后宫一事是朕的私事，除了朕其他人都不得干预。” 对于此事顾非夜态度坚决，“你去大殿那边盯着点，不跪到今夜日落谁都不准走，他们不是爱跪着么，今日朕就让他们跪个痛快！” …… 苏公公苦着一张脸回去，朝上几个大臣带着希望的目光立马看了过来，以为是皇帝那边答应了。 可没想到，苏公公却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边，“陛下有旨，望众臣谨遵承诺，不到今夜日落，大殿上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一片哗然。 “这……” 几个大臣甚至都以为自己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没听清楚，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荒唐的旨意。 “苏公公，您是不是听错了？” “徐大人，陛下这次恐怕是真的生气了。” 顾非夜看上去脾气一般，可平常不论他们如何最后发现皇帝都是小打小闹，也不会真的怎么样。 今日，他显然就是下定了决心，竟当真让苏公公亲自过来盯着。 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还是后悔自己今日为何要跟着凑这个热闹，现在是腰酸背痛，膝盖更是一阵酸疼。 “朝上现在怎么样了？小李子，你去替朕传个话，若是谁主动起来承诺日后不提此事的，便可以离开。” 被点到的小太监一愣，知道自家陛下终究还是不忍心了。 朝上不少大臣年纪都不小了，要是真的跪上一整日怕是身子都吃不消。 “是。” 传话过后，也等于是给众人了一个台阶下，不少人冷静下来之后确实也觉得这事吧好像没那么紧急，现在陛下还如此年轻，妃子嘛日后总归是会有的，也轮不到他们操这个闲心。 就连一直都不愿意妥协的老太傅徐大人，最后都被皇帝召来的徐文博给劝了回去。 此事也算这么揭过去了，有今日这么一个教训，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人拿这个事去烦顾非夜。 而战王府那边，一夜着火全部都化为了灰烬，顾非夜虽然是知情人士，不过该走的流程一点都不能差，便提出要厚葬战王和战王妃二人。 此提议朝中大臣自然都没有异议，战王为墨国可谓是鞠躬尽瘁，如今丧生大火着实是可悲可叹。 其实搞这一出也是顾沉衍和夏云舒二人深思熟虑过的，有这个身份在，他们一辈子都没办法做自己。 干脆将身份彻彻底底的抛下，去度过后半辈子的人生。 然而，这件事也只有二人在京城中的几个好友知晓，其他大部分人都真的以为战王府的人是出了意外，闲暇的时候还会觉得叹惋可惜。 这场葬礼，也办的声势浩大。 不光是朝堂上的人，甚至不少京城中的百姓都自发的过去怀念二人。 看的叫人无比唏嘘。 一切都如浮华，转瞬即逝，最后还是要消散风中。 第768章 圆满结局 众人皆散尽后，夏成祥不知为何跌跌撞撞来了夏云舒的墓碑前。 原先意气风发的丞相，如今看上去便和普通的耄耋老人无甚差别。 顾沉衍和夏云舒其实还并未走远，只是在京城附近的几个小镇子闲逛，他们牵着连月，今日路过京城口，恰好听路过的百姓议论，今日在给战王和战王妃办丧事。 夏云舒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非要跑来看看自己的墓碑什么样，顾沉衍无奈之下才带着她进了京城。 以寻常百姓的身份走在京城之中，夏云舒只觉无比自在，连呼吸都是轻松的。 二人十指相扣，“看自己丧事这经历我还从来没有过，还挺有趣。” 连月在旁边伸出了脑袋来，也是兴致勃勃模样，“那有我的墓碑么，上面会怎么写啊？” 身后，梧桐嘴角抽了抽，“快别被你阿姐带坏了，看什么墓碑。” “唉你这丫头，看一看嘛。” 夏云舒还是觉得此事好玩，甚至还想去给自己上个坟，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顾沉衍一向纵着夏云舒，都是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如今也没什么异议。 二人一路走着，顾沉衍眉头轻挑，“那是……” 夏云舒应了一声，跟着看过去，身子一僵，下意识开口，“爹爹？” 几人只见，夏成祥一脸的悲伤之色，失魂落魄的跪在夏云舒的墓碑之前。 不知什么时候起，夏成祥已经是两鬓斑白，眼角的皱纹都无比细密，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好像，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无比悲伤的老人。 夏云舒定定站在原地，目光却是挪不开了。 她早就和相府绝交，也和夏成祥断绝了父女关系，之后就算不可避免的碰上，二人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形同陌路。 夏云舒一直以为，夏成祥根本就没将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可谁知道，今日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他。 顾沉衍轻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夏云舒的脑袋，却未曾说话，只是陪着她一道在这里站着。 “云舒，是爹没有照顾好你啊。” 夏成祥伸手抚上墓碑，当摸到夏云舒几个字时，他的眼眶跟着红了起来，声音带着哽咽，“当初在相府，永昌郡主势大，她本就是个心眼不大之人，对你处处都充满敌意。爹爹也只能那样做，才能护的住你，本想日后能够好好补偿，可……” 说到这里，夏成祥再也说不下去，将脑袋偏到了一侧，肩膀微微颤抖。 另一边，夏云舒轻抿着唇，鼻尖酸涩，前方的景色也随之变得朦胧起来。 原来，都是这个原因。 她曾经以为夏成祥心里就半点都没有她，毕竟是亲爹啊，她当然会难过。 居然，是为了保护她。 想到这里，夏云舒就再也忍不住，眼泪顺流而下。 连月懵懵懂懂的眨了两下眼睛，赶忙跑到夏云舒面前，慌乱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了锦帕。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阿姐，不哭了。” 夏云舒吸了两下鼻子，“好，阿姐没事。” 听到这边的动静，夏成祥和傻了一般，机械性的转身，而后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夏云舒和顾沉衍居然都好好的，就站在他身后。 一时间，夏成祥甚至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出了什么幻觉，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夏云舒擦干了眼泪，轻轻一笑，“爹爹。” “云舒…” 夏成祥睁大了眼睛，急忙起身踉跄着跑过来，他无意识的抓住了夏云舒的衣袖，认认真真的看着面前的人，老泪纵横。 “真的是你，真的是我的云舒啊！” 这时，夏成祥积攒了多年的情绪尽数爆发了出来，可他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没事，你没事就好，没事爹爹就能放心了。” 他后退两步，生怕夏云舒嫌弃他。 毕竟，这么多年，夏云舒受的所有苦他心中都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觉得更加愧疚。 旁人家的女儿都是捧在手心上宠着，可他的女儿呢，成日只能受人冷眼，还要被人欺辱。 其实夏云舒能够嫁入战王府，他是高兴的，也时常会去偷偷打听夏云舒的情况，知道她过的一切都好，也就慢慢放心了下来。 就在夏成祥以为夏云舒不想理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夏云舒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夏成祥，“爹爹。” 其中，包含了无尽的委屈。 不论什么时候，人都是需要父母的。 虽然现在晚了一点，可夏云舒仍旧觉得开心，她的父亲没有抛弃她，而且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默默保护着她。 这样的感觉，确实还不错。 夏成祥先是一愣，而后又忍不住的笑了，紧紧抱住夏云舒，“诶，爹爹在。” 等二人抱够了，夏云舒这才起来，“爹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回客栈。” 他们现在就住在京郊牧云名下的一间客栈，小厮们看到她们一行人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识趣的离开。 等回了屋子，夏成祥满腹的疑问才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待夏云舒全部解释完，他也算是如释重负，彻底放心。 而等夏成祥全部听完他们日后的计划后，竟是决定放弃京城的一切，打算在距离他们安身之处不远的地方住下。 平日里他们要是想出去到处玩，他便就在府中照看着连月，等他们回来，一家人没事干在一起吃顿饭，便足矣。 听罢，夏云舒只觉自己这些年丢失掉的东西好像上天都慢慢的弥补了回来，“爹爹，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先前爹爹就想找机会好好补偿你，可是还以为没机会了，现在上天重新给了爹爹这个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就是不知战王殿下……” 夏成祥现在对顾沉衍还是带着几分敬畏，总觉得此人不好相处，多少有些忌惮。 顾沉衍轻笑，“岳父大人不必客气，日后叫我沉衍便好，您想如何做都好，只要云舒开心，我便开心。” 几人相视一笑，皆圆满。追-更：haosewen.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