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垄上烟火(种田) > 垄上烟火(种田)
错误举报

垄上烟火(种田) 第118节

    “搓麻线?”杏娘不可置信地问,声音瞬间飚高。
    青叶斩钉截铁点头,是的,这半个月她们这帮子女孩跟麻杠上了。
    第158章
    本地气候暖和水土适宜,一年中能收二、三次苎麻,故而农人多以粗布麻衣为主。
    质地粗糙不易损坏,且在炎热夏季清爽通透,给辛勤劳作带来几分舒适。
    这个时节正是第一茬苎麻收割的时候,刘记的仆人把捆好的麻杆送到别院,余下的步骤孙姑姑带了女孩们一一实践。
    麻杆浸泡、剥皮、晒麻,接着撕麻捻搓成线,“姑姑说了,等我们回去了还要煮麻、洗晒、绕线……等到上织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杏娘砸吧嘴皮子:“怎么是搓麻线呢,不是说织绸子的吗?即便上不了织机,要学的也应当是养蚕、缫丝啊,怎地跟麻杆扯上了?”
    这区别也太大了吧,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好比招待官家老爷本应用鸡鸭鱼肉才是,结果端上来两盘咸菜、豆腐完事。
    这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这是根本匹配不上啊,完全是两码事。
    她迟疑地问:“是不是你看错了,其实不是麻线,而是什么别的丝线……”在女儿无语的眼神下越说越没把握。
    “娘,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虽然没见过丝线,但麻杆总是认得的,二奶奶家年年种麻、煮麻的,我还帮她剥过皮呢。我又不是个大傻子,连丝线和麻线都分不清。”
    “哈哈……也对,那确实是……不可能认错。”杏娘讪讪地笑。
    她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当初你爹明明说的是当女工学织绸子的,怎么变成织麻布了呢?”
    想也知道麻线搓好了,后头就该织麻布了,没有准备生丝,绸子也不可能从天而降。
    青叶无辜耸肩,她要是知道就好了,不过搓麻线也不累。在别院里除了不能随意外出有些别扭,要做的活计实在算不上多,还有同龄的女孩作伴,更不会孤寂。
    这半个月住下来,青叶适应颇为良好。
    所以之前在船上周邻笑话她吃不了苦,要当逃兵,她才会生气不理人。
    明明她都打算听从爹娘的安排,乖乖呆在镇上当学徒,周邻这么平白无故诬陷于她,她当然要发火。
    就像小玉说的那样,原来当学徒也不都是要给师傅端洗脚水倒尿桶做粗使丫鬟。
    她们只需在孙姑姑教导时听从指挥,其它时间由自个处置,比起何梅跟何兰姐姐可太轻松了。
    何家的两个姐姐忙完地里的活还得提前回家洗菜做饭,做好后提了饭菜去田里跟爹娘一起吃,农忙时晒得没个人样。
    青叶离家半月倒是想通了小玉说的那些话,她如今确实不用像大人那般忙碌,可等过两年肯定也要在田里从早忙到晚。
    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那样过来的,她要是躲懒不肯动,少不得会成为婆娘、婶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能拿她说嘴。
    那日子过的还有什么趣味,连门都不愿意出。
    如今当了学徒就不一样,师傅不打骂不饿肚子,也不用起早贪黑干活,不用风吹日晒栽秧割稻谷……总之,在镇上的日子可比田里劳作舒服多了。
    青叶如今半点不排斥当学徒,师傅教什么学什么。
    杏娘想了半天不得其法,索性丢过一边,“织麻布就织麻布吧,反正你娘也不会织,你跟着学就是了。
    指不定孙姑姑是怕你们不会操作织机,贸贸然上去把机子弄坏,先拿麻布练手也是有的。日后说不定会教你们织绸子,咱们年纪小等得起,慢慢来不着急。”
    青叶点头答应,听她娘的准没错。
    “对了,”杏娘陡然想起一事,“你姑妈说荷花也去了刘家,你可有见到她,她没欺负你吧?”
    “没有,”青叶疑惑地道,“我都没见到荷花表姐,她怎么欺负我?”
    “啊,没见到?那她去哪里了?”杏娘困惑地挠下巴,今天的事接二连三地出乎意料,没一件对的上。
    前阵子大姑姐大张旗鼓跑家里来炫耀,好一番显摆。
    话里话外暗示她女儿进了刘记,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他们家要发达了等语。还拐着弯地想骗她银子,信誓旦旦保证可以走通刘家的门路。
    按理说丛娟应该没撒谎,这种谎言没必要编造,时日一长自会露出马脚,她用不着敲锣打鼓地恨不得昭告天下。
    想来荷花是真的进了刘家,可女儿偏偏又没见到她,那她去了哪里?
    难不成是另一户姓刘的人家?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房间里母女俩还在猜测缘由,堂屋里已响起丛娟熟悉的高亢语调。
    杏娘侧头听了一耳朵,乱糟糟、闹哄哄一团,只听得尖锐地喊叫声不时传来,具体说了什么却是听不清楚。
    她站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听到声音的丛娟仿佛正候在门外等着她的出现。
    几步上前冲到她面前,近乎咆哮道:“好啊,李杏娘,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妹。
    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明明走通了刘记的门路,却只把自个女儿送进去,把我的荷花撇到一边。枉我把你当亲戚,你把我们一家坑得好苦哇!”
    唾沫星子差点喷了杏娘一脸,她侧过身躲到一旁,走到椅子边坐下来,慢条斯理问。
    “大姐说的话好没道理,明明是姐姐兴冲冲跑回来说荷花出息了,你们家发达指日可待。我跟娘求到姐姐跟前,大姐说什么来着……”
    她歪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姐姐说要二三十两银子才堪堪够用,我们家哪里拿得出来,少不得求到旁人头上。
    现下这是怎么回事,姐姐无缘无故跑回来大发雷霆,你是吃错药昏了头吗?”
    “你……”丛娟颤抖地指着弟媳,却是不肯说出原委。
    陈氏也被女儿的愚蠢行径惹毛,毫不客气捅刀子:“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你还有脸跑回娘家鬼哭狼嚎?
    半个镇子的人都知道刘记在招学徒,只有你这个蠢出升天的送女儿去当丫鬟,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
    “娘!”丛娟愤恨大叫,她娘怎么偏帮外人。
    “丫鬟……”杏娘一愣,旋即啼笑皆非,只怕事情不像婆母说得那样简单。
    丫鬟和学徒八竿子打不着,稍一打听就清楚了,怎么可能混淆?
    估摸着他们家大姑姐的本意是冲着学徒去的,奈何不得其门而入,后来听说刘家在招丫鬟,便退而求其次把女儿送了进去。反正都是刘家,外人不知内情以为是一样的。
    偏她装模作样跑回来显摆,还妄想骗她的银子,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来当丫鬟也没什么,她们这种农家女孩至多签两、三年活契当个粗使丫头。
    年岁到了爹娘领回家嫁人,平日里的月例银子还能攒成一份嫁妆,倒也不失为贫家女孩的一个出路。
    丛娟母女心想事成回娘家出了一次风头,不成想弟弟家竟然有法子把侄女送进刘记当学徒,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抓心捞肺地难受。
    她本就是个鲁莽性子窝里横,不管不顾跑回娘家撒气,杏娘可不会惯着她。
    故意顺着婆母的话阴阳怪气道:“姐姐糊涂办砸了外甥女的差事,怎么有脸跑来我家撒泼?当初还是听了姐姐的慷慨激昂,我跟七哥才想着求人试一试,不成想这事竟然成了,可见咱们家有这个运道。
    如今外甥女阴差阳错进了刘家当丫鬟,说到底是姐姐识人不清,找错了门路,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这些打点的银子托付给七哥,指不定荷花也跟叶儿一样进刘家当学徒。日后还能当女工呢,帮衬家里是迟早的事,当丫鬟可有什么出息哟?”
    陈氏亦是恨铁不成钢:“谁说不是,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傻蛋,花了大价钱却拜错了菩萨,你说说你干什么吃的?
    你家银子硌得慌不如托付你小弟,他做事比你全家老小捆一处都靠谱,再不济贴补一把你老娘,那也是你的孝道。”
    “娘!”丛娟气急败坏大喊,不好跟老娘对骂,调转枪口对上杏娘。
    “你这个马后炮现在倒是说得漂亮,之前怎么跟个哑巴似得一声不吭,不透露半点风声?
    自家得了好处捂得严严实实,荷花可是你亲外甥女,你帮她一把怎么了,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我是想帮外甥女啊!”杏娘闲闲一摊手,满脸无辜。
    “可她爹娘不愿意,我能怎么办?我早说了要大姐把欠我们家的债还了,这笔钱给荷花走门路绰绰有余。
    如此一来大姐家清了债务,我们家得一点钱财,剩下的好处都是外甥女得了。多好的事,偏姐姐不肯答应,还把我臭骂一顿,如今荷花当了丫鬟,都是姐姐害的。”
    “你放屁!”丛娟一蹦三尺高,胸脯子上下起伏。
    “你倒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银子进了你的口袋只会贴自己的儿女,怎么可能给我们荷花打点?你不帮就不帮,何必拿这话寒碜我们母女?
    现在好了,如了你的意,我们一家子过得凄惨,正好趁你的心。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巴不得亲戚倒霉,你们吃酸的喝辣的,连口潲水都不给我们留。”
    杏娘气定神闲,毫不动怒,仿佛面前之人骂的不是她。
    她有什么可气的,她高兴还来不及,狗急跳墙的人才会撒泼使气。越是吃亏上当没占到便宜,越是叫嚣得凶狠,她才不怕。
    非但不会同情,她还会就着裂开的伤口撒一把盐花,痛死拉倒。
    “姐姐说的可太对了,想当初咱们两家合伙做买卖,结果大姐一家扔给我们一个烂摊子就什么都不管了,把我们坑得好苦哇!
    当时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银子用在自家人身上不亏,要是给了外人就是在养一匹白眼狼。半点好处捞不着不说,反过来还倒打一耙,连皮带肉撕咬下一口才罢休。
    经了这一遭,我们哪还敢往外借银子,吃一次教训是单纯不知事。再来一次,全家上下可以一并投河了事,省得活着丢人现眼。
    姐姐怪我们不帮衬,这都是你们一家造的孽,怨不得旁人。要怪就怪你们狼心狗肺,贪心无耻,欠钱不还,还想沾我们家的好处,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杏娘站起身叉腰,气沉丹田骂道:“我说丛娟,我明明白白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把我们家的钱还了,日后就不要踏我们丛家的门。
    来一次我用大扫帚把你叉出去一次,你不嫌丢人尽管来,你看看我会不会怕了你。”
    “你……你个泼妇……还有没有王法了?”
    丛娟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她何曾受到过如此奚落,转头寻求亲娘的安慰。
    陈氏瞥过眼不看她,她家的苕饭吃得够够的了,这把肠胃再遭不住这么折腾,母老虎正在气头上,她才不上杆子自找没趣。
    丛娟悲从中来,委顿在地嚎啕大哭:“我的亲爹啊……你去了哪里哟,你女儿要被人欺负死了。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爹爹呀……”
    杏娘冷哼一声,这俩母女还真是一个德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她们乐此不疲,她奉陪到底,日子过得着实无趣,三不五时唱一回添个热闹。
    正在河对岸田埂上割牛草的丛三老爷猛然打了一个寒颤,疑惑抬头望天:这么热的天哪里来的凉意,还是多晒晒好了。
    弯腰埋头继续割草,这草长得可真好,郁郁葱葱,快齐膝高了,正适合老伙计。
    第159章
    解决了狗皮膏药大姑姐,杏娘一连两天心情大好,进进出出还哼起了小调。
    丛三老爷诧异儿媳的好兴致,陈氏懒得跟他再说一遍女儿的糟心事,旁的人更不会到他老人家跟前多嘴。
    所以三老爷不知道自己大闺女身心又遭了一次毒打,可谓仓皇失措,大败而逃。
    清闲的时光总是飞逝而过,两天时间一眨眼就没了,又到了女儿该去镇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