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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这些贺云津也能想到,但总觉得没有搔到痒处。秦维勉的谜语,不该这么直白笨拙。
    “我再想想。”
    “你还想什么!”谢质劝道,“不管怎么说,殿下主动寄信给你,已经给足你面子了。殿下给我的信上说,已经将你的功绩驰奏天听,你可别再跟他斗气,晚上写封回信,感谢殿下给你表功,这事也就过去了。”
    贺云津没有明确回答,心里仍是在琢磨秦维勉的谜语。谢质见了只觉十分离奇,贺云津在殿下心中到底是什么分量?竟敢如此托大吗?
    “诶,殿下给你台阶了你就快下,做臣子的可得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好,我知道了。”
    晚上贺云津在帐中给秦维勉回信。他知道谢质说得很对,以如今他跟秦维勉两人地位,哪有他生气的道理。燕王殿下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主动来信要个台阶,他能不给吗。
    可是铺纸研磨,贺云津仍是非常困惑。秦维勉的意思他破解不了,这封信可怎么写呢?
    若是会错了意,秦维勉岂不是以为他不能同自己心有灵犀吗。
    贺云津磨蹭到戌时将过还没落笔,正在为难之时,只听谢质的声音来了。
    “济之!济之!我知道了!”
    贺云津回头一看,谢质披了件衣服,兴冲冲地进来,拉着他对面坐下。
    “我方才要睡,可心中一直惦记着殿下给你的图画,忽然忆起从前我二人同在太傅手下读书之时,曾经抄录过一首前人诗作,殿下非常喜欢其中两句,还拿来与我一同品鉴——”
    “希文快别说这些前话了!究竟是什么诗?”
    谢质笑了笑,缓缓道:“诗云: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秦维勉寄给他一舟一“航”,前一句又合着他的表字,定是此意无疑!
    巨川思欲济……
    贺云津默念了两遍,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原来谜底并非让他奋力进取,而是“我在想你”。
    见贺云津边想边笑,一脸春光,谢质的心里就泛起酸味。
    他补充道:
    “这两句诗是说,想要渡过大川,还是要倚靠舟船航行,乃是求贤爱士之意。”
    贺云津已经听不进去这些了。他想起那日他二人驾舟游于江上,秦维勉说自己“欲渡无舟楫”,与此句异曲同工。
    那时秦维勉故意将古人诗中的“济”字改为“渡”,如今却将此字作为谜底。
    原来线索在这!可恨自己愚鲁,涉猎文学又少,竟没能领会秦维勉的意思。贺云津暗自失悔,忙问谢质:
    “此是何诗?作者是谁?”
    “此诗题为《元日》,乃唐朝太宗皇帝所作。”
    贺云津听了一愣。
    好好好。年纪轻轻就喜欢唐太宗的诗,有些事原来也怨不得太子。
    这么一想,秦维勉是真没把他当外人啊。
    贺云津更高兴了。
    不久后朝廷的旨意下来,李先善因击退山戎有功升了一级,贺云津则擢为中郎将。
    台阶递得很准确,贺云津收到了秦维勉的一封长信。
    “观尔孤身赴敌,英武如神,非止救得希文同归,更兼火烧虏营,实乃近世数十年我朝对阵山戎无有之壮举,——此等胆略,直教帐中诸将闻之掷盔叹服!”
    “夜间风起,闻远远涛声,忽忆春末之时,你我二人泛舟江上,彼时浮光跃金,江风飒飒,何等畅快。今虎符新拭,龙渊带血,而将军功业,不负当日意气。”
    “破虏之功已驰奏天听,然于吾心中,更喜者实乃战事稍息,得见有时矣。待尔班师,当与尔醉鞭命马,花下对酒。翘首待归鞭。”
    ……
    贺云津边看边笑,心胸豁然,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不过他并没有开心多久。
    “恭喜贺将军了。”谢质笑着向他抱拳。
    贺云津还礼,谢质又道:
    “按理说你有先前围击山戎之功,又救我回来,火烧了山戎营地,再多擢升几级也当得,只是你乃燕王殿下的属官,做到一个中郎将也就到头了。”
    贺云津原先确实不知道这门道,但如今知道了也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点头应下,谢质的话却还未说完:
    “我们现在受李先善的辖制,殿下不得不为他表功,何况他跟太子殿下及杨将军的关系——”
    这回贺云津听出来一些意味。
    “这些话是二殿下让你对我说的?”
    谢质没想到贺云津能看穿,愣了一瞬,转而笑道:
    “殿下担心这些话信里说不清,因此叫我为你开释开释。”
    贺云津这两日刚跟秦维勉通过信,秦维勉在信中丝毫不曾提及升赏等事。贺云津还当他同自己心意相通,知道自己不以功名利禄为念,谁知秦维勉不仅心中有着掂量,还不直接说与他听,要用谢质来探他的口风。
    这算什么呢?贺云津一时也不知该做何感想,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信任。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个架空背景,但是所有古代典故和人物出现在文里都不算穿帮(强硬)
    第66章 小别扭都是秀恩爱
    既然话已挑明,谢质索性都告诉他:
    “殿下信中说,让你我要善于处下,你可知其意?”
    贺云津道:“殿下眼下有别的谋算,让你我安分待时,不要给他添麻烦。”
    “我看济之很能明辨局势,我还是跟二殿下说说,今后可别叫我传话了,传不好还未必及你的领悟呢。”
    谢质这话看似恭维,却叫贺云津听出一股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骄气。光这一件事,足见秦维勉心里究竟将谁放得更近。
    念及此处,贺云津又想,秦维勉信中那些赞赏和亲近又何尝不是一种疏远呢。
    毕竟只有脆弱的东西才要小心呵护,坚不可摧的关系无需精心维系。
    贺云津越想越觉得憋闷,回到帐中将小九招了过来。那小家伙原本正在秦维勉手下享受着爱抚,突然被主人召回,表情还没转换过来。
    贺云津见它一脸失落,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半个果子。
    “二殿下给你的?”
    小九立起来,点了点头。
    贺云津心软了下来。按理说凡间的东西应该入不了这小家伙的口,当初还是自己非要它吃秦维勉给的果子,如今它自己已经吃得这么香甜了。
    “乖,吃吧。”
    他摸了摸小九毛茸茸的脑瓜顶,小九才重新开动。
    “你想回到他身边吗?”
    小九在吃东西的间隙抬头看看贺云津,大大点头。
    “你也喜欢他?”
    小九又点头。
    贺云津将小九抱了起来,坐到椅子里,给小九擦嘴。
    “那等他闲时你就自己过去,可你去了,也得想办法帮帮我啊。”
    这话贺云津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能指望小九帮他什么,自己这么大个人——这么大个仙都没有办法。
    不料小九倒是不迟疑,在他膝头立了起来,举起两只小爪子按在他肩头,仿佛在说“你放心,有我呢”。
    贺云津笑笑,将小九抱进怀里,顺势弹了弹小九圆滚滚的尾巴。
    “去吧。”
    自从贺云津在山戎营中放了一把火,又提醒李先善派兵赶杀,山戎已经连退了几十里。李先善将众将招来,便令贺云津带兵出关,推进战线。
    谢质先声道:
    “李将军,此时固然事不宜迟,然而关中将士多矣,独贺将军是新来,又连经两场恶战,正该稍事休整,何不先派他人前往?”
    “谢监军此言差矣。贺中郎所部刚经历大胜,正是斗志昂扬之时,自该趁势追击,必能更有斩获。而且我看贺中郎对山戎颇为熟悉,想来这也是殿下派他前来的原因。贺中郎,你休嫌烦劳啊?”
    贺云津自然知晓谢质的意思。但是他们如今处于劣势,四平八稳的路线难有所成。这出关迎敌虽险,却容易有成绩。秦维勉派他出来,贺云津还想立个大功给秦维勉壮壮声量呢。
    再说,在这关中还要时时看李先善的脸色,不如领兵出去来得快意。
    “末将不敢。”
    谢质还想再辩驳,贺云津给他递了个眼色,谢质便不说话了。
    “好!”
    李先善大喜,当即下令,又加了一句:“便着傅时赫傅将军随你同去。”
    晚间谢质对贺云津道:
    “我就说出关不是个好事,你看李先善将傅时赫派去便知了。”
    “我也不愿行险,可不如此何时能回到殿下身旁?赶紧稳定住相洲关的局势,他便可召你我回去了。”
    这话谢质倒也明白,他此来还有一事要告诉贺云津。
    “对了,你前日审讯那山戎俘虏,可有什么收获?”
    “无甚收获。那人嘴严得很,竟是半个字也没吐。”
    “奇怪的是,他昨天夜里竟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