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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希文有家族背景,到时候自然大有用处。”
    “不错。我还有一个考虑。人言患难见真情,你两个虽然都在我左右,但是我知道你二人并非毫无嫌隙,趁此机会,你们也可加深了解,多些情谊才好。”
    贺云津回头笑道:“殿下就不怕我俩在一起反而闹出更多龃龉来?”
    “我身边就这么几个知心之人,难道还要缺了人和不成?我想为了我,济之也不愿同希文闹僵吧?再说以你的品行和才干,只要能让他人了解,定然使人心服。”
    一席话说得贺云津心花怒放,秦维勉见他也不回头,猜他定在偷笑。
    “济之可知道我为何让祖校尉去,而不派赵将军吗?”
    贺云津疑道:“这是为何?”
    “赵将军品阶高于你,若让他同去,你只能听命于他。祖校尉与你同级,又是被你的本事吸引来的,发令之时我便让他一应事务均听你节制,自然无事。我知道济之不愿居于人下,因而如此安排。只是到了相洲关,那守将李先善却是一员老将,深受大哥喜爱,免不了还要委屈你多同他周旋了。”
    贺云津一边开路一边听着,他明知秦维勉的用意,分明是靠恭维他让他乖乖听话。又得让着谢质,又不能跟李先善冲突。
    贺云津心中不住地想这人现在怎么把人情世故玩得这么熟,可即便是看透了,贺云津嘴角还是不住地往上扬,合都合不上。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殿下放心,有我在,管保无事。倒是殿下留在此处,那些人又不听号令,凡事才要小心。”
    贺云津知道秦维勉的动作就没停过,一定会想办法拿到实权。但是现在他要走了,却不希望秦维勉轻举妄动。
    “我到了相洲关,不日即可破敌,到时殿下可要尽快将我调回,以免——”
    秦维勉并没回答他,反而忽然道:“就是这个!”
    贺云津回头,见秦维勉正伸手从草丛里摘下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秦维勉喜道:“大哥给我写信,说他从前在此处驻防,夏初便到山上找这种野果子,别有风味,叫我一定尝尝。”
    贺云津仔细一看,那东西小小圆圆的,只有鱼眼般大,红如玛瑙。这东西从前他在山中常见,并不当个稀奇玩意。
    “这果子虽然无毒,但也不好吃,我看太子殿下是别有用心。”
    秦维勉疑道:“怎么讲?”
    “二殿下尝尝就知道了。”
    秦维勉将那果子小心地放进口中,轻轻一咬便迸得满口汁水,立刻眉头皱紧,面目狰狞,连忙掩口吐到了一旁。
    贺云津笑道:“这叫‘自食恶果’。”
    秦维勉还被酸得不能舒眉,埋怨道:
    “大哥作弄我,怎么济之也帮着他!不早些告诉我。”
    “太子的书信,二殿下还要旁人提醒吗?”
    秦维勉默默无言。那封信他没有给别人看过,就是看了也无人能懂其中的意趣。
    小时候大哥也常常捉弄他,拿了青的梅子骗他说甜得很。可那些势利眼的宫人拿了不好的饮食来给他,太子见了又大发雷霆,从此再没人敢欺负他。
    从前太子在西营驻防,秦维勉在宫中常常写信来,问他大哥在外的见闻。有一次秦维勋回道“城外天高月小”,秦维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琢磨不出其中深意来,只觉得他大哥在外定然寂寞得很。
    这次太子来信,又问他在外有何见闻,遣词用语同他那时别无二致。匆匆数年早已过去,秦维勉还以为那些书信中的意趣早已湮没在了他大哥的酒杯之中,不成想仍如沉沙的遗珍一般,不曾被岁月的洪流冲刷殆尽。
    这样的书信,拿给谁看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贺云津次次劝他对太子狠下心,谢质则谨慎地不肯明言,可谁也不懂他内心的挣扎。
    “你放心,让你来就是看看这东西有没有毒,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第58章 谁最听话
    贺云津护着秦维勉下山。他自从下凡来,还不曾离秦维勉那么远,他此去又带着兵,不能轻易回来弃那些兵士不顾。成仙以来,他一直感觉十分轻松,不像上辈子背着那么重的包袱。直到今日,他又找到了这种责任在肩的沉重。
    贺云津一时想,这也真是自讨苦吃了。要是让古雨看见了,定又少不了一番奚落嘲笑。
    不几日贺云津、谢质和祖典领命出发。
    那祖典清楚秦维勉的命令,一路上全听贺云津的指挥,谢质虽然看着不痛快,但奈何他自己对行军毫无了解,也挑不出贺云津的毛病。何况见这路上十分顺利,军士非但没有怨言,反而士气高昂,他也没有话说。
    一连行了几日,晚上扎营在河边,军士捉了鱼来吃。贺云津、谢质和祖典也围着篝火烤鱼。贺云津是惯会弄这个的,拿短刀给鱼去鳞开膛,穿过树枝上火去烤。
    他一抬头,却见谢质并无动作,他笑道:
    “希文不会?让军士帮你。”
    谢质拦住他道:“不用了,我不想吃。”
    祖典道:“谢监军好歹吃一些,明天赶路才有力气。这行军不比在营中,吃不上什么好的,有鱼吃已经难得啦!来,我帮你烤。”
    贺云津早发现谢质自打出来便不爱说话,大概跟他们这些人没什么话好说。但是这两日也太沉默了些,面色也不好。
    他按下不问,到了晚间,除了执勤的军士全去歇息了,贺云津才到了谢质帐中。
    谢质本已躺下歇了,见贺云津进来,感到十分冒犯,立刻坐起,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贺云津将手上东西给他,谢质打眼一看,竟是两个鸡蛋,还热热的。
    “方才找人去附近村中换的,希文趁热吃了吧。”
    谢质想到一路上贺云津都跟军士同吃同睡,没一点架子,如今却让他搞特殊。
    “我不用!”
    鸡蛋又被塞回贺云津手里。贺云津见他如此反倒高兴,这小少爷要是讲究起饮食排场了,他倒不好办了。
    “希文不必如此,”贺云津又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来,“我看你面色不好,行军在外有些疾病也是难免,我随身带了些药,你吃了东西把药用了,明天便好了。”
    谢质帐中也没有烛火,此时唯有帐外透进来些微火光,看不清贺云津的面色,只觉得他声音低低,倒有些劝慰的意思。
    “在下还不至于如此,不牢济之费心。”
    “你这是何必,此事无人知道,都是我徒儿亲自去办的。从前我——”
    从前他带兵时,有些好的也都是先给病号伤员吃。贺云津话说到此处急急煞住,转而道:
    “从前我从一朋友处得来这个药方,每每出门就配好了带在身上,希文试试,定然有用。”
    听贺云津这样耐心解释,办事又如此周全,谢质心中更加不快,如此假模假样,倒显得他骄横跋扈了。
    “我没病,多谢费心了,东西就请拿走吧,我要睡了。”
    贺云津见状,后悔不该自己亲自来。谢质此时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关心,那岂不是先落了下风了吗。
    “我倒不是愿意为你费心,”贺云津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出了事,我可没法跟二殿下交代。你要是不想让二殿下担心就好好吃饭吃药,不然我可告诉二殿下是你讳疾忌医自己弄坏了身子。”
    “你——!!”
    “到时真病倒了,我是把你扔下还是耽误全军日程?”
    谢质一想,贺云津说的有些道理。真病倒了耽误行程就不好了,回头贺云津再去二殿下处告状,反倒成了他的毛病,他可不能给贺云津话柄。
    谢质从贺云津手里夺过鸡蛋和药瓶,正要敲破,忽而想起什么,赶忙问道:
    “这鸡蛋是从哪来的?”
    秦维勉定的军纪,第一条便是不可扰民,难得谢质这样的贵公子肯照办,这份心已十分难得了。
    “真是拿钱换来的。你就放心吧,二殿下的嘱咐难道我就不记得?”
    贺云津怕谢质难为情,说完了就走。边走边想不知道临行前秦维勉又是怎么跟谢质谈的,现在他们俩是陷入了比比谁更听二殿下话的竞争啦,这谢质也真是好摆弄,怎么连点激将法也不识得。
    不过细想一想,他自己难道就看不出秦维勉的手段?还不是愿者上钩。
    谢质吃了药,第二天就好了很多。只是行军劳累,他实在不愿多说。贺云津也不烦他,倒是祖典频频问他是否身体无恙。
    那祖典是个爽快人,一路上同贺云津说说笑笑。谢质打眼一看就知道此人并非士族,言谈举止都是下等武官的样子,还不如贺云津进退有度,一看就是凭着一膀子力气在军中做到这个位置,但限于出身,恐怕也就止步于校尉了。
    祖典已经年届四十,但谢质看得出来,他并未停止对于仕途的热望。此人主动来投,正是因为一直被杨恤压着,希望改换门庭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