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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男友 第214节

    宫白蝶朝她伸手,指尖离她不过半尺,她没有躲避的动作,他便牵起她的袖子,将她拉去床上。
    “这些以后再说。”他扶着她躺下,“先等你的病好。”
    何止是她满腹疑惑,他也有很多事想要问她。
    确定了青年的身份,温葶便没再反抗,顺着他的力道躺下。
    她躺得够慢了,眼睛还是有点发花。
    额头一凉,被他贴上了退烧贴。
    “睡一会儿,等下吃了饭再吃药。”
    他拂开她脸上的碎发,指下的脸又红又烫。
    她的表情与其说是乖巧,不如说是迷糊。
    才见面十分钟,手机屏幕还亮着拨打“110”的界面,她这样的警惕,却在知道他是宫白蝶后立刻放下戒备,连眼神都松懈得涣散了。
    宫白蝶半垂眼睑,指节摩挲过她潮红的脸颊。
    她还真是没有骗他……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温葶用力抓着他的手,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用宫白蝶的身份来见她,他一定会选择别的身份重逢。
    比如她的新上司、她的邻居、她的客户,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从游戏里爬出来的非人类。
    真奇怪,她到底喜欢宫白蝶什么?
    不管失忆了多少次、遇见的是什么形态的宫白蝶,都能立刻接纳他。
    温葶吸了吸鼻子,从被子伸出手,拉住他的外套。
    “你…去哪?”
    “去厨房,给你做饭。”他回身,将她的手塞回被窝。
    温葶好不容易有的力气被刚刚的警惕耗完,她变得比先前更加难受,鼻子不通,嘴巴呼出的气连她自己都觉得滚烫。
    “我带你去吧。”她挣扎着起来,“厨房里有些东西不是我的。”
    “歇着吧,”微凉的手将她按下,“我都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温葶强撑着睡意,看他脱下浅灰色的外套,从她衣柜取出个衣架,把外套挂到墙上的强力钩上。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
    他大概真的知道。
    温葶闭了闭眼,放心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耳边传来低声呼唤。
    她烧得难受,不愿意睁眼。
    过了会儿,那声音停歇,一声浅浅的叹息后,她被人插着腋下从被子拔出,靠坐在床上,被迫醒来。
    一张小桌板架在她腿上,放了碗浓稠的鸡丝粥,配两碟小菜,边上放了杯水和两颗药。
    “吃了药再睡。”他坐在床边,一只手扶着桌板,白色的袖子翻折上去,露出半截肌肉流畅的小臂。
    “……”温葶昏昏沉沉地拿起勺子,“谢谢。”
    手上没有力气,体温很高,又畏冷打颤,触碰到勺子时温葶顿了一下。
    铁勺是暖的。
    她用余光瞥向身边的男人,愈发确定了他就是她的宫白蝶,她的角色里只有宫白蝶这么贤淑。
    他做的事温柔得过分,表情语气却淡淡的,等她吃完就把东西收走,拿去厨房收拾。
    热腾腾的稠粥下肚,温葶出了点汗,从肚子开始暖洋洋得犯懒,一挨着枕头又有了困意。
    门外传来水声,他应该是在洗碗。
    少许,水声停歇,温葶听见室友两口子和他在说些什么。
    他很快又推门进来,除了门把手发出的声音外,连脚步声都无。
    温葶想问问他和室友说了什么,却实在没有精力,一直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惝恍迷离间,她额头上的退烧贴被撕下,一只温凉的手覆了上去。
    她努力撑开一点眼皮,在烧到模糊的视线里,见他定定地看着她,眉间微蹙,有些烦忧,却也不至于焦急。
    他是什么态度……
    温葶睡着前想,这不合理。
    他一点儿没有从游戏里出来第一次见到“妻主”的激动喜悦,提着两个超市药店的塑料袋来,进门就脱衣服干活,把她提溜到床上睡觉。
    简直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没有浪漫,只有实干。
    ……
    温葶是被热醒的。
    窗外蒙蒙亮,她一身汗,烧倒是退了。
    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周一 05:23
    她居然睡了十三个小时。
    好热……温葶掀开被子透风。刚一动,一只手就摸向了她的额头。
    温葶一怔,蓦地扭头,见床内侧躺着熟悉而陌生的男人。
    他睡眼朦胧,从被子里伸手侧她的体温。
    “退了。”他松了口气,没等温葶说话就坐了起来,“我给你拿吃的,再服一道药。”
    他背对着她下床,一头青丝如瀑散开,随他行走摇曳出滢滢水光。
    温葶呆在床上,错愕地望着他的背影——
    她的粉色睡裙在他身上。
    厨房里微波炉响了起来,几分钟后,他端来昨天剩下的粥。
    温葶一边喝一边打量坐在椅子上的青年。
    早春冷灰色的曦光里,他的皮肤通透如玉,眉眼清冷矜贵,眼下的蝶纹恍然被蒙上了一层银光。
    他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吃饭,体态气质出尘得像是一卷旧日的美人图。
    即使他穿着粉色的蕾丝裙。
    温葶搁下勺子,宫白蝶偏头,“味道不好?”
    “不是…”
    “不好也忍着,你室友睡了,深更半夜我不能开火,只有这个。”
    “我是想问问你的衣服。”温葶没有忍住。
    “这个?”宫白蝶目光向下,“买了三年,你又不穿。”
    当时被卖家秀诈骗买了这条裙子,送到后温葶一直没空拆箱。
    等系统都自动签收了,她才想起来。
    她就在拆箱的那天穿了一次,这诡异的粉色、松散的版型显得她又矮又黑又胖,根本穿不出去;当做睡衣,上面的蕾丝又磨得难受。
    而此时穿在宫白蝶身上,不仅不见了缺点,还一股子慵懒绰约。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穿我的裙子。”温葶委婉地提醒他分寸,“也没想到你会直接睡在我的床上。”
    “我照顾了你一天,你就这么小气?”宫白蝶挑眉,“连这点东西都吝啬给我。”
    “不是小气,只是我们才刚刚见面,你需要什么我可以买新的,直接拿……嗯,会让我有点不适应。”
    那张漂亮的脸上漾开浅笑,将一池清贵搅浑,晃出妖冶。
    他用两指捻起肩上的蕾丝,“那我现在就脱了,还给你。”
    衣服被提起,露出半边优美的锁骨。无端的,温葶联想到偾张展开的天鹅长翅。
    “这次就算了。”她撑持着礼貌,“以后请尽量提前和我说一声。”
    宫白蝶觉得好笑。
    她大病初愈,还在冒虚汗,就恢复了那虚情假意的微笑。
    油盐不进,比石头都难捂热。
    可想到她摘下工牌后那些震颤的冰蝶,她本性越是虚伪冷血,他便越是难以言喻的欣喜,心甘情愿地想伺候她。
    温葶恢复了精力,立刻盘问起自己面前的游戏角色。
    这可不是件小事,她有很多问题,起码得弄清楚他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宫白蝶给出的答案大多模棱两可,有的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只说以后再告诉她。
    对于这样的超自然现象,理智疯狂报警,感情上,温葶却觉得亲切非常。
    她很快接受了现状,称得上是欣然接受,连该有的怀疑都没有持续多久。仿佛……她已与他经历过许多事,知道在某些方面没有揣测他的必要。
    这也不奇怪,他是她独自创作出来的角色,认识的时间也足够长,去掉退游的那一年,他们也朝夕相处了六年有余。
    最关键的是,宫白蝶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他自称没有特殊能力,但光是他作为普通人类的技能就足够有价值了。
    “既然有了你,我们就不能住在这儿了。”温葶从礼貌疏离到眉开眼笑不过两个小时,“一会儿我去买你的手机,转点钱给你,你随便逛逛。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去找中介租房。”
    宫白蝶知道她在迫不及待什么。
    她不是急着给他一个住处,而是急着让他有工位干活。
    如果是以前,他指不定冷笑,对她感到心凉。
    可怪谈崩坍的最后,他隐隐洞察出温葶对金钱的渴望背后所折射出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