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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进了会场,包小风已经在院子里拉起队伍,他们是齐市八里桥老年大学代表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社区单位、社会团体,都纷纷到场。
    其中呼声最高的,是机关事业单位退休女职工代表队和文化艺术协会代表队,据说刚在外省的合唱比赛上拿了奖。
    大家都穿得花枝招展,个别代表队看起来资金雄厚,参赛队员的鞋都是统一的,还请了专业的跟妆,正在阴凉地里排队补妆。
    包小霜民字型站着,用手挡着耀目的冬阳,眯眼看了一圈后,转回身道:“大家都提起精神!咱们这是合唱比赛,赛出花来,赛的也是歌唱水平。据我打听,能分声部演唱的队伍不多,咱们就是其中之一!饱吹饿唱,大家都别吃东西,饿了就喝点水,克服克服,咱们争取发挥出最高水平!”
    她一动员,大家就又起劲了,纷纷排好队往后台走。
    白友杏领着梁鸿宝的手,各抱了一捧花,跟在贺承铮身后,王大海在最前面,背着手,闷头走得像风一样快,很快就找到了后排最边上的四个空座。
    四个人站在那谁都没有动,最后,还是梁鸿宝不客气地钻进去,又拉着白友杏的手说:“白老师,你挨着我坐吧。”
    白友杏立刻笑着点点头,跟着钻进去,坐下。
    “俺也来了。”王大海说。
    他刚一迈步,又被贺承铮拽住,“你坐外面。靠走廊能伸腿,我凑合进去挤挤。”
    说完,他钻进去坐下,王大海旋即坐在最外侧,视线立刻被走廊上好多穿着花裙子、背着乐器的参赛女选手吸引,她们神色或紧张、或激动,互相交谈着,花枝招展地从眼前经过,像放电影一样热闹。
    白友杏四处看看,一眼就在隔着两排的过道对面,看到了老年大学的校长和胡刁洲胡老师。比赛还有十几分钟才开始,会堂里正乱作一团,他们也正夹在一片鼎沸的人声里聊天。
    这位校长确实像她妈妈说的那样,被消防栓绊倒后,两颗门牙摔得不一般齐了,一说话,就能明显地看出一根长,一根短。
    胡刁洲这时突然站起来,他今天还穿着那身灰色的开襟大褂,大冬天的,手里打着一把折扇,他起身和周围几个熟人握了握手,说了几句话,突然,一只眼睛也看到了白友杏。
    “胡叔叔!”白友杏立刻站起来跟他摆了摆手,胡刁洲一看她,竟有些焦急地走了过来说:“杏啊,你妈呢?给她发信息怎么也不回?”
    “我妈妈带着阿姨们去后台做准备了,可能没看见。”
    胡刁洲扇出一阵疾风:“杏,你遇见你妈跟她说,这两天叫她别开车,不然容易舟困中流,进退两难……”
    白友杏后背一凉,“胡叔叔……没事了,我妈的车已经坏在路上了。”
    “是我来晚一步了。”胡刁洲摇着头,离开了。
    白友杏叹口气坐下,心里囤的一点兴致倏忽也烟消云散了。胡老师预言的含金量又在攀升。
    “谁啊?”贺承铮的视线从胡刁洲身上扯回来,看白友杏垂头丧气,正捏着一朵玫瑰花瓣发呆,又无精打采地说:“是我妈妈的同事,会算命,他之前算的都灵验了。”
    贺承铮鄙夷地笑了声:“真的假的?你信啊?”他向来不信这些,都是蒙人的。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白友杏怔怔地盯着老会堂舞台上那块红丝绒拉幕,在一片纷杂里,魂不守舍地说:“胡叔叔说我要嫁一个二婚的男人,就在今年。”
    操……
    贺承铮骤然看向她:“真的假的……”沉默了一会,他克制着剧烈的喘息,轻轻说:“你愿意信吗?”
    第39章
    贺承铮话音刚落, 会堂的灯突然熄灭了,全场蓦地被黑暗淹没,众人的惊喜像开锅一样, 一下子沸腾起来。贺承铮却觉得有股凉风从一旁的边门吹了过来,令他冷冷地僵在那,盯着一旁的白友杏, 只有胸口在剧烈起伏。
    “要开始了!”
    白友杏鼓着掌, 没有回答, 因为舞台上, 红色的大幕正缓缓拉开, 沉浸在兴奋里, 她早已把不相干的事抛去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施施然而出,又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比赛很快就正式开始。
    前几个队伍唱都挺好, 尤其是机关单位退休员工代表队, 女员工面貌精神抖擞,唱起歌铿锵有力。
    后来轮到文化艺术协会代表队,又搬出另番风貌, 虽然唱的乏善可陈,却胜在花样丰富。
    队伍前,有两个人穿着长衫, 像演话剧似的,突然拉起横幅, 高喊了几句振奋口号,后来又上来两个人,男的舞着扇子赶脚,女的腰上围着跑驴道具骑驴, 两人闹着,转了一圈,最终,大家又从合唱台上走下来,纷纷打起粉色的扇子,摆出花的造型,在舞台上抖动着旋转起来。
    观众一连看了几个中规中矩的表演,无一不被被眼前热闹提振了精神,像赶庙会一样,纷纷叫起好来。
    “我滴乖,这个也不孬!”王大海也激动地鼓起掌。
    终于,快轮到八里桥老年大学代表队登场了,可有点倒霉的是,在此之前的两个代表队,也都选择了《茉莉花》这首热门歌曲,以至于八里桥队再唱,已经是第三遍了。
    观众都听得疲惫,当主持人再次报幕说:“下一个节目是《茉莉花》,掌声欢迎!”时,白友杏听见前后排都传来了略感扫兴的叹气声,还有人说:“那就正好去尿个尿吧。”
    黑暗里,人头像笋子一样冒起来,又往两边的侧门出去了,窸窸窣窣的,八里桥的女选手们,就是在这样令人灰心泄气的氛围里,登上了合唱台阶。
    虽然离得很远,白友杏仍从她们脸上看出了某种失落的情绪。
    梁鸿宝突然指着道:“包奶奶上来了!”
    这时,台下的掌声也才礼貌地响起来。
    白友杏看见她妈穿着海蓝色的丝绒长裙,拎着裙摆,一边走,一边把脸仰得很高。走到舞台中央时,她大展双臂,向两边致礼,随后转回身体,又向一旁坐着伴奏的包小风抬手示意。
    两人客气地点过头,又在一片安静中,倏地,共同抬手,带来一段悠扬的手风琴前奏。随后是慢悠悠的女声吟唱,轻轻的,分了声部,很快,又在包小霜的指挥下汇聚成束,大有百川归海的气势。
    相比于文化艺术协会代表队,八里桥的表演显得十分朴素,就像班里那种只知道按老师要求闷头学习的孩子,交出的作业,给人种按部就班的老实感。大家都站在原地轻轻摇摆着,没有跳舞,也没有扇子和花束,只有声音在不同声部里配合着,上下飘荡,悠扬,跳跃,时而又转为一句叠一句的轮唱。
    包小霜奋手而挥,热泪盈眶。她年轻时就喜欢唱歌,只不过那时穷,没条件,她不懂乐理,也看不懂谱,凭的都是一腔热血。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网上视频里的两个声部唱法分别学会,又单独教给其他学员,大家练的时候也是分开练的,互不打扰,这样才把一首合唱弄成了型。
    一曲唱罢,她心里仍像个开水锅一样沸腾不熄,王海燕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也已经激动地落了泪,包小霜最终施施然转身,带领所有人,向评委深深地鞠了一躬。
    也许因为观众起初的预期太低,这时竟觉得唱得很不错,都汹涌地鼓起掌来。
    白友杏把两只巴掌拍得像放挂鞭一样响,突然扭回头,对贺承铮笑了下说:“是不是不错?你说能拿第一吗?听说每人能得一桶花生油呢!”
    贺承铮也温柔地笑了下:“你说能就能。”
    白友杏从没见过贺承铮还会这么笑,愣了愣,又高兴地说:“我就说能!”
    他安然地盯着她:“那就能。不能也能。”
    白友杏默默地扭回头。
    他怎么了?
    可惜白友杏说话并没有胡刁洲那么神,出成绩之前,包小霜已经从内部渠道打听到,她们大学排在了第四名,得不到任何奖,前面一个,就是舞扇子的文化艺术协会代表队。
    包小霜一听就有点冒火。
    她觉得这个评定不公平。当初的赛事动员上清清楚楚写了,这是合唱比赛,比赛通知上也写明了评分维度。这不是歌舞表演,也不是朗诵大会,比的就该是合唱水平,合唱技巧。论唱的,她们唱得怎么也比那个第三强。
    结果还没公布,她就撸起袖子找评委去了。趁中间休息,插播魔术表演时,包小霜已经猫着腰,蹲在前排领导席前,只是没想到,评委内部也出了分歧。
    有个组委会特意请来的,据说是某专业歌唱家评委,也阴阳怪气地说,要论唱的,八里桥队唱得很是那么回事,可惜其余评委都爱看热闹,实在太业余了,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这么一说,其余评委也不乐意了,一来二去,就闹了起来。
    王海燕早就站在一边看,看到包小霜一个人在那跟她们理论,也走过去帮腔,观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看热闹地跟着议论起来,一时场内窸窸窣窣的,很快,包小霜和王海燕就被保安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