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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雯(三)

    顾雯能喜欢上陈铭,可能有一部分父母的原因。
    她要向他们证明,大人的决定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起码在她的教育上,他们出了错。
    但陈铭太好了,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好到顾雯忘记了最初的心情。
    小姑娘的爱总是轻而易举献给那个好人。
    越爱越深就越痛苦。
    没有心的时候是没法痛苦的。
    她成了一个别扭又扎手的小刺猬。
    渴望陈铭的靠近,渴望他的爱,却又陷进自责与厌弃中无法自拔。
    终于在表嫂问起,陈铭是否出轨的时候,心防破碎了。
    她和陈铭提出分开。
    而那个人也没有挽留,只是和她说:“顾雯,不要因为我们的事而厌弃自己,你是最好的,不好的是我,是我凭借比你长得年龄引诱了你,我很抱歉,我希望你好,不要把责任都堆在自己身上。”
    “我会处理好一切,希望那个时候你还在等我。”
    陈铭他的的确确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
    他想要给顾雯一个干净的未来,就必须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带她远离武明的一切。
    顾雯听进去陈铭的话了,但她没办法调理自己了。
    只能借酒浇愁,忘记内心的挣扎和煎熬。
    陈铭可以带她走,那这里的人和物呢?
    周念,爸妈怎么办?
    她没有办法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心思,只能喝醉了靠在周念怀里哭泣。
    但周念还要学习,她怎么能一直去打扰她呢。
    顾雯渐渐习惯了泡吧,夜不归宿。
    陈铭找到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顾雯也不知道,她只能哭,哭着吻他。
    她好想不爱他,只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发泄情欲的物件,但却怎么也做不到。
    高三了。
    她的人生完全荒废了,她好羡慕周念,还有一个叔叔在管她。
    高三假期真的好短,短到她都没有时间处理一件事的心情,另一件就接踵而至了。
    她妈妈要再婚了。
    这很荒唐,婚姻到底有什么好的呢,明明上一段输的那么彻底,为什么还要去赌下一段呢?
    顾雯不懂。
    心里很凉,像一片一片碎裂开,然后封进了一团冰。
    她还没来得及去消化母亲要再婚的心情,陈铭就来找她了。
    他离婚了。
    顾雯听说过,刚听到那会儿是悲哀大过震惊的。
    但接着陈铭就说了他要出国的事情。
    他抱住她,将她揽进温暖的胸膛里,大衣盖住她单薄的身体,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蹭着。
    无声叹息。
    “顾雯,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武明,我不强求,但我要出国处理那边公司的事情,最多两年,两年我就回来。”
    “你如果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会处理好一切。”
    她问:“什么时候走?”
    他说:“等你妈妈结婚之后就走。”
    顾雯青春期的爱恋就这么轰轰烈烈但又没着没落的落幕了,甚至连个旁观者都没有。
    她忽然想起来,一本书里面有这么一句话,“最不敢提起的那个名字,是我爱的人。”
    顾雯和周念碰了碰水瓶,仰头又灌一口:“周念,这句话现在送给你。”
    周念轻嗯了声,心里也不是滋味。
    “然后,那天,就我妈结婚那天,我先是送走了母亲,又送走了他,就去喝了点,结果你就把我妈叫过来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周念揽了揽她的肩。
    顾雯顺势抱住她:“没事,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那天她喝多了,脱口而出质问母亲和陈铭的话,被妈妈听了个正着。
    她妈妈气的扇了她一耳光,彻底把她打醒了。
    气话不经过脑子就说出了口:“你们都已经不要我了,有什么资格打我!”
    她跑出了家门,被车撞了。
    还好没什么事,司机刹的很及时,只是扭伤了脚。
    她妈妈只能先忍下脾气。
    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再怎么说都是心疼的。
    她和顾雯说了他们离婚的原因。
    年轻的时候他们是很相爱,但爱情迟早会被柴米油盐冲垮。
    顾连山和陈秀晴就是这样。
    年轻的时候,陈秀晴不能生育,为了他们的爱情,顾连山瞒着所有人,买了一个女孩儿。
    那个孩子就是顾雯。
    陈秀晴是愧对顾连山的,所以她更严厉的教育这个孩子,以后孩子成材了,也不至于浪费他的心血。
    顾连山是一个深情的人,他可以为了陈秀晴买孩子来,只为不让她受父母嫌弃,也可以为了第二个真爱放弃妻儿,舍弃家庭。
    是的,在五十多岁的时候,顾连山遇见了人生中的真爱,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为了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死活要和陈秀晴离婚,不惜拿这件事来威胁她。
    他们之间那点儿情分早就在柴米油盐,生活琐碎里消耗的不剩几分了。
    再加上这件事,就彻底分开了,没什么难过的,只有轻松。
    分开后陈秀晴和多年前的同学在一起了,顾连山则和那个女人搬到了一起,听说准备要个自己的孩子。
    这些都是妈妈告诉顾雯的,虽说不能偏信一方,但又有什么可挣的呢。
    事实就是,她不是顾连山和陈秀晴的孩子,他们离婚后都不想要她了,但又迫于原先那个谎言而不得不继续照看她。
    周念没想到,故事的结尾竟然这么不堪。
    就算不是亲生的,那十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吧?
    但..
    再想一想,她是周建平和赵淑的亲生女儿,结果又怎么样呢?
    感情要用什么来衡量呢?
    “那你以后...”
    周念担心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生活上就没法保证。
    “暂时没事,我妈没法生育会管我的,再说了,这么多年总有几分情在的。”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如果不是陈秀晴没法生,顾雯可能都不会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