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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景楼瞪了他一眼并未回应,心里却隐隐抽痛。
    纪兰舟总是这样爱用嬉笑的口吻说着些让人心惊的话。
    哪怕遇到天大的事,纪兰舟怕是也能笑着打趣说“天要塌了”。
    景楼严肃地板着脸说:“日后莫要总将生死挂在嘴边。”
    纪兰舟眼中闪过一起讶异,随后心瞬间融化成一滩春水。
    他敛起嬉皮笑脸,正色道:“不说了,以后再不吓你了。”
    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在彼此之间建立起一道约定。
    对话间,雨外的风雨狂暴,马车内的人含情脉脉。
    他们在风雨中,找到了彼此。
    -
    大雨渐渐歇了下来,马队匆匆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黑水河边。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只见连接河两岸的唯一一座石桥已经塌毁,断桥残壁依稀可见。
    “将军,看样子桥是被河水冲塌了。”前方探路的士兵回报道。
    顾千亭眉头紧皱,抖掉身上的雨水翻身下马。
    纪兰舟和景楼得到消息,带着斗笠从马车上跳下来上前探查情况。
    “怎么回事?”纪兰舟赶上前问道。
    “桥断了,”顾千亭摇头沉声说,“瞧着像是被水冲垮的。”
    “冲垮?”
    纪兰舟探出身子观察岸边的情况。
    石桥的断面十分粗糙,并不像是被冲散的反倒像是被凿断似的。
    精通服化道的纪兰舟蹲下身子,眯起眼睛朝石桥断裂处看去。
    “这桥应是有人破坏的。”
    跟上来的景楼也一眼看出了端倪,他脸上浮现出严肃的神色:“那块碎石下的泥土还是干的。”
    众人顺着景楼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石块下的泥土果然是干的。
    雨下的这么大,若桥真是被水冲塌怎么可能会是干的?
    只可能是桥先前就被人破坏,石头盖住泥土这才没能让雨水打湿。
    纪兰舟望着近在咫尺的对岸,仿佛中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究竟是谁费尽心思抢在他们之前把桥搞垮,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纪兰舟现在没有时间去深究桥塌的真正原因。
    此时此刻,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新的路线尽快抵达漠北。
    纪兰舟目光凝视着断裂的桥横跨在咆哮的黑水河之上。
    河水狂暴地冲撞着残破的桥墩,溅起水花在暮色中闪烁着寒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对顾千亭和景楼说:“看来我们只能改道了。”
    “嗯。”景楼凝重地点头。
    顾千亭嗤了一声,转身大喊道:“众将听令,改道!”
    他们调转马头,沿着黑水河边的羊肠小道向另密林深处走去。
    狭窄崎岖的道路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树林,月光在树叶间穿透,洒下斑驳的影子。
    道路边的草丛在风中摇曳,发出低低的沙沙声。
    殊不知,在车队不远处的山头上正有一群人隐藏在黑暗中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动向。
    第111章
    夜幕渐渐降临,雨虽然停下但是天空中的乌云仍未散去。
    微凉的夜风掠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的响声回荡在山林间。
    纪兰舟撩开车帘,借着灯笼的幽光朝车窗外看去。
    外面漆黑一片没有半点月光,只有车队中的灯笼晃动着。
    “看样子今晚还有雨。”纪兰舟瞧见远处乌云间闪过一道白光惆怅地说到。
    发现桥塌之后车队只得改道小路,本以为走一会儿便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却不料走了一路竟然连个山洞都没发现更别说人家。
    门外赶车的富贵喊到:“爷,要不咱们今晚先在这儿停一晚等明日天晴再赶路吧。”
    纪兰舟转头征求景楼的意见。
    景楼伸手在车窗外探了一下,摇头说道:“这条小路狭窄,两侧又是高山便于隐藏,不宜久留。”
    若是有敌人从两侧高山夹击,那么他们就会成为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纪兰舟打了个寒战,拍了拍门框对富贵道:“听到正君的话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赶车吧。”
    深邃的树林中恍如布满了无数的眼睛,远处的山峦被云雾笼罩像是与世隔绝的冥府。
    丛林间树叶窸窣的声音夹杂着偶尔响起的夜鸟的啼叫,马车内吱扭的车轮声以及油灯崩裂时劈啪作响的动静混在一起。
    纪兰舟托着下巴听着马车外又淅淅沥沥响起的雨声,感叹道:“今夜真静啊……”
    就好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那般让人不由心慌。
    景楼将皮毛软垫摊开,道:“夜还长,你睡会儿吧。”
    “你呢?”
    “我守着你。”
    对面的人坐得笔直,警觉的模样仿佛是条可靠的护卫犬。
    纪兰舟一愣,随即摇头道:“我怎能让你独自守夜。”
    说着,他从书箱里随手掏出太子送来的《方舆图志》翻阅起来。
    “你瞧,”纪兰舟将书摊在案几上,指着书页上的图画对景楼说,“这不正是我们方才经过的黑水河吗?”
    景楼凑上前去朝书页看去,果不其然图上画的正是黑水河,甚至还在一旁标注了那条塌方的桥梁。
    纪兰舟又连翻两页,这才发现《方舆图志》的奥秘。
    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所著,亦或是剧本世界观设定中的一环,图志上近乎详尽地描绘了大齐疆土的所有道路。
    “合着太子送了我一本gps……”纪兰舟一边感叹一边小声嘟囔道。
    景楼疑惑地抬眼看去。
    雍王又在说什么令人费解的语言,他竟一个字都听不懂。
    纪兰舟没发现景楼探究的神情,一门心思地研究手中的图志。
    本以为是太子为了送信随手拿的一本书,现在想想纪兰庭怕不是早就料想到他们要出京,因而特意送了一本地图来给他们做指引。
    不得不说,他的兄长心思着实细腻。
    《方舆图志》绘制精美又细致无比,但字迹却非常小。
    纪兰舟就着油灯研究着图上的内容,不一会儿就眼皮发沉趴到桌上昏睡过去。
    景楼瞧着上一秒还信誓旦旦陪他下一秒就睡死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将车里的斗篷披在熟睡的人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抽出压在纪兰舟手下的图志。
    车内,一人安睡一人夜读气氛很是和谐。
    而马车外的雨越下越大,颗颗雨滴打在马车顶棚上合着风雨雷电声异常清晰。
    随着马车沿斜路上山,却不知一片宁静下有数十双眼睛狠狠地盯上了。
    “那便是雍王的马车?瞧着也没甚稀奇的,还不如咱们草原上的帐篷阔气。”
    “啧,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起来了,真是碍事。”
    “未曾说过雍王带了这么多守卫啊,听说骠骑将军也在其中。”
    平远侯和骠骑将军的威名远播,一时间人群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汗不是说了只需将队伍冲散,把雍王引到小路然后咔——”
    那人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躲藏在山林间的几十个人不约而同眼露凶光,纷纷攥紧了手中的兵刃和弓箭。
    -
    一路颠簸,纪兰舟做了一个极不安稳的梦。
    梦里他仍是身价过亿的影帝,在片场拍一场动作戏时他的替身竟然是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已然归西的雍王纪兰舟。
    也不知为何,梦里的雍王总是用一种充满恨意的眼神盯着他看。
    直到在拍摄一场落水戏的时候纪兰舟坠入水中无法呼吸,而作为替身的雍王则站在岸边无动于衷。
    「该死的本是你,从今往后我就是你……」
    “唔……”
    纪兰舟满身冷汗猛地惊醒,大口喘着粗气惊恐地抬眼看去。
    只见景楼一脸担忧与紧张地蹲在他身边。
    “景楼……”
    纪兰舟堪堪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哑的说不出话来。
    景楼抬手捧起纪兰舟的脸,轻轻抚掉他额角的汗水紧张道:“还好吗?可是身子不适?”
    纪兰舟摇了摇头,安慰道:“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随后,纪兰舟发现景楼的身上背起了弓箭,马车内也仅剩一盏昏暗的油灯。
    纪兰舟隐约察觉环境不对,他的心猛地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景楼捂住纪兰舟的嘴,压低声音道:“有人盯上我们了,我已让富贵去小九那车,等下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要从马车中出来。”
    话音刚落,一只铁箭穿过车帘直直地射入木框内。
    “小心!”
    景楼侧身躲过暗箭,反手将纪兰舟压倒在地。
    纪兰舟大梦初醒还未搞清状况,只觉得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又在预料之中。
    “记住我说的话,”景楼摘下挂在马车内的浮影剑塞进纪兰舟的手中,“万万不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