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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随后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垂着眸给他处理好了伤口。
    二人的场面一时之间,还有些温馨。
    “应该是村民干的吧。”红笺对沈雁云说,“这个村对外人诟病得很,阿莽一下子收留三个外人,难免会被当作村里人的出气口。”
    沈雁云不置可否。
    次日。
    阿莽又去打猎了,而红笺看见杜画在腰间藏了把小刀,往外走了。
    “你去哪?”红笺叫住她。
    “别多管闲事!”杜画凶狠地投来一眼,又转身离去。
    “我去跟着她!”红笺兴冲冲。
    “不行。”沈雁云拒绝。
    “杜画之前伤过你。在这幻境里都是她的领域,不安全。”
    任凭红笺怎么磨,沈雁云就是不答应。她想偷偷溜走,下一刻红线显形,让她走不了三分地。
    没法,她只好留在屋子里,看沈雁云一遍又一遍画符。
    此时,村中。
    除了第一次阿莽抱她回村,这是她第二次进入村中。
    她有些胆怯,但又想到阿莽身上的伤,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村里那几个嚼舌妇看见杜画了,惊奇怪叫,“哎哟那个丧门妇自己出来了。”
    “阿莽身上的伤,跟你们有关吧。”杜画冷冷说道。
    “是又怎么样?”一大娘抖着腿说道,“他不顾村里的规矩收留你,就得受惩罚。”
    “那刀再深点,就捅穿他的腹部了!”杜画气愤道。她处理阿莽伤口时便发现了,那不是野兽的抓痕,而是...人为制造的伤口。
    没有捅穿不是因为那人心软,而是阿莽常年打猎,皮糙肉厚,那人力道不够。
    “现在知道假好心了?”大娘蔑她一眼,“早干嘛去了?阿莽是个心眼子单纯的人,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见了,那是...奴印吧?”
    猝不及防,杜画听到了这个词。
    一时之间全身血液变得冰冷,她愣愣地看着说出这话的女人。
    “早年间我去外面做了些买卖,见过有那印记的人。”女人道,“那是别人的家奴。家族传承、生生世世,都是奴的命。家奴除了死,离不开主人的宅子。”
    “你说,我要是出去说了,你还能在这儿跟我横?”
    杜画不说话了,她手指紧紧捏着手心,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锁骨的位置——可惜被衣服遮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很想留在这儿?”
    杜画没说话。
    女人眼一转,乐道:“我看你长得不错,给我家娃子当媳妇吧。”
    “你家娃子?”旁的大娘惊讶,“你家娃子不是傻子?”
    “傻子怎么了?她命低贱,配我娃子都算她命好。”
    命如草芥,人人唾弃。
    这是杜画不肯诉说的往事。而如今在这儿,在这棵大树下,有人将她血肉撕开,强行将她的痛苦公之于众。
    她的身体颤抖着,唇瓣启启合合,一个词也说不出。
    直到女人抓住了她的手。她才仿若从噩梦中惊醒、从溺水中挣扎浮出水面般,猛烈地挣扎,“放开我!”
    “啪!”皮肉瞬间浮肿起来,红色的巴掌印出现在脸上。
    瘦弱的杜画还是抵挡不了这蛮横村妇的手劲,被揪着头发在地上拖着走。她拼命尖叫、挣扎,用手打女人。
    却被一掌又一掌扇得头昏眼胀。
    没有人能救她,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拖着她往前走,好像要带她入地狱般。
    杜画嘴角淌着血,与地面接触的皮肤被磨得血肉模糊。
    不该来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该来的。
    没有什么比她自己更重要的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最后又自投罗网另一个深渊吗?
    “啊!”拖着她的力道突然松开,杜画跟个破布娃娃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随后温暖的大手将她抱起,抱紧怀里。透过浮肿的眼皮,杜画看见了阿莽。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上,贯穿着一道伤痕,看上去凶神恶煞。
    可她觉得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公子少爷都要英俊。
    “阿莽......”她使出浑身力气,从喉咙中吐出这两个字。
    幸好,幸好她来了。没有什么比她自己更重要的了,可阿莽值得,他成了她心中新的光。
    ——
    杜画走时是一个人,回来时确实两个人。她很瘦小,在阿莽怀里,都没什么分量。
    红笺看着杜画的惨样,惊地站起了身,“...那些村民,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杜画她明明只是一个弱女子,这...太欺负人了!”
    “我要娶她。”阿莽把她放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
    “什么?”红笺又一惊,“你要娶她?”
    杜画在村里犹如浮萍,没有根,没有归处。
    阿莽终究是心软,长久的相处以来,他觉得杜画是个好姑娘。
    “...好。”床上,虚弱的声音响起。
    杜画竟醒了。
    她那双眼已经肿得不行,但红笺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光。
    “我...嫁...你。”
    前半生命比狗贱,而她,遇到了能将心托付之人。
    第59章
    身上的伤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后,杜画已经能自己站起来在院子里走走了。
    偶尔,她站在水缸前,透过清亮的水面照出她的面庞。
    脸上依旧青一片紫一片,她轻轻摸了上去,泛着疼。
    “阿莽,”她问他,“你知道我利用你。”
    阿莽沉默着点了点头。
    杜画没有回头看他,头一次,她自顾自地自揭伤口——或许早在村里的那棵大树下,她的一切都已公之于众。
    “...我家是世代家奴。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一辈先祖开始,我们便被困在高高的宅院之中,供人欺辱、取乐。”她轻声说道。
    “我见过很多同我一样的人,但他们都死了。少爷说,想练弓。于是有人头顶着苹果两股战战站在靶前,最后被射穿了头颅。”
    “杜画,别说了,”阿莽终于是皱起了眉头,他拉着杜画的手将她转过身来,却发现对方的眸里没有眼泪,只有一片凉意。
    “阿妹还小,即便是奴,也心性天真。她只是不愿意把自己的草蟋蟀给小姐玩,便被小姐乱棍打死扔进了池塘中。”杜画仍说着,她要把藏在心里的痛苦都说尽。
    “那池水多冷啊,还养着土龙。爹娘不知道,只想着要把阿妹从冰冷的池水中带出来,可最终,他们也没能出来。”
    杜画闭了闭眼,声音有些颤抖:“血蔓延开来,他们在笑。我哭了,他们还在笑。”
    “阿莽。”她突然握紧了阿莽的手,说道,“这是吃人的世道。比起妖,我更怕人。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不想回去。”
    杜画将衣领扯开,露出锁骨处的奴印——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
    “这东西想困住我,可我偏要飞出去,”阿莽怔怔地看着她,眼前的杜画重新焕发出了光彩。或许说,她一直这样,“我想活下去。”
    “只是...你娶了我,”杜画又道,“对你之后...有影响吗?”
    杜画问的是他未来的娶妻。她终究是忐忑的,毫无疑问,她的确对阿莽有好感。
    可阿莽呢?他从不把自己家的情绪展露在外,她猜也猜不透。
    “杜画,我娶了你,以后你便是我妻子。”阿莽说道,“只会有你。”
    “...谢谢你,阿莽。”眼睛酸酸涩涩。
    门外。
    听完墙角的红笺回了房间。她看着又在写符的沈雁云,叹了口气,“杜画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她到底是如何变成画皮的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晚上,另外三人都安然入睡时,红笺还数着星星。突然,她听见院子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红笺猛然惊起,她向外一看:只见村民们大多都手举着火把,另几个人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戳破窗户纸,伸进去一个小竹管,朝里吹起。
    一股淡淡的迷烟升腾起来。
    早在发现村民们居然闯进阿莽的院子里时,红笺便立马进了屋想要先将沈雁云喊醒。然而平日里即便是睡觉也十分警觉的他,竟怎么也唤不醒。以及......她的手穿透了沈雁云的身躯。她呆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之间无言。
    在她怔怔之时,外面的人确定屋内三人已沉睡过去后,便破门而入。
    “阿莽跟那女人在另一个屋子里。”他们窃窃私语道,“这个男的要一起抓了吗?”
    “......算了吧,这男的看上去不简单,他好像是个道士啊。”
    “道士又咋了?”
    “你忘了这世道到处都是妖和鬼,陛下才下令建了青苍盟呢,杀了他...万一...受天谴了咋办?”
    “也是......”这一番讨论后,外面,杜画被人绑在一根大木头上,由两人扛着。她的双手双脚被绑缚在木头上,背部朝地。这一瞬间,红笺觉得她就像任人宰割的牲畜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