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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水笙听清屋内的话,愕然地往后踉跄几步。过半息,稍抬眉眼,与不知几时站在角落里的小莲对上目光。
    他朝对方点了点头,静静地走回房间。
    这晚上,水笙彻底无眠。
    翌日,已到新年前夕。
    天色擦黑,水笙扶着墙站起,默默收拾行囊,又留下半袋碎钱放在枕边。
    无论长辈有何纠葛恩怨,都轮不到他指手画脚。且大伯和伯母这些天未曾亏待他,伯母心有怨言,亦不曾迁怒到他身上。
    都是一家心地良善的人,会发生今夜的争执,无论谁对谁错,绝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
    大伯父家很好,可惜……这里始终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哪里?
    水笙眼前浮出一条泥巴村道,道边有个悬了块幡布的面摊。
    往里步行一刻多钟,铺着大石台阶的老屋映出脑海。
    屋舍虽然陈旧朴素,但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处角落都由赵弛跟他打理过。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赵弛,有赵弛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水笙扶着左腿,从后门缓缓离开。
    寒风打在身上很是阴冷,他背着包袱,孤零零站在擦黑的天色里,回头朝小院望去。
    半晌,水笙收起茫然的神色,吐了口气,坚定地往前路步行。
    快新年了,是时候回到真正的家。
    他拿起骨哨,吹响,吹响。
    好想赵弛……
    水笙打算寻个背风的地方歇息,等天亮再去市集租辆马车。往前迈出几步,却听身后跟来脚步。
    他一怔,摇了摇脑袋,为何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晦暗中一道身影将他笼住,带着通宿的寒气。
    水笙哆嗦了一下,随即一暖,整个人被对方抱得严严实实。
    脖子上的骨哨……居然真的帮他把赵驰变出来了?!
    水笙呆呆的,也乖乖地,由着赵弛将他抱到灯笼光线微弱的角落。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急得鼻端出汗,目光俱是担忧和愤怒。
    “为何天没亮就收着包袱走了,他们欺负你了?!”
    水笙嗫嚅,话没说出来,眼睛落下两行湿泪。
    他一下子扑到男人怀里,摇摇头。
    “没人欺负我……”
    “赵弛,我好想你……你带我回家好么……回只有我们两个人家……”
    第57章
    街上冷,水笙的手和脸摸起来冷冰冰的,不是说话的地方。赵弛把他笼在怀里,打横一抱,径直往码头方向过去。
    北风拂面,他的胸膛却异常火热。
    紧了紧抱着怀里的份量,垂目打量,眼底浮出喜色。
    自分开后,连日来压抑在内心的烦闷,霎时烟消云散。
    与赵弛的持重比较,水笙则鲜活多了。
    他努力睁大眼睛,乌瞳转溜溜地看着人。此时无限欢喜,却未开口说话,只能紧紧贴着对方,用胳膊搂紧赵弛的脖子。
    其实他有很多疑惑想问,但话刚过嗓子,瞬间咽回肚子。
    少年抿着唇,仿佛被什么东西滞在喉间,令他眼眶涌出又酸又胀的湿意。
    与赵弛见面,虽然十分欢喜,可也夹着许多酸楚和委屈。
    他抱着对方,安安静静地把脸贴在宽阔的胸膛上。
    途中,两人一语不发,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
    来到码头,赵弛抱着水笙走进一条船只。
    天还没亮,周围没有开张的客栈,只能回到船上将就一会儿。
    赵弛租这船只,起初是图个方便。
    既能省点租钱,又方便在码头上工,如今把水笙带到船里,却成了意料之外。
    船只泊在岸边,水汽多,难免阴冷,潮气重。
    赵弛放下人后,叮嘱道:“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水笙抱着包袱乖乖坐在船上,好奇地打量四周。
    约莫半刻,赵弛拎了盆烧好的炭进来,炭盆安置在他脚边,转头下去,很快又拿了一壶热水回到船上。
    赵弛曲膝半蹲,将半壶热水倒入木盆,又往边上的碗里倒满。
    接着拿出棉布浸泡拧干,握起水笙的手擦拭。
    擦完身上,揭开棉裤腿,将一双纤细的双脚放入水里,对那稍微扭曲的左腿,也如呵护宝贝,掌心裹着每一寸慢慢搓动。
    适才还像个冰人的水笙,不多时就被搓得热乎乎的,手脚已能动作。
    他舒展手指,指尖放在赵弛肩膀上,触摸着,仿佛要查验真假。
    “赵弛,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赵弛抬起双目,见他脸上浮出血色,停去手上动作,拿起碗里的吹吹了吹,给人喂上。
    水笙饮一半热水,五脏六腑瞬间暖和。
    他摇摇头:“喝够了。”
    到此,赵弛方才罢休,将他抱在怀内,换了个姿势坐好。
    “这些天我没回村子,一直留在镇上,在码头附近做点工。”
    “唔,那这些炭上哪儿弄的?”
    “跟工头买的。”
    “我出来匆忙,还没给大伯留话……”
    “天亮后我差个跑腿上门捎句话,就说你回去了。”
    解完水笙的疑惑,赵弛盯着人,掌心往里探去,一丝不苟地沿那薄薄的腰肢丈量。
    半晌之后,轻抚掌下柔软的脸颊,言简意赅地道:“瘦了。”
    “他们可是没好好待你?还有今天为何突然离开,水笙,将这段日子的事与我说说。”
    水笙被赵弛搂在怀里坐稳,背靠着对方,双手也被那两只大掌拢在一块,十足地安稳温厚。
    他顿觉踏实,不由放软身子,将昨夜听到的话一五一十详细告之。
    “事情就是这样……伯父伯母没有苛待我,他们还为我的缘故产生争执……”
    水笙喃喃:“我留在那里只会叫他们难堪,别人家过年都和和气气的,哪有大半夜吵架的……所以我回房后想了会儿,天不亮就离开了。”
    赵驰微微点头,拉起已经暖和的被褥盖在身上,好让怀里的人更加暖和。
    经历此事,别说叶海山只有一层大伯的身份,就算水笙的亲爹娘出现,他都不打算把人送过去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定送水笙到他们家里,却养成这副样子。
    赵驰悔不当初,只想弥补对方受到的委屈。
    犹如铜墙铁壁的身躯将怀里的少年揽得更紧,似乎要融入骨血之中,恨不得化为一体。
    赵驰亲了亲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艰涩地问:“夜里为何会睡不着觉,可是一直这般。”
    水笙嘴角一瞥,好不委屈。
    “没有你抱着我睡不好,不管盖多少被子都是冷的,深夜的时候腿也疼。”
    他的话很轻,却像无数根尖针往赵驰的胸膛里刺。
    “……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独自留在那里。”赵驰垂目,克制着快要泄露的心绪。
    继而低声保证:“今后不管发生何事,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水笙窝在男人胸膛,很轻地点头。
    他一宿没睡,情绪跌宕,此刻回到令他安稳的怀抱,眼皮不住地往下沉。
    与赵驰说着话,渐渐地,嘴唇微合,很快便睡着了。
    赵驰小心调转姿势,让少年完全躺在怀中。他同样一夜未眠,此时两人相拥,听着平缓的水流声,在微微摇荡的船只里入梦。
    天亮时,船只外响起动静,工人开始干活了。
    有人靠在船外喊:“赵驰,该上工啦。”
    赵驰捂着水笙的耳朵,低声道:“从今日起我不做了,过两天就回村里。”
    那人“噢”了声,赶忙搬货去。
    水笙迷迷蒙蒙掀开眼皮,口齿含糊地问:“什么时辰了……”
    “睡你的,别的不用操心。”赵驰没动,就这么抱着人,两个时辰都没撒手。
    水笙睡的时辰短,可这会儿已经不困了。他翻了个身,在火炉似的胸怀乱动,接着用发顶去贴赵驰的下巴。
    赵驰低头嗅着发间的微香:“明天就是新年,今日赶不回村子。”
    水笙软绵绵“嗯”了声。
    赵驰:“一会儿我把工钱结了,将船退掉,咱们去客栈住两日,就在城内把年过了,可好?”
    水笙:“好~”
    忽然记起什么,忽然张嘴,往赵驰脖子上咬了一口。
    再抬眸,黑白分明的眼底闪烁着一丝威胁不了人的凶光。
    “大伯母说的话可是真的?”
    他看着赵驰眼睛:“你把我送到大伯家,就没想过接我回去,对不对……”
    赵驰:“……”
    到底不占理,他叹气解释:“原本,我打算与你成亲时再接你回来。”
    水笙绷紧小脸:“那就对了。”
    前一刻还气呼呼的人,眼泪说流就流,颊边顿时滑下两道湿漉漉的水光。
    “你,你骗我,从前还说过不能隐瞒彼此,可这次却没有说实话。”
    水笙背过身,静静淌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