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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程篇30
    酒店窗外的塞纳河波光粼粼,程予今望着流动的河水,问道:“为什么是巴黎?”
    肖惟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闻言头也没回:“一时尚大亨明天要在圣路易岛的私人庄园举办一场时装秀,顶层有场拍卖会。李宜勋应该会来,也有可能带季瑶来。看运气,要是没带,这趟法国之行就只能当作是观光了。”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肖惟扬声道:“进来。”
    一名侍者推着衣架走了进来,上面挂着一套用防尘罩精心包裹的礼服。肖惟指了指房间中央:“放那就行。”
    侍者离开后,肖惟走上前揭开防尘罩。那是一件深海蓝色的丝绒晚礼服,颜色浓郁得几乎吸走所有的光,剪裁极简,却透着不动声色的奢华。
    “换上试试。”她对程予今招了招手示意。
    程予今沉默地拿起礼服,丝绒触感冰凉细腻。她换上后,尺寸惊人地合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又不过分暴露,宛若是为她量身定制。
    肖惟走过来,绕着她看了一圈,指尖划过丝绒面料,最后停在她裸露的后颈上。
    “很好。”她评价道,“蓝色很适合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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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傍晚,圣路易岛的某座庄园。
    下车时,肖惟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下属递来一个精致的木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极简风格的白金项链,链身纤细,吊坠是一颗水滴形的蓝宝石,颜色深邃得接近黑色,只有在光线照射下才会闪现出幽暗的蓝光。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细碎的碎钻,如凝固的晨露。
    肖惟亲自为她戴上,冰凉的链身贴上后颈时,程予今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很配你的礼服。”肖惟在她耳边轻声说,指尖轻点那颗宝石,这颗石头产自克什米尔,矢车菊蓝,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
    她没说的是,那精致的宝石底座里,藏着一枚米粒大小的窃听器。
    顶层的拍卖会只有寥寥数十位宾客,空气里弥漫着低声私语和昂贵香槟的气味。这里交易的并非寻常珠宝,而是更抽象的东西:稀有矿产的期货合约,某块南极冰芯的科研所有权,甚至是一个濒危语种的口述历史独家记录权。
    露台上,程予今的心跳在看到下方那个身影时骤然停止。
    李宜勋来了。而她身边的,正是季瑶。
    她穿着一身象牙白的缎面长裙,头发被精心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她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只是被动地跟在李宜勋身边,像一个被精心打扮后带出来展示的人偶。
    程予今死死盯着季瑶,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去,留下嗡嗡作响的耳鸣。
    “想不想去跟她说几句话?”肖惟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我可以让人想办法支开李宜勋几分钟。”
    “不!”程予今的回答很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声音,“......不用了。我不想见她。”
    肖惟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向不远处正在交谈的几个人,融入了她的社交圈。
    拍卖会正式开始前是漫长的交际时间。程予今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独自走到露台更偏僻的角落,假装凝望塞纳河的夜色。
    然而心底的牵挂终究占了上风。她忍不住离开露台走进里屋,扶着雕花木栏向下望去,急切地寻找着那个身影。
    她看到季瑶陪在李宜勋身边,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但眼神却很木然,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李宜勋与人谈笑时,她便安静地站着,温顺地低着头,像一具依照指令行动的美丽躯壳。
    程予今贪婪地凝望着,想象着季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李宜勋那样控制欲极强又阴晴不定的人,会怎样对待她?是把她当作温室里的娇兰细心呵护,还是心情好时逗弄几下、心情不好便肆意践踏的玩物?她会不会想起自己?她每天面对着囚禁她的庄园的高墙时,会不会有一瞬间想起从前?想起曾经借住在自己家时,和自己相处的日常?
    就在她思绪翻涌时,下方那个被她凝望的身影,仿佛心有所感般,突然抬头往她所处的方向望来。
    程予今一惊,猛地缩回脑袋,慌乱地转身走向洗手间。
    .............
    拍卖会终于开始,宾客陆续入场落座,李宜勋也带着季瑶走上了顶楼。封闭的空间,固定的座位,让程予今无所遁形,愈发担心自己被季瑶发现。
    “不舒服的话,可以自己先下楼去花园里透透气。”肖惟在她耳边轻声说。
    程予今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拍卖厅。
    庄园的花园静谧而幽深,远离了楼上的喧嚣,晚风带着凉意稍稍吹散了她心头的焦虑。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想找个角落平复翻江倒海的心绪。
    她走向一处被藤蔓半掩的凉亭,刚坐下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转起头,一个象牙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季瑶。
    四目相对的瞬间,季瑶原本空洞的眼神骤然聚焦,脸上掠过震惊、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极度复杂的、掺杂着恐惧和急切的神情。
    她猛地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程予今!果然是你!”
    “你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能踏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程予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季瑶死死拉住程予今的手腕,目光灼灼,她心里充满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和不详的预感,却不敢问出口。
    程予今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只能沉默着,任由季瑶拉着自己的手腕,细细端详。
    季瑶没有再追问,她咽下所有疑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我.....我现在布列塔尼,过得......还不错。她没有虐待我,布列塔尼这的风景特别好,海风咸咸的。我现在正在学法语,法语好难学,语法好复杂,动词变位总是记不住,词性还分阴性阳性.....”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语速越来越快,刻意避开了任何触及程予今现状的话题。
    程予今明白了她的用意,心口如被钝刀剜过。她配合着她,编着故事:“我.....我转行了,不做律师了,幸运地应聘上苏富比国区的某位顾问的助理,今天陪她来的,这圈子挺有意思的,拍卖会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临别时,季瑶的强撑终究还是土崩瓦解了,她突然失声痛哭:“对不起....我害你被绑架!你的一切灾难都缘于我!如果当初你不帮我,你根本不可能这样.....”
    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程予今的手臂滑落,彻底蹲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漏出。
    程予今低头看着脚下蜷缩成一团、哭得不能自已的季瑶,眼眶猛地一热,迅速泛红,一股酸楚直冲心头。但她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蹲下身,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开季瑶捂着脸的手指,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够了,季瑶,我从来不后悔帮助你。”
    她看着季瑶泪眼模糊的脸,一字一句道:“听着,别哭了。不要放弃希望。如果实在做不到.....那就尽量让自己,在囚笼里,活得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