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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唯一的颠覆者

    程晚宁翻身跃下三楼的瞬间,离她最近的索布捂住嘴,极力抑制住喉头因惊愕发生的声响。
    听到动静,前面的男人迅速回过头,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呼吸一滞。
    整整三楼,虽然称不上多高,但摔成残废是不可避免的事。
    可她却未经一点儿思考就跳了下去,宁愿拿命来赌存活的概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程晚宁直直踩上东大楼下方的那棵大树。粗壮的枝干被压弯,她在分支断裂的前一秒跳进下方的绿化带,借着草坪的缓冲稳稳落地。
    没多停留一秒,她手撑着地面站起,头也不回地朝北边大门的方向跑去,对身后暴躁的呼喊视若无睹。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动作,即使逃跑也不显得狼狈。
    呆滞几秒,位于三楼的男人反应过来,瞳孔的震惊逐渐扩大为愤怒。
    他气急败坏地用缅甸语下令:“还愣着干什么?!把那婊子抓回来,要活的!”
    他之所以敢把人质带上没有墙壁阻隔的三楼,是笃定了程晚宁没有赴死的勇气。
    对着明晃晃的深渊,有几个人能不要命地跳下去?
    他不禁后悔起自己一意孤行的抉择。
    时间临近深夜,管理层大多忙着处理水牢的事,仅剩的守卫也被派去抓捕逃跑的人。
    这是最好的逃跑时机。
    程晚宁盯着前方的大门,耳边溢满浪潮般的风声。疾风灌进裤脚,带着不可一世的勇气。
    空气中的躁动因子被点燃,心跳跌宕起伏,她在呼啸的风声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她毫不犹豫地踏上逃亡的不归途,但并不觉得恐惧。
    相反,只有在真正命悬一线的时刻,她才最满足。
    痛苦不是我们的敌人,绝望才是。
    濒死之际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是诞生于自我的救赎意识。
    只有她,才是自己唯一的颠覆者。
    ……
    种种麻烦交迭,让今晚的妙瓦底园区不怎么太平。
    程晚宁引走了仅剩的一批守卫,趁人们的注意力分散,索布掉头往楼梯口的方向跑。
    同伴的做法赋予了他勇气,但他实在没有程晚宁的胆量,只敢沿着楼梯大步往下。
    这个路线虽然相对安全,却极容易被抓。
    守在二楼的络腮胡男人将索布截胡,大力钳住他的胳膊往后折迭,用泰文逼问另一名人质的下落。
    索布胳膊疼得要命,不知道关节有没有错位,只得忍着疼痛低头妥协:“别、别拧了……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是商量好一起逃跑的吧?她要往哪个方向去?”
    索布没想到是这种问题,吞吞吐吐道:“这,她没有跟我商量啊……”
    说实话,看见程晚宁往楼下跳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惊住了。
    络腮胡男人不自觉拔高音量,阴沉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瘆人:“还他妈骗鬼呢!她没跟你商量,一个人就敢逃跑?”
    “我、我说得是实话啊,我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索布有苦难言,“我和她只是夏令营恰巧分到一组的同学,醒来后就在那个旧仓库,我连她的计划是什么都不清楚……”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把计划说出来,可问题是他根本无从下口。
    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难道他要在短时间内瞎编一个计划吗?万一被园区的人识破,他只会死得更惨。
    他的长篇大论在对方眼里只剩狡辩,络腮胡男人把他的右手摁在桌上,拿起旁边的剔骨刀,用开了刃的刀锋对准小拇指。
    刀尖近在咫尺,索布这回是真的怕了。
    无用的求饶并不能挽回什么,男人势必要从他口里挖掘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细汗覆上索布的额头,耳骨仿佛纳入皮肉割裂的声响。理智被万恶的惶恐冲烂,心跳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颤栗着。
    冰凉刀刃与指节相触的前一秒,刺耳的爆炸声响彻天空。
    痛感仍未来袭,索布怯懦地睁开眼,二楼的天花板不知何时炸出了一个窟窿。
    透过窟窿,他隐隐约约看到三楼已经坍塌,东大楼的顶层不复存在。
    愣神的分秒,子弹与头顶擦肩而过。
    索布颤颤巍巍地向后看去,方才凶神恶煞的男人额头中央多了一个弹孔。
    血液飞溅,源源不断的鲜红从半厘米大的弹孔中涌出,如同靡丽的花冲破沉寂的血管。
    络腮胡男人死不瞑目地倒在身后,死死瞪大的瞳孔流露着不甘的仇恨。
    而楼梯口处,一位体型较小的女生正抱着沉甸甸的冲锋枪,接连不断地扫射索布身后的守卫。
    见他呆愣在原地,程晚宁急促地喊道:“愣着干什么?跑啊!”
    从未见过的一面颠覆了他短浅的想象力和认知。连天的炮火声将索布拉入现实,他难以置信眼前的场面,不顾一切地朝唯一的安全地跑去。
    紧挨着轰炸的后一秒,此起彼伏的枪声划破天际,打破了月色的静谧。
    开枪的人却不是抓捕他们的守卫,而是三楼的不知名人士。索布不清楚袭击者是敌是友,但对方的目标似乎不在自己这边。
    一场战争拉开了帷幕,硝烟弥漫在半空,替两人遮去了背后的视野。
    无数子弹以横扫的方式袭来,精准无误地贯穿了每一个守卫的致命部位,几乎没有浪费任何一发子弹。
    如此可怕的准度,是只有专业狙击手才能做到的事。
    索布不敢多想对方的身份,也来不及思考。头一回见证如此血腥而激烈的枪战,他顾不上本能的恐惧,以最快的速度往汇合的方向奔去。
    爆破产生的尘土裹挟着碎片飞扬,空气中混杂着令人窒息的火药和血腥味,披着残破衣物的尸骸随处可见。
    他扶着断壁残垣的废墟,总觉得程晚宁应该知道点什么,刚想向身边的人询问情况,脚下的水泥地忽然断裂,朝一楼的方向塌陷下去。
    程晚宁领在前头,刚好跨越了那片区域,见身后传来动静,下意识拉住了下坠的人。
    二楼半边塌陷,索布已经完全踩空。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地悬在半空中,全靠抓住他的那双手勉强支撑。
    虽然楼层不高,但毫无防备地摔下去免不了受伤。程晚宁趴在水泥地上,拼尽全力拽着他的胳膊往上。但对方毕竟是一名一米八二的男生,她很快就支撑不住,反过来被重力拖着往下。
    破空的刺耳尖啸中,爆炸产生的余烬在楼内自燃。
    两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一名幸存的守卫悄悄从地上爬起,举枪瞄准程晚宁的胳膊。
    还未等他扣动扳机,侧边飞来的子弹先一步贯穿守卫的胸口左侧。
    程晚宁顺着子弹射出的方向望去,惊喜地叫了一声:“辉子!”
    既然辉子赶到,说明那群人也在附近。
    战乱不安的时期殆尽,她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解决掉剩下的漏网之鱼,辉子扫了眼坠在半空中的人,随手将他拉了上来。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既然对方是程晚宁的朋友,他就必须确保索布的安全。
    同一时间,一位训练有素的少年卧趴在楼顶上方,手中架着沉重的狙击枪,透过炸开的窟窿瞄准大楼内部的守卫。
    帕比罗保持着架枪的姿势,通过耳边的对讲机向那头的人汇报战况:“报告,东大楼的守卫已经全部解决!”
    “辉子接到人没?”
    “接到了,放心吧,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本来帕比罗想采用爆破的方法营救,但考虑到容易误伤人质,最终决定先潜入园区把人救出,再解决掉看守的人。
    他顿了顿,寻求程砚晞的意见:“这座园区怎么办?留给克伦军处理烂摊子,还是……”
    话还未完,凛冽的男声打断了他,吐出的字眼堪称绝情:
    “别留活口。”
    隔着对讲机,帕比罗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眼神轻蔑到空无一物,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
    但不得不承认,那个看似无辜的女生,和他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
    泰缅边境的交克山上,妙瓦底南部的瓦莱镇四面被山环绕。园区大门前紧邻莫艾河,河的对面就是近在咫尺的泰国领土。
    莫艾河不是很宽,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很容易跨越,真正划分两国边界的是湄索陆路关卡。但随着电诈园区的兴起,边检人员大多与犯罪分子达成了利益勾结,关卡形同虚设,其中一部分出入权限就掌握在沙恩手里。
    园区附近就是交克军营,只不过现在内部乱成了一团糟。数架战机从园区上方进行大规模轰炸,活着的、死了的工作人员都埋在废墟之下,无人生还。
    北侧大门外,一袭黑衣的男人倚在月色与火光交界的天边,远远望着自己的杰作,桀骜的眉宇间流露出高不可攀的姿态。
    视线中多了一位女孩,慌不择路地从战火中逃至安全地带。而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男生。
    程砚晞不由得蹙眉,刚想问话,胸口就被软绵绵的触感包围。
    高强度的逃亡和射击下,程晚宁已经筋疲力竭,见眼前有熟悉的人出现,不顾一切地扑进了对方的怀抱。
    背后风声鹤唳炮火连天,她踩过脚下坚韧的土地,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最终饱含热泪地抬起头:
    “表哥……我们回家吧。”
    浑浑噩噩的几天逃亡,像是夏季结尾时的一场台风过境,搅乱了她原本平静的人生。
    总要经历一次涅槃重生的绝望,才算彻底活过一次。
    或许他们的因果注定经历无数次起伏,但心怀信仰的人们,总能踏破虚世的余烬重逢。
    ……
    休息片刻,程晚宁的理智逐渐恢复了一些。
    她抛下所有杂乱念头,心有余悸地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程砚晞撩下眉峰扫了眼旁侧的少年,故意刁难似的说:“想离开可以,但我这里不载闲人。”
    他让辉子救个人出来,他倒是好心,还买一赠一。
    “他不是闲人,他是我的同学,一起被绑架过来的。”怕程砚晞记不起来,程晚宁特意补充,“上次在曼谷,你见过他的。”
    此话一出,索布原本惶恐的脸色更加惨白,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程砚晞给人的第一印象,在于他姣好的皮囊。
    眉刀锋利冷峻,浓密的睫羽下藏着漆黑阴翳的瞳色,看人时不带有任何情绪,又显得格外冷漠淡然。
    对于这样一双眼睛,人们很难怀疑他残忍话里的真实性。
    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人,更不可能善心大发。
    自从索布亲眼目睹辉子开枪,他对这两个男人的深度恐惧就刻在了骨子里。再加上新闻曾短暂发布又删除的红色通缉令,他一度认为程砚晞不是等闲之辈,包括辉子也不是普通的保镖。
    “我大老远过来,不是为了救一个黄毛小子的。”
    程砚晞把话说得决绝,程晚宁不得不恳求他:“多带一个人应该没关系吧,我都冒险折回去救他了,你现在把他丢在这儿,我不就白救了吗?”
    她的脑回路清奇,解释的逻辑也颠三倒四。
    “有没有关系是我说了算。”
    程晚宁越急,程砚晞就越按兵不动,像是故意引诱她似的:
    “程晚宁,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她犹豫片刻,看在同伴的安危上,终是放下面子开口:“求你了,可以把他一起带回境内吗?”
    说话时,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周围的人身上,全然没注意到远处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影正在费力爬起。
    园区的华人老板下半身掩埋在废墟下,腿部受了重伤,只有上半身能活动。
    他不甘地从地上摸起枪,眼里浓稠的恨意似要将人吞没。
    程砚晞眼疾手快地掏出枪,瞄准他攥枪的胳膊,比辉子先一步扣动扳机。
    接连两枪,废掉了华人老板仅剩的一条胳膊。
    程砚晞吹散枪口徐徐冒出的白烟,扫了眼入境口的方向,对辉子下令:“先带他们离开。”
    “那您呢?不一起走吗?”
    他瞥了眼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
    “我留下来……处理点麻烦。”
    平日不做表情便显得冷漠,如今压迫感更甚。
    辉子不敢怠慢,立即带着两名人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原地只留下一片坍塌的废墟,以及两个处境天壤之别的男人。
    迎着华人老板惊恐的目光,程砚晞踩上他不安分的断臂,鞋底在满是淤血的伤口处碾压。
    男人忍着剧痛,无比狼狈又凄惨地趴在地上,那张嘴企图作无谓的控诉:“程砚晞……那女孩可是程允娜的女儿,程段升的孙女!你现在救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帮这个烦人的表妹捡回一条命,对他有什么好处?
    其实程砚晞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人,眼中肆虐的危险和戏谑格外刺眼:
    “很难理解吗?要是程家的人任人欺辱,那像什么样子?”
    枪口对准失败者的脑袋,象征一条性命的终结。
    程砚晞眉角轻轻一压,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语气冷得像裹了一层薄冰——
    “她现在是我养的,当然只有我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