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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起睡吗?

    莫可陈大学一毕业,就在本地拿到个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办公室不大,年年只有一个新人入职。第一年的是别处借调过来的姐姐,怀了孕,只能做点清闲的。第二年的是个毛头小子,一进门就把单位老员工,柜子上放了五年花瓶,砸了个稀巴碎,莫可陈还记得他头碰膝盖,诚惶诚恐的样子。第三年的,是领导领进门的,一个刚毕业的女生。领导还没给她安排座位,就把她和莫可陈一起喊了出去谈话。
    “你们是校友,学哥见学妹,以后多多照顾吧。”
    那是莫可陈和李清荷第一次握手。
    莫可陈没空细想“照顾”二字是否有什么言外之意,他们谈天说地,聊本地故事,聊偶然共友,聊大学时光。之后再来的新人,莫可陈就不记得了。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向李清荷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们两个又花了两年的时间让李清荷的父母接受那个年代少见的独生女家庭、“女大当嫁”这么一回事,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婚礼上,领导很高兴,拉着岳父的手说自己是媒人。
    结婚第一年,他和她都不太懂事,流掉了第一个孩子。
    结婚第二年,手续没办妥,又只能流掉一个孩子。
    这是莫可陈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
    又过了两年,他们终于孕育自己的孩子了。李清荷怀双胞胎,像是盆栽里种了棵波罗蜜树,两颗波罗蜜一天天大起来,树干却憔悴了下去。
    孩子生下来,李清荷大病一场。女人和小孩,将养三年,全家姓李的姓莫的心力交瘁。
    最后一年,病人的活体组织检查结果上,写着乳腺癌。岳父老家的房子转让手续还没走完,人就急急地走了。
    这就是莫可陈和李清荷的十一年,只留下两个孩子。
    又过了一年,大家才发现那天原来是孩子们的生日。还是没办法给孩子们过生日,顺便把女儿的名字改了。
    从此,【李一一】更名为,【莫忘】。
    姓莫的人天生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忧郁——不忘不想不可说。
    李清荷不会再变老,也没有伤病。
    而莫可陈在一个晚春时分永远走不出来。
    ?
    和吴思屿交换了钥匙扣之后,莫忘和他距离更近了,身心都是。虽然莫忘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她也不觉得有“失去”。她有不轻易后悔的魄力。
    她明显地感觉到是吴思屿越来越离不开她。她再不靠近他,他就要像一朵渴水的花一样,枯萎了。
    她可不舍得。
    返校那天,他们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落地N市,一下子从温暖的Q市回到真正的冬天,莫忘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在机场吃了午饭,就回到了吴思屿的小屋。小猫很想他们,一开门就贴着鞋子转圈圈,莫忘把它抱起来,猛嗅一鼻子。然后莫忘倒头便午睡,吴思屿对着电脑不知道弄什么东西。她睡醒之后一起写了写作业,晚饭点了外卖,还看了一部电影。
    今天一整天他们两个似乎有意闭口不提什么事情,就像两个人在玩哑谜,谜面是哑的,答案也是哑的。
    莫忘一直没把毛衣脱掉,大衣放在门口,披上就可以直接回宿舍了。好像她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晚上十点,莫忘站起来,转了两圈,看着吴思屿,嘴唇张张,没说话。
    吴思屿盯着她的动作,也没说话。
    最终,她在沙发上又坐了下来,脱掉了毛衣,里面穿的是薄薄的白衬衫。
    吴思屿的表情终于明亮了一点。
    莫忘耸耸肩,坐下来,问:“那还是我睡床你睡沙发?”
    莫忘觉得自己是在他某种眼神的胁迫下留下来的,实在不懂为什么他总是不肯直接说。这和他告白的时候的伶牙俐齿一点都不一样。
    “都行。”
    而且也怪怪的。
    这两个字。
    夜里,沙发上的吴思屿快要睡着,意识模糊的时候,他冷不丁睁眼。
    吴思屿:“……”
    沙发旁,静悄悄蹲了一坨黑影,伸着一根手指头,距离他脸侧3公分,似乎准备戳他。
    有点被吓清醒,他嗓音有点哑:“一一?”
    “很冷,”莫忘裹着被子,眼珠像黑曜石,暗而有光,伸出的指尖戳到他脸上,“要一起睡吗?”
    ……
    要、一、起、睡、吗。
    吴思屿缓了两下呼吸,努力分析这五个字的含义。
    他突然茅塞顿开,想狠狠地拍自己一脑门——只由他单方面等一个木头人的同意,效率太慢了。同意不单单是“好”、“行”、“嗯”,同意也可以是邀约,就像这五个字。
    再者说了,他也有同意的权利。他同意了,他渴望同意好久了。
    吴思屿把人连同被子,打横抱起,跨过茶几,几步走到床边,胸腔起伏两下,把她扔到床上。
    床上人没来得及调整好姿势,像在装傻:“你刚刚睡着了?不冷吗?”
    不冷难道就得回沙发上吗。
    吴思屿怎么能回答,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莫忘还在说个不停:
    “你明明想我留下来,为什么一句话不说?”
    “很想和我一起睡吧?”
    “每次都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好像在欺负你一样。”
    二人在温暖的被子里拥抱。
    吴思屿不肯说话,只用嘴唇和鼻尖触碰她,耳垂,脖颈,下颌,嘴唇,于是又去索取她的舌,好像小孩子钟情蜜饯,怎么都吃不够。
    感受着她,缓解着渴,他又有别的东西需要思考。
    奶茶有全糖半糖三分糖,牛排有全熟七五三分熟。她刚刚“同意”了。一个同意又有多少分呢?十分同意,七分同意,五分同意?
    ……
    吴思屿不能再想那么多,他直接问了,虽然声音有点哑:“是要做到什么程度?我都可以,全看一一的意思。”
    “?”
    莫忘立刻把他推开,手臂伸到最长,“一张床一人远远睡一边的程度。”
    吴思屿又抱过来:“那还是看我意思来吧,我们做全熟牛排。”
    莫忘:“?”
    十指相扣,轻轻锁住她拒绝的动作。吴思屿在她的颈间蹭着,“不是说,好奇男生的身体吗?”
    那天她昂着脖子和她爸这么说的,真是了不得。别说她爸了,吴思屿在一旁都默默抓紧了拳头。第一次去女朋友家,万一一句话没说就被未来岳父揍了,他上哪说理去,明明他什么也还没做。
    十八岁了哪来什么“童言无忌”。她根本就是折磨他。
    不行啊,得做点什么,不然迟早被坑死了。
    莫忘莫名觉得他很热,却主动去抱他,“我那是,谈判的话术。”
    “一一是骗子,一句话能骗两个男人。”他低头慢语,手在她身上恋恋不舍地游荡。
    “我不是。”
    “真的不对我好奇吗?我有几块腹肌呢?”
    “……”
    “摸摸看。”
    吴思屿抓着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腹部。
    莫忘没办法抗拒这份热情,只好跟着去摸。指尖一寸一寸地移动。软的皮肤按下去是硬的肌肉,肌肉是有沟壑的。
    “数清楚了吗?”
    “没……”
    “那再来一次。”
    “唔。”
    莫忘的手听话了点,认真、自主地摸了起来,这块摸摸,那块按按。
    摸完,莫忘抬头看他,他低头和她对视。
    她笑:“还真是一块块的,有点像巧克力。”
    吴思屿没笑,握着她的手腕又往下。
    莫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就穿过裤头,在一簇毛茸茸的地方,她碰到了个棍子似的东西。
    她的手立马弹了回来,吴思屿这回笑了,闷着声音,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息盖在她的脖子上。
    莫忘深吸一口气,问:“这是几分熟的牛排?”
    吴思屿说:“一分。”
    那全熟又是什么,莫忘不愿去想,她说:“变态。”
    吴思屿又握住她的手腕,哑声说:“再试试看。”又带着她的手往下。
    莫忘闭上眼睛,手被按在那。她先是指尖碰了碰,然后又抓住,捏了捏。皮肤层柔软而再往下,质地是硬的,像是他的腹肌一样。有纹路和形状,黑暗中莫忘看不清具体。她从未想象过这东西的细节。它居然是有细节的。
    居然一手堪堪环握,莫忘下一个经过社会化训练的念头很自然地冒出来:算大吗?
    呃、大又意味着什么来着?
    ……
    不对,他们之间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回想起二人初识她对他剑拔弩张的情形,给她一百个脑子、一千倍的想象力,她都无法想象到有朝一日会和吴思屿这样半赤裸地碰碰捏捏各自的身体。
    突然,好害羞啊。
    莫忘:“……”
    莫忘刚想放手,好奇心的体验到此结束了,却突然有奇异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传来。
    咦?
    什么情况?有趣。
    这又是她绝无可能靠自己想象出来的他的反应。她隐约意识到这是情侣间不可能给第三个人分享的亲密时刻,那是不向天也不向地、不向内也不向外,单单只向她的反应,是她该独占的时刻。
    他如何发出声音,全取决于她的动作,于是羞耻心又被好奇心掩盖,她顺着他的暗示,抓抓握握,上上下下。
    他变成了一把她随意掌控的小提琴,一会嘈嘈急雨,一会切切私语。不光玩,她还要去看发出这样的声音的他的脸。
    吴思屿却害羞了,躲在她头顶上不让看。
    “吴思屿,”莫忘笑着喊他,“你是流氓。”
    “……”吴思屿把脸拿回来,鼻尖碰着她的脸,垂着眸说:“明明现在一一才是流氓。”
    “那我不摸了。”
    “不要……摸嘛。”
    “你说你是流氓。”
    “……我是流氓。”
    莫忘觉得他这一面实在可爱,抽回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唇齿交接间,吴思屿翻身覆了上来,不再用小臂或腹部,支撑,而是实实地压着她。
    有意无意地顶撞间,她感受到了他的下腹和他的一分满足和九分的不满足。
    “明天早上我要去面试。”他闷闷地说。
    “……”
    “时机一点都不好。”他似有委屈。
    莫忘困了,闭着眼睛,想象他懊恼的表情,安慰他:“我一直都在。”
    “和你在床上躺着,就是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
    莫忘搂住他的脖子,喃喃说:“那快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