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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门锁

    程小满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亮透。她翻身,半边床空荡荡的,被子角还残留着一点余温。男人果然走了,安安静静,像从没来过一样。
    她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心里有点轻松,也有点说不清的失落。正要起身,手机屏幕亮了,几乎被新消息塞满。
    是池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把她的拉黑解除了,然后一口气发了几十条消息,乱七八糟,从昨晚出门开始到走的路上见到什么,全都写上。
    【下楼那会儿差点摔了】
    【你小区门口的保安还挺热情】
    【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只小狐狸狗,贼像你】
    【睡醒没】
    【喝水了吗】
    ……
    一长串。
    程小满滑着屏幕,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像是突然间得了阅读障碍,一个字都不想看。她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没回。
    可是池闻不在乎。
    这一整天,他依旧坚持发消息。告诉她自己什么时候起床,今天吃了什么,打了几把牌,谁输谁赢。消息就像日记一样,絮絮叨叨,哪怕程小满从头到尾都没理他。
    不仅如此,还时不时有闪送敲她的门。水果、零食、护肤品、甚至花。她一开始愣了愣,后来干脆照单全收——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但手机消息,她依旧不回。
    生活被打乱,却又无声继续。
    直到那个电话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静。
    ——是程父。
    他声音里带着虚弱和哀求,说自己最近高血压住院了,手上没钱,让她回家。
    程小满握着手机,心里一紧。或许是“孝道”刻在骨子里,又或许是她自己也说过的,不管怎么吵架,父女就是父女。犹豫片刻,她还是买了最近一趟动车。
    随便收了几件衣服,拖着小行李箱,她回了老家。
    ——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味刺鼻。
    程小满找到父亲所在的科室,刚推开门,就看见他坐在床上,唾沫横飞地跟隔壁床老头聊得热火朝天。脸色红润,声音洪亮,哪里像是病人。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把包放在床尾。
    程父转过头,看见她来了,先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立刻找到了新的炫耀资本,扯着嗓子对旁边人说:“看,这是我闺女,在城里工作,自己接活,能耐得很!”
    说得眉飞色舞,活像把她供上天。可程小满心里却很冷。她想起在家时,他说自己一文不值,没出息,什么都做不好。此刻判若两人。
    她忍不下去,打断了他:“爸,我看你恢复得挺好的啊。”
    程父一怔,旋即笑了:“欸对对,医生昨天来查房,就说可以出院了。”
    “既然能出院,那收收衣服吧。我去缴费,咱们就回家。”
    “行行行,快去吧。”
    程小满转身出了门,心里松了口气。
    ——
    程小满一出医院就觉得透气,哪怕背着包,手里还提了点给父亲买的水果。一路上,她爸还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捂着胸口装得气息不稳。可那动作怎么看怎么虚,走得还挺快,比她拖行李箱的步子还利落。
    等回到家一关上门,虚伪的外壳就彻底掉了。他动作熟练得像早就想好一样,把她手里袋子接过来随便一扔,把她推进了房间转身“咔”一声反锁了门。门锁扣扣死的声音在屋里格外刺耳。
    小满愣了一下,心里陡然生出不安。她爸转过身时,神色已经和在病房那套完全不同。
    “爸?”她试探开口。
    “别叫得这么亲热。”他语气冷了几分,“我今天能这么快出院,还不就是给你留机会回来?小满,爸现在没别的办法了。”
    她心里猛地一沉,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那个平时动不动就嚷着自己头晕胸闷,去医院比谁都积极的人,这次怎么突然两三天就出院了?
    小满咬紧牙关:“你根本没病吧?就是装的。”
    “别说得这么难听。”他一甩手,语气居高临下,“我这点老毛病谁不知道?高血压犯了能要命的。你回来了就对了。小满,爸求你一件事——你等过几天人上门了把婚结了,拿了彩礼钱帮爸把债还上。你要不乐意,婚后离就离,没人拦你。但现在,你必须在家待着,等到那一天。”
    小满心口一下炸开,她猛地扑过去去扭门把手,发现门早就被反锁死,怎么拧也开不了。屋子里闷得要命,像个关押人的牢笼。
    “你疯了吧!”她回头大喊,“你让我卖自己去换你的债?!你还有脸说自己是我爸!”
    “闭嘴!”他脸色一冷,手拍在门上,“你少在这儿撒泼!爸养你这么大容易吗?现在家里出事了,就你能顶上。你欠爸的。”
    “欠你?!”小满彻底破防,气得直笑,笑里带着眼泪,“从小到大,你除了骂我废物,什么时候真把我当过人?你打我骂我让我饿肚子,你现在居然好意思说养我容易?!”
    外头传来楼道里有人脚步声,她狠狠拍门,边砸边喊:“救命!有人把我关屋里了!”
    动静惊动了隔壁,邻居跑来敲门,喊:“老程,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还锁门不让孩子出来?”
    程父立刻提高声音,挤出几分怒气:“没见过老子教训孩子啊?管好你自己家!”
    屋里,小满还在疯狂拍门,手掌拍得通红。嗓子嘶哑,她骂到断声:“你不要脸!你欠的钱你自己去还,凭什么拉我下水!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畜生下贱货!”
    她爸在背后冷笑:“骂吧,骂够了你还得给我乖乖坐着。外面人再多也管不了你。你出去混那点破钱,塞牙缝都不够。人家要的是几十万,一次性拿。你哪来?”
    小满手臂发抖,眼眶血红。她死死撑住嗓子,声音几乎劈裂:“我就是去死,也不会替你还!你要真还有点人样,就别拿我当筹码!”
    她父亲神色一僵,但很快抬起下巴,冷硬地说:“死了有什么用?我就剩你这一个女儿,你逃不掉的。”
    小满的拳头砸在门板上,指节震得生疼。她从没觉得父女这两个字能让人这么恶心。
    楼道的动静渐渐散了,邻居们碍于他的话走开了,四周安静下来。屋里只剩下父女俩的呼吸声,一轻一重,像要把空气压得碎掉。
    小满靠在门上,整个人在颤抖。眼泪止不住,她又狠又倔,低声骂着:“畜生,你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