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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

    “十一……”
    午休阳光透过玻璃窗,一道白色溪流从书架流到地板,再到下巴、鼻尖眉骨,水浸的绸缎薄纱蒙上她的脸庞,往日红润的嘴唇也晕染开来。楚寒松醒来就看见这一幕。
    光线直射瞳孔骤缩,他皱眉挡住眼光,闭眼间白光如霹雳斩断女人,抬眸又成泼墨。
    “你怎么不回房睡觉,你是大学生应该不用加班吧。”宁囡托腮手皱撑着书桌。
    他不好意思摸了摸耳廓:“我也没想到自己睡着了。”
    “好吧,我问你个问题,你喜欢小狗吗?”
    “喜欢啊,小狗多可爱。”
    宁囡大喜,开门见山:“太好了,是这样的,我同事最近闹离婚,她怕小狗被对象抢走就问我可不可以收养一段时间,就几天绝对不会太久!”
    “可以啊,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不用,她把这些都准备好了,而且小狗很听话的!”
    楚寒松不太懂宁囡兴奋劲,但还是点头:“好吧,那小狗呢?”
    “啊你说多福吗?它已经在楼下了,对了它叫多福!”说完就兴冲冲下楼,他在书房都能听见宁囡兴奋地学狗叫,他想他的姐姐应该没有养狗的经验。
    养狗的第一条法则就是人只能当主人。
    他下楼发现多福并非小狗,是一只身高到宁囡大腿的金毛,正激动地绕她转圈圈,而可怜的宁囡攒着绳子团团转。
    他拿过绳子绕手心几圈,控制多福活动范围,绳子越收越紧多福便乖乖趴在楚寒松脚边。
    “你养过狗吗?”
    他点头:“养过,但我哥不喜欢到处都是狗毛,所以我就把它寄养给别人了。”
    宁囡诧异他哥的霸道,听起来这位大哥很不好相处呢,又惊讶楚寒松的顺从。
    “姐姐……我还不至于为了条狗忤逆我哥。”
    哇哦,听起来大哥很恐怖的样子。
    宁囡咽下口水,试探道:“你哥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于是他掰着指头数:“控制狂,脾气差没耐心,自律狂魔,利益至上,但大方细心。”
    只有两个好评,那就是二星好评,属于绝对不能点的外卖。
    宁囡严肃点头:“好的,我记下了。”她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位大哥找上自己,绝对绝对不能让对方记住自己的脸。
    楚寒松笑道:“没事啦,我大哥对其他人还是很友善的。”
    “汪汪——”
    多福龇牙笑呵呵,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的,想要飞起来。
    宁囡蹲下来不客气揉捏狗头,恨不得整张脸埋进去:“多福,坐!”
    多福当真坐下,吐着舌头喘气,尾巴大幅度摇摆。
    “哇,多福真聪明,真乖!握手!”
    她抬手,多福也跟着抬手,重心不稳似的握上去,肉垫软乎乎的,热气喷在她脸上。
    宁囡站起来炫耀:“看吧看吧,我就说多福听话吧,我同事教的特别好,它喝水还会擦嘴呢!”
    楚寒松叹气,自己也很听话啊,他喝水也会擦嘴呢,他蹲下摘走裤腿上的狗毛,在宁囡眼前晃晃:“养狗不止这些。”
    是的,养狗不止喂食遛狗清洁,还有陪伴。宁囡上完班就没多少时间,还有花去一半时间睡觉,这下另一半又来照顾这只狗,楚寒松自然是不愿意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等会吃完饭我们去遛狗吧!”
    她又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他能说什么呢,面对这位好姐姐他只能点头:“遵命,姐姐。”
    她上下班必经之路会经过宠物公园,那里总有人,那里像是开放游戏地图上未解锁的板块。
    宁囡握着钥匙般的狗绳,两只小狗互相追逐,四条腿跑起来竟然可以这么快,刚走了一会儿,就有一只泰迪熊围上来下趴,金毛过了几秒熟视无睹跟在宁囡腿边。
    “金毛一般不喜欢狗。”接着,他拿出飞盘,“它们是寻回犬,适合玩这个。”
    话落,他一甩飞盘变成一条线,多福扭头飞奔,腾空精准咬住,又快速跑到宁囡脚边吐盘。
    宁囡陌生地拿起飞盘,学着楚寒松的姿势用力甩出去,飞得很低但多福仍旧稳稳接住,来来回回她竟也飞得起劲,只见飞盘一会儿低一会儿远,天色为她的马尾镀一层甜腻的琥珀,随着她每一次跃动和奔跑,发尾宛如有了自我意识,时间也慢了下来。
    宁囡是一个不吝啬于夸奖的主人,一次次练习,她都会高声夸奖一句:“多福真棒!”
    玩着玩着她和多福已经跑到草坪另一侧,她再次侧头多福,湖面波光粼粼,他忽然不再遗憾错过A城的雪。
    初春的晚霞勾勒出柔和而明亮的轮廓,一切迷糊了他的眼,当飞盘再次奔向高空,多福像一道金色闪电冲了过去,腾空而起接住飞盘,附近的人不禁为它鼓掌喝彩,多福身后的尾巴得意得恨不得充当螺旋桨,它激动跑向宁囡前爪却绊了一下,路人忍俊不禁。
    他们应该没有注意到那位可爱的女士,她耳边散落着发丝被风吹乱,额头脸颊粘着细汗,而她只是用手背抹去,笑得东倒西歪。
    之后又面向他,伸直手臂挥手,脑子一瞬间宕机,好似游戏角色忽然注意到屏幕外的玩家,他摇头无奈笑笑,也挥手打招呼,旁边的人并没有看完戏就离开,而是上前靠近宁囡,几人围着她,楚寒松立马起身走过去。
    哪知刚走过去,一个女生指着他道:“这是你男朋友吗?挺帅啊。”
    “啊?”宁囡瞪大眼睛回头看楚寒松。
    边牧主人挑眉:“应该是弟弟吧?”
    楚寒松谁都没回应,扯出纸张给她擦汗,顺便接过狗绳,半蹲揉了揉狗头:“真乖,妈妈今天累了,休息会儿好吗?”多福大口呼气吐舌,老实坐在他腿边。
    漫不经心的傲慢弥漫在空气中,溢出一丝尴尬。
    宁囡后知后觉,使劲点头:“是的他是我男朋友,我老牛吃嫩草。”
    楚寒松起身,无奈又宠溺捏了捏她腮帮子:“姐姐怎么这么说自己。”
    她哪知道楚寒松为什么突然捏自己脸,只知道他小子为老不尊,握拳打他胸口:“你等着回去挨收拾吧。”
    楚寒松耍赖皮搂住她的腰:“别呀姐姐。”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很快逼退好奇的路人,见状他老实松手,保持适当距离。
    回去路上只剩下路灯和摇曳的树影,宁囡不服,趁着他不注意捏她的脸,发出反派一样邪恶的笑声,然后贴着手印吻了上去。
    周遭声响戛然而止,好似被谁割去了喉舌。
    “汪!”
    宁囡夹嗓,捧着多福毛茸茸的头:“多福也想要亲亲嘛?”说着就蹲下亲了口狗耳朵。
    多福高兴地转尾巴,宁囡被牵着跑到前面去,楚寒松小跑跟到身后,附耳低语:“姐姐,下周有空来我们学校玩玩吗?”
    “去你们学校干嘛?”
    “我们学校下周校庆。”
    “我也不是你们学校毕业的啊。”
    “就来玩玩嘛,不是我们学校的也可以来啊,可好玩了,姐姐~”
    “好吧好吧。”
    她应声答应,今天得好好洗漱出了一身汗,推开门,屋内所有灯自动亮起。
    “楚先生,您的资料。”
    男人手背弓起,指腹轻点桌面两下,另只手握笔在文件上写什么,视线从未离开过。
    过了许久,男人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起身活动四肢,抽出袋中的东西,一些照片和几页纸。
    双脚仍旧酸涩,他拿着东西在大厅边看边走,窗外大雪不停,楚楷泽自愿将自己困在这座雪国里。
    最新的照片时间是今晚的十点三十五分,女人踮起脚尖稳上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的脸颊,腿边的金毛抬头目睹了这一幕。
    这张照片他时间停留不过半秒,因为其余的照片更亲密更直白,看完后他才不紧不慢把照片全丢进铁桶里。
    资料的第一页是一张简介——来自蓝帽旗下化妆工作室,蓝底寸照上的女人看上去紧张胆怯,简介废话很多。
    他翻页,本是与工作无关的事,但眉头皱得更紧,仿佛在看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可惜他有过目不忘的,他按了按太阳穴后捂头,过了一两分钟,单手拨打电话,另只手划动火柴燃烧纸张,一同掉进桶内,熊熊燃烧的火焰恰似儿时燃木壁炉里的赤色。
    “推到这两周的日程。”
    “请问下周的A大校庆讲座也要推掉吗?”
    他皱眉,思索会儿:“这个不了。”
    这是校长和导师亲自邀请他,他不能半路反悔。